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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力寶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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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柳暗花溟]神仙也有江湖(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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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14 23:09:45 |只看該作者
  3-77 始書的灰燼

  驚啊驚啊驚啊,驚到後來已經麻木了,不知道還會聽到什麼事。

  原來西貝也是一道之王,只讓他做個魔道的軍師實在太委屈了。北山淳還說什麼自己的弟弟自小離家,完全是被他逼走的。他那個王位還不知道怎麼保來的呢。

  而西貝,儘管心裡明白這些事,卻還阻止大魔頭殺北山淳,盡了兄弟之情,可真是個溫柔厚道的人哪。

  「這小子被摔倒到井裡時也不知道這個,我怕他出去後還是會遭毒手,乾脆多事,告訴他,他才是北山王的王儲,因為他身有異香,叫做迷情冷香,那是別人無法模仿的。還告訴他,如果有人聞到他的本命香,就是他命定之人。」華顯子孤寂了千年,本身又是活潑愛說的人,此刻見了蟲蟲很投緣,因此話多得很,「然後我弄昏了他,讓他把井內的一切都當做是作夢,只把我的話當成是夢中所感的。我這樣做是為他好,如果他能記得這些模糊的夢境,就要完成自己的使命脈,如果能忘記,那就是造化了。但是,他不能被蒙在鼓裡,是不是?」

  前調像蓮花清香冷淡,中調卻如玫瑰般濃郁誘人,尾調是綿延的纏綿、欲語還休,意味悠長,那是迷情冷香嗎?

  蟲蟲聽到這兒,驀然感覺那香味又鑽進鼻子似的,雖然麻木了,但還是更驚了一下,「可是雙倍師祖,我可能聞到了他的本命香。不過命定之人是什麼意思?難道是要我嫁給他?」這念頭讓她冒了冷汗。

  本來,西貝是天下罕見的極品男子,可是她的心已經給了那個大魔頭,再也拿不回來了。但是命運又是什麼?如果一切都是命運的安排,為什麼要她遇到那大魔頭,愛上他、深愛上他、繼續愛他、不能再愛別人?

  華顯子也很驚訝,沒想到蟲蟲能聞得到迷情冷香。但隨即一想也就明白了,蟲蟲身上有南斗之氣,不管這氣是怎麼到的她身上,在某種程序上,她就是南斗後裔,自然能聞得到那小子的本命香。

  「是不是嫁給他,要看你的意思。」華顯子擠了擠了眉眼,顯得很曖昧,「作為守護南斗星的家族,他是你的守護者,至於是不是要『貼身』守護,要看事情的發展。我看那小子不錯,長得好,心地純良。怎麼樣?考慮一下?」

  蟲蟲歎了一口氣,沒理會華顯子的話,只覺得揪緊的心瞬間輕鬆了。西貝那麼好,她不能傷害他。而愛,是這世上最傷人的東西。愛了而得到不反饋,天底下所有的酷刑都不及上這更痛苦。

  看她不說話,華顯子也跟著歎了一口氣:「可惜我的前世因果鏡,六道大戰後就只剩下一個,被雲深帶回到天門派了,現在想記錄什麼可難了。」

  蟲蟲剛想說唯一的前世因果鏡日前在她手中,就聽到耳國傳來一聲巨響,山崩地裂一樣,井下大殿也跟著震動起來,嚇了華顯子一跳,連忙把身體縮進金尾羽中,「怎麼啦怎麼摔跟頭?我們還沒和雲深通話呢!這是出了什麼事啦?」

  蟲蟲一愣,只覺得全身的血液全部湧上了心臟,心裡不知道是喜是憂,抬頭看了一眼穹頂上那個不動也不說的浮雕美人。

  他要來了!花四海,也是信都離難。他要來了!這一刻還是不可避免,怎麼辦?難道三個人非要面對面,非要做出艱難的選擇嗎?沒有辦法迴避嗎?

  她落井很久了,花四海在外面一定急壞了,這聲音就是他強行尋找井之結界發出的。

  「大魔頭,我在這兒!」她想考慮好再做反應的,可是本能部慢快於思考,語畢,淚落。這樣理直氣壯的等待他,這樣全心依賴和信任的感覺,只怕不會再有了吧?

  沒有水心絆,所喊的這一句也沒包含法力,但兩人相通的心靈好像能在瞬間共鳴一樣,又一聲開天裂碑的巨響,頂上「卡嚓嚓」的裂開了一條張牙舞爪的細縫,一縷久違的陽光薄刃一樣洩進了幽暗的大殿之中,也照進蟲蟲的心裡。

  接著,大塊大塊的石頭落了下來,轟隆隆的響個不停。

  蟲蟲不動,但金光神氣自動湧出身體,在體外結成了防護光罩。她轉頭看了一眼,見天影穹頂似乎與大殿的石頂不相關似的, 別的地方已經坍塌陷落,唯它還保持不變,浮雕美人和頂上黑沙、圓石也都沒變。

  「蟲蟲!」一聲呼喚,是他!

  蟲蟲不想哭,好盡可能微笑著見他,可是眼淚卻止不住。一回頭,正看到冰魔刀的可怕氣透隙而入,能自動辨別似的,繞開蟲蟲身邊凡尺,帶著刀主人本身的狂怒,把遇到的所有東西全部一斬兩斷,包括那本《始書》在內。

  「啊」的一聲驚叫,不是蟲蟲,而是華顯子,因為冰魔刀上毀天滅地的氣息,砍到人就會使其魂飛魄散,砍到有靈氣的物就會使其化為飛灰,就算千古奇書《始書》也不例外。

  「他的脾氣和以前一樣。」華顯子哀鳴,那個「他」顯然說的是花四海,「他轉世時,羅剎女把魔道道寶給了他,怪不得他肉身盡毀、魂魄離散,居然還能在千年內恢復得如此強大。倘若他回憶從前,魔功與冥功融合,天下還有誰攔得住!」

  蟲蟲不理他,兩眼一直望著頭頂越來越寬闊的豁口,見一條高大的人影出現在那,因為逆著光,週身被鍍上了一層銀色的光芒,整個人如神禰般威嚴高貴。

  他向前走了一步,眼神中有著失而復得的喜悅,堅毅的嘴角竟然掛著一絲微笑,對著蟲蟲伸出了手:「我們走。」他說,簡單的三個字,那真摯的感情卻如此動人心魄。

  「好。」蟲蟲哽咽著,跌跌撞撞的跑向他,似乎晚一秒,就會永遠失去他似的。

  而就在這時,那本即將化為灰燼的《始書》忽然凝成了一束灰色光芒,像是有著強烈的意識一樣,驀地向花四海打去。

  當蟲蟲在自己眼前失蹤後,花四海差點急瘋了,帶著增援來的魔兵和四道的精銳大軍大戰了三日三夜。

  北山淳的軍隊,是在囚困他們時就已經調過來了,雖然全是由人類組成,但武器精良、訓練有素、整齊劃一,很不好對付;仙道的人來是在白沉香的帶領下,想向北山王要回姚蟲蟲的,但花四海突然發了狂一樣,此山淳立即暗示姚蟲蟲實為花四海所控,白沉香雖半信半疑,卻不得已加入戰團;鬼王楊伯裡知道魔王未死,想起他在死海對姚蟲蟲所做的一切,心知沒有幸理,乾脆迅速投靠了北山淳,加入了圍攻魔道魔王之列。

  而魔道以一敵四,憑借花四海超群的實力和西貝指揮得當、危而不亂,不僅保持不敗,還把北王王宮差點夷為平地,但卻始終沒找到蟲蟲的蹤影。最後迫得花四海掘地三尺,把北山王宮翻了個底朝天,這才找到井之結界所在。

  此刻見到蟲蟲安然無恙,花四海心中的欣喜戰勝了一切。身後,有朋友幫他頂著,眼中,僅容下一個她而已,哪能提防突然襲來的灰芒?!

  因此,什麼反應都來有及了,就在蟲蟲的驚叫聲中,那灰芒正中花四海的眉心,「哧」的一聲消失不見。接著,一道可怕的血跡,蜿蜒著,順著他挺直的鼻樑而下,兩眼也迅速被血浸染。

  他感覺頭似乎裂開了,好像就要死去似的。不知怎麼,突然想起蟲蟲曾問他愛不愛她,此刻他很想回答她,卻連一個字也說不出口,只透過眼前血紅色的帷幕,深深地望了蟲蟲一眼。

  可是就這一眼,無心的愛意,內心深處冰融的溫柔,說明了一切。

  然後他向後仰倒。千年了,從沒有在別人面前倒下過,現在卻當著千軍萬馬,失去了全部的意識和知覺,彷彿又回到了昏睡千年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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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14 23:10:02 |只看該作者
  3-78 癡丫頭

  蟲蟲撲了過去,深刻的品嚐到了心膽俱裂的恐懼感受。不習慣他倒下,那一刻,感覺要失去他似的。

  不過西貝反應也很快,本來他是站在花四海身後,指揮著整個戰局的,見魔王受傷,立即搶了過來,一把托在花四海的肩下。「後會有期。」他當機立斷,不給蟲蟲哭泣和不捨的機會。

  魔道對抗另四道,憑的就是魔王的天下無敵。如今他一傷,局勢對魔道極為不利,倘若有一絲猶豫遲疑。就會被北山淳抓住戰機,到時候他們一眾人就陷入了危局。況且,目前蟲蟲在震驚之下沒有反應,清醒之後定然和魔王難捨難離,那時候想走也走不成了,不如快刀斬亂麻。

  被魔王強行打開的井之結界,他模糊中有些印象。似乎小時候被哥哥威脅生命進闖入過,但又感覺似在夢中。不過他現在沒有時間考慮這些,只把魔王背負在自己地身上,右手一揮,漫天花雨中,已經騰身在半空之中。

  「撤回修羅微芒。」他吩咐。

  馬小甲沒有應聲,但已經依言而為,魔兵在他的指揮下進退有矩。雖退而不亂,人數雖少,但有攻有守,且戰且退,四道聯合大軍。居然攔不住。

  「北山意,你居然幫助魔道,毀我北山王族之基業麼?」北山淳身著白色鎧甲,向半空中一指。

  眼看魔王就要被俘,卻突然要逃走。四道中人有許多想要飛身追上,不過半空中落英繽紛。因為北山王宮中花草繁茂,更增加了西貝構柳絲此一法術的威力,那些美麗地花瓣看似輕盈,卻如一張密實的網,阻得任何人也無法御器而飛。

  「我不讓他殺你,因為你是我的兄長。」西貝頭也不回,「可是我也不能讓你殺了我唯一地朋友。」隨著話音,人已遠去,馬小甲率一眾魔道門人也迅速撤離。

  轉瞬間,剛才還激戰處處、血肉橫飛的戰場,此刻變成了斷壁殘垣、死傷遍地的荒敗之所。一切就好像潮水來襲,來得快、也去得急。而且,每個人都看到地宮的入口,看到跪地痛哭喪著臉的蟲蟲。

  「螞蟻,不要驚慌,有為師在。」白沉香飛身而至,把蟲蟲護在身邊。

  他先是接到西貝柳絲的傳信,說偷襲天門派的是魔道叛徒勾結外人所做,魔王並不知情,對天門派地損失表示歉意,然後說人道之王北山淳扣留了他的七弟子。

  自蟲蟲走後,他沒有一天不提心吊膽,此刻聽到了消息,哪有不立即趕到北山王宮之理。何況,魔道來送信的人還奉上了卻邪雙劍和一隻病狗、一隻病雞,確實是蟲蟲一直帶在身邊的,它們身上明顯有鬼道陰功的重創痕跡,由不得他不信西貝軍師的話。

  不過後來風雲突變,北山淳說是花四海制住了他的劣徒,並要求聯手對抗魔道,對此他半信半疑,雖然基於事先地盟約插了手,但一直沒有盡全力。待到後來見花四海發狂似的把整個北山王宮的地面全掀起來,就感覺花四海是在找人,八成就是他的劣徒,心中的天平已經倒向了魔道一邊,手下也偏了。

  再後來,見花四海打出了個地宮入口,並衝了進去,口中還叫著自己劣徒的名子,然後突然昏倒,就猜可以是地宮中有法術機關。但他不猜到花四海英名赫赫,這回居然關心則亂,中了暗算。

  此時見北山淳一邊指揮部分人去追那肯定追不上的魔王一行,又指揮部分人守在這個突然出現的地宮入口,連忙上前把蟲蟲置於自己的保護之下,心中對這個北山王完全不信任了。

  而蟲蟲因為三日三夜不眠不休的閱讀《始書》,體力早就透支,又被各種意外打擊,當見到花四海重傷地一刻已經處在了崩潰的邊緣,等白沉香過來救她,只叫了一聲「師父」就昏了過去,由跟隨師父過來的商帝乙背著,人事不知。

  「白掌門請慢走。」一直蒙著面的鬼王攔住了欲走的白沉香,「今日與魔道大戰,復工是已經撕破了臉皮,今後要如何是好,還要從長計議。」

  白沉香皺了皺眉。

  他為人一向光明磊落,從不喜遮遮掩掩之人,再說,鬼道本是魔道的盟友,臨到戰場反戈一擊,實在令人不齒。他不明白北山淳怎麼能夠信任鬼道,但他不想與之有瓜葛。

  何況,這人的面目雖然認不太清,可他總是沒來由的有一種厭惡感,一句話也不想多說。

  「小徒受傷,恕我不能久留,先行告退。」他略一抱拳,「魔道一時半會兒攻不過來,北山王宮也需整理安頓,天門派就不叨擾了。告辭。」說著大步先行,走到北山淳身邊時又客套兩句,然後匆匆離開。

  北山淳本做了挽留,但一來他的北山王宮已經成了破瓦爛屋,沒地方招待客人、盟友,二來白沉香不信任了北山淳,自然不能呆在人家的地盤,三來劍仙們飛來飛去也方便,因此仙道一行人一直走出幾百里,才留宿在一個小鎮中。

  蟲蟲醒來即大哭,鼻涕眼淚全抹在了白沉香的衣袖之上。白沉香見她容顏憔悴,一時不忍,強壓著心中的疑惑,任好哭了個天昏地暗,神噎著把所有的事都說了一遍,包括她被楊伯裡扔入死海、她如何進入的北山王宮和六道大戰的秘密。

  白沉香也是有近千年修為的人,而且還是氣度雍容的一派宗師,但這些大小小的震撼仍然讓他目瞪口呆,臉上現出平時小八才會有的呆愣表情。

  他想不相信蟲蟲所說的一切,因為實在太離奇,但《始書》雖然毀了,卻有人證存在,華顯子師叔祖的出現令他不得不信。雖然他入門時,華顯子已經不在天門派了,不過他經常聽師父雲深說起這位製器的高手,所以很快就接受了事實,不管這有多麼艱難。

  對於楊伯裡的事。蟲蟲說得有根有據,有節有理,也容不得他不信。

  原來。他心中的正與邪並不是絕對的,從某種程度上,天門派乃至整個仙道都欠了魔王花四海、或者說冥王信都離難。但儘管如此。他現在還是要率領仙道魔道為敵。因為若羅剎女若被救出,十洲三島就會倒傳,百姓就要大難臨頭。

  畢竟他的「愛徒」說要去尋找到迷蹤地的事還沒半點影子,六道也沒有徹底解決十洲三島的危機。雖然這樣做對不起那位善良又堅貞的羅剎女,卻也只有請她再忍耐些時日。之前,魔王花四海若已記起前塵往事,也絕不能任他先下手。

  聽到這個決定。蟲蟲大為不滿。不過她也知道,在這件事中,誰也不能任性,否則羅剎女千年的苦熬和犧牲全是白費。她的心地那樣好,假如從酷刑中解脫後,仍是要面對哀鴻遍野,恐怕也不好受。

  「我去遊說花四海。」她帶著私心提議。

  「不許!」白沉香斷然反對。

  別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自己的徒弟和花四海之間有情。若說以前還有懷疑。那麼從蟲蟲跑出雲夢山,拚命要還花四海一個清白,還有花四海在北山王宮中近乎瘋狂的尋找蟲蟲的舉動中,一切皆瞭然。

  他一直提防仙魔之戀的發生,不是不相信魔王也會為了「情」之一字而深陷不拔。也不是為了門戶之見,而是仙魔戀會引來天劫。

  老黑和蝶翼就是先例,以前他失去過疼愛的小師妹,如今怎麼重蹈覆轍,再失去心愛的弟子?

  「可是他的傷——」蟲蟲衝口而出。洩露了她真實的目的。

  「他的傷無礙,聽你所說。一定是《始書》中的意念要令他憶起前塵往事。倘若他想起——」白沉香長歎一聲,知道硬要拆散他們會令蟲蟲多麼傷心,可是這惡人他不做,誰會來做?

  蟲蟲低下了頭,明白白沉香要說什麼。花四海若恢復記憶,心中還有她容身的地方嗎?

  此時的華顯子已經從暫時寄居的金尾羽中換到了一冊書中,由白沉香早晚待奉,他在一邊看到白沉香師徒的這番對答,再想起蟲蟲和魔王之間的態度,也大約明白是怎麼回事,插嘴道:「信都離難可以娶兩個的——」

  話一出口,剎那間招來另兩個後輩的兩對凌厲白眼,嚇得他把後半句話又嚥了回去。

  白沉香是不想讓蟲蟲應了天劫,蟲蟲是因為從現代而來,有著獨立自主的愛情觀念,怎麼會和別的女人共事一夫?她要麼不要,要就要全部,否則寧願遠遠離開,心碎一輩子。她的愛,有自尊。女人,也應該有自尊,這樣才值得男人來愛。

  「我只要看看他就好,然後就回來,保證聽話。」為了見花四海,她第一次哀求別人。

  白沉香堅決不允。

  「師父,你為什麼不明白呢?」蟲蟲耐心的解釋,這一回沒有採取忤逆地態度,「他若恢復記憶,並不只是改變對我的態度,以他那霸道絕然的脾氣,他會不立即救出魔女羅剎嗎?您剛才也說了,不能讓他這麼做,至少要等到我們找到解決十洲三島危機的辦法。可您是要和他武力對抗嗎?是要搭上好多人的性命嗎?為什麼不讓我去試試,去勸他再等一陣子?師父,我承認我有私心,我想他想得要死,可是我怎麼會一味只顧自己,不為他,不為你,不為天門派的師兄弟們,不為那些脆弱的百姓著想呢?師父,您就讓我去!你想想,如果他想起來,還會留我呆在他身邊嗎?什麼天劫,那是根本不會出現的。」她不想哭,想忍住淚,可是卻做不到。

  白沉香半晌無語,最後摸摸蟲蟲那紅色的柔軟短髮,「癡丫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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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14 23:10:17 |只看該作者
  3-79 他的決定

  三天後,身體恢復、心理也已經做好了準備的蟲蟲光明正大的來到修羅微芒。

  那是大魔頭的駐地、他的地盤、某種程序上也是他的家。

  蟲蟲一直想來這個地方,但總是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而沒有踏到過修羅微芒的土地,這回算是奉師命前來,魔道的人也沒有阻攔她,甚至馬小甲親自來迎接,這反而讓蟲蟲忐忑不安。

  什麼時候,魔道和仙道這麼友好了?還是他——有什麼話要對她說?

  馬小甲話很少,基本上問好幾句才回答幾個字,惜字如金到和花四海媲美的程序。不過從他的隻言片語中,蟲蟲還是得知花四海已經清醒了,傷勢並沒有大礙,這幾天一直呆在黑石王殿,從來沒有出來過。

  「不用通報一聲嗎?」繞過了一層層的防備結界,蟲蟲仰望著山頂那孤獨森冷的黑石王殿,忽然產生了怯意,不想再向前一步,儘管是那麼想見到那個心中的人。

  「西貝軍師有吩咐,蟲小姐何時到,何時可進入黑色王殿。」馬小甲答,神色間看不出一絲情緒,「蟲小姐順著這條小路前行即可,前方已無阻礙。」說著,向側面跨了一步,巧妙的把蟲蟲讓在了身前。

  蟲蟲抬眼向上望去,只見一條小路筆直的通向山頂,現在的她距離那個傳說中很少人能進入的黑石王殿,還有那個朝思暮想的人非常近了,可是她卻感覺遙遠的心寒。

  她向後退了一步,內心深處有一個強烈的念頭,很想轉身跑下山,因為假如跡底不揭開,跡題就永遠在那兒,她不會失去什麼。但,她不能那麼做,她只能強逼著自己煞住腳步,對靜靜等待的馬小甲道了個謝,咬著牙向前。

  姚蟲蟲,你要勇敢!逃避不是解決問題的方法,面對他、面對問題、面對任何可能出現的結果!你一定要堅強。她對自己反覆說著,腳步沉重的走,每一步都那麼艱難。

  她多麼希望這條路長得沒有盡頭啊!但無論多麼長的路也有終點,儘管她走走停停,不斷的遲疑,不遠的距離從早上走到了中午,卻終於不可避免的站在黑石王殿前。她面對著緊緊關閉的沉重的石門,鼓了半天勇氣,用力推了下去。

  沒有想像中的沉重,大門開了。一縷午後的陽光緊隨著門縫傾池了進來,在黑石地面上投下了一道劍光樣的亮色。但這明亮照不到巨大而空曠石殿裡面,也照不到最深處的黑暗。

  這就是他日常呆的地方嗎?這麼冷寂、這樣孤獨、高高在上、卻沒有半點溫暖。他為什麼要把自己隔絕在這裡,拒絕一切的接近,難道只是因為他心中隱約存在前世的承諾,所以才抗拒任何人?

  蟲蟲的眼睛一時適應不了黑暗,只覺得踏入石殿的一剎那,寒意撲面而來,在正午的山路上走出的一層細汗瞬間被退回了毛孔,分外難受。

  她緊張的向裡走了兩步,眼神掃過整個空蕩蕩的地方,終於發現有一個人就坐在大殿最裡面的長石塌上,懷抱著冰魔刀,兩條長腿一條屈在胸前,另一條長長的伸直,低垂著頭,散著的長髮遮住了臉,寬闊的肩膀有點繃緊,整個人如沉默的山巖,不動也不說,似乎有千年萬年了。

  蟲蟲的心好像被重擊了一樣,好半天沒有跳動一下,之後又狂跳不止。

  他起起來了!他想起了他的前世,想起了一切!那他現在的記憶中,還有她的存在嗎?會不會忘記了今世,彼此要像陌生人一樣對待?

  「大魔頭。」她試著輕喊。

  花四海沒有動,真的像一塊黑色的冰雕。

  「大魔頭,你醒醒,是我,我來看你。」她有點急了。

  終於,花四海動了動,慢慢抬起了頭,冷厲的目光掃了過來。

  「你是誰?」他冷冷地問,聲音中沒有半分感情,「誰允許你進入這裡?」

  瞬間,蟲蟲渾身的血液全凍住了,任何的打擊也不會比這一個更嚴重,最壞的預計成為了現實。他忘了她!他們之間的溫柔、火熱、親暱、共同經歷的生死,他全忘記了!

  懷疑地瞪著他,想找出一點點往日的感覺,卻半點也尋不到,他的眼神如此陌生,甚至還帶一點點厭煩,似乎真的把她從記憶中全部剔除了。

  她說不出話,震驚的站在那兒,臉孔雪白,彷彿連呼吸都停止了。這一切,是真的嗎?

  「別讓本王再重複一遍。」冷漠的聲音再度傳來,這拒絕感直接殺死了蟲蟲心中的溫柔。

  「我是姚蟲蟲,天門派白——白沉香座下七弟子。」蟲蟲一個字一個字從喉嚨中擠出來,每說出一個字,心就碎裂一塊,說完這句,瞬間成灰。

  他真的忘記她了嗎?還是故意這樣做,以成全對羅剎女的前世承諾?她半信半疑,也分辨不清,可是心痛卻是雙倍的。

  「那麼,天門派的低級弟子,來此何事?」花四海皺著眉頭,「本王提醒你,這是最後一次,再隨意闖入修羅微芒,殺無赦!」

  「天門派懇請魔王殿下,暫時不要進攻北山王宮,我們會想辦法找到迷蹤地,解救魔女羅剎,魔王殿下可否同意?」悲傷、震驚、絕望,反而讓蟲蟲異常清醒,還有點點憤怒,所以聲音中有一股頂撞的意味。

  他若殺她,她就死於他的刀下又如何?省得這些零碎的痛若。

  而且他記起一切,就應該會去救羅剎女吧?那她不如開門見山的直說,至於以後怎麼辦,她現在亂得很,要離開這裡後好好想一想。

  「不行。」他生硬地說。

  「可是如果毀了天影穹頂,十洲三島會倒轉。我知道你不介意天下蒼生的生死,但羅剎女這麼多年的苦不是白受了嗎?」

  「不行!」

  「要不然,魔王殿下給個期限?」

  「不行!」

  「你怎麼不講道理?」蟲蟲有點火了。

  「一千多年前,何曾有人給過本王機會,和本王講過道理?」花四海冷笑,「提醒你,天門派低級弟子,本王是冥王信都離難,魔道的首領是魔女羅剎。」

  蟲蟲的悲憤一直衝到腦門,失去理智的想上前質問,可是她剛才站得太僵,此刻一急,居然自己左腳絆右腳,「啪」的一下摔倒在地。

  花四海沒動,但身體卻異常緊繃,抓著冰魔刀的手收緊,指尖差點捏碎刀鞘,蟲蟲爬起來的時候正好一眼瞄到。

  她一陣欣喜,然後悲傷,開心的是他沒有忘記今生,悲傷的是他這種行為已經說明了他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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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14 23:10:32 |只看該作者
  3-80 一切交給時間解決

  他的演技真爛,而她也真是白癡。

  他想起了前世,怎麼就會自然忘記今生?當是電影《鴛鴦重溫》啊。

  而且,他如果真的忘記了她,以他的脾氣,她進門的一瞬間就會被一刀兩段了,哪能容許她在這裡廢話邊篇,語氣還很挑釁、頂撞?!

  他的身體一直緊繃著,那時對待強敵時才會有的狀態,而她既然是天門派的低級弟子,用一根小指頭就能隨便捻死,犯不著如此戒備,唯一的解釋就是他在偽裝、在撒謊、在和自己較勁。

  而那名「天門派低級弟子」,是他對她獨有的稱呼,以前初相識時,他經常這樣挖苦她。他既然記得住這個稱呼,又怎麼真的忘記了一切?

  這番做作,不過是他在想辦法拒絕而已。

  其實他又何必如此?難道當她知道了他的決定,真的會為難他嗎?

  他是一諾千金、頂天立地的男人,正因為如此,他才值得她掏心掏肺的愛。

  她既然知道他的兩難,怎麼會逼他?

  雖然她不準備放棄他,可在當前的環境下,怎麼會不退一步,怎麼會迫他立即做出決定?如果她這樣做,不是在爭取他,而是在推開他。

  她在現代沒有正式戀愛過,但這份情感的IQ和EQ她都有。

  有的時候最艱難的問題,只有時間才能解決,所以與其糾纏,不如把一切交給時間。而且不管最終的結果是什麼,她絕不會讓他一想到她就覺得煩惱和疲憊,她要讓他一想起她就感到心疼和溫柔。

  不過,雖然理智令她如此思考,但痛苦卻真實得很,並沒有一分削弱。而且如果最終他仍然選擇羅剎女的話,她的心碎也會清楚明白,逃不開的。

  不知道那是不是命運,但她逃不開的。

  「大魔——」她及時扼殺了那親暱的稱呼,既然他在偽裝,她乾脆配合他,這樣他的心裡會輕鬆點吧?

  「冥王殿下,我知道您英勇無敵,可是其他五道難道會坐視嗎?畢竟這關係到所有人的生命。」她想把心思全放在正事上,可是看著那親愛的臉龐,心中的酸甜苦辣都一湧上來,根本做不到,只得低下頭不看,「到時候六道混戰,殿下您好縱然不介意,只怕一時也難以完勝,到時候雙方僵持不下,時間一樣會耽誤,魔兵也會折損不少。不如我們就訂下個期限,如果在此期限找不到迷蹤地,我們仙道就退出戰局,不阻攔冥王殿下營救計劃。」這是她和師父白沉香事先商量好的,如果找不到迷蹤地,也為花四海減掉一個強敵。

  說完,她靜等反應,可是花四海沒有反應,似乎這空曠的大殿內只有她一個人。

  偷眼一瞄,正對上花四海深黑的眸光,所有的心理上建設、所有的理智都消失不見,真想撲上去,緊緊抱著他,說什麼也不放開。

  同時,一個疑問在心中升起。

  他愛他嗎?她曾經問過,可是他從來沒有正面回答過。他現在這樣對她,是因為感情還是愛情?或者他愛過她,但面對前世的情緣,他還會繼續愛她嗎?

  選擇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心裡愛誰。

  一會兒悲、一會兒喜;一會兒堅強、一會兒脆弱;一會兒憤怒,一會兒體諒;一會信心滿滿要爭奪情郎,一會兒又失望沮喪,感覺世界末日末來監,蟲蟲患得患失,迷茫混亂,更不知道將來要怎麼做。

  如果他不愛她呢?這念頭如此恐怖,害她不敢往下想。

  兩人就那麼靜默著,目光攪纏,說不清的情緒摻雜在一起,直到曖昧來臨前的一刻,花四海率先動了,變冷的目光凝望著屋頂。

  「看在你敢孤身前來的份上,本王給你個面子。一個月之內,本王不動,但這是最後期限,也不要指望本王會幫你。」他一副公事公辦的語氣,「期限結束,仙道最好遵守承諾,不然本王就要踏平所有仙山!」

  「誰要你幫!」雖然明白男人就應該遵守承諾,但花四海這樣在意羅剎女,蟲蟲還是心中氣苦,酸意陣陣,「不過你給的期限太短了,你當是找一匹丟失的馬嗎?一個月?迷蹤地你找了多長時間?一的內能找到就已經是奇跡了。」

  「一個月。」

  「好吧,我讓步,十個月。」

  「一個月」

  忍了。「八個月。」

  「一個月。」

  算了,不和小氣的男人計較,「半年總行吧!」

  「一個月。」

  蟲蟲氣壞了,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來時,好她告誡自己絕對不要哭,要堅強理智的面對感情的挫折,可是她好不容易做到了這一點,卻被花四海氣壞了,乾脆站在那兒放聲大哭。

  哪有這樣不計量的?她這麼辛苦是為了誰?

  一開始要十洲三島和平就是為了他,現在要救出他老婆也是為了他。

  自己做為一個小三,外貌、內心、家世、犧牲全比不上人家正牌的老婆,拯救了人家的正妻後很可能被遭遇到拋棄,世界上還有比她更白癡的嗎?可他現在居然一步不退。

  看著蟲蟲大哭,花四海險得從長塌上跳起來,把她抱在懷裡柔聲安慰。

  他做了決定,雖然不得已,但這卻是唯一選擇,因為他不能忘恩負義到那個地步。

  可是看蟲蟲剛才的傷心、震驚,他心如刀絞,現在又看她氣得撒賴一樣的大哭,他多麼想妥協,然而他能讓步的也只有期限而已。

  他也希望事情可以和平解決,但他不相信可以辦到。

  蟲蟲是一片好心,可事情不是那麼簡單。找到了迷蹤地,救出羅剎女就了結一切了嗎?那些狼子野心的人呢?那些妄圖稱霸十洲三島的人呢?還有那個表面上天下為公,暗地裡自私自利的人呢?

  這些人,哪個不視他為眼中釘、肉中剌?不欲除他而後快?他的強大,就是他的罪。

  而宣於謹,他非殺不可,不然羅剎女這千年苦楚,他的痛苦轉生,到哪裡去討個公道?不然這背叛如何得到懲罰?

  蟲蟲是天真了一些,為什麼連白沉香也這樣想?

  大概,他是想救出了羅剎女,六道間再沒有爭鬥的表面理由,到時候他就可以再想別的辦法,消彌危局於無形吧。

  但他雖然也是好心,可惜卻不瞭解人性之惡,那是最黑暗的黑暗、最骯髒的骯髒。

  西貝如此,他也如此。兄弟、朋友,利益糾葛時,一樣會背叛,唯一可信的就是他的心,他心中的人!

  而有時候,殺戮和死亡是唯一解決問題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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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14 23:10:47 |只看該作者
  3-81 我不愛你

  「兩個月,不能再多了。」他拼盡全力讓聲音冷淡著。

  這兩個月,大概人道、鬼道、天道會做很多準備,下很多齷齪的功夫吧。時間越拖長,對魔道與他越不利,他應該速戰速決。但他的讓步假如能使她開心,讓她感覺有希望,也值得了。

  若真到了生死對決的一天,他會想辦法讓她遠離這殘酷,只是那時候,陪著她的,將不再是他。

  蟲蟲抹了抹眼淚,點頭道:「一言為定。」

  雖然兩個月要找到迷蹤地還是屬於天方夜譚級的事情,但至少有了緩衝,花四海也讓步了。

  她向花四海走去,想抱抱他,不過她腦筋立即清醒,停住了腳步。

  現在,他不屬於她了,事實上,他從來也不是她的,只是現在她更沒有資格。

  「事情談完,離開。」花四海打斷蟲蟲的猶豫和沉默。

  也是啊,該說的都說完了。不該說的,也不能觸碰。許多心照不宣的,也不必再說出來。那她,呆在這裡還有什麼意思呢?縱然難捨難分,也沒有辦法,沒有借口留下。

  不如盡快去尋找迷蹤地,早一天解決了這件事,也好塵埃落定。結局是好是壞放一邊,至少讓結局快點來臨,免得鈍刀子割肉一樣難受。

  深深望了他一眼,千言萬語都融化其中,然後慢慢轉身往外走。感覺心裡有根弦,隨著他們之間距離的延伸而扯得越來越緊,真到繃斷,鮮血淋漓。

  而前途的未知讓這疼痛加劇,同時使她心頭一熱,忽然轉身快步走了回去。

  「我想問你一件事,你要老實回答我,因為我會當真的。」她面對身體仍然緊繃的花四海,「你有沒有一點,哪怕只有一點點愛過我?」

  好俗氣的問題啊,可是有哪個女人不想從心上人口中知道呢?而且他既然「忘記」了今生事,這問題就顯得更加白癡。

  不過花四海沒有注意到「失憶」的環節,沉默著,面無表情,讓人猜不到心中所想。

  蟲蟲緊張的等著,期待著,但又有點恐慌。

  「我不愛你。」終於,花四海艱難的吐出四個字,眼光卻控制不住的在蟲蟲身上纏綿的流連,似乎要把她全部的樣子深深刻在心裡。

  「我不愛你。」他機械的重複,一定一頓。

  蟲蟲微笑了,淚水瞬間模糊了她的視線。她明白那四個字背後的意思,原來,他真的愛上了她。他愛她,甚至非常非常愛,只是,他不能。

  「我不愛你。」他第三次說。

  蟲蟲點了點頭,臉上露出溫柔極了的神色,「我知道了。」她輕聲說,努力不讓淚水落下,在那層水汽後凝望著他,「可是我很愛很愛你,永遠也不會變的。」

  說著,她頭也不回的離去,生怕一遲疑就成為了他的負擔。

  她一路飛奔著,跑到後來胸口像火燒一樣的難受,居然記憶御劍飛行了。這回她出來,沒有帶她的大大小小的法寶神獸,只有那對卻邪劍。

  此時身邊沒人,心中又苦楚,蟲蟲乾脆抱著那兩柄劍大哭。劍身嗡鳴,似乎瞭解她的心意,可是分離在所難免,有誰知道今後還能不能相見?即使相見,彼此間又是什麼關係和身份?

  酸澀如海浪一波波襲來,似乎永遠不會停止,只要心上的豁口存在,它就會不斷侵襲。好半響,蟲蟲突感有異,似乎一直有個人守在她身邊不遠處,目光溫柔地偷偷望著她。

  她心中一喜,以為花四海終是捨不得她,抬頭看到山路拐彎處的花叢有些抖動,想也不想的就撲了過去,看到個人形就伸臂抱住。

  可是頭埋在那人懷中,立即感覺不對。

  抬頭一看,即刻接進一雙迷離溫存的眼睛,被緊緊包裹其中。

  他有著年輕帥氣的臉,黑白相間的短髮,神色間全是與她相見的欣喜,卻沒有一個字說出來。

  九命!她的小九命!自從死海邊的有間客棧一別,再沒交談過一句的九命!

  神仙妖魔的壽命都很長,但好像從幼年到成年的生長速度並不慢,九命就和現代的少年一樣,變化得超出了蟲蟲的想像,雖然還是有點瘦,但肩膀寬闊了,胸膛結實了,臉上的神氣也成熟了些,不過很短的時間沒見,已經從一個男孩成長為了一個年輕男人。

  蟲蟲望著眼前的九命,先是有些失望,因為他不是她心中渴望出現的人,但這感覺馬上被重逢的喜悅所取代,接著就是面對親人時才有的放鬆感。而一放鬆,一直努力維持的堅強全面崩潰,心中的不安,對未來的恐懼、種種無可奈何的委屈全部湧上心頭。

  九命「唔」了一聲,伸出手掌碰碰蟲蟲的頭髮,眼神溫柔的好像陽光下的秋水,動作也很輕柔,似乎用點力就會碰傷蟲蟲似的。他這樣的態度更增加了蟲蟲心中的酸楚,乾脆攔腰抱住他,再度痛哭失聲,把眼淚全抹在他的胸前。

  借朋友的肩膀哭泣,在現代是司空見慣的事,但蟲蟲忘記了這是在十洲三島,這動作對九命而言是太親暱了。

  他漲紅了臉,兩隻手不知道放哪裡才好,才要輕輕落在蟲蟲的肩頭和腰肢,身邊就傳來一聲咳嗽,聲音非常之響亮,震得旁邊的花草都撲簌簌抖動,蟲蟲更是從九命懷裡轉過了頭。

  兩隻毛茸茸的大耳朵率先映入眼簾,然後是漂亮的長睫大眼,不過臉太長了,嘴巴中還「突突」的噴著氣,居然是一頭油光水滑的毛驢。

  但驢子叫的時候發出人類的咳嗽聲,還真讓人感到不正常。

  「小九,這是跟你來的?」蟲蟲感覺這只毛驢有點敵意,問道。

  在茱萸鎮,蟲蟲雖然表面上失去了意識,但她有心眼可以觀察到外界,只是比較模糊混亂,她只記得有這麼一頭毛驢出現過,卻不記得是不是眼前這位。

  「蟲大小姐,我是一位非常有名的妖醫,還有幸醫過蟲大小姐的小疾。」毛驢口吐人言,「現在是我們妖王的貼身侍衛、專門的保健御醫、外加首席軍師。」

  蟲蟲這才想起來,在茱萸鎮上的確實與這頭神氣活現的驢子有過一面之緣。

  可是,妖王是誰?

  難道,是九命?她那溫柔老實、忠厚可靠、會做一手好菜、可不會說話的正太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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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14 23:11:01 |只看該作者
  3-82 九命的童年

  在現代,她從來不知道動物能有表情,除了狗狗吐舌頭的 點像笑.但自從有了萬事知,動物有表情

也不止是動畫片中才有的事了,所以此時那驢子一臉不屑的站在那兒,蟲蟲並不意外,卻有些惱火.

  這可不是一個屬下應有的態度,如果九命真是妖王,一定會被這驢子奴大欺主.如果他是挾天子以令諸侯,把九命當個傀儡怎麼辦?這樣一來,九命說不定會有危險,被利用完後就會被而殺掉.

  不行,她得保護這個貌似對她抱有少年情懷的孩子.

  可是,目前她只有兩個月的時間來完成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她得拼上小命才能贏得萬分之一的機會,哪有時間天天跟著九命跑?她的心裡甚至沒有一點計劃,不知道下一步要怎麼辦?在這個時候,她怎麼能和九命回妖界,幫他立了威,坐穩了王位再回來?!

  「九命,你這是要去哪 兒?」她明知道九命不會說話,卻拉著他到一邊,遠遠地甩天那頭驢子,先給它來個下馬威,提醒它,它不過是個軍師兼妖醫,真正的妖王是這個帥氣的\有為的大好青年.

  九命笑著,很開心,似乎只要看到蟲蟲就感到幸福,不需要別的,對蟲蟲的問話,根本自動忽略.

  「九命,我在問你話,回答我.」蟲蟲試圖嚴肅點.

  九命有反應了,但還是不回答,而是伸臂抱著她,還在她臉上舔了兩下,又用鼻子蹭蹭她的臉.

  又來了!真是被他打敗了!蟲蟲掙了兩下,沒有掙脫天,無奈得很,只得任他摟抱了一會兒,瘦高身體上的全部重量都掛在她肩膀上.不長時間,她的兩腿開始打晃,只得伸手一扭九命的腰.

  這小子身材好得很,沒有半分肉,捏起肌肉來有些費力,但他還是一下子跳開了,疼得真吸氣,可臉上卻還掛著笑容.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兩天不揍,渾身難受.」蟲蟲瞪了九命一眼,然後拉著他的手又走開些,因為那頭驢子假裝吃草,慢慢湊了過來,想要偷聽,「快給我產,你怎麼跑這裡來了?」

  九命一指蟲蟲,之後拿起她的手,將掌心貼在自己的臉頰上,輕輕摩梭,似乎這樣以蟲蟲的手撫著臉極其舒服似的.

  「你是來找我?」蟲蟲明白了九命之意.

  九命點點頭.

  「你一直找我?『蟲蟲這才注意到九命臉上的風塵之色.

  九命又點點砂,但遲疑了一下後,指了指自己,再回身指了指驢子.蟲蟲明白他是說一直要找她,但期間和驢子回了一趟妖界.毛驢說九命現在是妖王,所以他們一定是正了名後才出來繼續找她的.

  妖道不比其他幾道,龍老大死後,群龍無首,不過讓九命做了妖王,蟲蟲還是有點奇怪.要知道妖道中的狠角色多了,為什麼推了九命當頭頭兒?不是像<俠客行>一樣,推了這俱佳睡以也不懂的年輕人做幫主,只是為了讓他頂下所有的罪,然後和花四海大戰時送死吧?

  花四海的前世信都離難,就是因為在娶老婆的那天,遇到妖道和人道的襲擊而發怒,最後造成了不可收拾的局面.

  想起花四海前生與羅剎女的姻緣,蟲蟲心裡抽疼不止,但同時,她也為九命感到不安,偏偏九命一點也不擔憂,只圍著她轉,一會兒拉她的手,一會兒又摸她的紅髮,那種幸福和愉悅如此真摯,純粹發自內心令蟲蟲也從心底暖了起來,不忍心罵他.

  畢竟被一個年輕有為\帥得冒泡的青年這樣喜愛著是一件非常虛榮,並十分感動的事.

  回頭一看,那頭驢子不死心的又慢慢蹭了地來,決定還是問問它,順便探探它對九命的態度是如何的.

  「我覺得應該讓九命卸任.」她繞啊繞的,繞到毛驢的身側說,「他還小,法力不足,恐怕不能承擔起這麼重的責任.況且現在是多事之秋,如果他做了錯誤的決斷,以整個妖道也不利/」她試探,不放過毛驢的任何一個表情.

  九命一直跟在她身邊,寸步不離,聽她這樣說,連忙點頭,眼中流露 出欣喜的神色,可見他根本不想做什麼妖王,肯定是被趕鴨子上架.

  看他這副模樣,蟲蟲登時起了大貓保護小貓的決心,不過話說回來,九命的性格溫和純真,對她又依戀,一點也不像貓.

  毛驢非常嚴肅.

  「蟲大小姐,這是妖王的使命,不是說摔倒脫就能推脫的.我也心疼我王,也知道現在情況不穩,他當了妖王要擔更大的責任,可是,他身體裡流的血決下他是新一代妖王,沒得選擇.」

  咦,原來是因為血統,她一直以為九命是一隻孤獨的小貓,沒有家\沒有朋友\沒想到居然還有這樣的身世.這一切,對他是福還是禍呢?

  龍老大是上一代妖王,本體是一條蛇.蛇和貓除了在廣東菜龍虎鬥中上過一個盤子,就再沒有一點相通的地方.更不可能是親戚,那為什麼龍老大可以當妖道的首領,現在又提什麼血統呢?

  她看了一眼毛驢,眼中的疑慮全部傳達了出去.

  毛驢歎了口氣道:「既然我王這樣信賴於,我也不必隱瞞,我王的父親是六道大戰時的妖道之主,可惜不幸遇難,那時候我王還沒有出生,事實上他在貓後的肚子裡睡了五百年,生出來後只有貓形,自老妖王去世,我們妖道的每個人都盼著新妖王的降生,一解我妖道群龍無首之勢,雖然我們避居妖界,看似沒有危險,但那是隨時可以被闖入破壞的,而且妖性兇猛,沒人約束,經常自相殘殺.」

  它說到這兒停住了,蟲蟲也明白了個大概.

  在重視血統甚於\而且局勢紛亂的時代,妖道中人一定都盼著新妖王的誕生,心中也一定渴望著新妖王的強大,好帶領他們與其它五道分庭抗禮,也好使妖道內部安寧.

  可是當他們看到新妖王只是一隻孱弱的小貓,那種失望之後的憤怒是可以想像的,說不定還會欺侮這對孤母以洩憤.那些有野心的,更會想殺了九命,以踢天自己登上五位的絆腳石,想換天子以諸侯的只怕,來攝政王那一套的,估計也不在少數.

  唉,這小可憐,在他那還是一隻小貓模樣的童年過得是什麼樣的生活啊!被追殺?被輕視?被怨怪?被失望所包圍,自己還要恐怕也會自責,在這種環境 下,它還能形成這樣純真善良的個性還真是奇跡.

  九命「唔」了一聲,臉上果然露出慚愧的神色,一絲不易令人覺察的隱痛也浸染在迷離眼神之中.蟲蟲沒見過九命這樣的神色,不禁心疼,摸摸九命的臉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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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14 23:11:30 |只看該作者
  3-83又是兩難

  只聽毛驢繼續道:「當時我妖道分裂為三派,有人主張應該重立妖王,有人認為應該等新王長大,也有人認為這樣自由自在很好。說實話,和我一樣擁護等新王長大的人實在不多,另兩派則勢均力敵,貓後為了保護新王,一直與各派辛苦周旋,而我王也慢慢化為了人形。只是——唉,貓後忽然因病辭世,龍老大那妖婦勢力越來越大,我們幾個被貓後臨終托孤之人,怕保護不了我王的周全,這才讓他逃走,在妖界之外暫避一時的。後來,你也知道了,龍老大強行登位,為人又霸道,更逼得我們無處容身。」

  哦——

  蟲蟲拖著長長的調子,也確實有恍然大悟之感,沒有想到九命是被追殺的正牌王子,也沒想到這驢子看來討厭,卻是忠誠於貓王貓後的托孤老臣,它這樣說話,九命一句也不反對,至少證明它說的表面正確。

  不過再想想,又有點生氣,當時這毛驢騙花四海背她到古怪山、莫嗔澤去取玄黃珠,就是為了借花四海之手除掉龍老大,結果害得花四海重傷。但一想起那魔頭為她捨命,兩人之間的旖旎風光,可現在變成這樣的局面,心中又是甜蜜又是酸澀,責備的話沒說出口。

  毛驢在一邊察言觀色,很明白蟲蟲的想法,訕笑道:「龍老大又陰險又歹毒,我們這些托孤遺老實在無法抗衡,借魔王之手也是沒有辦法。而且在茱萸鎮是龍老大的主意要對付魔王,我們事先可並不知情,她屬於自作孽。當時幫她的人都是她的嫡系手下,讓魔王一人盡殲,從事實上說,是魔王殿下幫我們剿滅了妖道的叛徒,我們是欠了魔王殿下一個很大的人情。可是,他拿走了妖道的聚妖旗,這個——呵呵——就不好說了。」

  蟲蟲聽它說得暖昧,立即大怒:「大魔頭是多麼驕傲的人,會為了個破旗子被你使喚嗎?還不是為了——哼!」

  他是為了她啊!

  「是是是,蟲大小姐說的是。」毛驢也不惱,仍然慢條斯理的說,「其實蟲小姐也不是沒有好處,那顆玄黃珠在蟲小姐體內,現在您是百毒不侵的人,多加了好多修為,是,您不稀罕這些,不過天底下的事都是福禍相依的,事情已經過去了,蟲小姐也不必再耿耿。可是說到這旗子,蟲小姐可不可以——幫我們從魔王那裡拿回來?」

  拿?說得輕巧,不就是偷回來嘛!蟲蟲心裡想著。

  不過她還沒回話,有人已經重重哼了一聲,正是九命,只見他本來溫和的臉露出怒容,英氣初現,不得不說還真有點年輕王子的高貴氣派。他顯然聽到毛驢要支使蟲蟲做危險的事,以這種方式表示激烈的反對。

  毛驢向後退了兩步,不慌不忙,與其說怕,不如說是表現出尊敬的模樣,「王啊,您現在雖然在我們幾位老臣的擁護下成為了妖王,但根基不深,要想王位穩妥,只有兩個辦法,要麼盡快練成老王留下的妖貓天爪十一式,威震妖道;要麼取回聚妖旗,這樣才能服眾,也才能安全。」

  蟲蟲一聽,覺得毛驢說得對,它還真是處處為九命想,但九命連一絲猶豫也沒有,伸出一根手指,同時把蟲蟲護在身後,意思再明顯不過,他選第一個選項。

  毛驢歎了一口氣,「妖貓天爪十一式哪有那麼容易練成的?而蟲小姐如果肯幫你,也不會有什麼危險,你也知道,魔王殿下對早小姐——很是——那個友好。」

  「我不會背叛大魔頭的。」不等九命說話,蟲蟲有點怒了。

  這毛驢,上回利用了花四海愛她之心,這回又要利用她對九命的憐愛,而且這麼明目張膽,實在太過分了!

  毛驢似乎知道她的反應,因此看來並沒有受打擊,只繼續說了下去,讓人覺得它是早就計劃好的,「蟲小姐,你可知道,那聚妖旗取不回來,會對我王造成什麼影響嗎?不只是他王位不穩的問題,還會危及到他的生命。」

  「你嚇唬我啊?」蟲蟲不信任毛驢,但不知道為什麼心裡有點發毛。

  只聽毛驢繼續道:「我不是危言聳聽,而是蟲小姐要瞭解聚妖旗的作用和使用方法,聚妖旗一開,天下萬妖聽命,就連妖王也要受制於此旗,要知道此旗可是天地始分時地大妖道所制,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十洲三島所有的妖,都是他的徒眾,所以蟲小姐明白了嗎?聚妖旗對於妖王來說是多麼重要,但如果要展開此旗,就必須要大妖道直系子孫的心頭之血。」

  蟲蟲一上驚,「你不是說要想展開聚妖旗,就要殺了九命吧?他難道是那個直系的——」

  毛驢很鄭重的點了點頭。

  怪不得妖道中兇惡的妖怪很多,卻偏偏找貓妖做了首領,貓的話,無論如何也是算不是兇惡的,但是因為血統的關係而世襲王位了吧,九命的爸爸一定展得開聚妖旗,所以才會萬妖順服,但是九命的話——。

  「不對啊,要心頭熱血才展得開,如果九命要用,難道也要搭上小命?」蟲蟲發現問題。

  「他身有大妖道的血統,聚妖旗在他手中,自然可以展開,不用那麼凶險。」毛驢一副受不了蟲蟲的樣子道:「只是老王在六道大戰中戰死,聚妖旗就失蹤了,哪想到落入了龍老大這妖婦之手,最後讓魔王得了去。蟲小姐想,如果魔王要有爭霸天下的雄心,想要收服妖道,那麼展開聚妖旗是最好的辦法,當他知道了我王命之血可以開旗,會如何呢?」

  蟲蟲愣了,原來矛盾和危險是在這裡。

  那大魔頭本身並不在乎什麼聚妖旗,他那樣驕傲,從來不屑這些輔助性的東西,可是他要救回前世的未婚妻,要打上天道,那不是一人逞匹夫之勇能做到的,那是真正的戰爭,到時候他就需要助力了。

  鬼道本來和魔道結了盟,但因為楊伯裡把她丟下死海,在北山王宮一戰時已經與花四海為敵了,投入了天、仙、人三道聯合的陣營,如果大魔頭需要助力,就只有妖道一道而已。

  他有了聚妖旗,要想順利收服妖道,確實有殺死九命的必要。

  一邊是她無怨無悔深愛的人,一邊是不求回報、溫柔地愛著她的人,讓她怎麼選?

  為什麼,總有最為難的事等著她呢?

(第三卷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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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14 23:12:06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蟲的風流史
  
  4-1 糾結

  糾結啊,糾結!

  蟲蟲不知道要如何回答毛驢的話,只挫敗地垂下了頭。

  去偷聚妖旗,拆大魔頭的台嗎?絕對不可以!以前在無窮山,就是她破壞了他的好事,他從沒有責怪她,還對她那麼好,她怎麼忍心再去這樣對待他?

  可是,如果聚妖旗在大魔頭的手裡,他一旦要控制妖道就會以九命之血祭旗,那時候她要怎麼辦?難道任由九命被殺死嗎?特別還是死在她深愛之人的刀下?那樣,以後他們要如何相處、如何面對?難道她要在九名血染的地方和大魔頭相愛嗎?

  九命雖然還只是個孩子,但在她落寞的時候,是他陪在她身邊;在她傷心難過的時候,是他借給她肩膀;在她苦苦等待的時候,是他噓寒問暖。他不會說話,永遠是聆聽,他甚至都愛得不求回報,純淨無偽,沒有嫉妒的成分,只要她開心,他就很開心。

  這樣的九命,她怎麼能讓他處在冰魔刀的威脅之下?!她寧願自己死,也不能讓大魔頭傷他啊!

  一隻手輕輕撫在了蟲蟲的頭髮上,她抬頭,正撞進那迷離溫柔的目光,一個從外形上來說比她小了十歲的少年,卻正極力安慰她。

  九命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毛驢,搖了搖頭,然後把蟲蟲的手按在自己心臟的部位,很認真、很確定的點頭,意思是說:不用管毛驢提到的事,只要她心裡想著他就好了,他死了也沒關係。

  蟲蟲心頭一熱,淚水沖上了眼眶。

  怎麼會沒關係?雖然她一直把他當弟弟看,可弟弟也是重要的人啊。

  「你願意跟著我嗎?」她衝口問出,「我知道你不能不當這個妖王,因為那是你的責任,好男人都是負責任的。」

  說到這兒,她想起了花四海,他是為了責任而拒絕她嗎?難道他對羅剎女沒有一點愛嗎?她很在意這個,她寧願他抱著別的女人,心裡卻苦想著她,也不願意讓他抱著她,心裡卻想著別的女人。

  九命想也沒想就猛點頭,但聽到一邊的毛驢咳嗽不斷,又露出為難的神色。

  「不,你不要為難。可是你給我一點時間,我會幫你做穩妖王的王位。在此之前,你就跟著我。妖道沒有正式的妖王已經很久了,不在乎多幾個月。」蟲蟲努力擺出大方而溫柔的笑意,豈不知她才大哭過,眼睛還腫著,這時候微笑,讓九命心疼無比,伸臂抱住她,輕輕「唔」了一聲。

  「那你現在和我先回雲夢山。」蟲蟲不著痕跡的掙開了九命的擁抱,「我師父是個心胸寬廣的大好人,他不會因為門戶之見把你拒之門外的。」

  九命眨眨眼睛,扭頭去看毛驢,卻被蟲蟲扳回了臉,「記著,你才是妖王,妖道的首領,你做決定時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意。當然你可以廣泛聽取意見,但決定要你自己做。」她正經的說,決定從現在開始就訓練九命的王者意識。

  她不能利用大魔頭對自己的感情去偷回聚妖旗,那對他是一種心靈傷害,他那樣驕傲的男人不能容忍背叛,特別背叛者是他愛著的。但她也不能不管九命,所以目前唯一的辦法就是讓九命跟在自己身邊,她就不信,九命一直跟著她,她也拚命保護這小貓妖的話,大魔頭會對她動手。

  其實潛意識中,她有點卑鄙的試探心理和攀比心理,看花四海對她的愛能不能超越要解救羅剎女的願望。假如他非要借助妖道的力量才能打上天道,救出自己前世的未婚妻,但是那樣做就要傷害她,他會如何選擇?

  哼,也不能只讓她一個人為難,這太不公平了!大魔頭也要難一下。居然說不愛她,明明心裡愛嘛,還要用這種辦法來逼走她。她是那麼好騙的嗎?

  為什麼她在現代社會,在那個男女關係很容易親近的地方居然能保持二十六年的空白等著他,他卻在前世有未婚妻?這世還有過一大堆一夜情的女人?她為什麼不能留著空白,等著她填滿?

  她很想大方,也做到了大方,可是現在回想起來,又有點不甘心。人心啊,還真是矛盾。

  不過,對九命的態度要注意,一定要端正,不要曖昧,也不能經常有肢體上的親暱動作。這帥得沒邊兒的孩子對她一往情深,過兩年長大些,可能更是帥得驚天地、泣鬼神,但她心裡已經有那大魔頭,裝不下別人了。

  她不能給他愛情,那就要保持距離,不然只一味的貪圖他對她的好,等她投入大魔頭懷抱時,九命怎麼辦?雖然她喜歡這種少年的迷戀,這感覺也是足夠虛榮,可是那太自私了。

  「決定了沒?」蟲蟲問。

  因為九命一直看著她,她忽然有些心悸,連忙打破這漸漸曖昧的氣氛。九命不能說話,凝神看一個人的時候,反而好像有千言萬語蘊含在眼光之中,非常動人心魄。

  九命記著蟲蟲的話,不回頭看毛驢,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

  「乖孩子,這樣就對了,我們這就走。」蟲蟲牽起九命的手,「不過到了山下再御劍吧,我們先散散步,讓我猜猜你有就位大典沒有?還有啊,毛驢大妖醫會不會飛?」她說著,半轉過頭看像驢子。看它雖然一臉悻悻然,嘴裡不知咕噥著什麼,但還是乖乖跟在後面,略放了點心。

  這裡還是修羅微茫的白石山範圍,她是沒問題,但九命最好不要太暴露目標。他能跑到半山來,已經很是冒險了,山路上雖然沒有守衛,但遇到巡山的也夠戧。

  她牽著九命的手邊走邊說,拚命壓下心中離花四海越來越遠的揪痛,但她不知道,花四海一直隱在一塊山石後靜靜地望著她,只是因為他實力太強大,三個人都沒有發現。

  雖然決定放棄蟲蟲,但看到她傷心的跑走,他怎麼能放心?因此一路跟了過來,直到看到新妖王出現。

  他有的是機會殺掉那個小妖王,順利展開聚妖旗,可是他怎麼能當著蟲蟲的面這麼做?而且,那小子對蟲蟲如此親暱,兩人間也好像很親密,這讓他心裡好像有一萬把刀在戳。

  但是,如今他還有資格嗎?

  他從未這麼艱難過,要用盡力氣才管住自己的腳,不至於立即衝上去,把蟲蟲從那小妖王懷裡搶過來。而此刻,看著蟲蟲的身影越來越遠,他感覺自己的心都被掏空了,鮮血淋漓,再沒有什麼可以填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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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14 23:12:20 |只看該作者
  4-2 種子?!

  蟲蟲帶九命回雲夢山的時候,白沉香還沒有回來。全天門派的人對她帶回來的新妖王都頗感疑慮,就是華顯子顯得比較興奮,逮到機會就從書裡竄出來,圍著九命東瞅西看、仔細觀察,最後得出的結論是:這孩子天行純良,連妖氣都如此純粹,難得難得,萬年無一。

  蟲蟲心中又事,但還是強顏歡笑,領著九命逛了一下雲夢山。一逛之下發現自己對這座山居然很陌生,還要拜託小八當導遊,真是丟人啊!

  想想她來到十洲三島那麼久了,事情卻一件接著一件,逼得她不停的向前跑,在現代養成的懶骨頭一根也不剩了,很少悠閒時光,連自己的門派所在地都不熟悉,等將來天下大定,她要好好在十洲三島旅行一番,只是不知道那時候陪伴自己的是誰?

  這個妖氣純淨、無怨無悔愛著他的九命?還是天命應該守護她的西貝柳絲?而那個她深愛著的魔頭,有機會和她在一起,手挽手逛遍十洲三島嗎?就算能,他身邊會不會還有別人?

  每天,她都拚命讓自己忙碌起來,找好多事情做,弄得天門山雞飛狗跳。她以為只有這樣才不會再去顧念心傷、渴望著那個人,可每當午夜夢迴,兩個在一起是不多的美好時光還是不斷的重現,讓蟲蟲在夢中也會心酸得淚灑枕頭。

  九命陪著她,連睡覺都是坐在重重的房間合衣而眠,每每看到她在夢中哭泣,往往心疼萬分,可又無可奈何。蟲蟲什麼也沒有和他說過,但他知道那一定是魔道魔王的錯,不禁有些憎恨那個人。

  他為什麼,要讓蟲姐姐這樣快樂的人哭?

  好在人前談笑風生、沒事人一樣,人後卻傷心的日子知過了三天,因為白沉香終於回來,帶著從隱流取回的天門派寶物之一,那個被楊伯裡偷走,卻又掉下來的古怪鐵盒。

  當時這鐵盒的東西只有仙道三大派的掌門才看到,蟲蟲只是從《始書》上看到雲深師祖拿這個鐵盒收集了玉樹被毀掉後化為的玉粉,所有當包沉香打開鐵盒,她看到裡面的東西後吃了一驚,心中有點失望,又有點疑惑。

  為什麼鐵盒裡裝著的是一顆鐵非鐵、似木非木的豌豆?烏沉沉的毫不起眼,檢查了半天也沒有發現特異之處。

  「蝦米東東?」她爆出了現代網絡用語。

  「什麼蝦米,明明是豆子。」天門派密室內,只有蟲蟲、白沉香和非要列席開會的華顯子雙倍師祖三人。

  白沉香眨了眨眼,不明白這個「蝦米東東」是什麼東西。

  蟲蟲解釋道:「我是說,這是什麼東西?」

  「豆子嘛。我剛才說了,你眼睛有問題?」華顯子道。

  「你眼睛才有問題!」蟲蟲一點也不尊敬目前天門派輩分最高的人,氣的白沉香再度感歎自己教育失敗,在一邊翻白眼,「如果是一顆豆子,怎麼會這麼鄭重其事的藏起來,還號稱天門密寶,總不至於是鬼谷子師祖開玩笑吧?!」

  「那肯定不會。」對於鬼谷子的事,華顯子最有發言權,不過蟲蟲到沒覺得鬼谷子多麼正經,冒充一個慈祥的老人趁她旅行的時候把她誘到山洞中,他不過隨隨便便推了一下石頭擺了,居然掉到這樣一個世界來,愛上一個人,還要為他拯救世界。

  當她是超人嗎?那老頭子笑得雖然無辜,骨子裡卻陰險得很。什麼仙道魁首、得到的世外高人,明明是腹黑爺爺!利用人還不給錢!

  眼見華顯子邊說邊把那顆豌豆拿起來看,還放在鼻端聞了聞,一點也不見珍惜,心理急得要命。那可是她想要達到目得的唯一線索,弄壞了,再去哪找?

  啪!

  似乎是故意,華顯子漫不經心的把豆子扔到了鐵盒中:「這豆子大概是玉粉凝成。也就是說,也就是說,經過這一千年,玉粉承襲天地造化,已經重新結成種子了,這一課,八成就是玉樹種子。」

  「別八成啊,我要肯定。」蟲蟲劈手搶過鐵盒,看那豆子安全無損,這才小心翼翼的灌上,捧在手裡。

  「只有雲深那小子才能肯定,我師兄一定什麼都告訴了他。」華顯子道:「那小子雖然糊塗,但為人雖然糊塗,但為人剛直,深的我師兄喜愛,必然會把事情交代給了他。要是我猜,混沌兩儀焚心鼎是天下至尊的聚氣之物,這玉粉定時連鐵盒一起放入了鼎中,結果經過千年時光,凝成了玉樹的種子,因為隔著一層鐵器,變成了這種顏色,不然一定清脆可愛。這樣咱們倒省事了,只要想辦法找到迷蹤地,重新種上就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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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14 23:12:34 |只看該作者
  4-3 白沉香拂袖而去

  「唉,那個吵也沒有用,不如我們去問問雲深吧?他幹嘛連個消息也不給白小子透露啊,害我們大家在這兒瞎猜。話說回來,好多事需要問他,可惜那天信都離難的轉世早來了一步。」華顯子臉皮厚,被蟲蟲一個天門派最低級的弟子數落他,根本不放在心上。

  蟲蟲深呼吸三次。不氣,不氣,不理人這些冥頑不靈地劍仙,解決事情最要。

  「那,師父,看來要麻煩您老人家再跑一趟了。」蟲蟲轉向白沉香。「您要去北山王宮的天影穹頂和雲深師祖溝通,就是談一下,讓他把玉樹地秘密告訴您,不然我沒辦法救他。他只能永遠當頑石了。而且還是不怎麼管用的頑石,不然滄海島綿延泉的池水也不會流出來。」

  白沉香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不到兩天,他回來了,滿面怒容。因為北山淳借口天影穹頂是北山家族守護之物,北山王宮又在修繕之中,謝絕進入。

  「那您不會搬點天下大義給他講。適當情況下再威脅他一下,拿出仙道宗師地氣派,就像平時對我似的?」蟲蟲露出受不了的神色。

  白沉香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這回不到一天。他又回來了,看樣子要氣炸了,因為北山淳毫不客氣的對他講。聯盟未成,作為天下的管理者,他不能輕易讓「外人」接近維繫百姓生命的絕密之地。

  「那您不會捧他一頓?仙道之首啊,除了花四海。我沒看過人有比您法力強呢?難道是徒有其表?平時是唬人的?」蟲蟲覺得白沉香真是沒有主動性。

  白沉香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令人難以相信的是,不到半天。白沉香三度回歸,而且還帶了點傷。因為半路遇到北山淳派來地人,他還以為對方是決定合作,所以失了警惕,結果被人暗算了。

  「十個字,笨笨笨笨笨笨笨,真是笨。」蟲蟲罵道。

  白沉香拍案而起。

  「劣徒!到底你是師父還是我是師父?」他額頭的青筋都爆出來了,「支使師父就算了,還這樣辱罵於我,真是囂張到了極點,師門不幸啊!你就不怕給雷公當點心?!」

  蟲蟲想想,還真有點怕。別略有點內疚,因為一派宗師給她氣得連這話都出來了,確實有點過份。但她實在討厭見北山淳。才不得不讓師父去啊。別人去,哪有這個面子。但北山淳既然連白沉香的面子也不給了。說不得只好她親自出馬了。

  儘管大家都很擔心,她還是決定獨自前往。

  一來如果天門派的人去得多了,會讓人誤會為仙、人中兩道開了戰。無論如何,前幾天只是小規模爭鬥。大戰未起,表面上的禮節不是要維持一下,她自己去的話,萬一爭執起來,算是她個人的行為。了不起配合白沉香演一齣戲。

  二來以北山淳之精明。北山王宮一戰後,他知道了天影穹頂地事,必然來加防範。去得人多了,反而礙事。所謂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賊不在多,有她有行!

  不過她還帶了阿斗,這傢伙雖然還是小狗崽的模樣。但吐火的本事越來越大了,那天居然噴出一個大火球,燒得毛驢四處跑,非法術不能滅,很是厲害。

  而且她地修為在不知不覺中也在增強,從天門派所在的鳳麟洲到北山王宮所在的祖洲,她交替運用流星閃馬和御劍飛行,居然一天就到了。中間只休息了兩次。這個距離如果坐飛機,大約兩二個小時就能到達,她的速度雖然趕不上飛機。但也已經超越了人類高空、高速飛行的物理解釋。

  到北山王宮的時候,夜已經深了,蟲蟲毫不猶豫趁黑潛入。阿斗緊跟隨著她,雖然幾度好奇的亂搖尾巴,恨不得找個地方再耍一番。卻始終忍著沒有亂跑,也沒發出任何聲響。

  說是北山王宮,其實應該稱北山王宮遺址,因為花四海為了救消失在井中地蟲蟲,已經把這豪華的宮殿夷為了平地,北山淳雖然動作快,王宮的圍牆在幾天內已經初步建成,但圍牆內還是一片廢墟。這種地貌導致的最可怕結果就是,蟲蟲迷失了方向。

  作為現代人,她根本不辨東西南北,平時都要靠路標的的建築物來認路,現在王宮內像遭了八級地震似的,只憑一點斷壁殘垣,在月色不甚明亮的夜晚,實在很難找天影穹頂在哪裡。

  努力回憶和花四海看月亮時月亮的方位,蟲蟲咬緊牙關朝著一個方向深入。一路上,她遇到了不少巡邏守衛,每一回都躲避得驚險無比,好不容易看到一塊懸浮在半空的、屋頂一樣的東西。心中一喜,繼而一驚,同時阿斗咬住了她地裙角,狂吠了數聲。

  還是落進陷阱了!

  她知道北山淳一定會派重兵把守天影穹頂,特別是白沉香幾次要接近穹頂未果。但她不得不冒這個險。進入北山王宮後,她也非常小心,倘若沒有巡邏守衛,一路平安無事、長驅直入,她是會很戒備地,會考慮到別人挖好了坑等她跳,沒想到北山淳這樣會算計,特意在前面派了不少重兵,層層設防、步步設卡,害她反而覺得不會有陷阱,一步踏了進來。

  「嗖」地一聲。一道凜冽風聲從黑暗中快速襲來。因為無形無影,蟲蟲躲得極其狼狽,接著是第二聲,第三聲,漸漸的無數風刃從四面八方襲來,就算她祭起防護罩,也有風刃破壁而入,劃傷了她。

  「姓姚的,你的王離你千萬里,我看這回誰來救你。」鳳凰的聲音響起,辨不清方向。

  這女人。就那麼恨她,非要治她於死地?!

  蟲蟲咬牙支撐,因為一路消耗法力太大。此時防護罩分佈不均,她又拚命護住阿斗,不大地功夫,身上被劃出地口子就有十數道,疼得她差點落淚,哪還有精力回嘴。

  「此陣有如絲網,你越掙扎,受地傷越大。越運用法力,蕩漾起的風刃越多。」

  她不是發誓忠於花四海嗎?為什麼因得不到他的愛。就立即投靠了北山淳,而且成為這樣賣力的認鷹犬?

  「我當你有多大本事,哈哈,不是照樣得不到王的心,到頭來被趕出修羅微芒嗎?鳳凰繼續嘲笑。

  蟲蟲心中一寒。

  鳳凰怎麼會知道她被花四海拒絕的事?難道她在修羅微芒還有內應?不好,要通知大魔頭才行!

  她一分心,金光神氣凝成的防護罩登時消失角。她的半個身子暴露在風刃的傷害之下。

  耳邊聽到「嗡嗡「的聲音,兩道極強的風刃各從左右向她襲來。假如躲不過,她一定會被一絞兩段,而她確實是躲不開了。

  沒有了花四海,誰還會來救她?!不知道第多少次,她感到死亡臨近,耳邊是鳳凰得意的笑聲。而就在千鈞一髮之際。一條白影突然出現,擋住了蟲蟲面前,居然是北山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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