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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力寶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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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柳暗花溟]神仙也有江湖(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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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14 23:01:19 |只看該作者
  3-47 咫尺天涯

  以前她找過孫二爹打聽過修羅微芒的地點,但這猥瑣大叔不肯告訴她。

  現在她已經把快活林蓋到了修羅微芒腳下,所以她變著花樣打聽快活林的去處,輕而易舉的知道了那地方叫白石山,因為山上的石頭都是白的,遠遠看去,雲霧繚繞中的山體像是冰山。

  冰山男配冰山地,果然那大魔頭注定是魔道中人。

  蟲蟲想著,理也不理孫二爹在後面叫囂要抓住她,卻始終不挪地兒的廢話,向修羅微芒進發。

  她交替運用御劍飛行和兩腿走路,因為流星閃馬實在是使不出了。

  她連夜趕路,然後又走了一個白天,傍晚時分到達了一個全聚窟洲最繁華的所在,那是在稅官馬有喜和有有錢莊老闆監造下的快活林、漂亮的快活林、她的快活林。

  十洲三島的建築速度不知道比她在現代時快多少倍,反正她看到眼中的,已經是一條集餐飲、娛樂、購物於一體的商業一條街了,全聚窟洲的人都跑到這裡來交易。

  人道的商販哪知道十洲三島的危局,天色雖晚,卻仍然開心熱情地做著生意,為未來而奮鬥奔忙。

  神魔妖鬼都說人類庸碌,可在蟲蟲看來,人類的生活雖然簡單平凡,但因為沒有改天變地的願望,反而輕鬆快樂。

  「呀,我道是誰,原來是蟲姑娘。」一個聲音在蟲蟲耳邊響起,鼻音濃重。嗓音略有點沙啞,性感極了。

  不用回頭也知道說話的人是誰,何況他人未到,那股奇異的冷香已經纏繞在了她的周圍。

  「幹什麼,死狐狸,要打架還是要攔著我的路?」

  蟲蟲轉過身,正看到西貝向她走來,身上的純白袍子上繡著艷麗的花朵,長髮鬆鬆地攏著,在人群中如此耀目,讓人一下就把視線集中在了他的身上,而且他天生尊貴的氣息令周圍的人自動為他閃開通路。

  「打你?我怎麼捨得。若是傷了一根頭髮,豈不是讓我心疼死。」那甜言蜜語從他嘴裡說出來一點也不覺得肉麻,反而讓蟲蟲無比受用,因此對他笑吟吟走過來的舉動沒有提防。

  「到我家玩玩吧?」他伸手抓住蟲蟲的手,自然極了。

  「不去,我有事。」蟲蟲拒絕,想甩開手,卻發現自己的掌心似乎與西貝的連在了一起,掙脫不開。

  「死狐狸,你太狡猾了,居然施展美男計。趁著我欣賞你的美貌,正感覺賞心悅目的時候,突然使陰招制住我!」蟲蟲氣壞了,既然甩不開手,就在西貝腳下狠狠踩了一下。

  西貝疼得一咧嘴,然後又覺得好笑。

  他這麼多女人,大概只有這隻小蟲會這麼說話的。又罵他死狐狸,有說他美貌。

  怪不得小花一頭扎進她的情網中,因為她總會讓人感到意外。為人直接又簡單,讓待在她身邊的人輕鬆又快樂。

  「說說,今天聞到我身上有味道了嗎?」他試探著問,臉上卻還是溫柔的笑意。

  「切,臭死了。」蟲蟲一隻手被捉著,只得用另一隻手誇張地掩住口鼻。「前調像蓮花的清香冷淡,中調卻如玫瑰搬濃郁誘人,尾調是綿延的纏綿、欲語還羞,意味悠長。」她把自己對這香味的感覺說出來。

  上回無意間聞到了西貝身上的香,這回相見似乎感覺又清晰了些。她這曾經研究過香水的鼻子還很靈敏,而且體會也深。

  不是——被阿斗傳染了吧?

  她不明白這番話對西貝的心理影響,只見西貝笑得有點虛弱,於是藉機奮力掙扎,沒想到這死狐狸雖然看著像走神,但手下卻毫不含糊,她還是動彈不得。

  「你抓著我不放到底要幹什麼?」她挫敗地問。

  「沒事,只是到我家坐坐。」

  「告訴你哦,別抓我做了你的姬妾,本姑娘寧死不從。我才不要一個妻妾成群地男人。」

  她直率地說,然後別過頭去,似乎和西貝說說話都會毀了名節似的。她其實並不討厭他,隱約間還有三分喜歡,她只是忍不住要和他對著幹,就像對白沉香一樣。

  西貝仍然微笑,並沒有說話,過了半晌才突然撫上她的面龐,「我遇見你太晚了。」他說得很認真,「但是天命難違,誰知道結果呢。」

  「我才不管天命,我只管我的心。」蟲蟲想甩開頭,又覺得西貝的掌心細膩柔和,並不覺得難受。

  「可惜小花從不顧忌自己的心,他甚至都不看一眼。他總說我命由我不由天,可其實卻是背負命運最重的人。」西北忽然歎了口氣,「這可怎麼辦呢?」

  「你放開我,讓我來想辦法。我要為十洲三島的和平努力,他內心的黑暗我也可以戰勝。」

  「哦?好大的目標。」西貝輕聲道,湊近了蟲蟲的耳朵,「但是我身為屬下,必須執行王命,所以你非要去我家不可。放心,我不收你做姬妾,那樣太委屈了你,但小住幾日是一定的了。」

  他帶有奇異冷香的呼吸噴在蟲蟲的臉上,使她忽然有些害羞,但一想到花四海的決絕又忍不住傷心。

  她那麼想他,可他卻拒而不見。

  「他為什麼不見我?」

  「他有他的理由。」西貝說著,略用力一拉,蟲蟲身不由己的被他牽著走。

  如果說前面攔截的人都陽奉陰違地執行著王命,鳳凰是欲殺她而後快,西貝就是最忠實的執行者。

  因為他瞭解那個大魔頭的心,而且實力也高出她太多,還用了突然襲擊的辦法,一舉就治住了她,讓她連提防和拔劍的機會也沒有。

  怎麼辦呢?眼看就要見到那魔頭了,卻橫生枝節。

  難道他們就這麼無緣,就要這樣擦身而過嗎?

  「你怎麼在快活林蹲著?」她想不出辦法,只好多說點話掩飾心中的失望。

  回頭一望白石山,見山腳下的快活林煙火氣十足,熱鬧非凡,卻那冰山依然森嚴寂寞,絲毫沾染不到人間的氣息,就像他。

  「我算準你會來這個地方看看的,畢竟這是你的傑作,可惜才開業沒多久,你的本錢都沒有回來,看來十洲三島首富的名號還要我擔著。唉,真是累人。」西貝故意用輕鬆的語調說。

  「我是豬。以後請叫我豬。」蟲蟲氣憤憤的,卻是對自己。

  她怎麼忘了西貝的足智多謀了?如果她不是四處亂逛,直接上白石山進入修羅微芒該多好。

  但,只怕那邊也被西貝安排了人手了吧。她以為那魔頭就在那兒,她可以隨時見到,哪想到咫尺天涯。

  看著蟲蟲乖乖的,出乎意料的沒有掙扎,眼圈卻紅了,西貝有些心酸。

  他果然晚了一步,所以再沒有機會,但是本命香一說又如何呢?而如果小花見到此刻的蟲蟲,會心疼的吧?

  兩人沉默地走出一段路,就像手挽手散步的情侶,其實卻各懷心事。之後他們坐上西貝提前預備好的馬車,回到了他的豪華宅邸。

  西貝安排蟲蟲住進了他靜修時所住的園子,因為那裡絕對沒有姬妾會隨意闖入,而且也是最舒適和安靜的,之後在園外布下了結界。

  他相信蟲蟲絕跑不出這個園子,但某人是不是會闖進來就不知道了。

  假如某人能夠忍住不來,那就還有救,否則就證明已經泥足沉陷,再也出不來了。

  他在園外靜靜地站了一會兒,抬頭看著月亮出神,過了好久才歎息一聲離開。

  而在他才離開後不久,一條黑影就出現在園外的假山上,然後輕易打破結界,猶豫了半天,終是進入園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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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14 23:01:52 |只看該作者
  3-48 做夢,還是個春夢

  此時,蟲蟲已經睡著了。

  這些日子來她太疲倦了,不僅是生理上,心理上也是備受打擊和折磨。所以當她看到高床軟枕,吃到美味的飯菜點心,聞著淡雅的熏香,甚至被五、六個丫環伺候著香湯沐浴後,倦意如同潮水,漸漸淹沒了她的一切感覺。

  明天吧!現在先歇一歇,明天再繼續努力!她在現代時,從沒有這樣用心爭取過什麼,來到這個世界,各方的因素慢慢把她逼到了風口浪尖,迫得她不停的向前走。人前生氣勃勃,人後還是很累的,所以要歇一下,只歇一下就好了。

  她慢慢進入夢鄉,並不知道她朝思暮想的人悄悄潛進了她的房間,站在床前,安靜地看著她。

  她瘦了很多啊!

  花四海想著,有種不明的情緒揪著他的心臟,也許,那就叫做心疼,一種他從不熟悉的情緒。她的下巴變尖了,臉龐就顯得愈發俏麗,可是他卻更喜歡她圓圓臉的可愛模樣,氣色鮮活得像蘋果,讓人看著就感到快樂。

  從這丫頭能這麼快一路走到修羅微芒,可見他派出的阻截兵力並沒有盡職盡責,這也就是說,他心裡有她的事實,再也隱瞞不住,她的前途因他而變得凶險。所以他要加快步伐,把她像珍寶一樣藏到一個秘密的地方,讓十洲三島的動盪不能波及到她身上。

  也許,該讓她去他的出生之地。那裡除了他,沒有人知道。

  西貝一找到蟲蟲,就派人送來了消息。西貝這是在告訴他,蟲蟲是絕對安全的,讓他放心。但他也明白這傢伙的另一層意思,他是在考驗他的定力,在用這種方式來揣測他的心意。

  他來,證明他放不下她;他不來的話——可是,他終究是來了。

  他本不想洩露心意,也不想向這溫熱卻又混亂的情緒低頭,可是一向隱忍強硬的他竟然做不到。他獨自在黑石王殿裡走來走去,最後還是屈服了。他對自己說:等這丫頭睡著,他只要看看她是否無恙就好。

  花四海走上兩步,細細看著蟲蟲的睡顏。心中柔情四起,不禁露出難得的微笑。這丫頭睡得好香,看樣子是那種一睡起來就很難叫醒的人。自己一向少眠,倘若能天天這樣靜靜看著她,帶她回到自己出生的地方永世不出,該有多好。

  可就在這時,心底又傳上一陣刺痛,好像譴責他忘記自己的使命一樣,逼得他又往後退了一步。

  「大魔頭。」睡夢中的蟲蟲含含糊糊地叫著,鼻子皺了一皺,似乎很心酸。

  站在床邊的花四海半俯下身,輕輕撫開她的紅色亂髮,觸碰著她的臉頰。只感覺入手略有潮濕,不知何時,蟲蟲在夢中流下了眼淚。

  她在做什麼夢?為什麼看來這麼不安穩?他的心又鬆了起來。手中留戀著她的面龐,冷不防蟲蟲翻了個身,把他的手壓頭下,一隻手抓住他的大拇指,臉在他的掌心舒服的蹭了蹭,歎息了一聲。

  花四海想抽出手,可又怕吵醒蟲蟲,只得弓著身子坐在塌邊。一手撐在她身體的另一邊,近距離地看著她,連她的呼吸也攪進了他的,聽她呢呢喃喃地也不知說些什麼,簡直可愛死了。

  現實裡不能相見,也許在夢中可以。

  他忽然產生一個念頭,隱約恍惚間,自己好像是會一種叫入夢術的東西。怎麼會這種法術,是誰教給他的,完全不記得了,他只是會用而已。似乎有一個人,對這種術法的操縱更加厲害,但他也記不起那人是誰,似乎非常親近。

  只是現在他顧不得回憶那人是誰,只猶豫了一下,然後一手的食指中指合攏,輕點了下蟲蟲眉心,提防她醒過來,另一隻被壓在她頭上的手慢慢上揚,把她的身體攬在懷中,念動咒語,緩緩合上雙目。

  片刻的黑暗後是刺目的光明和他不能適應的喧囂。這是她的世界嗎?原來她是來自於這裡!花四海有點驚訝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街道相當寬,而且異常平坦,兩邊的房子高得像小山,一樓的店面鑲嵌著透明的琉璃,從他站的方位就可以看到裡面。街道上,帶輪子的巨大鐵箱飛速來去,男男女女都奇裝異服,沒有任何忌諱和防備的走在一起,許多男人和女人之間還勾肩搭背,有的甚至還——親吻!

  怪不得這丫頭那麼大膽,原來在她的家鄉,這一切都是正常的。

  花四海意外的看著這一切,目光在擁擠的人群中尋找他心裡念著的身影。人太多了,他不喜歡這裡的熱鬧,這讓他頭疼,但是這丫頭既然在夢中都在這裡徘徊,顯然她是愛的。

  她似乎屬於這裡,並不是十洲三島的人。假如有一天,她回到這裡怎麼辦?他還找得到她嗎?

  這讓他忽然有點害怕,從未有過的恐懼,感覺那將是他們永別之日,這讓他實在無法忍受。不能讓她走,必須讓她留在十洲三島!他暗暗發誓。

  遠遠的,他看到一個苗條的身影在東張西望,身上穿了件白色的裙裝,兩條胳膊和白生生的大半條腿全露在外面,引得他心跳。隨後又有點惱怒,她的身體怎麼可以隨便給別的男人看到!

  但立即,他又啞然失笑。

  這是那丫頭的夢,來往的人只是模糊的影子,天地間只有他們存在,只是那丫頭被迷了眼睛,看不到他。於是他快步走了過去,從身後挽住她的手。

  「蟲蟲。」他吐出兩個字,柔得像是歎息。

  夢中的蟲蟲正驚慌地走著。

  回到自己的世界,她應該高興才是。但不知為什麼,心中卻有著說不清的悲傷,感覺死去般難受,彷彿她的整個生命都成為了枯槁。

  有一個人,她應該擁有的,可是她丟了他! 怎麼辦?怎麼辦?要找到他啊!可他是誰?他叫什麼?為什麼一想到他,心酸得連跳動也不願意,只想陪著他一起沉寂。

  正急得要哭,忽然手被人握住了,有人輕輕呼喚她的名字。

  一瞬間,她的心好像照進了陽光。是他啊,花四海,大魔頭。她刻在心裡的人,怪不得即使忘記他的名字,他的面貌,心裡的感覺卻還在。

  想也不想,她撲進那個人的懷中,死死摟住。

  「你去哪裡了?為什麼不讓我見你!」她落淚,全數擦在他胸前。

  「我在這兒。」他答。

  回答得還真是簡練哪!蟲蟲滿足地歎口氣,見他的衣襟敞開著,毫不猶豫的伸手進去,皮膚挨著皮膚。臉頰貼著他的胸膛,感覺他哆嗦了一下。

  「放開吧,大庭廣眾之下。」冷漠的聲音居然有點扭捏,好可愛啊。

  「才不要,這是在做夢,沒人會看到的,只有我們兩個。」蟲蟲衝口而出,不明白自己為什麼知道此刻是在做夢,可她就是感覺身在夢中。

  花四海吃了一驚,還以為是自己的入夢之術破解了。

  四處一看,周圍還是蟲蟲夢中的景象,隨著她的小手在他身上亂摸。最後猛力一撲,居然把他撲倒在地。場景快速轉變為小河邊的草地上。

  「我以前想像過和自己的心上人躺在草地上看星星,一定浪漫得不得了。」她說著,笑瞇瞇的好開心。

  「你這是看星星嗎?」某色女正全身趴在他身上,還不安分的動來動去。

  「我又沒說一定看天上的星星,看你眼睛裡的不是一樣?」蟲蟲解釋,心想既然是做夢嘛,當然可以為所欲為,又不用負責任,於是乾脆伸手把花四海的腰帶解開。

  花四海的衣服本來就有點像日本的家居男式和服,只憑一根腰帶攏住,此時腰帶一解開,衣服差不多算脫掉了。好在他不像淫蕩的日本人,和服內只穿內褲,所以目前只是半裸。

  不過這一刻,蟲蟲多希望他學習一下淫蕩的日本人民啊。

  「蟲蟲,你要做什麼?」花四海很有反應,卻不得不忍住,他甚至被蟲蟲鬧得分不清這是現實還是夢境了,若不是天上飛過一隻五顏六色還飄著飄帶的圓形東西(蟲蟲夢中的熱氣球,上面掛的條幅是:花四海,我要吃掉你!),他差點以為這是現實。

  「我要做春夢。」某色女大言不慚地說:「以前朋友們聊天時都說做過,只有我沒有。她們還嘲笑我白癡,說連狗都會做色夢的。今天我就要做一個,然後回去和她們吹,說和我在夢中XXOO地是一個超級無敵大帥哥,F4見了他都不敢見人,布拉德皮特見了他差點撞牆自殺。」

  「愛克思愛克思歐歐?」花四海不明白她的詞彙,不知道和那個「歐窩」是不是一個意思。

  「就是卸了妝幹大事業。」蟲蟲很耐心的教導,「就是做夫妻。」說著翻下花四海的身體,在他漂亮的六塊腹肌上咬了一口,滿意的聽到他不可抑的呻吟一聲。

  「我聽草草師姐說,男人的肚子不能隨便碰,會有反應的。果然啊。」 蟲蟲驚喜的叫,然後有點發愣。

  草草師姐是誰?感覺這名字很熟悉似的,一時卻又想不起來。不過管它呢,現在反正在做夢,等醒了以後再想不遲。

  想著,她又跳上花四海的身體,坐在他腰上,「好,我現在正式宣佈,花四海大魔頭是我的人了。我現在要吃掉你,從親嘴開始。話說,你是個不負責任的人,上回教人家親嘴,都沒教好,現在補課。」她俯下身體,吻了上去,不容他有半點逃避。

  花四海明明知道是在夢裡,可是他的感覺卻那麼真實。周圍的場景變為了到處都是白色裝飾的大房子,有燭光在閃動。身下的床相當柔軟,蟲蟲的衣服少得不能再少,小舌頭好像游魚一樣在他嘴裡亂撞。

  他入了這丫頭的夢。本想,溫馨一聚,稍解那刻骨相思,哪想到真的給她帶到了春夢之中,恍如迷失了自己,只隨著她的感覺和渴望走。

  抬起手,摸到她光滑的腰肢,他的理智瞬間崩潰,把她抱緊在懷裡。這是夢啊,明知道是假的,可是她皮膚的質感和熱度卻是那樣清晰,讓他想把她融進自己的身體裡,那樣就再也分不開了。

  回應著她的吻,他反客為主,越吻越深,多日的相思、想念、苦苦壓抑的熱情全在這一吻中爆發出來。

  如果,這是現實中,他能這樣抱著她,吻著她嗎?

  「蟲蟲!」他輕喊著她的名字,聽她像小貓一樣嗚嗚著說:「大魔頭,我愛你。」

  「我也愛你。」心底的話,不受控制地湧了出來。

  這話讓蟲蟲心悸得要停跳了。好久了,就等他這樣一句話,原來他說出來是這樣的動聽。雖然是在夢中,可她仍然感覺幸福極了。八爪魚一樣攀緊他,極度渴望成為彼此中的彼此。

  春夢嘛!就一直體驗到底吧。說實話她知道下面的程序是什麼,可惜不會做,只是誘惑著他的慾望。

  花四海幾近瘋狂地踩躪著蟲蟲柔嫩的紅唇,一手奮力撕開她身上那件幾乎算是沒穿的小上衣。才要吻上去,就看到她的身體呈現出透明的紅,身邊的景色也模糊了起來。不禁心裡一凜。

  這是夢,他進入了她夢境。雖然意亂情迷,被她主導,可是他的魔氣畢竟遠高於她的法力,這樣下去,她會死在夢中,再也出不來了。

  想到這兒,他咬緊牙關推開她,雙掌先合後分,讓黑暗再度來臨。睜開眼時,還是那個房間,懷中的蟲蟲急促的呢喃著,雙手真的是伸進他的衣襟,死死的抱著他。

  千年來,他遇事從來處變不驚,如今卻慌亂異常。他的慾望差點殺死她,可是正因為如此,他從未這樣清楚自己的渴望。

  不能放開她!就算用搶的,也要把她留在身邊!

  他輕輕掙脫開蟲蟲的摟抱,放她躺回床上。想俯身吻她,結果還是停留在距離她的嘴唇半寸的地方。

  「你是我的,我不允許任何人搶走你。等我,等我做完我的事。」他低聲道,又凝視了她好久,才咬牙離開,連回一下頭也不敢,生恐再作留戀。

  床上的蟲蟲難耐的翻了一個身,夢中灰濛濛一片。奇怪的是,迷糊中的她也感覺夢醒了,夢中人已經遠去,她只得睜開了眼睛。

  真的是夢啊,可是為什麼那麼真實呢?春夢所造成的熱火還在她身體裡燒,嘴唇有些發疼,他的味道還在。她坐起來,四處看看,沒有別人,但氣息卻曖味著,似乎他真的來過。

  可是——他怎麼會來?他不是不見她嗎?還費盡心力讓人圍追堵截。

  不過這回真是可以吹大牛了,這春夢做的,太真實了,可惜還是差一步沒有吃掉大魔頭。她苦笑著抖了一下凌亂的被子,忽然發現一個東西掉在了地上。

  水心絆!她的心狂跳不止,一下跳到床上,顧不得光著腳站在地上有多麼冰涼。

  啊,他來過!他來過! 夢中的他是真實的,他入了她的夢。在夢中,他說愛她!

  蟲蟲握緊水心絆,淚水滾滾而落,不知道是傷心還是快樂。

  也許他還沒走運,去追他吧!她快速跳到床上找衣服穿,門卻被推開了,一個黑衣人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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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14 23:02:03 |只看該作者
  3-49 意料之外的人

  蟲蟲聽到門響,以為是花四海,驚喜的轉過身來,沒想到撞入眼簾的卻是一張披頭散髮,神情猙獰的臉,同時一股陰寒之氣迎面撲來。

  「你是誰?快滾出去!」她渾身的警覺神經立即全體反應,反身抽出卻邪劍,指著來人。

  「這才幾個月不到,就不認識我了嗎?你難道沒有夜夜做噩夢,夢到我來索命嗎?」來人的面容奇異地變幻成一張老醜的面孔,之後隨意單手一揮,一個小型結界迅速形成,阻隔了房間與外界的聯繫。

  這功力與花四海相當,顯然是一個絕頂高手。

  因為房間被意科之外的人闖入,蟲蟲本來有些心慌,此刻定晴一看,不禁倒歎了一口冷氣,「楊師伯!」她向後退了一步,被床塌一絆,坐了下來,「你不是——」

  「是啊,我被你打死了。」楊伯裡冷笑,伸手一指,指尖立即激射出一股勁氣,打在蟲蟲的手肘關節處。

  蟲蟲疼得驚叫一聲,卻邪雙劍落地,想站起來,兩個膝蓋又是一麻,不過眨眼功夫,已經成了廢人一樣,根本無法反抗。

  她慌忙低頭看看身上,見自己雖然穿的是雪白中衣,但古代人比較保守,她所裸露的只有雙腳,不會引起這老傢伙的淫念。如果這本該死了的人對自己起了歪心,她寧願咬舌自盡。

  還好,她在楊伯裡眼中只看到了對她的厭惡和憎恨。

  「是你偷襲天門派的!」在兩人互瞪,正試圖以眼神殺死對方時,蟲蟲腦海中閃過一絲亮光,突然明白了一件事。

  楊伯裡嘿嘿冷笑,「聰明!可惜聰明的人都活不長。」

  「你為什麼偷襲天門派?我雖然得罪了你,可我師父待你不薄,其他弟子又尊敬你,你怎麼下得了這樣的狠手。你——你簡直不是人!」蟲蟲想起師門中人的慘死,想起四大師叔兩個受傷,兩個被拘去了魂魄,花四海還差點蒙上不白之冤,心中憤怒之極,一時倒沒顧得害怕。

  楊伯裡冷哼一聲,傲慢地道:「天門派是什麼東西?早在白沉香入門前,我就已經拜入天門派門下潛伏了。你這賤人不是自恃聰明嗎?倒說說看,我本是哪一派之人?」

  蟲蟲看著這個老猴子一樣的卑鄙小人,心中雖恨,表面上卻努力保持平靜,腦子飛速轉著,想著要如何脫身,此刻聽楊伯裡問起,心裡那許多困擾她多日的線索全彙集在一起,形成一個答案:「你是鬼道之人,到我們天門派臥底。就是要找到本派劍派祖師鬼谷子留下的寶貝!」

  「哈哈,真不錯,果然被你這賤人看穿了。不過,你覺悟得太晚了。」

  「這有什麼難的?」蟲蟲揚起下巴,「你冒充花四海,不是為了栽髒嫁禍。是因為天門派的人認識你,所以你才故弄玄虛。你不怕任何人,卻怕了我六師兄的天魂劍,難道不是因此天魂劍專門對付魑魅魍魎之類的鬼物嗎?你能隨意變幻面容,這說明你不是實體,不是鬼道之人又是什麼?」

  「慌張之下還能分析得這樣清楚,怪不得白沉香要悉心栽培你這個賤人,果然有點門道。」楊伯裡不知道是誇獎還是諷刺。「不過當日你得意洋洋,還以為除掉了我,可曾想過,當時我已經獲悉了天門派的秘密,正好借你之手脫身。哈哈,這就叫聰明反被聰明誤,若不是你,我怎麼能死遁,終於脫卻那身皮囊的束縛,重歸我正道!」

  蟲蟲恨得牙癢癢,臉上卻拚命克制,還露出一點點「天機不可洩露」式的微笑來。這可是得自白沉香的真傳,此表情能讓對方摸不著頭腦,繼而保證自己還有逃命的機會。

  當時她打傷楊伯裡,害他重傷不治,雖然心裡害怕,卻也有些疑惑。那時她是受了傷的,而且分外疲憊,能用的力量都已經用得七七八八了,就算使用了神劍,也還沒有那麼大的威力。而楊伯裡的功力再差,好歹也是一個千年老白癡,真氣防禦什麼的總會有點,怎麼會那麼菜?隨便一下就完蛋大吉了?

  其實不僅她有疑問,白沉香也有,可是楊伯裡的屍身確實死得透透地,連魂魄也不見了,桃花師叔親自檢驗,又怎麼會有錯?所以大家都以為是事有湊了,於是蟲蟲成了殺害本門長輩的原凶,被好多人罵為大逆不道。

  但是,如果楊伯裡是鬼道中人就另當別論了。修鬼道之人自然可以隨意控制自己的魂魄,法力高的就更是讓人難以發現,聽楊伯裡說話的意思,當年他進入天門派做奸細,早就借用了別人的肉身,所以斷然丟棄也沒有什麼不捨。

  只是他做了千年的奸細,這番水磨的隱忍功夫倒確實讓人佩服。這也說明,他有大陰謀,千年之前就在謀劃的超級大陰謀,所以他才這樣忍得。而且從他的實力和舉動來看,可以斷定他在鬼道的地位一定不低,再加上他這個時候出現在修羅微芒附近,難道——

  「原來你是鬼王!」

  「又被你猜中了!」楊伯裡一抬手,手臂暴漲,鬼爪直接掐住蟲蟲的脖子,「不過白沉香那死小子私心太重,你殺死師伯,他居然偷放你跑路,害我今日親手來殺你。」

  「我招你惹你了?為什麼非要殺我而後快?」蟲蟲呼吸困難,但嘴上仍然不服輸。

  楊伯裡冷笑道:「你從天而降,我怎知你不會壞了我的大事?我不是花四海,狂傲得視天下為無物,不去理會你這意外之力。想我以鬼王之尊,親自潛伏在天門派中當細作,自然容不得一點差錯。況且,你這丫頭讓我生厭,殺之痛快。」說著手上加勁,「放心,你會死得魂魄無存,我鬼道是不會收你做弟子的。」

  蟲蟲登時呼吸困難,微弱地掙扎根本不起作用。難道就這麼死了?她不相信!她姚蟲蟲歷逢多少大難,絕不會輕易死去,而且是死在這種卑鄙噁心的傢伙手裡。

  汪——

  門外突然傳來一聲狗吠,接著是什麼東西撞在結界上的聲響,原來是睡在隔壁的阿斗和萬事知感覺到了什麼,過來解救她了。阿斗很敏銳,花四海來,它知道那是主人的心上人,所以沒過來打擾,而楊伯裡是魂體,阿斗一時沒有感應到。

  楊伯裡反應奇快,咒罵聲中身形如一股灰煙一樣消失,再回來時,屋外再無聲息。

  「老混蛋,你把我的狗狗怎麼了?」蟲蟲大急,心中寧願自己出事,也不想把阿斗和萬事知捲進來。

  楊伯裡大怒,疾飄過來,狠狠打了蟲蟲一個耳光,「不過是一隻尚未成型的神獸和一隻怪雞,也配我一殺麼?姚蟲蟲啊姚蟲蟲,你多麼幸運,居然讓我老人家來親自殺你!」

  蟲蟲只覺得眼冒金星,差點昏倒,嘴角溢出了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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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14 23:02:17 |只看該作者
  3-50 大魔頭是大情聖

  他有陰謀!大陰謀!

  他放棄鬼王的地位,在天門派臥底千年,耗費這番心血,不可能只為了得到那幾件法寶,一定是為了權勢地位一類的東西,比如稱霸天下什麼的。電影電視中,這種情節看得多了,但沒有一個有他這麼狠,能忍耐這麼久。

  那幾件寶貝說不定是他奪取天下的關鍵所在,所以他才處心積慮的隱藏多年,在得知寶貝的秘密後立即捨棄肉身。也許他的魂體就沒離開天門派,一直籌備人手,等待機會。另外,去搶寶貝的當天,他還不肯洩露真面目,說明天門派中還有他布下的棋子。

  誰呢?

  王平!一定是他!他死得奇怪,又是楊伯裡親傳的弟子,說不定也是鬼道之人。他此時肉身雖死,但魂體肯定在雲夢山遊蕩,等著和這老混蛋裡應外合,一舉殲滅天門派!

  怎麼辦?要怎麼辦?

  她自己命在旦夕,天門派也岌岌可危,也許,也許楊伯裡連花四海也不想放過。他不是龍老大,不僅更為陰險狡詐,還很隱忍,可怕的是他的法力與花四海也在伯仲之間。

  大魔頭也有危險啊!如果花四海擋了楊伯裡的路,這老混蛋一定會暗害他的。他法力強大無邊,但駕不住陰險小人在背後下刀子,況且他們現在是合作夥伴,這不等於與虎謀皮、與狼共舞嗎?

  焦急和心痛使她再不能保持平靜,奮力引導金光神氣衝擊關節處的僵硬感,可惜一點作用也沒有。楊伯裡的法力遠高於她,其他的東西可以投機取巧,法力卻不能。如果她能或動還可以稍微抵抗,但她現在完全動彈不得。只能任人宰割。

  她左手握緊,生怕水心絆被發現。

  那水心絆可以傳音於花四海,可惜楊伯裡設下了結界,花四海接收不到她的呼喚,只有想辦法讓楊伯裡不在此處殺她,走出結界就好了。楊伯裡能臥底千年,裝得法力低微到誰都可以欺侮,一定是小心謹慎之人,從這一點下手。就會有生機。

  「哈,你想在西貝的地盤殺我?他何等聰明,你能掩蓋得住罪證嗎?假如知道我死於你手,你猜花四海會放過你嗎?還會和你聯手嗎?說不定滅了你們整個鬼道來替我報仇!」蟲蟲揚起下巴。

  眼神要保持堅定,略帶一點胸有成竹,但不能有威脅和挑釁的意思。她對自己要求道。可是她發現要做到這一點很難,果然演員不是誰都能當的。

  楊伯裡連連冷笑,眼神充滿了鄙夷,「花四海法力絕倫,我就會怕了他嗎?嘿嘿。當十洲三島盡在我手之時,區區一個魔王又算得了什麼?我現在不對付他,只不過是因為我要借助魔道的力量而已。」他在房間裡踱著步子。「不過你說得也對,大事未成之前,小心為上。在這兒殺了你,還要想辦法毀屍滅跡,實在是麻煩。不如——我把你扔到一個別人永遠也找不到的地方,你看可好?」

  蟲蟲裝出害怕的樣子,但是不說話,心裡轉著彎,打算著一會和怎麼通知花四海。

  他,趕得到嗎?

  「你似乎不想向我求饒?」楊伯裡有點懷疑。

  「求饒有用嗎?」蟲蟲想辦法讓聲音變得顫抖,「但你不能殺我。否則花四海和白沉香——」

  「抬出他們兩個來嚇我沒有用!不過這兩個人可真是疼你,只要你死了,這兩人心傷心亂,又互相懷疑,這時就會露出更多的破綻為我所乘啊。哈哈哈哈!」

  她有這作用?這老傢伙原來不只是為了私怨而殺她,還有其他目的。真陰險!

  「你這賤人為我所厭憎,我早就想殺你而後快,可你的用處很大,當然要殺在最合理的時間。沒想到吧?你縱然千般不願,卻也是我手下的一招妙棋!」

  「切,少做美夢。我師父和大魔頭全是做大事的人,會為我一個人而亂了方寸?」

  「你就是一文不值,我也照樣殺你,所以別白廢口舌了。」楊伯裡陰冷的目光掃在蟲蟲的身上,「情之一物最是毀人不倦,花四海本來強大到讓我無機可乘,但他卻為你這賤人動了真情。他那種高高在上的人不動情則已,一動便是天翻地覆,你無緣無故失蹤,他怎麼會不亂?假如我再傳出一點和天門派有關的流言——他焉有不上當之理?可惜啊可惜——」他咂咂嘴,「這魔頭一世英名,卻盡喪你手。你若是個絕世美人倒也罷了,不過是個黃毛丫頭,也值得他掏心挖肺。」

  「要你管!」蟲蟲聽到他貶花四海,也顧不得裝害怕了,怒道,「人在做,天在看,哼,你當心被揪出狐狸尾巴,遭到花四海和我師父的雙重追殺,那時你就知道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的好處!」

  「天?老子就要做天!」楊伯裡走過來一把抓住蟲蟲的肩膀,變得尖利的鬼爪刺入了她的肩骨中,疼得她大叫一聲,楊伯裡卻哈哈大笑。

  「自從你從雲夢山跑出來我就知道了,一直派人跟蹤你。你這賤人自恃聰明,可曾發現你的行動盡在我的掌握嗎?我高看那魔頭了,我還以為他不見你,就是要斬斷情絲,沒想到那魔頭居然是個大情聖,趁你入睡,偷偷來看你,可見相思入骨,以他那樣的法力,居然沒有發現有人尾隨。」說到這兒,他又露出了鄙夷的神色,「那麾頭用入夢術和你相會,你兩個姦夫淫婦,在夢中也不知做了什麼,做出種種淫蕩之態,太也噁心。」

  蟲蟲漲紅了臉,隨即大怒,感覺自己的隱私被偷窺了似的,「你就是想噁心,還沒人要你呢!你看你這造型多麼可怕!髒歸髒,髒得有型才叫帥,您這副打扮,和丐幫的沒區別,簡直一個老叫花子,也虧了你在猙獰中還帶著幾分猥瑣,搭配得真是天衣無逢!」

  這老混蛋,居然把人家兩情相悅說得這樣不堪。不過從他的話裡,蟲蟲確定花四海對她情根深種,只覺得心中甜蜜,一時情緒混亂。

  楊伯裡一怒之下又甩了蟲蟲一個耳光,害她兩邊面頰都高高腫起。她哪受過這等氣,在現代、在十洲三島都沒有過,眼淚立即湧上眼眶,但她咬著牙就是不哭。

  「你還說不怕大魔頭,別讓我笑掉大牙了。」蟲蟲這時也顧不得不能激怒楊伯裡了,瞪大眼睛道:「如果你不怕,為什麼不趁他意亂情迷之時殺了他?別說你是為了魔、鬼兩道的合作。如果大魔頭死了,魔道群龍無首,你不是能施計吞併嗎?」

  楊伯裡被氣得一個字也說不出,因為蟲蟲的話正戳中了他的痛處。

  當時花四海的靈識進入蟲蟲之夢,他知道那是除掉他最大勁敵的最好機會,幾次想突襲,終於還是不敢。那發自心底的恐懼令他不願意面對,此時被蟲蟲說出,只恨不得把她碎屍萬段。

  他手上用力,鬼爪刺穿了蟲蟲的肩骨,鮮血染紅了半邊她的白色中衣,可蟲蟲硬是一聲不吭。

  他恨恨地笑:「別逞強,到了你的死地,你就知道什麼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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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14 23:02:30 |只看該作者
  3-51 多好的長眠之地啊

  說著,楊伯裡揮手掐訣,蟲蟲只感覺一陣頭暈目眩,定睛細看時已經身在屋外的半空中。

  地上,阿斗和萬事知一動不動地躺著,生死未卜。

  他大概怕驚動他人,雖然到了外面,卻還是在兩人身外結成一個小結界,直到遠離西貝的豪宅才敢放鬆,自身也恢復了原型——格外寵大的黑色人形物體,青面獠牙,眼珠血紅,和中國傳統民間故事所描述的夜叉惡鬼差不多。

  蟲蟲像個破布娃娃一樣被他夾在肋下,四肢軟垂著不能動,好不容易苦熬到楊伯裡撤掉結界,立即鬆開一點手心,大叫道:「鬼王,你要把我帶到哪兒去?」

  楊伯裡不說話,只是手臂一緊,蟲蟲疼得差點吐血。

  「你跑到西貝家,擄了我去,難道是要挑撥天門派和魔道的關係,你好漁利嗎?」她故意大喊大叫,「你不能殺我!否則我師父和花四海一定不能饒你!如果我師父知道你就是楊伯裡,知道偷襲天門派的是你——」

  「哼,我會怕他們嗎?」楊伯裡終於忍不住反駁。

  蟲蟲不知道花四海來不來得及救她,但想藉著這個水心絆傳遞心聲,萬一她真的活不成,至少不要讓花四海和白沉香中了鬼道的圈套。

  「你帶我去哪兒?」她再度大叫,因為楊伯裡飛得極快,她看不清地面上的景物,「你要我死,至少要讓我死個明白。」

  「你倒自己想想,哪裡會讓你永世沉默不出,沒有人找到你的屍體,沒有人追得到你的魂魄,哪裡又是最大最安靜的墳墓呢?」

  他說得那樣惡意,蟲蟲嚇得一激靈,忽然想到了一個地方,「死海!你要把我丟到死海裡去!你這混蛋,這麼狠的事也做得出!」

  「感謝我吧!我讓你與萬物同朽,安安靜靜地沒人打擾,多好的長眠之地啊。」楊伯裡低頭看了蟲蟲一眼,感覺心中痛快之極。

  是人就知道死海有多麼可怕。掉下一根羽毛也會沉入海底,無意中落水的人,無論是仙是魔,無論多大的法力,也從來沒有出來過。

  掉進死海就意味著永遠被關在黑暗之中,也許連輪迴轉世也是奢望。在十洲三島的人眼中,那是永恆的死亡之地。

  蟲蟲是真的怕了,她實在沒想到楊伯裡會想出這樣陰損的招數。

  死,她當然怕,但她在這個世界修煉了法術,心中以為可以保住魂魄,但時候日日夜夜跟著大魔頭在,好歹不算太慘。細想想還有點淒美浪漫。

  可被扔在死海裡就不一樣了,那他們將天人永隔,再不能見面。就算她化為死海底的一團爛泥,情況也不會改變。

  「我不要去死海!你想別的辦法殺我,多殘酷都行,你就是不能把我丟進死海裡!」蟲蟲大叫,連嗓子都喊啞了,淚水漣漣。

  楊伯裡得意地笑道:「小賤人,你也知道怕,可惜今天由不得你了。別急,就到了。」說著提高速度,轉眼便來到死海上空。

  蟲蟲掙扎不了,喊叫不出,握著水心絆的手掌滿是冷汗,眼前是黑滔滔的死海之水,身後花四海的身影還未出現,心中的絕滅感比死亡更可怕。

  「再看一眼生前世界吧。」楊伯裡滿足地歎息了一聲,未等蟲蟲說話,忽地放開了胳膊。

  蟲蟲尖叫一聲,從高空中落下,就像從她的世界掉到這個世界那回一樣,沒有一點依靠,週身全是虛無感,眼前的黑水越來越近,在月光下亮閃閃的,像是地獄入口,耳邊的風聲呼嘯著,頭頂是楊伯裡得意的大笑。

  這混蛋!連將死之人都要欺騙,說讓她再看一眼這個世界,可是卻馬上把她丟下來,害她不能拖延時間。

  手緊緊地握著,她就要孤伶伶地死在海底,再也見不到那個大魔頭了,永遠沉沒在黑暗之中。這水心絆是她唯一的紀念,會讓她的枯骨記得在某一天,她曾經深深的愛過一個人,也被一個人深深的愛過。

  這樣活了一生,也算值了吧!

  「彭」的一聲,她落入水中。

  冰涼的海水刺激得她格外清醒,沒有感覺一點高空落水的疼痛感,只覺得周圍全是超強的吸力,拉扯得她東倒西歪,被海水中的漩渦越捲越深,沒有半分力氣掙扎。

  別了,她最親愛的花四海!別了,這個好玩又可怕的世界!

  半空中的楊伯裡看著蟲蟲隨著一串氣泡沒入水深處,心中無比舒暢。

  自從蟲蟲的出現,他沒來由的憎恨她,現在終於除掉了眼中釘、肉中刺,還能藉機無限花四海,激怒白沉香,實在是一舉三得。

  正要仰天長笑,倜然感覺一股殺意欺身而近。

  那殺意如此凜冽、絕然和憤怒、挾裹著強大無匹的力量,駭得他雙腿一軟,差點掉下雲頭。本能地微一側身,就看到一團黑霧瞬間到了他面前。

  慌亂之下,他心膽俱裂,因為花四海速度太快,他根本來不及防禦,三招之內必死無疑。

  這魔頭怎麼會追來?難道他的行蹤敗露了嗎?為了殺那個小賤人,自己的命也要搭上嗎?

  眨眼間,他心中閃出無數個念頭。可那團黑霧卻沒有停留,疾掠過他身邊,像流星搬直落入海中,毫不猶豫。

  他愕然,之後感到右臂劇痛。他沒有血,但身上的黑氣散了一部分,再也無法聚起,一條右臂被擦身而過的花四海生生砍掉了。

  「花四海啊,花四海,你果然是個多情種子,居然陪那賤丫頭赴死嗎?」他咬牙切齒地道,急忙施法以保證那股冰寒之氣不會侵蝕身體的其他部位。「為了追上她,你都來不及殺我嗎?呵呵,我鬼王大人用一條手臂換了魔道魔王的性命,簡直是意外之喜!如果知道你對那賤丫頭如此情重,我早就這麼做了,何至於等到今天這麼麻煩呢!」

  他又在半空站了一會兒,這才轉身往回走,手臂處的疼痛不同尋常,似乎他已經被霸道的魔氣所傷。

  但他覺得這一切都是值得的,雖然魔、鬼兩道的合作暫時會出現一點問題,可他除掉了最大的勁敵和最讓他感到不得安寧的女人,以後的事就容易多了。

  十洲三島的天下將屬於他,那是六道大戰後他就應該得到的結果。

  他謹慎地向四周看看,鬼目只光所到之處,連一隻鳥兒也沒有,這也就是說,他做的這些絕沒有人看到,,魔王和天門派八劍弟子的死因可以隨意由他編造和利用。

  哈哈,這一招棋還真是峰迴路轉,給他了從沒想過的驚喜結局。

  他志得意滿的離開,不知道在死海的岸邊的一塊巨石後面,一隻眼神聰慧的小毛驢把這一切全看在了眼裡。

  「這老傢伙實在太陰險了,我們妖道一定不能著了他的道。」它喃喃自語,「不過姚蟲蟲死了也好,至少小九命不會再天天想著她、念著她、四處尋找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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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14 23:02:43 |只看該作者
  3-52 黑海中的光明

  追隨著一點小小的汽泡,花四海直入死海深處,沒有絲毫的猶豫。

  入了蟲蟲的夢後,他確定自己是想把蟲蟲留在身邊的,可是他才回到修羅微芒就聽到蟲蟲的示警。他大驚,立即追了來,但還是晚了一步。

  不過萬幸的是,那丫頭在夢中對他上下其手,因為拉扯他的衣襟,而使他遺落了水心絆。否則,她會一個人孤單的長眠在海底深處,他卻什麼也不知道,只從此永遠失去她的消息。

  對他來言,那結果似乎比死更可怕。

  死海的海水有一股強大的吸附力和席捲力,好像是各個結界交集的結果,他在此處用不上力,也來不及細想,只是拚命快速向下,只希望追到蟲蟲,挽著她的手。

  四周漆黑一片,是最徹底的黑暗,他什麼也看不到,似乎是一顆被埋在土裡的種子,不過種子在土地中是溫暖的,海水卻是冰涼。

  不僅看不到,他還感覺不到蟲蟲的氣息,所憑的就是水心絆傳來的微弱心聲。

  「大魔頭,能愛上你,是我一生最幸運的事。」她的心聲藉著水波激盪在他心底。

  「這才開始呢?哪就能稱為一生呢!」

  水心絆可以互通心曲,但他一直以來只是聽蟲蟲單方面訴說,因為蟲蟲做這一切是無意的,所以那些話聽來格外動人,但他從不回應,今天是第一次。可是,他希望她可以聽到。

  「等我。倘若我不能救你,至少我會在。」她再次以心傳音,順著感覺出的方向,疾速下潛。

  一丈、一丈、又一丈

  忽然,他驚喜的感覺到了一絲熱力,冰冷海水中那麼一點點暖,於是立即追了過去,循著海流異常的流動,一把抱住蟲蟲。

  抓住她了!終於!一瞬間,他的心裡平靜了。

  蟲蟲本來在絕望的下沉,感覺死海似乎沒有底一樣。如果照平常來看,她早就因窒息而死了,不過再這生死一線之間,她忽然體會到了什麼叫內息。不知不覺中,她的呼吸似乎是在體內循環了起來,並不需要借助正常的人類方式。

  不過,這並不能讓她好受一些。如果死透了就算了,這樣活著卻要孤單一個人,永遠生活在黑暗之中,見不到那個讓她魂牽夢縈的人,還不如死了。

  正絕望著,心裡就聽到花四海和她說話。一瞬間,她還以為是幻覺,或者海中的惡魔鬼魂什麼的拿她尋開心來著,但他說話的語氣是那樣驕傲和不容拒絕,是別人無法模仿的。

  他終於聽到她的呼喚了嗎?

  她狂喜,繼而大驚。她想見他,想和他在一起,但如果那意味著他伴她一起長眠,她自私的心還是有一點點過意不去。

  不過,當花四海把她抱在懷裡,這點點自私立即被海水沖得不見蹤影,似乎從來沒有出現過,四肢緊緊攀上他的身體,非要和他一起同朽不可。

  「我就知道你會來救我。」她說。

  咦,她並沒有發音,為什麼會說話?

  愣了幾秒才知道那是心語,大概因為有水心絆的緣故,兩人之間不必語言就可表達。那她以前多傻啊,還每天對著水心絆說話,浪費那麼多口水,其實只要想一想,他就能明白。

  那,她有時候——非常偶爾的——是非常自然的對他性幻想的時候,他也知道嗎?

  這想法讓蟲蟲嚇了一跳,心神不定之下嗆了一口水,內息循環瞬間告破,無法呼吸令她在花四海懷中掙扎起來。但這不適的感覺只是片刻,因為兩片柔軟的唇貼了上來,冰涼的魔氣迅速把她岔了的內息導正。

  剛能喘過氣,蟲蟲馬上產生了一點其他想法,如影隨形的回吻了過去。而花四海,沒有片刻的拒絕。

  兩人繼續下沉,但一場渡氣的行為卻轉化為了纏綿的熱吻。蟲蟲沒有發現自己身上的金光神氣慢慢從週身溢了出來,漸漸把花四海身上美麗的銀光融為一體,凝成了一道無法形容的光芒,把兩人護在其中。

  死海之水繼續旋風一樣攪動著,但觸到那團光便滑開了,變成一條彩色水帶,水藻一樣纏繞在兩人周圍,照著吻得熱烈的二人一下沉到海底,陷入流沙一樣的淤泥中。

  光華還在閃爍,但蟲蟲和花四海卻待在黑暗裡,但因為兩人都在,心心相印,所以並不覺得可怕或者絕望。

  「完了,我們被活埋了,果然仙魔戀沒有好下場。」蟲蟲歎了口氣,但聲音卻很歡快,「咦,我怎麼能自然發聲了?」

  「這大概是一個什麼結界。」花四海沉聲道。

  兩人目前被各自身後的壓力迫得緊緊貼在一起,加上剛才毫無預警卻又發自心底的熱吻,他感覺心裡有一把火在燒。可惜這是被埋在一個海洞之中,如果是在個億 可以大展拳腳的地方,他就要——

  「什麼結界,明明是一個泥坑,你們十洲三島的人說話就是奇奇怪怪。不過你別擔心,我保護你。」蟲蟲因為和花四海在一起,特別開心,也不覺得被埋著有多可怕。

  她用力擠了兩下,落下兩滴淚水,感覺淚水流到了額頭上,判斷他們是大頭朝下被埋的。

  「我們現在是栽在海底的,想要出去就要向腳的方向爬。放心,我以前學過雪崩自救,這方法很科學。」

  花四海微歎了口氣,心道這還用說麼?他早就知道他們是頭朝下的,雖然這地方一片漆黑,感覺不出方向,但他也不會被迷惑。不過,蟲蟲煞有介事的樣子怪好玩的,所以他並不說破。

  「你想死還是想活?」他問。

  「那要看你是死還是活。」蟲蟲回答得無比自然又理所當然,不知道這答案是死海黑暗中的亮光,照得花四海心最底最深處都亮了。

  「那你不要掙扎,我試試看這傳說中無法令人生還的死海真是能困住我麼?」他定力一向奇佳,不過這丫頭剛才偷襲過他,這會有再他身上動來動去,實在太考驗人。

  「你忙什麼啊?我們有多久沒見了?好歹一起說說體己話,然後才想辦法嘛。人家好不容易和你獨處,你不要忙著離開。」

  獨處?被困在這裡叫獨處?花四海不說話。

  「其實我對你很不滿意。」蟲蟲突然道:「在古怪山、莫嗔澤,你為什麼突然離開?還有,我之前做了個怪夢,後來聽楊伯裡那老傢伙說你用了入夢術,為什麼你寧願入我的夢也不要和我相見?你傷了我的少女心,說吧,要如何賠償我?」

  她真的把這困境當成了兩人約會的秘密地方,也不管這困局的結果是什麼,也不管能不能脫身,居然在這個時候說情話來。

  「你要我如何賠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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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53 身世

  蟲蟲故意想了一想,其實心裡早就打算好了,「你還記得嗎?你以前說過,只要我救你三次命,你就告訴我你的身世是什麼。」 雖然看不見,但她憑感覺準確的在花四海唇上響亮地親了一下,然後調整了一下姿勢,讓自己更舒服地窩在花四海懷裡,在任何地方都絕對不虧待自己。

  「如何?」

  「如何!難道你裝做不知道嗎?那,大魔頭,我和你算算?」蟲蟲不容花四海抵賴,「在無窮山,我救過你一次命,對吧。別反駁,沉默就是承認。」

  「好吧。」某人很無奈。

  「然後在茱萸鎮,我又救了你一次。這事距離今天還很近,你總不會忘記吧?」

  「那也算?」某人繼續無奈。

  貌似那天是他拚命想救回落入龍老大之手的某蟲,但某蟲在戰鬥中很仗義的出手,結果還被妖氣閉了自己的氣息,害他要親身背負了她到古怪山、莫嗔澤去取玄黃珠。其實,她不出手,他也可以應付,但看在她這份心意上,承認第二次「被救」吧!

  「至於第三次——」

  「有第三次嗎?」意思意思也要反抗一下,不然這丫頭嘗慣甜頭後,以後天長日久,如何是好?

  「沒有。」某蟲很老實的承認,居然沒有胡攪蠻纏,頗讓花四海意外。

  「那就是說,三次之約沒有實現。」

  「是啊,所以我才需要你報答我,贈送我一次救命次數。」

  贈送?!這樣也可以嗎?頭一回聽說救命之恩也可以贈送的。不過,好吧,誰讓他對她就是硬不起心腸,總是讓她成功賴到呢。

  花四海想著,心裡平安喜樂,忘記了一切爭霸大業,忘記了心中那個模糊又堅定的目標,忘記了時間所有的東西,在死海海底,在生死未卜的情況下,居然生平第一次這樣輕鬆愜意、自在舒服。

  此時如果不是在黑暗中,蟲蟲會看到他冷峻的臉正微笑著,別有另一番的迷人氣質,說不定又會口水連連,色心大動。

  「好吧,贈送一次。」他微歎了口氣,語氣溫柔得連他自己都驚訝。

  「果然是魔道的魔王,夠大方,守信用。」蟲蟲開心之下捧了花四海一句,「那麼現在左右沒有什麼事做,我就用這三次救命之恩換一個故事,屬於你的故事,行嗎?」

  花四海沉默了,但身體還是柔軟著。這證明他並沒有介意蟲蟲的問話,只是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蟲蟲並不催促,只安靜地等著,雙手環抱著花四海的脖子,往他耳朵裡吹氣。這下,花四海的身體倒僵硬了起來,不過卻開了口,「我的故事?蟲蟲,我並沒有故事,我只是一個沒有過去,並且只為了未來的某件事而生的人。這世上,沒有人比我更缺乏故事。」

  他的聲音慢悠悠的,讓人聽不出悲喜,但蟲蟲卻深刻地感覺到他的那種無奈和迷茫。是啊,他雖然是強大的魔王,天下無敵,但誰能想到他也有無法扭轉和違背的事呢?

  「說說也好啊。」蟲蟲調皮地用自己的鼻子觸碰花四海的鼻尖:「我想知道我愛的人是如何來到這個世界上的,不過我只是要求你履行承諾,假如你不肯,我還一樣愛你,並不逼你。」

  她說得非常大方,但花四海才一放鬆,她又惡劣地說道:「但是魔王殿下,我要提前說明,以後每當我想起這件事,我就會想起你的不守信。假如你娶了我,過上這麼百八十年,我一和你吵架就會把這些陳谷子、爛芝麻抖出來曬曬。等我們有了孩子,我會對他說:寶貝,你別看你爹好像很厲害似的,其實當年啊——一下省略十萬字。」

  「我說過要娶你嗎?」花四海哭笑不得,心裡卻有著小小的快樂。

  「你是沒說,可是我對你抱也抱了、親也親了、摸也摸了,總要負上一點責任,我天門派可都是守信用的好人呢。」她說起當年混賴挑逗花四海的話,使兩人都想起相遇、相識、相愛的經過,感覺不可思議之下,不禁全笑起來。

  「你的笑聲很好聽,可惜我看不到你的笑臉。」蟲蟲歎了口氣。

  她的惋惜之感讓花四海起了縱容之心,哼了一聲道,「都說死海是萬葬之地,只要掉進海底就出不來了,我倒要看看是否真是如此。等著,我不信天下有能困住我的地方。」

  他說著默運魔功,稍離開了蟲蟲一點。哪想到蟲蟲立即慌亂的把他抱緊道:「不要轉移視線,現在我們在說你的身世問題。再說,如果我能看到你笑,你卻離開我,還不如我看不到你,但知道你在這兒,你抱著我,我們永遠也不分開。」

  她一向精靈古怪,但這話卻說得很癡,因為她忽然有不好的預感。

  花四海聽得心裡一熱,感覺心軟得無力跳動,很想說出自己的感情,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假如沒有那場強行的分離,他不會明白自己的心;假如沒有那場夢會,他不會做出決定;假如沒有楊伯裡這沒人性的把蟲蟲扔下死海,他不會這麼快承認自己的感情。

  可是為什麼她會突然說得那麼悲傷?

  稍稍鬆開她一點,他用吻來代替他的回答。每次有親熱之舉,這丫頭總是很急切,讓他也隨著她熱烈,但這次他卻極盡溫柔纏綿地吻她,舌尖輕輕淺淺的撫慰,細心妥帖、但又有一絲一點的溫柔,把他的愛意全部表達出來,讓她不要害怕。

  「色誘沒有用。」當花四海放開蟲蟲,她喘息著說,「我雖然讓你親得迷迷糊糊的,但是還沒忘記你承諾過的事情。以後有了寶寶,我要告訴他,他爹曾經想用這招讓他娘屈服,但他娘英明神勇,除非再親九九八十一遍,才有可能忘記——呃,三天。」她精明地算計。

  花四海再度微笑,明白蟲蟲不會善罷甘休,於是慢慢地道:「不是我不告訴你,是因為真的並沒有什麼好說。我是個一片空白的人,從出生那天開始就是。我出生的地方是一片迷霧海,名叫四海。」

  「啊,這是你名字的由來嗎?」蟲蟲大為驚訝,來十洲三島的時間也不算短了,卻從沒聽過這個地方。

  花四海點了點頭,發現他想起了往事居然不很煩惱,和平時憶起過去時完全不同,也許這是因為有了蟲蟲的關係。

  「你的爸爸、媽媽呢?不會也記不起了吧?」

  花四海「嗯」了一聲,「我沒有父母,我出生時就躺在一條巨大花朵的花心中,醒來時已經是個七、八歲的小童。那花有個奇怪的名字,叫傷心花。我生於花心,長於四海之濱,所以我叫自己為花四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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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14 23:03:09 |只看該作者
  3-54 錯了!全錯了!

  「四海?傷心花?」蟲蟲頭一回聽說這個,分外好奇。

  「難怪你沒有聽說過,四海是一個單獨的結界,游離於十洲三島之外,與迷霧森林相連,那是我自己的地方。」花四海輕輕地道:「知道我為什麼要以白石山修羅微芒做魔道的總壇嗎?因為四海的入口就在白石山後山的迷霧森林中心。它其實並不是海,只是個大得沒有邊際的湖泊,水不動、風不吹、沒有聲音和一絲人氣、終年雲霧與瘴氣繚繞、從沒有人出入過。

  所以那時,我總感覺我其實是個亡魂,生前犯下了天怒人怨的天大過錯,不然為什麼要獨自被關在那裡?雖然四海之濱非常美麗,但那也是最深的地獄,是對人最大的懲罰。」

  「你一定是被陷害的,你絕不會是罪人!」蟲蟲聽出花四海語氣中的落寞,連忙打斷他,心疼地抱緊他的脖子:「就算你是全天下的罪人也沒關係,無論如何我也會愛你。以後不管在多麼可怕的地方,我都會陪你!」

  沒有人生來就是冷漠的,想想一個七歲的小孩子,睜開雙眼的一剎那,腦海中沒有任何回憶,身邊沒有一個人,獨自在冷霧繚繞的巨大湖泊上漂泊,連呼吸都會有回聲,那種恐懼是沒有人能體會的。可是沒關係,以後有她,花四海就算被打到十八層地獄去,她也會陪他一起去。

  花四海輕撫著蟲蟲的頭髮,心中的感動化為千絲萬縷的溫柔。他知道蟲蟲會做到的,可是他怎麼捨得讓她受苦?

  「當時我只想出來,卻又認不得路。只得坐在傷心花上,四處亂聞,日復一日。」他繼續說,「四海上到處都是這種血紅色的、頗像蓮花一樣的花朵,我所到之處,花就奇怪的枯萎了,只有托著我的這一朵依然盛開著。至於它為什麼叫傷心花,我不知道,只是心底就湧上這個名字。可是,我差不多把四海轉了個遍,卻還是找不到出口。我絕望了,一度想跳如湖水中殺死自己,看我還能不能再死一次。但就在這時,我做了一個怪夢,夢到一縷漂亮的黑氣引著我走出了這個結界。醒來後,我照著夢示的路線走,果然走出了四海,從迷霧森林到了白石山。從那一天開始,我修魔。」

  「為什麼不修仙?」蟲蟲遺憾地說。假如他修仙,他們之間就沒那麼多障礙了吧。

  「我醒來的時候,身邊就有三件法寶了——冰魔刀、鎖麟龍、水心絆,而且身上就有魔功的底子。和傷心花的名字一樣,我天生就知道他們的用處,天生就是它們的主人。我修魔,也沒有師父,心中就知道要如何修下去。」

  「也許你的前世就是魔道中人,被壞人害死了,這一世注定要成王的。」蟲蟲試圖安慰他,可不知為什麼,心中就是有些不安。

  花四海苦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忘卻了一切前塵往事,只是心中有一個明確的目標,好像出生前就被刻在了心上——打上天道,殺死宣於帝!」說到這兒,他聲音轉冷。

  宣於帝?天道之王姓宣於嗎?他和北山王一樣是複姓,是不是也和北山王一樣蠻橫霸道,傷害過花四海的前世呢?原來這就是他非要挑起六道大戰的原因,原來這就是他說的,生而注定的前程。

  蟲蟲想著。

  到現在她再不能說讓他放棄的話,既然這是他生而就有的願望,一定有其理由,她怎麼能阻止?一個人心底的願望是無法違背的,可是她想知道原因,想化解這段恩怨,要怎麼做呢?

  假如她能做到,以後他一想起她,就會想到她的大方、她的聰明、她的善解人意,就會加倍愛她。現在辛苦一點,卻換來從奴隸到將軍的人生,實在和划算。

  「這就是我蓋通天塔的原因。」花四海繼續道:「我小時候無意間遇到一個人,他告訴我,只要找到迷蹤地,在上面蓋一座通天塔,就能從十洲三島直通斷了一切與人間聯繫的天道之路。我花費了近千年的時間才找到迷蹤地,沒想到最後功虧一簣。迷蹤地既失,我只好用另一種辦法打上天道,那就是統一六道,讓魔道佔據十洲三島。那時,就算天道的地位再超然,也不會放任這種情況不管。」

  蟲蟲「啊」了一聲。

  錯了!全錯了!當初為什麼要破壞花四海蓋通天塔的行為呢?她也好,白沉香也好,那時只是想力抗魔道,以免魔道危害天下蒼生。哪知道正是因為阻止了通天塔的蓋成,才迫得花四海不得不採取武力手段打上天道。

  原來正是他們的好心,把十洲三島推向了戰爭的邊緣,是他們理所當然的所謂正義與邪惡之分,才造成了未來的生靈塗炭。原來這就是好心辦壞事,這就是所謂固定觀念形成習慣性錯誤。

  可是天道和仙道、人道是一派的,就算通天塔蓋成,魔道直接打上去,不會造成十洲三島的動盪,但天道有難,仙道和人道還是不能袖手旁觀,她照樣會捲進征戰之中,他們照樣是對頭。

  說到底,是花四海內心深處的願望不好。他已經轉世重生了,為什麼不給他一個新的人生?!有那麼大的仇怨嗎?那究竟是什麼?

  「你一定是受了很多苦,不管是前生還是今世。」她從沒見過這樣的男人,任命運把他逼迫進了絕境,卻默默忍受著,倔強著不肯回頭,她從剛才就沒停止的心疼加劇了。

  西貝說得對,花四海果然是背負最多命運的人,所以她要幫他分擔,「把你的未來交給我吧,我發誓不會讓你難過的。」她輕輕親親他的臉。

  「能嗎?」他歎息了一聲,「我不能把你捲進來。所以我想讓西貝陪你去四海待些日子,等我殺了宣於帝,立即就來找你。」

  咦,這是求婚嗎?先讓伴郎把新娘送到家鄉,然後他再來?聽起來不錯又輕鬆,她非常樂於過這樣的生活。可是她既然愛上他了,又怎麼能讓他獨自面對這既定又未知的命運?

  「不,我不走。我可也是六道的一份子呢。」她對她親了又親,,「再說,我要找出你的身世之謎,我覺得那可能是和神秘的六道大戰有關的。我要知道我愛的人究竟是誰?雖然我並不介意你的身份,但我要幫你推倒心裡的山。」

  「蟲蟲——」

  「嘿嘿,不要以為我很偉大哦,我是怕和你在一起,我那師父犯起牛勁來不肯善罷甘休。如果他一直追殺我們,你雖然不會輸給他,但我夾在中間難以做人哪!好歹他也是我師父,雖然我以氣他為樂。」

  「我倒同情白師父。」

  「你自身都難保了,還濫好心。」蟲蟲咬了花四海的耳朵一下,感覺他一哆嗦,「等咱們脫困,我要把那天夢裡沒做完的事做完。」

  花四海說起自己的身世和心中目標,心本來重新變冷,但此刻又被蟲蟲的話逗笑了,霎時忘記這些煩惱事。他一向冷漠霸道,還從沒有人說他濫好心的。

  「那個干涉你迷蹤地之事的人是什麼樣的?」蟲蟲突然問。

  花四海見蟲蟲這麼好奇,就詳細描述了一遍,只聽蟲蟲驚叫道:「天哪,就是他把我引到十洲三島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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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14 23:03:41 |只看該作者
  3-55 男人如狗

  敢情這—切都是安排的。

  可是那個是人好心還是惡意?假如他老人家是老天爺派來的使者,那她和花四海的緣份也就是姻緣天注定,所謂上天安排的最大嘛,那她就不客氣地笑納這大魔頭了。

  但願這不是個陰謀,讓她心碎的陰謀!

  「那你的金光神氣——?」這是花四海最為疑惑的地方,以蟲蟲的修為來看,她不可能有這樣強大淳厚的真氣。

  「也是那個怪老頭給的。」蟲蟲毫不隱瞞,「那時候我剛被炒了魷魚,而且看中的——」她本想說看中的男人被別的女人搶走,她失業加失戀。不過後半句話生生嚥了下去,遇到了花四海,她才發現她以前相男人的品味有多差,真丟人哪!

  那男人的皮相連白沉香的十分之一都不如,和殘花敗柳更是沒得比,心胸、氣質、勇氣、尊嚴、忠誠全體缺乏,當初怎麼會看上他的?也許是因為現代男人的這些基本品質已經完全退化了?

  「看中的?」花四海皺了皺眉頭,感覺出蟲蟲的弦外之音,心裡格外不爽。她喜歡過別的男人嗎?他不能允許這樣的事發生,她必須完全屬於他,否則他就要去宰了那個男人。

  「看中的一條小狗。」蟲蟲面不改色的撒謊,「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我也很孤單哪,所以想養一條小狗來陪我。可惜,讓別人給買走了。它可真不會挑主人。」

  她這也不算胡說八道吧?在現代時,她常聽已婚的姐姐們說:男人如狗。就是說男人這種動物和狗有許多相似的習性,唯一不同的是男人不如狗忠誠。至於狼樣的男人,勇敢、有血性、對配偶極度專一,在都市中是找不到的,哪怕是狼狗呢,都很難啊。

  到十洲三島前,她一直試圖尋找一條「狼狗」,遇到了花四海,她好像捕到了一頭狼王,再回頭看以往的生活,自己也感到不可思議和可笑。她居然為了那樣的男人傷心過一陣子。或者說傷了自尊吧。

  花四海聽到蟲蟲說也是孤兒,不禁對她又生出幾分憐愛,抱得緊了一緊。

  這男人外表冷酷無情,一旦動了情也是同情心氾濫的人哪! 蟲蟲開心地想。以後要擅加利用這一大優點,肯定會博得很多的寵愛和縱容。

  「以後,如果你喜歡,我們養幾隻好了。」他極度愛靜,可是為了她——算了,了不起他給自己布下隔絕結界,看不到聽不到就行了。

  「養什麼?哦,你說狗啊。那還不如讓孫二爹來變,肯定善解人意。」蟲蟲嘻嘻哈哈地說。

  花四海腦子裡閃出客棧老闆那苦瓜似的臉,忍任笑道:「那然後呢?」

  「什麼然後?啊,你是說炒魷魚的事和怪老頭的事。」蟲蟲是打岔大王,說沒兩句,就把剛才的事忘記了。多虧了花四海提醒,於是繼續道:「炒魷魚是我們那兒的方言,意思是被老闆辭退,也就是工作丟了,沒有賺錢的地方了,會餓死的。」她故意說得很慘。果然感覺花四海的呼吸一窒,似乎很心疼似的。

  「我們那個地方和十洲三島不同。男人和女人是平等的,都要工作養活自己,也正因為如此,男人有的權利女人都有。現在——大概女人還要強勢一點。」她解釋。

  「我倒是聽說過女兒國,什麼事都是女子做主的。」花四海答道,語氣裡頗不以為然。

  女兒國?這是哪兒跟哪兒?不過男人哪!都是如此。就算優秀如花四海,也對女人和男人平起平坐不能理解,甚至很排斥。不管他,只要他落到她的手心,有的是時間和機會調教他。

  「我的家鄉不是女兒國,它和十洲三島一樣是個世界。既是天堂,又是地獄,唯一比十洲三島好的地方是衣食住行都比較舒服方便而已,其它的沒有區別。對了,還有一點,就是男人只能娶一個老婆,像西貝那樣的,被稱為重婚萬次的平方,是要被槍斃——不是,是會被砍頭的。」為了防止被花四海打岔,蟲蟲乾脆一口氣說完。

  花四海還是似懂非懂,不過他入過她的夢,所以理解的難度不是非常大,再說他也並不感興趣。不管她為什麼而來,怎麼來的,他既然決定要把她留在自己身邊,其他的就完全不在乎。

  「你來自另一界?」

  「另一界!」

  「在你們那兒,西貝為什麼會被砍頭,就因為女人多?」他有點好奇,生平第一次。

  「是啊。」蟲蟲答,心裡卻覺得西貝不但不會被法律制裁,還可能會更加如魚得水。

  在十洲三島,他看中一個女人就得娶回家去,一直錦衣玉食的養到死,而他不過是一時心動,過後往往連名字也記不住。但在現代,一夜情多的是,憑他的皮相和風度,不用花錢,有的是女人撲上來倒貼。

  「在我們那兒,男人娶了兩個老婆就要去蹲監獄,你——不會向西貝學習吧?先問清楚最好,我的愛是有尊嚴的,不管我多麼愛你,哪怕為你去死也甘願,但我絕不和別的女人分享你,我的愛是唯一。」蟲蟲藉機誘供。

  花四海是一諾千金的人,只要他說的,就一定會做到。她提前設好陷阱,如果他肯跳,她會用一生的愛來報答他。誰說陷阱下面就一定是殺人機關,也可能是蜜罐子。

  花四海想了半天,倒不是對答案猶豫,而是不知道怎麼回答。他不擅甜言蜜語,事實上遇到這種他很陌生的事,他的嘴是很笨的。磨嘰了半天,才說出七個字:「我怕吵,一個就好。」

  哦也!正解!

  她運氣可真好,釣到這樣的極品男,他居然還只要她一個。這簡直是天下掉餡餅,不僅熱乎乎的,還是她最喜歡的餡。

  不過,她來到十洲三島,真是上天有意的安排嗎?如果答案是肯定的,她不知道是該開心還是該擔心。開心的是,既然是注定,那麼他們就一定會在一起;擔心的是,她的愛情假如是一個計劃,那麼這愛情真實嗎?會不會有一天,像它突然來臨一樣突然消失?

  花四海不接受她時,她緊追不捨,現在他全然接受了她,她卻又感到不確定了,不知道這是真實還是夢幻。

  她又想起那個山洞,她旅行中「無意」間進入的山洞。她看到一個古裝老者,整個人道骨仙風,智慧而慈祥。當時她想,這個旅遊區的人文景觀開發得不錯,連專門與人合影的活動佈景都找得那麼好看,於是追著那老人要合影留念。

  那老者笑而不答,只露出白沉香式的「天機不可洩露」的微笑,然後轉身鑽進一個內洞。她以為照像的美景在後面,就跟了進去,結果一直走到洞底。那老者溫柔的摸摸她的頭頂,金光神氣大概就是那個時候被輸入了她的體內,然後他就消失不見了。

  當時她面前擋著一塊石頭,她以為是石門,於是一推——後面的事就不用說了。

  到了十洲三島後,她一直裝失憶,這件事從沒對別人說過。此時詳細地告訴花四海,只感覺他身子一僵,連忙問:「你怕我是天道派來的奸細嗎?」

  「我不怕。」他平靜的聲音中有一絲緊張,「我擔心你會突然回去,讓我找不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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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14 23:03:48 |只看該作者
  3-56 哪來的絕美小正太啊

  這可是花四海說過的最甜的話了,讓蟲蟲心裡一陣柔軟。不管了,不管目的是什麼,結果是什麼,她是愛他的,這是最真實的感覺。

  才想說兩句話,忽然感到一陣頭暈目眩,委頓在花四海懷裡。

  「怎麼了?」花四海一驚,沒等蟲蟲回答,伸手一探她靈台,感覺她的氣息在迅速衰弱,不禁心中疑慮。

  想必這死海之底對蟲蟲還是有影響的,畢竟她修為不夠,雖然身負金光神氣,最近進境也神速,卻還是不能完全融合,所以他們一定要想辦法出去,否則於她大損。

  「我沒事啊,只是頭昏,大概是餓的。」蟲蟲定了定神道。和大魔頭在一起,雖然餓死也心甘,但是能不餓死,能好好的活著,能和他回到他的出生地去,還是挺不錯的。

  「去找吃的。」他回答簡練,又回到了那個冷漠強大的魔王模樣。但他為她溫柔過,這說明了一切,「拉著我的手就好,不要亂用神氣。」他囑咐,之後一臂放開蟲蟲,另一臂抽出冰魔刀撐地,一點點向腳的方向挪動。

  四周的力道像是活動的,隨著花四海的肌肉用力,變幻著角度,像強力膠水一樣粘在兩人身上。如果是以強對強還好辦,這種柔勁包裹著兩個人,讓他有勁使不出,每挪動一寸都異常艱難。不過蟲蟲的衰弱幾乎是突然到來,他怕影響她的身體,咬著牙向上。

  也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他身上的汗水把衣服全濕透了,更沾濕了她,才在一種突然的虛空感中,從海底淤泥中鑽了出來。

  海底,仍然是漆黑的,但兩人的真氣凝成了一個金銀相交的氣罩,護住他們陷落的地方,也照亮了方寸土地,各色水流被渡上了兩色光芒,游魚一樣飛舞游動。

  「好漂亮。」 蟲蟲坐在花四海懷裡,因為從淤泥裡解放了出來,頭暈感消失了,但那種突然的無力感還在。她看看兩人,身體居然沒有弄髒一分,只是花四海的衣服因汗水而緊貼在身上,看來非常健美。

  「我們往那邊走走看。」花四海向左前一指。

  死海海底的水流情況,讓他確定這裡是各種結界交接之地,所以才水沉至此,一根羽毛也會被吸下來。倘若不是兩人的真氣相輔相成、相生相剋,凝成了抵抗各力的光罩,他們可能真的會喪命於此。

  這是巧合還是姻緣,他不去想,只希望兩人間這種奇異的互補真氣能帶他們走出死海。

  相處短暫,可是他希望未來長遠。

  「好啊。」蟲蟲也不問要去哪裡,扶著已經站起的花四海的腿也站了起來。

  兩人試圖走了兩步,感覺力量必須往一處使,否則就會摔倒。這情況怪好玩的,有點像在現代時做的遊戲。兩個人綁住腿,必須同心協力才能到達目的地。

  走了幾步,花四海停住了,一方面讓氣喘的蟲蟲休息一會兒,一方面再度感覺一下周圍的情況。

  到處是結界,可惜都抓不住,這混沌一片中,各結界的氣息糾纏在一起,想要逮到一點縫隙是很難的。但是只要給他一個機會,他就可以帶蟲蟲出去。

  「這邊的氣息很清新啊,好像才下過雨似的。」蟲蟲指了指前方一團金色水流說。

  她目前感覺不太舒服,不過她不和花四海說,怕影響他的心情和判斷。本來她以為能在海底和花四海與萬物同朽也不錯,不過這突如其來的高原反應一樣的感覺實在不太好受。

  生的本能是首要潛力,她剛才想得太簡單了。能死在一起固然是不幸中之萬幸,不過能找到幸福不是更好嗎?跟大魔頭過一場很長很長的人生,破壞楊伯裡的陰謀,找回師叔的魂魄,想想,要她活著完成的事還真多。

  花四海提神細看,發覺蟲蟲的感覺很準,心中一喜,伸臂把她攏在身後,甩鎖麟龍出真氣罩。

  鎖麟龍一出,立即沉在海底。他施出魔氣,力透這法寶之上的每一環,使鎖麟龍能勉強飄浮在水中,用心觀察它被哪股水流所吸引。

  伏在在四海背後的蟲蟲忍不住探出頭來看,見他英挺的側臉沒有一絲恐懼和猶豫,心中突然生出一股驕傲之感。也只有他才能帶她出這永恆的死亡之地吧?也只有他的強大和意志力才有這種可能。她運氣可真好,選中了這樣一個有擔當氣概的男人哪。

  「抱緊,絕不能鬆開!」花四海忽然說。

  蟲蟲聽話的抱緊他的腰,絕對的信任。就見他緩緩抽出冰魔刀,對著鎖麟龍被水流吸得翹起的部分,一刀力劈了過去,同時迅速收回鎖麟龍。

  隨著他的動作,漆黑的水底突然出現了一道刺目的亮光,好像兩人身在一個厚重的殼中,突然要破殼而出一樣。水流劇烈的震盪著,巨大的撕扯力把真氣光罩擊碎,但因為花四海站在蟲蟲的前面,擋下了大部分力道,蟲蟲因而安然無恙。

  接著,她感覺自己像被扔進了一個巨大的洗衣機,被水流甩動攪拌得七葷八素,她只是拚命抱緊花四海,發誓寧願犧牲生命也絕不放開他。

  花四害穩穩地站在蟲蟲之前,鎖麟龍把兩人的身體緊緊捆綁在一起,讓他可以騰出雙手握緊著冰魔刀,看準時機,以刀光劈水光,把水流漸漸凝成一處的撕扯力擊得粉碎。如果讓水流合數為一就意味著死,他死沒關係,但絕不能讓蟲蟲受到傷害。

  在人與自然之力的抗衡中,「啪」的一聲巨響,水流像被一隻無形巨手生生撕開一樣,漆黑中露出一片瑩藍之色,兩人被巨大的力量推擠到了裂口處,身不由己的被拋到了半空,之後水流之力驟然消失,雙雙掉落了下來。

  半空中,花四海猛一擰身,橫抱起蟲蟲,穩穩落地。

  「這是哪兒?」蟲蟲愕然問。

  眼前的景色是她從沒有見過的,雖然她並沒有走遍十洲三島,但卻敢肯定。她覺得所有描繪美景的形容詞都不能表達此處的美麗,雲夢山本來極美,可和此處一比,總有些山野之氣,不像這裡那麼——那麼——玉樹瓊花、山秀水潤、雲霧繚繞得宛如仙境。

  她只想喊一句,春天來啦,鳥語花香啊。

  不過,使勁聞了聞,感覺這很仙氣的煙霧有點奇怪,怎麼有點煙熏火燎的味道呢?

  正想著,就聽到一長串劇烈的咳嗽聲,一個男人手拿一把扇子,從一個山洞中跌跌撞撞地跑出來,滿臉都是淚水。

  他年紀大約只比九命大一、兩歲,長得極為清秀儒雅、骨感的高個子、面龐卻格外溫柔,身上穿了一件式樣簡單,但又極其華貴的白袍子,整個人給人感覺平易親近之極,卻也尊貴雍容之極,總之他是任何事物正反兩面的奇異組合。

  哪來的絕美小正太啊!蟲蟲想著,分外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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