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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泥巴人]翻手男覆手女[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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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0-16 20:08:37
  第十八節 比賽菲爾還賽菲爾
  
  「聽說了嗎?格魯國的皇儲和聖達加的小王子都來參加武者大會了!」
  
  「真的?哇,這武者大會越來越像招親大會了……」
  
  「嘿嘿,我們安基島未來的女伯爵,會那麼容易被人娶走嗎?要是沒什麼真本事,誰敢來提親?」
  
  「不知道那兩位表現如何啊,真期待啊!明天我要去看比試!」
  
  「我也去!我帶著全家去!」
  
  ……
  
  商舖、酒館、旅店、賭場、紅燈區……安基島的各處都流傳著這樣的八卦,不管是本島居民,還是外來人士,大家都極有興致,摩拳擦掌要去觀看武者大會。
  
  而伯爵府內,克斯城守苦著臉,正苦口婆心的勸著賽菲爾:「小姐,你拿自己的親事謠言做廣告,這也太……」
  
  「這沒什麼,你也說是謠言嘛!」賽菲爾笑笑,渾不在意,「明天觀看比賽的人會很多,讓治安隊做好準備。」
  
  「小姐放心,操練了大半年,那幫小子也該長進了!」克斯城守信心滿滿——現在安基島的常規軍擴充到五萬,治安隊的力量也大大增強,拿去維持秩序應是不成問題吧?
  
  「還有初賽中被淘汰的人,要好好安排一下呢,莫讓他們生出仕。」
  
  「是,小姐。古德亞挑中了一些人,正和幾個部下分頭拜訪他們。若能留下這些人,對島上的防衛武力大有好處。」
  
  賽菲爾微笑著點頭,心裡想著:破破也去挑人了,卻不知暗衛能增加幾個?
  
  ……
  
  第二天武者大會正式開場。近三百人分為八組,進行殘酷的單人淘汰賽。當天,能容納三萬人的新建競技場座無虛席。來自三個大陸的七位強者加上安基島派出的監察,每人負責一區的評判。
  
  比凌的比試排在八區最末,所以他有功夫東逛逛西看看,先瞻仰一番其他區的比賽。當他趕到一區場地時,叉子正苦著臉被人罵。
  
  「……她出第三拳時,你明明有機會反擊,卻要閃到一邊!後面五分鐘你根本就是在消極避戰!你把武者大會當兒戲嗎?這是比試,是戰鬥,不是你憐香惜玉的地方!用你真正的實力去迎接對手,才是給予她的最大尊重!」
  
  如此義正辭嚴教訓人的,當然是擁有一顆騎士心的安小姐。叉子不敢回嘴,只是懶懶聽著,眼神卻四處亂瞟。一眼看到比凌過來,他大喜,趕緊拽著同伴跑了。
  
  「你已經結束比賽了?」比凌好笑的看著他,「怎麼贏了還這幅模樣?」
  
  「咳,贏了,對手實力不強。」叉子飛快瞄了一眼遠處的安,低聲說,「我說女人麻煩吧?我只不過不忍心對手輸得太快太難堪,就被這呱噪的女人罵得狗血淋頭。倒霉!」
  
  「安為什麼在這裡?」
  
  「唉,她是第一區的評判!我真倒霉!」叉子歎息道,「其他七個區都是真正的強者,偏只有我這區是個麻煩女人……」
  
  「安的瞳術非常適合做評判,起碼沒人能作弊。」
  
  「那也別分到一區啊!這以後的比賽我想清靜都不成……」
  
  比凌同情的拍拍他的肩:「忍吧!」
  
  兩人晃悠到第二區的時候,正好趕上東大陸那位離姬的戰鬥。
  
  在幾句耳熟的異術口訣過後,她那頭短短的棕髮陡然變為赤紅,眸中血絲滿佈,靈力噴湧而出。「附身!」一聲低喝過後,離姬像只兇猛的野獸般衝向對手,那副猙獰的模樣格外嚇人。
  
  剛才還是一位妖嬈高傲的美女,突然就化身凶獸。對手還未從這巨大的反差中回過神來,離姬的手掌已經狠狠拍到他的胸前。
  
  對手以最快的速度躲閃,卻依然躲不開那記迅疾如閃電的利爪。只聽「嘩啦!」一聲響,那只白玉般的手掌落於前胸,五指一屈便發力撕開了他的胸膛。
  
  「啊!」一聲慘叫,對手已經軟軟倒了下去,就此停止呼吸!他的胸口處出現五道深深的傷口,心口處破開一個大洞,鮮血如泉水般冒個不停。這一抓力道之大,竟然讓他的肋骨都了出來!這血淋淋的場面和死亡的結局引得觀眾驚呼不止,周圍的參賽者全都臉色大變。
  
  卻見離姬將手掌貼近唇邊,伸出舌頭舔舐了一顯手的鮮血,似乎很得意自己一擊成功。殘忍的手段和血腥的表情,令所有西大陸人都升起同仇敵愾之心。身為評判的精靈長老宣佈了她的勝利,臉上的厭惡之色卻是不加掩蓋。
  
  比凌的心中卻掀起滔天巨浪!那口訣,他是知道的,那是利用戰鬥靈寵進行合身戰鬥的異術。可為什麼,為什麼她會降靈族的異術!凜曾捨身忘死戰鬥的異術,竟被這樣的嗜血之人使用出來!比凌心中絞痛,眼中殺機一現。
  
  「回去吧。」叉子聲音悶悶的。第一天的比賽便死了人,還是死在東大陸代表的手上,死狀又那麼慘,兩人都沒心思看其他比賽,逕直回了第一區。
  
  「叉子……」比凌的聲音有些乾啞,「若你在第一區勝出,搞不好就是遇上那女人……」
  
  叉子埋頭不語,半晌才抬起頭來:「我會贏!」
  
  比凌突然笑了,他把手搭在同伴肩頭,低聲說:「我相信,那時候的你一定不會憐香惜玉。」
  
  「她如何對人,人便如何對她。」叉子的聲音是從未有過的肅殺,「我不將她看作女人,只將她看作敵人。」
  
  「多遺憾啊……」比凌雖笑得溫柔,話語卻如萬年冰川般冰寒,「真可惜,我不能……」
  
  ……
  
  到下午的比賽開始後,大多數觀眾的臉色才恢復正常。關於離姬生撕殺人的消息已經傳遍全場,東大陸其他三人的對手都嚇得不輕,比賽中萬分謹慎,還有人直接棄權。
  
  當然,這些都和約瑟無關。他正虎著臉站在一區的比賽台下,看看身邊蹦來跳去做準備的小丫頭。
  
  「洛洛,你棄權吧!」他竭力進行最後一次勸說,「你要是棄權,我給你買十個毛絨娃娃,好不好?」
  
  「不要,我們要公平比試!」小丫頭倔強得很,連玩具的誘惑都毫無效果。
  
  「以賄賂誘使對手棄權,警告一次!再有這種行徑,直接取消比賽資格。」安無聲無息的出現在兩人身邊,顯然是將他們的對話聽了個一清二楚。約瑟暗呼不妙,這評判可是當年他得罪了的女人!不知道比賽時她會不會給他穿小鞋呢?
  
  叉子和比凌都站在場邊,看到這一幕臉上總算升起笑意。洛水一眼看到比凌,頓時興奮不已:「大哥哥,你來看我比試了!」
  
  「是呀,洛洛加油喔!」比凌意味深長的說,「你一定要贏啊。」
  
  「嗯!」小丫頭連連點頭,「有大哥哥看著,我一定會贏的!」
  
  約瑟再度暗呼不妙。有比凌在一邊,小丫頭鬥志昂揚,可不好打發啊!
  
  蘇迪不知道什麼時候蹲在台邊的樹梢上,此時躍到場邊,冷冷說道:「洛洛要是受傷,你該知道後果。」
  
  約瑟再再次暗呼不妙。那丫頭的母親是精靈公主,連皇帝都不敢得罪的人物,他怎麼敢真和洛洛對打?
  
  約瑟思來想去,難道自己一場比試未打就要棄權?誰料他還沒把這想法說出來,洛水指著他的鼻子說:「來,約瑟哥哥,讓我們擂台之上分高下!」
  
  完了……想棄權都不行……約瑟大歎苦命,拖拖拉拉走上比賽場地。
  
  洛水裡面抱著一大捧花,笑嘻嘻看著約瑟。等安一聲「開始」後,她將花束朝天一丟,小小的身影高高躍起!
  
  約瑟凝神運氣,身體頓時環繞上一圈土黃色的護體鬥氣。鬥氣剛生,只聽「噹噹噹……」一陣暴雨落地似的急響,無數花枝像羽箭一般插滿他的身周,讓他看起來活像個雞毛撣子。
  
  安站在一邊,輕輕搖搖頭。這丫頭的花之箭技比起那個臭屁的男精靈,可是差了太多啊!若是那傢伙在,約瑟還沒打開護體鬥氣,花枝便已射滿他全身了。
  
  「回!」小丫頭猛一招手,無數花箭就像士兵聽到命令一般,齊刷刷的退出約瑟的鬥氣圈。安陡然睜大眼睛——丫頭的花箭速度雖慢,這回收利用的本事卻是那自大傢伙所不能啊!
  
  「凝!」洛水再次發起進攻。大蓬花枝如離弦之箭,集中射向約瑟的面部,反覆攻擊著某一點。饒是護體鬥氣防禦堅固,被無數次的攻擊一點,很快就崩潰了。要說約瑟也是倒霉,他只能防禦不敢攻擊。要不是如此,他怎麼會站著給小丫頭當靶子?
  
  就在護體鬥氣破碎的那瞬間,洛水滴溜溜一個轉身,竟然出現在約瑟的背後。這一下約瑟可是大意了,他哪料到小丫頭身為「弓箭手」還敢近身戰鬥。一扭頭,卻見一塊形狀方正的物體直朝他拍來!
  
  「呀!」約瑟一聲大叫,這姿態,這氣勢,這場景,怎麼那麼眼熟!他還來不及思考太多,就聽「轟」的一聲,那塊物體正好擊在他的肩頭,震得他隱隱作痛。定睛一看,那是塊沉甸甸、烏黑黑的板磚!
  
  「哎唷!」小丫頭懊惱的一跺腳——她個子小,又沒有賽菲爾的經驗,跳起的時機把握不好,一板磚竟然拍過頭,打到他肩上!
  
  約瑟卻是嚇得不輕,結結巴巴道:「洛洛,你,你哪來的這玩意?」
  
  豈料小丫頭理也不理他,呲牙咧嘴舉著板磚就打了過來。約瑟趕緊舉手格擋,那塊板磚應聲而碎。他剛舒了一口氣,氣急敗壞的小丫頭已經合身撲到他的胳膊上,張開小嘴一口咬下!
  
  「啊!」約瑟一聲慘叫,萬料不到小丫頭會使用尖牙利齒這一招!她緊緊咬著他的胳膊,雙手齊上抓得他生疼,痛得他眼淚都快出來了。他拚命抖胳膊,卻仍然不敢真的用力將丫頭甩出去,也不敢使用鬥氣——那樣會震碎她的牙!
  
  台下的蘇迪都看直了眼,心想妹妹哪裡學來的這些污爛武技?約瑟又痛又無奈,這樣乾挨打不還手,比當日賽菲爾手持板磚將他打還要憋屈,還要鬱悶!
  
  好不容易攔腰抱起小丫頭,讓自己的胳膊從她口中解脫出來。他再定睛看時,胳膊上幾個深深的牙齒印,幾乎被咬掉一塊肉!
  
  「洛洛,別鬧了!」約瑟惱道,「再不棄權我就要打你的小屁股了!」
  
  誰知他不說還好,這樣一句話卻提醒了小丫頭。只見漫天的花箭又齊刷刷聚齊,長了眼睛一般朝著約瑟的右臂飛速射來!
  
  可憐的約瑟左手箍住小丫頭,右手鬥氣環繞,不停歇的阻攔箭支。小丫頭眸中閃過狡猾的笑意,發動她真正致命的一擊!
  
  卻見身懸空中的小丫頭,迅疾的、溫柔的,朝著約瑟的下體要害,踢出那精準的一腳!
  
  「啊!」慘叫陡然拔高八度,卻在最高音時乍然頓住,約瑟雙眼一翻,竟暈了過去。
  
  滿場皆驚,隨即小丫頭興高采烈的歡呼聲響了起來:「我贏了,我贏了!」
  
  蘇迪的下巴都險些脫臼,就連遠處觀戰的比凌都是滿頭冷汗——這丫頭怎麼比賽菲爾還狠?
  
  安強忍笑意宣佈了洛水的勝利,觀眾這才反應過來,哄堂大笑。安基島的民眾尤其笑得開心與陰險——索斯城主的女兒像個無賴,格魯國的皇儲被人踢襠,你們自家人丟臉丟到國外來,我們當然樂得看戲啦!
  
  比凌擦擦額頭的汗,突然有些後悔教她「女子防身術」。這套專為弱女子對付色狼的招數,講究的就是一招制敵、無所不用其極!動作全是戳、摳、咬、踢、蹬襠,比起一般的打架招數要狠毒陰險許多,殺傷力也更大!放在她的時代理所當然,現代女性誰會和犯罪分子講仁慈?但單純的洛水丫頭用起來……
  
  他晃晃頭,將腦中的一縷歉疚甩得老遠,只是轉頭對同伴說:「下次對上洛洛,你得小心了。」
  
  叉子懶洋洋瞥了台上一眼:「別擔心我,你還是先關心自己的比賽吧!」
  
  「唔,我該去比試場地了。」比凌看了眼面色不愉的蘇迪,心想這算不算心理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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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0-16 20:09:24
  第十九節 雙鬥氣武士
  
  下午的陽光格外炙烈,樹影在耀眼的白光中顯得搖擺不定。天空的雲層偶爾投射到台上,灑鹹暫的涼意。微風吹過,碧綠的枝條輕輕舞動,搖曳生姿,片片綠葉透過灼目的日光,在地上微微顫抖著。
  
  八區場地邊聚了許多參賽者,都是來看蘇迪比試的。身為索斯城主與武聖弟子的兒子,擁有矮人鬼魅般的武技,大家都覺得他該是此區實力最強的人。而他的對手,傭兵世界裡小有名氣的黑白雙少之一,擁有新奇靈動的武技。在第一天的比試中,就屬這場最有看頭。
  
  東大陸的四個人站在人群最顯眼的地方——離姬的殘忍令所有參賽者心有餘悸,人們統統離得老遠,給他們留出一大塊空地來。
  
  比凌穩穩站在台上,身子如標槍一般挺直。蘇迪還沒來,他輕輕仰首,朝觀眾席的正面高台那方投了一眼。遠遠的,那個「賽菲爾」微張著嘴,膽怯的望著他。他知道靈寵在擔心什麼,但他決意冒險試試。
  
  風漸漸大起來。他慢慢放下風帽,解開初選時從不除下的武士面巾,將自己的全副面貌展現在大眾面前——
  
  帽巾一去,那浸染無盡星辰之色的銀髮,恰似月光結晶般的皎潔銀髮,水銀瀉地般陡然出現在所有人的眼中。隨著清風,銀髮優雅的飄舞,映著灼熱耀眼的光線,與四周斑駁的樹影,迷離流光,如夢似幻。
  
  一雙比藍寶石還純淨湛藍的明亮眼眸,透明的、澄澈的、深邃的、空靈的。稍稍一眨眼,泛起滿瞳的溫柔,似水如煙;再眨眼,卻又化為清冽的山泉,流動著夏日裡最透涼的甘甜。
  
  這容貌俊雅無匹、氣質淡然脫塵的少年,幾乎令所有人屏住呼吸。場間突然靜了下來,原本給其他區比試者喝彩打氣的聲音悄悄消失了,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那少年的身上,似乎天地間只剩下他一個。
  
  比凌靜靜掃過那位置顯眼的四人,他們的眼光裡有驚艷、有嫉妒、有令人作嘔的色慾,卻沒有絲毫震驚、慌亂、迷惑,顯然,他們不認得他。比凌垂下眼簾,稍覺安心,卻又隱約有一絲失望。
  
  「颼」的一聲,一道黑影劃過,蘇迪出現在台上。他站直身子時個頭還不到比凌的肩頭,消瘦的身形看起來像個尚未發育成熟的小男童。但他冰冷的臉龐和緊抿的嘴唇令人無法忽視內在的強大戰意,翠玉般碧綠的眸子裡似乎燃著一團火。這是身為賽菲爾時從沒見過的蘇迪。
  
  照例,評判詢問雙方是否選擇武器。蘇迪抬起碧綠的雙眸凝望比凌一眼,點頭道:「是,我要一把重斧。」
  
  台腺時大嘩!矮人以輕身術聞名,又有超出常人的力氣,一般打鬥根本不用武器。蘇迪竟然要求使用武器,擺明了他是極重視對手的——那俊俏無比的少年真有這麼厲害?
  
  蘇迪他,很認真要和我打——得到這種認知,比凌心頭掠過歡喜。當賽菲爾時的故作可愛與束手束腳,此時一掃而空。只有在這具軀體裡,渴望平等戰鬥的靈魂才得以真正釋放。深深吸了一口氣,比凌選了一把細長的劍。戰意在他的心中萌動,即將破土而出!
  
  評判「開始」的尾音裊裊散在空中時,蘇迪的身體就消失在當地。幾乎與此同時,一股旋風縈繞在比凌身周,斧刃鋒利的寒光在陽光下出最猙獰的殺意!
  
  比凌微微閉眼,運起鬥氣,凝起全副心神去感受周圍勁氣的變化和利刃劃破風聲的低鳴。他沒有安的異瞳,看不清蘇迪鬼魅般的身影,只能靠斧刃與鬥氣的交鋒去探知對方來襲的位置,然後揮舞起手中那把靈蛇般的細劍。
  
  「鐺鐺鐺……」動聽的金鐵之音在晴空下迴盪,無數次劇烈的碰撞看得人眼花繚亂。事實上,觀眾壓根看不清蘇迪的身形,只能循著劍斧相擊迸發出的火星,依稀感受到他的存在痕跡。
  
  而更多人的目光,是為那個銀髮如星的俊挺身影所吸引。在飛快的旋轉中,他整個身體都被金色鬥氣所包裹,就像是一具黃金鑄就的雕像。在泛著寒光的重斧出現之處,總有他從容而迅疾的格擋。
  
  「轟」的一聲巨響後,兩個身影分開了。蘇迪站在台邊掂了掂手裡的斧頭,目光中多出幾分欣賞。比凌抖了抖右手,心中苦笑——蘇迪的力氣好大,這麼一會兒功夫就震得他胳膊發麻。
  
  初次試探過後,蘇迪一聲輕嘯,再度撲了過來。比凌的黃金鬥氣還未張開,蘇迪便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趨近他的身軀,一斧頭劈砍下來!
  
  「啊!」台下傳來突兀的驚呼。比凌暗叫不妙,他這麼快就用上了「瞬閃」!他完全來不及用劍格擋,那斧頭就已經架到他的脖子上!
  
  「認輸吧!」蘇迪碧綠的眸子閃閃發光,「你敗了。」
  
  「你錯了,戰鬥還沒結束!」比凌完全不顧離自己頭頸只有幾厘米的斧刃,手中細劍毒蛇吐信般精準的刺向對手的咽喉。
  
  蘇迪吃了一驚,這人不要命了?他下意識的將斧頭往前一抖,卻吃驚的發現有什麼東西阻隔了斧頭的前進!就在他手腕停滯的須臾間,比凌的劍已經停在他的喉頭,眼見就要取他的性命,蘇迪只能將斧頭向上一挑,無奈的後撤。
  
  短短數秒間,兩人都在鬼門關上走了一個來回。外人看得熱鬧,兩人心中卻都是凜然與後怕。
  
  極輕微的一聲脆響過後,比凌清美的面頰上出現了一道細長的傷口。鮮紅的血迅速滲了出來,滴落在暗白色的衣領處。他剛剛雖然用匆忙凝聚的透明鬥氣擋住了斧頭,但那股強勁的氣息卻沿著鋒刃破空而來,給他留下這道意想不到的傷口。
  
  見他受傷,觀眾席上許多人——大多是女子,也有男性——已經破口大罵起來。有人急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只顧張皇亂問:「破相了沒?破相了沒?」
  
  比凌伸手摸了一把,淡然一笑。在他的右頰上,讓人心痛的血色傷痕凝聚成完美中的殘缺。那種白雪紅梅般淒艷的美,連蘇迪都有剎那的失神。
  
  為什麼心裡有點罪惡感吶?好像破壞了什麼寶物一樣。蘇迪自嘲的想著,那傢伙長得比自己更像矮人哩!
  
  被劃破臉了……這麼說,自己只能處於下風嗎?好勝的因子在體內湧動,比凌只覺全身的血脈都沸騰起來。乾挨打不還手絕不是他的作風!「你當心了!」他突然邪邪一笑,手中細劍一抖,第一次主動發起了攻擊!
  
  蘇迪不是矮人武聖,那麼超乎尋常的「瞬閃」不可能多次使用!比凌那深埋心底的賭徒精神再一次爆發,合身而上的同時體周漾起燦爛的金色光華!
  
  蘇迪腳尖一點,身子便閃過攻擊。趁著對方立足未穩,他一個漂亮的旋舞,貼身立於對手背後,用斧頭鈍重的那端揮向他的後腦——不能殺人,那打暈他好了!他對自己的力氣很有信心,那層金色鬥氣在他的斧下該是應聲而碎!
  
  但,事情的發展並不像他想像的那般。待重斧劃過,那層金色的鬥氣突然在接觸的前一秒消失了。蘇迪重重一斧頭下去,只覺軟綿綿像砸到棉花上,用力過猛、重心不穩反讓自己踉蹌了一步。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一顆顆金色的小星星憑空出現,均勻的飛散開來,密密麻麻圍繞著他的體周,從頭到腳連一絲縫隙都沒有留下!
  
  「認輸吧!」比凌轉過頭來,「我不想令你受傷。」
  
  形勢陡然逆轉。蘇迪看了看密集的金色星星,這是對方的黃金鬥氣所化,若要爆起來他連骨頭渣都不會剩下。他不禁苦笑道:「我輸了。剛剛怎麼回事?你用了什麼特殊武器嗎?」
  
  「誰說我只會用武器?」比凌眨眨眼,「我是人類武士,當然用鬥氣。」
  
  「你會兩種鬥氣?那,那是什麼鬥氣?」蘇迪微張著嘴——在他的認知中,鬥氣都是剛性堅硬的,怎麼會有柔軟棉花式的?
  
  「秘密,秘密,不能告訴你。」比凌瀟灑轉身,揮手走下台,「這次,我贏了。」
  
  觀眾們完全沒看懂發生了什麼,戰鬥就結束了。只有蘇迪知道,自己敗在一種很奇怪的鬥氣之下。但比凌的大膽也令他乍舌不已——剛剛他以身誘敵,若是出現哪怕一秒的誤差,失敗的那個就是他自己!
  
  他愣愣站了一會兒,突然醒悟到一個事實——格魯國的比試者,第一輪過後竟然只剩下洛洛一個!這溪臉丟大了!
  
  ……
  
  「幹得不錯!」叉子迎上前,眼底猶帶驚懼之色,顯是為他擔憂來著。
  
  比凌看看他,突然難過的摸摸自己的臉:「我破相了嗎?」
  
  「啊?」叉子哭笑不得,「你盡擔心這個幹嗎?」
  
  怎麼能不擔心!比凌暗自歎氣:傷哪裡不好偏偏傷臉上,這下子,在傷口痊癒之前,他可不能變回賽菲爾了!擔心的望了望遠處的「賽菲爾」,他只能祈禱靈寵能暫時頂住。
  
  「你很厲害。」嬌媚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比凌側過臉,卻見人人談之色變的離姬就站在他身旁。
  
  「我這裡有藥,你試試吧。」離姬遞給他一個火辣辣的眼神,「這藥對外傷最靈,你用了就,就不會……臉上留疤痕……」
  
  承受著比凌溫柔似水的目光,有如惡魔的她突然變得十分害羞,丟過藥轉身就走。比凌撇了眼目瞪口呆的叉子,心想難不成自己要去使使美男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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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0-16 20:09:36
  第二十節 魔女也是女人
  
  「臉上有傷疤更具陽剛氣,不如留著吧。」叉子懶洋洋的倚在門框邊,提出個不懷好心的建議。
  
  比凌理都不理,只顧往臉上那道細長的傷口處抹藥。看著他輕輕佻起藥膏抹挲的專注神態,就像位整理容妝的愛美女子,叉子心頭微微一動,不由得「小白臉、娘娘腔」暗罵一通。
  
  「美人兒的恩澤,沒理由浪費啊。」比凌處理完傷口,含笑回頭,「我該去道聲謝。」
  
  「你要去見那個離姬?」叉子頓時像吃了蒼蠅一樣噁心,「那種嗜血的魔女……」
  
  「放心!」比凌邁步出屋,順便拍拍叉子肩頭,「我心裡有數。」
  
  待他走遠,叉子還是呆呆的——這傢伙,他到底要幹嗎?
  
  ……
  
  在格魯國眾人下榻之處,蘇迪抿著嘴,腦中反覆閃過前幾日戰鬥的畫面。在那最後時刻,比凌的散鬥氣與凝鬥氣幾乎在一個瞬間完成,他對黃金鬥氣的掌控力已經達到那種程度了嗎?約瑟雖是六級騎士,比起他來都要差一截呢!還有那詭異的棉花似的無形鬥氣,從未見識過的……
  
  「喂,你在想什麼?」躺在床上休養的約瑟嘿嘿笑著,打斷他的思緒,「是不是還在惦記比凌?我說,莫非你的嗜好發生了變化?」
  
  蘇迪冰冷的目光掃過他身體的某處,突然詭異一笑。約瑟給他看得惱羞起來,大吼道:「還不是你那妹妹幹的好事!」
  
  約瑟很慶幸自己當日在比試台上暈厥過去,否則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滿場觀眾的哄笑。這幾天他不敢出門,也出不了門——走起路來雙腿都在晃悠,站都站不穩。那刻骨銘心的疼痛已經深深印在他腦裡,揮之不去。現在他一見洛水丫頭便情不自禁的發顫,避之不及。
  
  屋外響起敲門聲:「約瑟閣下,有位叫加德的客人給您送來請帖與禮物。」
  
  約瑟看完後,頓時氣炸了肺——加德竟邀請他晚間去上次那家妓院,而附贈的禮物儘是助興壯陽的藥物,那臭小子太損了!
  
  「看起來,聖達加的小王子和你很像啊!」蘇迪冷嘲熱諷,「不狼求親傳聞裡旗鼓相當的對手嘛!」
  
  約瑟冷哼一聲,沒有答話。那日妓院一別,關於加德的真實身份很快就被他們知曉,畢竟他並沒打算隱瞞姓名。接下來的幾日來,那位小王子挖空心思與他作對,不是在賭場「邂逅」,就是在沙龍「論文」,到處和他打擂台。現在加德在武者大會上晉級,他卻那麼丟臉的輸了,那傢伙怎麼會錯過這種嘲笑的機會?
  
  「加德的武技到底如何?他才十二、三歲,鬥氣應該不強吧?」
  
  「你十三歲的時候就是五級騎士,為什麼別人不行?」
  
  約瑟語塞,卻聽蘇迪慢悠悠的說:「他很強,他是雙修者!」
  
  「怎麼可能?」約瑟大吃一驚,「西大陸從未出現過雙修者!」
  
  「你不知道並不等於不存在。」蘇迪罕見的歎了口氣,「他的鬥氣和體技單方面看都一般,但他除了是騎士外,還是個異術者,而且是召喚師!」
  
  「武技與異術雙修……真的有這樣的人存在……」
  
  「東大陸的元素使不也是雙修者嗎?不要這麼詫異。」
  
  「可,他,他才十三歲……」約瑟心中湧起挫敗感——這種怪物小孩,自己怎麼比?
  
  「你就這灰心啦?真沒出息!」蘇迪撇撇嘴,「雙修者沒什麼了不起的!加德資質驚人,但他想武技與異術同修,到頭來只會一項都不突出!」
  
  「你這樣說是為了安慰我嗎?」約瑟拍了一把蘇迪,「好兄弟!」
  
  「誰要安慰你……」蘇迪低聲嘀咕幾句,卻出奇的沒有反駁。
  
  ……
  
  東大陸的代表並沒留在伯爵府,而是住在安基島最熱鬧的那條大街上。那裡的房價用金幣結算,昂貴無比,那四人卻是大手筆的包租了半年。因為他們來西大陸的真實任務便是武力震懾、財力炫耀、刺探情報。
  
  在武者大會上四人出手都極盡狠辣,幾日來他們的對手沒有一個留下全屍。其中尤以隼人為最,他為人本就陰沉,一擊得手後必定將對手撕成細細的碎肉,害得清理擂台的人每次一換,人人都是嘔吐不止、噩夢連連。天青雖是弓箭手,卻喜歡爆頭與射眼,只留下面目模糊的屍體。范劍喜歡玩貓捉老鼠,非拆掉對手的幾樣零件、把對手折磨得奄奄一息後才殺掉。如此看來,單單開膛挖心的離姬還算最溫柔的。
  
  此時,離姬正坐在自己房裡,怔怔想著心思。那滿眼溫柔的銀髮少年,竟然對她笑得那麼和煦。她不得不承認,對那人動心了。
  
  「喀嚓」一聲響,隼人靜靜閃進來:「妹妹,需要嗎?」
  
  「什麼?」
  
  「上好春藥。」
  
  「啊,哥,你……」
  
  「自己看上的東西要早下手。」隼人將藥瓶放在桌上,「一刻鐘就能見效,男人對它沒有抵抗力。」
  
  離姬嬌媚的臉上閃過一絲羞紅,將藥瓶悄悄扣在手中。隼人抬腳出屋,心裡想著——女人一動情就會變蠢,希望自己妹妹不會陷進去。
  
  窗外,聽到兄妹談話的范劍偷偷溜過。那麼漂亮的小子就這樣便宜離姬?他滿心不樂意。正滿肚子壞水想著怎麼把那藥換來自己用,卻聽門外有人來訪,正是那漂亮的銀髮小子!
  
  打開門,看到來人,離姬滿臉的冷煞都消融一空:「是你?」
  
  「離姬小姐。」比凌優雅的欠身,「謝謝你的藥膏,真的效果很好。」
  
  「那……那就好。」殺人不眨眼的魔女突然不知道該把手放在哪裡好,只能不停眨眼睛。
  
  比凌溫柔笑著,輕聲道:「離姬小姐有空嗎?我想請你吃晚飯,算作謝禮喔。」他學著離姬的樣子眨眨眼,神態卻比離姬更加清美俏皮。
  
  魔女心中一慌,情不自禁的點頭,身不由己的跟著比凌往外走。范劍趴在窗邊看著,心裡大叫不妙——那春藥,她還捏著呢!
  
  「喂,你們去哪裡?」他厚著臉皮跳出來,「加我一個不介意吧?」
  
  離姬回頭看到他,眸中頓時恢復了清明。比凌咬牙切齒的想——這色鬼真能壞事!
  
  「哼,當然介意!」幸好離姬對待其他人是冷傲的,哪怕那人是她同伴。
  
  比凌歉意的衝著范劍笑笑,一拉離姬便出了門。魔女被他這樣一個隨意的動作弄得心思大亂,剛剛還是桀驁冷漠的表情,一下子就變得漲紅臉不知所措。看到這種轉變,比凌臉上笑著,眼波溫柔似水,心中默念著——女人啊,你的名字叫軟弱!他本該對欺騙女子感情這種手段有所負疚,但對離姬,他升不起任何憐惜之心,有的,只是暗藏的濃濃殺機。
  
  領著離姬到了他訂下的飯館精舍,魔女的肢體動作變得稍稍自然。悄悄摸著懷裡的那瓶東西,她不動聲色的打量著對面那男子。那雙人的藍眸啊!她忍不住想起哥哥的話,終於決心將之付諸實施。
  
  恰在此時,比凌對上她的目光,衝著她有些彆扭的笑了一下。
  
  「離姬小姐,其實……」他欲言又止,「你是很溫柔的女孩子,為什麼喜歡殺人那麼血腥的事情呢?」
  
  離姬霍然抬頭,但面對比凌坦然純淨的目光,她無法呵斥、無法辯解,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比凌的眸光越發柔和,唇角溢出一聲幽幽的歎息。離姬覺得,這聲歎息就像是響在她的心底,帶著層層漣漪在身體裡蕩漾開去,那顆早已冷硬的心竟也柔軟起來。她的手一抖,藥瓶又潛入了衣裳的最深處。
  
  「我……」她急急想要解釋什麼,「我不是……」
  
  咦,她不是一向以擁有鐵石般堅硬的心而自傲嗎?為什麼在這男子面前,她會希望為自己的行為辯解,是因為想在他眼中變得最好嗎?
  
  「這個世界並不完美,殺人是種不得已的手段。但是,我一直覺得,美麗的生物不該沾染血色,那會破壞她們的純潔,讓她們變得冷血無趣。那些會污染雙手的事情,交給男人來做好了。」這話若換作其他人說,一定會激怒不甘人下的離姬。但由比凌說出來,離姬只覺得是種可依賴的幸福。
  
  「這雙漂亮精緻的手……」比凌輕輕托起她白皙的柔荑,「不該承受太多……若是這種美被破壞,我真覺得痛惜。」
  
  離姬只覺一股酥麻的熱流從手掌接觸處傳來,令她的頭昏沉起來,雙腿很沒出息的變軟。一種陶的幸福洋溢在身體裡,歡笑著。這是她人生十八年中從未經歷過的……歡愉和滿足……
  
  恍惚間,她聽見自己在說:「我,我絕不是冷血……我的異術需要惡靈附身,主上教導我們此術時,言明異術者的心性越冷酷,能發揮的威力就越大,所以我才殺……」
  
  她突覺嘴唇被一隻手掩住了,悅耳的聲音輕輕在她身邊響起:「這應是屬於你的秘密,不用說出來,我能理解。我知道,你的內心其實很溫柔啊。」
  
  那隻手慢慢摩挲過她的櫻唇,撫過她的臉頰,劃過她的耳垂,最後集中在她棕色的碎發上。離姬只覺身子軟綿綿的,不知何時竟靠在對方懷中了。透過微瞇的眼縫,她隱約看到,對方眸中的那一絲憐惜。
  
  若這一刻能常駐不逝該多好!離姬腦中剛剛閃過這個念頭,卻覺比凌身子猛一挺直:「是誰?出來!」
  
  離薊驚,手中悄然多出一把青色的匕首。比凌右手一揮,鬥氣噴湧而出,直直在牆壁上打出一個大洞來!
  
  轟鳴聲中,隔壁房裡滾出一個人影,未落地便飛快的朝外躍去。離薊眼看清那人背影,頓時羞怒交加:「你,你!范劍,我跟你沒完!」
  
  ……
  
  比凌晃回自己家時,叉子還在屋裡等他。看到他回來,叉子舒了口氣:「你真去見那魔女了?」
  
  「是啊,共進晚餐,情話綿綿,中途被人打斷,我就回來了。對了,你要注意呀,那女人懷裡藏了把浸毒的匕首,看上去很鋒利。若是被輕輕劃上一道,多半小命不保。」
  
  「什麼?你!」叉子的臉頓時沉下來,「情話綿綿?你到底搞什麼鬼?」
  
  「喂,我出賣色相為你探聽情報,你不感激就算了,用不著這樣黑著臉吧?」
  
  「誰讓你……」叉子扭過頭,忿忿道,「我不需要什麼情報!」
  
  比凌收斂了玩笑之意,低下頭:「其實……這是我必須做的事……不是為了你,只是為了我自己。」
  
  叉子心中一抖,想到初見他的場景,他第一次打破了自己不多問的規矩,低低問道:「你……是不是從東大陸逃,逃亡……」
  
  沉默。許久許久,比凌抬起頭來,輕輕一笑:「是的。」說完這簡單的兩個字,他的心竟變得格外輕鬆。
  
  體會到那笑容裡的一絲慘然,叉子倒不知該說什麼好。半晌,他悶悶道:「你……放心,我會贏……我會殺了那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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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0-16 20:10:05
  第二十一節 黑馬何其多
  
  離姬的藥果然靈,待武者大會即將決出八強時,比凌臉上的傷痕已淡得看不清。在第一戰險勝蘇迪後,他便再沒遇上能全力一戰的對手,第八區的頭名應是穩操勝券。他先前只在傭兵裡打混,於武者界名聲不顯。自打敗蘇迪,他一戰成名,成了武者大會上最搶眼的黑馬,奪冠呼聲驟然熱烈起來。
  
  誰料他還沒黑上幾天,其他幾區戰況漸明,眾人看到後來,不得不歎一聲「好多黑馬啊」!
  
  比凌的同伴,身處第一區的叉子,一匹名副其實的「黑」馬。憑借紮實靈活的體技與從小修煉的黃金鬥氣,他一路高歌凱進,甚至連透明鬥氣都沒機會使用。當然,許多人酸溜溜的將他順利晉級的原因歸結為對手弱——他大半對手都是女的!但對叉子自己來說,這種對敵形勢實在是苦不堪言——每次結束戰鬥後,安評判都將他罵得狗血淋頭:戰鬥時間長,那是他有意防水、不尊重對手;戰鬥時間短,那是他心狠手辣、不尊重女性……
  
  尤其是對陣索斯港的洛水時,小丫頭機變百出的無賴招數對他完全沒用。因為常年和他「切磋」的比凌就是個出手更加無賴狠辣的傢伙,他早就免疫了。結果,曾令約瑟吃足苦頭的洛水丫頭在他手裡慘敗,最後竟在擂台上哇哇大哭起來。此戰過後,叉子的名聲在母愛氾濫的女性觀眾群裡一落千丈,走在街上處處招人白眼,與那位被捧為大會「第一美男子」的同伴真是天壤之別。
  
  第三區的勝者是另外一匹黑馬。那是個極其古怪的傢伙,一身黑衣、面巾遮臉、比試時從不開口說話。他是個默默無聞的武士,甚至連名字都沒有,大家只能以「黑衣人」這種代號稱呼他。
  
  他的實力和身份一樣神秘莫測。初賽至今,他從未使用過鬥氣,只憑詭奇的體技打倒對手。這一區有許多成名已久的武士和騎士,卻都窩囊的敗北——許多人連自己的鬥氣還沒放出就被打倒在地。那人的身形實在詭異,且快如疾風。不少人猜測他和矮人族有淵源,但作為評判的矮人首領堅稱他的體技和矮人的輕身術完全不同。
  
  隨著賭場裡他的賠率節節攀升,不少勢力都開始對他感興趣。但不論是格魯國的暗探還是安基島的暗衛,都查不出此人來歷,彷彿他是從地底下憑空鑽出來的一樣。
  
  第六區由一個金髮藍瞳的冷漠少女勝出,又是一匹聲名不顯的黑馬。這名為加藍的少女是個貨真價實的女騎士,她很年輕,樣貌也屬秀美婉媚,卻總如老人般臉色死板、不苟言笑。原本燦爛熱烈的金髮卻妥貼的束成整齊的髮髻,一絲不亂。令人膽寒的不止她冰冷的臉和古板裝束,更因為她背上那把——銀白色的巨大斬劍。
  
  每當觀眾看到她嬌小的身軀揮舞那把齊人高的巨大斬劍,便情不自禁的升起畏懼之心。有別於普通觀眾,武者們受到的震撼更大——在她遭遇強敵時,那把銀白斬劍的鋒刃處會漾起星星點點的淡藍劍氣,飄逸而虛渺。識貨者自然知道,這看似美麗的劍氣有何等威力!一旦劍氣啟動,它就像最兇猛的野獸,毫不留情的撕裂對手堅固的護體鬥氣,留下深可見骨的恐怖傷口!
  
  在當今的西大陸,武者以修煉鬥氣為主,擁有劍氣口訣的家族已經不多。這樣一個擁有巨大斬劍與淡藍劍氣的冷然少女特徵明顯,很快就有小道消息在島上流傳——她是兩百年前超越十級的最強者、縱橫大陸的「星辰劍聖」的家族傳人!雖然這消息不明真假,但眾人敬畏之心更甚。
  
  另四個席位分別被離姬、隼人、范劍和加德小王子所奪。天青因為和隼人同區而放棄了比試,要不然,這八名勝者中將有一半是東大陸的代表!這個事實讓所有西大陸的武者又怒又愧,心中只盼著另外五人能將他們擊潰——若最後奪冠的是東大陸代表,那大夥兒的臉面全都丟光了!
  
  至此,武者大會的八強全部產生,暫時休賽三天,接下來便是真正激烈的戰鬥。隨著比賽進程,安基島不僅成為西大陸的武者匯聚之地,連矮人和精靈的身影也越來越多。安基島的城防軍和治安隊忙得不可開交,「賽菲爾」更是連抱著金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了。直到休賽第二天,它接到主人的心靈指令,這才偷偷摸摸出了府。
  
  「我要回府一趟,你來做一天比凌吧!」
  
  「是的,主人……」變形獸想了想,「那個……離姬……」
  
  比凌皺眉:「只一天,你找個借口避開她。」
  
  要編謊話還不容易?變形獸點點頭,心裡為自己終於能自由一天而歡呼雀躍。
  
  ……
  
  離姬的房裡,陰沉的隼人正冷冷盯著她:「你還沒跟那小白臉上床嗎?」
  
  「哥,你說什麼啊!」離姬羞惱不已,「你怎麼能這麼粗俗!」
  
  「後天他就要沒命了,你再不下手可就沒機會了。」隼人的聲音很無情,離姬心中一震,慢慢抬起頭來:「哥,你要殺他?」
  
  隼人冰冷的臉上突然擠出一絲笑容,令他的臉色看起來更加怪異:「妹妹,你難道忘記了——我們來這裡就是為了殺人!」
  
  「可……」離姬不禁著急了,「我,我,他……」
  
  「你喜歡他?」
  
  離姬怔怔望著面前的花瓶,那裡面插著前幾日比凌送給她的鮮花。雖然只是很平常的一束野菊,但這是她生平第一次收到男人送的花!那雙充滿憐惜的溫柔眸子,已經徹底暖化了這冷血無情的魔女之心。她輕輕點頭:「是的,我喜歡他。」
  
  「那就快點把他得到!」隼人皺眉道,「我不會在戰鬥時手下留情。」
  
  「哥……」離姬痛苦的叫了一聲,但她的兄長已經轉身離去。
  
  在冷酷的哥哥心中,喜歡一個人就是要得到他的身體吧!她該怎麼辦呢?她知道哥哥向來說到做到。離姬摸了摸懷裡揣了近半月的藥瓶,悵然望向窗外——要,去找他嗎?
  
  離姬在房裡呆坐了許久,到夜幕降臨時,她才猛然清醒過來。緊了緊手裡的小瓶,她起身出了門。
  
  ……
  
  「你怎麼回事?」叉子奇怪的瞄了同伴一眼,「吃這麼快幹嘛?」
  
  「比凌」來不及答話,只管拚命吃喝。他好不容易出府一次,要盡快吃完飯四處逛逛玩玩。吃飽喝足後,他揮揮手:「我要去一趟夜市……」——上次沒去成,這次還不抓緊機會?
  
  不顧叉子詫異莫名的表情,他徑直結帳離開,誰料剛出門就撞上了離姬。「你……有空嗎?」魔女輕柔的問語讓他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寒戰——稱病避開的借口用不上,這可怎麼辦?
  
  「能……去我屋裡坐坐嗎?」離姬彷彿熄了決心般,「我有重要事情……想,想和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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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0-16 20:10:15
  第二十二節 誰動了她的春藥
  
  「這麼說,加藍果真出身劍聖家族?」
  
  「從各方情報匯總來看,應該沒錯。」
  
  「辛苦你們了。」賽菲爾慵懶的伸伸腰,低頭輕讀手裡的報告,「劍聖家族為人正派古板,曾被人稱為逖倫最後的聖騎士……看起來她在進行成年歷練,那我放心多了。」
  
  「但那黑衣人……請恕屬下無能……」辛蘿面有慚色,「一直查不出……」
  
  「查不出便算了,保持監視吧。」賽菲爾看著暗衛退出書房,心裡暗暗想著——那黑衣人的身上似乎有股令她熟悉的氣息……
  
  「呼!」她突然直起身子,思緒被靈寵的焦急呼喚而打斷。聽完變形獸的心靈傳語,她的臉色一變。
  
  「葉子這個笨蛋!」她咬牙切齒,「讓它好好待在房裡裝病,為什麼要到處跑!」
  
  東大陸的四個傢伙都不是好相與之輩,即使用比凌身份探聽消息,她也極小心翼翼。現在那糊塗靈寵被離姬帶回住處,萬一言談間餡了……賽菲爾霍然起身,換銀出。
  
  ……
  
  離姬的房裡,「比凌」惴惴不安的坐於桌旁。房中靜謐許久,他終於忍不住,抬眼看看離姬:「你要沒緊要事,我……」
  
  「有……」離姬衝口而出的話語打斷了他告辭的意圖。此時,桌邊一對紅燭燃得正妖嬈,襯得托腮凝視的那張臉龐越發嫵媚動人。
  
  「比凌……」離姬的吐息多了幾分急促,面色漸漸泛紅。迎著對方不解的目光,她羞澀十足的低下頭,輕聲呢喃道:「夜深了……今天,你,別走了吧……」
  
  若是真的比凌在此,定能明白她這如此明顯的暗示。但此刻的「比凌」是剛剛出世兩年的變形獸,身為靈獸又尚未成年的它哪裡聽得懂這話。一心脫身的他只能支吾道:「現在還不晚,我不用留在這裡……呃,你若沒事,我該回去了。」他抓耳撓腮半晌,終於擠出一個借口,「那個……我要走了,叉子應該還在店裡等我吶……」
  
  在如此旖旎敏感的時刻,糊里糊塗的他竟然道出一個男子的名字。離姬眼中惱意大盛,終於熄了決心。
  
  「既然不晚,你再坐會兒吧。」她素手輕拂,幾撮藥粉無聲無息的混入手邊杯底,「要不要喝水?」她盈盈笑著,倒滿了水杯。不明所以的「比凌」正覺口渴,點點頭接過杯子一飲而盡。
  
  一刻鐘見效!離姬默念著哥哥的話,帶著幾分緊張幾分羞意,牢牢盯住了比凌。
  
  「呃,怎麼……」俊朗的面孔上劃過一絲奇異的笑,「比凌」喃喃道,「我……暈……身……好癢……」
  
  離姬雙頰緋紅,半拖半推的將比凌往自己床上引:「是不是身體不舒服?躺一會兒吧……」
  
  將有些神智不清的少年放倒在床,離姬對著那張俊逸無雙的面容凝視半晌,緩緩起身吹滅了紅燭。此時夜色正好,一彎月牙懸於天際。離姬輕扣窗銷,緊閉窗門,阻隔開那一地的清冷皎潔。
  
  黑暗中,她正要脫下自己的武士長袍,門外走廊處卻響起不合時宜的聲音:「離姬,有空嗎?我有事情要和你商量。」
  
  是天青!離姬惱怒的扣好衣領,放下床幔,不耐煩的走到外屋拉開大門:「什麼事?」
  
  大門外,晦暗的長廊中空空落落,連半個人影都沒有,哪裡有什麼天青?離姬腦中一個激靈,暗叫不好。等她飛快的轉返回臥室時,大床上已經空無一人。
  
  那麼逼真的天青聲音……這麼迅速的偷人手法……離姬臉色瞬間變得鐵青,牙縫裡擠出幾個字:「范劍……你這個賤人!」
  
  ……
  
  如水夜色中,黑衣包裹著的范劍正靈貓似的在屋脊上跳躍潛行。一想到自己成功騙走離姬,虎口奪食般偷走了她的獵物,他心中萬分得意。再想到那已經服下春藥的俊逸少年,他不由得抖了抖背上的那具軀體,哈哈一笑。
  
  因為害怕被人發現行蹤,他奔到近處一家旅館便停了下來。裝作攙扶酒同伴的模樣,他將比凌帶入了預先訂好的房間。
  
  離姬並未追來,范劍安心的插上門鎖,走進裡屋。大床上,比凌意識模糊,星眸微閉。范劍死死盯了他一眼,見他面色潮紅、呼吸急促,顯是春藥正在發揮效果,范劍眼中登時騰起無比的迷戀與佔有慾。
  
  「哼,這種美少年萬萬不能便宜給離姬……」他摸了一把那張幾近完美的俊臉,「喂,要不是我出手及時,你中了離姬的春藥,早就失身給她了!我這是救了你呀,你要怎麼感激我呢?」他出白森森的牙,淫笑道:「不如以身相許……」
  
  話還沒說完,他突覺腦後風聲襲到,一股迫人寒意近在咫尺!他大驚,來不及作出抵抗,只能猛然向下縮頭。
  
  但——身後那人似乎早就料到他的反應,寒意陡然下降,直逼他的後腦。風聲激勁無比,叫人避無可避。
  
  「啪!」的一聲脆響……
  
  范劍一聲未吭,向前撲倒。鮮血從他的腦後汩汩而出,顯是挨了一記狠的。
  
  「啪!啪!啪!」來人似不解恨般,手裡那塊無比堅硬的金質族印一下一下狠狠砸在已然昏迷的范劍頭上,不知道拍了多少下。到來人終於住手後,那雙冰寒的眼眸,仍掩不住高熾的怒火。
  
  「卑鄙無恥的色鬼,你去死吧!」嚴嚴實實的面罩下,賽菲爾怒不可遏的聲音溢出嘴角。她望了一眼大床上迷迷糊糊的靈寵,心中更加憤怒,腳下加力,對著已經失去意識的范劍下身要害,不停歇的連踢數下:「我叫你淫!我叫你蕩!我叫你以身相許!……」
  
  在精準狠辣的數踢之後,可以預見,范劍在今後的人生中,將沒有機會再去禍害其他的……女子或男子……這是對一個男人最嚴厲的懲罰!
  
  發洩完怒火,賽菲爾用血契收回靈寵,身影飛快的消失在夜色中。
  
  伯爵府,賽菲爾小姐的臥室中,一陣幾不可聞的呻吟迴盪在房中:「呃,好癢……」
  
  「嘩啦!」一大盆冷水潑在「比凌」身上,輕響過後,一隻水淋淋的黃毛小雞仔出現在地毯上。
  
  「癢!癢!好癢!」變回原形的變形獸像踩到火盆上一般跳來跳去,急吼吼的撲閃著翅膀,拚命用嘴啄著自己。在賽菲爾驚異的目光子下,它那身淡黃色的絨毛漸漸……消失了!肉紅色的嫩皮展出來,小雞仔渾身上下光溜溜、肉乎乎、紅通通、皺巴巴,難看極了。
  
  自此,給一頭沒有性別的未成年變形獸餵吃春藥,會有什麼樣的影響,這數千年的謎題終於有了答案——它徹底脫毛了。
  
  望著光禿禿的沒毛小雞仔,賽菲爾終於忍耐不住,噗哧一聲笑起來。
  
  ……
  
  第二天一大早,真正的比凌悄無聲息的離開伯爵府,留下已經恢復神智的「賽菲爾」臥床休養。
  
  離姬竟對他使用春藥!比凌握緊拳頭,嘴角劃過一絲冷笑——果然是不值得他歉疚的魔女啊!如此也好,他的心中再也沒有絲毫憐惜。
  
  在城裡整整找尋一夜卻一無所獲的離姬,垂頭喪氣返回住處時,卻驚喜的發現比凌就站在旅館門前。
  
  「昨晚發生了什麼?我怎麼一覺醒來就睡在大街上了?」他的面色平靜,離姬心下稍安——看上去他並沒有……他是怎麼逃脫的?自己又該怎麼解釋昨晚的事情呢?他會不會已經猜到……
  
  不管了,索性全推到那賤人身上!離薊咬牙,仰頭道:「昨天晚上我們一直在閒聊……後來範劍將我騙出房間,再回來時你就不見了……我找了你一晚上……」
  
  「唔?我怎麼都不記得……」比凌歎息一聲,「難道那個范劍喜歡你?所以他對我有什麼不滿?」
  
  「呀,你怎麼會這麼想?」離姬粉臉微紅,「我看,是那個范劍對你……有什麼想法吧。」
  
  比凌的俊臉沉了下來。離姬不敢再說,眼波流轉,輕聲道:「我現在就陪你去找范劍那小子算帳,好嗎?」
  
  比凌的目光在她臉上掃過,突然柔聲道:「你奔波一夜很累了吧?我們先吃點東西休息一下,再去找范劍問個清楚吧。」
  
  他果真是不記得了!離姬心中狂喜,連連點頭。只要看到那雙溫柔的湛藍眸子,她根本沒有心思去深究到底發生了什麼。
  
  只是,待兩人在飯館裡坐定時,離姬心頭浮現出哥哥說過的話,不禁柔腸百轉。明天就是八強戰鬥之期,哥哥真的會殺了他的!
  
  「你在想什麼?」比凌溫和的聲音響起,「擔心明天的比試?你放心,我不會對你哥哥下殺手。」
  
  離姬心中又是一顫!他的眼神那麼坦然,那麼真誠,她毫不懷疑他話語的真偽。但,哥哥那邊……她思來想去,心中矛盾萬分。
  
  「這店裡怎麼連熱茶都不給上?」比凌微微抬頭,「我去催催。」
  
  見他走到櫃檯那方,離姬情不自禁的摸出懷裡的藥瓶,盯牢了桌上的碗杯器皿。還要……吃一次嗎?是按照哥哥的話,與比凌春風一度,還是另想辦法,阻止哥哥的殺招?她的內心激烈鬥爭著,委實難以決斷。
  
  就在她發呆忡神的一剎那,突然眼前一花,手中頓時空空如也!藥呢?眼見比凌正往回走,她慌亂的四下尋找,總算趕在他回座前發現了滾落腳邊的小瓶。
  
  「你在找什麼?要我幫忙嗎?」比凌關切的笑意浮現在唇邊,他的笑那麼和煦,那麼溫柔……離姬整顆心都酥軟不已——他說過,不會傷害哥哥的。那麼,只要哥哥那邊……
  
  她終於做出了選擇,悄悄將拾起的藥瓶塞回了業。
  
  離姬的小動作和眼神的變化都沒能瞞過比凌。他心中冷笑更甚,面上卻越礬軟溫柔。
  
  ……
  
  既然目的達到,那范劍也就不必去找了。吃完點心,比凌藉故離開。離姬其實並不願他當真找到范劍,便任他順順當當的離開。
  
  剛剛拐過街角,「呼……」的一聲,一個身影旋風般轉到他面前。比凌定睛一看,竟是蘇迪。
  
  「要打探消息也不用色誘吧?」他面色不大好看,綠眸冷冷望過來,「憑你和叉子的身手,大可以光明正大的打倒他們,何必使用這種不入流手段?」
  
  原來他發現自己和離姬近來的頻繁接觸了,也認定自己是在玩「美男計」。比凌無奈的撓撓頭。矮人性子耿直,不喜耍心計玩手段,蘇迪雖然有個狡猾似狐的老爹,性格卻更像矮人一些。他心裡清楚,要不是先前的對戰讓蘇迪生起惺惺相惜之心,他根本不會來「勸」這麼一句。
  
  「彭!」有什麼東西被扔在地上,粉碎成一地瓷片,裡面有些白白的粉末,不知何物。蘇迪指指那堆粉末:「知道這是什麼嗎?這是春藥!那女人對你不懷好意!」
  
  比凌瞬間明白了,蘇迪竟動用「瞬閃」從離姬眼皮子底下換走了春藥,不禁啞然失笑。看著蘇迪臉上那副怒其不爭的表情,他忍笑道:「呃,原來你偷了……」
  
  蘇迪看著他那副無所謂的笑容,面色更冷,狠狠丟下一句話:「你當心玩火自焚!」說完轉身就走。
  
  比凌斂了笑意。風聲裡,輕輕送去一句低聲的「謝謝」。
  
  他望著蘇迪遠去的背影,心中一歎。若只是要打倒他們,他又何必如此辛苦、如此隱忍呢?他想著這半個月來和離姬的相處,想著叉子那張越來越黑的臉,想著蘇迪眼中閃過的鄙夷之色,心底突然泛起一絲深重的厭惡感——果然,這種黑暗中進行的陰謀詭計,還是由賽菲爾處理更適合呢!
  
  輕吁了口氣,他仰頭望著東方初升的紅日——就快結束了,只剩一天,過了明日,他就再不用裝扮出含情脈脈、溫柔似水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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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0-16 20:10:31
  第二十三節 春藥無痕血色新
  
  大清早,從四面八方趕來觀看八強賽的人們潮水一般湧向競技場,沿途數條寬闊大道均被擠得水洩不通。
  
  那八位比試者還沒到達,競技場的觀眾席中已是人山人海:急於一睹強手戰鬥的武技癡迷者、滿心期望本國武者獲勝的助威者、在賭場下了大筆賭注的富翁、還有根本不懂武技專看熱鬧的閒人、帥氣逼人的矮人、漂亮高傲的精靈……各色各樣的觀眾匯聚一處,場中嗡嗡大作,喧鬧不休。更有幾處由花癡少女組成的後援團,專為比凌加油而來,尖叫呱噪之聲響徹雲霄,嚇得周邊觀眾全部遠遠躲開。
  
  時間慢慢推移,為比試者特意準備的休息房間裡,提前到達的幾人神色漠然,內裡卻是各懷心思。
  
  比凌和叉子坐在一處,面向競技場的巨大落地窗就在他們面前。兩人靜靜看著窗外,雖然沒有言語,但默契流動在兩人之間。他們很清楚,今日最險惡慘烈的戰鬥,應該發生在屬於他們的那兩場比試中。
  
  默然半晌,比凌微微偏頭掃視房內,東大陸的幾人還未到達。瞄了一眼端端正正坐在房間正中的加藍,他有些好笑的想:這古板少女運氣不錯,范劍今天即使來了,估計連十分之一的實力都發揮不出來。
  
  想到這裡,他悄悄傾近叉子,低聲道:「你知道外頭那些觀眾管你叫什麼嗎?——女性殺手!」他笑得眼睛都彎成月牙:「初賽時你有一半對手是女性,正式賽中你的對手有三分之二是女性,八強賽你對上離姬,到四強賽時你的對手還會是女的!」
  
  叉子聞言,懶洋洋的瞥了一眼加藍:「你這麼看好她?那范劍的劍術很厲害的!」
  
  「今天的比賽,加藍必贏!」比凌意味深長的說,「今天過後,東大陸的代表只會剩下天青一人。希望他識趣些,能保住性命回家去。」
  
  正說著,他突然感到有一道如炬目光投射到他身上。他霍然抬頭,恰瞥見加德小王子若無其事的挪開雙眼。
  
  他笑笑,暗自猜想著——今天打敗隼人後,下一個對手會是誰?是加德,還是那神秘的黑衣人?他的目光掠過屋角,那始終像啞巴一樣的黑衣人正藏在最黑暗的角落,整個人毫無存在感般。
  
  「喂!」門口探進一張容貌平凡的臉,那雙無眼白的墨黑眸子散發著一種詭異的光。她指指叉子,示意他出來。
  
  是安,那個麻煩的女人。叉子無奈的苦笑著,頂著比凌好笑的目光走出門去:「什麼事?」
  
  安扁扁嘴,輕輕揉著那身英武騎馬裝的衣角,大聲說:「你今天可別掉以輕心!哼,只會欺負女人和小孩的傢伙,今天若是輸了,我們安基島的臉都會被你丟光!」
  
  「你來這裡就是為了罵我?」叉子不可思議的望了她一眼,「那你大可放心,我今天一定會全力以赴。」
  
  安不說話了,叉子等了半晌,漸漸不耐煩起來。他懶洋洋的伸伸腰,回頭就往屋裡走:「你要是沒事,我回屋去做準備了。」
  
  「喂!」安在他身後氣惱的跺跺腳。今天她被賽菲爾小姐派去巡查外圍,沒法待在競技場親眼觀看比試。於是,猶豫片刻後,她終於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你,小心點!」
  
  叉子胡亂應了一聲,拖拖沓沓的走回窗前。比凌的目光有些異樣,看得他心裡發毛:「怎,怎麼了?」
  
  「安小姐很關心你啊!」比凌嘴角含笑,俊逸的面容中微促狹之意,「特意來囑咐你小心,她對你可真好啊……」
  
  「喂,不要亂開玩笑!」叉子明白到對方言下之意,不禁急了,「我告訴過你,那個女人是大麻煩!我躲都來不及,還敢招惹她?」
  
  比凌只是笑,也不說話。看到他那副表情,叉子心裡有點彆扭,索性不理睬他,閉了眼屏息靜氣的休憩起來。
  
  誰料他剛剛進入調息狀況,門口便傳來一陣喧嘩之聲。屋裡各人都皺起眉頭,看著遲到的東大陸三人憤憤然走進房間。
  
  范劍臉色慘白,盯著離姬的目光怨毒無比,離姬則是用憤怒痛恨的目光回擊。看那模樣,兩人似乎並非同伴,而是結下深仇的敵對者。隼人一聲不吭,臉色陰沉,但維護妹妹的神情卻十分堅決。看起來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大事,其餘各人都這麼猜想著。
  
  「啊,總算到齊了!」負責比試主持的司儀滿頭大汗的跑進,恭敬的請八人去競技場中抽籤,以決定比試的順序。
  
  很快,八人出現在觀眾的視野之內,場中沸騰了。抽籤的結果是,范劍與加藍第一場,黑衣人與加德小王子第二場,叉子與離姬第三,比凌與隼人第四。
  
  眼見八強賽的第一場馬上就要開始,加德環顧場內,卻驚異的發現——在這麼重要的日子裡,安基島的當家人亞姆小姐並未到場。
  
  此時,幾乎佔據了整間場地的巨大競技台已準備完畢,幾位評判各居一角靜候開始。台下,天青鐵青著臉,皺眉打量著范劍:「這兩天你去哪裡了?怎麼氣色這麼差?」
  
  范劍怎能告訴他實情,只能恨恨扭頭。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誰對他下了毒手,還搶走了他的到口之食。他最懷疑離姬,但對方卻毫不認帳,反而痛罵他一頓。但此刻並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他只得忍氣吞聲先比試再說。
  
  踏上巨大的競技台,神色冷漠的金髮少女穩穩站在遠處,那把巨大的斬劍已經從背上解下,重重斜靠在塵埃之上。
  
  范劍吁了口氣,拔出一把古意盎然的長劍,臉上再不見往日嬉皮笑臉的神氣。他看了看自己的對手,藍眸金髮、容貌秀麗,雖然打扮裝束古板得像個老太婆,卻掩蓋不住她線條優美的體態與蘊含其中的青春活力。仔細看看,是個美女呢!若在以前,他一定會興起調教的念頭。但現在……他心中突的一揪,下身刀割般的灼熱劇痛瞬間爆發,立即蔓延到全身,疼得他險些跪倒在地。
  
  是哪個該千刀萬剮的傢伙下這種狠手!范劍雙目通紅,對遠處的古板美女突然升起無比的痛恨!
  
  就在他殺意蓬髮之刻,一片葉子,晃悠悠的飄蕩在半空,恰恰就在他的頭頂上方,輕輕的,搖曳著。沒有人發覺,幾絲細細的粉末自葉片上飄落,撒在范劍的頭臉範圍,有如淡淡的塵埃。
  
  「呼!」風聲大起,葉子隨著風高高飄起,慢慢消失在空中。評判宣佈開始的聲音迴盪在競技場中,兩個同樣持劍的身影已經呼嘯著對撞到一處!
  
  「轟!」氣息狂飆!塵土飛揚!場間,一道白色劍氣與一道淡藍劍氣糾纏著,於半空縱橫交錯。兩把劍刃同時猛烈對撞,激起一連串火星。
  
  觀眾席上爆發出震天的喝彩聲,這才是真正的劍客對決啊!劍招劍術、劍刃劍氣,兩人都勢均力敵!雖然范劍力氣更大,但加藍斬劍更巨,兩人將將打成平手!
  
  「轟!」又一次拚力的對沖後,兩人的身影分了開來。范劍站穩身子,突然覺得頭昏昏沉沉起來。一股熱流自小腹升騰而起,迅速流遍全身的每一個毛孔,心中似乎有把火在燃燒,酥麻的感覺直直衝入他的腦中,令他只想好好放縱一把!
  
  明明那受傷的下身又痛又脹,明明那最後一絲清明的神智在告誡他——現在是比試中,但他的身體卻漸漸不聽使喚,迷迷糊糊之中,慾望佔據了大腦的所有角落,他只想找個女人或男人,狠狠發洩一場!
  
  他慢慢的移動目光,色迷迷盯牢了自己的對手,那個金髮藍眸的少女成為最大的誘惑。他很想將她當眾扒光,然後就像他對待以前那些身下獵物一樣——調戲她、把玩她、姦淫她、盡情的蹂躪她!
  
  到了這時候,加藍也明顯感覺出對手的不對勁來——那淫蕩的目光、充滿慾望的眼眸,色中餓鬼般的表情,甚至還擺出猥瑣下流的姿勢體態……天,那混蛋竟明目張膽的在公開比試中猥褻和羞辱她!
  
  加藍極怒極忿,感覺自己遭到了最大的侮辱!她突然雙臂用力,猛的直豎起那把銀白色的巨大斬劍,大喝道:「你這淫邪的傢伙,在我加藍的劍下湮滅吧!」
  
  這一刻,古板少女的身軀裡突然迸發出耀眼的白光,那彷彿是代表終極正義的聖潔之光,給淡藍色的星辰劍氣加入無窮力量般。劍氣的光華陡然變得深重而奪目,帶著無可匹敵的氣勢瞬間淹沒了范劍。此時的加藍,有如帶著天地間最勇悍正義的凜凜淨化之氣,不狼來自被稱為「最後的聖騎士」的家族!
  
  正面觀眾台上,「賽菲爾」悄悄出現在自家的包席中。看著范劍的人生最後一幕,她得意的笑了,帶著幾分解恨暗罵道:「活該!叫你給我下春藥,叫你害我褪了毛!我讓你也嘗嘗春藥的滋味!」
  
  在貼身侍女遞來手帕上擦淨手,她無聲無息的抹去了外人無法察覺的……最後一絲春藥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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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0-16 20:10:57
  第二十四節 史上第一倒霉的召喚師
  
  鋪天蓋地的耀眼藍光持續了十秒便消失了,連同被包裹在光華之中的范劍一起。被強烈的光線晃得閉上雙眼的觀眾們再睜眼時,加藍已經重新背好了自己的巨大斬劍,臉上也恢復冷漠的神態,在數萬人的驚歎與乍舌中離開競技台。
  
  台下的比凌和叉子細細打量著她,隨即交換了一個眼色——少女的臉頰邊沿帶著不正常的灰白,雙手難以察覺的輕輕顫抖著,顯然方纔那股深藍濃重的劍氣幾乎耗盡了她體內的鬥氣,是個不能輕易使用的大招呢!若非她怒到極致,怕是不會使用這種高風險的招數吧?看起來,加藍雖然出身劍聖家族,但她的耐力與經驗尚屬不足,怪不得要離家歷練了。
  
  兩人還來不及出言討論,觀眾席上漸漸安靜下來。兩人扭頭看去,原來第二場的比試者已經上場了。
  
  鬼氣森森的黑衣人有如魅影般突然出現在巨大競技台的一角。如果說蘇迪慣常的鬼魅身形像是靈貓,那這黑衣人便極似夜狼,少了些盈動,多了分詭戾。比凌看著他乾瘦的體形,微微蹙眉,心頭那縷熟悉的感覺揮之不去。
  
  緊接著,「轟!」一聲震天巨響,一個貌似猩猩金剛的巨型黑毛動物出現在檯子另一角,雷鳴般的吼叫聲響徹雲霄。
  
  啊?這是什麼怪物?!大多數人瞬間嚇得手腳皆軟、動彈不得。但——觀眾的驚呼還未出聲,那大傢伙又突兀的消失了,就像先前只是幻象一般。驚魂未定的人們揉揉眼,發現怪物站立之地,剩下個清秀的小少年挺直而立。怪物變成了正太,如此強烈的反差給人留下極深的印象,觀眾「嗡」的一聲,紛紛議論起來。
  
  「真誇張!」叉子懶洋洋的撓撓頭,一屁股坐倒在地,「這種震撼加炫耀的出場儀式,怎麼看都帶著孩子氣啊!」
  
  「他本來就是個小孩子嘛。」比凌也坐了下來,心裡嘀咕著——這又是個自大臭屁的傢伙!
  
  少年臉上的得意之色一閃而過。這位聖達加國的小王子,擁有細細的眼睛和薄薄的嘴唇。當他神情嚴肅裝成熟時,微瞇的細眼和緊抿的薄唇令他的面相隱有幾分陰沉,還帶著一種小滑頭的神氣。
  
  「美麗可愛的賽菲爾小姐。」加德突然轉身向著正台包席行了個貴族禮節,大聲道,「因為仰慕您的風采與才能,我千里迢迢趕來安基島。在這個最能展現男性魅力的生死比鬥場上,希望您能看到我身為男人最驕傲的勇武與智慧。」
  
  嘴上沒毛的小傢伙,還口口聲聲自稱男人?這自戀的白癡啊!比凌聽著,連連搖頭。這種不陰不陽的慇勤怎麼能打動賽菲爾的心?何況他這番話把女性武者置於何地?
  
  「賽菲爾小姐,念在我一片心誠,您可否給我一個機會,允許我親吻您漂亮的小手?讓我帶著您賜予的祝福,為您獻上此戰的勝利。」
  
  「撲……」比凌險些被自己的口水嗆到,而周圍八卦的民眾們正支楞著耳朵,想聽伯爵小姐怎麼回答,叉子也不例外。
  
  可憐的變形獸哪裡知道該如何作答,它打心眼裡排斥這小少年來親它的脫毛小翅膀。見主人沒有指令,「賽菲爾」便大著膽子,輕蔑一笑道:「等你贏了再說吧!」——毫不客氣的拒絕了對方的請求。
  
  加德面色一僵,隨即揚聲道:「好,就請賽菲爾小姐親眼看著我取下勝利的果實!」他轉身準備戰鬥,在無人察覺之時,那薄薄的嘴唇彎起一弧詭異的笑。
  
  黑衣人冷冷望著他,在評判一聲「開始」後,他整個身子猛然繃緊,如離弦之箭般直衝向對手!手中寒光閃閃,似乎藏著一把細劍。
  
  加德卻是不慌不忙,口中唸唸有詞,右手迅速撒開一圈透明的光暈。
  
  「哞!」
  
  「嗡嗡!」
  
  一頭體形碩大的飛牛衝出那道光圈,牢牢擋在加德身前。而一隻豌豆大小的魔蜂鑽出光暈後,便一口氣噴射到黑衣人面前,帶著尾部猩紅的毒刺,環繞在他身周,飛快盤旋著。
  
  西大陸的異術稀少,這召喚師便是西大陸民眾最耳熟能詳的異術者。身為召喚師,能溝通其他大陸、其他地域的靈獸,暫時操控它們進行戰鬥,到了召喚師的最高階,甚至能召喚到來自異位面的強大生物。召喚師喚來的靈獸和一般異術者的靈寵不同,他並沒有簽訂血契,也就沒有心靈相通、生死與共的主寵關係,在召喚時間和控制力上都受到很大限制。所以一般的召喚師選定幾種靈獸後便不再召喚其他靈獸,而是和選定的靈獸時時練習,建立戰鬥的默契。這也是蘇迪並不看好加德的原因所在——他是召喚師與武士雙修,因而他無法集中修煉其中某一項,這樣他的鬥氣和召喚術都不能精深。
  
  但即便如此,一個才十二三歲的小少年,就能擁有如此天賦靈基,場間不知多少內行人在羨慕眼紅。此刻他同時召喚了兩頭靈獸,就他這個年紀來說雖屬不易,但並非多麼驚世駭俗之事。反而他用飛牛防禦,命魔蜂進攻,這樣的選擇讓識貨者都吃了一驚。
  
  飛牛體形龐重,皮粗肉厚,卻因能低空飛翔而變得身體靈活輕盈,是進行重擊的絕佳選擇,一般人都會選擇它作為攻擊靈獸。哪知加德用它來防禦,真是新奇的運用。細細一想也對,它那麼大的塊頭,擋在加德身前就像一堵牆,的確適於防禦。
  
  而魔蜂的使用更是妙不可言。西大陸的傳統召喚師並不看重小蟲子,往往選擇有尖牙利齒的凶獸。但這魔蜂帶毒,讓它蜇一下便會一命嗚呼,加上體形小速度快,黑衣人動作再迅速,面對這小小的魔蜂也只有竭力抵擋的份,一時間根本騰不出手來對付加德。
  
  見對手暫時被壓制,小王子面有得色的翹翹下巴,眼光移向賽菲爾那處,炫耀般笑了笑。見他還未戰勝對手就如此掉以輕心,比凌和叉子都是連連搖頭——果然是沒經歷過實戰的小孩子,當這比試是過家家呢?
  
  果然,過得十來分鐘,黑衣人習慣了魔蜂的飛行軌跡與速度以後,他的動作便恢復了流暢與詭邪,一劍緊似一劍,追著魔蜂劈砍。眼見再過片刻,那魔蜂便可能被斬於劍下了。
  
  加德一皺眉,口中發令,命飛牛上前夾擊。但這個時候,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那飛牛突然「呼哧呼哧」,從鼻中噴出幾道白氣,碩大的牛頭左搖右晃,顯得煩躁不安。「哞哞哞!」一陣高叫後,飛牛陡然丟下召喚師,撇開四蹄猛衝一氣,撒著歡兒的滿場亂跑。一邊跑,它還一邊亂叫亂哼,牛眼裡漸漸泛出紅色。
  
  這是怎麼了?目力高絕的幾位評判強者都發現了飛牛的異樣,不禁面面相覷——看這樣子,它似乎不聽加德指揮了!
  
  飛牛急吼吼的滿台亂奔,速度越來越快,最後竟然飛了起來。加德急得滿臉是汗,連連默念異術口訣,企圖喚它回來,卻是毫無作用!
  
  聽著飛牛「哞哞」亂叫的聲音,正台上的變形獸突然打了個寒戰。同為靈獸,它能分辨出來,那飛牛正在發出求偶的呼喚,它在發情!於是,它想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飛牛是一種常年為生存而戰的靈獸,六識要比人類強很多。剛剛范劍攝入的春藥絕不是它灑下的全部,那些多餘的春藥肯定殘留在塵土間!遇上六識靈敏的飛牛,若有幾絲淡淡春藥被它吸入……
  
  變形獸不敢再想下去,而飛牛的行徑卻證實了它的猜測!它猛的撲向競技場的大門邊,那裡有幾十頭護衛騎士的坐騎。飛牛瘋狂的衝進馬群,抱住一頭白馬使勁按倒在地,後半個身子壓上去,亂啃亂動起來。
  
  ……
  
  它!在!幹!什!麼!——場間所有人都呆住了,沒有人敢說話,連見慣風雨的評判們都呆若木雞,做不出任何反應。偌大的競技場內,只有飛牛粗重的喘息之聲和馬匹驚嚇的嘶叫在迴盪。
  
  許久……某處看台包席中突然爆發出瘋狂的笑意:「哇哈哈,哈哈哈哈……」無良皇儲笑得驚天動地,大嗓門吼得全場皆清:「有什麼樣的主人,就有什麼樣的召喚獸!由獸及人,哈哈,果然淫蕩下流啊!……」——正是最樂於看到加德出醜的約瑟。
  
  競技台上,那位十二、三歲的正太小王子滿臉通紅,手足無措。黑衣人倒是夠騎士,見他窘迫,並不趁機襲擊,事實上也沒必要——身為召喚師,卻駕馭不了召喚出來的靈獸,這局不用再打,加德已然輸了。
  
  終於,回過神來的評判裁定了黑衣人的勝利,將無地自容的加德從囧境中解救出來,把那頭大發春情的可憐飛牛送回了老家。
  
  觀眾哄笑一片,個個樂得東倒西歪,場內肅殺緊張的對戰氣氛一掃而空。比凌無奈的看看賽菲爾那處——只是放縱靈寵一次,它就惹出大亂子來,以後再不能任它胡鬧了!
  
  場中笑聲未歇,離姬輕飄飄的躍上競技台,冰冷的目光掃過,觀眾席上立馬出現大面積的噤聲——這可是個活生生撕人挖心的恐怖魔女!
  
  「叉子。」比凌仰頭看著同伴,囑咐的話語到嘴邊又嚥了回去,只是微微一笑,目光中充滿鼓勵。
  
  「嗯。」叉子一眼就明白了同伴的意思,他緊緊自己的黑色武士服,衝著比凌點點頭,「放心。」
  
  尾音裊裊,他已經躥上了競技台。離姬冷冷站在他的面前,早把他和比凌對望的情景看在眼裡,不禁心中暗恨。
  
  殺了他?身為他同伴的比凌必然不會原諒她!
  
  放了他?卻叫她如何甘心!
  
  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叉子摳摳臉,淡淡說道:「此次比試是生死之戰,你我都不能留手。」他歪歪頭,鄭重告誡道:「拿出真本事吧!不要留下遺憾!因為……這一次,我必須殺了你……」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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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0-16 20:11:17
  第二十五節 請安息,請安息
  
  殺我?離姬眸中寒光一閃,一股嗜血狠勁剎那間在體內蔓延開來。
  
  場間突然變得靜極,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於那兩人。由加德小王子出醜帶來的歡愉嬉笑陡然間便消駛空,肅殺壓抑的氣氛重新回到競技台上。
  
  每個人都知道,魔女手下從無活口。與她對戰的武者們,全都在她的利爪下化為血淋淋的祭品。那個膚色黝黑的少年,會是下一個犧牲品嗎?
  
  隼人陰沉著臉,把目光從妹妹那方移開,轉到台下那小白臉的身上。比凌注意到他的凝視,回過頭,給了他一個淡淡的微笑——溫柔和煦的笑容,離姬最愛的笑容,但那笑容裡沒有穩,只有決意的冰冷。隼人心裡陡然一顫,竟升起一股沒來由的不祥感覺。
  
  台上,火紅的赤髮如烈焰般灼痛觀眾的眼,帶著幾分血色的囂張直直伸向天空。離姬雙目皆紅,猙獰無比。她高傲的抬起頭,伸出舌頭舔了舔自己尖銳的指尖,臉上出殘忍的殺意。比凌看著使用異術後彷彿變成另外一人的離姬,心中對「那人」的恨意又多了幾分。
  
  半個月來,他與離姬虛與委蛇,不動聲色的從她口中套取了不少信息。離姬與隼人都是天生的合體靈基,他們的靈寵已經化為己身的一部分,在戰鬥時能瞬間抽取靈寵的全副力量作為己用。從變身後的凶殘程度看,離姬那已被完全吸收的靈寵應是如獅虎那般的狩獵之王,兇猛迅疾,爆發力十足,殺機凜凜。
  
  起先,他們只是街頭流浪的乞兒,根本不知道自己身有靈基,更無異術口訣來加以修煉。是「那人」發現他們的天賦靈基,收養他們,教導他們,傳授異術令他們成為現在這般。照離姬所說,他們使用的異術口訣,是「那人」自創——呸!什麼自創!明明是從降靈族搶奪而來的戰寵合體之技!
  
  正因為那口訣是擁有降靈靈基的族人才能運用自如的秘技,離姬兄妹這種外來戶修煉起來,便生出無窮的後遺症來——那般殘殺冷酷的心性,既是修煉此技的必要條件,又是強行學習他族異術的惡果。
  
  如此畸形的改造,如此殘酷的人心,從他們開始修煉合體之技的第一天便已注定結局。比凌微微瞇眼——生活在「那人」的陰影之中,這是你們的不幸,就讓我和叉子來解脫你們吧!
  
  這一刻,他突然心緒激盪。自那日開始,一直盤踞在他心靈最深處的吶喊險些脫口而出,被他死死壓回心底,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在心中默念著——
  
  有一天,總有一天!
  
  我要帶著這張冷俊的臉孔站在東大陸強者之巔!這張屬於凜的臉!
  
  我要親手殺死那人,讓他看著這張臉,這張不該出現在世間的臉,滿懷震驚的死去!
  
  我要在世人面前,光明正大的展現降靈異術,不再像只東躲西藏的小老鼠,見不得光。我要讓世人看到,那屬於凜的榮光!屬於碧的榮光!屬於降靈族的榮光!
  
  是的,總有那麼一天!
  
  「彭!」
  
  一聲悶響。
  
  台上,那頭擇人而噬的凶獸已經同叉子對戰到一處。她攻勢洶洶、殺氣騰騰,叉子則是氣定神閒,自如的左躲右閃,順利避開那散發著血腥味的尖利雙手。
  
  看起來似乎叉子落於下風,被離姬密不透風的猛烈攻擊打得毫無還手之力。但真正的強者都看得分明,從他游刃有餘的躲避動作來看,他只是在尋找一擊即中的最佳機會。
  
  叉子的戰鬥風格就是這樣,從靈活的躲避和細緻的觀察,耐心十足的等待機會,伺機發起雷霆般的剛猛反擊。要說到躲避攻擊的功夫,他從來就是最靈活最滑溜的一個傢伙。想起第一次切磋時他那像魚一般滑溜溜的身手,比凌唇角劃過一道笑意。
  
  離姬凌厲的攻勢落到空處,惱怒之下凶性大發,尖嘯著身形越來越快,雙手更是隱隱透出猩紅的光芒,如鬥氣一般!
  
  叉子下盤穩固如磐石,流暢的遊走在兇猛的魔女身側,彷彿一隻精捷的黑豹,時而閒庭信步,時而猝然暴起,那麼優雅,那麼精準,那麼成竹在胸。
  
  驀的,他開始反擊!淡淡的金色光華在身周展開一層暈圈,整個人在對手身邊穿來插去,進退如電。憑借紮實犀利的體技,他的身影變幻莫名,手掌間的黃金鬥氣如利刃般「颼颼」破空而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狠狠扎入離姬的體內!
  
  「呀!」魔女一聲低呼,眼中血紅更甚。幾息之間,她就被叉子逼得連連後退,白玉般的胳膊上留下無數道黃金鬥氣割開的傷口!這真是鬥氣與體技的完美結合!觀戰的武者看得如癡如。
  
  比凌的笑容更加意味深長。有誰比他更瞭解合體之技的特點?那離姬的本事放在西大陸的人類武者中是絕對佼佼者,但比起凜來,她拍馬都趕不上。叉子從幾年前開始就和比凌時時「切磋」,就武技而言,比凌會的,他也會。
  
  金燦燦的黃金鬥氣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奪命追魂般緊貼著離姬的身子劃過,一次次給她留下深淺不一的傷口。與此同時,旁人看不見的透明鬥氣大開,溫柔包裹著他的身體,為他擋下來自離姬的瘋狂反撲。
  
  血,一滴滴的落於塵埃,離姬的半個身子漸漸染紅。這是魔女身上從未出現過的情景,最講究快、狠、準,讓人避無可避的她,竟被人一招一式的慢慢擊傷!
  
  看台上,觀眾也陷入一種歇斯底里的情緒,拚命扯著嗓子為叉子喝彩。約瑟瞪圓雙眼,激動得直拍大腿:「真沒料到他這麼厲害!」
  
  「和比凌一樣。」蘇迪靜靜蹲在包席護欄上,「他的身體表面似乎貼著什麼東西,能保護他不受傷害。」
  
  「喔?這麼高級?」約瑟努力睜大眼,但怎麼也看不清叉子身周到底有什麼,不由質疑道,「那兒沒什麼東西吧?我這麼明亮犀利的眼睛,卻什麼都看不到啊!」
  
  蘇迪冷冷斜了他一眼:「眼睛大不等於目力好,你就省省吧。」
  
  「哼!你不也是什麼都沒看到?依我看,你就是惦記著輸給比凌那場,總是不服氣,想找借口吧!」
  
  和這傢伙真是無話可說!蘇迪一扭臉,不再理會他,只是細細觀察著離姬的利爪與叉子體表的距離,估算著那東西的可能厚度。
  
  約瑟依舊喋喋不休的說著:「還是剛才加德那場好玩,哈哈,可是笑死我了!看他哪有臉面去見臭丫頭,哈哈!」
  
  「那場有些奇怪。」蘇迪沒頭沒腦的丟過一句話,隨即又閉了嘴。
  
  此時,競技台上的形勢越發一面倒,離佳經放棄攻擊,緊守門輝自保。但叉子也沒法就此結束戰鬥,隔了幾個身位,他的鬥氣便只能給快如疾風的離姬帶來輕傷,無法致命。他瞄了台下的比凌一眼,突然身子一縱,整個人合身而上!
  
  觀眾齊聲驚呼!他這樣一躍,便將自己的身軀送入對手伸手可及的範圍!到了那種貼身纏鬥的距離,離姬的利爪將更有威脅!按照目前的局勢,他耐心等著對手認輸是最佳選擇。但他為什麼放棄已取得的優勢?他暈頭了嗎?
  
  離疾是心下一喜,兩隻白玉般的手掌上,利爪陡然暴漲數倍,集中力量雷霆一擊!
  
  叉子根本不管那已經映到胸前,鋒利的、閃著寒光的手掌,他用自己的身體做誘餌,就是要一口氣結束戰鬥!就在離姬發起最後一擊的時刻,叉子右手的鬥氣快速而輕柔的劃過她的頸脖,留下一道冰冷而美麗的血痕。
  
  「轟!」猛獸般的利刃重重擊在透明鬥氣上,凝聚最後力量的一擊撕裂了護體,在叉子胸前刻下五道深深的爪印。但離姬的手無法再深入了……
  
  「咯咯……」她的口中發出一種怪異的聲響,她已經無法呼吸了。鬥氣劃破了她的頸動脈,鮮血的湧出竟叫她覺不出痛來。
  
  我,是要死了嗎?她的目光裡漾著一種迷茫的光華,帶著錯愕,帶著不甘。從未有過的冰寒感覺襲向全身,隨著她軟軟倒下的身子。餘光掃過台下,最後的一眼定定集中在比凌的臉上,那溫柔的眸子裡,閃動著的——比往日的憐惜之色要深沉數倍、真切數倍的悲哀。
  
  這一眼,是瞬間也是永恆!
  
  離姬垂下頭,靜靜的停止了呼吸。
  
  ……
  
  一條灰色的人影如夜梟般飛過半空,夾著無盡的殺意劈向捂胸喘息的叉子。這一下變起倉促,受傷的叉子哪裡反應過來,眼見就要命喪當場,卻聽幾聲怒喝,評判們同時出手!
  
  精靈長老的花箭、矮人首領的拳風、副校長的結界、八級騎士的鬥氣……任何一項絕技都不是偷襲者所能抗衡的,何況四位強者同時出手!
  
  「彭彭彭!」
  
  隼人灑落一地的鮮血,重重跌倒於地,激起一片塵埃。評判們的出手讓所有懸了一顆心的人都鬆了口氣,有些性急的已經「可恥!混蛋!」的怒罵起來——在這武者大會上你們兄妹殺了多少人?現在你妹妹技不如人而死,你就要用偷襲來報復?
  
  隼人似乎爬不起來了。四位評判互相對視一眼,目光中多了些東西——就在剛剛隼人怒而暴起的一瞬間,一道淡白身影也同時高高躍起。於四位評判出手的剎那間,他也悄然劃出了手裡蓄勢已久的奪命鬥氣!
  
  隼人灑落地面的鮮血,倒有大半來自這背後的凌厲一擊。那個擁有溫柔眼眸的少年,出手便絕不留情。他把握的時機如此之好,令四位評判也驚異不已。但沒有人能指責他痛下殺手,這本就是偷襲者應得的下場!
  
  輕輕一聲,身形落於地面。「偷襲可不是好習慣,幸好我一直盯著你呢。」比凌淡然笑著,緩緩行禮道,「別忘了,你的對手是我。」
  
  隼人噴了一大口血,身子漸漸萎軟下來。中了比凌的致命一擊,加上四位評判的重手,他很難活下來。只是,在他臨死前,他用很奇怪的眼神看了看自己的妹妹——那已經冰冷的身軀。
  
  比凌有些悲哀的望了眼面前的兩具屍體,慢慢扶著受傷的叉子走下台,心中歎息著:
  
  在這個世界裡,你不殺人,人便殺你。
  
  而我,不想死。
  
  所以,請你們——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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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0-16 20:11:53
  第二十六節 玩什麼不好,玩刺殺?
  
  「好個悍不畏死的叉子!真沒看出來他是這樣的啊!平時只見他懶洋洋的……」
  
  八強賽結束後,約瑟依然十分興奮,喋喋不休的說著戰況,尤其把叉子那場翻來覆去說個不休。說著說著,他撓撓頭:「可,他為什麼要在佔有優勢的情況下以身犯險呢?」
  
  「因為他想殺死離姬。」蘇迪淡淡回答,臉上波瀾不驚,「他不願看到對方被迫投降,寧願冒險一次。」
  
  「他為什麼一心要殺離姬?」約瑟疑惑道,「他不像那種為別人打抱不平的傢伙啊!」想起他在惡靈谷中的行為,他越發確定自己的判斷:「身為傭兵,在面對危險時他連自己的僱主都懶得管。他怎麼會為了給死在離姬手下的人報仇而豁出性命呢?」
  
  「自然是有什麼原因的,我們不知內情而已。」蘇迪扭過頭,「你調查的怎麼樣?」
  
  說到這個,約瑟便一肚子火:「賽菲爾那鬼丫頭要在海邊修什麼,什麼『黃金海岸線』——不知道她從哪裡聽來的怪詞!結果叉子原先居住的漁村被拆了,漁民們都被分散到島上各處,我那些屬下又是外來人,根本找不到什麼有用信息!比凌的情報更是少得可憐,完全查不出他的來歷!」
  
  蘇迪「喔」了一聲,想了想慢慢說道:「叉子雖然不愛管閒事,卻是個很簡單淳樸的傢伙,沒有害人之心。至於那個比凌……我看不透。」
  
  「我倒覺得比凌不錯。」約瑟咧嘴笑了,「他用了『美男計』,是不是?我喜歡這傢伙!」
  
  蘇迪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有一搭沒一搭的走回住處。剛踏入小院,屬下就送來亞姆伯爵府的請帖,邀請兩人去府裡赴晚宴。
  
  約瑟也不看帖,直接問道:「加德去不去?」
  
  「加德王子也在被邀之列,但他似乎拒絕了……」
  
  「哈哈,我要是他,也不好意思去啊!」約瑟笑得眉飛色舞,「丟人啊!戰前弄出那麼大陣勢,還親吻小手吶……」
  
  「只知道嘲笑別人,哎,不知道是誰在競技台上疼暈過去……」
  
  約瑟頓時黑了臉,下身似乎又在隱隱作痛。他惱怒的揮揮手:「我也不去了!」——他才不要去面對賽菲爾那鬼丫頭呢!尤其是他連比試第一場都沒通過,的確有點丟臉。
  
  蘇迪一臉平靜的說:「回復伯爵小姐和伯爵夫人,我今晚一定到場。」
  
  「你去?」約瑟微微吃驚。
  
  「今天伯爵府設宴款待武者大會的四強,我們只是陪客。」蘇迪揮揮手裡的請帖,「去見識見識那四位,挺好啊。」
  
  「我就知道,臭丫頭定會招攬他們!」約瑟打鼻子裡哼了兩聲,「不過……她能開出令他們滿意的條件?一頓飯可收買不了人心!呃,莫非她想用美色來招攬……」
  
  蘇迪不待他說完,狠狠瞪了他一眼,拔腿就走。
  
  ……
  
  伯爵府裡,忙碌的侍女們在廳裡穿梭,巧手佈置著晚餐需要的一切。米麗夫人站在廳中,看著侍女們的勞作,嘴裡不停吩咐著。
  
  「賽菲爾」半靠在米麗夫人身邊,臉上甜甜笑著,心裡卻是發苦。她可沒想到母親大人會對那幾個武夫大感興趣,跑來參加晚宴,她打心眼裡不樂意。因為她害怕被那個冷氣森森的紅塵破時刻注意著,在那人面前,她有很大的壓迫感。眼珠子骨碌碌一轉,「賽菲爾」決意打發那傢伙到別處去。等晚宴結束再讓他回來吧,到時候他就會跟著米麗夫人回白色城堡了!她美滋滋的想著。
  
  「賽菲爾,格魯國的皇儲和聖達加的王子都會來嗎?」米麗夫人突然問道,語氣裡隱有幾分傷感——這孩子的婚事流言她略有所聞,眼見著,她快要長大成人了啊!
  
  「這個……母親大人恐怕要失望了。」身著鵝黃長裙的女孩笑嘻嘻的說,「那兩位都不來,只有索斯少主會來。」
  
  「喔!」米麗夫人有些遺憾,她很想親眼看看那兩人呢!
  
  「賽菲爾」察覺到她的心緒變化,馬上笑吟吟的講起四強比試時的情景,成功吸引了米麗夫人的注意力。在她一番渲染下,到晚宴開始前,米麗夫人已經迫不及待要看看那幾人了。
  
  蘇迪是最先到達的,叉子和比凌緊隨其後。幾人都換了正式禮服,更顯得年少俊俏。然後是黑衣人,明明是出席晚宴,他卻仍然穿著比試時的那身黑袍,陰沉無語,和前三位形成鮮明的對照。加藍來得最是準時,一秒不多一秒不少,刻板的有如她那身土裡土氣的老式裝束。更令人瞠目結舌的是,她在吃飯時也堅持背著那把巨大的、足人高的銀白色斬劍,大大破壞了她那副有板有眼的貴族儀態。
  
  飯後眾人移到伯爵府的會客廳,侍女們奉上甜點與飲料,各人隨意攀談著。叉子因為身上有傷,坐在軟椅上不願動彈,懶懶望著蘇迪和比凌輕聲聊天。黑衣人從不說話,只是一個人默默喝著飲品。米麗夫人對加藍最感興趣,不停的發問寒暄。戰鬥中一往無前的金髮少女在這位漂亮貴婦面前卻無比拘謹,連鼻尖都緊張得沁出了汗珠。賽菲爾如蝴蝶般在廳裡遊走,用銀鈴般的聲音同每個人交談,盡情展她如花的笑靨——主人在此,還不卯足力氣好好表現?
  
  夜色漸濃,賓主盡歡,到該結束的時候了。米麗夫人微笑著站起,引領客人們走向門口,並一一道別。誰料到當黑衣人走至她身邊時,陡生變故!——一把狹長的利劍不知道從哪裡滑了出來,如毒蛇吐信般準確的刺向米麗夫人的胸口!
  
  「啊!」夫人的驚呼還未出口,她身邊的侍女便抱著她撲閃到一旁,巧巧躲開這一劍!幾名眼疾手快的護衛衝上前來,數把刀劍齊下,架住了那只握劍的手——黑衣人的右手。
  
  「嘿……」黑衣人猛一發力,盪開護衛們的武器,逕直朝著地上的米麗夫人撲去!這一下速度極快,比他比試中鬼魅般的身形還要迅疾!
  
  但,一道殘影閃過,另一個鬼魅般的身影擋在他的面前,電光火石間,只聽「辟啪」數聲爆響,兩人不知道對了多少招。
  
  蘇迪對黑衣人,正是棋逢對手。圍上來的護衛們只覺眼花繚亂,似乎只有兩團黑影在纏鬥,根本看不清他們的動作。
  
  叉子和比凌此刻已經擋在賽菲爾和米麗夫人的面前,加藍則是護住了後面瑟瑟發抖的侍女們。眼見蘇迪和護衛們正在圍攻黑衣人,他們一邊小心翼翼的護住身後各人,一邊扯著嗓子喊開了:「有刺客!」
  
  話音剛落,比凌突然感到一股殺氣從背後騰起!
  
  他猛然扭頭,對上加藍的雙眼,心頭一顫!那是一種妖異的、迷茫的,又毫無感情的眸子!照理說,她不該有這樣的目光,如同封閉所有情感般,但比凌卻真真切切的看到了,這種目光出現在加藍的雙瞳裡!
  
  霎那間,他覺得整個身心極度緊繃,就連頭髮都要豎起來!這樣異常的加藍,就站在侍女群中,距離米麗夫人的後背不過十米!
  
  他剛剛轉過身,還來不及叫喊什麼,那把盈著藍光的巨劍就變魔術般出現在加藍的手中。一劈,只是一劈!在她身前的所有活物都會被藍色的劍氣所斬中、所吞噬!
  
  劍氣已出鞘!藍光近在眼前!米麗夫人的後背完全暴在殺戮十足的劍氣之內!比凌顧不得想什麼,只是下意識的飛身撲過去,將將擋住了米麗夫人的身體!
  
  輕輕一聲「吱」,好像什麼東西被砍中的聲音……
  
  米麗夫人被推倒在地,惶然望向身前,那個俊美的少年捂著胸,突然高高躍起,飛快的襲向加藍!
  
  就在剛剛那一瞬,利刃的劍氣瞬間劈開比凌那尚未完全展開的黃金護體鬥氣,耀眼的藍色光華直接撕裂了環繞在他體周的那層透明鬥氣,狠狠刺入他的體內。傳承自劍聖的星辰劍氣尖銳的扯開皮肉,令他的前胸迅速泛起殷紅的血花。
  
  「轟!」重傷卻飛撲而至的比凌已經襲到加藍身前,狠狠一拳打在她的臉上,將她直接打暈過去。而他自己,也終於支撐不住,歪歪扭扭往後就倒。
  
  「啊!」「賽菲爾」驚呼一聲,驚駭交加的撲了過來。但主人的胸口劇痛瞬間傳遞到她的腦中,令她感同身受般難受,腳下步子也踉蹌起來。深受影響的她不僅沒能抱住比凌倒下的身軀,反而被他一起帶倒在地。她突然好生後悔——是她不願處在紅塵破的近距離凝視下,所以早早把他打發出府。要不然,主人也不至於以身擋劍啊!
  
  隔了數米,叉子警惕張望的表情凝固在臉上,眸中瞬間爆發出瘋狂的殺意。蘇迪的身形微微一滯,就連黑衣人也愣住了。他深深望了比凌一眼,突然棄了對手,身子高高一縱,一對流光溢彩的雙翼自後背生出,瞬間飛離了伯爵府,只留下一地呆愣的護衛。
  
  透明的翅膀……比凌只覺天旋地轉——怪不得總覺得這人有股熟悉的氣息,他是惡靈谷中的那降靈遺族!只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為什麼他不來找自己?為什麼他要刺殺米麗夫人?
  
  大批護衛趕到,米麗夫人確保安全了。雖然此時人很多,但比凌的周圍卻安靜下來,比凌強忍疼痛偏過頭。「賽菲爾」正拉著他的手,淚眼婆娑,眼巴巴的望著他。
  
  「沒,沒事,我還沒死。先,別殺加藍,她,她應是,被控制了……你叫,叫……破破回來……保護夫人……」他吃力的用心靈傳語囑咐完,垂頭看了看自己的傷處。還好,恐怖的劍氣偏開了心臟要害,沒有一劍要了他的小命。
  
  叉子滿臉驚恐的撥開護衛猛撲過來,「嘩啦」一下撕開他的上衣,手忙腳亂的按住傷口,企圖止住鮮血的湧出。
  
  「用這個。」蘇迪冷著臉走上來,遞過一瓶藥粉,「止血很好。」他的眼睛掃過比凌的傷口,目光在那道貫穿胸腹的猙獰傷痕上停住不動了。
  
  叉子混蛋!比凌頓時氣爆了——雖然他現在是男身,但當眾被撕了衣服,上身暴在一幫男人面前……很不爽,極不爽,他想殺人!
  
  主人強烈的羞惱與不快立刻傳遞靈寵腦中。「賽菲爾」伸手接過藥粉,一把推開叉子:「這種事情讓我來!」
  
  她出手極快,眨眼間就在比凌傷口上厚厚蓋了一層,順手扯住衣服蓋住了他的胸膛。身後不遠就是賽菲爾的貼身侍女,若讓她看到那處傷痕,那就糟糕了——她知道賽菲爾胸口有傷痕。
  
  比凌心裡也很清楚這點,咬著牙拒絕了伯爵府為他請醫生的提議,搖搖晃晃站起來。「叉子……」他懇求的望著對方。臉色慘白的黝黑少年走了過來,任他靠在肩頭,慢慢往外挪去。
  
  伯爵府的護衛默默看著他離去,目光中充滿了敬意和感激。今晚要不是有他在,米麗夫人已經香魂渺渺了!
  
  ……
  
  「你終於來了。」比凌清冷的聲音在寂靜中響起,「你欠我一個解釋。」
  
  黑衣人收攏雙翼,靈活的越窗而入。歉疚的望了望比凌胸口染血的紗布,他開口了:「你先告訴我,你和亞姆家……是什麼關係?」大半年不見,他的聲音依然瘖啞,但說話卻不再阻滯。
  
  「沒什麼關係。」比凌輕描淡寫的回答,「你和他們有仇麼?為什麼要刺殺伯爵夫人?」
  
  黑衣人緩緩坐在床邊,突然湊近比凌,悄聲道:「在你負傷後我才察覺到,你和那亞姆小姐……似乎有某種心靈聯繫……」
  
  他的聲音極低,比凌卻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寒戰——他已經發現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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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0-16 20:12:07
  第二十七節 陰險正太與無間道
  
  黑衣人慢慢取下風帽與面巾,雙目炯炯的盯著比凌,堅聲道:「我與安基島並無仇怨,刺殺只是受人所托。令你受傷非我所願,我很抱歉。請你……相信我。」
  
  比凌抬頭凝視那張乾瘦的臉,滿佈風霜的憔悴面容,浮著永生難以釋懷的淒苦幽悵。整張臉上灰敗一片,只有那雙過分明亮的眸子能讓人覺出幾分生機。比凌想起當日他那孤狼般撕心裂肺的慘笑,心中不禁一酸。
  
  「要建立信任,讓我們先從相互認識開始。」他笨拙的行了個貴族禮,「我叫羽。和凜一樣,曾是小姐的殺衛。」
  
  看到比凌訝異的目光,他苦澀的笑了:「我是個不稱職的殺衛。」他似乎陷入年輕時光的追憶,緩緩道:「小姐的靈基之強大是族裡數一數二的,族人將她視為光大本族的命運之子,從她出生起就對她敬若神明,我卻總是不服氣。」
  
  「小姐繼任族長之位時還未成年,按照傳統需要接受族人挑戰,視為成年禮。我那時年少氣盛,總以為自己能和小姐一較高下,卻慘敗在她的手下。我一時暈頭,想用吸收族人靈魂的方法增強自己的實力,雖沒成功卻被人發覺了。這是族裡的禁忌,我觸犯族規,被驅趕出家族,四處飄泊。到西大陸後,我發現惡靈谷的死靈氣襲分濃郁,便在那裡定居下來,一待就是十幾年,直到遇上你。」
  
  比凌心中一動:「吸收靈魂是禁忌?但凜……」
  
  羽似乎知道他想問什麼,截斷答道:「他是自願貢獻給你,並不違反族規。而我……我當日是未得允許,想在長老臨死時偷取他的靈魂,吸收他的力量作為己用。」他又苦笑:「那時真是鬼迷心竅,長老待我有如親生兒子般,我卻想……
  
  他停了停,搖搖頭:「現在說這些,沒什麼意義了……降靈族被滅,我餘生所願,便只有這一句——此仇不報,誓不為人!」
  
  這一刻,他的眸子亮得嚇人。比凌甚至有一種錯覺,面前這人的眼中射出的,分明是惡狼一樣的綠光!
  
  比凌怔了片刻,喃喃道:「那人……很強……」
  
  「是,但我不會放棄任何努力。」他似乎恢復了平靜,「幾月前,我回了東大陸,卻連見到那人的機會都沒有。我離開了十幾年,形勢已經完全不同。以前異術者按家族劃分勢力,現在所有異術者都臣服在那人腳下。他是名副其實的東大陸霸主,又與皇室有親族關係,靠一個人的力量無法撼動他半分。」
  
  他盯緊比凌,一字一句的啞聲道:「所以,我想尋找一把刀,一把有野心、有力量的刀。」
  
  比凌反應很快:「你想在西大陸找?所以你才來參加武者大會?」
  
  「西大陸以格魯國與聖達加為最強,而且兩國都有一統大陸的雄心。聽說兩國王子都來安基島求親,我才來到這裡。因為東大陸也有人前來,我便蒙了面改了裝,連異術都藏起不用。沒想到會遇到你,更沒想到你會為安基島的人以身擋刀。」
  
  這婚事謠言真是害死人啊!比凌不禁心中嘀咕,要不是這樣,羽也不會跑來玩刺殺吧?等等,這麼說來,難道要刺殺米麗夫人的主謀是——
  
  他剛稍稍理清頭緒,羽的聲音再度響起:「兩國王子資質都不錯,我最後選擇了年紀小的那個。他更容易被影響和控制,又是個異術者……
  
  腦中有如驚雷炸響,比凌失聲叫起來:「是加德要殺米麗夫人?」
  
  這怎麼可能?那個有點自戀、喜歡裝成熟的小正太?他是刺殺的幕後黑手?米麗夫人與他既無怨無仇,又毫無利益衝突啊!
  
  「是。我不知道他為什麼要致米麗夫人於死地,我只知道,這次刺殺是我的投名狀,讓他信任、接受我的第一步。」羽的眼中突然浮起一絲深沉之色,「不要當那小王子是孩子就掉以輕心,要知道在異術者中有三種人是不能輕易招惹的——瘋子,女人和小孩。」
  
  「可,可……」比凌兀自張大嘴,還沒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他——沒道理啊!」
  
  「刺殺的動機我不明白,不過我可以告訴你,他真的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那樣幼稚輕浮。你可知道,他原本打算在白天的八強賽中演場好戲,要我配合他,讓他輸掉比試。」
  
  「先是特地向賽菲爾獻媚,然後故意輸掉……」比凌沉吟道,「他想讓自己給賽菲爾留個壞印象?」
  
  「我猜是這樣,他不願與那亞姆小姐訂親,所以故意當眾落敗,以貶低自己。當然,他和我都沒想到最後的結局是那樣。飛牛的失控並不是演戲,那樣難堪的出醜出乎他的意料。」
  
  比凌亮晶晶的雙眼彎了彎,心想——這世上估計只有我和葉子才知道其中原因吧!
  
  加德的心思實在難以揣測,比凌想不通他的動機,索性轉了話題:「加藍是你控制的嗎?」
  
  「是,那女子看似古板冷漠,其實心思單純,又不懂控制情緒,很容易被攝神術所制。」
  
  比凌忽然歎了口氣。羽有問必答,坦誠無比,當真是拿他當自己人。但他卻隱隱害怕,不敢說出自己的秘密,即使在這同為復仇者的降靈族人面前。是從什麼時候起,他變得如此多疑,不敢相信任何人呢?
  
  真要一輩子都如此估的行走世間嗎?不,他並不願意。半晌,他熄決心般,一揚眉:「和你一樣,我此生也只有一個目標,那就是復仇。更巧的是,我們選擇了同樣的途徑。只不過,你想控制一國之主,借助那國的已有力量來復仇,我則是……要讓自己成為那股力量……」
  
  「所以你選擇了安基島?」
  
  「不,應該說,是安基島選擇了我。機緣巧合之下,我得到了這座島。」
  
  「你果然是賽菲爾本人!」羽似乎並不太吃驚,「察覺到你和亞姆小姐之間的莫名感應,我思來想去,這種情況只應存在於我們降靈族的血契主寵之間。這就奇怪了,難道那伯爵小姐竟然是你的靈寵?」
  
  比凌苦笑兩聲,輕聲承認了:「是的,它是我的靈寵,能夠變幻成我的模樣。」
  
  「我也猜到……你現在這副樣貌是因為吸收了凜的靈魂,但你應該還有屬於自己本體的模樣。換作任何其他人絕計不會想到這點,我們降靈族的死靈變身術即使在本族裡也是最深奧難測的機密之術,能習此口訣的人寥寥無幾,連我都沒資格知曉那口訣。聯想到凜將自己的靈魂都奉獻給你,我不得不得出這樣的結論——莫非……你是少主?」
  
  比凌的心劇烈跳動了幾下,原來碧竟將那麼秘密的口訣都告訴了身為靈寵的他!想到碧對他的信任和依戀,他突然心如刀割,他怎麼能心安理得的享用碧遺贈給他的一切!他做不到,頂著碧的名頭去欺騙她的最後一位族人!
  
  「不……我不是……」他艱難開口,斷斷續續的講述起自己的經歷,從死後被召喚開始……
  
  說完了自己來到這裡的一切,他像個等待宣判的罪人般垂下頭。羽默然不語,屋中沉寂許久。
  
  「原來是這樣。」他終於發出聲音,「你是少主的選擇,便是我族的選擇。從今天開始,降靈族就剩我們兩個……」他的眼波突然柔軟下來:「賽菲爾,你要是遇上好男人,早點和他生幾個孩子,我族的血脈需要延續……當然,你要樂意用這副身體找女人生孩子就更好了,這樣更方便不是嗎?」
  
  本來心下惴惴,一聽到他說的話,比凌險些滾到床下。他「呼哧呼哧」喘息半晌,伸手指著對方鼻子,怒道:「你為什麼不去延續血脈?!」
  
  「我老了,你還年輕。」羽乾瘦的臉上顯出滄桑的眼神,「記住我的話,留下孩子之前千萬不要死!」
  
  「……」原來他當我是種豬啊?比凌無語了。
  
  羽咳嗽幾聲,將話題轉回:「加德那邊,你希望我怎麼做呢?」
  
  「你原本打算?」
  
  「我原想跟隨他去聖達加,借用他們的力量。現在看來,我可以有更好的選擇。」他突然單腿而跪,低沉的聲音迴盪在房中:「殺衛之羽,向你效忠。自今日始,至死時止。」
  
  比凌驚訝的張著嘴,看著他慢慢站起:「既然米麗夫人對你如此重要,加德的心思便需要弄清楚,否則你們永無寧日。若你沒有其他吩咐,我將按照原計劃隨他返回聖達加,在他身邊搜集情報,查探虛實。」
  
  「呃,你要去做臥底?」
  
  「什麼底?」
  
  「沒,沒什麼……」比凌發現自己的心情似乎變得輕鬆起來。是因為說出了秘密嗎?還是因為終於能有一個人來同自己一起背負那沉重的命運?復仇路上,他不再估……
  
  ……
  
  武者大會的四強賽最終以出人意料的方式結束:
  
  比凌重傷,無法繼續比賽;黑衣人成為被重金通緝的兇徒,自然不會再出現在競技場;加藍清醒後得知自己的所作所為,羞愧之下直接棄權。最後的精彩對決沒能出現,叉子就稀里糊塗拿了冠軍!
  
  加藍抱著贖罪的心理,請求留在安基島,一邊甘心充當護衛,一邊暗查那可惡的黑衣人。有劍聖家族的傳人來當小兵,賽菲爾自然樂意之極,一口答應下來。此次武者大會,安基島名聲更甚,各國湧來的觀眾讓島上各營生都賺了個盆滿茬,還吸引來不少矮人和精靈。加上吸收了一大批資質良好的武者,再度擴充了島上軍事力量。
  
  武者大會落幕後,各國代表逐一告辭。天青在忿然返程的途中被人刺殺,目擊者聲稱殺手一襲黑衣,很像那個被安基島通緝的兇徒!而另外三人都死於競技台,東大陸方面也無話可說。
  
  約瑟極力邀請比凌和叉子到格魯國一遊,被比凌以「傷勢未癒、無法長途跋涉」為由拒絕,他只能悻悻的帶著屬下回國。倒是蘇迪和洛水多留了幾日,直到小丫頭把自己的積蓄全部花光才依依不捨回到索斯港。
  
  聖達加的小王子離去得很早,民眾都以為他是因為出醜太過,不好意思久待,只有少數知情人才明白為何他要匆匆而去。他離島那日,比凌傷勢依然嚴重,但他還是偷偷溜到港口,子著加德上船離開。
  
  看著揚帆西行的木船,比凌微微撫胸,藍眸中浮現出一縷意味深長:加德,自求多福吧!總有一天,我會償還這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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