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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就寢的時間過了很久,玫娣終於聽見邁斯上樓的聲音,他喝了多少酒?她心跳加速的納悶他會不會來她房間,過去一小時內,她一直在練習道歉的話,心情沉重得根本睡不著。
她坐起身,撫平睡衣,瞥向虛掩的門,等待……可是腳步聲走過去,邁斯過門不入,顯然打算獨眠,而她還以為過了昨夜,他們自此都會同床共枕。
她鼓起勇氣,穿過更衣室,來到相連的另一扇門,伸手推開。
邁斯瞪著她,停下脫襯衫的動作。
「我本來希望你會來我房間。」
「今晚不行。」
「因為你在生氣?」
「我沒生氣。」他面無表情,她只能相信。
「邁斯……」玫娣茫然不解。「幫我明白。」
她羞紅臉的哀求。「你要我怎麼做?我要如何彌補?」
「回你房間去。」他脫下襯衫。「我只是累了,今晚別再問問題,玫娣。」
「讓我留在這裡。」
「不。」
她的臉脹得通紅。
「我只想睡在你旁邊,我知道你不想……親密,我……」當她望著他,不禁納悶他怎會如此冷漠,任由她魯莽地剖析心中的感受。
「除非要做愛,否則我不和女人同床。」他冷漠的回答。「我們分房是有理由的,我珍惜隱私權,和你結婚也不能改變這一點。」
玫娣突然好生氣。
「你怎敢用這種口氣對我說話,」她眼中冒火。「我在你生活中該有某種地位,當我努力當個好妻子,你沒權利對我如此無情!而且當你情緒一來,我也不想被關在我房裡!」
「如果你不離開,」邁斯平板地說。「那就我走。」
見她不動,他更無情地說下去。「你太高估你的魅力了,親愛的,你真那麼難以明白我不要你嗎?」
她的瞼由紅轉白,先是驚愕,其後是傷痛和困窘,她別開臉,一種無法忍受的疼痛湧出來。
「不……當然不,」她聽見自己說道。「我不會再打擾你了。」
邁斯預期會鬆了一口氣,看著她走向相連的門,但是她每走一步,他內心的冰冷和虛空就擴大,他知道這樣最好,否則終究會傷害她。
一秒過去……兩秒……三秒……然後他突然痛得無法呼吸,無法忍受目睹她走開,更輕視自己說謊,傷害她。
「玫娣。」
她加快腳步,急著逃開。邁斯試著讓她走,但在最後一刻,三大步便跨過他們之間的距離,砰然關上房門,伸手擋住她,玫娣在淚光中用雙手抓住門鈕,狂亂的轉動,她不能讓他看見自己在哭--她會因此而恨自己一輩子。
「我正要離開,」她沙啞地說。「這是你要的,別再折磨我了!」
邁斯痛苦的呻吟,令她轉身,拉她靠向自己的胸膛,不在意她揮舞的拳頭。
「玫娣,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想要你,別哭……別哭。」
她的拳頭貼在他胸前,還是繼續哭,哽咽地詛咒他,他的雙臂環住她,感覺到自己的防衛永遠崩落,而這正是他極力避免的事,他吻著她濕濕的臉頰,保護的摟住她顫抖的身體。
「原諒我。」他努力想使她不哭了。明知道是自己造成她流淚的原因,更令他痛心。
「你喜歡傷害人。」她啜泣,雙手環住他的背。
「不,」他貼在她發問呢喃。「不是的。」
「如果你想要一個人,為什麼要娶我呢?」
「因為……我……」邁斯努力想解釋,又說不出來。「該死!」
他只知道某種可怕而陌生的感覺籠住他,以致他從第一次見到她,便一直努力逃避、抗拒,如今他剛剛輸了這場戰爭,他願意做任何事,只求別再傷害她,無論他得為此付出什麼代價。
「我要你,」他沙啞地說。「永永遠遠。」
她的沉默使他明白單單說這些話並不夠,她在等他說下去,邁斯努力地嘗試告訴她關於他行為的理由,但是對一個不曾自我分析的男人而言,這份工作相當艱難。
「只是我不習慣--」他簡直詞窮。「--和女人--或任何人--太親近,而且我覺得……我發現……」
他詛咒的住口不語,一把抱起她,放在床上。
玫娣試著翻身滾開,幾分鐘前他傷人的話語仍然留下鮮明的痛苦,她不想在感覺很脆弱的時候和他做愛,他溫柔地制止她,唇湊近她,玫娣試著逃開,但是他的頭跟著轉動,以高超的技巧分開她的唇。
邁斯抬起頭,玫娣仰望著他,雙唇顫抖的看著他臉上原始的神情,他放開她的手腕,俯視她的身軀,眼神飢渴,但是定住不動,給她機會拒絕。
玫娣的眼睛再次濕潤起來,但是這次理由不一樣,她瞭解到邁斯有多需要她的寬恕,他隨時在和他的感情對抗,連對自己都不敢承認,這才是他今天下午冷冰冰的原因,玫娣直視他的眼睛,伸手壓下他的頭。
「玫娣。」
他飢渴地吻住她,熱血在他血管中沸騰,使他十分興奮,他脫去她的睡衣,雙唇從她的肩膀尋索到胸前。她不住的蠕動,在他的愛撫和逗惹之下燃燒。
他離開片刻脫下長褲,她立即感到空虛,彷彿自己的另一半被撕開了,她盲目地伸手,在他摟住她時發出呻吟,她的臉轉向他頸側,親吻那平滑的古銅色肌膚,熱愛他的滋味。
邁斯的唇覆在她胸前,喚醒那柔軟的峰尖變成玫瑰色的蓓蕾,他陶醉在她甜蜜的呼喊當中,移向另一邊的胸房,他從來不曾如此渴望完全擁有一個女人:擁有她的思想、她每一個呼吸和聲音,他會令她忘卻一切,只剩他給她的歡愉。
他吻著她的頸背,雙手在她的背和臀游移。
「有一天,」他低語。「我要吻遍你每一寸身體。」
玫娣閉上眼睛,無助地在他的撫摸下呻吟,他的雙手撫遍她全身,挑動每一根神經……然後他的臂膀抬起她的下半身,玫娣心跳加速地感覺到他貼在她背後。
「邁斯,我,我--」
「沒關係的,」他粗嗄地說。「我不會傷害你。」
她緊張地潤潤唇,當他侵入她歡迎的深處時,她的思緒飛散,全身顫抖,整個世界狂野的翻覆了,邁斯在本能的驅策之下,不停地逗惹她,那折磨似乎持續了數小時,邁斯把她帶近高潮,又一再地壓抑保留,知道如何拉緊她每一根神經。
她言語支離破碎地哀求他,忘卻一切,只察覺他那堅硬的身軀,那逼近無法忍受的高點的感受,直到狂喜征服了她,全身不住地痙攣顫抖,世界退開消失了,只剩他們單獨兩個人,邁斯終於容許自己追隨在後,在強烈的釋放下喘氣。
當玫娣終於移動的時候,她的手指插入他汗濕的頭髮裡,感覺他的唇滑下她的臉頰,來到下巴,她轉臉,慵懶地迎向他,那一刻邁斯似乎鬆懈下來,伸展身體,一手搭在她腰間。
午夜過後,玫娣在黑暗中睜開眼睛,望向窗戶,想到她以前熟悉的生活全都消失了,她實在難以想像不過幾個月之前,她連魏邁斯的名字都沒聽過,如今卻成了他的妻子,他完全改變了她的生活。
她的目光移向他的臉,在睡夢中,邁斯的臉有一絲醒著時所沒有的溫柔,他看起來近乎純真,所有的皺紋、傲慢和瞇起眼睛的目光全在睡眠中緩和下來。
「又寫信給玫玲?」邁斯詢問,來到小桌旁。
「這比我預期的更困難。」她咕噥,又揉掉一張羊皮紙。
邁斯微笑地打量眼前這一幕,幾天前寫字桌和小椅子神秘地從她的房間移來這裡,而這不過是另一個正在進行的女性侵略。
他慧黠的心想,幸好自己的房間不算小。以目前的速度,不必太久,玫娣的東西便會佔據每一寸可用的空間。
他向來喜歡環境寬大不擁擠,但是每一天他都發現新的物品散放在他的衣櫃、櫥子和矮桌上,有香水瓶、粉盒、扇子、手套、頭花裝飾、髮夾、梳子、絲襪、襪帶、蕾絲等等。
習俗上丈夫和妻子是分房而眠--這個習俗玫娣似乎一無所知,每當夜裡邁斯回房時,便發現她在床上等他,顯然沒有人告知她妻子應該留在自己的床上,給予丈夫選擇造訪的自由,邁斯並不是對這種狀況不高興,只是……不一樣。
他本來可以抱怨這樣缺乏隱私,但是為了某些原因,這並未激怒他,或許是因為過去十年來他已經享有太多的隱私了,而且玫娣近在咫尺更有絕對的益處,他可以毫不限制地觀看她沐浴,梳理頭髮、更衣……寬衣,一個男人很少有這樣的特權,妻子和情婦通常不同意這般的親密。
他的注意力轉向手邊的事,雙手搭在椅背,傾身在桌子上方,讀著她的信。
「媽媽和玫玲都沒回我的信,」玫娣悶悶不樂地說。「或許是蓋伯不肯讓媽媽回信,或許他甚至不肯把信給她……可是我還以為玫玲會有回音!」
邁斯吻她頸項。
「給她們點時間吧!」他呢喃。「婚禮過後還不到一個月,而且你又嫁給紐奧良最聲名狼藉的無賴。」
「你真是太謙虛了,先生。」她嘻笑。「你是無人可比的無賴。」
他咧著嘴笑,使她的椅子向後仰,她驚叫一聲笑了,雙手抓緊他的臂膀。
「邁斯!」
「放鬆,甜心……我不會讓你摔倒的,放心。」
「邁斯,讓我起來!」
椅子徐徐地恢復正常,她跳下來,戒備地退開,不信任他臉上的笑。
他逼近,伸手揉掉她的信。
玫娣目瞪口呆。「你為什麼揉掉我的信?」
「因為我不喜歡,」他毫無悔意。「我不要你哀哀向她們祈求諒解。」
她怒目瞪著他。「我高興怎麼寫是我的事!」
「然後讓你那無情的繼父嘲笑你?」他斷然地搖搖頭。「你現在是魏家的人,我不容你--」
看見她的怒火,他住口不語,別開目光,當他再直視她時,已經面無表情。
「玫娣,」他平靜地說。「現在寫了滿山的懺悔信也沒有用,從我對他們的瞭解,你的家人會抓住機會,利用你的軟弱來對抗你,如我所說的,給他們時間吧!」
「你禁止我寫信給他們嗎?」她語氣不穩。
沉默良久,當他回答時,語氣似乎很冷漠。
「小東西,我不禁止你做任何該死的事。」
她清清喉嚨。
「我--我想試著讓他們瞭解。」她怕他又會生氣,或是用那種令她冷到骨子裡的眼神看她,但邁斯只是冷漠地聳聳肩。
「那就隨你吧!」他看著她臉上情緒變換,頑固、好奇、懊悔。「你計劃現在立刻再寫信嗎?」
「不……不,我想以後再寫。」
「很好,我希望你陪我進城,今天早上有個重要的訪客剛抵達,我想聽聽他發表的演說。」
「訪客?是誰?哦,我喜歡出門,我還不曾離開莊園一步。」
「我知道。」
「但是還得一周之後,我才能出現在公共場合,艾妮不喜歡--」
「我們會在馬車裡面。」邁斯打岔,覺得她的興奮很有趣。「反正到時候遊行的人潮也太擁擠,他們全在歡迎柏亞倫的來訪。」
「我們何時出門?現在嗎?哦,希望不會遲到!」
邁斯搖搖頭,看著玫娣飛奔到衣櫥前,在抽屜裡翻找手套。
廣場擠滿人潮,全是遠從數哩外趕來一睹柏亞倫的風采和演說,柏亞倫在西部巡迴演說,處處受到歡迎和招待,因為他說他看重西部的利益,只希望協助這些領地成長繁榮。
在所有的歡迎慶典當中,魏家黑色鑲金馬車出現,立即引起眾人的注意,傳言魏邁斯的新婚妻子在場的消息立即散開來,突然有很多人擁向馬車,藉機探頭瞧一瞧,連邁斯也沒料到會有這麼多人對玫娣好奇。
玫娣避開窗戶,留在陰影裡,但仍然聽得到人們對她的稱呼……魔鬼的新娘。
她詫異地望向邁斯。「他們為什麼那樣稱呼我?」
「我已經先警告過你了,」他說。「而你那頭火焰般的秀髮更是有如火上添油,小東西。」
「他們為什麼對我如此感興趣?」她迷惑地問。「我又沒做什麼!」
「那沒有差別。」
幸好總督開始演說引開人們的注意,玫娣靠著椅背,開始享受街上的喧鬧聲,並希望自己是在外面。
總督提高嗓門,意圖壓過週遭的吵雜,邁斯坐著聆聽,半小時過後,總督的演說還沒結束,邁斯咕噥。
「廢話連篇!」不耐地敲打手指。
玫娣偶爾聽到幾句。
「讓我們別忘記,」總督說。「柏亞倫在戰爭中英勇擁護美國的獨立,隻身拯救同僚……」
「聽起來總督似乎十分敬佩柏上校。」
「他輕視柏亞倫。」邁斯咧嘴而笑。
「那為什麼?」
「甜心,政治家經常被迫向他們的敵人致敬。」
「我不懂--」玫娣聽見群眾越來越喧鬧,她睜大眼睛。「怎麼了?」
「一定是柏上校出現了,」邁斯說道。「謝天謝地,總督得結束演說了。」
他打開車門。「我要站在外面聽。」
「邁斯,我可--」
「留在這裡。」
她不平地看著他離開了,外面的群眾更加吵鬧,使她顧不了旁觀的人,逕自把頭探向窗外,外面太多人,馬車和馬匹--她什麼也看不見,但是聽見一個強而有力的聲音以法文、西班牙文和英文問候群眾,激起群眾大聲鼓掌、大叫、吹口哨。
歡呼聲逐漸平息。玫娣終於可以清楚聽見柏上校的聲音。
「一路西行我的所見所聞很多。」上校說。「有些我很高興,有些不太滿意,本地有許多豐富之處……但是國會總有人利用這些好處,沒有聽見地方的聲音,沒有滿足地方的需要……」
玫娣著迷地拉長脖子聽講,婦女們責備她們的丈夫盯著紅髮女孩,年輕人細細地看著她,老婦人說長道短,老人們則希望他們能年輕個十幾、二十歲。
幾尺外的邁斯開始察覺人們的騷動,當他看見他的妻子探出窗戶的身影,歎了一口氣,玫娣察覺丈夫的目光,一臉罪惡感,立即像烏龜縮頭似的縮回車裡。
邁斯忍住笑,走過去拉開車門。
「過來這裡。」他環住她的腰,抱她下車。「你別抱怨大家都在看你。」
「親愛的朋友們,」柏上校繼續說。「你們已經知道美國人拒絕給你們市民權,反而提供你們空泛的承諾,說你們不適合自治,我說他們根本不瞭解你們!」
群眾的喧騰迫使他停下來。
「我的天,」邁斯低聲說。「他正徘徊在叛變的邊緣,他不會蠢得以為傑佛遜總統會無視於他煽動的言論。」
「我什麼也看不到,」玫娣說道。「他長得怎樣?」
「稍後你會見到他,」邁斯保證。「下周我們將參加邀他作貴賓的宴會。」
他們繼續聽下去,直到邁斯認定玫娣太引人注意,人們開始對她公開的指指點點、交頭接耳。
「該走了,」邁斯拉著妻子走向馬車。「否則再過幾分鐘,我又得被迫為你而決鬥。」
一開始他對妻子吸引男人的魅力覺得很有趣,但是他驚訝地發現短短幾分鐘已經在考驗他的耐力了。
玫娣迷惑地點點頭。「我做錯什麼事嗎?」
邁斯懶得壓抑臉上的不悅。「沒有,沒什麼。」
玫娣歎了一口氣,在他的協助之下坐上馬車,或許,再過個二十年,她會開始瞭解他變化多端的情緒。
部分是為了自己的理由,部分是給總督一個人情,邁斯私下安排和西班牙駐紐奧良的公使尤凱瑟侯爵會面,希望對方能透露一些關於柏亞倫或是他同伴衛金森將軍的情報。
凱瑟是個資深的外交家,絲毫不露聲色,即使過了半小時的唇槍舌劍,侯爵還是一點沒有透露衛金森是西班牙間諜的事,以及他知道柏亞倫是否涉及叛國的陰謀,但在邁斯心底,他確定對方知道許多。
「近來你拒絕給柏上校簽證進入墨西哥,顯然你對他進入西班牙領地有所顧慮,你為什麼突然對他起疑?」
「關於他的事我向來很謹慎。」凱瑟突然說。
「不盡然,你一度准許他進入佛羅里達。」
大使皮笑肉下笑。「魏先生,你的消息比柯總督靈通多了。」
邁斯沉默地吸口雪茄,納悶尤凱瑟究竟知道多少,柏亞倫和衛金森對佛羅里達另懷鬼胎,嘗試佔有那塊領地,但是西班牙不會自動放棄。一旦西班牙失去佛羅里達,尤凱瑟絕對推卸不了責任,這一點必定令他警戒。
「侯爵,」邁斯靜靜地說。「希望你不致被柏上校聲稱他嘗試顧及西班牙利益的說辭所欺騙。」
他們對看一眼。
「我們十分清楚,」凱瑟故意停頓了一下。「上校只顧及他自己的利益。」
邁斯決定再試另外一招。
「那你或許可以告訴我關於柏上校寫了一封介紹信,交給紐奧良邊境的西班牙指揮官卡瓦侯爵的事,你知道吧?」
「我一無所知。」
「聽說他送了好幾封信給可能同情他立場的人士。」邁斯眼睛盯著鞋尖。「包括卡瓦侯爵。」
「如果卡瓦收到信,我一定會聽說的,日安。」
凱瑟的語氣不容人再刺探下去,邁斯咬著雪茄,氣惱自己一無所獲,他很想知道信的內容,有些書面證據來證實柏亞倫的意圖。
邁斯騎馬回家時天色逐漸變暗,他看見前方的路邊停了一輛馬車,一個車輪壞了,車伕則不見人影,邁斯停下來,掏出手槍以防萬一。
「我能幫忙嗎?」他勒住坐騎問。
一個年輕的法國女人露出臉來,看見他,微微一笑。
「謝謝你,先生……我們的車伕很快會帶援手回來。」
「別和他說話,莎莎。」車內另一個女性聲音責備。「你不知道他是誰嗎?」第二張臉出現在窗口。
邁斯微微皺眉。知道以前見過她,只是想不起來。
「你不認得我了?」她嘶聲說。「是的,我猜你認不得了,魏家的人記憶力真是不太好。」
「安妮。」年輕的女子輕聲抗議。
邁斯愕然發現她是林安妮。他們十九歲就認識了,甚至在認識珂琳之前,他還追求過她,偷吻過一、兩下。
「林小姐,」邁斯想起艾妮提及安妮一直未嫁,現在看到她,他明白原因了,男人沒有勇氣--或動機--追求這麼一位古板嚴厲的小姐,可是她怎會變成這麼尖酸?
安妮冷冷地說:「莎莎,這位是魏邁斯,謀殺他的妻子,你聽過那個家喻戶曉的故事,不是嗎?」
女孩很尷尬。
「五年前他也謀殺了我表弟,」安妮繼續說下去。「全然不顧他只是個孩子。」
「如果你記得的話,我一直避免和他決鬥。」邁斯僵硬地說。
她的表弟一直自認是劍術第一,千方百計要和邁斯決鬥,甚至當眾侮辱他,決鬥時又堅持要至死方休。
邁斯望著安妮高傲而且充滿恨意的臉龐。
「對不起,我從來不想和他決鬥。」
「我很驚訝你還記得,他只是一長串名單中的一位,不是嗎,魏先生?」
莎莎再也無法忍受。
「我為我的小姑道歉,先生,今天太疲倦,以致--」
「別替我找借口!」安妮啐道。「你快滾!」
身為紳士,邁斯無法棄她們不顧。
「允許我在附近等待,直到你們的車伕回來,否則萬一--」
「你的存在才是我們的危險!」安妮打岔。「我寧願你立刻離開!」
邁斯一鞠躬。
「晚安,小姐們。」他策馬離開。
安妮坐回馬車裡,過了一會兒,莎莎也坐了下來。
「他走了嗎?」
「沒有,他在路那端等候,」莎莎好奇地看著小姑。「安妮,我不曾見過你對任何人如此苛刻。」
「那個人是兇手。」
「你哥哥說過你表弟的事,魏先生一直避免決鬥,至於謀殺妻子,那件事一直沒證據,不是嗎?所以你如此恨他一定還有其他的理由。」
安妮的眼眶突然盈滿淚水。
「我年輕時傻得把心給了他,」她承認。「他令我相信他關心我,然後珂琳出現了,他把我甩在一邊,宛如……宛如我一文不值!」
「可是安妮,那是年輕男人的天性。」莎莎說道。
「你為什麼替他辯護?」
莎莎聳聳肩。「他似乎是個紳士,而且他看起來浪漫而神秘。」
邁斯直等到另一輛馬車抵達,載走兩位小姐之後,他才離開,剛剛的遭遇使他忍不住回想起年輕氣盛的日子,安妮的端莊古板對他是個挑戰,直到他認識珂琳--然後他對其他女人全無興趣,珂琳似乎用那對眼睛蠱惑了他,如今傑士和菲力也有相同的眼睛。
珂琳的性情反覆無常,懷孕那痛苦的過程似乎勾起她對他的恨。她生雙胞胎時更是差點喪命,那之後她便一直嫌惡她的丈夫。
邁斯為了挽救婚姻,低聲下氣地哀求她原諒。
「我會努力忍受你的存在,」珂琳輕蔑地告訴他。「只要你保證絕對不碰我一下,你害我受了很多苦,我現在對你只剩下厭惡。」
過了幾個月,他再次努力,她卻當面嗤笑他的愛,那是邁斯最後一次向女人求取任何東西……直到玫娣出現。
想到玫娣勾起一絲往日的自我輕視,邁斯討厭自己的軟弱,而玫娣絕對成了他的弱點,她和珂琳一樣擁有傷害他的力量,只是這次力道更強,她已經破除他最堅強的屏障,使他強烈的渴望她。
邁斯一進門,亞歷便迎了過來。「邁斯,我一直在等你,有件事我想--」
「今天很累。」邁斯簡潔地說,脫下外套。
「是的,但--」
「我們明天再說。」
「可是……我這個月……有幾項意外的呃……開銷。」
「賭債,嗯?」邁斯走向樓梯,亞歷跟在後面。
「我把帳目放在你桌上。」
「或許你該找個比較不昂貴的方式來自娛。」
「是的,」亞歷立即同意。「可是你能……」
「我會處理。」邁斯繼續上樓。
亞歷放鬆下來,他本以為會被數落一番。
「不久之前,你會臭罵我一頓,罵我愚蠢。」
「如果我認為會有效果,我現在不會客氣。」
「我倒寧願認為是--某人--軟化了你的脾氣,大哥。」
邁斯沒回答了,逕自上樓回房間,坐下來吁了一口氣,相連的門立即被推開,玫娣探進頭來。
「你出去夠久了,先生。」
真奇怪,單單她的聲音便足以化解他部分的陰鬱,她走過來,想親他一下,但他舉起雙手示意她停下。
「小東西,等一等,我一身都是灰塵,」他徐徐一笑。「再者,先讓我看看你這一身衣服。」
玫娣特地為他轉身,展示身上那套水藍色的禮服,同時扭頭朝他拋媚眼。
「很好看。」
「我正在決定穿哪一件去參加下星期的宴會。」她說。「這是我第一次以你妻子的身份公開出現,自然希望能夠不丟臉。」
邁斯表情莫測高深,心中卻很困擾,玫娣不可能有心理準備,面對那些尖刻的問題、好奇,以及微妙的惡意,他早已經習慣了,但是對涉世未深、又備受保護的她而言,會是個痛苦的經驗。
「你該有心理準備,玫娣,」他靜靜地說。「昨天的狀況不比宴會,我的墮落眾所周知,而且這裡大家的記憶力都很好,他們認為你嫁的是魔鬼的化身。」
玫娣深思地瞅著他,然後走過去,摸摸他的臉。
「可是我已經知道你是個魔鬼。」
邁斯不情願地笑了。
「你的禮服。」他呢喃,把她拉到大腿上,情不自禁地摩挲她的喉間。
玫娣環住他的脖子。「你今晚為何皺眉?和西班牙公使談得不愉快嗎?」
「一部分,」邁斯低頭檢視她的領口,溫暖的呼吸令她顫抖。「我不喜歡我的妻子在別的男人面前露這麼多。」
他用指尖測量領口外的肌膚。
「哦,但這是一件端莊的禮服,其他婦女穿得更大膽。」
「或許,可是她們不是我太太。」他回答。
玫娣呵呵笑。「你認為其他男人會盯著我看?」
「這是多問,親愛的。」她捶他的胸膛,使他咧著嘴笑。「是的,天殺的,他們會盯著你看。」
他的笑容突然消失了,十分嚴肅地看著她。
「如果有一對眼睛敢在你身上逗留太久,我會拿他的臉擦地板。」
「那就讓我來除去你所有的懷疑。」
他把她的裙擺拉到腰間,身體壓在她上方,他大膽的攻擊使得玫娣開始格格笑,當他的唇在她上身游移時,她愉快地掙扎著。
「邁斯……我……我的禮服--」
「你還有其他的。」
「是的……可是……」
當他的牙齒含住她絲緞下的乳尖時,玫娣屏息地住口不語,然後他再次吻住她的唇,舌尖探進她溫暖甜蜜的內側,她的抗拒立即不翼而飛,玫娣宛如著火般的抓住他結實的背部,隔在中間的布料令她覺得好挫折。
「邁斯……我要你。」
「你還沒預備好,吾愛。」他低語。
「我已經預備好了……」她徒勞無功地試著拉下他。
「哦,是的……」她迎向他的唇。
強烈的慾望令邁斯顫抖不已,笨拙地摸索鈕扣,玫娣深受鼓勵,拱身抱住他的身體。許久許久,室內沒有一絲聲音,只有絲緞的窸窣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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