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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diott7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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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開荒]劍動山河(連載中)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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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8-19 01:10:50
一一四九章 元器天城

    那赫然是一座巨大的城池粗略估計,麵積比之這座玄鬆島,隻怕也沒小上多少,至少也是十萬丈方圓。

    而隨著這城,逐漸顯露出其龐大身軀。諸人心中的震撼,非但未曾退去,反而更為濃烈。

    這不但是一座巨城,更是一件法寶,與那些飛舟戰船類似的巨型法器!

    周圍同樣散著五色靈光,應該是與那些‘太虛混元滅世神舟,同樣的陣法結構。

    而且同樣有著飛空之能,虛浮於空。

    整座城呈黑灰之色,可以感應得到,這城的一磚一瓦,皆是以上品的靈鐵煉製。更是通體澆鑄而成,渾融一體

    那滅亡了的元器門,居然還能有這樣的大手筆

    “嘖嘖,這可真不得了。這座城池,幾乎可以相當於仙器了。”

    以重明觀世瞳望著,蘇雲墜眼裏閃爍著興奮光澤:“至少融入了七件仙器殘片,然後又以陣法使之融而為一。一共混入九十七種九階以上的靈金,哪怕最少的一種材料,也動用了至少四萬石以上。符決有聚靈,如意,須彌,鎮山,混沌,五行,太虛,這許多東西七拚八湊在一起,真難為他們能夠一起融合煉成。這座城,哪怕隻是用來砸人,也可將一個登仙境生生砸死。”

    莊無道亦是麵色肅然,心中釋然,忖道怪不得,這天瀾要將所有散修都盡數趕走。

    以這座寶城出世的動靜,周圍三千裏方圓,都是天崩地裂。合道境以下,修為稍弱一些的修士,隻怕都會被這虛空震蕩,直接給生生震殺

    “這是兩萬年前,我那些師輩合力,以元器門遺留下的材料,煉製而成的元器天城是他等孤注一擲,準備用於複興元器門之物。”

    天瀾說到此處時,眼中的神情是複雜無比:“那時想著這座天城,一可鎮壓我元器門氣運,二則能任意挪移方位,使我元器門不至於再被人合圍,攻破山門。可惜的是事與願違,正因煉製這座城,結果器成當天,驚動了神淵道幾家修士,使我這一支元器門殘脈全數寂滅,如今隻餘老夫一人而已。”

    莊無道目內的驚意,此時已漸漸淡去,不過卻多出了幾分興奮:“那麼這座元器天城,天瀾道友也是準備送給本座不成o“

    “送?是魔君你想多了”

    天瀾嘿然一笑,斜睨了莊無道一眼,冷然道:“此城最多隻能暫借於你,最多五百年後就需歸還。中途若有什麼損傷,或者損毀,需得由魔君照價賠償。”

    莊無道哈哈大笑,並不介意。徑自踏步飛空,往那城門方向行去。

    正如蘇雲墜所言,這不但可相當於一件巨型飛舟,本身更可當成仙器使用。

    裏麵的陣法,規模更是比‘太虛混元滅世神舟,大上十倍,威能也超出了後者不知多少。

    有這東西助陣,與那諸宗爭戰。別說是五百年時間,可能隻要兩三百載時光,他就可將星玄界與任山河的一切麻煩,都全數解決。

    ※※※※

    整個元器天城,確實是南北十萬丈方圓,或者說是六百六十六裏。龐大無比,浮在虛空,將一大片的陽光遮蔽。

    不過因有如意之咒,此城可大可小。沒可能似其他的仙器,可以變化為針尖芥塵一般的地步。最大不能超出三千裏,最小也有一裏左右。

    之所以有這如意咒,一是可用來砸人,二則是為方便挪移方位、這座龐大天城,可以突破天地胎膜,在無量虛空之外滑行,最多可挪移至少萬裏之遙。

    不過似這種虛空穿梭,體積越小,消耗的力量也就越小,越占便宜。

    莊無道估計這才是為何,那元器宗之人定要在天城之內,刻錄如意符決的主因。

    麵積縮小十倍,損耗則消減了百倍有餘、

    至於此城的靈力來源,總計有三,一是如其他飛舟一般,從罡氣層中抽取靈脈靈流;二是這元器天城,可以一定程度上,從星玄界的本源中,抽取元力。

    不過這兩種方法,隻能維持這元器天城最基本的循環運轉。

    而最後一個方法,也是最傳統的法門,那就是填入蘊元石或者仙石。

    莊無道試過,要使城內的‘太虛混元滅卻陣,全力運轉,一枚一階仙石,最多隻能維持元器天城一日時間而已。可這樣的仙石,莊無道現在手中,也不過才二百枚而已。

    也就是說,平常隻能當成平常的移動仙宮使用。隻有在激戰之時,才能動用全力。

    否則光是日常所需的靈力,就可使莊無道傾家蕩產。

    用於爭鬥的手段卻是繁多,除了可以用來砸人之外,還有攻擊用的‘太虛混元滅卻神罡,,防護用的‘太虛混元五靈障,,以及能夠在亂鬥中吸收部分散溢靈元的‘太虛天輪,等等,莫不威能浩大。

    甚至還可招出一百零八尊護城傀儡,用以守護四方。都是九階等級,不過戰力自然沒可能,與那些真正的九階登仙修士比較。除了沒有法域之外,神通術法上也差距甚遠。大約二十具傀儡,能夠比擬一位登仙境的實力。

    這卻不比莊無道的八階雷火力士,強上多少。

    可惜他的‘雷火仙元,術,遲遲不得進展,不能完成內天地與法域,提升到九階層次。與太虛混元滅卻陣配套的九階地煞大陣,也遲遲不能成形。

    否則當這天罡地煞陣合而為一時,除了那些一等宗派,其餘任何宗派的山門禁地,都可摧枯拉朽。

    要說這元器天城唯一的缺點,就是景色不夠雅致,內部那些雕飾也極其的粗獷。裏麵所有的建築,都是一成不變的黑鐵色。

    不過考慮到元器門那些殘餘修士的處境,這也可以理解。危如累卵,殺機四伏,隻能以追求戰力為第一優先。其他的享受,對他們而言,完全就是奢侈。

    而隨著時間的推移,這元器天城之內,也漸漸變得烏煙瘴氣起來。

    在鬆玄島逗留的數月中,又有數千魔修趕至。使此時莊無道的麾下,光是合道境的魔修,就已多達八千之數,不遜色於一家二等宗門。

    這使周圍的幾家宗派,愈發的小心翼翼,對鬆玄島上的這支魔君戒懼至深。

    不過幾方之間的衝突,反而是在漸次減少。莊無道將夢念生與謝婉清二人,任命為巡查使。更抽調一些還算聽話的頂尖魔修,以謝婉清為首,組建了一隻懲世天軍。凡是不懂規矩,不聽號令,胡作非為者,隻要是見到了,都一律斬殺。

    那些魔修中,也有些人或是理念不合,或是不滿蒼茫魔君的規矩與霸道,又陸續紛紛離去。

    莊無道都不理會,合則留,不合則去,他並不強迫。然而隻要入了他的麾下,那就得聽他規矩行事。

    否則這些部屬,他還不如不要。

    不過在殺戮之餘,莊無道對周圍諸宗,也不是一味的退讓。讓死不了的不死道人去充任使者,帶著一群魔修四下了敲詐勒索,威脅恐嚇。在短短幾個月來,弄來了大量的靈珍奇物,陸續分發了下去。使這八千餘人的魔軍,人心頓時就穩固了下來。

    便是他最近才招攬到麾下的五位九階登仙境,也不再有不滿之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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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五零章 秦殤魔君

    在鬆玄島停留了大約五個月時間,莊無道就已駕馭著那元器天城,帶著麾下一群魔修,開始了‘西征,。

    此時他的部屬,已經激增到一萬兩千之數。還有不少魔修,因路途太過遙遠,不能及時趕至。不過時間不多,他已經等不及了。

    都乘艦而行,除了他身下這座龐大天城之外,還有八艘準仙階的‘太虛混元滅世神舟,。其中一艘,是天瀾魔君自身所有。

    其餘還有天瀾魔君這些年中,陸續煉製的二十艘八階戰船‘太虛混元六合舟,,此時也一並加入道船團之內。都由莊無道留下印記,控製住核心,再交由那些大乘魔修駕馭。

    整個船團的規模,也可算是浩浩蕩蕩,氣勢磅礡。煞霧遮天,彌漫百裏。

    所過之處,即便談不上是寸草不生,那也是鳥獸絕跡。

    莊無道對力士傀儡的改善,此時也已初見成效。最先解決的,還是他那四尊雷火力士。

    多虧了他在那巫墓之內,取來的那些渾天血銅,正是他從那些鐵鏈中,提煉出的靈金。位階高達仙品四階,是莊無道見過的,材質最佳的一種煉器材料。

    渾天血銅本身極其的堅固強韌,而隨著不同符文的刻錄,兼有著兩種作用,一種是可以大量的吸收及儲存天地元靈。一種則是抽取其他生靈的氣血元力。

    當初巫墓之中的真仙龍屍,正是被渾天血銅的後一種作用困住,不能掙紮逃脫。

    莊無道別出心裁,以渾天血銅為外部框架,再將從太皇別府內獲得的幾枚仙階虛空星屑,融入其內,鑲嵌到四具雷火天傀的核心之內,終使四尊雷火天傀,獲得了法域與內天地。

    而且還是第二法域,待那四枚青梧木心,成長到九階,這些雷火力士,更會獲得屬於他們自己的本命法域。

    兩大法域,一為聚元,一為重明。一個是一品中階,一個是一品巔峰。這已是星玄界中,最頂尖的存在。

    那些身有一門一品,兩門二品法域之人,在法域神通上的造詣,都未必能強過他的雷火天傀。

    莊無道甚至為之又舉行了一場獻祭,將天傀之內的‘器靈,,也一並提升到了散仙層次。

    使得他這四尊天傀,終於有了真正能與那些九階法域修士,正麵對抗的力量。

    不過四尊雷火天傀容易解決,那些雷火力士,莊無道卻無什麼太好的辦法。畢竟是新創之術,根本就無借鑒的可能。

    這世間也不是沒有類似之術,然而大多都是召喚一兩頭力士而已,八九頭就是極限。

    哪裏似他,一召就是兩千餘尊之多,而且都是仙元等級?

    莊無道千方百計都無法在法域上完成突破,心中也暗暗思忖,難道這些力士,日後隻能當成陣柱使用不成?

    他現在倒是有幾個思路,可無論是哪一個,都不可能在同時間玩成兩千餘個內天地與法域。

    最後還是請教了一直在那艘太霄都天星雲神艦內,閉關潛修的洛輕雲,被對方點醒。

    “師弟你這是貪多務得,求大求全,反而最後一無所獲。取舍之道,難道師弟不知?”

    洛輕雲似哭笑不得的語氣:“師弟已能觀睹劍靈的記憶,何曾見過仙階以上,有人能以道法同時召出兩千餘具仙元戰力,與自己同等級的存在?若真有這樣的人物,那就真是舉世無敵了師弟隻憑這門神通,天下之人誰可抵擋?平常哪怕最上等的仙法,也最多隻能招出三五尊仙元級力士,總而言之,有舍方能有得,多不如精。師弟隻需記住這兩點,就必定能有所突破。”

    莊無道這才恍悟,之後回歸閉關了一個月,果然是有所突破。

    他現在已不求兩千餘尊雷火力士,都能夠身具內天地與法域,那確實不怎麼現實。

    所以改進之後,他一次雷火仙元術,招出的三十六尊雷火力士中,隻有最核心的四尊,才能擁有。

    法域與內天地有兩個來源,一個來源是‘呼神喚衛,,借助自身一半的太陰清體及雷火元胎,可召喚精通雷火之法,且擁有法域與內天地的神魔之靈,加持於傀儡之身,

    二則是在施展法術之時,將自身的混元天極神爐,,映射於這四尊傀儡。與前者結合,同樣形成雙域疊加之體

    此術改進方一完成,那三十六尊雷火力士的戰力就同時大陣。而有四位法域力士坐鎮之後,那小天元無量都天陣的威能,也是上升了一個台階。

    不過相應的,這門術法的法力損耗,也同樣攀升了一個層級。

    好在這雷火仙元術,總算是可以邁過了這門檻。日後一路到元仙境界,都可暢通無阻,隻需稍加完善就可。

    這障礙突破,與‘太虛混元滅卻天罡陣,配合的地煞陣法,也逐漸有了眉目。

    兩個月後,船隊再次跨入了星玄大陸的海岸線。

    不過就在莊無道的陣道研究,正是勢如破竹之時,卻忽有一枚信符,無緣無故的送至到他的身前。

    莊無道第一反應是吃驚,這元器天城即便未曾全力運轉,可也仍是禁製重重。此時城內,還有諸多魔修守衛。

    這枚信符,到底是怎麼闖過這重重障礙,落到他麵前?

    且觀這信符,氣機陌生,那傳信之人,分明也不是他熟知的任意一人,

    “崆峒峽麼?請我這個月內,前往崆峒峽一行?還要盡量隱蔽形跡?”

    莊無道不禁皺起眉頭,他不記得自己與崆峒仙盟這一脈,有這麼好的交情。

    不但邀請自己前往,而且語氣如此的篤定。

    該不會是想要在崆峒峽設下陷阱,把自己賣給那元始魔宗或者星始宗?

    不過莊無道仔細想想,卻又覺荒唐不可能。那位太幽上仙,絕不是隨便什麼人都可以支使,也不會做出這等卑劣之事。真要想對他不利,直接殺上門就可。

    太幽若與任糜聯手,這天一修界中,還沒有這兩位辦不到的事情。

    那麼把自己喚去崆峒峽,到底是為何?

    莊無道下意識的,就生出了抗拒之意。一連串的大戰在即,他實不願與崆峒峽有什麼牽扯,也不欲節外生枝。

    這次征戰,他是寄以厚望。陰陽大悲劍的第六劍‘天地悠,,就指望在這次大軍征伐中領悟。

    隻是當他的意念,掠過這信符之後的內容時,卻又不禁愣住。

    “八寶功德青泥”

    說是有事請托於他,無論成與不成,都有十二枚八寶功德青泥,獻上。

    此時這功德青泥,他手中總共才七顆而已。據說無明上仙,最近又為他收集來了幾枚,不過暫時有些不便,還未送到他的手中。

    居然是這東西——,這可真正是戳中了他的要害。若能得手,那麼未來幾年之內,自己都可放肆殺戮,滅上幾家二等宗門,都沒問題。

    話說回來,這崆峒峽又怎知他需要功德青泥?

    除此以外,還有一樣東西,自己雖用不上,不過對於洛輕雲,卻頗有益處。

    他一麵大為心動,想著這裏距離崆峒峽不遠,幾個日夜就可來回;一麵又有些猶疑,懷疑崆峒仙盟用心。莊無道一時間,竟有些委決不下。

    好在也沒等他猶豫多久,就在這信符傳至的一個時辰之後,秦鋒放在他這裏的太虛子鏡中,就又有了反應。

    “局麵有變,無道我們之前的計劃,可能需得更改一二。”

    當秦鋒身影出現在鏡中的時候,臉色是出乎異常的凝重:“第一個變局是赤神宗無生,近日已經回歸宗門。據說是帶回了證據,指證赤神宗無相道人,乃是七千年前,元始魔宗的秦殤魔君轉生。就在當日,無相連夜逃亡,不見了蹤跡。我已向無明上仙求證,確有此事。”

    “無相?”

    莊無道一臉的錯愕,那無相道人,前生是元始魔宗的秦殤魔君?

    這位可是赤神宗,在靈界洞天的六大靈仙境之一戰力強絕,幾乎不遜色於雪陽宮的支柱夢靈上仙。戰力在天仙之上,直追元仙。

    是赤神宗內貨真價實的第三人,權勢滔天。這樣的人物,居然是秦殤魔君的轉世之身o到底是怎麼辦到的?

    居然還真有內鬼,到底是怎麼瞞過的離塵天牒o又是怎麼從祖師堂過的關?

    有些不敢置信,不過想想這些年,無明上仙連身邊之人都不敢信任的狀態,那也就不足為奇了。

    “隻是證實那無相道人,乃秦殤魔君的轉世而已,沒有其他?任山河入魔,雪陽宮與元始魔宗勾結等等,這位無生師兄,難道都無線索?”

    “與任山河之事無關,無生能指證無相,是因這位對無相心生懷疑之後。千方百計尋得了七千年前一處魔修洞府,證實了秦殤魔君,已然轉世,而非是如傳言之中,已經前往魔淵。又借助秦殤魔君生前的兩件寶物,鎖主了無相道人的元神。”

    秦鋒搖著頭,眼裏流露出莫名意味:“這次事端過後,這無生不但徹底洗脫了嫌疑,更被赤神宗諸多長老,大加讚賞。已經隱為赤神宗,未來掌教候選。”

    莊無道心中微動,秦鋒的語氣,聽起來似有不對勁。仔細想想,此事也確是充滿了巧合。

    那秦殤魔君轉生的證據,怎就這麼容易被尋得。又偏偏是他們,快要揭開這謎底之時?

    不過這隻是他們的猜測,並無任何證據,那位無生,看來也沒什麼疑點。

    “那麼無明師兄他,現在又是何看法?”

    關鍵還是無明,是否信任這無生。

    “以不變應萬變,無明上仙既已生出警惕,那麼任何人都休想從他手中,輕易取得赤神蘊生石與先天五行雷玉。便是那已自證了青白的無生,也同樣不能。我聽其語氣,應該仍有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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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五一章 魔捨離變

    “以不變應萬變,無明上仙既已生出警惕,那麼任何人都休想從他手中,輕易取得赤神蘊生石與先天五行雷玉。”

    秦鋒的臉上,又露出了笑容:“之前與我見面時,還說若是能由無天師妹繼任掌教,那麼他會輕鬆得多。”

    莊無道啞然失笑,卻知這是根本不可能之事。

    要繼任赤神宗掌教,可不止是修為足夠就可。聶仙鈴天資絕代,未來當是赤神宗最強之人。不過這丫頭,在赤神宗內卻缺少了最緊要的根基。

    師兄師弟都不熟悉,上無依靠,下無部屬,拿什麼來統合宗門?總不可能一個人,就把門內所有的事情做完?

    皇極殿本身,在赤神宗內也不是特別強大的一個派系,無力支持。

    除非是再給聶仙鈴千年時間,才有可能將赤神宗捏在手中。

    “也就是說,這無生,無相之事,其實與我等無關,不會有任何影響?”

    莊無道嘿然一笑,神情淡漠,既然未能證實任山河入魔是別有緣由,以及雪陽宮勾結元始魔宗之事。不能使真相大白。那麼他接下該做什麼,那就還得做什麼。

    無明讓他代替任山河的目的,可不僅僅只是尋得宗門之中的內鬼,更是欲為自己及任山河復仇。

    雪陽宮與元始魔宗,一日不曾付出該有的代價,那麼這場風暴,就不會停息。

    “也還是會有些影響!至少無明上仙會在接下來的日子,將大半的注意力,都轉向星始宗。”

    秦鋒的搖了搖頭,顯然是另有看法:“還有那星始宗與神淵道,對於無道你。也再不會如此放縱。”

    “星始宗?”

    莊無道這才明白了過來,無相道人已除。星始宗借刀殺人的目的就已達到。

    那麼接下來,這星始宗就該防備引火燒身了。

    不過莊無道並不在意,星始宗的想法是不錯,可惜已錯過了時機。他現今氣候已成。早就不是星始宗想要對付,就能對付得了的。

    自己一旦與天瀾,洛輕云三人合力,沒有六到七位以上的靈仙境降臨界內,根本就奈何他不得。

    仍是那句,少於二十位的靈仙圍剿。根本就留不住他。而現在每過一日,實力就更強一分。

    加上他現在這座'元器天城',那就更非是那一兩家一等宗門聯合,可以輕易壓制。

    除非是任糜有機會親自對他出手,還有誅殺他莊無道的可能。不過這位有無明上仙牽制,根本就無力對他出手。

    心裡是這般想著。莊無道也直言不諱:“此事不足為患,換在太皇別府之前,我或還有幾分忌憚。至於現在,有何懼之?”

    “無道你有信心就好。”

    那秦鋒的眼中,閃過了幾分亮澤。看來莊無道在太皇別府中的所得,遠不止是他知道的那些。

    思及一年多前,那驚世一戰。秦鋒倒又多了幾分信心:“至於另一個消息,就是真正再壞不過。我近日聞得,你背後的那位靠山魔捨離,與元始魔宗,似有過從甚密之嫌。曾經數次,與血尊任糜私會。此是極其隱秘,若非你讓我注意魔捨離,剛好又被小湖她窺破了行藏,否則無人能夠得知。只是這二人議論的內容卻無從得知,無道你最近。還是要小心為上。”

    莊無道不禁瞳孔一縮,面色頓時蒼白無比。他最擔憂的事情,原來還是發生了?

    魔捨離與血尊任糜聯手麼?此事還無法確定。看似是不可能,可若是這位魔督,已經知曉了阿鼻平等王即將剝離神位。那麼也就有了尋元始魔宗合作的理由。

    無論是為自己尋找後路,還是想要在這次風波中有所收穫,都需借助外力。

    這位大魔,在信奉阿鼻平等王的時候,可以恪守無間平等經的教義。

    可若是魔主退位在即,那麼魔捨離也就再無需擔憂,違反魔主教義的代價。

    自己這個平等王聖子,當是最合適的交易籌碼。

    魔捨離背叛不可怕,莊無道自信還能應對。魔捨離背叛只是一人,平等神教還有多達五位的靈魔,以及不少附庸的魔門。一旦前者顯出了叛跡,這些都不會再聽從魔捨離調動。

    真正可怕的是那魔捨離,是否已經看穿了自己身俱蒼茫魔主及蒼茫魔君,這兩重身份。

    除此之外,最使擔心的,還有自己代替'任山河'之事,魔捨離是否也曾得知?

    畢竟是此界阿鼻魔督,他與阿鼻平等王之間的任何交流,都很難繞開這位。除非是那位魔主,有意代他隱瞞。

    不過這阿鼻平等王,怎可能有這樣的好心?

    這還真是一個,壞得不能再壞的消息。

    那秦鋒只見莊無道的臉色,就知情形之惡劣,遠超他的意想。不過卻未追根究底,只道:“此時我會再想辦法查探究竟,若能知道二人之間的談話內容,我會盡快告知於你。那魔捨離是否有將你出賣之意,仍是未知。畢竟此事,很可能是那任糜,有意亂你道心。”

    莊無道卻是陷入沉默,久久不言。只覺一股沉甸甸的壓力,壓在了自己肩頭。

    秦鋒的安慰,也有道理,不過他卻不能存有任何的僥倖之心。

    在一切來不及挽回之前,自己必須得先思量出一個穩妥的應變之法。

    細數自己手中的籌碼,似乎也只有自己的魔主分身,才有能力應對。

    可如此一來,也等於是將自己與蒼茫魔主之間的關係,徹底暴露。

    這是萬不得已之策,除非是自己,已經決心已定,從此由道入魔——

    又或者是可將一切奠定,再無顧忌之時。

    愁眉莫展之時,莊無道忽的又心中一動,看向了自己手中的信符。

    也不知這崆峒仙盟,到底是因何事,有求於自己?

    這般思量著,莊無道的腦海之內,也閃過衡風散人的身影,還有那因果之傷——

    傳說其母紅塵仙子,也已有數千年時間,不曾現身於人前。

    莫非此事的起源,是因星玄城的龍瘟之劫?

    莊無道不能確定,不過虛空神念卻在告知於他。去一趟崆峒峽,並無壞處。

    ※※※※

    此時莊無道座下魔軍,幾乎是循著當年他們逃遁出海時的路徑原路返回。距離崆峒峽,確是只有不到五日路程。

    信符中要求盡量隱秘行事,遮掩行藏,莊無道自是從善如流。留了一具身外化身,繼續掌控大器玄城。

    不過為防萬一,莊無道還是帶上了洛輕雲。二人聯手,除了是太幽上仙親自出面之外,那麼無論什麼樣的場面,都已可應付了。

    然而一路平安,二人毫無波瀾的,就再次來到了崆峒峽內。

    並未直接進入那仙市之中,隨著莊無道將那枚信符激發,就立時就幾道靈光,從那崆峒山巔急遁而至。

    當先那位,應該是太幽最得意的弟子之一衡天散人。

    莊無道只聞其名,從未見面。據說這位入門不過兩千年,與衡風幾乎同時修行,如今已是登仙巔峰。曾與一位八劫散仙一戰,而全不落下風。可惜生性放蕩不羈,性喜行險,並不能繼承太幽的衣缽。

    至於後面那一位,正是闊別數十年不見的衡風散人。甫一落下,就開門見山道:“魔君來得好晚,家父在洞天之內,已經等候多時。”

    太幽親自等候麼?

    莊無道眼皮一跳,就知自己的猜測,怕是八九不離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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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五二章 初見太幽

    “父親他本欲是親自迎接,不過近年常有人窺伺他動靜。憂動靜太大,打草驚蛇。無論是對我崆峒峽,還是對魔君你,都不是什麼好事。最後只能打消此念。也是讓魔君掩飾行藏之因——”

    衡風一邊說著,一邊引路前行。而周圍衡風的幾位師兄弟,雖未做出畢恭畢敬般的神情,可也都執禮甚恭。

    讓莊無道,頗有種受寵若驚之感,

    只有那衡天散人,神態如常,一直盯著洛輕雲的打量。眼含探究,似想要從洛輕雲的臉上,看出一朵花來。

    莊無道並不在意,衡天散人道行實在太淺,便是那太幽,也未必能從洛輕雲的身上,瞧出什麼異常出來。

    洛輕雲暫時的公開身份,是他煉製出來的劍侍,就暫以她佩劍紫氤為名,名為莊紫氤。反正二人間,是血脈相連,氣元諧一,又是同修天地陰陽大悲賦,不愁被人瞧出破綻。

    到得那崆峒山巔,隨著衡天散人一連串的靈決打出。頓時就將此處的天地胎膜,撕開了一線,顯出​​了一處虛空入口。

    莊無道也未遲疑,直接踏入進去,然後就覺一股清靈之氣撲面而來。他下意識的呼吸了一口,頓覺體內的濁氣,都被盡數壓制。渾身一輕,腦海意識之內,清新無比。

    這就是洞天世界,是可以比擬天仙界那些靈山仙府的自闢虛空。

    莊無道不知那'靈界洞天',是什麼樣的情形。只這'崆峒洞天',就使他大開眼界。

    不過還未來及仔細觀察,他的目光以及所有的注意力,就已被一個偉岸身影吸引了過去。

    似這片天地世界,所有一切之物,都及不上他眼前這人。就彷佛是黑洞一般,吸引著所有人的注目。

    莊無道立時就知這位,定是太幽上仙無疑。這一界中,能有這般氣勢與壓迫力的,也就只寥寥三人而已。

    太幽之側,還有另一人,同時是氣魄不凡,身形如淵渟嶽峙。正眼神好奇的,盯著他打量。

    元仙境!

    莊無道的眼中,閃過了些許訝色。不過瞬息之後,又平復了下來。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真正的元仙境強者,不過也沒什麼好驚奇的。

    太幽,無明,任糜這三位中的任意一人,若要願意,在離開這一世界的瞬間,就可完成靈仙到元仙境的提升。便是那魔捨離與夢靈,也能在飛升之後,踏入天仙后期。只是後二者是守護宗派,前者則是為了紅塵仙子與衡風三人。

    這人應當實力不弱,可較之於太幽上仙,卻又相差甚遠。

    在星玄界中,太幽是可以抗衡真仙境的存在。而這位元仙境,在這星玄世界中,法力未必能及不上一位稍稍強些的靈仙,確無需太過在意

    “你就是蒼茫魔君?果然不愧其名!吾與無明,大乘境時都遠遠不及。”

    那太幽先是上下看了莊無道一眼,面上頓時有一絲異色閃過:“這次請魔君來此,是因吾妻紅塵,吾子衡風之傷,要請魔君出手診治。我與九玄魔界的那段公案,魔君想必已有知悉?”

    “上仙過譽了!”

    莊無道先是謙謙一禮,而後微微頷首道:“確實有所耳聞,不過並不詳盡。只知是與九玄魔界那人有關——”

    話語未落,太幽就忽而一拂袖,冷然道:“在我這靈界洞天,無需顧忌其名!”

    莊無道怔了怔,然後就從善如流的改口道:“只知是與九玄魔界,那位誅天魔主有關。尊夫人與衡風道友之傷,乃是中了此人的鎖命真言術。至於其中詳情,任某不得而知。”

    誅天魔主,正是就玄魔界那位至強者。也是星玄龍瘟的罪魁禍首,以鎖命真言術,震懾天玄修界。

    不出意料,這一次自己若欲為這兩位化解鎖命真言,只怕是又得與這兩位為敵。

    “大致如此!”

    太幽明顯也沒有為莊無道解釋其中詳細因由之意,只輕點了點頭:“那麼魔君又可知,幾十年前,任魔君離開崆峒峽的當日。吾曾立下誓言,這天上地下,但凡能為我妻紅塵,我子衡風,尋得化解'鎖命真言'者,我太幽必願付出所有一切,粉身碎骨以報此恩!”

    此言道出,立時間天地鳴動,元氣潮汐變化以呼應,赫然是天人感應之兆。

    以莊無道的靜功,也不禁是膛目結舌。

    付出一切,粉身碎骨?這太幽,果如音魔之言,確是位少見的重情之人。

    他現在反而是有了些擔心,擔憂自己若最終讓這太幽失望,也不知最後會有何等樣的後果。

    ※※※※

    雅緻的竹屋之內,一位紅衣女子麵色金紫,雙眼緊閉著,躺在那床榻之上。女子麵容皎若秋月,端麗冠絕,膚如凝脂,骨肉勻稱。身軀各處,都美到了極點,似多一分少一分都是不妥。而此時哪怕是沉睡的狀態,亦是風姿誘人。

    不過莊無道卻是事如不見,端端正正的坐在床頭處,手按著這位紅塵仙子的右手腕脈仔細探查著究竟。

    漸漸眉頭大皺,似乎很是煩惱。

    而此時竹樓窗外,太幽上下則是面色冷凝,一邊看著窗內,一邊靜靜等候著。

    不過隨著時間推移,太幽的眼眸中,也出現了些許的焦慮與忐忑,還有一絲絲的不耐。

    “太幽道友,真相信此子,能夠為尊夫人與令郎解除這因果之咒?”

    那位元仙修士,也同樣在看在,不過面上卻是百無聊賴,語含譏諷與不解:“此子誠然不錯,在我見過的後輩英傑中,可以排入前十之選。可要說他能化解這鎖命真言,本座卻是萬不能信。那位誅天魔主的能耐,太幽道友該比我更清楚才是。且他一個魔修,道友不可大意輕心。”

    太幽面色平靜,毫無變化。知曉他身邊這位,應是看走眼了。

    前十之選?他不信這周圍幾十個世界中,還有人能及得上任山河的天資。

    且這一位,也未必就是真正魔修。他方才看出了一些端倪,卻不能確定。

    倒是旁邊衡風笑著插口道:“道永師叔不知,父親他並非是輕率而為。其實任魔君他化解鎖命真言,早就有了一先例。大約三十年前,我界龍城爆發了一場龍瘟,死傷慘重。曾遍請名醫診治,卻不得其法。後來才知這龍瘟,是那誅天魔主精心準備,以鎖命真言引發。也是全靠這位任魔君,我界龍城勢力,才能勉強苟延殘喘。這位魔君,雖未將龍瘟徹底化解,不過卻使龍族最關鍵的幾位人物脫身,使鎖命真言爆發的時間,大為減緩。那時這位魔君還只歸元境界,如今已修為大進,想必這方面的能力,也已有所進益。”

    “竟有此事?”

    那道永散人訝然挑了挑眉,而後依舊不以為然的搖頭道:“如此說來,他在命運因果二法上的造詣,確然不低。不過此子的修為擺在那裡,又如何能抗衡那位誅天魔主?三十年後,他既是無法完全化解那龍瘟,三十年後,也多半不能破解你二人身中的鎖命真言。”

    又勸誡道:“若依我之法,其實最是妥當不過。尊夫人紅塵,雖是修為盡廢,卻至少可保得衡風一人。太幽道友,你若不願尊夫人早早身亡,大可尋一些延壽之丹,再尋妥善秘法,使之輪迴轉生。”

    太幽依然默然不答,可眼神之中,卻有一剎那的動搖。想及當日,自己在那輛紡車之上,看到的情景。

    那將斷未斷,以及徹底斷去,只有氣脈聯接的絲線——一切都與道永之言吻合。

    紅塵她的馭神織天*,不會有錯,那麼這是以及注定了。他的妻子,只能隕落輪迴?

    驀然雙手一握,太幽的面上,已經顯出了決然之色,哪怕真是命運已定,他也會想辦法將之改易。

    無論是什麼的方法,他都會嘗試。哪怕就是如了那人之願,從此墜落魔道,他也不會放棄——

    竹樓之內,莊無道此時卻正在與洛輕雲,以意念交流。

    “內天地破碎,金丹元神俱也皆在散化邊緣。不知洛師姐你,可有辦法診治?”

    “不能!這鎖命真言術,確然了得。尋常之法,根本無法醫治。內天地破碎,金丹元神散化,都不是不可恢復。問題是恢復之後,不用多久,情形又會恢復如前,反而白白折損了她體內不多的元氣。要想化解,只能以因果法對應因果法,”

    “以因果法對應?”

    莊無道苦笑,問題是他無法辦到。那人的命運神通,高達一品,又有**的因果類先天靈寶鎮壓。本身境界修為,也在他之上,超出了兩個境界。

    而自己手中,雖有'浩劫天圖'這樣的神物,有'天命神域'這樣的神通。

    可在法力修為上,完全不能與之比擬。力量差了至少兩個層次,也就使他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除非是再等個幾百年,待他成就靈仙境時——

    “不過化解無法,師弟卻可暫時鎮住她的性命無憂。我有一套針法可以為其延命,加上師弟你的幾門因果神通,再配合一兩件可鎮氣運的奇物,應能為她再延命六百年。只是,要在六百年後,再化解這鎖命真言必定難度倍增。”

    莊無道心中微松,能鎮住一段時日,似也不錯。只需自己能說服這太幽,耐心等到五六百年後再解決。

    只是後一句,卻也委實可憂。

    而下一刻,就又聽洛輕雲道:“不過我看這位太幽,只怕等不到那時候。最多一兩百年內,就要飛升離去。且他身旁那位元仙境,只怕也是一位精擅因果法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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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五三章 永淪畜道

    換而言之,今日自己隻是備胎麼?

    莊無道一聽洛輕雲之言,就知自己這鎮命之術,已是宛如雞肋,多半不會被太幽采用。

    不過他也不覺有什麼值得氣惱的,事涉自家妻子性命,自然要盡量小心慎重為上,使用最妥當執法。

    一位元仙境仙尊,怎麼看都要比一位大乘修士,要可靠得多。

    “不過這位太幽的身份,倒是有些意思。”

    洛輕雲語氣一轉道:“師弟可曾注意到,這人身上的雲紋印記。這位可不是什麼散修,也不是什麼毫無根基之人,若我所料不差,他應已是一位仙王道祖的嫡係門徒。”

    道祖門徒?

    莊無道心中波瀾微興,能夠稱為道祖的,那麼多半已是半步混元。

    洛輕雲似是知這位道祖的身份,不過明顯心有顧忌,諱莫如深。

    這位太幽,真個是好大的緣法——

    不過這與他無關,既然自己幫不上忙,未來的太幽,也不太可能幹涉此界,那也就無需在意這些事。

    說到道祖門徒,他自己也可算是,隻是無論凰劫還是洛輕雲,都已淪落了。

    走出竹樓,那太幽上仙的諸多弟子,都紛紛投來期冀之色。太幽本人,也不自持身份,直接開口詢問:“情形如何?可有辦法化解這鎖命真言?”

    莊無道自問是沒可能使太幽如願證誓,不過仍是如實言敘。果然話音未落,就聽那位道永散人冷笑著出言:“延命六百年?且不論太幽道友他,是否有這時間等候。就隻說六百年後,小子你可有足夠的把握,化解這鎖命真言?”

    言中略含輕蔑之意,顯是有些看不上這位星玄界的後輩修士。

    莊無道則一陣啞然,此事他還真沒十足成算。哪怕六百年後,自己修為境界,能夠與那誅天魔主比肩。

    畢竟時間拖延越久,這紅塵仙子與衡風二人身上纏繞的因果之力,也就越位濃厚。

    而所謂的鎮命之法,說穿了也就是激發這二人身上的殘餘氣運,抵抗那鎖命真言。

    幾百年後,當二人氣運枯竭之時,自己再想為之破解因果,那就是逆天而行。對手不止是那誅天魔主,還有那蒼茫天道,

    倒還不如在此時解決,紅塵與衡風本身運數仍在,那誅天魔主也需承擔相應的反噬。

    那太幽上仙也是掩不住失望之情,滿眼都是傷感痛苦之色。一雙手死死緊攥著,絲絲鮮血溢下。

    好在風度仍存,並無遷怒之意,強抑著心情道:“多謝任魔君,今日事雖不諧,不過我太幽仍感激不盡。之前的承諾,依然有效。那些八寶功德青泥與三元紫青天火,自有我兒交予魔君之手。”

    那衡風散人亦是神情黯然悲慟,不過瞬即就收拾起了心情,當先引路前行道:“魔君請隨我來!那三元紫青天火,可能需任魔君自己收取。”

    莊無道暗暗苦笑,果然是被拒絕了。其實拖到五百年後,如果一切不出變化,那麼自己還是有三成把握的。

    不過這話說出來無益,就因變數太多,誰知未來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自己那時還是否存在於世,也未可知。

    畢竟,僅僅六十年後,就有那個五劫劫果——可真叫人頭疼。

    再未多說什麼,莊無道隨著衡風離去,不過就在他剛剛動步,就聽那位道永散人淡淡笑道:“太幽道友明智!老夫早就說過,隻需依我之法,舍棄一成修為給我。那麼老夫至少有十成把握,使令郎得以保全,盡複如初。貴夫人亦可存五百年之壽,雖再無法修行,不過以道友之能,仍可爭取一線機會,以秘法轉生——”

    莊無道不禁愕然,身影微頓之後,詫異的看了過去:“這位前輩,你剛才是說紅塵仙子,仍可存五百年之壽,衡風散人可複原如初?這怎麼可能辦到?”

    這道永散人有救治之法,他不意外。不過在他想來,這人的手段,應該更穩妥些才是。

    舍棄一成修為,這就是道永,對太幽散人的開價不成?又仰或,這隻是純粹施展這門秘術的代價?

    那道永散人之言被打斷,卻並不惱怒,目光斜掃了過來,語聲自信溫和的答著:“如何不能?可惜的是太幽道友,尋不到仙品五以上,與因果法有涉的奇珍。否則老夫,甚至可保住紅塵道友的部分修為。”

    他對莊無道雖然輕視,卻並無成就,隻是對太幽為此子耽誤時間,有些惱火而已。

    莊無道眉頭大皺,幹脆駐足不前,轉過了身爭辨道:“我方才曾推算過,哪怕是與那誅天魔主,同等境界,同等修為法力之人出手。也最多隻能使衡風道友保住性命,紅塵仙子則必須得在三十年之內入輪回,絕無堪破胎中之謎的希望。前輩之言,似有不妥。”

    “不妥?”

    道永散人已是有些不悅,冷聲一笑:“笑話了,你辦不到的事情,別人就一定也辦到不成?坐井而觀天,反曰天小,就是指的汝等。”

    這些言語道出,不止是周圍衡風幾位師兄弟,對莊無道心生不滿。便是那太幽上仙,亦是麵色鐵青,冷冷的看著莊無道。

    以大乘修為,對一位元仙境的前輩指手畫腳,又恰是他僅餘最後一線希望之時。這任山河,是否太不知分寸?

    那衡風也是無語啞然,正欲代這任魔君圓場。就聽莊無道,又眼透恍然之色:“原來如此,我明白了。道永前輩莫非以為,紅塵仙子與衡風道友身上的鎖命真言,隻是單純使其破碎內天地及法域之類的因果?”

    之前他也是如此以為,然而仔細辨別之後,才覺不對。隻是沒想到,這位上仙,居然沒有察知究竟。

    “都是些胡言亂語!浪費時間——”

    莊無道的身後,已經傳出了一聲冷哼,正是衡道散人。太幽坐下,兩位靈仙之一。

    那道永散人卻是楞了一楞,反而是把輕視之色收起,皺起了眉頭,若有所思的問:“就是如此,難道不是?或者小友以為,這其中有什麼不妥?”

    “確是大錯特錯!若前輩真這麼做了,那麼紅塵仙子與衡風道友兩位,隻就真是再無挽回機會。”

    莊無道搖著頭,麵色也平靜了下來:“他二人身中的‘真言’,並非是內天地法域破碎,不登仙道之類。而是生生世世,永淪畜生道!所有一切症狀,都是因此而生。”

    道永散人的麵上,頓時血色褪盡,煞白一白。太幽上仙初時還有些不信,可當望見道永散人的神情之後,就已知曉了答案。頓時雙目怒睜,魂身黑焰爆全,罡氣元力俱皆膨脹。

    “永淪畜生道?嘿,好一個誅天小兒!我太幽與你,勢不戴天!”

    隨著這聲歇斯底裏的怒吼,那無法自控的浩瀚法力,頃刻間就彌漫了整個崆峒洞天。太幽上仙的身下,也發出了‘哢嚓’的一聲裂響。

    大地破分,似如蜘蛛網般的裂紋,瘋狂的四下延展了開來。

    莊無道在這恐怖勢壓之下,幾乎徹底窒息。哪怕是有這不壞金身,亦覺抵禦不住,渾身骨骼,都發出陣陣炒黃豆般的爆鳴之聲。

    不過首先支撐不住的,還是衡風散人,臉上已現出了灰敗之色,勉強開口:“父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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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五四章 劫果之憂

    衡風還未說完,太幽上仙就已情知不妥,微一拂袖,就把那失控暴亂的法力,再次收回到體內。周圍的靈暴,也重新鎮壓。

    衡風神請微鬆,幾個深呼吸之後,加上太幽打過來的一道法力,一身氣機總算再次恢複平穩,當下深深一禮道:“還請父親大人,暫息雷霆之怒。在此之前,總需先知曉其中根底究竟,再尋思解決之法。”

    “不用你說!”

    太幽一聲輕哼,而後睜著一雙猩紅的眼眸,注視道永散人:“這麼說來,果真是如任魔君之言?那誅天魔主的鎖命真言,是定要吾兒吾妻,生生世世,永淪畜生道?還有,隻是破碎內天地與永淪畜生道,這其中,到底有什麼不同?”

    “應當是不假!”

    道永散人抹著額角的冷汗,在太幽散人的壓力之下,便是他也不能完全無動於衷。

    哪怕差了兩個境界,道永卻知自己哪怕在天仙界,也不是這位的對手。

    “這次卻是在下眼高手低了,險些無法向太幽道友交代。至於這兩者有何不同,隻能說是差別極大,關涉令妻與貴公子生死。若隻是前者,紅塵道友本身法域內天地就已經破碎,也意味著鎖命真言之力,已經是強弩之末。所以在下,能有把握化解。可若是後者,那麼紅塵道友與令公子身上纏繞的因果命運之力,將龐大到超出你我二人的想象。簡單的比喻,就是一個小車輪與磨盤的區別。且紅塵道友本身的氣運,也多半已消磨殆盡。”

    太幽深深皺眉,消化著道永散人的言語。

    此時莊無道也隨後接口道:“若我所料不錯,那誅天魔主,這兩千年內應該很少以鎖命真言,對其他人出手。這位魔主,為紅塵仙子與衡風道人兩位付出的代價,也同樣不輕。紅塵仙子本身,應該也通曉一些命運法門,所以能代子擋劫。然而堵不如疏,正麵阻攔堵截的結果,是最後決堤。此外我觀仙子她的病情,應是在昏迷之前,使用過一次命運之術可對?”

    太幽不禁動容,顯是想起了什麼。而衡風的唇角,也溢出了一線血絲,目現了然之色。

    其實他早有預感,隱隱猜知。直道此時,才由‘任山河’直言點明。果然,一直以來,都是由母親她,在為自己消災擋劫,自己才能一直平平安?,直至如今。

    這一生,欠母親她良多。

    “那麼可有破解之法?”

    見那道永散人沉默不語,太幽目內閃過了一絲絕望,而後又目望莊無道:“你方才曾說,最多隻能使衡風保住性命,使紅塵她三十年內,投胎轉生?”

    他現在已不苛求更多,若真能如此,即便再怎麼不舍,他也能接受。

    總比真被誅天魔主那廝得逞要好——

    “這隻是最佳的結果,問題是需有一位同等境界,同等修為之人,更需有同等氣運之物加持。由道永前輩出手,很難說最後會落到何等結果。”

    莊無道搖著頭,直言不諱。而道永散人,也是輕聲一歎。

    若是換成在天仙界中,他或還有幾分把握,可在這星玄界,衡風道人是必定要修為大損,甚至直接跌落築基。至於紅塵仙子,轉生之後,前幾次也未必能進入人道。

    太幽也未出言詢問,隻需看道永的神情,就已能知結果。

    不過可能是不忍見太幽幾人的失望神情,莊無道又語氣一轉:“其實除此照顧外,還有二法。一法是冒些風險,由我或則道永前輩出手,為她鎮住命數,待得五百年後,再行破解。若不出意外,那時我在因果法上的造詣,應當不遜色於他。若準備充足又不生變數,至少有兩成把握。即便不能使兩位從此痊愈,也可掙脫著真言枷鎖。不過若是敗了,那就一切休提,便是在下,亦要遭遇因果反噬。”

    其實是有三成的可能,不過莊無道也是習慣性,不敢把話說得太滿,這也是為謹慎起見。

    道永散人的眼中,也再次閃過了一絲異色。

    五百年後,就可與那誅天魔主並駕齊驅麼?好大的口氣。他可是深知,這位魔主在因果法上的造詣,是何等的恐怖。

    這還僅僅隻是兩千年前的誅天魔主,兩千年後,很難說這位的因果命運術,又有何等樣的進境。

    這個任山河,到底是真有如此自信。還是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

    不對,按衡風散人所言,此子曾為此界龍城化解龍瘟。也就說這位,其實近年已經與誅天魔主有過一次交手麼?

    “兩成?”

    太幽上仙的目中,閃現微光,已經別無他法可想,即便是隻有兩成機會,他也願意嚐試一番。

    “魔君你一個外人都尚且不懼,吾豈有不敢一搏之理?不過,你說有兩種破解之法,隻不知這後一種法門,又是如何?”

    “最後一種,此法上上,可皆大歡喜。紅塵仙子可以無恙,隻需三千年修養,修為就可盡複舊觀。衡風道友亦可繼續修行,修複自身內天地。不過太幽上仙你與我,卻都需冒更多的風險。”

    莊無道目光掃了諸人一眼,在道永散人的身上停留了片刻,還是出言道:“要麼是將這誅天魔主誅滅,要麼是使他重傷,無力鎮壓氣運。隻需在施術之時不是正麵與他對抗,那麼在下或能為紅塵仙子,直接斬碎因果。”

    太幽上仙先是挑眉,而後眼中精芒大放。不過暫未言語,而是陷入了深思。

    衡天同樣壓抑著情緒,麵色沉冷:“誅天魔主縱橫九玄魔界,已有六千年之久。這廝老奸巨猾,不但身具三大分神,更有數種起死回生之法。無論是誅滅,還是將之重傷,隻怕都難以辦到。”

    “確實是難。”

    莊無道微微頷首,麵上卻現著一絲笑意:“不過我細細思量之後,感覺也不是沒有可能。問題隻是如何將那位誅天魔主,誘入星玄世界內。”

    他現在有一個想法,正需借助太幽之力。這並非是施恩圖報,而是互取所需。

    ※※※※

    當從崆峒峽裏出來的時候,已是四日之後。莊無道駕馭著魔天神劫劍穿行虛空,而洛輕雲則坐在他的身後,正將一團紫青天火,融入到她的‘兩儀紫火神燈’之內。

    結果是這一次崆峒峽之行,收獲遠比他的預想還要豐富。

    比如說這紫青天火,原本崆峒峽隻是承諾了隻有一朵而已,然而當洛輕雲為紅塵施針定命之後,直接以五朵紫青天火獻上。

    雖不是什麼特別珍貴的東西,然而此時隻四朵紫青天火融入,洛輕雲那飄搖不定的命魂,卻又穩固了幾分。

    除此之外,還有四枚莊無道急需的仙階神靈結晶,可以使雷火天傀的器靈,進化到靈仙等級。

    “感覺都被這位太幽上仙看穿,所贈之物,無不正中你我下懷——”

    莊無道長身而立,心身俱皆清爽,這是崆峒峽一行算是盡如人意。不但一身壓力削減了大半,之前所需麵臨的隱患,也有了解決之法。

    “有無明與太幽二人為後盾,師弟行事自可再無顧忌。”

    洛輕雲將最後一朵紫青天火,也打入到‘兩儀紫火神燈’,好奇的問:“不過我卻是未曾想到,你會提議誅滅那誅天魔主。冒此風險,借刀殺人,是與你的神主化身有關?又仰或是為征伐九玄魔界布局?”

    “確有此意,不過,我也是確不忍間這一家人結果淒涼。修行界中,能夠如此重情重義者,極其少見。”

    莊無道神情淡然:“隻能說,這次是一舉數得。”

    “一舉數得?好一個一舉數得!不過,總感覺師弟你最近步調,似乎太急了些。仿佛是被什麼東西在追,迫不及待似的——”

    洛輕雲會意的一笑,正欲再說些什麼,忽然又麵色大變,甚至不顧還在融煉中的火焰,直接在魔天神劫劍上長身立起,而後定定的看向了上方夜空。

    莊無道不禁愕然回頭,無論是之前的劍靈,還是現在的洛輕雲,都少見有如此失態之時。

    “怎麼了?可是出了什麼事?”

    也看向了天空,卻沒發現什麼異常。他不擅觀星占星之法,都說星辰是人世與命運長河的倒影。然而莊無道,此時卻更擅從命運術因果法本身著手。

    他體內的‘天命神域’,甚至可直接映照一部分的命運長河的結構與流向。所以現在,也無需去舍近求遠,求助於那漫天星辰。

    “各處星宮安然無變,隻北域諸星,或暗或明。北鬥之柄向北,主殺戮之事。當是對應我這蒼茫魔君,嗯?熒惑——”

    熒惑屬火,為南鬥浮星,同樣是主殺戮之事,有‘殺神’之別稱。

    乃四煞凶星之一,居寅午戌為入廟,居巳酉醜為得地,居亥卯未為利益,居申子辰為陷地。

    然而此時的方位,卻不是這四者的任意一處。

    “是劫!”

    洛輕雲嬌軀輕顫,似在極力壓製著某種情緒。

    “那是五劫劫果,他又回來了——”

    莊無道心中一緊,又複釋然。而後就從星空中收回了目光,此時他早已從聶仙鈴那裏聽聞過,所以並不怎麼吃驚。

    “那又如何?這一域諸多仙門,隻怕都早有準備了,”

    六十年後,自己就需與這五劫劫果正麵一戰。盡管隻是一個,還未完全成熟的劫果——

    隻是聚引了部分劫力而已,並非是完全無法對抗。

    “它會尋過來的!至多一百年內,”

    洛輕雲語聲艱澀,一字一句,都是無比困難:“這次又是我連累了你,這次複生,可真不是時候。”

    莊無道一瞬間就已明白,這大約的是聶仙鈴,為何一定要阻洛輕雲複生的理由。

    這五劫劫果,應是為她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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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五五章 滅世之劫

    無量虛空海中,一個中千世界正在湮滅,億萬裏龐大的空間,正粉碎成成千上萬的碎片。

    無數的生靈,在與無量虛空海接觸的剎那,就直接被那太虛之力撕成粉碎。

    巨量的靈力,轟然四散,在這無量虛空海內,掀起狂烈的風暴。波及周圍數十個世界,都被這虛空暴亂籠罩卷入其內。

    而就在這太虛風暴的最中央處,一個黑發黑眸的少年,卻正麵無表情的卓然而立。

    在其腳下,赫然有一團深邃漆黑,外人甚至無法目視觀測的黑光,正在吞噬著周邊所有。

    吸收著這片破碎世界中的所有精華,一切的本源核力。

    而隨著那精純的元靈,被吞噬入黑光之內。少年的一身氣機,也變得更為強橫浩大。

    “你這畜生!”

    數個虛空間層之外,一位青衣道人,赤紅著眼眸,往少年所立之處衝擊而去,

    合道境的修為,在這狂烈的太虛風暴內,顯得太孱弱無力。可這青衣道者,卻是義無返顧,決死無悔。

    而此時在這周圍,似這道者一般的修士,不下百位。其中甚至還有歸元,大乘境的存在。拚了命的或以道法,或以武道,試圖將這風暴中央處的少年斬殺。

    不過卻始終奈何不得,都似飛蛾撲火,無論何等樣形式的力量,隻要近身,就會被少年腳下的黑光全數吸噬殆盡。

    而這些修士,隻要是稍一靠近,就會被一杆杆憑空出現的黑色長矛,洞穿了身軀。然後整個人的血肉殘魂,都會被這黑矛,扭曲吸入了進去。

    更多的修士,則是在無能為力之後,選擇了逃離。在風暴中掙紮著,往附近的虛空世界,橫渡而去,以逃得性命。

    這樣的情景,持續了整整半個時辰。那黑衣少年,也是一動不動。

    直到那世界源核,幾乎快消耗殆盡之時,黑衣少年才終於有了動靜,抬起了頭,目力透過重重虛空,看向了虛空海的某處。

    那是以他的目力,完全無法企及的一處世界。

    “命定之敵,是你麼?”

    短短七個字,卻含著極其強烈的情緒。至少對這黑衣少年而言是如此。

    手撫著心髒,感覺著那處的離跳動。少年根本未有絲毫猶豫,就舍棄開了已經徹底衰歇的這片世界源核,踏入到了虛空風暴中,往他目視的方向,穿行而去。

    橫渡太虛海,幾乎不曾有任何的吃力之感。仿佛這片令高階仙修也忌憚重重的虛空海洋,是他的後花園般,可從容自在。

    幾乎就在同一時間,距離這破碎世界不遠的一處所在。幾位道裝打扮的修士,也正躲藏在一處小世界的胎膜間隙值內,遠隔虛空,觀望著這場虛空風暴。

    而若是此時莊無道在此,必定發覺,這些人身周縈繞的仙靈之氣。

    哪怕是最弱的一位,也較為那位元仙道永,強出不止一籌。

    為首的兩位,一位是三旬左右的玄袍道人,氣度如淵似海,另一位則身周八劍環繞,眉心有著劍形印痕,仿佛一位劍修。二人都是默然無語,似乎都在思量著什麼。其餘人則一邊目不轉睛的看著,一邊議論紛紛。

    “真是慘不忍睹,億兆生靈,就這麼毀於一旦。”

    “應當可確證了,這位就是五劫劫果吧?”

    “大約是了,居然能以大乘之身,毀滅數個完整世界,真正是不可思議。換成普通修士,光這殺孽業報,就足以令其隕落,應劫而死了。他卻代天行劫,根本不受影響——”

    “實力也很是了得,這地含界,也不算小了,地方七千萬裏,可以容納歸元修士。天仙界幾大正教,都有別院在此,結果卻是毫無抗手之力,摧枯拉朽。普通的靈仙天仙,隻怕都非他對手。”

    “待此人消化掉,方才吞噬的地含界本源,隻怕立時就可證就登仙之境。他這門功法,簡直讓人無法評價。居然能將一界源力,化為己有。這天道怎會容許?哪怕是劫,也不該如此,這豈非也挖掘天道之根?”

    “這倒是無需我們擔憂,一界之元,都有定數。不會憑空增多,也不會憑空減少。此人吞噬掉多少世界源核,日後當劫盡崩散之時,自然也會吐出少。不可能真就無窮無盡——”

    “可若是真能無窮無盡,那又當如何?我等依然不知,他一身神通大法,到底是何來源。”

    “以我看來,倒有點向北冥大法的路數。”

    “確為可慮,且此人劫果之身,應可確證無疑!已經金仙仙尊推算過,這人身上,確實是劫力纏身。天命加持,諸法不入。”

    “果真?那麼這還真是開天辟地以來的頭一回。劫數未起,就已提前確認了劫果來由。”

    “這也是多虧了皇天劍聖斬劫在先,又有那位轉生了的道祖預言,福德後人。諸宗諸教,都提前預知,****警醒,才能提前得知。”

    “我隻是奇怪,雖是大乘之境,不過也不是無法誅滅。難道諸宗諸教,諸天大能,就眼看著此人肆掠不成?“

    “說笑了!誅滅容易,可誰能承受這天地劫力的反噬?”

    其中一位修士冷笑不已,眼中卻又滿含無奈。

    “確實,投鼠忌器!我等殺他容易,可一旦遭來天道反噬。受災的隻怕不止是你我,還要拖累宗門,誰都不敢輕易動手。再則此子身後,也並非是無有根基,據說有幾位元始一級的魔主,都對他頗為關注。”

    “無非是要借刀殺人,借天地劫力,毀我道佛兩家根本,他們也不怕引火燒身!”

    “話說回來,隻是幾位元始境的魔主而已?那幾位混元魔主,沒有參與?”

    “這倒未曾,修士之道,百流歸川,殊路同歸。修為到了半步混元之境,就基本已脫去了‘魔’之概念,不會做這等損人不利己之事。”

    忽然一位元仙修士,眉頭一挑:“那禍胎,已經動了!”

    此時幾乎所有人,都已注意到了那黑衣少年的動靜。

    “那源核還有些餘力,這家夥如此迫不及待,這到底是欲去何處?”

    “不管是去何處,都注定了又將有一處世界遭殃。也不知何人,能夠擋得住這劫胎鋒芒。”

    “我等這些外人出手,就要承擔劫力反噬。但若是界內之人,受本界天道遮庇,本身與他有了因果,才可不懼那天地劫力。然而這樣的人物,要到哪裏去尋?”

    “確然,這無量虛空,億萬世界,能都擋得住這胎劫的,隻怕絕不存在。”

    眾人正在歎息,那玄袍道者已然出手。手執一扇,信手一揮,就有一團七彩光華,往那片狂烈靈爆所在刷落了下去。

    那浩大的太虛風暴,頓時就被鎮壓了下去,恢複如常。那一塊塊的虛空碎片,也正在迅速的彌合重構著。

    對這玄袍道者展出的驚天大能,在場諸人全不以為意。反是那正在重構中的世界,讓諸人眼中,都透出了幾分無奈與同情。

    知曉這處世界,哪怕是重新恢複了,也再不可如之前般的繁榮昌盛。

    除了麵積縮小之外,這世界更需重新孕育生靈,也再無法容納金丹境以上的修士存在。

    也就在此時,那額前有著劍痕的劍修,忽然將身周八口飛劍,盡數收起。並不言聲,而隻是以意念,傳入玄袍道者的心神之中,

    “幸不辱命,已經推算得知——”

    劍修的目光,緊緊追逐著那虛空遠處那黑衣少年的方位,目透赤芒。

    “他的下一處,當是前往星玄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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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五六章 天機碎石

    從崆峒峽返回時,不止是洛輕雲再無言語,那劍靈雲青依與離華仙君,也都一並陷入了沉寂,氣氛壓抑之至。

    莊無道倒是沒覺有什麼大不了的,對於那五劫劫果,他心中雖頗為在意,卻還未到為此憂心忡忡的地步,更不會就此絕望,失去鬥誌。

    ?踏入修界已有百餘時間,他已經曆了不少風波惡浪。數次淪入絕境,都被他強行扳回。

    這五劫劫果聽起來是嚇人,可仔細向來,卻也並非是沒有應對之法。

    甚至可以說,此事反而激起了他的鬥誌。星玄界的大局基本已抵定,隻需自己按部就班,最多百年之內,就可將所有大事解決。

    可這五劫劫果。卻又給了他新的壓力,再次有了奮發之意。

    不過這一路他也陷入了沉思,並未察覺到洛輕雲幾人的異常。直到遠處元器天城,已經進入視野時,莊無道才回過神,察覺到她們的心緒,不禁失笑,

    “你們怕什麼?不就是一個未成熟的劫果而已——,不對,現在隻能說是一個種子。昔日輕雲師姐能斬碎劫胎,而我如今修為,不遜色於師姐她當年,未必就不能與這未成熟的劫果抗衡。”

    按照聶仙鈴的說法,六十年後,他與那家夥,正處於相互對峙的狀態。

    既然是對峙,那麼也就意味著自己,並非無有抗手之力。

    “且按師姐之言,那人至少還要幾十年後,才能抵達星玄世界。我如今已提前預知,再有你等之助,幾十年之後,難道還不能與他一戰?他若是衝著星玄界而來,莊某恰可斬之——”

    說話的同時,莊無道的眼中,也透出了冷冽精芒。殺意直透體外,使周圍的天道法則,靈力循環,一剎那間處於凝滯的狀態。

    這一戰,乃是不死不休之戰,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再無其他的可能。

    所以莊無道毫無糾結,是一開始就抱定了,必定要將對手斬殺的想法。

    不過洛輕雲的麵上,卻仍未有半點輕鬆之色。那離華仙君則一聲歎息道:“既是此域胎劫所聚,豈是那麼容易就可斬滅?哪怕主上法力勝過於他,也是敗北居多。最後哪怕贏了,隻怕也代價慘重。而且——”

    語聲一頓,離華仙君似在猶豫,片刻之後還是直言道:“我恐有下她在,此域中的劫力,就會源源不斷的追索而來。”

    洛輕雲麵色漠然蒼白,似早有預料般,沒有半點的表情顯露,

    莊無道看了她一眼,這時才覺身旁這位曾經的皇天劍聖,其實是個弱質女子。以表麵上的堅毅剛強,來隱藏她的柔弱與無力,使人不禁心生憐意,下意識的想要回護。

    不過他卻又心知,這都是自己自以為的幻想。洛輕雲根本無需人半點的憐憫,也無需他人的同情。

    “那又怎樣?”

    收回了目光,莊無道淡淡笑著:“來多少,本座就斬多少便是!一直到這劫果不敢追來為止,不就成了?我倒真不信,它真能無窮無盡。”

    說這話可能有些好強了,然而當年他既然接受了劍靈的指點,那麼今日就需為之承擔這一切。

    男兒一諾,重若千金!

    總而言之,先解決了這次的劫果種子再說,至於日後,自己可再想辦法不遲。

    那離華仙君楞了一楞,而後一聲歎息,接著就又意念沉入重明卵內,不再言語。

    她未想到,莊無道對洛輕雲與劍靈的情誼,居然如此的深厚。哪怕麵臨這等樣的壓力,卻仍無半點退卻避讓之意。

    平時看起來,也不像是舍身忘我之人,可當涉及到某些事與人的時候,意誌卻是堅定的可怕。

    洛輕雲則麵色更顯蒼白,眼神黯淡,目光茫然的看著遠方。而劍靈則自始至終,保持著寂靜。

    莊無道不禁搖頭,知曉這事情若不說開,這三個家夥必定會胡思亂想。尤其是洛輕雲,甚至可能做出一些他不願間舉措。

    略一思忖,莊無道就斟酌著言道:“其實這幾天,我已經想到了兩個方法,一個是浩劫天圖,一個是天機碑。隻要有三張浩劫天圖,或者恢複四成以上的天機碑,就定可鎮壓住輕雲你的氣機運數。”

    “這倒是可行,可無論是浩劫天圖,還是天機碑,都不容易——”

    洛輕雲眸光流轉,看了過來。這兩個方法,她何嚐想不到?可洛輕雲卻也清楚知曉,這其中的艱難。

    無論是哪一樣,都要付出無數的時間與精力。

    “所以需要你們幫我!”

    莊無道唇角微挑:“這其實也是幫我自己,無論是浩劫天圖還是天機碑,都與我之大道,息息相關。那浩劫天圖可能有些困難,其主人大半皆是天仙界高人。可那天機碑,卻不是沒有可能。”

    除此之外,他現在也恰好知道有一張浩劫天圖的下落。

    話音落下時,莊無道猛然加速,一劍二人都化虹光,衝入那元器天城之中。

    而在魔天神劫劍的後端,洛輕雲先是輕籲了口氣,接著是眼神複雜的看著莊無道的背影。

    目中有欣慰,有驚豔,也有愧疚——

    ※※※※

    才說到天機碑,結果當莊無道返回元器天城之後不到兩日,無明就為他帶來大量的天機碑碎片。總共十四塊,每一塊都至少有兩個拳頭大小,而最大的一塊,幾乎相當於半個女子身軀。

    據說這是上界離塵宗,曆年收集得來。那位已經飛升了無珩師兄,為換取這些東西,也付出了不菲代價。

    自然除了這天機碑碎石之外,無明同時還送來十六枚八寶功德青泥。使他手中的功德青泥數量,增至三十四枚之多。

    這已極其可怖,哪怕是他將一家與自己毫無因果的一等大教滅門,也不愁那殺孽惡報糾纏。

    莊無道喜不自勝,這完全是意外之喜。有了這些天機碑碎片,那麼這天機碑就至少可恢複一成有餘。

    不但魔主神核與他的金丹元神之間的屏障,會更為牢固。也意味著自己這蒼茫魔主,可以增加十倍以上的算力,可以處理更多的信徒祈禱,也可回饋更多的神術,推演計算更多的事物,天地變化。

    至於這八寶功德青泥,盡管也是他需要之物,不過就就在而言,隻能算是錦上添花。

    莊無道現在更好奇的是,無明為何會冒著如此風險,在這個當口,為他送來這些東西。

    “原本所有之事,是準備在五百年內慢慢解決。不過無道你這裏的進展,有些出人意料。此外別處,也生了許多變數。”

    當會麵之時,無明的臉色,是難看無比,也毫不加掩飾:“這次可能要讓你為難,能否在四十年內,盡量把一切完成?哪怕結果不是那麼完美,不能全如人願,我也不會介意。”

    “四十年?”

    莊無道眉頭大皺,眼現惑然之色。記得當初定下的目標,是讓元始魔宗付出代價,然後覆滅雪陽宮。

    最短四十年時間內,就要辦到?

    換成是在一個月前,他可能還有些為難。可在如今,卻並非是無法辦到。

    雪陽宮本就危如累卵,自己隻需要在後麵輕輕推一把,就可使之萬劫不複。

    至於元始魔宗,以其人之道還治其身,使皇玄夜也淪落為鼎爐,煉為他化傀儡,想必也能使無明上仙滿意了。

    再者這位已不求十全十美,那麼自己隻需仔細籌謀一番,就可勉強做到。隻是,就究竟是為何?

    “到底是出了什麼事?我需知曉,是何處變數?”

    “不能說!”

    無明搖著頭,眼含無奈憂慮之色:“此事還極少有人知道,不能輕泄天機。總之四十年後,我可能就再無得償所願的機會。對了,最近一段時日,離塵上宗本院對我們赤神別院極其大方,可謂是有求必應。不久之前,更不惜工本,渡空越界賜下大量的靈珍。無道你現在若想要什麼東西,可以提前告知於我,以師兄我的名義,向離塵本院索要。如今皇玄夜已成你鼎爐,雪陽宮亦代價慘重,那罪魁禍首無相更已叛逃出門。我心願已完成近半,可提前支付你一些報酬。”

    莊無道的瞳孔一縮,聯係這四十年之期,以及離塵本院突然間的大方,心中已經猜測到了幾分。

    看來那劫胎前來之事,離塵本院也已知悉。提前賞賜下這些東西,是指望赤神宗內有人,能夠抗拒那位五劫劫果麼?

    隻怕如今提前得知的,也不止是赤神宗一家。

    這些念頭瞬閃而過,就被莊無道全數壓下,而後毫不客氣的開口道:“師弟我這裏別的東西都無需,隻要天機碑的碎片,且數量越多越好。”

    能夠恢複兩成,天機碑與浩劫天圖合力。他就能一定程度,遮蓋住洛輕雲的天人感應與氣數痕跡。

    “我其實一直奇怪,你要這天機碑碎石何用?”

    那無明眼現怪異之色,上下打量了莊無道一眼,最後微一搖頭:“也罷!隨你心意便是。不過接下來這碎石收集,怕是不易,你需奈心等候。此物我與無珩師兄能尋到,就算是你的緣分,直接贈你。可若是尋不到,師弟你也不能怪我。至於當初承諾給師弟的報酬,我會另行準備。”

    隨著話音,無明的身影,也漸漸散去。莊無道則依然端坐於原地,靜思了許久之後,才回過身來。接著就開始將那些天機碑碎片,都一一煉入到自己的神源之中。

    隨著這些碎片入體,那神源之內,頓時是天翻地覆。莊無道能夠感覺得到,自己身為蒼茫魔主的神念,正在瘋狂的增長擴張。有恢複到一成有餘的天機碑鎮壓,自己這魔主之身,也總算是有了些戰力,多了一張底牌,

    如今隻需太幽上仙完成與他的交易,就可萬事俱備,隻欠東風,那時距離他開辟神國,就隻差了一個合適的祭品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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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五七章 太霄劍宗

    一個月後,莊無道的元器天城連同八艘‘太虛混元滅世神舟’,一並抵達太霄山前。

    那太霄劍閣,依然直插雲霄。幾年前聶仙鈴留下的創痕,也早已修複如初。

    不過此時這太霄劍宗上下的意氣消沉,隻要是稍通望氣法門之人。都可觀矚。可謂是士氣低迷,暮氣沉沉。

    “那玄都神宗與大器玄門,殘天觀幾家都沒來麼?”

    莊無道仔細看著眼前的太霄寰宇滅劫劍陣,明顯是在近期被大幅加強過。

    對於太霄劍宗即將麵臨的局麵,那孔天霄想必也早有預料了。

    唯獨讓他驚奇的是,在此處固守的,隻有太霄劍宗一家弟子。其餘孔仙商盟幾家之人,都不見蹤影。

    大器玄門與殘天觀不來,都不奇怪。畢竟這隻是太霄劍宗一家,惹來的禍端。

    可那玄都神宗也同樣未有人到場,就使人頗為驚奇了、

    對於太霄劍宗選擇了死守,而非是遣散弟子,保存複興再起之機,莊無道反倒是不覺意外。

    他在幾個月前,已對整個魔道,發下了追殺令。隻需能捕殺任意一位太霄劍宗的修士,都可從他這裏領取豐厚的賞格。使整個魔道修界都為之騷然,一時間無數的魔修彙聚到這西南之地,獵殺已經持續了數月之久,太霄劍宗死傷已達數千。

    太霄劍宗此時既無盟友,也無能夠托庇的宗派。普通弟子在外,根本就沒生存的可能。隻有依托陣法防護,還有一線生機。

    “所謂大難臨頭各自飛,所謂孔仙七盟當年隻是因利而合,這幾十萬年來確實是風生水起,勢力不弱。可要說他們從此就能同生共死,那麼魔君你,就實在太高看他們了。”

    天瀾魔君冷笑不已,滿含不屑:“想必不久之後,這幾家就會有使者前來,向你求和。”

    “天瀾道友此言有些了謬誤。”

    蘇劍通搖著頭,不以為然:“我看他們也不是不想守,關鍵還是守不住。十幾個仙市,七處宗門本山。守住了這太霄山,就未必還護得住其他所在。主上有雷火仙元之術,攻城伐山無有不克。孔商仙盟既然不敢冒險一戰,那麼背棄太霄劍宗,向主上求和,也是理所當然。”

    那天瀾魔君‘嘿’了一聲,卻不再言語。知曉蘇劍通言,才是真相。

    莊無道已經在開始召喚雷火力士,一片片雷火纏身的傀儡,從地麵拔地而出。

    這次不同於以往的遭遇戰,而是攻打太霄劍宗的山門,很難說這一次,會不會曠日持久。

    所以莊無道在使用‘雷火仙元’術的同時,也將一張張高階固靈符打下,穩固其身。

    不過整個過程,並不順利。這太霄劍宗,也不知是煉製了什麼仙寶。

    每當莊無道使用這門神通之時,那太霄劍閣內,就有一道無形無質的劍力斬出。使周圍的元靈,都處於湮滅的狀態,幹擾著雷火力士的成形。

    莊無道每一次,都需要恢複巨大的心力,去鎮壓,去維持。而一次玄術施展,能夠真正成形的雷火力士。都不足十具。

    不過他也不急,上麵的這座‘元器天城’以及八艘‘太虛混元滅世神舟’,就已使他立於不敗之地。

    一旦形勢不妙,隨時都可從太霄山下退走。

    此時玄都神宗與大器玄門幾家,都無意涉入。那元始魔宗鞭長莫及,星始宗與神淵道也因李天來與魔道勾結之事,也無足夠的借口繞開無明插手。在許多修士眼中,太霄劍宗行事已經偏離正道,是背叛者,也不齒太霄劍宗的所為。他與太霄劍宗之間的爭鬥,隻是私仇,並不涉正魔之爭。其餘正教,也多半是觀望居多。

    太霄劍宗外援已絕,那麼他大可在此間,慢慢經營。直到這些雷火力士的數量,足以支撐準仙階‘小天元無量都天陣’為止。

    到第十五日時,太霄山外的雷火力士,已經增至四千三百具,此時已在與太霄山爭奪靈源。

    此間二百三十七條地脈,已被‘小天元無量都天陣’奪取了兩成有餘。

    不過有山內的劍陣幹擾,這座大陣依然無法衝入仙階層次。

    而就在這一日,莊無道剛將所有的雷火仙元術,都盡數釋出時。就見那太霄劍閣之殿,突然一道劍光?來。

    莊無道遙望過去,隻見正是孔天霄。此時禦劍而行,剛好是在太霄寰宇滅劫劍陣範圍邊緣處停下。先是目光複雜的與他遙遙對視了片刻,才鄭重其事的俯身一拜:“魔君在上,太霄劍宗孔天霄叩首拜見!今日特為請罪而來,求請魔君,饒過我太霄劍宗上下人等。之前一應錯失,都是孔某與前任宗主李天來之過,在下願自裁謝罪,隻求魔君退兵。”

    莊無道先是訝然的一挑眉,這孔天霄言語中已不含半點怨恨,即便有,也被孔天霄很好的壓製。至少他現在,是聽不出來。

    隻略略訝異了剎那,莊無道就又迅速平複了下來。居高臨下,神情冷酷倨傲的,看著對麵。

    “自裁謝罪麼?你們想得倒是簡單,這麼容易,就想抹平Lee這段恩怨不成?記得之前星龍穀時,本座就已好言相勸,可當時你孔天霄,是如何回答的?”

    語聲一頓,莊無道的唇角,流露出冷酷的笑意:“你說我孔某等著便是,孔商仙盟與你任山河,依然不死不休!是這些話不錯吧?”

    那孔天霄的身軀頓時一僵,麵色漲紅,而後卻是深吸了一口氣,俯首再拜:“天霄已經知錯,隻求魔君,能夠再給一次機會。”

    “已經太晚了!”

    莊無道搖頭,他心中對這孔天霄,其實還是有些佩服。這樣的做派,等於是將顏麵身份,都棄之不顧。也將太霄劍宗的尊嚴徹底放下,放在他的腳底,任他踐踏。

    不過這些,都不能成為他放棄攻山的理由。太霄劍宗能夠拿出來的籌碼,實在太少,現在也毫無利用的價值。隻是求懇,根本就不能讓他心動。

    且如今跟隨著他龐大魔軍,也正等著太霄劍宗的這些血食祭品。哪怕他身為這魔軍之主,也不能太過違逆自己部屬的心意。

    “當初我也曾說過,三十年後,任某定卷土重來那時必破山伐廟,毀爾仙市,斷你道統!任某說話,向來一言九鼎,今日正好應當年之誓。”

    說完之後,莊無道又探手一招,把那魔天神劫劍握在了手中,遙指著太霄劍閣。

    “爾等聽令!明日破此太霄宗,允爾等血祭此山!不斬盡殺絕,寸草不留,則絕不封刀!”

    音傳萬裏,那所有八艘太虛混元滅世神舟,二十艘太虛混元六合戰舟,總數達一萬三千的魔道修士,頓時人聲沸騰。

    孔天霄的麵色,也剎時變得蒼白無比。不過卻並無暴怒,而是雙眼失神,一聲輕歎:“思過往種種,都是我太霄劍宗的過錯。魔君執意如此,實是無可厚非。不過孔天霄與我太霄劍宗,卻也絕不肯束手待斃!”

    說完之後,孔天霄就已駕劍飛離,重歸太霄劍閣。

    莊無道眼神也為之一凝,依稀感覺道到,正有一股悲壯之氣,正在那太霄劍閣之內孕育著。

    顯然這一門上下,都已經抱定了決死之心。

    之前這些太霄劍閣弟子,都已心灰意冷,可在此時此刻,在絕望之後,又再次有了鬥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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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五八章 滅門之始

    原來如此,明知自己不可能同意收手,也依然不惜顏麵,做出此等乞憐之舉、

    這一切所作所為,都隻是為激發門人弟子的鬥誌麼?

    是要使門人明知必死無疑,而做臨死一搏。

    莊無道的唇角輕挑,微一搖頭。不得不說,這太霄劍宗的手段,確實是高明。

    可惜,在絕對的力量麵前,任何的權謀,任何的手段,都已無濟於事。

    頂多也就是讓他的這些魔軍部屬,多受一點損傷而已。然而這些魔修的生死,他又怎會放在心上?

    在他眼裏,隻是消耗品而已。

    隻要這次攻滅太霄劍宗,完成了血祭。那麼這星玄界中,自然就會有更多的魔修,投入到他的麾下。

    不過此時,莊無道也感覺到一股無比淩厲的意念,毫無征兆的驟然直刺自己心靈深處。

    大悲劍意也瞬時被起引發,兩股強橫的劍意,在他的眉心之前交擊對撞。

    頓時一聲轟然震鳴,氣爆卷動,波及周圍數十裏。周圍的修士,都能感覺到尖銳淩厲的神意。

    這是太霄劍宗,那位靈仙境仙人!

    當這劍意碰撞終於告一段落,莊無道就又抬起頭眺目遠望,看了那太霄劍閣的頂層一眼。一聲冷笑之後,就大袖拂動,走回到了元器天城之內。

    靈仙境又怎樣?還不是龜縮在太霄劍閣之中,連與他一戰的膽量都沒有。

    昔年的皇玄夜,都能越階而戰靈仙境。今日他莊無道,也沒道理輸給此人!

    這位仍舊固守不出也還罷了,若真敢出來,他倒是不吝嚐試一番,斬殺仙人的滋味。

    ※※※※

    第十六日,整個太霄山內外的氣氛,忽然緊繃,各處都是劍拔弩張,一觸即發之勢。

    無論是太霄劍宗弟子,還是這‘蒼茫魔軍’麾下的魔修,都知今日正是任山河開始破陣之時,也是決戰之日。

    莊無道的心情,卻是淡定如常。有條不紊,繼續把自己的雷火乾元術,一一釋出。

    在逐漸適應至後,太霄劍閣內的那口劍器,對他的影響,已經微乎其微。此時每三十六尊雷火力士中,至少已有一半的數量,最終完成。

    一番磨練對抗下來,他對天?元力與真元的掌控,反而提升了一個層次。

    而每當這座小天元無量都天陣擴大一分,周圍的地脈。就會有五到十條,被強行搶奪過來,扯入到那諸多雷火力士的身下。

    莊無道以四尊雷火傀儡控陣,使這座小天元無量都天陣的等級,正無限的往那仙階層次攀升。

    相反的則是對麵,不但那太霄寰宇滅劫劍陣下方的地脈,到今日為止已縮小了七成。便是那太霄劍閣,也同樣是靈光黯淡,縈繞於劍閣之外的氣勢,漸漸低沉。

    “今日應該已是極限了,主上你那些雷火力士再多也無濟於事。”

    謝婉清遙望著前方,那高達一千二百三十七層的劍閣,嗜血的舔了舔唇角。

    “可真沒想到,以往灑家隻有被人追殺逃命的份,從沒料到,還能有親身參與,攻滅一家大宗山門之日。”

    莊無道沒仔細去聽,當最後一道雷火仙元術完成。就又再次手結符印,口誦靈言。

    不過片刻,莊無道的身後,就有一條純黑色,纏滿了血霧罡煞的雷火巨鳥飛空而起,直衝霄際。

    整座‘小天元無量都天陣’,無數的雷火都被它吸取,身軀迅速膨脹,隻一眨眼,就已是擴張到了十萬丈身軀。

    浮空在七萬丈高空處,龐大的身影,將整個天空,都盡數遮蔽。

    一時間整個太霄山內外,都是一片死般的寂靜。龐大浩瀚的壓力,碾壓著此處每一寸的空間。每一個人,都感覺到了自身的氣機凝滯,感覺到了來自於自己神魂深處的顫栗之感。

    莊無道也同樣察覺到了,這次離華仙君的不同。可能是因這次的準備更為充分,這十六天時間中,莊無道在外圍布下的雷火力士,總數已達到了六千之巨。陣法的等級,已經達到了仙階以下的極限。也可能是這次他在太皇別府中,不但修為大進,更修成了命運大道的緣故。間接的對‘重明虛神’之術,有了一些影響。

    這次的離華仙君,實力足足超過了前次召喚時的一倍之巨!

    先是一片片雷火纏繞的劍羽飄落,隻幾個呼吸之間,那劍羽的總數,就已不下二十萬!綿綿不絕,無窮無盡。

    與那些太霄寰宇滅劫劍陣內的劍器,激烈對抗著。這些劍羽,都是幻化而成,不過因融入了因果之法,與這些劍器激鬥時,並不落下風。幾乎每兩片劍羽消失,就有一口劍器隨之破碎。

    隨著莊無道的‘雷火神域’張開,將整片天地,都換成雷火法則。這頭重明神鳥,就更是如魚得水,那些劍羽,都是威能倍增。

    而在外圍處,那六千尊雷火力士,也不斷的在以拳力轟擊。此時因這些力士的大乘境界所致,震海崩山的極限,也隻能是四階道力而已。

    不過莊無道,卻將之分成三個波次,連綿不斷的開始衝擊。一時間,那太霄山下山搖地動,土石崩落。一片片的劍器之網,不斷被這磅礡拳力砸飛崩散。

    戰鬥才隻一開始,那太霄寰宇滅劫劍陣,就已經陷入危如累卵的境地。

    聲勢浩大,氣浪衝天。此時不但那太霄劍閣內的太霄弟子,都為之駭然。便是莊無道麾下那些魔修,也是一陣膛目結舌,愕然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這一幕。

    直到半晌之後,各處太虛混元滅世神舟與六合戰舟上,才轟然嗡鳴。無數的議論之聲,紛紛響起。

    “這,這是?居然是如此神威!”

    “這太霄寰宇滅劫劍陣,太霄劍宗之人也已經營了數十萬年之久,乃是名震寰宇的殺陣。居然才一開始,就已落敗像麼——”

    “嘖嘖,如此犀利,真不愧是蒼茫魔君!我等這次,還真是來對了。”

    “這就是雷火仙元術麼?都說這神通,乃是天上地下,第一奇術。使諸宗避忌,幾次望風而逃。這些年星始宗幾家四處收集靈物,為的就是煉製對抗此術之物。今日一見,才覺名不虛傳!”

    “星玄界第一奇術,怕是有些過了。不過以此法攻城伐寨,確實無法可解,不愧其絕頂神通名!”

    “強,好強!要與這位任魔君戰,那就絕不能給他從容完成此術的機會。否則一旦被其完成,那就舉世無敵!”

    “舉世無敵?已經是了,太皇別府一戰之後。現在誰也奈何他不得,如今又有爪牙萬餘。尋常的九階修士,已經都無需他動手,散仙強者,也近不得身。”

    “太霄劍宗那邊若再無舉措,這太霄寰宇滅劫劍陣隻怕最多隻能再撐半刻時光——”

    “我看無論怎樣,太霄劍宗都已輸定!”

    也就在私語之聲漸漸平息之時,那太霄劍閣之中,忽然爆出一團耀目之至的光華。劍形的氣勁,直擊雲霄,將那漫天魔霧強行衝開。

    一千二百三十七層劍閣,一千二百三十七位劍仙的劍意遺留,使得太霄山的諸多劍器,紛紛共鳴。劍氣之犀利,器身之堅固,遠勝之前數倍。

    隻一瞬間,就使那瀕臨崩潰邊緣的太霄寰宇滅劫劍陣,再次穩固了下來。

    然而這穩固,隻是在離華仙君真正出手之前——

    當那金色的巨爪,往太霄劍閣的方向拍下,整個劍陣外層,立時就如如破碎的蛋殼,一片片的碎散。

    無數的劍器,不斷的彙聚在那金色巨爪之前,試圖抵禦,卻又不斷的崩裂,散化為粉塵。

    雷火所過之處,一切湮滅,被強行震齏粉。而此時太霄劍閣之上,那位劍仙,也終於坐不住。

    一道匹練般的白光衝淩而上,瞬閃掠過之後,竟將這覆蓋數千丈方圓的巨爪,一分數十。

    不過莊無道感應之中,那離華仙君並無半點的情緒波動,慢條斯理的使巨爪再生。

    先是一個扇翅,頓時間就有無數的小型雷鳥飛落,衝入到太霄寰宇滅劫劍陣之內,破壞著所有的一切。

    緊隨其後,則是成千上萬道‘太霄重明離合神光’,從空中打下,將整個太霄山完全覆蓋!

    使這座龐大劍陣,再次損毀無數!而當離華仙君的第二爪抓下時,就已開始了與那劍仙直接交鋒。

    一劍一爪,在太霄劍宗的上空處激烈的碰撞著。聲勢如天崩地裂,二人間每一步驟,每一次交手,都俱是妙到毫巔,讓人目不暇接。

    那位劍仙,已經窮盡了畢生之力,借助一千二百三十七位劍仙的劍意殘留,把一身劍道修為,激發到了極致。

    那劍氣之酷烈,讓莊無道懷疑,哪怕是有真正的元仙境在此,隻怕也未必能及得上此人。

    不過此時離華仙君一方,雖明顯是處於下風,卻是不曾有潰退之勢。那巨爪雖展開數千丈,卻毫不顯笨拙呆滯,死死糾纏酣戰著。而離華身為太上仙君的道基,也能使她將對手的所有意圖,一舉一動,乃至劍意中所含的天道奧義,都完全洞穿!

    並不能匹敵那劍仙之劍,巨爪的末端,不斷的被削斷切碎。然而後方的‘小天元無量都天陣’,莊無道的‘混元天極神爐’,卻在源源不斷,為她提供著近乎無量的雷火之力。

    身軀稍有受損,都會在轉瞬間恢複。而離華仙君此時的每一擊,都會讓那劍閣之頂的那位極其難受,損耗巨大。

    每一個動作,都大有深意。無比的狡猾,也極其的耐心,就似一位老辣的獵人,不斷的消磨著這位的法力劍氣,等待他後力不繼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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