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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diott7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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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開荒]劍動山河(連載中)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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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8-31 02:00:05
第一六三九章 五靈輕雲

    洛輕雲自從玄德隕落,離塵之戰了結之後,就是魂不守舍;莊墨靈則是失意不已,這一戰她從頭到尾,根本就沒能幫上忙。

    不過這一刻,二人卻都被元子午的驚呼聲驚醒,神情訝然的看了過來,而後也都是吃了一驚。

    哪怕是曾經的皇天劍聖,此刻也是把持不住:「怎會有這麼多?」

    這些功德之氣,都足可將莊無道的『天機錯星正反乾坤鏡』,從上品提升成一件極品的功德至寶了。

    盡管最後,多半只是堪堪達到那個層次,卻也由此可見,這次莊無道聚來的功德之力,是何等的龐大。

    「我也不知究竟,到底是因何故?」

    莊無道的眼中,滿是疑惑,就是因自己,使得東元紫日神州以及大月得以保全麼?

    然則哪怕是大月因天東之戰而崩潰,妖族復起,東元紫日神州的人族,一時間也不至於落到危亡的地步。

    佛門與玄德欲傳道,就必須依托人族,不會允許陸玄陽肆意妄為。且幾家之間,在戰前必定有著協議。

    除此之外,這天意珠之內,似乎不僅僅只是人道功德——

    難道是自己,無意中有化解了天地間的某個劫難?可浩劫天圖之內,對此並無預示。

    是斬殺大羅之故麼?使得道祖與幾位大羅境,在數百萬年中聚攏的海量元靈以及內天地,重歸於天地,對這一域與天仙界確有裨益。

    之後數百年時間,必有一次前所未有的元力潮汐,以離塵山為中心,席卷四方。

    可自己與那天道意誌,一向是不怎麼對付。且這一戰,對這片天地的損毀,也極其嚴重,不知令多少生靈死難。

    ——斬得八位大羅,就能夠煉製出一件極品功德之寶,那麼自己若再斬得幾位,豈非是連玉虛道尊手中那座玲瓏塔般的偽鴻蒙級功德神寶,也可練得?

    想不出緣由,而對面的洛輕雲,也同樣是凝眉不解,說不出什麼所以然。

    莊無道微一搖頭,乾脆懶得再想,直接就將自己的『天機錯星正反乾坤鏡』喚出,以術法導引,使天意珠內蘊藏的功德之氣,往鏡內攻入。

    不管這功德之氣到底是如何聚來的,總之對他有用就對了。且是雪中送炭!他這面鏡,一旦被提升到了極品階位。那麼這次大羅之爭,此器就可光明正大的放出來,不會為人所趁,成為他最大的破綻。

    這讓他頗有些期待天機錯星正反乾坤鏡大成之時,那時此器也必將獨自於他如今道法體係之外,成為他手中最強力的一門手段之一。

    不過這次的功德數量,確實龐大,哪怕是天意珠,也至少需二百年的時光,才可將之完全轉化。一時之間,沒可能看到效果。

    做完這些,莊無道的目光,才飽含疑問的看向了洛輕雲:「師姐你方才失神許久,是因何故?可是因玄德之殞?」

    之前洛輕雲的異常,他自然也看在了眼中。便連他炮製十二品青蓮那般的動靜,這位居然也是渾然不知。

    看得出來,洛輕雲似在回憶著什麼,莊無道才未打擾。他猜這位,多半是因玄德身死,而生兔死狐悲之意,不過也未能確定。

    「不是,並非是因玄德道尊,而是我方才,又想起了一些事情。」

    洛輕雲果然搖頭,目光迷茫:「不過仔細想,卻又想不起來,就好似被人為封印了一般。」

    「封印?」

    莊無道的神情凝重,誰能封印得了玉皇元君的記憶?是在洛輕雲隕落,以魂合劍之後?

    他本能的,就感覺此事極不簡單。能夠壓製住身具半步混元道果的皇天劍聖,那至少也需聖人修為吧?

    「也不是封印,而是類似於見知障。」

    洛輕雲目中,流露出苦笑之色:「明明就在那裏,卻不能見不能想不能知,就如無道你那太上滅度真經一般。」

    不同的是,太上滅度真經在莊無道使用之後,她就能察覺究竟。可自己腦海的這些記憶,她卻是無論如何都無法回憶起來。

    莊無道更是疑惑,正要再問。那洛輕雲卻已不欲多言,目光又落在了一旁,那五件至寶上,面上頓時又閃過了一絲異色:「這方法極好,可以培蘊玄黃天珠與淨世青蓮,琉璃淨火也可受益。輕雲劍二百年時間,就可徹底恢複過來。只可惜,以輕雲作為金靈之寶,不太合適,時間久了,只會糟蹋了這顆真玄水母,也會影響其他三件。「

    雲青依聞言,頓時嘟起了嘴,面透不滿之色。

    莊無道聞言則笑了起來,確實不太合適。玄黃天珠與淨世青蓮,琉璃淨火,真玄水母,都主生。唯獨輕雲劍,是主死。

    所以這五靈循環,其實並不完整,受益最多的是輕雲劍。可這劍卻不能回饋其餘四物。時間久了,反而會有傷損。

    「本就是想試試看,能否以此法修複輕雲,結果還真的有用。不過這塊真玄水母若就這麼毀了,確實可惜。待得輕雲恢複之後,就再另尋一金靈物代替便是。」

    此言道出,雲青依就是一臉的沮喪。身影一幻,依在莊無道的身邊,不斷的搖他袖擺,試圖挽回。

    莊無道卻全不理會,又道:「稍後師姐你可將那玄黃天珠煉化,我手中既有了十二品淨世青蓮,那就再無需此物。」

    十二品淨世青蓮,乃是世間最強力的防身至寶,與他的乾坤大挪移相得益彰。

    他再將玄黃天珠拿在手中,就顯多餘了。反倒是洛輕雲,手邊皆是後天之器,先天則俱為上品。

    這位雖是劍修,並不依賴法寶。然而洛輕雲原本的肉身已毀,新聚的道體法身,一直未曾經劫數洗禮,較為脆弱。

    如意五煙羅雖好,卻及不上玄黃天珠對其肉身的助益。

    洛輕雲倒也不客氣:「那麼我便卻之不恭!」

    她並未收取過來,而只是將神念延展過去,化為念火,開始祭煉這玄黃天珠。

    只需不將這東西抽出來,就不會影響五行循環。

    這玄黃天珠,對她確實有用。她現在這具身體,本質源於九天息壤與五色靈石,而這玄黃天珠亦是土行至寶。

    此物除了可加強她的法力,幾乎等於增加一門超品內天地之外,也能使她的肉身法體,更堅固數倍!

    不但可用於七百二十年後莊無道的成道之戰,日後她抗擊天劫,真正再塑肉身時,此物也能用得上。

    也在這時,離華仙君見莊無道已經空閒下來,便長身立起道:「之前有言,這次大戰之後,離華便要回歸本族一趟。如今離塵諸事已了,正是離華回歸之時,還請主上恩準。」

    莊無道並不意外,這是他與離華,早就議定之事。可方才那一戰,自己借助太霄重明絕滅大陣之力,不是已經助這位恢復了太上之軀?

    不過見離華眼中,分明是閃現著堅持之意,莊無道略一思忖,還是答應了下來。

    而待得離華遁走之後,莊墨靈頓時睜著一雙淚汪汪的眼,巴巴的望著莊無道與洛輕雲。

    離華已經重回太上,這次返回離塵之後,想必還會有收獲。可她這裏,如何修行,如何突破太上之壁,卻仍無著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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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四零章 大羅之爭

  莊無道閉關養傷,暫時不問外物。然而此時的離塵宗,卻並不能完全平靜下來。

  三日之後,離塵山巔縈繞的最後一絲計都精華也全數耗盡,使得那些他化心魔,力量都逐漸轉衰,而離塵宗也趁此時機,開始動手驅除誅滅。

  之前有計都的遺力支撐,這些他化天魔幾乎不死不滅,所以離塵宗無可奈何。可此刻當精華耗盡之後,離塵宗只是一日之間,就將之打滅了小半之多。

  離塵宗多得是降服淨化他化心魔的心法,只是之前效果不彰,為應對外敵,也無餘力而已。

  這幾日內,離塵在外圍處也有佈置,有一個簡略的大陣,可以防範這些他化心魔逃離,此刻赫然已成甕中捉鱉之勢,能夠生還的魔頭少而又少。

  天下修界,這次得感謝離塵,未來幾萬年中的天道心劫,都會減弱許多。

  不過也不一定,每當這一域大劫起時,就有許多域外的魔頭蜂擁而至。也不知到底是何來歷,只知這當是與個一個毀滅的界域有關。

  在諸域蔓延,毀滅了數個界域,使這種奇異的魔靈,愈發壯大。

  也就在這日之後,絕塵子終於無需為皇崇玄與摩天大仙二人護法,回歸到了祖靈島中。

  而重掌離塵大權之後,這位問的第一事情,就是問莊無道的情形。

  「無法他傷勢如何?可有妨礙?」

  「應該無甚大礙,羲和元君為他看過,只是皮肉之創,無甚緊要。不久之前,無法玄明道君還從寶庫中,換去了天河之源,真玄水母。」

  堂下自有低輩的太上弟子稟告,不過此時絕塵子能喚莊無道的道號無法,其他人卻需以太霄無上玄明道君尊稱。

  僅僅是這天東一戰,玄明道君就已在離塵豎立了無可動搖的聲威。

  「天河水母?他莫非要修水行之術?」

  絕塵子不解的微一搖頭,不過既然還活蹦亂跳,那就應該是真的無妨了。

  放下了心,絕塵子就又問如今這天仙界內的情形。

  「不知各方反應如何,大戰了結三日,此事想必已經傳開?」

  「確已傳開,​​天東之戰,波及廣大,許多大能都可觀照。整個天東之地的金仙大能,應該也能有感應。不過要這消息真正傳開,還需一些時間。」

  說到這裡,那浮塵仙王笑了起來:「據我所知,還有許多人不能相信,以為是我離塵宗一方的幾位大羅隕滅。不久之前,還有一位道友發函於我,問我浮塵是否還在人世。」

  絕塵子聞言啞然失笑,不過仔細想來,這倒也不稀奇。畢竟這次,是數位道祖一起發力,光是對面糾合起來的大羅境,就有十一位之多。數家天仙界的頂尖勢力合流,又籌備已久。無論怎麼看,都沒有輸的理由。

  「倒也在情理之中,有些事情,即便親眼看到了,也不會相信。」

  說的此處,絕塵子的面色,又凝肅了下來:「旁的也就罷了,我離塵盟友,卻不可不知會。各宗需全力掃蕩轄地,以一月為期,三十日後,我不願見這天東之地,還有大乘之僧殘留,所有南海弟子,亦需斬盡殺絕!」

  又道:「另傳我道旨,並宣告天東,讓各教準備大軍,三月之後,隨我離塵征伐東元紫日神州。這一戰,事關重大,各方矚目,爾等需潛心用命,好生謀劃一般。」

  這次妖族禍患東洲,聽從燭龍神宮之命,肆意猖狂,豈能不付出代價?

  不過絕塵子,亦不欲就此斬盡殺絕,激起那三位混元妖祖的反彈。三月之期,可以留下許多餘地,

  一些能逃的,三個月時間足可使他們逃到南極赤火神州,與北冥神州。那些戀眷故地,不能逃的,也可主動投誠,向離塵付出足夠的代價之後,換取苟且偷生。

  反正有離塵宗封鎖北面,燭龍神宮堵住了南方,東元紫日神州內真正沾滿人族之血,罪大惡極的,很難從這兩方逃掉。

  只有避入貧乏的極東荒地,那裡才能使離塵宗鞭長莫及。可若避入了極東荒地,那也將是自然消亡之局。

  「吾等遵命!」

  祖師堂內的諸人,都齊齊高聲應下,氣勢如虹。不過卻都知這其實都是旁枝末節,無關緊要。真正的重點,還在後面。

  果然就聽絕塵子又語音一轉道:「第二件事,如今這天下界各家太上,有哪些人準備衝擊大羅?又有哪家,可以與我離塵聯手,哪家能為我離塵所用。」

  「回稟祖師,我觀那天元聖宗明皇道人,玉霄宮太乙道君,九虛宮王道凌,萬界龍庭干天命,大乘佛小金光寺莊嚴如來,小乘佛無量寺寶樹如來,魔淵二十四層之主奪心君,魔獄十三層之主空空魔君,都是久負盛名,太上中的佼佼之輩,又都有強橫大教或者大能者為援,這次大羅名額,必定會全力爭奪。還有其餘四十幾位,或出身名門大派,或是神獸大族,名聲實力都稍弱一線。估計這一次,絕不會錯過機會。」

  玄璣仙王面色肅然,知曉這才是如今離塵宗,第一等大事,所以言語謹慎。

  「還有許多,或是出身小宗,或是散修身份,都實力不俗,只需求得奧援,亦有機會。總數大約百人左右,不過都無資格威脅我家玄明道君。天元聖宗一向為我離塵盟友,可以不問。其餘那小乘佛,與玉虛道尊,神淵大帝幾位,都可以相商一二,只需祖師允可,便可請使者請使。。​​」

  大羅之爭,其實也沒法真正的『聯手』,可只需各方承諾互不干涉阻撓,就可為莊無道消去許多威脅。

  「就依你之意!」

  絕塵子微微頷首,不過眼中卻閃過深思之色。玄璣仙王辦事極其妥當,不過有些事,因受限於位置不同,還未能想到。

  其實便是那三位妖祖,也不是沒法說動,商定聯手之議。

  不過這些事,倒是無需在眾人面前明言,他暗中施為便可。七百二十年後的大羅之爭,並非是莊無道一人之事。事關離塵宗六劫興衰,不能只讓這位一人努力。

  「還有如今,流傳於世的大羅道契,共有幾件?」

  八位大羅境與玄德道尊的元氣散歸天地,道印消散。然而能夠自然身登大羅之位的機會,仍舊只有一個。

  所以大羅道契,就顯得格外重要起來,必定是各方注目的重點。本就執有道契的,會全力保有,而沒有的,則會全力爭奪。

  大羅之爭,並不似太上元始,只需在自家門內證道渡劫就可。需得前往中天玄州的北方『混沌海』內,那裡是曾經的不龍山頂所在之處,也是整個天仙界的中心。不龍山斷去之後,化成了一片漩渦般的元靈大海,那也仍是距離道源最近的一處。甚至可以說,比之不龍山,還要更接近於道源。

  可以將不龍山比作一扇門,而當不龍山粉碎之後,這扇門也由此敞開。

  所以並不是事前將道契拿在手中,就能保證自身的成道之機。哪怕未有道契在手之人,亦有機會。

  尤其是進入道混沌海內之後,強如大羅元始,亦難插手,爭鬥可謂是血腥酷烈。歷年以來,能夠從混沌海內全身而退者,不過十分之一。

  「我離塵宗得知的,共有三十三件。如今二十七件已經有了主人,不過除了那天元聖宗,玉霄宮,九虛宮這幾家,讓人無從下手之外。這其中至少有十六件仍然下落不明,歸屬如何,仍待觀察。便是那幾家大教與魔獄魔淵手中握有的道契,也未必就與那幾位的功體相合。還有其餘六件下落仍未知,此事我會盡全力打探,」

  答話的卻離塵宗另一位太上長老非塵子,這位久掌千聞殿,對天仙界之事瞭如指掌,今日也是有備而來。

  「想問宗主,玄明道君他,這次是不凖備借道契成道麼?」

  借助道契成道,可能證道之後,法力要稍稍差些。這需看這些道契的性質,與本身功體是否相合。

  玉皇元君與玄碧,都是藉助外物道契踏入大羅。可一個是大羅第一人,一個則是大羅第三,這就是因二人奪得的寶物,正適合自家功法,所以等如自然證道一般。

  然而也有似重明大仙這般,本身道契並不是十分契合者,在大羅徵天圖中的排名不佳。

  故而對於那些性質絕佳的道契,諸教之間,必定爭奪的異常激烈。

  「無法所學甚雜,這世間除了盤古精血以外,只怕無有任何靈物,可助他身登大羅。」

  不是盤古之血,而是盤古精血!且數量不只一滴,至少需九滴之多!

  不過絕塵子的眼中,卻隱隱透著自豪與睥睨之色:「然則這世間,又有誰能有資格,與他爭奪這個自然證道之機?」

  大羅之爭,最後還是在元神層面。那大道源頭,造化門外,只能容納四十九人,四十九個元神烙印。

  故而這一戰,是以元神強度與神通玄術論高下,且無任何的外力可藉。

  所以最凶險的,還是在進入混沌海之前,莊無道若能成功進入,那麼這一界無人能與之爭奪,無人能與之抗衡。

  可如是莊無道,隕落在混沌海外,那麼即便是身有道契之手,又能有何用處?

  「我猜也是如此!」

  非塵子的目中,頓時顯出了幾分笑意:「玄明道君既然不參與爭奪道契,那麼此事就大有可為。」

  莊無道既然無需借外物之力,那也就是意味著這段道契之爭,這位與離塵都可置身事外。離塵宗可以放手施為,可合縱連橫,可挑撥離間,也可添油加薪,可坐壁觀戰。大可挑動那幾家,使之難以形成合力。

  「此事自有我與摩天,代他謀劃。不過當務之急,還是得將那剩餘幾件道契的下落,打聽清楚。此外是否還有其他道契出世,也需查明。還有無法他的神尊之體,如今諸界傳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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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8-31 02:00:49
第一六四一章 不聽不聞

  「此事自有我與摩天,代他謀劃。不過當務之急,還是得將那剩餘幾件道契的下落,打聽清楚。此外是否還有其他道契出世,也需查明。還有無法他的神尊之體,如今諸界傳教。」

  絕塵子正說著話,卻忽有一位金仙修士,匆匆趕至到殿堂外,往內一禮道:「稟知祖師,九虛宮太白仙君攜厚禮前來,欲求見祖師與我教諸位大仙,說是要預祝我教玄明道君成道大羅!」

  「九虛宮?太白仙君?」

  絕塵子的目中,先是疑惑,可隨即就閃過了一絲了然之色,與身旁的浮塵仙王,以及千聞殿主非塵子,交換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意。而後就微微頷首道:「正好得閒,可以引他來此間相見。」

  剛好該商量的事情,都已經商量妥當,眾人又都齊聚此間。就見一見這太白仙君,看看這位到底打算說些什麼。

  玄碧仙王一直靜觀,這時卻皺起了眉頭:「太白仙君,乃清虛道尊手下最得力臂助。九虛宮乃我教大敵,他來此間,究是為何?」

  「無非是議和與聯手。」

  浮塵仙王代為解釋道:「說預祝我教玄明道君成道大羅,也就是說今次大羅之爭,這位會出手,助我家玄明道君成道。」

  玄碧仙王頓時錯愕,眼神不可思議:「我應當沒記錯,那九宮道人,才剛死在了玄明道君手中?」

  不止是他一人,此時這殿內的諸多,也都生出了荒誕之感。

  九虛宮與離塵宗一向都是死敵,雙方之間為太霄道統,明爭暗鬥了無數次。

  之前這位才與玄得等人聯手,算計了離塵。那九宮道人更是九虛宮的副教主。這一次,卻死在了他們離塵宗的太霄無上玄明道君之手。

  雙方如今,該說是深仇大恨才對。那位清虛道尊,無論怎樣報復,都不為過。

  結果那位不但不為九宮道人報仇,反而還送了厚禮,要助莊無道一臂之力?這世間怎有這等荒誕之實?

  已經有幾位,下意識的就感覺,這必定是清虛道尊的陰謀,要讓他們放鬆警惕。

  可想想又覺不對,道尊言出為法,豈會輕易背諾?且如此計謀,未免也太淺白了些。

  「玄碧師侄你是不知。」

  那非塵子捻鬚一笑:「太霄道尊轉世之身已經現世,如今托庇於元始大帝座下,這個時候,那位哪裡還有心思來為難我教?」

  「可也不必如此,這也未免」

  玄璣大仙直皺眉頭,斟酌了半晌言語才道:「未免太低聲下氣了些。」

  這就等於是被人扇了一個耳光之後,還大聲叫好,送禮送物。至於太霄道尊的轉世之身,他其實也有聽聞。

  「可若那位,算得自己將隕於這一劫,又當如何?」

  絕塵子目中,現出了哂意,這是他與摩天,早就算定之事。所以這一劫中,從不刻意與那九虛宮為敵。

  待敵自亡便可,何需為此的費力?

  不過如今看來,此事卻是有了些變數,而且是源自於自家的那位玄明道君。

  「那位想必已知,我離塵欲自開道脈。既是如此,那麼九虛離塵,自無衝突。」

  之前這殿內的諸人,就已為這一連串的消息,而心驚不已。再聽得絕塵子這幾句,是益發的詫異,使這殿堂之內一陣死寂,氣氛詭異。

  不過也有許多人,已經明悟過來。這次只需玄明仙君成道大羅,那麼離塵宗就有了自開道脈的資格。無論成與不成,離塵宗都必須領那位的人情,在這次風波中坐壁上觀。

  「只是那九宮道人,畢竟是太霄一脈副教主之尊,也是那清虛道尊的弟子」

  玄碧依然不解,絕塵子說了這麼多,也無法解釋九宮之亡。

  清虛道尊的情形再怎麼窘迫,也不能置那九宮身隕之仇而不顧。

  不過他話音未落,玄璣仙王就已搖頭道:「玄碧師侄的性子,太過耿直了。九宮雖為太霄一脈次祖之尊,卻心懷太霄,在清虛道尊坐下,也只是外門弟子一般。在那清虛看來,那位怕是死有餘辜!」

  「原來如此!」

  玄碧目中,先是現出了一抹精芒,而後又平靜了下來。九宮道人確實是心懷太霄,常在人前,對太霄道尊推崇備至。

  換在平常的時候,清虛道尊自然能夠容忍,甚至可將之作為一面旗幟,裝點自家的嘴臉門面。

  可如今那太霄道尊,居然能轉劫歸來,那麼這九宮道人,就已成了九虛宮一脈,最棘手的難題。

  此人隕落在離塵山下,那位道尊只怕還要心中暗暗歡喜。

  而今次遣使示好離塵之舉,只怕也有敲打門內上下弟子之心

  果然一如傳言,心機深沉!

  不過對於莊無道而言,這倒是個好事。

  「還有一事!」

  玄璣知那太白被引來此間,還有一段時間,便又開口問道:「不知那太素朝,我教該如何處置?」

  絕塵子麵色,瞬時轉為冷清。便是歷經塵劫如他,也難對太素朝之叛輕易釋懷。這本該是離塵宗的背後依靠,可這次卻給了離塵宗最沉重一擊。

  哪怕強如大乘佛門與南極赤火神州,也沒能給離塵帶來如此重創。

  他絕塵子尚且不能放下,可想而知這離塵上下弟子,會是何等的心情。

  一向以來,離塵宗都無半點對不起太素朝處。幾十萬年中,更有無數內外門弟子,曾經為太素朝的國運奔走。

  「召回所以太素朝中任職的門人供奉,所有道觀道宮都閉山自守,無需理會外事。太素朝既要驅逐我離塵,那便如其所願。」

  沉吟了片刻,絕塵子終於開口,語聲淡漠:「從此之後,不聽不見不聞不問!」

  短短八字,卻語如千鈞。他終究還是不打算直接插手,涉及人道龍爭,億萬人之性命,哪怕離塵有因果牽繫,也依然干係不小。

  其實已無需出手,太素朝重創,無數的供奉修士與一億兩千萬道兵,盡數亡於離塵山下。

  而天東諸教,如今又有哪家膽敢不看離塵臉色,去助那太素朝。

  此國氣運已盡,根本就無需離塵宗費力,只需明示了從此與太素朝絕情斷義的姿態,就自然有身俱野心之輩,窺視太素朝的皇位。

  浮塵聞言,則是一聲若有若無的嘆息。離塵宗這閉山自守,只會苦了這中天玄州東岸的百姓。

  那時不單是諸國大戰,更有群魔亂舞,諸妖並起。離塵高高在上,可以靜觀窺變,靜候真龍決出,可這段時日,卻不知會有多少生靈死難。

  不過他也僅只是嘆息,都是修行有成之人,俗心已了。天道循環如此,汰舊衍新,非人力能夠挽回。諸人也不會因那些凡世之人的性命,就放過那太素國。

  此朝已如芒刺在背,不將之除去,離塵上下弟子皆難心安。

  離塵宗唯一能做的,就是靜觀龍氣之變,查知真龍明君所在。然後稍加扶持,以提前結束這一亂世。

  搖著頭,浮塵目望遠方,只見一個白髮白須,精神瞿爍的老年,已經在道童的引領之下步空而來。

  來到殿前,這位太白仙君,並未急於進入。而是往殿內四下掃望了一眼,未見無法仙君,也就是那位九玄重明平等玄應通冥魔尊的蹤跡,太白仙君不由稍稍失望。不過想及在逼迫玄德道尊戰死之後,離塵宗不可能不付出代價,那位無法仙君多半仍在養傷,太白仙君也就釋然。

  當下踏前數步,朝殿內諸一禮:「九虛宮太白,見過諸位道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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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8-31 02:01:08
第一六四二章 不敢置信

    宣神京內的街頭,已是一片素殺冷清。儘管絕塵山下大敗,億萬道兵死難,元問殊死難的消息,還未大肆傳開。可在宣神京內的生民,依然是感覺到了大難降臨的氣氛。

    一方面是連日來京城中的宵禁戒嚴之故,只要有眼色之人,都能看出時局不妙。一方面則是一些有根底的世家大戶,已經在這一兩日中,得知了準確消息。

    都知大廈將頃,太素朝已覆滅在即,在這個節骨眼眼上,都是盡力收束家人以圖謀後路。

    甚至還有傳言,在這市井之內,以近乎瘋狂的速度,四面傳播著,

    甚至便連天牢之內,也不能倖免。此時甲字監內,玄昊道人就正閉目而坐,面上微顯異色,

    他並未刻意傾聽,然而周圍那些牢房之內的議論聲,卻不斷的傳入他的耳內。

    「這麼說來,太素朝果是敗了麼?」

    「不但敗了,更是敗得極慘。據說是全軍覆沒,只需到了離塵山下的,一個都沒能回來。一億七千萬道兵,全數折戟沉沙。」

    「嘶~,這豈非是一國精銳,亡滅大半?」

    「怎麼可能?我聽聞這次太素朝興師動眾,聲勢浩大。不是據說有那燕王千針引線,有大乘佛門與清虛神宗之助,這次光是出戰離塵的絕代仙王,都有十數位麼?此外還有數位混元道祖出手——」

    普通百姓,自然不知什麼是絕代仙王,也不知大乘佛門與清虛神宗。更不知什麼是混元道祖。

    不過這太素朝的​​天牢甲字監,自也非同尋常,能夠在這裡有一席之地,皆有不凡來歷。要麼是太素朝被下獄的高官,要麼是出身世家,或者宗派修士,甚至魔頭巨擘。

    有些人哪怕被囚禁在牢內,消息也要比常人靈通些。

    「這又如何?一樣是在離塵山下,折戟沉沙。那元問殊已然身亡,便是玄德道尊,據說也已隕落,身軀化為大山,立在離塵之南七十由旬之外。」

    「天衍神君孤鴻子,還有赤火元君凰易,南無地藏佛,無染佛阿難陀,九宮道人,太素國師元問殊,原瞳魔主,南海無量洞普天神君。據說這幾位,都已隕亡!」

    「此事太過離奇,應當只是傳言。」

    談論之人中,也有許多不以為然的,多是太素朝下獄的官員:「我對那修界雖所知不多,可也知那道祖之能,是何等廣大,那絕代仙王,又是何等的強橫。那離塵宗,總共才幾位大羅?要說離塵宗最終退敵我信,可說各家聯手,仍在離塵山下全軍覆滅,豈非荒唐?」

    「據我所知,離塵確只有三位大羅境,甚至其中兩位還在閉關住劫。如今整個離塵宗,只有一個玄碧加上絕塵子在支撐著場面。否則陛下他,如何肯與那幾家聯手?正因看到了機會,這才果斷施為。」

    「嘿!爾等這卻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真以為你們家那位陛下英明?如今他不知是怎生後悔。離塵宗如今確只有一個玄碧大仙不錯,不過除了這位之外,卻還另有著一位太霄無上玄明道君支撐門庭。」

    有人疑惑不​​已:「太霄無上玄明道君?那是何人?此前從未聽說過。」

    「太霄無上玄明道君,我記得是離塵道種的封號。我聽說不久之前,南無大乘佛龍檀曾經隨寂滅天佛上離塵問道,連敗離塵修士,歷時數日都一直無有對手,結果這位道種出面,僅僅一合,就使龍檀落敗。」

    「離塵道種?我倒是聽說過,不過這位還只是太上境而已,哪怕法力再強,也只相當於一位元始境。有何能耐,可使諸教全軍盡沒?」

    「你這是孤陋寡聞,那位修成了一門秘術,與離塵大陣相合之後,據說有著偽聖神威。那日一戰,什麼九宮道人,元問殊之流,都是見之色變,望風而逃。」

    「偽聖?嘿嘿,這世間怕是元皇道尊也難辦到。」

    「我似在聽你說書,怎有如此匪夷所思之事?」

    「確有其實!就不說其他,那日的元力潮汐,爾等只要稍有些修為,怕都能感應?」

    「可那為何就不能是離塵宗幾位大羅境,已經隕落?加上禍天子幾元,元力靈潮的強度也是不弱。」

    玄昊道人默默傾聽,目中閃著憂色。他本為​​離塵宗宣京道宮之主,當日生變,只身孤守道宮。原本是欲以身祭,卻被太素朝費了極大代價,強行擒拿。

    那位元平帝,有意借他的性命打滅離塵宗聲望。準備在這次戰後,便將他在大庭廣眾之下問斬,所以才讓他暫時保住了性命。此時被拘在了陣法之中,不能言,不能動,神念亦被鎮壓,只有聽覺嗅覺,因他早年修行的一門秘法之故,還是一切如常。

    只因離塵宗在玄神京的力量,大多皆已撤離,全面消退。且這見牢獄,有著鎮壓法力之能,那些天牢看守,對他也看押甚嚴。所以根本就不能知外界之事,比之他的許多獄友還要閉塞。

    此時也只能通過這些人的只言片語,得知外界的情形。

    然而聽得此處,玄昊也是心情凝重,他也同樣不看好自家宗門。那元力潮汐,他因自身法力被封鎖之故,無法感應。可聽幾位之言,也確是異想天開一般。

    太霄無上玄明道君他知道,可若說這位能令玄德道尊隕落,幾家大教聯軍都盡數覆滅,那是絕無可能。

    似南無地藏佛,無染佛阿難陀,九宮道人,太素國師元問殊——無論哪一位,都身俱通天大能,也各自修有保命秘法,哪裡是那麼簡單就能隕亡的?

    只需道源中元神烙印尚在,這幾位哪怕被人斬殺了,亦可隨時復生過來。

    尤其赤火元君凰易,這位在大羅中的排位雖低,可鳳凰一族的涅槃之法,卻是舉世皆聞。一般的法門,根本就沒可能真正斬殺得了這位大羅妖聖。

    而緊接著,就又聽人言道:「爾等遲早會知究竟,據說那燭龍神宮,不知為何,也投靠了離塵宗。這一次倒戈一擊,將大乘佛門八十萬護法佛兵,都斬盡殺絕。四位護法天王,全數隕難於此役。」

    「——那位太霄無上玄明道君,不但以偽聖神通,連敗虛空龍佛與無相生佛化身,最後也是這位,使玄德飲恨當場。」

    「這次離塵大勝,盡掃強敵,我看這太素朝國運堪憂。」

    玄昊道人不禁失笑,更覺荒唐可笑。燭龍神宮以往就與離塵頗有仇怨,這倒也沒什麼。可離塵今日之劫,卻是因燭龍神宮而始。正是這家,不計代價與東海龍宮鏖戰,掩護那玄德收取計都精華,才使離塵有了今日之劫。

    這家孜孜以求的,就是回歸中天玄州的東岸,佛門與玄德又手握勝算,燭刑天豈會在這時候倒戈相向?這些人說話,太不靠譜。

    至於後一句,如真的有偽聖之能,倒也能使幾位混元道祖都無可奈何。

    不過他想來想去,也只有修成十九重的重明陽神錄,才有可能。再其次就是觀世瞳,與『太霄重明絕滅大陣』結合,將後者當成十九重明陽神錄的法身,也能辦到。

    可離塵宗一脈的嫡傳功法秘術,最高只到十八重而已!

    時至如今,想必那離塵之戰即將了結,自己死期將至。原本是位與宮殉亡,以示離塵修士的風骨與不屈,也為向宗門謝罪。

    結果,反成了那元平帝打擊離塵聲望的工具,真是愧對宗門——

    剛思及至此,玄昊道人就覺這整個甲字監,忽然寂靜了下來。有一行人,走入到了天牢之內,而後匆匆來到他的牢房之前。

    玄昊道人目不能見,也無法感應,卻能嗅到到一個熟知的氣味,不由微一揚眉。

    居然是他?

    只是今日再見,這位再無前次的張狂霸道,也沒有了那得意洋洋。反而是畏畏縮縮,小心翼翼。

    牢門打開,有幾人至玄昊身旁,將那鎮壓這他靈念與法力的『鎮神釘』一一從他體內取出。

    玄昊道人心中疑惑,當法力恢復,五感如常之後,就立時睜目,神光如電般往對面看了過去。

    只見來者,正是那位大素朝繡衣大使元恩,也正是當日,將他擒拿的那位。

    只是此刻,這位在宣神京橫行一世的人物,卻在他面前小心翼翼,畢恭畢敬的一禮:「玄昊仙尊,我家陛下在觀政閣,有請仙尊前往一敘。」

    「仙尊?貴朝不是已經將我離塵視位邪魔一類,緣何如此多禮?」

    玄昊道人心覺有異,並未立時應下,反是若有所思的,上下看著這元恩。

    「你這前倨後恭,當真可疑。」

    其實不止是言語,便是這位的神色,也透露出了不少信息。面色略顯青白,那笑容是強扯出來,看來比哭還要難看幾分,

    他可至今記得,這位將他擒下的時候,氣焰是何等的猖獗。那扇在他臉上的一記耳光,也是讓玄昊記憶猶新。這位曾經毫不猶豫的將他一條腿骨踩斷,緣何今日,又要伏低做小?

    ——唯一的可能,便是離塵生變!

    難道說,這次真是離塵宗大勝?真是如那些人的言語,離塵宗已獲大勝不成?

    他依然不敢奢望,那什麼八位大羅與混元道尊,都身滅於離塵山下。可也只有離塵宗,這次乾淨利落的的勝了,眼前這位,才會做出此等神態。

    又或者只是單純在戲耍?要在問斬之前,再看自看家的醜態不成?

    「仙尊說笑了,我家陛下前日只是因受了奸人蒙蔽,才會做出那等昏聵之舉。近日已經幡然醒悟,盡改前非。離塵宗乃我太素國境內道門之首,天東之地的柱國棟樑,本是唇齒相依的臂助,豈會是邪魔?」

    那繡衣大使元恩說著,又朝玄昊深深一禮:「小人無知,這幾日對道尊有所慢待,還請仙尊大人大量,寬赦一二。仙尊若仍是生氣,元恩任打任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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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四三章 國運已崩

    「奸人蒙蔽,昏聵之舉?事情已經做了,才來後悔麼?多言無益,老道我便只等你們太素國,將我玄昊千刀萬剮便是。」

    玄昊端坐原地,面透諷刺笑意。他這刻只覺噁心,無論那位元平帝打的是什麼主意,他都不打算與之見面。

    召之即來揮之即去,之前還是要打要殺,如今卻又待他以上賓之禮,這將他玄昊與離塵宗,當成了什麼?更何況,他那隨身的幾位老僕,更是被這太素朝的​​繡衣衛,以酷刑折磨而死。

    ——他玄昊的心胸,素來都算不上寬廣!這些事情,怎可能不去計較?

    繡衣大使元恩聞言倒也不意外,是人都有幾分脾氣,當下揮了揮袖,就有一行手捧著玉盤,走入牢房之內。

    「陛下也知仙尊,必定怒意難消,故而有意補償。這些靈物,乃是元恩從我朝庫藏中,精心為仙尊挑選,想必能使仙尊滿意。元恩之前又所得罪,可如仙尊應允我皇之請,那麼元恩任仙尊處置又有何妨?」

    玄昊掃了一眼,而後目中也現出了訝色。那位元平帝,這次可真捨得下本錢,

    裡面不但是有提升修為丹藥,更有延壽之丹,推遲住劫的奇物。

    若換在平常時,自家見了也有眼紅,說不定都要殺人奪寶了。只是這刻,他卻是心中更是篤定,也哂意更濃——

    至於那任由處置之言,完全就是笑話。且仇家的施捨,又怎及得上自己動手來的快意。

    就在那元恩笑意盈盈,面現期待之色時。玄昊卻乾脆是閉上了眼:「莫非繡衣大使以為,我離塵宗修士,都是見利忘義,沒有骨氣之人?」

    元恩唇角勾起的弧度,頓時一僵,一時之間都不知該如何時候。

    也就在這刻,元恩的身後,發出了一聲輕贊:「說得好,我離塵宗修士,可以貪財好色,可以戀眷權勢,卻不能沒有骨氣。」

    「是誰?」

    元恩心中一驚,訝然回頭,而後就見一股劍氣爆發,將此處的監捨與禁法,都全數撕成了粉碎。

    元恩與一眾人等,也不乏強者,可這刻都毫無反抗之力,要麼是被那劍氣直接撕碎,要麼是被這劍力餘波衝擊,強行震飛。只有修為較高的寥寥幾人,保住了性命。

    隨著這道劍力斬入,一位白衣修士,就這麼突兀的出現了眾人眼前。

    這天牢之內,也頗有幾位認得這位來歷之人,引發了一連串的驚呼之聲。

    「是玄碧大仙?」

    「不對,因當是他的劍意化身。」

    「奇怪,這為身入宣神京內,難道就無人阻攔麼?就不懼那龍氣鎮壓?」

    「如此說來,離塵之戰,是真已落定?否則這位,如何能分出化身至此?」

    「廢話,看那元恩對那位這般討饒示好,就可知結果如何。就不知,那些大羅混元隕滅的傳言,是真是假。」

    「可即便大羅全數隕落,也沒可能進得來,這裡畢竟是太素京城!」

    玄昊並不理會那些人的言語,只注目往那白衣身影看了過去,神情複雜:「是玄碧師兄?」

    這一刻,他竟有種欲落淚之感,又有些臉紅。玄碧所說的貪財好色,戀眷權勢,無疑說的正是他玄昊。

    這些年他執掌宣京道宮,早已忘了修行的初衷。玄碧之言,既有讚賞,也有譏諷,亦有點醒之意。

    深呼了一口,玄昊強壓下了心緒,盡量平靜的問道:「敢問師兄,我離塵宗,可是勝了?」

    「自然是勝了!」

    玄碧目光掃了一眼,見其滿上仍有疑問。也就不待對方問出口。就直接開口道:「無法他已在戰前,修成了十九重觀世瞳,我離塵早便有了勝算。」

    什麼?

    玄昊直接一陣愣神,如此說來,玄冥道君他,還真的是把觀世瞳推升到了十九重?身擁偽聖神通,玄德與大乘佛門那邊,豈非是必敗無疑?

    「玄德已經身滅,赤火元君凰易,南無地藏佛,無染佛阿難陀,九宮等人,皆已戰死在了離塵山下。」

    玄碧繼續淡然說著:「太素朝大軍確已全軍覆滅,不過卻非是覆於我教之手。清虛妙道神君以源血鼎,血祭太素朝億萬大軍,從而一步登天,如今也可穩入大羅前十。甚至前五之中,亦可有其一席之地。」

    他言語依然波瀾不興,可聽在玄昊而中,卻如平地驚雷,震盪心神。

    到了此時再沒有不信的理由,言出於玄碧之口,那就絕無虛假,也沒可能有人在他面前,製造出如此真實​​的幻境。玄碧的分念化身,可不是普通人能夠模仿得來。

    如果這真是夢,那麼他一輩子都不想醒來。

    也就是說,自己這次可以不用大庭廣眾之下『問斬』,以這種丟臉的方式隕滅。離塵宗也依然是天東霸主,且地位只會更為穩固。

    不過此外他仍有疑惑:「可這宣京除大陣之外,有三丈紅塵燭氣,更有龍氣加持。」

    他這位師兄,到底是怎麼進來的?大羅境界,可以毀天滅地不錯,輕鬆就可易平數十由旬方圓土地。可這裡是一國之京!是半個天東的人道龍氣匯聚之所!

    就更不用說,這位還並非本體,而只是一介分念化身。

    「太素朝已有數十世家,向我宗請罪,這京城大陣已形同虛設。」

    玄碧倒也不厭其煩,那紅塵濁氣他就懶得解釋了。這東西可使修士的術法難以施展。不過並非是沒辦法法應對化解,故而他只說人道龍氣:「至於龍氣,太素國國運動搖,龍氣已散,已不足為患。」

    短短十幾字,卻是使這牢內諸多囚犯,都一陣嘩然。

    儘管已有許多人,隱隱約約的猜到了太素國運必定大衰。可這句話,出自玄碧仙王之口,份量自是不同尋常。

    國運動搖,龍氣已散,連國都都無法保全,這也就是說,這太素朝已經崩塌在即!

    閉上眼,玄昊靜靜品嚐著這奇異的滋味,那是由驚奇,歡喜,興奮,欣慰,幸災樂禍種種情緒混雜而成。

    最終玄昊卻是一陣震天大笑,久久不息,他終究還是忍耐按壓不住。

    玄碧皺了皺眉,略有些鄙薄的,掃了那玄昊一眼,有些看不慣此人的猖狂。

    若非是看在這位,確實還有些氣節,他今次絕不會親身來此,救這傢伙脫獄。

    不過玄昊卻全不在意,長身立起,目光望向了那繡衣大使元恩,面上一絲青氣顯現。

    幾日前那一個耳光,那一腳踩下的情形,他至今還得了。這是奇恥大辱——那並非只是在羞辱他一人,更是在蔑視著整個離塵宗!

    要滅絕此人滿門之言,玄昊更一日不能或忘。

    元恩似也情知不妙,面色蒼白如紙。只是在玄碧大仙的劍意壓制下,已經無法言聲。

    玄昊冷笑一聲,此時反倒是沉住了氣,詢問玄碧:「那麼絕塵道尊可曾說,該如何處置這太素朝上下?」

    玄碧已知起意,不過卻毫無動容:「師尊有言,從此之後,對這太素朝不聽,不見,不聞,不問!」

    「是這樣?」

    玄昊不由嘆了一口氣,知曉離塵並無意直接對太素朝下手,而是準備待其自亡。

    不過他也不覺失望,目中閃出了一絲異澤:「不知小弟處理一些私怨,是否違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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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四四章 悔不當初

    距離天牢不到百餘里之遙,太素皇宮資政殿內,依然是燈火輝煌。佈置在殿內四角的冰爐,使得這殿堂內,哪怕在炎夏之時亦溫度適宜,陰冷如秋。

    可元平帝卻仍絕渾身燥熱難當,一層層的細汗,不斷從額頭上冒了出來。不時眼神焦切的,往西面天牢看了過去。

    不過在他那皇座之下的幾人,卻是另一種感覺,只覺氣氛冷凝,陣陣寒意侵體,彷彿置身冰山之內,整個人都快要凍結。

    燕王李隆瀍跪在了地上,面色死灰,眸中毫無生氣。而太子李隆葭,此刻亦同樣是魂不守舍。換在平日,他說不定要落井下石一番,可此刻六神無主,神情難看無比。

    而此間諸人,雖皆為元平帝的近臣,可此刻亦都是如喪考妣,噤如寒蟬。都恨不得自己整個人消失,讓那元平帝就看不見自己才好。

    之前就有一位同僚,只因說錯了一句話,便被元平帝命人拖下,然後活活的打死。可見這位太素國主的脾氣,此時是何等的暴躁。

    「怎麼回事,那玄昊為何還不過來?」

    元平帝猛地一錘扶椅,他身為一國之皇,年輕之時也曾鑽研過武道。此時罡力爆發,瞬間席捲了整個大殿,氣勢磅礡,使得那太子與群臣,都更是不敢言聲。

    「當日是誰跟我說,那大乘佛門必勝無疑?清虛神宗也必會竭力相助?」

    陰冷的目光,在諸人面上掃過,元平帝一當想及從離塵總山傳來的消息,就覺怒恨難當,心痛如絞。

    輸得是大乘佛門,而且是滿盤皆輸!也是清虛神宗的那位清虛妙道神君,一腳將太素朝踹下了地獄。

    那一戰,也唯獨只有事先知情的清虛神宗,從離塵山下全身而退!

    「是你麼?中書侍郎黃源?」

    目光掃及一人,元平帝的目光立時頓住,殺機盈然。

    此人正是燕王李隆瀍門下,曾身居大理寺卿之職。元平帝當初起意與大乘佛門及清虛神宗聯手,正是出於這位的密奏

    正因這居中聯絡之功,這黃源就在短短數年之間直入青雲,身俱宰執之列。

    那黃源已近乎魂飛魄散,神情倉惶的跪倒在地。忖道這一刻終究還是來了,自從知曉離塵宗那不可思議的戰績開始,他就知自己必定會有這麼一天,多半要遭清算。不是離塵宗,就是他眼前這位元平帝。

    「朕如今只想知道,你這混賬到底是被何人指使?別跟我說,全是我這三子李隆瀍的手筆?」

    元平帝冷笑,他並非是蠢貨,到此刻豈還能不知,這其後不乏有那清虛神宗在幕後的穿針引線?

    「臣,臣——」

    黃源還沒能「臣」出個結果,就聽身後一連串的腳步聲傳來。

    那元平帝神情一動,也不再理會這黃源,有些期待的把目光往殿門處望了過去。

    只見來者,只是一群內侍,後面還有一人,正是那日被他關入天牢的李純臣。

    而當望見後者到來時,以吏部尚書左春為首,那日在銅鶴台上出言譏諷過這位的群臣,都是眼露出尷尬之色。

    不過隨即他們的目光,就又集中了那些幾位內侍身上。只見這幾人,皆是面色蒼白,神情慌張。

    「為何玄昊仙尊未至,元恩何在?」

    才問出這句,元平帝就已察覺到情形不對,不由大皺其眉:「究竟出了何事,怎的這般慌慌張張,成何體統?」

    那些內侍互相對視了一眼,都是無言,眼見元平帝越來越是不耐,才有一位平日較為膽大的開口:「回稟陛下,繡衣大使欲勸玄昊仙尊前來陛見,然而那位始終不應。正僵持之時,玄碧大仙以分身前來,將玄昊仙尊救走。」

    猶豫了片刻,這位內侍又言道:「臨走之前,玄昊仙尊已將繡衣大使千刀萬剮,說是要以其性命洗刷前辱。還說這次脫困之後,必定要滅盡繡衣大使滿門。」

    「狂妄!」

    元平帝只覺胸中氣悶,眼中赤紅一片。他本該生氣,怒不可遏。繡衣大使元恩,怎麼說都是他極其喜愛的近臣,此時卻被離塵宗之人斬殺,施以凌遲之刑!這無異是蔑視太素,等於是在他元平帝的臉上狠狠扇上一個耳光。

    然而這一刻,元平帝卻覺自己完全氣不起來,甚至在想。若是這一個元恩,連同​​其一家性命,能使離塵宗平伏些怒氣,那就再好不過。

    不過此時的他,卻不得不做出一副暴怒之色,許久才平復了下來:「就只是這些,他們還說了什麼?」

    聞得此言,便是較為膽大的那位內侍,也不敢回答,直到元平帝的殺意漸漸凝聚,才無奈開口:「我聽那玄碧大仙說,從此離塵宗就如陛下之願,對我太素不聽,不見,不聞,不問。又說我太素朝國運動搖,龍氣已散——」

    話未說完,這內侍的頭顱,就都如西瓜一般爆開,血光爆射。不獨是他,其餘幾位,也都是一樣頭顱粉碎,鮮血四濺。

    生生震殺了這幾人,元平帝就鐵青著臉長身立起,一步步走下了台階:「傳我之令,將那天牢甲監之人,都盡數斬盡殺絕!」

    他可以猜到這些言語一旦傳出,會是什麼樣的後果。那些野心勃勃之輩,只怕立時就要揭竿而起,直接反叛!

    可能此舉瞞不過世人,可能封鎖一時是一時。

    接著元平帝的視角餘光,就再次望見了那跪於地上黃源,凶厲之氣,頓時在元平帝的腦內升騰而起。

    彷彿是意念中有一根神經崩斷,元平帝理智全失,猛地一腳踹在了黃源身上。在踢倒之後,仍不罷休,一腳腳用力踹下,口中則如市井無賴,怒吼咒罵:「蠢貨,我教你說什麼必勝無疑,說無需擔憂,說什麼清虛神宗比離塵可信,說我朝仰人鼻息,說大乘佛門更敬皇家——」

    每一腳都是全力而為,必要踹到中書侍郎黃源吐出血來。而諸臣皆靜靜的看,無人阻止,甚至不乏眼含怒恨的。

    離塵宗大勝之後,對太素朝內各大世家,態度並不相同。顯然這次,那離塵勢必還是要清算的,所有對離塵宗那些道觀田土心生貪念者,都是心中忐忑難安。

    對黃源這個禍起之人,所有諸臣也莫不都是痛恨之至。

    直到這位中書侍郎躺於地上,再無聲息,元平帝這才罷休。卻依然絕心內怒氣無處宣洩,轉過身就直接一個清脆無比的耳光,重重扇在了燕王李隆瀍臉上。

    後者悶聲不言,元平帝則氣喘不已。良久平復之後,元平帝才又一聲嘆息。

    「李卿,那日果是朕錯了,誤信了奸人之言,是朕對不住你。」

    隨著這句道出,諸人視線,就再看向了不遠處默默立著的李純臣身上。

    元平帝的目中,也流露出誠懇之色:「不知卿可願為使,攜燕王李隆瀍與這中書侍郎黃源的人頭,前往離塵代朕謝罪?無論是何等代價,只需使離塵宗暫息雷霆之怒,卿都代朕做主。」

    聽得這句,那燕王李隆瀍的身軀,不由微顫了顫,氣息又暗弱了幾分。

    李純塵聞言,先是意外,而後暗暗苦笑。耿耿忠心,一腔熱血,被這為陛下的言語,澆的冰涼。

    這元平帝的性情,當真是涼薄——

    ※※※※

    無獨有偶,在東海龍宮,同樣有一對父子,在談論那日離塵宗之戰。

    「我如今真悔不當初!」

    東海龍王敖神空的目中,此刻是真真切切的滿含悔意。

    他不是現在才後悔,那日離塵大戰,他可謂是全程觀睹,不曾錯漏過任意一個細節。

    那時就已知自己與萬界龍庭,錯的離譜。明明可得離塵感激,明明事後能從離塵宗那裡拿到豐厚回報,結果卻偏被他推之門外。不但錯過,更是數十萬年來結下的交情降至了冰點。

    幾日以來,敖神空都在反省,都在憤恨,在擔憂著。

    如今離塵依然是稱霸天東,盡掃強敵。而一向都是離塵盟友的東海龍宮,卻已與之離心離德。

    ——不過今日他說這句話,卻是另有緣故。

    那邊敖世玉則是神情不解:「怎會如此?離塵宗要資助燭龍神宮入駐虎鯊峽口,建立燭龍下院。並在東海下圩島,七環島,飛懸島開建道宮?​​」

    不說那虎鯊峽要地,對東海龍宮也極其重要,是通往南海的重要通道。那下圩,七環,飛懸三島,距離東海龍宮都是極近,可謂是頂在了東海龍宮的項背咽喉。一旦離塵宗道宮修成,只需十萬修士入駐,就可使東海龍宮難受無比。

    可這情形不對——東海龍宮這次,雖是做事不怎麼地道,倒也談不上是叛盟。

    可如今離塵宗的舉動,無疑是已將東海龍宮,當成了賊來防備!不對,這根本就是將東海,當成大敵般看待!

    忽然間意識到了什麼。敖世玉用吃人般的目光,看著敖神空:「可是父皇,之後又做了什麼?否則離塵宗,何至於此?」

    「不是我做了什麼,是萬界龍庭!」

    敖神空神氣虛弱,語音亦無精打采:「乾神斬與黑龍神君敖元基,這次也去了離塵總山。本是準備待玄德道尊與大乘佛門求助之後出手,好賣個人情——」

    結果那無法仙君將八位大羅折在了離塵山下,玄德道尊也難倖免。乾神斬與敖元基二人算是極其幸運,那幾家自信十足,到那位無法仙君身合大陣之刻,都仍未又向他們求助之意,二人自始至終都是在窺伺,並未直接參與。

    而在那無法仙君,以偽聖之力封鎖天地之後,這兩位頓時喪膽而逃,再不敢現身。

    不過眼下看來,離塵宗已是知曉了此事,想想也對!以那偽聖之能,十九重的觀世瞳,豈會察覺不到這二人的蹤跡?只是他們距離遠,逃得快,才僥倖身免。

    敖世玉聽在耳中,卻彷彿是一道巨雷在腦海中炸開。這刻竟有種要將自己這父皇撕碎的衝動,一陣氣結:「可如非是父皇默許,只怕這二人,也不會趕來東海對那離塵出手?」

    這才是離塵宗,真正在防備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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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四五章 龍宮易主

    敖神空不由默然,儘管那是出於萬界龍庭的決斷,可若是他當時明確反對,萬界龍庭也不會強行為之。畢竟後者,對他還有著幾分尊重。

    終究他還是忍不住誘惑,想要在離塵倒塌之即,從中分一杯羹。可最後看來,自家與萬界龍庭,無疑是做了一件極其愚蠢之事。蠢到了現在,只由東海龍宮一家自食惡果。

    他這些天後悔自責,可已無濟於事。一旦離塵有了敵意,燭龍神宮又在東面逼迫,那麼整個東海龍宮統御下的海族,都將動搖傾塌。

    敖世玉則嘆了口氣,知曉此事,他如今怎麼說都已無濟於事。對那離塵宗,他心中也不乏怨懟。

    當時東海龍宮的選擇,其實是情有可原,一般人在不知離塵已勝券在握的情形下,反應多半會是與他這父皇一般。

    可如今離塵宗之舉,卻是將東海視為大敵。渾不記得,之前這幾十年中,都是東海龍宮在與燭龍宮鏖戰,損失巨大。

    「萬界龍庭那邊怎麼說?可有妥當之法應對?」

    「束手無策!」

    敖神空搖著頭,這是另一個使他悔不當初之因。直到這刻,他才真切的感受,萬界龍庭對這東海的鞭長莫及。

    「那邊說是要我東海隱忍,再蟄伏隱忍些時間,估計那無法仙君,活不過這一劫。」

    「是想說那位乃應劫之人,與劫果必有一戰?」

    敖世玉明悟於心,卻隨即冷笑:「然而玄碧仙王還在,摩天大仙還在,重明大仙還在,哪怕沒有了無法,離塵宗也依然是天東霸主。」

    玄德已隕於離塵山下,自此之後,數百萬年之內,只怕都再無人敢輕易挑釁離塵。

    東海龍宮的窘迫之境,不會有任何的改變。尤其是在離塵宗已經降服了燭龍宮。在這東海範圍,已經再用不到他們龍族。以前是合則兩利,如今卻是彼此防備。

    敖神空一言不發,這些他又何嘗想不到?正因想到了,才有悔意。

    自己怎就這麼蠢?

    「離塵忌,在於萬界龍庭,只要我東海龍宮依然聽出其命,只怕就不會放下對我東海的戒心。」

    敖世玉揉著眉頭,忖道這件事終需想個辦法解決:「好在這一戰,我東海龍宮至少並未直接參與,父皇也並未正面同意那萬界龍庭所為,也就有了轉圜餘地。以我之意,父皇最好是去一次離塵山,把前因後果,向離塵宗解釋清楚。」

    敖神空苦笑,他正有此意,可一當想及自家這次前去離塵謝罪,可能受到的羞辱,就又遲疑不決。

    而隨即他又心中微動,出言道:「世玉,過幾天將這皇位傳於你如何?由你來執掌東海龍宮,想必能使離塵宗更放心幾分。」

    敖世玉微一愣神,下意識的就欲口出推拒之言,可緊接著,他又心中微動。

    想到這確是一個改善離塵宗關係的良法,也可能是唯一妥善的解決之策。這並不能使離塵宗真正放下敵意戒心,卻可暫時解除東海龍宮的困境。

    他敖世玉的信譽,總比他這父王要強些。離塵宗也不會讓他們東海龍宮,真被那燭龍一脈一口吞了。

    ※※※※

    三個月後,莊無道的傷勢就已漸漸復原。本就是皮肉之傷,並沒有道韻劍意之類的殘留,要想恢復傷勢,確也容易。

    不過接下的時間,他還需蘊養元氣。傷是皮肉之傷,可莊無道這次折損的真元,卻著實不小。

    尤其後面玄德道尊那些拼命的招法,每一擊都毀天滅地,『太霄重明絕滅大陣』並不能完全承擔。

    同時莊無道又要祭煉那十二品淨世青蓮,這就使得他坐關的時間又需延長不少。

    這青蓮並無器靈,到手之後,是沒法自如使用的。只有完全祭煉,徹底掌控這淨世青蓮之後,才能完全發揮出十成威能。

    且此器那玄德還未真正蘊養完成,莊無道也需從現在的基礎上,推演出後續的培育法門。

    結果卻發現,他建立的五靈循環,不止是可令輕雲劍恢復,自己的琉璃淨火與淨世青蓮,也都有不小裨益。

    十二品淨世青蓮的青氣,固然使琉璃淨火壯大了不少,可後者也能將淨世青蓮的品質,更進一步的『淨化』,將後者沾染的一些後天濁氣,一點點的燒滅。

    自然,在這短時間內,他想要這十二品淨世青蓮催化到完成的狀態,接近鴻蒙,是沒可能辦到了。

    玄德道尊數百萬年時光,都無法辦到之事,沒可能他莊無道就可不費吹灰之力的完成。

    而養傷的這段時間,莊無道也不是完全不過問外事。

    他知曉了九虛宮太白仙君的到來,似乎這位對此行的結果甚為滿意,這位清虛道尊的得力臂助,最後是滿懷笑容離去,

    至於當時這太白,到底是真的在笑,還是笑給別人看,莊無道就不知了。

    總之今日之後,清虛道尊這個名字,就可從他的大敵名單中除去。

    其次這是東海龍宮與太素朝兩家使者的陸續到來——這次天東離塵之戰,就以這兩家最為憋屈。

    後者倒是咎由自取,貪欲迷心。可前者卻真是有些冤枉,與燭龍神宮大戰數十年,結果卻是吃力不討好,反成了離塵上下戒備的對象。

    不過東海龍宮,無疑是比之太素朝更具誠意些,來的是那位三太子敖世玉。而太素只是將那李純臣遣了過來,順便將燕王李隆瀍等人的頭顱帶來作為禮物。

    自然,那位元平帝陛下可能也欲親身前來謝罪也不一定,只是擔心入了離塵地盤後,被離塵宗軟禁,甚至直接誅殺,才未能成行。

    使者規格不同,結果也是不同。數日之後,三太子下山時神情輕鬆,還被離塵宗回饋了厚禮。那李純臣等人卻是臉色青白,就連面子上的功夫都做不了。

    「那敖神空,居然要將皇位,讓渡於三太子?」

    半月島內,莊無道聽聞此事後頗為意外,而失笑道:「那位倒果還有些決斷,那敖世玉乃可造之才,見事明白。東海龍宮在他手中,倒也能使離塵宗安心。」

    「這是最佳的結果,離塵宗沒可能將東海除去,那麼掌握在敖世玉這等明白人的手中,總比敖神空要更令人放心。倒是那太素,這次看來真的是要國滅了。」

    洛輕雲說話,卻又一聲慨嘆:「好一個不聽不見不聞不問!」

    她亦曾為一國之主,一代人皇,所以有些感慨。在她身居皇位時,對修界勢力其實也是極力打壓的。

    當年退位,一是對皇位無心戀眷,二者是被諸宗聯手強勢逼迫所致,女皇繼位,也本就是名不正言不順。

    其實這次那元平帝如有敖神空那樣的決斷,肯將皇位讓渡他人,親自請罪,給離塵一個滿意交代,那麼太素朝的國運,就仍能有維持之機。

    換成是她,也無需請離塵改變心意扶持太素,只需求離塵宗以天東億萬生民為念,請動離塵修士出手降妖伏魔。那麼太素朝,就可全力以赴,應對國內那些野心勃勃之輩。

    只是那元平帝,終究還是錯過了這最後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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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四六章 摩天破關

    「利令智昏,無膽涼薄之輩!不亡何待?」

    莊無道對於太素朝惡感甚深,不欲多言這元平帝與太素朝中之事。絕塵子說的不聽不見不聞不問,可謂是深合他意。

    那元平帝既然看不慣離塵,那麼離塵就如其所願,暫時消失便是。

    無需髒了自己的手,就可將太素朝踹入覆亡之境。

    且即便離塵能容太素朝繼續存在,那清虛妙道神尊,想必也是不願的。

    其實在他看來,哪怕是直接滅了這太素朝,也是無妨,無非就是承擔些因果孽力,人道反噬。

    洛輕雲也知他心意,當下便笑:「倒是便宜了你,這次也算是得了一筆橫財。」

    這不是指天東這一戰中,離塵宗的諸多繳獲。而是自戰後以來,由諸宗諸教送來的禮物,許多都是指明獻於他無法仙君的。

    其中又以東海龍宮,九虛宮與太素朝三家之禮最為貴重。太素朝的禮物沒收,另兩家的東西卻已被送道他這裡。

    九虛宮送來的是一整瓶『太乙青靈神液』,應該是得知十二品淨世青蓮落於他手後,那位清虛道尊,特意讓太白將此物送來。

    至於東海龍宮,則是給了他一滴盤古之血,與一口金母瑤池。昔年莊無道初至於東海龍宮,就遇變亂。那些妖修闖入龍宮之內,一方面是為混淆離塵宗視聽,干擾他的判斷,一方面也確實是為圖謀這金母瑤池。

    此物可匯聚西方妙華金氣,對於修成金元法門的妖修,大有裨益。卻不知為何,這瑤池泉眼,卻生於天東木地,被東海龍宮所得。

    龍宮這些年,憑藉這金母瑤池,暗中招攬不少金系妖修。如今將此物獻上,是明示燭龍宮並無野心。

    那位三太子果然是聰明,那龍宮若再不願獻上此物,離塵宗日後不久就要強取了。

    ——這幾家的使者,其實都與他七百二十年之後的那次大劫無關,故而並未在他心內留下半分痕跡。

    不過這些送來的東西,他卻都用得著。那金母瑤池不但可使修煉金元法門的妖修,洗練妖元,更可淬煉與培蘊劍器及金靈法寶。

    此物倒是正合那五行循環所需,金母瑤池不但是金系至寶,也同樣具有『生』的性質。

    莊無道準備待輕雲劍修復之後,就以這東西替代輕雲。為此特意改造了一番半月島的大陣,將金母瑤池,置於半月島的西側。

    一方面那五行循環,可通過陣法來完成。二來也方便他將這金母瑤池借於同門修士使用。

    此物對於門中的劍脩大有裨益,便是強如玄碧大仙,也對他的這口金母瑤池,頗為眼紅。

    離塵宗劍修一脈難起,也是因門中劍修,難以尋覓到合適自身的劍器。

    莊無道心知此物不能,也沒必要獨享,所以準備大大方方的敞開,日後供門中眾人使用。

    至於那盤古之血,莊無道當日就已煉化。使他的肉身,終於真正進入到八階圓滿,在踏入大羅境之前,就再次達到了一個極端。

    一身力量大增是其次,道體八階不壞圓滿之後最大的好處,就是使他能再次延長重明觀世瞳使用的時間。

    至於那一整瓶太乙青靈神液,則是照著每日一滴的速度,滴入到了淨世青蓮之中。

    當整整八十一滴太乙青靈神液用完,那淨世青蓮的蓮葉,愈發顯得晶瑩如玉,青翠欲滴。

    莊無道粗略估計,這每一滴太乙青靈神液就至少可抵得正常情形下,淨世青蓮至少三千年時間的蘊養之功。

    此番那位清虛道尊,倒真捨得下本錢,八十一滴太乙青靈神液就是整整二十四萬年。

    這同樣不能使十二品淨世青蓮,達至真正的偽鴻蒙之境,不過使莊無道驚喜的是,青蓮之內已經有了一個清晰的靈念,正在生成。

    遠沒有元子午與雲青依那麼靈動,更無法化成人形。可這絲正在十二品淨世青蓮中生成的靈念,卻已經$夠輔助他掌握這件至寶。

    可能是因被玄德道尊壓制了許久,又是在莊無道的元神溫養照拂之下成形,這絲靈念對他的孺慕與依戀,甚至還要超出了元子午與雲青依。

    自天東戰後,就一直喜事連連,洛輕雲本是為那些始終想不起來的記憶發愁,可這些日子,卻也為莊無道開心了起來。

    那絕塵子手段高絕,根本就無需莊無道自己操心,就已代他出面合縱連橫。一方面尋找盟友,一方面則是挑動修界爭鬥。

    比起在天仙界,根基仍弱的莊無道,由離塵宗來做這些事情,無疑更方便得多,也有著更多的籌碼。

    按照離塵宗千聞殿送來的消息,數月以來,此時整個界域之內,已經亂象漸起。

    為爭奪大羅道契,僅只天仙界內,就已經爆發數次爭鬥。幾個強橫大教,數十位太上中出類拔萃之人,都已捲入其中。

    不過在莊無道的另一個消息渠道——無量玄應王的那邊,卻另有一種說法。

    說天仙界這些爭鬥中,都多多少少有離塵宗插手的影子。有人暗中推波助瀾,以大羅道契來挑動諸教相爭,甚至有兩件至寶,乾脆就是由離塵宗的手裡流出。

    其實許多修士,都對離塵宗的舉動圖謀,洞若觀火。可與之相反的是,這些修士與勢力,對離塵反而是最無敵意。

    只因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這次大羅之爭,只唯獨離塵宗的無法仙尊,無需任何道契外物。

    這位要麼是直接證道,要麼是隕落在混沌海外,除此之外,再無其他可能。

    所以別人都有奪取道契的動機,只唯獨離塵沒有。最多只是有著防範之心,除非是已經確定,將與大乘佛門及南極赤火神州聯手,否則都不會選在這時節與離塵為敵。

    這一連串的手段施展出來,短短時間之內,絕塵子就已與數家道祖,定下了不戰之約。約定混沌海內,互不干涉。

    洛輕雲算是徹底放下了心,尤其是在她與莊無道,分別將那玄黃天珠,以及那淨世青蓮祭煉完成之後,莊無道那面浩劫天圖,就再有了變化。

    可以見圖內那瀰漫的死氣,又再次敞開了一線。已經有了一道清晰的痕跡,破入那重重死氣之中,直指那未可測的虛無。

    之前天東之戰,玄德隕落,這圖就已現出了一線明確的生機。可如今,卻是更為穩定。

    七百年後的的未來,依然是劫鎖連環,可結果卻再非是十死無生。只需莊無道繼續努力,就有可能把握住這一線機會,從此破劫而出,成就大道。

    外事無憂,洛輕雲也就專心一意​​,指點著莊墨靈修行。

    這次的大羅之爭,莊墨靈哪怕是證就了太上境,也不太頂用。不過她的代死之能,卻可幫得上莊無道。這就等於是多了三條性命,且死後不損法力,不損元神。

    還有那門『渡死殺生』的神通,哪怕是對混元道祖,也是一個不小的威脅。

    只是接下來,就在莊無道閉關三年後發生的一事,卻使莊無道的心情轉劣。

    是那五元齋主,終究還是沒能撐過去,在這一年的三月坐化身亡。這位早年被遮天魔主大傷,傷在元神,哪怕窮盡五元齋所有奇珍靈物之力,也只能延命,無法治愈。

    坐化之後,居然連轉劫輪迴都辦不到。這五元齋歷代三位齋主,就好似受了詛咒一般,最後都是修行有成,也都是神魂俱滅。

    先是二代齋主,接著是初代與三代,都連續遭遇不幸。

    莊無道暗暗嘆息不已,之前那位還在盡心盡力的為離塵宗籌集物資,應對大戰,卻不意這次離塵才剛大勝,那位就已隕落了。

    大約是見離塵宗再無外憂,又了足夠的餘力可以庇護五元齋,所以真正放心了擔憂吧。信念失去了支撐之後,也就提前坐化。

    莊無道這些年能夠順風順水,能夠如願以償的將諸般秘法修成,多藉五元齋之力。阿鼻平等王擴展交易網絡,也是得了五元齋主之助。對於這位,他是欠了不小人情的。

    昔年他對這五元齋主,也有過承諾,如今正是應諾之時。

    只是沒能想起,這一天會這麼快的到來。

    當日莊無道就已出關,帶著無理前往五元總齋,繼任第四任齋主。不過此事雖有些許波瀾,可整個過程,卻還算順風順水。

    無理繼任齋主之事,各方都無異議。這是幾位大仙,都認定之事。三任齋主唯一擔心的,是無理繼任之後會被架空,無法取得實權,使五元齋旁落於他族之手。

    當日莊無道的承諾,則是在他認定無理有足夠能力的時候,助這位無理師弟上位,真正掌握大權。

    換成在往日,莊無道要處理此事,可能還要費些周章,可在經歷天東之戰後,他在離塵宗的威望,已經比擬三位大羅。如今太霄無上玄明道君的威名,也遍傳諸界。

    他出面為無理說話,五元齋無論哪一方勢力,都不敢輕易違逆其言。

    不過莊無道也不認為無理現在的能耐,就能真正掌控住這龐大的五元齋,一萬年來的經歷,也使他深知妥協之道。

    故而採用的是前任齋主選定之策,採用的是長老合議制的辦法,選撥十二位長老合同齋主無理共掌五元齋大政。

    五元齋一應大事,如人事提拔等等,皆由合議來決斷。十二位長老都有一票,無理一人則獨據三票。

    這般做法,一方面可以藉助五元齋這些老臣的經驗與能耐。穩定五元齋。一方面也能有利於無理日後,從這些長老的手中收回權勢。

    為當日之諾,莊無道也算是竭盡所能了,盡力調理糾紛,平衡各方。那無理亦知他辛苦,感念不已。

    此事浪費了莊無道整整三個月,才全數處理妥當,而待得他回山之時,住劫中的摩天大仙,首先破關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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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四七章 授徒之意

    「我只知住劫這些時日,離塵必定遭遇劫難。卻沒曾意料,天東之戰居然還有這樣的波折起伏。」

    祖師堂內,摩天大仙笑望著莊無道,眼現欣慰之色。他從時序長河取回肉身之時,並不知曉後者,正在修持十九重觀世瞳秘術,更不知那玄德道尊在收取那計都精華。

    那這是一場豪賭,賭的是離塵宗的氣運不絕,也賭莊無道定能為離塵化解此劫。

    七百二十年後,離塵宗絕不能在莊無道身臨死劫之時,仍有大羅在劫期之內。

    唯有先將自身置之於死地,方能為莊無道爭取一線生機。也只有全力以赴,才有足夠的力量,去對抗那大乘佛門。

    然而這最後的結果,卻讓摩天頗有種膛目結舌之感。以偽聖之力,將大羅頑敵盡數斬於離塵山下。這等氣魄,該說是不愧為曾經斬劫,可與天道正面抗衡的蒼茫魔主!

    「弟子只是僥倖,今日離塵之勝,只怕大多都緣於人道蔭庇。」

    莊無道搖了搖頭,不敢居功。他能在斬殺魔火金瞳龍之後,感覺到自己瞳力變化,並非是巧合。那時他修為已到,遭遇任何修習瞳力者,都能察覺有異。

    不過剛好是在二位大仙閉關前後遭遇,又恰好是魔火金瞳龍這等可使他觀世瞳,得到立竿見影提升的存在,就不能不說這是氣運蔭庇了。

    若不是修成了這門最頂尖的秘術,離塵宗這次無論如何都難免劫。哪怕可保住根基,也必定元氣大傷。

    可莊無道隨即,又疑惑的看著摩天:「師叔完劫之期,頗讓弟子意外。」

    一般大羅境住劫的時間長短不等,視劫力類型的不同而有所變化。短的大約七八十年左右,長的三五百,甚至七八千年都有可能。

    然而此時距離摩天閉關,才只八十餘載。而此時法力更強數籌的皇崇玄都未出關,這摩天大仙卻已了卻住劫。

    要知元始境之後的住劫,與前面的幾層境界不同。法力越是高強,則破劫越快,法力越是低微,則需時越長。

    摩天大仙與重明大仙同時成道,二者在徵天上差距近二十個位次,又同為第三次大羅住劫。斷沒可能先於摩天大仙出關,皇崇玄卻依然還在住劫中的道理。

    這世間自然也並非是沒有例外,似那元皇道尊,五劫之時就經曆七千四百年。可元皇道尊是何等人物?莊無道也從沒聽說過,法力低微者能夠在數十年內完劫的。

    摩天大仙聞言是啞然失笑:「八十年完劫,確實是使人疑竇。我非重明師兄,昔年四劫時被傷到了金丹,根基有患,又是藉了外物之力成道,終究不能長久,心中也有些不甘。」

    莊無道默然,他聽說過此事。摩天大仙昔年的天資,其實更勝過重明大仙,可因金丹受創,無法修復。加上成道之時,又被人暗手阻擾,得不到真正合心意的道契,所以成就有限。在皇崇玄與玄碧二人陸續成道之後,終究還是受了宗門的牽累,大羅徵天圖上,只排位三十九。

    他隱隱已明白了摩天大仙的意思,然則一位正常的大羅仙王,哪怕排位較低,度過五六次住劫絕無問題。再藉用各種外物奇珍,八九劫亦非難事。

    九劫之後劫力便不再增長,卻有天道驅使的殺劫。就如昔年巫妖之爭,又如天一界時鎮龍石與離寒宮。

    這位師叔,難道就準備放棄了不成?

    「莫要多想,此番提前出關,固然是與你有些關係,想著要提前佈局,真要等到幾百年後,未免為時太晚。不過你家師叔,倒還是有些雄心的。有心轉劫再來一次,所以並無再渡一次住劫之意。」

    摩天大仙看出了莊無道心思,卻是灑脫的一笑:「對了,無法你那位兄長,不知可願正式拜入離塵門下?我欲收他為親傳弟子。」

    莊無道聞言頓時一楞,先是一陣大喜過望,下意識的就想要立時答應下來。可隨即就又頓住,想到這畢竟是秦峰自己的事情。那怕是再怎麼樣的好事,自己也無權代他決斷。

    略一思忖,莊無道便又改口道:「此事求之不得,不過我需問過那位兄長再來答復。」

    只心中奇怪,為何摩天大仙,會想到要將秦峰收為弟子。二者的功法,似乎並無相合之處。

    難道說是那衍算之法?這位莫非要為離塵日後,留下一位能夠為離塵謀萬世之人麼?

    可離塵宗內英才眾多,為何又偏偏看重秦峰?

    「確該問他一句,此事總要你那兄長心甘情願才好。」

    摩天大仙聞言,頓時眼露了然之色的點了點頭,而後又為莊無道解惑:「離塵宗內英才確實不少,可這幾百萬年來,能有你兄長那般智慧者,卻是稀世罕見。且我這次轉劫之後,只怕還需你那兄長為我接引謀劃一番,使我能夠脫劫而出。」

    莊無道目中也微顯釋然之意,他那兄長,為人倒是頗為可靠的。這因果若不接下也還罷了,接下之後必定會盡全力,不會使摩天大仙失望。

    不過莊無道仍覺有些不對勁,看在場的絕塵子幾人,都是面現異澤,欲言又止。

    難道這其中,另還有什麼玄機?

    ※※※※

    直到走出祖靈島,莊無道才從浮塵子那裡,知曉了絕塵子幾人神情,為何如此異常的緣由。

    「無法師侄,你可知妖族中,那燭刑天與凰易,白虎元君之輩,是如何證就大羅的?」

    「是依靠前輩異澤。」

    莊無道想也不想的答道:「這些神獸之屬,都留有遺力在血脈之中,只需能將之激發,自然就可留痕於造化門前。」

    這百萬年來,人族英才輩出,而那禽獸妖類則是漸顯衰勢。妖族之所以能在大羅人數上,還未被人族徹底壓倒,就是因那些上古先天神靈,在血脈中留下的遺力。

    可這與今日摩天大仙要收秦鋒為親傳弟子,能扯得上什麼關係?

    「當時我教伏天橫山二位大仙並稱於世,俱皆法力高絕。可惜都因心高氣傲,不願證那半步混元,之後陸續隕落。伏天師兄寂滅時,留下了伏天劍,以鎮壓離塵氣運。而橫山大仙昔年,也留有一件遺物留下。不過與伏天劍不同,此物近似於妖族的血脈遺力,能夠使人也如妖族一般,借助他的遺力身登大羅。」

    莊無道不由「啊」的一聲驚呼,已經明白了過來。原來如此,摩天大仙所說的借用外物之力,其實這個意思,並不是他想像中的借助道契。

    接著又聽那浮塵子笑道:「昔年摩天因金丹受創,其實已無望大羅。是用了橫山大仙的遺物,才得以證道。」

    莊無道眉頭微蹙,已經感覺到不好。要知那大羅四十九人的名額,是何等的珍貴?摩天大仙不將之留給弟子,卻給了秦鋒這個外人,豈能教離塵弟子心服?

    畢竟如今秦鋒的身份,依然是離塵的客卿,且常年不在山門,並未與離塵門人有過接觸。

    此事一旦傳出,必定會掀起極大波瀾,引發眾議紛紛。

    使門人弟子不滿尚在其次,可據莊無道所知,以他那兄長的性情,只怕是絕不願捲入這等麻煩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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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六八章 孵化胎教

    正想著要如何代秦鋒退推,莊無道隨即卻又想起當時情形,看那絕塵子等人的神色,倒不像是要反對的樣子。

    不但不反對,反而似頗有幾分喜意。

    「不過你也莫高興的太早。」

    浮塵子並不曾察覺到,莊無道其實連半點'高興'的意思都沒有,繼續言道:「橫山大仙留下的那東西,並不是什麼人都可使用,此物條件極其苛刻。其實摩天他,早有轉劫之意,也為此準備了許久,可一直都找不到能繼承此器之人。之前離塵宗,其實稍有些希望的,都已經試過,可惜都無力承受。我不知摩天他是如何看中的你那位兄長,不過他能否承擔得了那東西,又是否契合,仍是未知之事。且即便他真能繼承,也仍需到那混沌海內走上一遭,無法你可明我意?」

    莊無道聞言苦笑,他如何能不明白?換而言之,摩天大仙日後留下的東西,也只是使秦鋒有一次忽視道基,問鼎大羅的機會。

    也仍需在那混沌海內,與那些人爭鬥一番,做上一場。

    昔年的摩天,也是從眾多競爭者中踏出了一條血路,才能從眾多太上境的佼佼者中脫穎而出。

    既是如此,莊無道倒是可以放下心來,畢竟這條路,離塵宗無人能走,秦鋒若能踏過去,那便是他運數如此,旁人無話可說,

    只是他並不看好秦鋒,畢竟他這兄長,並不擅長鬥法之道。想要從那無數當世英傑中出頭,談何容易?

    只是這終究也是秦鋒自己的事情,他無法代其決斷,只能轉告,看秦鋒心意如何。

    ※※※※

    摩天大仙完劫之後最大的好處,就是莊無道無需再坐守宗門。

    這倒不是因離塵如今,依然還有凶險,而是他莊無道,已經被世人矚目。孤身在外的時候,難免會有些麻煩。

    一旦遇險,玄碧大仙可沒法在鎮壓宗門的同時,再分心二顧

    摩天大仙完劫之後,為二人護法的絕塵子也可抽出餘力。離塵宗無論是對各方的威懾,還是應變能力,都將大大增強。

    不過莊無道也沒立時出門,只是孤身來到了二十由旬之外,那座由玄德道尊所化的那座玄雷山巔。在精心佈置了一個法陣之後,就在此坐關。

    按照墨靈的說法,他其實是在這裡'孵化'。

    莊無道一方面有在此間,繼續整理一身道基的意思,消化掉自己身為'偽聖'的那段時間的感悟所得;一方面也確是想在這期間,將玄德道尊化成的那個先天元胎催熟,提前蘊養出來——這可不就孵化麼?

    接下來的時日,莊無道倒也順風順水,在道業上的進展,可謂是一日千里。

    ——他如今畢竟曾有過偽聖之力,哪怕是不完全的狀態,可也畢竟是曾站在最高的山頂上,居高臨下的看過。

    凡間有詩云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他現在也是這樣的狀態,站在那道之絕巔,俯視下方的山頭山包,發現也就那麼回事。

    以前那些所謂高不可攀,難以逾越的障礙,在那時他的眼中,也不過如此。許多不能解的難題,在高處望一眼,就已通透明了。

    可能是死劫前的『迴光返照』,也可能是因這劫鎖連環真正告一段落,莊無道不止是道業修為進展順暢,便連那元胎的蘊養,也是一帆風順。使他更有餘暇,順便將那源瞳魔主遺留的瞳力,也一併徹底煉化吸收了。而就在坐關的第二十個年頭,莊無道的觀世瞳,就正式達至十九重圓滿境界。

    可惜的是這門瞳術,不能再往上進階,彷彿已觸到了房頂,有一層看不見的障礙,阻止著這門秘術再次提升。

    就如他一身玄竅,再難開闢出一百零九——

    此時莊無道只能隱約窺見一絲這門瞳術後面的路途,那將再非是觀世瞳,而是造化之瞳。

    萬流歸一,歸於造化。不過這顯然非是一個區區太上能夠達到的境界,甚至大羅也未必能夠,所以他果斷的放棄,

    莊無道才在這玄雷山上,安心呆了二十幾年時間,就漸漸的不得清淨。

    有不少修士聞訓而至,前來拜訪。其中固然一部分,是慕名而來,欲尋求指點。可其實絕大多數,都是想要探一探他的深淺高低。

    這些人中,基本都是有意這場大羅之爭的太上境。有些想要來看看自身與這位無法仙君到底差距多少;有些則是欲通過辨法印證的方式,來判斷莊無道的法力高下;還有些則是單純因不服氣,挑釁的,在某些人或勢力有意無意的鼓動之下,前來拜山。

    在整個修界看來,有著身登偽聖,斬滅八位大羅這等顯赫戰績在手的莊無道,無疑是已鎖定了一個無需外物道契的名額。也當世太上境中,無可置疑的第一人。

    可這世間,多的是心高氣傲,自負驕橫之輩。哪怕有了日前那場天東之戰,這些人對於莊無道也仍不曾服氣。並不相信這一域中,還有人凌駕於其上。

    初時山下負責巡守的離塵宗弟子,都會盡力代他攔下,或者藉用陣法驅逐。不過莊無道在知曉之後,卻反是吩咐值守修士,將這些人初步排查一番之後,再接引上山。

    那些法力泛泛,背景一般的,沒必要去見。莊無道不是什麼賢人,對名聲也不在意,沒必要擺出禮賢下士的姿態。只有那些他看得上眼的,確為當世英傑者,才會被離塵弟子引見到面前,與他座談論道。

    短短幾十年過去,這一域之中,法力較為拔尖的太上境修士,他幾乎都見過了一遍。

    莊無道這卻是刻意如此,一則是欲通過與這些人的比較與論法,來啟發自身。以這些對手為鏡,可以發現自己的不足,進一步完善他的道基。是引他山之石,來攻己玉,如此遠勝於自家閉門造車;一則是他也同樣有丈量一番自家這些競爭者的深淺之意、

    ——這方面他可謂佔盡優勢,在別人眼中看來,他莊無道多半是一口看不見底的深潭,能夠讓他動用真本事的,十不存一。而他莊無道,則是居高臨下,對方的法力高下,道法造詣深淺,一望就能知究竟。甚至比之他的對手,還要了解的更多。

    既如此,那麼他還有何理由,要對這些人避而不見?

    最後一個理由,則是為山體之內的那枚卵胎。莊無道在此常年與人論道,使這一方天地中常有道韻留存。

    換成洛輕雲的話來說,這就是『胎教』。皇天劍聖成道前亦曾遠遊外域,也不知是從哪兒學來的詞兒。不過倒也生動,還在娘胎裡的時候,就已接觸這些最頂​​端的術法與天道。日後出生之後,那孩子的基礎,天生就要比其他人強上許多。

    這幾十年中的論道,都極其高深,不過莊無道也不愁這『胎兒』會理解不了。畢竟是最接近於先天神靈的元胎,又繼承了玄德道尊所有遺留,豈同小可?

    如此又是六十年過去,莊無道已經感覺到那山體內的胎兒,元力越來越是壯大。甚至有了些許意識生成,能夠與他做些簡單的交流。

    莊無道也有意引導,使這先天元胎的體質,往乾坤大挪移與元陽玄陰子午神光訣的方向發展,

    重明一脈的功法秘術,門內多的是傳承之人。偏他這兩門功法,修行起來比較艱難,莊無道雖將一到十八重的功法,都錄入到了門中傳法殿內,可如今能修行有成的,實在不多。

    他現在已經在嘗試簡化這兩門功決,使那些資質普通的修士,也能修行此術。不過日後能將他一身道統發揚光大者,除了這元胎誕生之子外,莊無道已不做他想。

    而隨著時間的推移,莊無道倒是越來越能感覺到這元胎的親近之意。與那淨世青蓮誕生的器靈一般,對他越來越依戀孺慕。

    莊無道自己也有一種怪異之感,既是期冀,又覺忐忑,患得患失。感覺自己,就好似凡世那些十月懷胎的母親一般。這讓洛輕雲暗覺好笑,便是莊墨靈與雲青依二女見了,也是忍俊不已。

    好在這種情形,並未持續太久。這日莊無道正與九虛宮王道凌座談論道,忽然間心中一動,就俯首望向了下方。

    知曉是那『寶貝』即將出世,於是莊無道笑望對面:「今天莊某這裡還有要事,旬日之內都難分心。你我這場論法不如暫且放下,改日再與道兄較量一場如何?」

    那王道凌亦有感應,目含深意的看了山體之內一眼,接著就又把目光,望向了身前。

    那是一片『星空』——二人合力以道法演化成的璀璨星空!而就在這片星空之中,有無數的黑白棋子懸浮在內。赫然是以星空為棋盤,落子對弈!

    星辰乃是天道的映射顯化,所有的大道法則,都能在這片星空中尋找到痕跡。

    二人以星空為棋盤,對拼的正是雙方的道基道果。至如今已有二百二十餘手,然而在這棋盤之上,白子仍有二百一十五枚,而王道凌所執的黑子,只有一百三十五枚。

    其餘大半,都已被對方落下的棋子,強行震散損毀。如今這佈局,正是七零八落,苟延殘喘。

    反觀對面,赫然是渾融一體,大勢已成。氣勢巋然巍峨,難以搖動。

    雙方的差距與勝負,其實早已分明。他王道凌所有的努力,為這一局嘔心瀝血的結果,也只是令這位無法仙君布下的棋子,揮毀五枚而已。

    差距之大,讓王道凌近乎絕望。甚至連那羨嫉之念,都無法升起。

    眼前這位,不愧是號稱太上境第一人的無法仙君,不愧是離塵道種,不愧是能令玄德道尊隕落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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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0-10 0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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