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荒]劍動山河(連載中)

第一六五九章 大羅之秘

　　「如能在此處參道，一年之得，必可抵十年之功。」

　　莊無道一聲感嘆，這混沌海雖比不得造化源石，卻也是一處絕佳的參道之所。

　　——此間與那造化之門的距離，就隻差著混沌海這層‘紗簾’。

　　他方才用的還隻是普通的靈目之法，若以十九重境觀世瞳觀睹，定又是另一番光景。他此刻甚至已躍躍欲試，目中已漸現重瞳。

　　不過莊無道，終還是克製住了這衝動。他不確定自己，能否承擔得住那道源的衝擊。現在這具身體，多半還是不能支撐住他，觀照那造化之門，也就是佛門所謂‘彼岸’之後的光景。

　　那必將是元神層面中一次威力絕倫的衝擊，可以將任何九階道力以下的神念，徹底碾壓粉碎。

　　「話是如此沒錯，可也隻有你這般道基之人，才能夠直視那混沌海而不傷根本。換成普通的修士，隻怕看一眼，就要粉身碎骨。除非是到了金仙境，才有資格來此一觀。」

　　洛輕雲似笑非笑，從那片靈氣漩渦中收回了目光，

　　「且師弟你難道就未察覺，你周身元氣的變化？這混沌海，可將一切都歸為混沌，便連修士也不例外。對內天地與法域的損傷，尤其巨大，所以此間可謂仙修絕跡。上古之時的不龍山，確實可算是修行聖地，神獸修者多如瀚海星沙。可如今這混沌海，卻已是修行之士的禁地。所以我勸師弟你在大羅之前，還是莫要以觀世瞳看那混沌海為佳。誰也不知最後，會是什麼樣的後果。」

　　莊無道微微頷首，這點他其實也有察覺。而混沌海的特征及緣由，他也早就有所耳聞了。

　　在一劫之時的不龍山，不但生靈繁盛，更是先天神靈聚居的所在。那個時候，不龍山雖直通道源，可本身卻也是一個門閘，將那天地造化之源牢牢的堵在了門後。

　　可在不龍山斷去之後，這扇門從此敞開，再無有了遮掩，反而使那些先天神靈與修行之士承受不住。

　　在這處附近，凡人與練虛境以下的修士都可子午行走，可一到練虛境以上，哪怕隻是不小心看一眼，神念真靈都會被衝擊粉碎。哪怕僥幸保得性命，可一身道基，也將徹底無存，再難修行，

　　隻有到了金仙境以上，才能初步抵禦混沌海那道之海洋的衝擊。

　　不過這個境界之後，同樣不能在這附近停留太久。混沌海可將一切之靈都歸為混沌，尋常之物無妨，隻要不是與混沌海直接接觸，都不會受其影響。可修士的內天地，卻天生就與此間的靈海漩渦衝突。

　　一旦在此處逗留太久，他們的內天地，必定會遭遇這混沌海的衝擊影響，輕則內天地與法域遭受不可逆的損傷，重則直接內世界破碎，當場隕滅。

　　不過一邊內天地與法域的品質越高，就越是堅固，越能抵抗這混沌海的侵蝕。

　　而所謂的大羅之爭，正是發生在這片靈氣漩渦，道之海洋內。意圖衝擊大羅境的修士，都會在進入混沌海之前，封印住自身的內天地與法域，以免道基受損。

　　所以在這混沌海中，將是以自身神念，道業道果與神通玄術稱雄；那法力多寡，真元是否精純都全無意義，而法域與內天地唯一的作用，就是可延長他們在混沌海內逗留的時間。哪怕是強如大羅與半步混元，也不例外。

　　其實內天地的品質，從另一個角度來說也至關重要，能在混沌海內支撐更久之人，無疑也將在大羅之爭上更據優勢。

　　不過也正因此故，大羅境與混元道祖都不會輕入混沌海。他們若欲插手大羅之爭，都會選擇在混沌海外出手，而不會選在混沌海內，這是他們的禁地。隻因一旦進入到這片混沌靈海，那些高高在上，據於此界最雲巔的大能，都會失去他們仗以稱雄的最大優勢。

　　畢竟有自信進入混沌海爭奪大羅份位之人，無不都是太上境中的佼佼之輩。一些大羅修士在神通玄術方面，都未必能及得上其中一些出類拔萃者。哪怕強如大羅混元，也未必就沒有隕落的可能。

　　就比如莊無道，在混沌海外絕不可能是靈感與虛空龍佛這等道祖級人物的對手。可換在混沌海內，那結果多半會是逆反過來，這兩人都將被莊無道碾壓。

　　論到玄術神通的品質，這世間又有誰能強過他莊無道？

　　哪怕給這幾位道祖十個膽，隻怕也不敢冒此奇險。

　　此外混沌海中變幻莫測，即便強行進入，也未必就能準確的尋到莊無道蹤跡。

　　「混沌海又稱源海，被認為是一切天地之源。在上古一劫之時，其實並無大羅之說。直到這不龍山破碎，有人機緣巧合下這進入這源海內，接觸了造化之門，取得超越普通的元始仙王，僅色遜於半步混元境的法力，由此震動諸界。在這之後才陸續有大羅修士出現，都是法力超絕，實力都勝過普通元始境，被人稱為大羅仙王，意為元始境的超絕者。不過很快就有人發覺，那造化門前，隻能容下四十九道神念印記。」

　　洛輕雲詳細介紹著這混沌海與大羅仙王的來歷過往，而後又比喻道：「若把那造化之門真看做是一扇門，那麼所謂的元始境，就是站在這造化門前最後一級台階之上，而那四十九位大羅，就是立在造化門前。至於半步混元，則是踏在這扇門的門檻之上，半足跨入。而大羅之強，就強在他們距離造化之門，比之元始境更進一步。證道混元的機會，也比元始境更多數倍。」

　　事實是自二劫以來，從沒有普通元始境，能夠成功問道半步混元的前例。這大羅境，已是通往混元境的必經之路——

　　且傳說一劫之時，除了那些天生就與造化之門有著緊密關係的存在，根本就不存在真正的半步混元，

　　那些天生神靈，根本就無需修行，隻需到了壯年成之後，力量就可自然而然的達到元始境界。可在之後，這些龍鳳麒麟的祖獸，就再無法更進一步。而那時的元始數量，更遠勝今朝百倍以上。一劫天地之崩滅，正是成千上萬的元始大能激戰所致。

　　到了如今的五劫，當世元始境統共不會超過一千。可大能者對天地的破壞力，都更有勝之。十餘位混元教主，四十九位大羅，都是遠超古時那些先天神庭的存在。

　　而大羅距離造化之門，比之元始境更進一步的益處，則體現在各個方面。同為一境，大羅仙王的術法威能，要超出普通元始至少近倍，內天地與法域，也會因更接近造化之門而受益，更圓融完滿。對天道法則的掌控，也強出絕大多數的元始仙王。

　　莊無道默默靜聽著，同時以靈目仔細查看那混沌海的究竟，直到數刻之後，感覺到自身幾個內天地，已經有了與混沌海衝突的征兆，才終於把目光從那混沌海收回。

　　「萬載苦修，隻為這源海一行。希望四百年後，你我能得償所願。」

　　道完這句，莊無道的視線，就又轉向了這混沌海的周圍虛空：「不過我若是那靈感，必定會在使用最後一張浩劫的同時，想辦法引發我那幾大內天地與此方混沌海間的衝突。」

第一五六零章 只欠東風

    「萬載苦修，只為這源海一行。希望四百年後，你我能得償所願。」

    道完這句，莊無道的視線，就又轉向了這混沌海的周圍虛空：「不過我若是那靈感，必定會在使用最後一張浩劫天圖之時，想辦法引發我那幾大內天地與此法混沌海間的衝突。」

    一旦對手這麼做了，必可將他逼至窘迫境地。莊無道可以想見那時他的狼狽處境，必定是內外交攻，左支右絀。不但一身內天地與法域，有立時崩滅之險，也再沒可能有餘力，應對那浩劫天圖之劫。

    「這自是理所當然，所以一件可鎮壓內天地，阻斷混沌海渦流的寶物，對師弟而言至關重要。不過實在不得以，師弟大可使用太上滅度真經。還有你那五靈迴圈之寶，本身鎮壓內天地的作用，就已淩駕于諸寶之上。」

    洛輕雲對此事卻並不擔憂，莊無道面臨的死劫，是多方面的因素綜合而成。浩劫天圖可能是主因，卻絕不可能是那這死劫唯一的來源，

    不過莊無道方才說的，卻是她最不擔心的一點。誰都不會想到，太上滅度真經這件真正的鴻蒙至寶，如今就在莊無道的手中。借助此物鎮壓，足可使對手做的一切準備，都全數化為烏有。

    有了太上滅度真經與五靈迴圈墊底，莊無道就有了許多餘地，是否去尋鎮壓內天地之物都不重要。

    不過莊無道若仍欲隱瞞手中這件鴻蒙至寶，也可去尋一件寶物替代。以離塵宗的勢力與資源，四百年的時間綽綽有餘了。

    「倒是那浩劫天圖，師弟你就這麼肯定，那最後一張圖，就在那位昊天無上靈感玄應大帝之手？」

    「除了他靈感之外，哪還有其他的可能？」

    莊無道搖了搖頭，譏諷的一笑：「那位神尊雖將一切痕跡封鎖鎮壓，使我手中的元始混沌截運定元紫氣神圖，都無法感應。不過我這些日子細細想來，其實已經有許多蛛絲馬跡。若非如此，佛門與南極赤火神州，又豈會無故頻頻對昊天神庭示好？那位好精明的算盤，這次我若隕於劫中，可就真是不費吹灰之力，便將重建天庭時大半的對手阻力，盡皆掃平。善戰者無赫赫之功，秦鋒也說他上次雖與這位大帝間接交手過，僥倖贏了半局。可這一域智者中，那位卻是他最忌憚的存在。」

    ——在秦鋒看來，前次的玄應神京之戰，多半是那位靈感神尊，故意相讓。勝了一場戰局，卻輸了大勢。

    「那靈感確實是為棘手人物。」

    洛輕雲亦微微頷首，可又預鋒一轉：「不過除了浩劫天圖之外，你這次真正的對手，只怕並非是他。」

    莊無道聞言一聲歎息，他明白洛輕雲的意思，這次靈感神尊雖也會出手，可真正的對手，還是大乘佛門，是妖族的兩位混元妖祖。此外那元始修羅二大魔主，也必定會盡全力，阻他成道。

    這些人，都是他需小心在意的。

    接下來二人再未說什麼，莊無道以神念與觀世瞳，將這混沌海週邊一寸寸掃了一遍。大約十日之後，他就對此間的環境，徹底了然於胸。

    對方會選擇在何時動手，會用什麼方法，已大致能夠猜測得到。

    他的觀世瞳，不能直視混沌海，不過在週邊使用卻是無妨。能夠洞照一切異常，此間所有的幻術與陣法痕跡，都不能瞞過他的重瞳。

    不過莊無道依然動手，陸續將九枚玉石打出，分別埋入到這混沌海周圍各處。

    從這日之後，這混沌海一切的靈脈變化，都休想瞞過他的耳目。

    他沒機會在這混沌海附近預先佈置下手段，但也不會給對手任何伏擊暗算的機會。

    待得這一切了結之後，莊無道身影就首先化光而逝。不過須臾，就來到了事前約定的那處峽谷之內。摩天大仙請來的那人，已經在此處久候多時了。

    莊無道遠遠望去，只見這位渾身鋼針般毛髮，形狀宛如猿猴。身軀雖昂藏偉岸，仿佛只身可撐天地，可此刻其一身氣勢，卻並無他想像中的霸烈無儔。混身元氣晦澀，眼神亦黯淡無光，充滿著蕭索死寂之氣。

    莊無道不禁微一檸眉，不過這情形也在意料之中。心中暗歎，莊無道還是遁空閃身到了這位的身前。

    「晚輩離塵宗無法，見過渾天大聖！」

    看得出來，這位曾經無法無天，橫行一域的妖族大聖，對他仍有防備之心，所以莊無道並未接近。只是隔著十萬里虛空，遙遙一禮。

    「你該知道，我袁某從不喜這些虛禮。」

    當莊無道到來之後，渾天妖聖就已眯起了眼，渾濁黯淡的眸子裡，此刻竟又透出幾分寒光：「我知道你，太霄無上玄明道君。幾百年前與靈感聯手，誅殺了玄德道尊。」

    莊無道聞言不禁失笑：「所以大聖以為，莊某與那靈感，乃是一丘之貉？」

    說來幾百年前那一戰，靈感神尊也確實是助了他一炮。莫非這就是渾天大聖，對他心存防範的原因？

    「難道不是？」

    那渾天大聖一身請哼，不過目光裡的冷冽，倒是稍稍收起了幾分，更多的是探究。

    「我不知你們離塵約我袁某來此，到底所為何事，不過若是為幾百年那場大羅之爭尋覓幫手，那麼你們離塵怕是尋錯了人。」

    「大聖難道不肯助我？」

    莊無道眼神怪異的，看著對面的渾天大聖：「大聖號稱混世妖猿，如今怎的膽氣全無？你若欲為自己與那好友復仇，就當明白這是最後的機會才是。這個世間，也只有莊某有能力，也有這意願助你。」

    「你不用激我！」

    渾天大聖的眼眸中波瀾微興，面色則看似平靜無波：「這世間妖族已生存不易，我不願這世間，再多一位人族聖人。」

    莊無道的心內，不禁微覺意外：「不意莊某，能得渾天大聖如此看重？」

    這確實是出乎意料，在這位妖聖的眼中，他莊無道居然能有問鼎聖人之力。

    這是忌憚他就聖人之後，會危及這世間妖族的存亡傳續？

    這位的擔憂，倒是並非沒有道理。他若成就聖人，這世間人族的霸主地位，只會更為鞏固。不過——

    「我知你法力，可比大羅。旬日之前，一人之力獨敗欲我塵和太辛妖聖。更有九階不壞道體，十九重觀世瞳傍身。」

    渾天大聖的耳目消息，顯然並未莊無道想像中的那般閉塞，此時正冷笑不已：「便是袁某再不願意承認，你無法也是這世間，最接近聖人者。更有著人道庇佑，也比旁人多出更多機會。」

    ——這並非是他高看，而是這位的道途，確實超越了世間一切修者。淩駕於這世間所有的大羅，所有的混元聖人之上。只需莊無道能成就大羅，那麼距離聖人就只差一步。

    即便還有著五千年後的那一劫，可莊無道身為應劫之人，也未必就會隕落在劫中。

    「確實！」

    莊無道不由微微頷首，此點他也贊同，從不否認。

    「那麼在大聖看來，聖人到底為何物？」

    渾天大聖聞言不禁一楞，一時之間不能明瞭莊無道的用意。對面卻明顯沒打算從他那裡問知答案，而是繼續語音淡然道：「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萬靈為芻狗，大聖以為然否？」

    芻狗是指用草紮成的狗，這句話意指天地是無所謂仁慈的，它沒有仁愛，對待萬事萬物就像對待芻狗一樣，任憑萬物自生自滅。聖人也是沒有仁愛的，對待世間億萬生靈與百族，也如同對待芻狗一般，任憑它們自作自息。

    渾天大聖說他如成聖人，那必將是妖族的災難。而莊無道回答，則是聖人不仁，人族與妖族在他眼中，並無區別，也無所謂的偏向。

    不過他這句話，其實對象不是眼前這位元，而是渾天大聖背後的那人。

    ——僅居凰祖之人，當世混元之一。

    那渾天大聖頓時動容，眼透深思之色。他不是矯情之人，對方之言，確有道理，並非是誆他

    不過良久之後，這位仍是搖頭：「雖是如此，可袁某傷勢在身—」

    「大聖說笑了。」

    這次未等渾天大聖說完，莊無道就已出言打斷。手指尖處，突然現出了一點刀光，一只寶匣。

    「我知大聖你受人之制，不過在莊某看來，這區區小事，實在不值一提。」

    渾天大聖也同樣看向了莊無道的手，臉上就已現了然之色。

    是因果之法——

    在旁人眼中，難以治癒的傷勢與禁法，換成莊無道，卻可直接從因果下手。先制定果，再尋其因，這就簡單了許多。

    至於那寶匣，必定是為他尋來的療傷之物。看來這位，確實是有備而來。

    又長考良久，即渾天大聖的眸內，就又現出一點精芒。「那麼我老袁，助你便是！」

    那股子桀驁不遜，似正從其體內復蘇。狂烈的戰意，使莊無道亦面色微變。

    ※※※※

    拜訪了渾天大聖之後，莊無道並未立時回歸，而是又轉程南下，又親自拜訪了一人。

    待所有事務都處置妥當之後，這才打道回府，準備回山。不過就在半途之中，莊無道隨身的離塵玉詔之內，卻又有一道資訊顯現。

    那是絕塵子傳來的一道消息，讓莊無道頓時喜上眉梢。離塵宗窮盡一宗之力，終於在離塵大戰之前，為他收集到了十八道先天混沌玄氣，還有那相應的至陰之器。

    如今已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第一六六一章 神霄萬劫

    四百年後，離塵山半月島內，莊無道靜靜望著眼前一團混沌之火。

    那是以他的混沌神爐為火種，再聚引九天精華而成，

    而此時那周天一氣陰陽紫葫，赫然正懸浮這灰色火焰之內。這並非是在祭煉，而是以這混沌五行之火，加速這周天一氣陰陽紫葫的蘊養過程。

    也就在片刻之後，莊無道的眼眸裡，驟然現出了一絲亮澤。

    「成了！」

    法訣遙空一引，就使那紫色的葫蘆飛騰而起，化作了一道紫光，落在他的手中。

    感應葫內，可以發現裡面除了『九滅元錐』之外，還有一顆火球，以及一個半月形狀的刀刃。

    火球自是從明耀妖聖那裡奪取來的『赤火鎏球』，至於那半月形的刀刃，則是離塵宗為他特意收集得來的『月陰刃』，傳說是上古修士，採自於月星的先天靈寶。

    此時這二件至寶，已經在那十八道先天混沌玄氣的蘊養之下，成為了這周天一氣陰陽紫葫的一部分、與『九滅元錐』一併，就仿佛日月星辰般在內迴圈交錯著，互不干擾，又彼此影響增益著。

    元子午在紫葫之外，化出了形體。不過此刻她那黑白二色的道袍上，又多出了一對日月圖案，吹彈可破的臉上則是笑意盈盈：「老爺萬安，子午這次總算是不辱使命！」

    莊無道的臉上，也同樣現出了絲絲笑意。其實將這『赤火鎏球』與『月陰刃』二物融入，只需三百年時間就可。特意拖延至今，花費更多時間，自然是為十全十美，使著周天一氣陰陽紫葫更為圓滿。

    而結果是莊無道與元子午，都是如願以償。紫葫與這三件至寶的結合，比他意料中的還要好些。

    如今的這口紫葫，雖還未達至偽鴻蒙的層次，卻已是可與十二品淨世青蓮比肩的存在。且因專注於殺伐，此物的殺傷力，以可謂是鴻蒙之下，無雙無二。便是那淨世青蓮，功德金蓮之類，都無法與之比擬。

    此器依然是以周天一氣太上戮仙錐楸主，不過多了『赤火鎏球』與『月陰刃』引導先後天陰陽煞力加持。使太上戮仙錐的威能，比之四百年前，至少激增一倍！

    在半步混元的手中，此物之威，完全可比肩那神階的『太辛神霄碎魂炮』。

    有了這東西，這次大羅之爭，他便又多了數分把握。

    「此物已成，不知師姐你那邊如何？」

    莊無道說話時側望身旁，只見那方赫然有二十四顆土色天珠，正懸浮於空，緩緩的迴圈轉動著。

    而就在他話落之後，洛輕雲的身影也驟然從這些玄黃天珠中的其中一刻穿出。手中持著一把尺狀的寶物，面色略顯振奮。

    那是一把九天星河尺，也是絕塵子為他們尋來的材料，再由蘇雲墜出手煉成。雖是一件後天煉成之器，卻可勉力助洛輕雲丈量天地。此物之能，足可將二十四顆玄黃天珠開闢近半虛空。

    洛輕雲得此寶三百年時間，已經將這一步完成。而如今正在進行的，乃是演化諸天。

    這二十四顆玄黃天珠，已是她準備用來渡劫之寶。只需那諸天開闢完成，就可借用其無量虛空，抗衡天劫臨身，重塑道體。

    事實是洛輕雲得這諸天之助，道體法身已經大有進展，已經有著遠遠超越於普通太上境的肉身。使得這位皇天劍聖法力大進，眉宇間凝聚這越來越多的自信。

    「可惜了，終究還是差了些火候，不能將最後一步完成。這也是無可奈何之事，除非是尋得真正能丈量天地之器，否則難成諸天。不過以我如今法力，當可與燭天大聖匹敵。」

    雖是在歎息著，可洛輕雲的眼眸裡，卻是精芒閃動：「離塵宗為你，可謂是煞費苦心，這次我欠絕塵子的人情，也是欠得大了。」

    「也是因師姐你，並未看錯絕塵子祖師的為人。」

    莊無道笑了笑，洛輕雲讓他依附離塵這條路確未選錯。其餘換成任意一家宗派，他都沒可能得這樣的因緣，得宗門不留餘力的護持。

    隨即他又長身站起道。「師姐這些玄黃天珠既然都已祭煉妥當。那麼你我便可以動身了，不可讓祖師他們久候。」

    光華瞬閃，莊無道就已出了離塵山外。此時可以感應到整個山上山下，無數的目光，都在往他注目過來。這一戰在混沌海內，離塵雖人多勢眾，可其中絕大多數都無法參與大羅劫爭，只能在駐守在這山內為他祈願禱告，等候結果。

    莊無道心中沉重，又特意往蘇雲墜與聶仙鈴二女居住之處望去。蘇雲墜在立在一處雲島之巔，目光複雜，既有期待，也有擔憂，還有著異種說不明道不清的情緒。看神情似是想對他說什麼，又有顧忌。

    至於聶仙鈴那邊，則是完全不見動靜，似是閉了死關，那座靈島內所有陣法完全封禁。

    莊無道皺了皺眉，不過卻並未有前往一查究竟之意。逕自向四方稽首一禮：「必不負諸位同門厚望。」

    道完這句，莊無道又繼續施展那陰陽遁法，與洛輕雲二人，連袂離開了離塵山。

    接下來是一路北行，大約兩個月後，莊無道再次來到了那片混沌海的週邊，距離大約七百由旬之地的一處高山，

    此間名為成均山，這刻卻似化為了離塵宗的另一處道宮。一百五十年前，絕塵子攜重明大仙摩天大仙與數位元始境，以及六十艘八階太霄誅仙艦艦，一百二十萬離塵精銳至此。而後又合天東修界之力，花了一百年時間，梳理此方地脈，建下了這一座九階仙陣。

    這乃是『神霄萬劫陣』，威勢不及離塵宗門內的那座太霄重明絕滅大陣四分之一。不過有三位大羅，足足四十位元始境坐鎮，又有七百萬精銳道兵為基。此陣之威，比之天東戰時的太霄重明絕滅大陣只強不弱。

    神霄道途乃是絕塵子並門中三位大羅之力，結合上霄，太霄，玉霄三家之長另出樞機推演創成，他莊無道在這幾百年中，也出過些力氣。而這『神霄萬劫陣』，正是絕塵子祖師的初步嘗試，正是根基於滅度真經中的『太上萬劫圖錄』。

    此陣包羅萬象，故此天東一地四十位法力特性各自不同的元始境，都能在陣中尋到自家的位置而不被陣法排斥。

    這次大羅劫爭，離塵宗勢在必得，故此將座下天東修界，大半的實力都盡數集結在此。

    七百萬精銳道兵，四十位元始境，幾乎可相當與那日離塵山下四方大軍實力的總和。

    莊無道抵臨之後，先是見過了絕塵子祖師與玄碧等人，而後也不廢話，直接開始在山底之下佈置其了雷火力士。

    一日五千餘尊，直到第二十四日，增至十二萬九千六百，正好一元會之數，這才停手。

    其中絕大多數，都是雷火力士，可其中部分，大約一萬八百尊，卻是藏蘊劫火煞力的劫火力士。所用之法也非『雷火仙元』，而是『雷火劫神』。

第一六六二章 劫果之疑

　　這座成均山，正是陣中藏陣的格局。自莊無道將十二九千六百尊力士布成之後，就在源源不斷的吸收地下靈氣與那九天精華。與那『神霄萬劫陣』，恰能互相補益。

　　不過畢竟是遠隔七百由旬，此陣威能雖可遠及混沌海，作用卻是極其有限。

　　這點使許多離塵弟子疑惑，也使那些附庸諸教的修士不解。

　　不過莊無道與絕塵子幾位，卻也沒有任何的解釋之意。

　　此陣完成時的第四日，莊無道就已清晰的感應到，那造化之門前，孤鴻子與九宮等人最後殘留的一點印痕，也徹底散化為蹤。

　　知曉今日，今日正是大羅之爭開始之時，莊無道便以神念向絕塵子等人打了聲招呼。

　　該說的其實都已說了，此刻根本無需廢話。只絕塵子淡然吩咐了一句：「無需心憂此間，這十二萬九千六百尊力士，我與玄碧必護得它們安然無恙。」

　　莊無道自是了然，離塵宗將大半的實力聚集於此，就是為守護他在這裡布下的雷火力士。這裡的佈置，對他來說至關重要。

　　點了點頭，莊無道就逕自動身飛往那混沌海。不過這次卻非是駕馭那子午陰陽梭，而是腳踏那『太霄周天輪』——也就是周天挪移太霄無量陣盤。

　　即便此陣在手，也不可能有偽聖之力。不過加上自身的十九重觀世瞳，激發之後，這亦可相當於一位半步混元了。

　　這次是離塵宗特意將這寶貝取來此間，為他增添勝算。一旦自身隕落，這陣盤必遭毀棄。莊無道不能不覺壓力。這次離塵宗為他，確實傾盡所有。

　　而看著莊無道離去，玄碧仙王卻是眉頭緊皺。哪怕離塵宗已經準備周全，甚至在七百二十年前，斬沒了八位大羅，他也依然不看好此戰。

　　「師尊，那靈感老謀深算，靈感未來，籌謀已久。今次我恐無法他，勝算不足兩成。」

　　若只是單純一個靈感，他倒是不擔心莊無道。可在此之外，玄碧卻還覺心煩意亂，總覺得自己還漏算了什麼。

　　偏偏他那師侄，也全無所覺。

　　「無需憂心。」

　　絕塵子卻是一笑，不甚在意：「你說無道他，若是劫果如何？」

　　玄碧不由一愣神，錯愕的回望絕塵子。無道他若為劫果如何？

　　念頭閃過，玄碧就覺荒唐，微一搖頭：「他若為劫果，自可操縱天地浩劫，視此間諸多大羅如無物——」

　　化至此刻，玄碧就絕腦海內一團靈光炸開，眼中現出置疑之色。可隨即又覺疑惑，可今日這場大羅之爭，之前為何這又能成為莊無道的死劫。

　　絕塵子卻再未說什麼，只意味深長道：「那人三劫時布下的棋局，勝負盡在今朝，你我且靜觀勝負便是。」

　　莊無道一路前行，可感應數十位修士的氣息，皆為太上一級，莫不都是神念強橫浩大。

　　這都是這次大羅劫爭中他的對手，混沌海週邊很難掩藏形跡，故此與其示弱，招惹不必要的麻煩，倒不如示敵以強，可免除一些不必要的敵人。

　　而還未至那混沌海週邊二百由旬處，整個天地間，就已震盪晃動了起來。瞬間烏雲瞞天，暴雨傾盆，雷霆狂閃，那浩大的元力波潮，一波波的洶湧起伏著。大地震盪，隱有坍塌之勢。

　　莊無道不由頓足，目光悠然的往南面虛空望去。此時爭鬥得最激烈，就是他來處的那個方向。

　　清虛道尊，元皇道尊，元始魔主，修羅魔主，凰祖，當世妖族第二人玄聖大帝——

　　他能夠感應到的混元道祖，就有這好幾位。看來都是勢在必得，一開始就已不留餘力。

　　不過這幾位的交手，其實並不激烈。都顧忌傷損天地的後果，只是稍一接觸，知曉實力相當，對方有著出手阻截之意，就都各自停手不戰。站在岸邊，不濕鞋襪。

　　爭鬥得最激烈的，其實還是那些大羅境人物。那禍天子與照世源幾位，此時居然都已出手。

　　這場大羅劫爭，一開始就已是火星四射。

　　「夫君可還安好？」

　　隨著一聲輕笑響起，羲和元君的身影，顯化在了他的身側：「看來情形不錯，清虛那老頭還算信手承諾，為你攔住了元始。元皇道尊以一人之力，鎮壓住了玄聖大帝與凰祖兩位，果不愧是混元之中第一人。還有神心葬海君，如今正於三百個世界之外，與修羅魔主大戰。」

　　莊無道默然無言，這都是他靈念已經查知的。而此刻的元力震盪，大多都源自於神心葬海君與修羅魔主間的那場戰局。

　　大羅征天圖的前五人與混元道祖實力相差仿佛，征天圖中位居第三的神心葬海君，法力也不會遜色于修羅多少。不過究竟還是境界性質有別，這位要真正截住修羅魔主，不可能如元皇清虛那般的輕描淡寫。

　　不過這時就顯出斬滅玄德的好處了，玄德若在，他與離塵宗，斷沒可能如此從容應付幾位混元道祖的壓迫。

　　而此刻莊無道最為在意，卻並非是這幾位混元道祖，而是更南面那一位。

　　「那位靈感神尊，才真是使人佩服！」

　　居然在這個時候，衝擊半步混元境！換而言之，這次的大羅劫爭，將是九席空缺，而不是之前的八位。

　　這看似對他有利，可以分擔不小壓力。可也意味著，今次的大羅之爭，他的對手又將增一半步混元，而且是以大羅第一位證道，戰力強絕的混元聖人！

　　「斬殺了玄德，反倒是便宜了這位——」

　　洛輕雲亦微一搖頭，眼神概歎。靈感成道不似她那般迅捷，可這一步步走來，穩穩當當，根基深厚，步步生蓮，毫無半點波折。

　　不過若非七百二十年前那一戰，靈感休想輕易踏出這一步。

　　「斬殺玄德，這也是無可奈何！」

　　莊無道倒是沒什麼沮喪之意，其實只需非是徹底鎮壓住地水火風，那麼靈感是否證就混元，對他影響不大。

　　當初斬滅玄德，乃是迫不得已。當時如若留手，一旦虛空龍佛與無相生佛趕至，離塵之戰必定會再生波折。

　　且以玄德道尊的自傲，想要迫使這位屈服，絕無可能。

　　而以如今之勢，那虛空龍佛與無相生佛雖還未出手，對方想要鎮壓五靈的可能，依然是小而又小。

　　畢竟他這邊，還有著玄碧仙王，還有一位玄黃大帝——隨著他最近斬殺數十位天道劫果，聚集的人道氣運越來越濃厚。他與這位玄黃大帝之間的感應，也是越來越深。

　　也知曉這位人皇之祖，這次絕不會坐視、

　　除此之外，還有一位玉虛道尊。太霄一脈乃人道之師，與人道牽扯極深。

　　那玉虛道尊既然庇護了太霄祖師，那麼這一戰，至少不會站到他們對立面。

　　十六位混元道祖，除了置身事外的那幾位，對方想齊聚五位混元境的可能，小而又小。多上這麼一位，似也不多。

　　所以接下來，莊無道卻是眼神複雜的，看了這羲和元君一眼。這位到底還是來了，且這次出手，不會給他拒絕的餘地。莊無道忖道這因果，也只有待日後償還了。那時這位無論怎麼向他與洛輕雲復仇，只需不是牽涉到離塵，那麼自己讓著便是。

　　心中暗歎，莊無道苦笑道：「今日之戰兇險，請元君務必量力而為。」

　　他可不想羲和為他拼上性命——正這般說著，莊無道神念就已感應一人。轉目望去，可見一位身形異常彪悍魁梧的男子，正往這方向踱步行來。渾身元靈磅礡，似有吞吸天地之勢。

　　「小子聽清，你教祖師絕塵子對本座曾有大恩德，然而今日事關我妖族氣運消長，本座已是不得不出手，阻你成道。小心了！」

　　話音未落，就有一張遮天巨口，往這方虛空遙攝吞噬。

　　莊無道認得，那正是北方妖師宮的鯤天老祖，此時施展的神通，正是鯤鵬一脈的吞噬天地

　　對此他不覺意外，也並不生惱。相較於太素王朝，這鯤天老祖可說是磊落。

　　並未選在他正激戰之時出手，而是戰前就已現身，讓他有了防備、

　　大袖一揮，莊無道的身周就有一道劍氣自發凝聚，可在出手之前，莊無道卻又心中一動：「不如就請元君出手，為我攔住那位如何？」

　　鯤天老祖在大羅征天圖中，排位十二，略低於羲和，不過戰力卻是屬於同一層次。

　　此時羲和元君舊傷已癒合大半，與這位正好是勢均力敵，

　　這樣一來，既不會使羲和元君遇到什麼危險，也可滿足了她的心願。

　　那羲和聞言，先是眼神嗔怪的看了莊無道一眼，接著就噗嗤一笑：「罷了！我隨你心意便是——」

　　劍光旋閃，空中那遮天大口就被一分為二。而羲和的身影，也閃身到了那鯤天老祖身前，淡金色的劍光刺出，一瞬間引發了數百次元力爆震，歲月變幻。

　　這兩大大羅強者大戰，換成平時莊無道必定會駐足旁觀，這刻卻只看了一眼就又繼續前行。

　　前道荊棘，阻道者無數，他沒時間浪費在這裡。

　　全力而為，不到三刻鐘的時間，就又跨出了數十由旬之地。看似迅捷，可過程卻是驚險之至。身後一路都是浩大無邊的元力浪潮，那是二十位以上的大羅強者，在這一方狹窄虛空中搏殺。截擊與反截擊，光只是參與圍殺攔截，欲阻他成道的元始境就已達八十，而此時如玄陰魔母等人，都俱已出手。便是離華仙君，也同樣捲入了這場大戰。

　　——這位三十年前從重明一族的居地回歸，帶回了族中一件至寶『返空鏡』。此時修為雖仍只太上，可一身法力卻已介於大羅與元始之間。正常的情形，可以獨戰三位元始，十日之內不落下風。

　　可即便如此，當戰起之後，離華身周卻依然是險象環生。對面大羅之數，只與離塵一方相當，然而元始境卻遠遠多過離塵。

　　莊無道目中閃過一絲慶倖之意，虧得是七百二十年前的天東之戰，陸續斬殺了四十位以上的元始仙王。否則今日大羅之爭，必定更捉襟見肘不可。

　　那幾家分明是已不遺餘力，其中大羅佛門的元始境佛主就達三十。而如日諸天佛圖中的諸佛，也不過才四十人而已。

　　除此之外，參與此戰的元始境神尊，已超過了三十餘位，昊天神庭的潛力，也在這一戰中展露無遺。

第一六六三章 泰玄妖聖

    成千上萬的針影，在虛空中穿梭攢擊著，來回遊蕩似如怒潮。莊無道面色不變，腳踏十二品淨世青蓮，頂懸『太霄周天輪』，淡定自若的繼續往前行走。

    這短短一百由旬之距，他已連遭數次變故阻截，使他子午陰陽梭的極致遁速完全無法發揮。

    而這次對他出手的，正是大羅征天圖中排位第三十二位的泰玄妖聖，一套天地玄光針，可洞穿破去世間所有罡氣玄煞，針法可謂是天下無二。

    好在這套針，雖也是品質接近先天極品的妖族本命庚金之寶。可對淨世青蓮的壓製，卻要稍弱於截天剪。

    這個阻他道路的人選，顯然也是對手精心挑選出來，不但能壓製他手裏的青蓮，更是針對他的這九階不壞之身以及一身功體。

    莊無道的目中，流露出了一絲冷意。交手至今，這泰玄妖聖其實並沒能對他真正構成威脅，不過卻大幅度拖延住了他的腳步。

    他已經感應到，周圍那些大羅之爭的對手，已經陸續將他超越。

    ——一旦這些人安然進入到了混沌海內，那幾家因估計門人而與離塵宗有過協定，本該兩不相犯的勢力，在無後顧之憂的情形下，很可能就會轉變態度。

    這天地玄光針，打不破他的護身罡元，可也著實讓他生厭。

    他這裡勢必不能再拖下去，此時還有數位大羅，數位道祖並未現身，護持著這頭刺蝟。想要擺脫這泰玄的糾纏，就只有在所有人反應過來之前，將之解決不可！

    思念已定，莊無道就再未遲疑，微搖了搖頭道：「閣下你這是在尋死，為他人火中取栗，這又是何必？」

    「哦？」那泰玄妖聖一聲輕笑，語含哂意：「我竟不知你玄明道君，是如此自負之人。」

    他知離塵宗的這位太霄無上玄明道君根基深厚，天資高絕。不過整體的實力，最多也就只比排位三十位以下的大羅高出一線。之前近一刻時光的交手，已經明證。

    說出這些話，確實是太狂妄自大了。

    莊無道並不說話，只遙目望向遠方那泰玄妖聖的所在，眼中殺機流露。

    泰玄的本體，是開天以來的第一隻刺蝟，產生在三劫之時。雖非神獸之屬，亦非先天神靈，可也是得天獨厚，歷經二百萬年成道大羅。

    這位一直以來都還算安分，因其神通玄術特殊，從未有人會刻意去招惹此人。不意這次也被那凰族鼓動，參與這次的大羅劫爭。

    他本不欲在這時候，就掀開自己的那些後手。可是現在，卻是不得不如此了。

    那泰玄妖聖也注意到了莊無道的殺念，初時還未曾在意，可僅僅瞬息之後，他心內就是警兆大升。

    一根紫金色的巨棍，驀然從他身後虛空中怒轟而下，其勢有億萬鈞，可粉碎碾壓一切。

    「渾天？」

    泰玄妖聖的眸中，現出了一絲金芒，不過卻並不怎麼驚慌。果然下一刻，天空中赫然現出一口血色巨鍾，也那紫金巨棍對撞一記。頓時一聲轟鳴震響，此處十萬裡內幾乎所有的物質，都盡化煙塵。

    泰玄妖聖的神念，自始至終都未理會身後。那出手之人，乃大羅征天圖中排位第九的血淵道人。乃是魔獄中，另一位強橫巨頭。排名僅差渾天大聖一位，無論如何都能護住他的性命無憂。所以他的注意力，依然不離眼前的莊無道分毫。

    也就在這刻，他的身下處，忽然又有無數的木藤生長出了，糾纏往上，四面八方的向他捆繞過來。

    泰玄妖聖的面色一冷，知道這些木藤的來源，必是那天齊仁聖大帝無疑。

    不愧為當世術法高人，此時遠隔數十重虛空施展的法術，居然威能半點不減。

    他的袖中立時有數十口淩厲的刀片滑出，頃刻間將那些接近的木藤，都斬成了粉碎。

    可這些粉碎的木藤，又瞬時主動爆散，化為最微末的粉塵芥子飄逸於虛空，使泰玄妖聖的心中再次一沉。知曉這些綠色的粉塵，都有著鐒噬真元之能，等如劇毒。

    只要稍稍沾染，他如今一身元力，就將由盛轉衰。他的蝟神決，可以反傷一切神通與武道之術，可對於這些綠色粉塵，卻是完全無可奈何。

    不過他立世數百萬載，對於這些能夠克製自己的手段，並非全然無備。此時抬手一揮，就有一個赤紅色的火罩，現於身周，周圍處有九頭火龍狂舞，焚燒著一切。

    這是赤火龍罩乃火係至寶，卻兼有守禦之能。除了本命之器，妖族要到太上階之後，才能使用這些先天後的法寶之類。可限於本身根基之故，能御使的寶物不多。泰玄妖聖手中的這兩件，都是他精心挑選，專為彌補自身的破綻不足。

    而此時看似已經抵禦住了那位天齊仁聖大帝的術法，可泰玄妖聖卻知這位的手段，遠不止此。接下來的手段，威能只會更為恐怖難纏。

    昔年已有數為排名在這天齊仁聖大帝之上的大羅境，被這位以隔空術法生生磨殺。

    果不其然，接下來那周圍虛空，忽然又有數百道青綠色風刃成形。居然裹帶著無盡的寒力，四面八方向他斬至。

    好在到這時，已有人出手代他分憂，遠遠感應到幾十重虛空之外，忽然一陣磅礡的元力爆震。竟使那片虛空世界，開始坍塌。而泰玄妖聖的身周的這些風刃，甚至都無需他出手，就已自然瓦解崩散開來。

    心中頓時一鬆，泰玄正欲分辨那出手之人的來歷，卻又聽前方傳來了一聲輕笑。轉目望去，赫然正是那莊無道：「還請道友注意了！今日我無法取你性命，並未有過假手他人之意。」

    這句話道出的同時，莊無道的腦後處就現出一面銀色寶鏡，遠遠望去，可見那寶鏡周圍，赫然纏繞著濃鬱的七色功德之氣，這竟然是一件極品的功德至寶！

    在那鏡內，赫然還有無數的子鏡。總共一萬零八百面，全是仙器等級，似如蓮華一般的綻開。而每面子鏡之中，竟都有一個小一號的莊無道端坐在內。

    「一萬零八百分魂，一會之術？」

    泰玄的瞳孔一縮，目中現出不可思議的色澤。這個無法，居然斬出了一萬零八百道分魂，他怎還未死掉？

    還有這鏡，又是何物？他從未聽說這天地間，又有一件功德至寶產生。此物又有何奇能？看起來，似與乾坤之法有關。按說不用戒懼，可他的心跳卻在這刻突然驟停。

    「昔年神淵大帝以願望之法成道，從此可從命運長河中截取一淵。我無法以命運之術上窺至鏡，從命運長河中截取一淵之後，也窺得了幾許願望之法的玄妙。今日就請泰玄道友，受死如何？」

    乾坤倒轉，天地易換。二人所在的這片虛空，不知被莊無道挪移到了哪處方位，而那一萬零八百面子鏡中，所有的『莊無道』此刻都手持印決，全神祈願著。

    那神淵大帝的成道之後，一個念頭就可殺人。他若相信這片天地，地在上天在下，那麼神淵大帝所在的世界，就必定是天地倒轉。

    他莊無道自問不如神淵，可以願望之法困住這泰玄，卻還能勉力辦到。

第一六六四章 靈感大帝

　　被那鏡光一照，泰玄妖聖就恐懼的發現，自己這刻自然是難以動念。四肢似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困鎖，元神此刻也被鎮住。

　　這是願望之法，是那莊無道一萬零八百具分魂，一萬零八百個莊無道的祈願！

　　來不及去細想，泰玄妖聖一聲爆喝，就開始變幻真身。無窮的力量從體內湧出，欲從這束縛巨力中強行掙扎脫身。

　　然而這力量才剛爆發，泰玄就發現自己這番作為全無用處，一個巨大的陰陽魚氣場，將他整個人籠罩在內。也將他的爆發之力，全數轉嫁還回。

　　這是——乾坤挪移大法！

　　早就聽聞過這門功法之名，可當這刻親身體會，泰玄妖聖卻只覺恐怖！

　　換成平常時候，身周這太極陰陽氣場，他也不是沒辦法破除化解。可偏偏這刻，那願望之力已經鎮壓牽制住了他絕大多數的的法力。而更為致命的是，對面那莊無道，此刻赫然已張開了重瞳。瞳力並未推升到極致，可僅僅十八重境的觀世瞳，也使他倍覺壓力。

　　而此時泰玄妖聖的心中，也頓時升起了一股明悟。自己與寂滅天等人，若還要以四百年前，莊無道重創忘心如來與太辛神君那一戰的展露的實力，來看待眼前這位無法仙君，無疑是大錯特錯。

　　此子在那時，居然還留有著餘力，還有著這般的手段未曾施展！

　　換而言之，當時此子暴露出的大陰陽散魄湮形神光，乃是刻意而為，只是為安他等之心？

　　這絕不是排位大羅前三十的實力，而是至少二十之內！

　　短短七百年中，此人的一身法力，居然又上推到如此境地！怪不得今日劫爭，此人會是這般的鎮定自若。

　　也怪不得方才，這位小小太上，會口吐那等狂妄之言。

　　不過此刻，即便泰玄妖聖已經想明白，也已然是悔之莫及，

　　「道友一身功體，確與莊某相仿，是牽制莊某的最佳人選。然而道友又可曾想過，你我之間功體相仿之外，也正好是相克？」

　　聞得此言，泰玄妖聖的面色不由鐵青一片，默然無言。確實，他的天生神通『蝟神體』同樣可以反傷一切，卻偏偏也奈何不得這位的乾坤大挪移。

　　別人想要傷他，必定要承受同等的代價。可換成是這位，卻完全無需顧忌。

　　而據他所知，如今這位對手，至少還掌握著兩門接近造化階的神通玄術在手！那都是他的蝟神體，都無法抵禦的術法。

　　此刻泰玄只能期冀，那寂滅天佛等人，能儘快找到這片虛空藏匿之所，使他脫身。

　　只是事與願違，一直到那周天一氣陰陽紫葫將他身影元神都遙空鎖住，這片虛空之外，也依然未有任何變化。

　　立在對面的莊無道，則是清冷一笑：「子午，還不去那邊轉個身，請泰玄妖聖上路！」

　　紫光閃現，暫態又是「轟」的一聲炸響，須臾間就至萬裡之外。那泰玄妖聖的整個身軀，頓時被那太上戮仙錐炸成了粉碎。

　　在那願望之力與太極陰陽魚氣場的困束之下，他不但無法閃避挪移，居然連最基本的提力抗拒都難做到。

　　且這一擊記太上戮仙錐的威能，也超越了他的認知之外。

　　血肉紛散，泰玄妖聖濺射飛出的每一個血點，都化成了一個小人，然而那莊無道，卻並不願給他絲毫的喘息恢復之機。緊隨在太上戮仙錐之後，就是那正反大陰陽散魄湮形神光。

　　隨著這黑白光華掃蕩虛空，泰玄妖聖的大半的碎散血肉，亦全數寂滅，元神再被重創，只覺意念昏沉。

　　這一刻，他是真真切切有了一絲悔意。他原本傲笑一方，主掌數千由旬山林之地，稱尊道祖，是何等的自在逍遙，又何苦來趟這渾水？

　　今次大羅之爭，確實是事關妖族的氣運消長。然而妖族之運，再怎麼黯淡，也不會落到他泰玄與自己這一族的頭上！這是何苦來哉？

　　念頭升起，那虛空之外就已傳來了一聲強烈震鳴。這片由莊無道造出的天地，頓時坍塌一角。一只金光大手驀然拍入進來，往二人所在抓攝過來。

　　不過此刻的泰玄妖聖，卻只有絕望，毫無半點喜意。他知那是寂滅天佛，施展的正是佛門大梵天印。然而如今已經為時已晚，對面的這位，早有了手段應對。就如其言，自己今日只能受死，無半點抵抗掙扎的餘地。

　　果然下一瞬，先是二十四顆玄黃天珠沖起，與那金光手印對了一記。緊隨其後，則是一道紫色的霹靂電光。聲勢浩大，仿佛能將天地顛覆也似。

　　而當那紫光炸開時，那梵天巨印，也暫態粉碎。

　　泰玄妖聖以意念觀照，可覺另一個『莊無道』，正立在這方虛空之外。不過身形更魁梧偉岸，接近于兩丈餘高。

　　那赫然正是『九玄重明平等玄應通冥魔尊』，也是那無法的惡念化身蒼茫魔主。

　　七百年時間，莊無道的這具化身早已證得元始神位，神力之強，不弱於本體。除魔尊之外，更兼具神主之位。若非是時間太多，其一身信畏同體之力還能未成氣候，今日之法力，只會更強橫霸道！

　　這也是泰玄最後的一絲念頭，當那黑白光華掃蕩之後。那位無法仙君的腳下，也暫態探出無數黑色的鎖鏈，一條條似如巨蟒，張開成千上萬的血盆大口，將他的最後的一點點血肉神念，都全數吞入了進去。所有的念頭，這一刻也都被鎮壓入那太極陰陽魚氣場內壓碎碾磨。

　　當這泰玄寂滅之時，莊無道也同時大袖一揮，使這方正反乾坤境造化的虛空破碎，眼前恢復到了正常情景。

　　之後第一眼，就望見十萬裡外，那寂滅天佛神情正異常難看的往他這邊看來。

　　莊無道不由唇角微挑道：「原來是寂天如來，莫非今日佛尊也欲出手了？」

　　那寂滅天佛先是定定的看了莊無道頭頂，那面『天機錯星正反乾坤鏡』一眼，這是莊無道從未在人前展露過的寶物，也是泰玄妖君被這位在須臾間誅滅的的關鍵。

　　此子真是狡獪如狐，先請動渾天大聖與天齊仁聖大帝出手，混淆泰玄妖聖視聽。自身則悄然準備好那願望之術，暗算了泰玄。

　　若非如此，在沒有任何防備之下，被那願望之力影響，泰玄如何會敗得如此之慘？竟是直接當場隕落。

　　不過若非這面鏡，如非是鏡中那一萬零八百分魂，這莊無道無論如何，都沒可能斬殺得了泰玄。

　　暗暗一歎，寂滅天佛收起了懊惱之念，神色平靜道：「仙君請前行便是，本座出手之時，不在此刻。」

　　之前讓泰玄出戰，也只是為糾纏住而已，並未想過能真正阻攔住這無法仙君。只因現在，他們實在沒甚把握將之圍殺。

　　自家這一方，固然還有數位混元以及大羅境尚未出手，可這位無法的身後，同樣也有所保留。

　　此時寂滅天佛就可感應到那一股劍意，已經鎖住了自己。那正是玄碧仙王，這位遠隔近百由旬之地，坐鎮于那成均山巔。

　　可對於他們這等人物而言，區區一百由旬，根本就算不上是距離。

　　其實即便失去了泰玄妖君之後，他們這方的實力，也依然占優。然而細細一數，居然再無一位，能夠真正延滯住這無法仙君的腳步。即便強行出手，也無濟於事。

　　如今只能等待，等待那位靈感神尊，成就半步混元之刻！也只能寄望，能在此子踏入混沌海前出手。

　　莊無道扯了扯唇角，就再不理會這寂滅天佛。逕自探手一招，將一張圖錄，取在了手中。

　　這是先天至寶『山河覆地圖』，也是方才泰玄能夠在遁速上於他並駕齊驅，使他完全無法擺脫之因。

　　可惜這只是泰玄借來的至寶，並未完全祭煉，否則方才，他定難將泰玄誅滅。

　　泰玄死後，這圖就欲飛走。可莊無道哪裡能夠讓其如願，此番大戰，他無論如何都不會容此物回歸原主之手，使這『山河覆地圖』再次威脅到自身。

　　不過那『山河覆地圖』的主人，似也暫無回收之意，任由莊無道以法術擒拿。

　　這使寂滅天佛的眼神，再次一黯。知曉這情形出現，也意味著『山河覆地圖』的正主，那另一位混元妖祖，已經心念已定，再不會插手此戰。

　　借出『山河覆地圖』，已是她的極限。

　　莊無道卻是心中微松，心中隱隱猜到，這必定是絕塵子手筆無疑。能使那位妖祖袖手旁觀，渾天大聖是一因，可絕塵子與摩天大仙二人想必也居功至偉。

　　四百年前自己對渾天大聖說的那番話，終究還是起到作用了。

　　故而『山河覆地圖』到手之後，莊無道不為已甚，只隨意的將之收入袖中，以法力鎮壓，不使之脫離便可。

　　接下來依然是腳踏著十二品淨世青蓮，本體繼續往那混沌海方向邁步行去。可能是因斬滅泰玄，使那些大羅人物多了幾分忌憚，也可能是對手，再拿不出合適的人選阻截。莊無道這一路往前遁行，再未遇到阻擾，那陰陽遁法全開，僅僅只半刻時光之內，就已超越了他那眾多的對手。

　　而就在莊無道的身影遁光，來到混沌海外不到二十由旬距離時。他心中突然一動，回望南方。

　　此地大戰方興，元力動盪異常的混亂激烈。可莊無道依然能夠明辨感應，那道來來南面的恢宏氣機。

　　是昊天，這位終究還是趕在他踏入混沌海前身登混元神位，真正成就了大帝之尊！

　　也就在這時，有一張寶圖從南面方向疾飛而至。莊無道目光微凝，極致的危機感，在他心內驟然升騰而起，也能感應到體內的八張浩劫天圖，都同時生出了反應。

第一六六五章 助我成道

　　十二品淨世青蓮停住的同時，莊無道也頓住了身影，靜靜的看著這張圖錄遠遠投來。

　　這一刻終於還是到了，他的死劫，終於降臨

　　隨著那最後一張浩劫天圖靠近，這片天地也逐漸變色。無數的烏雲彙聚，暴雨傾盆落下。山搖地動，地面開裂，無數的岩漿狂湧濺射。周圍狂風席捲，似如一片片刀刃，犀利絕倫。

　　所有的地水火風之力，都在這刻沸騰。莊無道只覺一陣胸悶，竟有了這方天地都在與他為敵之感。

　　常理而言，這器物之劫，本該是由器物本身來承受。然而這元始混沌截運定元紫氣神圖干涉天道，受天地之嫉，他這個浩劫天圖的得主，使元始混沌截運定元紫氣神圖得以全聚之人，也同樣因果不小，被這浩劫牽連。

　　二劫之時，巫族煉器未成就已遭遇天道反噬，幾被滅族。而他莊無道，儘管非是此器的煉製之人，卻也同樣干係非小。

　　面臨的劫力之強，可能比不得二劫時巫族九圖器成之刻，可這也同樣非是一個區區太上境能夠承擔。

　　甚至強如大羅混元，亦有道消隕滅之危。

　　這一劫，自己安然渡過了，那就是從此海闊天空。可若失敗，除了身殞之外，就再無別路可走。

　　「我佛慈悲，看來仙君劫數已至！」

　　那寂滅天佛，此時已口誦佛號，來到了莊無道後方，不到二百里處，目中現出森冷之意。

　　「仙君之存，為天道所不容。本座今日不自量力，欲代天行道，誅除天孽。」

　　這位佛尊的話音才剛落下，旁邊處就又另有一位神人走出來，面上含蘊笑意：「小神神荼，見過玄明道君。今日應靈感之請，特為送仙君上路而來！」

　　這位乃是大羅征天圖中，排位第十四的坤元神君。現身之時，就自有著一股強橫元力，排山倒海般壓向了莊無道。

　　二人都並未有立時動手之意，然而只是神念壓迫，就可使莊無道感受到巨量壓力。干擾心緒，使之無法專心應劫。

　　而此時莊無道的身周，除了洛輕雲，兩具身外化身護持左右之外，那蒼茫魔主的神軀，也同樣已現身出來。

　　這四位聯手，也未必是這兩大強橫大羅之敵，可有了這一層屏障，莊無道就仍可以大部分心力去應對天劫。

　　那張圖錄只瞬間就已尋到了他的所在，而圖還未至，天地間就有一道狂雷生成，直接穿透了十二品淨世青蓮，劈在了莊無道的肉身之上。電光閃耀，莊無道的八階不壞之身，亦是一身罡元近乎震碎。

　　天道劫力，並不受淨世青蓮著些防身器物阻攔，故而這一記狂雷，完完全全都是由莊無道自身之力承擔。

　　這應該只是天道的『警告』，不過莊無道，隨之卻反是一陣狂聲大笑。

　　「靈感小兒，爾既欲助我成道，那麼我莊某接下又有何妨？」

　　竟是乾脆的將體內的八張浩劫天圖現出於體外，主動將那最後一張圖招引過來，使九圖合一。

　　也就在圖聚劫起的剎那，莊無道的周身，也覆蓋上一層形狀猙獰的黑甲，『天機錯星正反乾坤鏡』中一萬零八百道分魂，也都各自將那些相同的魂力本質，往莊無道的元魂核心之內投照。

　　這正是『太上不滅劫神甲』與『百裂千魂神衍決』，前者使莊無道肉身堅強達至九階不壞之巔，接近于鴻蒙盤古之境，後者則使莊無道元神之力迅速攀登，強行跨越過了元始門檻。直接將他的元神念頭，送至道源之內，造化門前。

　　兩門術法，莊無道都精心籌備已久，數百年中不斷改善，更勝過天東之戰大前。而此時他已全無保留，也再無需留力！

　　十九重的觀世瞳在目中現出，那太霄周天輪也被催發到了極致。

　　借助這四門神通術法，這一刻，他的一身法力，竟是再次往偽聖之階攀升。

　　只是下一刻，就聽寂滅天佛冷然道:「無法仙君莫非還當這是天東戰時？」

　　抬手之間，就有七十二面佛幡打出，在太霄周天輪上空中定住，暫態就使這方天道法則紊亂，流入太霄周天輪的九天精華，亦被這恢宏佛力強行阻斷。

　　這使莊無道的氣勢一滯，從那太霄周天輪中借來的力量，頃刻間就降到了微乎其微。

　　歷經天東之戰那次慘痛教訓之後，又知離塵宗還有『周天挪移太霄無量陣盤』這等器物在手，同樣可被十九重觀世瞳催發到極致之威。他與兩位大乘佛祖，在這七百年中又豈能不做防備？

　　不過莊無道卻不怎麼在意，對於這一幕，他已早有預料。不過並未就此放棄太霄周天輪，此物對他助益已無，反而損耗了他一些法力。可大乘佛門要鎮壓此器，也同樣是損耗巨大那七十二面佛幡雖能鎮住此陣，可本身卻是需整整六十四位太上境佛修隔空主持。尤其那八面主幡，更是由元始境的佛修親自執掌。

　　以這些微之力，就能牽制那大乘佛門大羅以下，近四分之一的人手戰力，他何樂而不為？

　　太霄周天輪已經不用指望，不過莊無道隨即又腳下一踏。乾坤無量之內的四大凶神，都皆是一聲狂嘯，從那太極陰陽魚氣場中陸續沖出，直撲那寂滅天佛與坤元神君。

　　今日的他雖無偽聖之力，然而當日北冥仙宮中定下的天道之契，在七百二十年前天東戰時，就已被莊無道借聖人之裡篡改過。

　　此時他以元始級的法力，已經足可鎮壓住這四凶的反撲，初步掌控四凶位其所用。

　　那寂滅天佛見狀也吃了一驚，忖道若此子現在就能駕馭四凶神位羽翼，那麼今日除了指望這天劫能將這位無法仙君轟殺之外，只怕他們這邊就再無其他辦法可想。

　　這四大凶妖，哪怕是一身法力不如生前，可也一樣是實力直追道祖的存在。

　　哪怕強如他寂天如來，也沒有十足的把握應對其中哪怕任意一頭。

　　然而當仔細看了之後，寂滅天佛就又心中微松。知這四大凶神，只是本體分出的投影之力。這應是這無法仙君的法力仍舊不足，那四大凶神也還在極力掙扎抗拒所致。

　　不過依然不可小覷，這四獸整體的實力，大約是相當於全盛之時的三成。在大羅征天圖中，排位大約是四十左右。可當這四獸合力，也仍是一股不小的力量。

　　「由我來吧！」

　　那坤元神君神荼一聲歎息，忽然將一隻布袋取出，拋出之後見風就漲，往前方當頭一罩，就赫然將那四大凶神，全都收入到了袋中，

　　不過同時神荼的臉色，也變得凝然無比。主動退後數萬里之遙，拉開了與莊無道的距離。

　　得北冥不龍生滅祭之助，這四大凶神已成天道之獸。這些分神化體，哪怕將其斬滅了，不也不會損及四獸分毫。

　　他現在只能以法力鎮壓，才可使之不能為患。然而想要徹底鎮住這四大凶妖，絕不是什麼簡單之事，已經足足耗去了神力七成法力。有泰玄妖聖的例子在前，神荼此時若還逞強，再呆在莊無道身側，無疑是件極其危險之事。

第一六六六章 雪中送炭

　　寂滅天佛那邊見狀卻是微一凝眉，目中流露出無奈之舉。這坤元神君神荼封印了鎮壓四凶就果斷後退，無疑是有著留力保全自身之意。

　　他也猜到了這位的念頭，這無法仙君確實是在劫中不錯。可一旦到身亡在即，必定會全力一搏，為日後的離塵宗拼殺更多對手大敵。

　　神荼乃是應靈感神尊之約而來，卻並不願為今次這一戰，捨棄性命相搏。

　　好在以如今的情勢，要壓制這位無法仙君，倒也不難。

　　今日他與靈感神尊聯手，絕不會輸！

　　也就在下一瞬，寂滅天佛感應到了前方那狂雷電閃，烈焰暴風逐漸衰弱，這是第一波劫力開始消退之兆。

　　然而讓寂滅天佛一陣頭皮發麻的是，在這般浩大的劫中，那莊無道竟然是毫髮無傷。那一身詭異的猙獰黑甲，居然也仍是完好無缺，黝黑發亮。

　　也不知到底是什麼鬼東西，莊無道周身那殘餘的劫火，儘管在全力的往莊無道體內侵蝕燒灼著，可卻始終燒不動黑色甲胄毫釐，反而本身焰力在燒灼過程中，不斷的被消磨損耗。

　　那黑甲應當只是一門術法，而非是器物。可到底是什麼樣的法門，竟然能夠抵禦住這澎拜狂怒中的天道劫力？

　　此時莊無道的一身氣息，詭異而又強橫，讓寂滅天佛一時之間，甚至都不敢動手靠近。反是如那坤元神君神荼一般，主動退出了數萬里外，眼神驚疑不定的，看著莊無道上下，試圖辨認這黑甲，到底是何等法術。

　　只能看出些許端倪，當是凶煞之力凝聚，似在以業力對抗劫火。

　　莊無道淡淡掃了寂天如來與坤元神君一眼，見無隙可乘，就不加理會，「嘿」的一笑之後，就手托著那元始混沌截運定元紫氣神圖，繼續往那混沌海內行去。

　　隨著時間推移，這九張圖錄的結合，已越來越是緊密。元始混沌截運定元紫氣神圖的氣息漸近鴻蒙，不過莊無道卻也能夠感應得到，周圍第二波劫力的彙聚，規模已是在前一波的一倍之量！

　　今日著浩劫天圖器成之劫，總數有三十六重。每一重的劫力，都會更強過之前數倍。直至將這九張圖強行轟散，又或者這片天地，再聚集不到更多的劫力為止。而如今他的生機之一，就是混沌海。

　　莊無道如今距離混沌海已經不遠，只需走入進入，將元神印入，就可有大羅之力。能以更強橫數十倍的法力，應付這連環天劫。

　　至於寂滅天佛等人，確是無需去理會在意。他已出其不意過一次，斬殺了泰玄妖聖。眼前這些對手，定然更為警惕，絕不會給他第二次出手襲殺的機會。

　　大羅征天圖中的前二十位存在，也沒那麼容易被斬滅。此時與之糾纏，只會是白白浪費寶貴時間。

　　且只需他安然抵達混沌海外時，這幾位自然會出現在他面前極力阻攔，那麼此時又何需費力去追襲？真正心急的，不該是他，而是那邊的寂滅天佛才對。

　　第二波的劫雷，在短短的半刻之後，就已再灌注而下。莊無道有著身外黑甲的護持，依然是毫無無傷，未留下半點痕跡。

　　而此時誰都未曾留意的是，那浩瀚的劫氣，已經有一部分被他以劫果舍利強行轉化截取，填入到太上滅度真經之內。真正由他本體承擔的劫力，其實只有不到七成，

　　如此這般行走了半刻時光，莊無道距離混沌海，就只有不足十個由旬之地。似乎只需轉瞬，就可踏入混沌海內。一百萬里距離，對他這等遁法超絕之人而言，確實如咫尺一般。

　　反倒是那些同樣參與大羅之爭的『對手』，在距離混沌海一百由旬之時，就已亂象頻生。互相阻攔爭奪，陰謀暗算。此時竟然無一人，接近混沌海五十由旬之地。甚至已有十數位根基深厚的太上仙君，陸續隕落，將大羅劫爭的殘酷展露無遺。

　　不過莊無道卻心知自己，其實不比這些人好上多少。如今看似是大幅領先於眾人，獨佔鰲頭，可這剩下的這一百萬里，才是正最艱難的一段路程。

　　恰好在百萬里距離時，那寂滅天佛就神情異常難看的，再次出現在了他的身前。

　　「你這是太上不滅劫神甲？」

　　他能身化寂滅之光，遁速雖遜色於身擁元始之力的莊無道不少，卻也不弱。在後者身臨劫力，不能全力以赴之時，倒也能追得上莊無道的遁速。

　　然而如有可能，他絕不願這麼早，在還不到二十重劫之時，就站到這無法仙君的面前。

　　莊無道聞言則輕聲一笑，配合的把遁速放緩了下來，目透戲謔之色：「不滅劫神甲麼？如來你可確定？」

　　那寂滅天佛的眼神，頓時有些遲疑。他現在也確不能篤定，這就是太上滅度真經中，那門名為太上不滅劫神甲的奇術。

　　此術的根基，在於那一萬零八百劫神——聚一萬零八百劫神之力，鑄成不滅之甲。

　　然而此時修界之內，並未聽說過有大量的太上仙君與金仙死傷。也從未聽聞這個無法仙君，曾大肆殺戮過修士。

　　難道說，是天東之戰?可這也不對，那並未見離塵宗之人，刻意收集那些仙人的屍體與亡魂。

　　且即便有這一萬零八百劫神，如今又究竟藏在何方？

　　心中一動，寂滅天佛若有所思的，遙目眺望著遠方莊無道的來處，也就是那三百由旬之外的成均山——

　　離塵宗那處佈置大陣，究竟有何意義？事前他也曾有諸多揣測，可都不能解釋。可此刻的寂滅天佛，卻有了個隱隱約約的念頭。

　　離塵在那處佈陣，莫非就是與莊無道身上這黑甲有關？那方佈置的『神霄萬劫陣』，很可能就是為彌補莊無道這門術法的破綻。

　　不滅劫神並無弱點，主人不亡，則不死不滅。可若並非是真正的不滅劫神，那又當如何？

　　毀去了無法仙君的那些『劫神』，就可破去此術。可如今離塵宗以大陣鎮壓，他們要想將此術破除，那就勢必要先打破那座大陣不可。

　　莊無道只看這寂滅天佛的神情，就已知對方已經猜知大概。不由暗暗佩服，不愧是如今的佛門第一智者，心思通透，智慧過人。

　　不過大約仍是看不透他這門術法的虛實，這位佛尊仍有遲疑。

　　「如來你且慢慢想，小道這裡卻是耽擱不得。」

　　搖了搖頭，莊無道逕自從寂滅天佛的身旁行過。不過後者終究是無法坐視，再一聲『我佛慈悲』道出。隨即身化萬丈佛影，抬手就是一盞風燈現出，含蘊佛意無量，一團紫焰暫態將莊無道包裹在內。

　　此燈與照世緣的『八寶傳薪燈』齊名，名喚『寂滅天燈』。乃是當世三大先天靈燈之一，也是寂滅天佛的佛號由來。此時揮出了寂滅天焰，竟是一瞬間，就將莊無道的身周不滅劫神甲，強行燒出了一絲裂痕。

　　「果然是不滅劫神甲！」

　　寂滅天佛的眸中，頓時現出了一絲了然之色。這當是乙太上不滅劫神甲為根基，變異衍生之術。

　　「然而似仙君這般人物，隕落於此，才可有益於蒼生眾靈！」

　　聲落之刻，寂滅天佛又一掌大梵天印打出，一身佛力似排山倒海般的壓落了下來。

　　莊無道目光一凝，就未加理會，不閃不避，頂著這浩大罡力，繼續往那混沌海方向遁行。這寂滅天佛的對手，並非是他。

　　就在這一剎那，一道毀天滅地般的劍光，驀然從他身後方向斬落過來，直指那萬丈佛影。

　　僅僅瞬息，此間就又爆出了一團巨量的元力氣潮，刺目的光華散開，仿佛是有有一顆太陽從此處升起。

　　莊無道身處其境，也被波及，心中更暗暗驚異。這一次交鋒看似簡單，就只見那劍氣與大梵天佛掌對撞在一處。可其實玄碧與寂滅天佛二人，已在這短短時間內經歷數百次交鋒。最終寂滅天佛遜色一籌，法身被玄碧劍氣斬中，那萬丈佛影，頃刻崩滅。

　　遠處寂滅天佛一聲悶哼，唇角旁竟有一絲血線留下。有那玄碧牽制，他再不能有餘力阻攔莊無道。可抬手之時，卻又是一張佛符打出，

　　莊無道只覺一團靈光纏繞過來，自己一身元力竟無法阻擋，被其侵入體中。

　　隨即就發現這些靈光對他無害，反是激發了他一身法力，更見強橫浩大，滾滾如潮。尤其那內天地與法域，也逐漸沸騰鼓蕩，進入全盛狀態。

　　換在平時，這可使他一身法力，驟增三成以上！然而在這混沌海，卻反使他落入危險境地。

　　幾乎就在當即，莊無道便已發現自己一身內天地與法域，已遭遇那混沌海的衝擊排斥。

　　他本就在全力抗拒天劫，此時再遭遇混沌海的壓制，使莊無道現下的情形，顯得愈發不堪。

　　不過莊無道亦早已有備，這寂滅天佛不從這方面下手，才是咄咄怪事。此時他信手一揮，就有三件奇物，現於他的周身左右。

　　——琉璃淨火，瑤母金池，真玄水母。

　　此時洛輕雲，亦將十二顆玄黃天珠遙空送來，加上他腳下的十二品淨世青蓮，立時就由形成了一個五靈迴圈。一面抵禦著那混沌海力量的衝擊，一面平復鎮壓著莊無道的內天地與法域。

　　其實這四百年中，離塵宗也為他尋得了鎮壓內天地之物，其中不乏珍品。可其中並無一件，能夠及得上這五件五行奇寶。不但效果奇佳，且能夠重複使用。

　　此時祭出這五件至寶，果然只轉瞬間就使莊無道周身氣息平復了下來，讓他能以全力去應對那第九重天劫。

　　而劫力未散，莊無道就已輕聲笑道：「多謝如來雪中送炭，助莊某這一臂之力！」

第一六六七章 氣數已盡

　　那寂滅天佛的神情平靜，目裡卻已是現出了暗晦之色。那佛符中含蘊，乃是大乘佛門收集九天精華，合入菩提子粉末之後，精煉而成的『大寶精進佛符』。可以大幅度的增人法力，也可使人佛力修為大增。

　　此符製作不但耗力，也同樣耗時，元始境界的佛祖，十萬年才能煉成一枚。本是專為點化那些有慧根的弟子而煉，也是為轉世佛修們準備的一條通天捷徑。此時大乘佛門之中，總共也沒幾枚。之前為激發這莊無道的內天地，他是完全不計本錢。打定的主意，就是離塵宗無論為莊無道尋來什麼樣的鎮壓內天地之寶，都沒法鎮壓住這『大寶精進佛符』的衝擊。

　　卻沒想到，莊無道居然還有這樣的手段，身擁五件擁有生力的五靈至寶，用來壓制內天地真是最合適不過。這刻真讓他有了偷雞不成蝕把米的感覺，胸中憋悶之至。

　　受此符之力，莊無道這一日之內，法力修為都將平添三成，只會更為強橫難纏。

　　不過他已無瑕去懊悔，就在這張符打出之後，玄碧仙王的劍，就已接二連三的斬來。

　　重明伏天劍不但有著絕世無雙的犀利，更氣魄浩大，似有降服天地之偉力。他修為本就玄碧差了一籌，功法上亦被這劍道稍稍克制。此時只有全力以赴，才能應付那大羅榜上第二位，混元之下的第三人。

　　不過莊無道這邊，雖是借玄碧擺脫了這寂滅天佛，神情卻也不見輕鬆。

　　只因他眼前，又有二人現身。一邊是清虛妙道真君，一身神力漫捲；一邊則是無相生佛，佛光浩蕩。

　　莊無道眉頭一挑，而後臉上就又顯出了笑意：「不知靈感何在，虛空龍佛何在？」

　　虛空龍佛寶相莊嚴，神情淡淡的掃望了一眼遠方的坤元神君。這位在鎮壓四凶之後，本來還有些餘力，可此時卻已是指望不上。

　　只因這位的身前，已多了一位僧人，那是小乘佛幻心如來。幻心如來在大羅征天圖中雖位居三十以下，卻已足可阻攔那位坤元神君，使那位神君再不能插手。

　　這使無相生佛的眼神微怒，這倒不是為損失了坤元神君的戰力而生惱。真正讓他動無明之火的，是小乘佛門這次毫不猶豫，全力襄助莊無道的姿態。

　　一聲若有若無的歎息，無相生佛的目中，就又有精芒透出：「無量真佛今日親入無空淨土，與虛空龍佛談破滅之法，並無瑕前來。」

　　他眼前這人，果然是對小乘佛門至關重要。能夠使無量真佛，打破一直以來的規矩，出手相助。這莊無道即便不是那傳說中，將必將執掌諸域佛門，使佛門真正得以大興的未來無量終始佛，也必定是與小乘佛門的氣運有著莫大牽連。

　　那邊清虛妙道真君，則是掩唇輕笑：「靈感道兄他，如今正在三百由旬之外，與那雲無悲說話呢。不得不佩服仙君的本事，真不知仙君。到底是何時勾搭上的這位無悲大仙，莫非就只是因同鄉之情？」

　　說話的同時，清虛妙道真君的眼中，也閃過了一絲疑惑之色。她確實不解，為何雲無悲會在這時候，出手助這莊無道成道？

　　據她所知，這二人除了同出於那無殤仙墓，天一世界之外，就再無其他的牽連。自這位無法仙君橫空出世以來，就從未與那雲無悲有過交集。

　　不過二人同出一界，這本身就已極其可疑。兩大天賦蓋世的絕頂強人，都來自於一個本該是修者絕境的天一界，不得不說這個小千世界，真正是得天獨厚。

　　此事也不止是她一人在疑惑，那無相生佛也同樣是不解。

　　而莊無道，也一樣是在惑然驚奇之中。他也確未想到，那位無悲仙王會出手助他。

　　這些年他倒也想憑著『同鄉』的關係，巴結上這位。可一直以來，都沒能聯繫得上。

　　位於那百萬年前五劫戰場中的那座淩雲仙宮，也一直都是大門緊閉，讓人不得其門而入。莊無道之前甚至有種隱約的感覺，那雲淩二位，似在刻意躲避著他。

　　難道是因絕塵子？他這位師祖，昔年與這無悲仙王也有過一些交情。然而事涉大羅之爭，以及未來數百萬年天仙界之氣運消長。離塵宗真有能力使這位心甘情願的下場，沾染這因果劫爭？

　　並無瑕細思，那第十六重劫力，此時已潮湧而來。無相生佛早就在等著此刻到來，腳下那十二品功德金蓮暫態毫光大放，隱有與那淨世青蓮爭輝之勢。

　　不過這位還沒來得及，將莊無道的淨世青蓮壓制，虛空中就有一枚金色印璽壓落了過來。

　　那無相生佛見狀，只能是白眉一挑，一聲歎息：「玄黃大帝此舉差矣！今日若讓此子成道，對於我人族而言，只怕是禍非福——」

　　卻不得不收攏那金色蓮力，將那龐大如山的『平天印』強行撐在了半空。

　　印璽之後，又是一口赤金劍光橫掃了過來。無相生佛早已有備，抬手便是一根六寶清淨仙竹，在虛空中連續數次變化，或山或水或風或雷，這才抵住了玄黃大帝這口至寶『人皇劍』。

　　而此時無相生佛雖被玄黃大帝阻擾，旁邊卻仍有清虛妙道真君，仍是似笑非笑的看著已被赤焰籠罩著的莊無道：「看來仙君你，確實是氣數已盡；哦——」

　　她眼中的莊無道身在劫力狂潮之中，雖有一身不滅劫神甲在身，然而這第十六重的劫力，已經開在那猙獰黑甲之上，留下絲絲痕跡。

　　清虛妙道真君已經清晰察覺，眼前的這，已經為抗拒劫力，損耗了泰半法力。雖有秘術將一身肉身功體，推升到了九階不壞圓滿的境界，可如今能夠施展出來的實力，便連其全盛之時的五成都不到。

　　只需有任意一人，將此子阻攔在混沌海外一刻鐘時光，就可使莊無道深陷劫潮之內，最終魂飛魄散，俱化灰灰！

　　唯一可能有些麻煩的，就是此子的兩具身外化身，赫然也同樣在身外覆蓋了一層猙獰黑甲。另有一位莊無道的惡念化身蒼茫魔主，剛好是與莊玄通及莊九真二人，形成天地人三才之陣。除此之外，還要再加一個皇天劍聖洛輕雲。

　　然而清虛妙道真君並不放在心上，對於排位二十以來的大羅而言，這可能是個無法逾越的障礙。可在她這等大羅征天圖中位居前五的存在眼中，這不過只是讓她多費些氣力而已，連棘手都算不上。

　　「氣數已盡？」

　　莊無道明顯不以為然，應劫之餘，也把部分注意力，轉向了這位踏入征天圖前五的神尊，唇角一挑，竟是目含譏意：「道友既有如此自信，何妨動手一試？逞這口舌之利，可奈何不得莊某毫毛！」

　　「這話你不說，我也正有此意——」

　　音還未落，清虛妙道神君就已閃身到了莊無道的面前，赫然帶來滾滾滔天之水。每一滴都重約億萬餘均，蒼茫魔主及莊玄通莊九真二人雖第一時間，就極力抵擋。然而在這重壓之下，身形亦被強行從空中打落數萬丈之巨。

第一六六八章 驚天秘聞

    “這話你不說，我也正有此意——”

    音還未落，清虛妙道神君就已閃身到了莊無道的麵前，赫然帶來滾滾滔天之水。每一滴都重約億萬餘均，蒼茫魔主及莊玄通莊九真二人雖第一時間，就極力抵擋。然而在這重壓之下，身形亦被強行從空中打落數萬丈之巨。

    隻有洛輕雲以二十四顆玄黃天珠演化諸天，將近身的這些天一極玄重水，全數收入到了諸天世界之內。更有餘力去顧及照拂蒼茫魔主幾人。

    不過莊無道這幾具化身，亦非弱者。尤其蒼茫魔主，反應多來之後，直接就是一張圖卷拋出，正是那曾經‘太上滅度真經’的器坯。此時這圖已變，隻專攻九圖之一的太上滅度劍經，內中七口劍器飛起，含蘊無量殺伐之氣，四麵八方的向清虛妙道神君攢攻過去。而緊隨其後，又是一枚‘無量印’，破開那億萬極玄重水，朝那清虛妙道真君的頭頂遙空壓下。

    清虛妙道真君卻不在意，哪怕自家辛苦祭煉的天一極玄重水，被洛輕雲收取而也不在乎，反而是噗嗤一聲輕笑：“久聞皇天劍聖大名，果然名不虛傳。這位蒼茫魔主，也確然了得，怪不得無法道友，能有如此自信。”

    就在方才，洛輕雲也一劍臨江仙斬至。幾乎就破滅虛空，斬至到了她的眼前，隻差咫尺之距，就可破入她的肉身內。可惜此女法身未築，一身實力不到全盛時的十分之一，終究被她的麵前凝聚的一道堅凝水壁阻截攔住，

    莊無道那具惡念化身，也同樣非是弱者。那七道劍氣源自於太上滅度真經，皆是犀利絕倫，變幻莫測，雖是不及洛輕雲的劍勢強橫，可也僅僅隻遜色後者一籌。七劍合璧，更是無比的強勢霸道，將他周圍的天一極玄重水，都強行迫開斬滅，直至最後一層水障之前。

    那無量印倒是沒什麼，無非是以土克水之法，鎮壓這滔天水潮。而其本身才剛入後天極品的階位，在她眼中更不夠看。

    反倒是那蒼茫魔主本身，之後又隔空一拳搗來，含蘊打破虛空之力。直楸無視了她周圍的水障，衝擊著她的神軀道體！更有那莊玄通與莊九真，此時亦在十萬丈虛空之外穩住了陣腳，兩道大陰陽散魄湮形神光衝擊打來，竟隱隱有將她置身絕境之勢！

    換成是排位四十以下的大羅，必定會當場隕滅不可。便是清虛妙道真君，也不得不收起了輕視之意，又將手中一麵旗幡取出，先天至寶‘天元控水旗’揮展，不但將那蒼茫魔主的拳力化解，更使周圍數道使他岌岌可危的劍光，全數粉碎破滅。

    那天一極玄重水也在這時急速的正逆旋轉著，水潮之中出現成千上萬的渦流，每一處都是不同，或快或慢，或正或逆。

    洛輕雲有二十四顆玄黃天珠及如意五煙羅護身，此時亦覺難以支撐，一聲悶哼，被這水潮迫退數千丈之遙。

    而清虛妙道真君的人，已步空至莊無道眼前不足百丈。此時她信手一揮，身側處赫然現出了那尊‘源血鼎’，內中赫然還有半鼎血氣，使得清虛妙道真君的周身，都被一層金光籠罩，而這位神尊的麵上，更是好奇與冷酷之色交織：“這半鼎源血，應足可取仙君性命，我想知仙君你，該如何化解這一死局?”

    卻見此刻的莊無道，目光並不看她，而是往她的身後眺望過去。清虛妙道真君心中生出警兆，也同樣回望後方，隻見一隻玉手，突兀的從虛空彈出。而後就將這一方的天道網絡，時空壁壘，強行撕開了一條裂縫。

    一個身姿曼妙的女性身影，就這麼從虛空中走出，臉上含著幾分無奈：“差點來遲了，還請師兄見諒。那條龍很是難纏，當初師兄在北冥仙宮，將它宰了才對——”

    聞得此言，清虛妙道真君卻是瞳孔微凝，感覺身後此女，元力澎拜，竟然不遜色於混元道祖！

    那當是時虛仙子——聶仙鈴！離塵宗在莊無道以下，最出類拔萃的三代嫡傳門人。

    然而傳說中的這位，仍隻太上境界，絕不該有如此的實力。氣機居然是肩靈感與無相生——是了，這是來自一萬年後麼？

    也就是說一萬載後的這位，已證得半步混元？那天命之龍原虛難道是廢物不成？就能容許這位逆溯時空，幹涉萬載之前的過往？

    可聽這位的語氣，竟是強行將原虛降服之後，再跨空至此——

    並未能思索太久時光，下一刻，這位時虛仙子的目光，就又轉而投向了這位神道尊者，與她之前一樣是似笑非笑，勝券在握般的神情：“我看神君你與其想著如何阻我師兄成道，倒不如想想看，今日仙君該如何從我與師兄麵前，逃脫性命才好。”

    當聶仙鈴這句話道出時，清虛妙道真君才陡然驚覺，自己似乎已陷入殺局之內。一位半步混元境的時虛仙子，身具大羅戰力洛輕雲，蒼茫魔主以及莊玄通莊九真四人。

    這五位聯手，哪怕她清虛妙道真君已身登大羅征天圖前五人的層次，也不敢說自己能夠全身而退。

    而下一瞬，清虛妙道真君更覺身前氣機變化，隨著莊無道手中又一張圖卷拋出至百萬丈虛空之外，此人身周的劫力狂潮，也陡然一寂。周天一氣陰陽紫葫同時懸空而起，將她的一身氣機，都牢牢的鎖住。

    清虛妙道真君心中一沉之餘，更滿含疑惑不解，意念掃蕩了一過去方才緣由，不由眼現駭然意外之色：“太皇福德如意神圖，轉因嫁果？”

    對麵這位方才拋出的那張圖卷，正是太皇宗昔年仿‘浩劫天圖’而製的太皇福德如意神圖！

    而此時的莊無道，正是以轉嫁因果之術欺瞞天道，將那浩瀚的天道劫裏，轉向了那張太皇福德如意神圖。以後者相似之性，代替那元始混沌截運定元紫氣神圖承擔劫力。

    莊無道整個人也在這時炸開，血肉紛散，被天道劫力轟成了齏粉。不過瞬即有就一隻三足冥鴉飛出，一聲清鳴之後，就有另一個莊無道，完好無損的出現在了眾人眼前。

    赫然正是三足冥鴉的代死之術！那莊無道赫然是以一條性命，部分氣血精元為代價，強行轉嫁因果。

    好一個無法！

    一張太皇福德如意神圖，三足冥鴉一次代死之術。就使這位無法仙君成功欺瞞了天道，不但可免去數成天道雷劫。更可在太皇福德如意神圖破滅之前得以抽身，全力以赴與聶仙鈴攜手。

    若說之前，那時虛仙子五位還隻是讓她為難，那麼現在，就真有在不到半刻時間內，將她斬滅的可能！

    這使清虛妙道真君麵色數變，此時的她，已陷入了兩難境地。若讓開道路，就等於是坐觀這無法仙君成道。可如不讓，則自身難保。

    不過此時清虛妙道真君未能察覺的是，在她的身後，那聶仙鈴的視線，卻並未聚焦在她的身上。而是目望著洛輕雲，眼中是悲愴，憐憫，怨恨與無奈種種情緒交雜。

    洛輕雲亦隱有所覺，卻全然不解其意。

    ※※※※

    同一時間，就在清虛妙道真君所說的三百由旬距離之外。靈感神尊同樣是眼神疑惑不已的，望著對麵道：“我從未料到，你也雲無悲也會在這趟劫爭之中，參上一腳。”

    在他的眼前，卻是一位身著青袍芒鞋的清雋男子，此時亦似笑非笑著：“這有何好奇怪的？你未想到我會參與，助無法道友一臂之力，隻是有些事情你未能感應，也未能算到而已。”

    “哦？”

    那靈感神尊的神情微顯異樣，目光掠過了雲無悲，投向了三百由旬虛空之外。

    有著這位無悲仙王的阻截，這個距離，他是無論如何，都沒法幹涉那遠隔三千萬裏的那場大羅之爭。

    “我倒是也想知道，還有什麼事情，是我未能知曉的。不過看來已無關緊要，那邊勝負已定。”

    雲無悲聞言也轉過頭，不過當他目光眺去時，正好見那聶仙鈴，已從時序長河中走出，踏足於這一萬載前的時間層麵。

    這使雲無悲一陣失笑：“勝負已定？道友未免太托大了些。看來無法他，還另有後手。”

    隨著這聶仙鈴現身，雙方的形勢，已經近乎逆轉。這二位師兄妹聯手，哪怕是清虛妙道，也隻能當場飲恨。

    “時虛仙子麼？早在我意料之中。”

    靈感神尊搖了搖頭，神情淡定如故：“說來此女，還真是天賦不凡，短短一萬年之內就已成就混元境，也不擔心會有人出手在這萬年中害她性命。那無法仙君，能得她之助，真是幸事——”

    若非是本身乃回溯虛空，又需防範天命之龍原虛的幹擾，此刻的清虛妙道真君，都未必能在那聶仙鈴手中，撐過一時半刻。

    “然而無法仙君轉嫁因果，更是神來之筆。甚至無需進入混沌海，他便可安渡這一死劫。”

    雲無悲唇角輕挑，含著諷刺之意：“靈感道友能有這般自信，是因那周天星鬥大陣，還是因你的前生識天君？”

    這句話，猶如雷聲貫耳，使靈感神尊的瞳孔為之一凝，不由再次定目看著無悲仙王。仿佛重新認識一般的上下看著，良久之後才又奇怪的問道：“道友為何會這麼說？又為何以為我靈感，就是識天君？”

    靈感與識天君都是起於三劫，一為仙修，一為神尊，二者之間本該是八竿子都打不著的關係。

    “神尊此句，未免太小瞧了天下英雄。”

    雲無悲負手身後，同樣是風輕雲淡般的神情：“昔年你煉製天機碑隕落之時，倒是將所有一切，都斬得幹幹淨淨，不遺分毫。除了一些後手布置之外，就再無殘留。誰都不能知，當年三劫之時崛起的那位靈感小神，竟然是識天君最後一絲真靈寄托。誰也不能知，這位諸劫以來最強橫的術算大家，已經成功騙過天道，將一身從域外帶來的孽力因果，都借那天機碑洗的幹幹淨淨，不留殘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