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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diott7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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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開荒]劍動山河(連載中)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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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8-10 01:21:17
第六八三章 節法之變

    “這是何術?”

    步玄清的語音於澀,在節法真人的氣勢壓迫之下,身軀幾乎動彈不能,節法那手持拂塵的真身,在真淨散人屍軀身前,主持著祭陣。然而左右則寶瓶化身,寶鏡化身,此時則各據一方,神念氣機,俱皆將三人牢牢的鎖住。

    一旦三人有什麼動作,都必將迎來節法真人,如雷霆洪濤一般的攻勢。

    之前見節法真人,將'逆神歸藏,之術,用於莊無道之身時的驚喜,已經蕩然無存。此刻步玄清的眼中,隻剩下了疑惑還有驚駭,懼意。

    不止是因真淨散人身死,也不止是因那四對劍翼。還有下方處,陸續傳至的氣機變化,就在節法真人,那三對劍翼生成之前。魔檀子,楓山與血峰,居然是在一瞬之間,接二連三的隕落。

    一股濃烈的危機感,縈繞在步玄清的心頭,即便是有節法真人的玄天道種加持,結果也不該如此才是。

    魔檀子之能,便是他也深深忌憚,那莊無道到底有何能耐,可以滅殺魔檀,而且是在三人聯手合圍之下?

    魔檀子最使人頭疼的,是那'血肉代身術,,可以數次替死代身,而根本不傷,

    那莊無道到底是如何,破解此術?能夠在不到三百息的時間內,連殺魔檀子的三人,那莊無道的實力,又到底是強到了何等程度?

    對了,還有那他化心魔,不知何時,也同樣消失無蹤。四階的他化心魔,主體為一,還達不到分化千萬的地步。不過卻可將其心念化身,投影周圍十萬裏方圓內的生靈,挪移轉體,無不隨心如意。

    可此時此刻,這隻應該已經破封而出的他化心魔,竟是完全不見了蹤影,心神之內,亦再感應不到,

    除此之外,這幾對劍翼,與那莊無道,又有何關聯?為何偏偏是那魔檀子三人死後,加持於節法真人之身?

    “重明劍翼,我那弟子,喚此術為重明劍翼”

    節法真人眼裏,浮露出自豪之色:“雖說自他拜入門下以來,很少教過他什麼。卻是我節法一生,最引以為豪的弟子”

    雲靈月可以傳他衣缽,靈華英最合他心有,而莊無道,卻最使他自豪。

    前程無量,離塵宗百萬年來,從未有人晉階練虛,也從無人能夠脫離天一,跨空越界的曆史,說不定就會在他這弟子的身上打破。

    “重明劍翼——”

    寂血上人的臉色,同樣是陰沉如水。雙臂已經勉力克製住了顫抖,不過心內,卻更為沉冷。

    自他晉階元神境之後,從未有過的慌亂,正在他意念中悄然浮生。果然,果然是那莊無道——

    不過下一瞬,寂血上人就望見了那真淨散人的身下,從傷口處的流下的血液,正是不正常的流動。似在一股莫名的異力控製之下,在地麵形成了一枚枚邪異無比的符文。

    而裏麵的一些符文,寂血上人更隻覺是眼熟之至,不能或忘。而寂血上人眼瞳,也驟然縮成了針狀

    “這是血祭之陣?”

    真淨散人流下的靈血,正在這地麵。形成一個完整的血祭符陣。裏麵絕大部分的符文,寂血上人都認得,就隻不知節法,到底是向哪一魔主獻祭。

    至於祭品——

    此刻不止是寂血上人心驚肉跳,那步玄清與君百川,也麵色一片煞白。

    “忘了幾位,都是此道宗師,行家裏手,老道還是初用此法,不足生澀之處,還請三位莫要見笑。”

    此時的節法真人,就好似一個再平凡不過,言語有些囉嗦的老人,雖說是麵貌年輕得很。可現在給人的感覺,就是如此,垂垂老矣,絮絮多語。

    然而也不知為何,在這平凡之外,三人更在意的,卻是節法那笑容之下,隱藏的陰森詭異之感。

    節法真人卻渾然不覺,仍舊旁若無人的,操縱著真淨散人的靈血,繼續構畫著靈陣。

    “原本以為,我節法一輩子,都不會與你們魔修之法,有什麼接觸。可臨到頭來,終究還是破了戒。若宏真道友知曉,必要笑話老道——”

    步玄清知道節法所言的宏真,正是赤陰城的那位宏真道人。十年之前羽化寂滅,不過赤陰城對外雖是這麼說,可真實情形如何,許多人都有猜測。

    可此刻步玄清卻半點都沒有深究其中究竟的意思,更無有與節法閑談之意。

    四人看似在原地定力不動,暗裏的交鋒,卻已經曆無數回合。那一十三口水火坎離劍,已經與他的'太虛陰陽盤,及'魔靈鐲,,在幾個呼吸間,交鋒了不下百次。步玄清自己的一身神通功法,也在這短短時間內,不斷的變化施展。

    不過一切的氣機動蕩,都被節法強壓了下來。一切的反抗,都在還未付諸於行動之前,就被節法以無可匹敵之力,強行鎮壓

    可若仔細聽聞,依然能隱隱聽得,在三人的身外空中,那不斷響起了爆裂碎聲。

    步玄清的背後,已經被冷汗濕透。此時此刻,節法對他三人,已非是碾壓,而是'掌控,

    操弄於股掌之間,任意自如,生死由心

    此時步玄清的心緒,比之先前節法隻用一劍,就誅殺真淨之時,還要更為心驚。

    那是六百萬象劍力的一劍,他剛才甚至能夠從劍勢之上,感覺到天道法則的痕跡

    一刻鍾之前的節法真人,就已是難纏之至,可以與天機碑前十到十五位中的任何一人比肩。

    可在這重明劍翼加持之後,卻已化成了一個恐怖怪物,步玄清估測,哪怕是那元神境前五的那幾位親臨於此,隻怕也非是其敵

    重明劍翼——這就是節法真人,把那玄天道種,給了那莊無道的緣由?

    似心有靈犀一點通一般,步玄清已經嚐試著與寂滅上人,君百川一並,全力阻攔著這血祭之陣的成形。

    不過卻毫無用處,那些血色符文,依然勢如破竹般的,向外一步步的延伸,勾勒出大陣的圖形。

    看著這越來越完整的陣圖,步玄清心神不寧,深深一個呼吸,才強使自己鎮定下來,然後就看出了此陣的異樣。

    “你這不是血祭之陣,非是供奉魔主——這是,玄天道種”

    步玄清眼神茫然,這座血祭之陣,竟是完全把那枚'玄天道種,,當成了魔主來獻祭,而且是完全不求回報。這又是為何?

    說來今日節法的一應舉動,本就透著奇怪。本就已經手握勝券,何需再沾染魔道邪術?

    延壽麼?即便是將他們三人獻祭,也不可能得延壽之法。且以此陣供奉玄天道種,就更是可疑。

    忽然之間,步玄清似想到了什麼,看向節法真人的頭頂。那枚拇指頭大小的神像。隻見那之前還散發著濃鬱金芒的純淨佛力,此刻望去,卻已淡化了不少。

    “原來是虛空佛國”

    寂血上人亦是心中一動,隱隱明白了過來。

    原來如此,是'玄天道種,的後力不繼。而這座血祭之陣的本質,是為強化那枚'玄天道種,,可以繼續從虛空佛國中,抽取內中那浩瀚佛元。

    這位將莊無道,推至元神之境還不夠,此時居然還欲更進一步——

    “步兄不愧是魔衍門主,不止術算之道冠絕天下,這陣道造詣,也是頂尖之選。”

    節法麵上,已然是疲態盡顯。不過即便如此,在場三人都不能生出絲毫小覷之心,隻因他們三人,依然還在節法的'掌控,之中,

    “正如諸位所見,老道我已壽元無多,使用了這玄天道種,命已不足三刻之數。然唯有一事,老道放心不下。昔年我那玄策祖師坐化之前,曾親召我於座前,耳提麵命,將離塵一教,託付於我。宗門興衰存亡,已成節法一生執念。而今日之戰,我離塵雖勝,情勢卻依舊危如累卵。五十年內,天一修界必將紛爭頻起,殺劫降世。必得有一位能力壓當代的絕頂強者,橫空出世,震懾諸宗諸教。使天下宵小,俱不敢犯,離塵才或可安然無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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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8-10 01:21:38
第六八四章 是人是鬼

    果然——

    在步玄清的嘴裏,此刻滿是苦澀滋味,眼裏卻依舊還含著強烈的不甘。

    “既是血祭之術,必定要汙染那玄天道種,你就不懼你那弟子,從此沉淪魔道?”

    “換成別人,我或會擔憂,但如果是無道,卻可放心無虞。且我所用之法,應該也無後患,更不會汙染道種。”

    節法微微一笑,眼裏閃著異樣的光澤。

    “虛空佛國,如此良機,我離塵豈能錯過?燎原寺謀劃此事已久,吾又何嚐不是如是?年過五百百,玄天道種成就之時,就已在等今日。你道那燎原,從何處知曉這虛空佛國的真正方位?原本離塵門下,隻有華英,可繼我玄天道種,卻心憂這他不能解我一身道業。幸虧還有無道—— ”

    似將要身死的老頭,節法不厭其煩,絮絮叨叨的說著。

    而隨著節法的語音,地下最後一道血紋也已就位,凝聚完成,整個血祭之陣,都發出了暈紅光華。

    而節法冰冷的目光,也轉移了過來,目注著三人。

    “諸位以魔道之法,成就元神之境,位列天機碑,成為此界最巔峰存在。不過大約也不會想到,自己也會有被當成祭品之日?”

    被這目光掃過,寂血上人胸內,已是如萬古不化的寒冰,整片凍結。不由自主,一股絕望之意已經暗暗生成。

    不過也就在此時,寂血上人的心頭,卻又有一絲希望騰起。

    “不對,他是欲以肉身,承接這血煞魔元”

    若論到陣道,他遠遠不如步玄清。可論到對肉身的了解,能將一整隻夜叉,融入自己身軀內的寂血上人,卻又遠勝於前者。

    所以方才,也能清楚的的感應到,節法真人體內的異樣。赫然是已在此刻,將自身肉體,轉化成了一件血祭之器

    以中轉攔截那魔煞血元,維持玄天道種的純淨

    君百川的麵上,已經浮出了一絲喜色,然後毫不猶豫的就開始往後飛速逃遁。雖不解節法為何如此,卻知此刻,已是他們三人唯一的逃生之機。

    在節法將自身肉體轉化祭器之時,也是節法最為虛弱的時刻。至於反擊?反敗為勝?開什麼玩笑?

    哪怕節法一身實力,此刻已下降了些許,也仍是遠超他們三人聯手。哪怕稍稍靠近,都是送死,更何況事已至此,三人心膽俱裂,已再無法同心協力。

    隻是他的身影,才剛遁出二十丈外。就是連續十幾道'九天磁光子午線,,同時穿擊虛空。

    上上下下,不僅是將前後左右,全數封鎖。九天磁光子午線的強度,也超越了之前,整整四倍毀滅性的灼熱之感,從身後急速臨身,

    君百川一聲冷哼,屈指在自己的寶琴之上一彈。隨著'叮咚,一聲清鳴,身軀也同時化成了音紋,向遠處擴散傳播。

    隻是僅僅一瞬之後,就有三道飛梭,陸續穿擊而至,臨空爆發,巨大的音嘯,帶起一波無形氣紋,立時掃蕩四方

    “清淨散魂梭?”

    君百川狼狽的顯化出了身影,音遁之法無影無跡,是天下最絕頂的遁法之一。卻有著一個巨大的弱點,就是畏懼混音,尤其是那紊亂爆音。修為不足時,連自身都要在爆音之中迷失。

    節法真人將音爆之術,加持於從真淨散人的清淨散魂梭上,恰是他的剋星。不但音紋的方向,再難控製,元神之內,也被清淨散魂梭衝擊震蕩,一陣暈眩無比。

    不過君百川卻不敢有半分停留,依然拚了命的,往前急遁而去。這是最後的機會,若不能逃脫,那就真是如了那節法之言,隻能作為一個祭品,成為那莊無道繼續攀登巔峰的踏腳之石。

    然而下一刻,君百川的身軀。卻忽又一頓,眼神絕望的看著眼前,隻見一口紅色的木質簪劍,不知何時懸停在了他的的身前。距離君百川的眉心,不足半尺

    無聲無息,卻已將他的​​元神氣機,死死的鎖住。

    怎麼可能?

    就在君百川這心念閃過的下一剎那,一團刺目的雷光,忽然炸開。

    一道道的電流,將君百川的渾身上下都籠罩在內,而其中的大部分,都衝​​撞入到了他的眉心之內。

    全身麻痺,君百川死命的想要掙紮,神魂之內,卻是真正如淩遲的抽痛。終究還是沒能支撐下去,眼前一黑,整個人陷入了昏眩。

    而待得君百川再蘇醒之時,發覺自己四肢手足,都已被一團團的銀色絲鏈死死的鎖住。

    一把同樣纏繞著絲鏈的小刀,赫然正是插在自己的心髒之上。渾身已提不起絲毫力氣,更使人心中悚然的是,自己的體內血氣與魂識,正在飛速的流逝著。

    下方的這座血祭之陣,正如無底洞一般,吞噬著他現在體內,所有一切。

    稍稍愣神,君百川就知自己昏迷的時間極短,甚至不到十個呼吸,然而此刻,他已被完全固鎖再次,毫無反抗之力的任由擺布。

    祭品麼?

    君百川麵如死灰,看向了左右兩麵。而後發現那寂血上人與的布玄清的情形,比之他現在的情形,還要更為惡劣

    雙手雙足,都全被斬斷,同樣是一把銀鏈小刀,插在左胸心髒處。就連寂血上人的那具夜叉化身,也是如此。被直接分屍五段,隻剩下最重要的心髒部位,還保持完整。

    三人加上一具四階夜叉化身,被擺出了三角形狀,隻有他君百川獨居正中,雙手雙腳,也保持完整。

    不過君百川卻毫無慶幸之心,反而心中寒意更深。

    ——之所以身軀還算完好,隻是因自己一身真元,勉強還算中正平和。被節法真人,當成了這次的核心祭物而已

    瘋了,這個節法,完全是已瘋了

    君百川已徹底絕了逃生之念,三人同時逃遁,卻都無一例外被強行擒拿,束縛在此。

    這位離塵元神第一人的實力,此刻到底是強到了什麼地步?要生擒他們三人,可比單純的打殺,還要更困難數倍

    “節法,好一個節法。當真是好手段,也真個是捨得。我步玄清一生,從未服過他人,可對節法道兄,這次卻是佩服之至——”

    步玄清的神情,此刻大抵還算是平靜,冷聲笑著:“為弟子不惜沾染魔道之法,把肉身作為中轉祭器,六十年壽元,今日揮霍一空。為宗門舍生忘死,甘願做如此犧牲,捨身取義到這種地步,我步玄清還真是首次得見道友你這等樣人不過道友,就不懼死後血煞纏身,因果業報,孽障纏身,不能輪回?甚至被魔主所攝,墮為魔蟲?”

    他所說的因果業報與孽障,卻並非是指他們三人性命,而是指這虛空佛國。

    三十萬年前,二百萬佛修同時坐化,封印他化心魔,以化解滅世之危——按照道書中的說法,這當是無量功德。可今日卻被節法,以血祭魔修之術,將虛空佛國,二百萬佛修所遺之佛力,都用來成全莊無道,助弟子登頂元神

    如此作法,豈能沒有因果業報?天地劫力反噬?

    “無妨,道友何需為我擔憂?正這因果業報難纏,所以我節法才不能將這麻煩後患,遺留後人,拖累弟子日後道途。且這遺患,也不是無法解決。若老道所料不差,三位身上的'未來星宿寶輪力持咒,,當非是得自於符寶,而是那位法玄大僧正,親自為你等加持可對?即便真有那'未來星宿寶輪力持咒,符寶,想來也必是出自法玄大僧正之手

    節法負手而立,站在血祭陣中央處,眼神淡漠的看著前方。似乎這陣內三人,已經再值不得他,投入半分的注意力。

    忽然間大袖一拂,同時遠處傳來一聲悶哼。卻是那寂血上人依然不甘受死,依然在死命掙紮,意欲逃脫。

    此刻卻被兩口水火坎離劍,直接釘穿了肩胛,寂血才剛突破節法封禁,提聚出的一絲真元,立時就被擊潰打散,口中也同時一口鮮血吐出。

    於是寂血上人的體內,也有更多的血氣,被強行抽取了出來。整個祭陣,都是血光縈繞。

    不過在上空處,卻又是另外一番情形,佛光漫天,無數的梵文,時不時的閃現,一團七彩光暈將那'上霄都天神君,的神像纏繞,似有陣陣梵音傳至於天外,驅邪震魔。

    使陣內的三人,感覺愈發的血氣虛弱,頭暈眼花,受創最嚴重的寂血上人,元神也隱有潰散之勢。

    而步玄清亦能感應,遠處那'魔佛幻界轉輪千葉陣,外的那道氣機,也越來越是強盛。

    以他們三人的氣血神念為祭,使'玄天道種,再複生機,以轉化抽取更多的佛力,轉嫁於莊無道之身。

    那個豎子,現在也不知是什麼境界?元神境四重樓境?還是已到了元神中期?

    不對,以節法真人的英明,怎會蠢到隻為自己弟子,單純的堆積修為,提升境界?

    不出意外,當是肉身元神,一起強化。除了穩固根基之外,一樣可增戰力。

    這個節法,是真欲在此,將自己弟子一步推升至當代修界巔峰之境

    還有這最後一句,又到底是何意?確實沒有什麼'未來星宿寶輪力持咒,符寶,三人身上的佛力,乃是那位法玄大僧正,在一月前親自施展此術,親自為他三人加持。

    可是這與節法現在使用的血祭之術,又有何關係?

    慢著——

    步玄清腦內突然間一道靈光閃過,瞬時間心念內的所有的疑惑,都全數洞徹解開。下意識的,就渾身一個寒戰。

    “你,到底是人是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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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八五章 自不量力

    “你,到底是人是鬼?”

    出言的剎那,步玄清的瞳孔內,這一刻卻是驚懼到了極致。能夠把石靈佛窟之戰,算計到這等樣的程度,這個節法真人,簡直就是鬼神之謀,已超越了人之範疇

    “步道友明白了?果然才智高絕”

    節法訝然的回望了一眼,似乎對步玄清的敏銳,頗為驚異。

    然而這誇讚之言,聽在步玄清的耳中,卻隻覺無比的諷刺。

    怪不得,沒有真淨散人,而隻是將他們三個,作為這血祭祭品。而前者節法,隻是取其血液,用來繪製這血極陣圖。

    這一位,當真是玩得好一手嫁禍之術將一切因果業報,都轉嫁於一月之前,為他們施展'未來星宿寶輪力持咒,的法玄大僧正。而自己,卻可輕輕鬆鬆的,從容脫身而去,不沾半點汙漬——

    上古道書中描述的嫁衣大法,不止是可轉嫁修為真元,亦可轉嫁因果業報是此道行家裏手,其中幾種秘術,更是宗師一級的手段。偷天換日,極盡玄妙。

    步玄清感覺自己口內,已經不止發苦,更有一絲甜腥之味。氣動五髒六腑,所以血氣逆湧內傷。

    這一次,不止是他們魔道三宗載到了家。便是那燎原寺,怕也要結結實實的在這節法身上,吃上一次大虧,甚至動搖根基。

    虛空佛國被竊取摧毀之禍,誰能承受?哪怕佛門總庭,怕也是承受不起。

    若不能善加應對,隻怕百萬年前的離寒天宮,就是燎原寺如今的下場。而直接承擔因果的法玄大增正,按照佛門照之規。更哪怕就此魂飛魄散,萬世為畜,亦不能贖其罪孽

    他自負聰明,燎原寺也謀算已久。卻自始至終,都在這節法掌握之中。

    “不過步道友卻是誤會了,我節法今日早有這番佈置,隻是因事前已知根底而已。大約兩百年前,乾天宗就對我離塵頗感興趣,北方又有太平道時時窺伺東海。老道無奈,隻能將這虛空佛國真正位置,暗中洩露給燎原寺僧人得知。有燎原寺暗叫於涉,乾天宗才暫時打消南下之舉。別人隻知乾天宗沐淵玄是見我而退,卻不知其中,是另有緣由。然而此舉,卻也是飲鴆止渴,種下了今日之因。二百年來燎原寺無一日不在謀算離塵,甚至放縱太平道往南擴張,都是那時而過。”

    步玄清目光閃爍,已經無力回言。這位是早已知燎原寺目的?甚至這虛空佛國的方位,也是節法主動透露?這就難怪了。他們的一應舉動,會一步步都在節法算計之內。

    不過節法言語,看似將自己的作用,推託得一於二淨,卻改不了事實。無論今日結果如何,他步玄清都已輸了,燎原寺同樣將元氣大傷。

    而這些,都是拜節法所賜。

    戰前因勢利導,逼迫三魔宗不得不尋求外援,誘使燎原寺出手,都些手段,都堪稱妙絕。

    “我草你姥姥”

    步玄清與君百川二人,都已提不出力氣說話,反倒是那血寂上人,狠狠地吐出了一口血沫:“今日若天要讓我寂血亡在此間,那我寂血無話可說可若能僥幸偷生,則必定要滅你離塵宗所有男女老幼哪怕死後墮入魔獄,我寂血也不與你們離塵宗甘休,窮千萬之世,也要滅你離塵香火——​​”

    血寂上人罵罵咧咧,一直不曾停下,節法卻全未理會,也不在意:“所以,並非是我節法真就足智多謀,料算到了一切,而隻是恰逢其會。也非我節法真就高風亮節,隻是恰好所得玄天歸藏嫁衣大法的殘卷之中,有這一門秘術而已。隻能說是天意。我準備了所有,可這蒼天,卻給了我更多。”

    六十年時間,佈局謀算。卻迎來了三個變數,一為無道,一為陰魔血葵,一為'未來星宿寶輪力持咒,。

    ——沒有陰魔血葵,這些魔修宗派也不會貿然對南方動手。

    而幾十年前的離塵宗,可不值得,也沒必要,使一位燎原寺曾經位列天機碑第五位的的大僧正,親自為離塵出手。太平道,雲水天宮,都可為其走卒。

    所謂意外之喜,就是指今日這般,

    看著這血陣,運轉越來越急,陣內三人的氣機越來越是暗弱。節法風輕雲淡的笑著,意態灑脫,眼中流露出的心緒,是說不出的暢懷。

    隻是他的容顏麵貌,也在此刻,開始漸顯蒼老,

    目光卻是更見堅定,既是天意如此,他又怎能不順天應命?

    他那位關門弟子,自己一直不曾真正教導些什麼。入門後更曆盡風波,幾次險落身殞之境,使他一直愧對。也隻能在此刻,加以補償。

    無道天資卓絕,遲早是當世頂尖強者。有那枚蘊陽石在,也能有突破練虛境的希望,日後定可比他飛得更高,看得更遠。

    既是如此,那就以他節法這幾十年殘壽為梯,將無道他送得更高一些。代他去看一看,那巔峰之上,到底是何等樣的風景——

    然而也就在節法真人,有些失神的下一剎那,石窟上空中忽然一陣靈光璀璨。窟內大片的空間,被強行撕裂,一隻金色大手,從裏麵伸探而出,強行抓向了節法頭頂處,那'上霄都天神君,的神像。

    而節法真人,卻似早就有所預料。劍影分化,一片劍網在虛空閃爍,隻須臾間將這隻金色大手,斬成了碎片。

    隻是那些散碎的金光,卻未就此散去,反而是化成了一個個僧人影像,隻有人之半身大小,口誦佛音。使整個窟洞之內,都是佛光輝煌。無數由梵文結成的金輪也同時生成,霞光耀目。

    將這窟內的血煞魔氛,全都一掃而空。然後一個披著大紅袈裟的人影,就在血祭陣外現出了身影。

    這是一位年歲大約七旬的老僧,頭頂六個戒疤,兩縷白眉垂到了頰旁。一望便知是得道高僧,不過此刻,卻是麵目沉冷,做愁眉苦臉狀。

    節法見狀,不禁啞然失笑。依舊負手身後,從容自若:“原來是法玄和尚。許久不見,不知和尚最近可好?今日是我離塵與魔修三宗約戰之期,和尚來此,是有何見教不成?“

    “節法道兄說笑了——”

    法玄的臉色,已是陰沉到快要滴出水來:“我若再不來,隻怕此生之後,就要墮入輪回道中,轉生千萬世而不得超脫。若隻老僧我一人也就罷了,卻不願連累我燎原寺,使我天一修界千萬佛修,蒙此大難。”

    “呵,天一界佛修,可不止是你們燎原一家。”

    節法搖著頭:“和尚還未答我,今日我離塵與魔修三宗約戰於石靈佛窟,為何法玄和尚你,會在此間?三聖宗以信譽擔保,結果卻是如此這般?對了,我看和尚敵意甚濃,似有與我節法為敵之意,這似欲對老道出手麼?”

    “道兄何需逞這口舌之利?事已至此,隨道兄怎樣說都好,總之今日,我法玄絕不能讓你逞心如意”

    法玄一聲冷哼之時,那數百僧人影像,卻是早早就開始念咒,梵音浩瀚。這頃刻間,無數隻巨大佛手,從虛空探出,往祭陣中那三人所在,強抓了過去。

    同時間一片銀白火焰忽然間熊熊燃起,由四麵八方,往節法立身之所,蔓延而去。

    聖潔佛火,將這窟洞之後,除祭陣之外,最後一絲煞力,也全數燃燒淨化。

    “果然,吾早知和尚今日,多半是要狗急跳牆,不計毀譽。可惜——”

    節法一聲輕笑,左邊寶瓶化身,將手中銀瓶祭起,無數的南明離火,如瀑布也似的從裏麵倒垂而下,將整個血祭之陣,都在圍繞護在中央處,更火勢反捲,把那些銀白佛火,逼得紛紛倒捲退回。

    而此時節法,才將最後的幾字道出。

    “——可惜,可​​惜太自不量力,也為時已晚”

    右邊的寶鏡化身,那麵懸空銀鏡,一瞬間射出數十道刺目光華,四下橫掃,把那漫天佛手,都完全打碎清空。

    也就在同一時間,那步玄清三人身軀,都同時爆開,炸為血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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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八六章 因果轉嫁

    “——可惜,可​​惜太自不量力,也為時已晚”

    血肉碎散,無數的血氣,還有那步玄清等人碎散的元魂碎片,都被血祭之陣強行束住,不能脫離。

    隨即都被血祭之陣一絲絲的汲取,不斷化入陣內,不見了形跡。

    也就在三人血肉爆開的一瞬之後,節法上人頭頂處的'上霄都天神君,像,再次光暈大漲。彷彿是一扇門,在此處張開,無數的純淨佛元,從內倒湧而出,衝入到神像之後。氣機宏大,似洪水潰堤,洶湧澎湃。

    而在那扇'門,內,盡管自始至終,都有著一股強大束力,約束著裏麵的佛元外流,此刻卻完全無能為力,隻能任由那玄天道種,對虛空佛國予取予求。

    “道兄此言差矣為時已晚?卻也未必。自不量力,更從何說起?”

    法玄大僧正並不氣餒,目光死死的注視著節法的肉身。未能把步玄清三人搶救出來,也無所謂。他出手之前,就知機會極笑。反而是這成為血祭祭器,承載了所有因果業力的節法本體,才是關鍵。

    隻需阻住了節法真人的因果轉嫁,就自可使節法圖謀落空。

    隨著他足下一片三葉百蓮張開,隨即周圍那數百僧人虛​​影,手中也都各化出一桿降魔禪杖,以杖尖住地,是一座佛門大陣,居然在這瞬間成形。

    而一尊巨大的佛像,也在此刻破空而至。佛力浩瀚,攪動風雲。這一刻,甚至將石靈佛窟內所有的雜亂氣機,都全數鎮壓。

    原本節法真人穩壓法玄一籌的氣勢真元,此刻在這佛力衝擊之下,頓時潰散瓦解,碎散零落,完全無法抵禦,竟然是不堪一擊。

    法玄此時,也同時神情恭敬的,往那佛像躬身一禮。

    “羅漢容稟,此乃佛門罪人,欲毀我虛空佛國。法玄願以五百年精修佛力為祭,有請羅漢出手,以衛我佛門昌盛

    那大佛影像,立時怒目圓睜,而後一隻大手猛然壓下,節法真人的十三口水火坎離之劍,幾乎是觸之即碎。

    隨即三身合力,又是一股重明磁元之力籠罩於祭陣上空,可在那佛手壓迫之下,依然是力不能支。

    僅僅頃刻,節法兩具化身的臉上,就赫然是現出了一絲裂紋。之前還仿似真人,神態麵色都與生人相仿,此刻卻彷彿是瓷器破碎一般的模樣。

    不過節法真人,卻也同樣無半分慌張之色,反而麵色譏哂,語氣嘲諷:“降神之術麼?降魔羅漢法身,和尚好生果決。不過,都說你們大乘佛宗的法門,與外道魔門相似,我看也是頗有道理。請神降臨,居然還要以自身佛力獻上,嘖嘖——”

    說話之時,節法真人的元神,居然已從本體中脫身而後,飄蕩在外。

    “五百年精修佛力為祭,看來和尚,這是要不惜代價,也必欲與我一搏。也對以法玄你的性子,確實不會安心受死,就此放棄。不過道友今日,卻是上當了。和尚且看,我這樣如何?”

    那些崩碎的水火坎離之劍,都在片刻之後,回歸至節法真人之手。不到一息時間,就已凝聚成一口水火二色的大劍。

    然後一道劍光,就在那法玄上人驚恐失措的目光中,在節法本體與元神之間掠過,重重的一斬

    節法的肉身,一瞬之間就被血煞魔元充斥力充斥。之前一直被節法的法力鎮壓,此刻卻再無約束。渾身肌膚之下,都布滿了血暈。

    而後整個身軀,又轟然爆碎也同樣是化身血元,被下方的血祭之陣,一點點汲取入內。

    “節法”

    法玄上人雙目赤紅,失控的一聲咆哮,目眥欲裂的看著對麵。隻見此時那節法元神,卻是虛弱之極,淡薄飄忽,完全就不似一位元神巔峰修士所有的神念。

    然而正是這景緻,才讓他驚恐隻至。

    瘋了,真得是瘋了他以為這節法,還有顧忌,還有牽掛。卻未曾意料,對方已經完全不惜一切,哪怕元神受損,不能轉生重入輪回——

    也一瞬間明了所有,之前節法與步玄清那些言語,絮絮叨叨,看似廢話。卻自始至終,都是為引他出手,來完成這因果轉嫁的最後一步。虛張聲勢,暗加引導,用盡了手段,激他惶恐之心,以致應對失措。

    原來這就是因果轉嫁之法?真正是見識了

    ——若非是他們燎原寺,對這江南之地心存覬覦,又如何會有今日之變?若非是他出手,為步玄清三人加持'未來星宿寶輪力持咒,,這些魔修,又怎敢決戰於石靈佛窟,逼得離塵不惜一切,最後牽累石靈佛窟?再若非是自己情急出手,逼使節法真人完成這最後一步,又怎會使虛空佛國,有崩潰之災?

    ——有了這些,才有了轉嫁業報的基礎,才能倒轉因果,顛倒黑白,轉嫁業障!一切都是算計,步步為營,從容不迫。

    手段狠辣,算無遺策至此,這個節法,真正可稱是當世獨一無二

    “道友今日之賜,法玄永生永世,都將銘記在心。今日立誓於此,哪怕千萬世之後,亦要償此因果”

    幾乎是從牙縫裏說出這幾句,然後法玄就已再顧不得眼前節法,還有那運轉越來越快的血祭之陣。隻因頭頂的那座巨大佛像,此刻已經做金剛怒目狀,渾身赤火燃燒。而那兇橫的目光,已經轉向了他法玄。

    因果轉嫁,他法玄已成佛門罪人,背負所有虛空佛國潰滅後的所有因果業報。在這降魔羅漢的眼中,已是超越任何邪魔的佛門大敵

    那隻擎天佛手,幾乎立時就棄了節法的元神,轉而往身下一抓,巨大的攝力,使法玄動彈不得。

    而法玄的眼中,也透出絕望之色,這一剎那間,無數的念頭閃過。心灰意冷,有心受死,任由這降魔羅漢斬殺。然而一當想及,自己日後那前生萬世,都將化為牲畜,經曆無數的苦難。法玄的臉色,又為之一變,無比強烈的求生慾念,從胸中升湧而起。

    怎能心甘?他本無錯,對佛門忠心耿耿。卻要因人栽贓陷害,承受萬世之苦他不甘,哪怕此身寂滅,神魂碎散,也好過輪回之後,化身畜類。

    又豈能讓節法這一切災禍的源頭,從此脫身事外,逍遙自在?

    “啐”

    一聲冷喝,法玄的口中,驀地一口鮮血吐出。同時一串全由舍利子結成的佛珠手鏈,驀地向上拋飛。

    就在那降魔羅漢的金光大手,將要臨身之時。那串佛珠手鏈,就突然爆開。明明是佛門聖物,可此時爆開的,卻是一團血紅光華。

    隨著一陣天搖地動,虛空中那看似不可匹敵的龐大佛影,降魔羅漢化身,居然一片片碎裂瓦解,崩潰開來。

    而法玄的雙眼,此刻也完全為血色浸滿。眉心之間,也多出了一個詭異佛紋。

    “唔——,褻瀆羅漢金身,在佛門之中,對你這樣等級的大僧正而言,可是不赦重罪。化佛入魔,這就是和尚你的選擇?”

    節法真人眼中,終於閃過了一絲意外之色:“和尚之意,是哪怕入魔,也不願就此墮入輪回麼?不過以你如今背負之因果業力,隻怕也沒有哪位魔主,肯將你收下。”

    換而言之,哪怕法玄甘願轉身魔蟲。這世間魔主,也無人會有興趣,為法玄而與佛門為敵。

    “今日一切,都是拜道友所賜”

    法玄上人語氣仍盡力維持著平靜,可那憎怒不平,憤恨不甘,近似瘋狂的兇戾之氣,卻依然在語中洩露了出來,悲壯滿懷。

    “節法你又何需惺惺作態?我法玄的性情,你豈能不知,由佛入魔,豈不正在你意料之中?”

    語聲未落,節法真人的寶瓶化身,就已經崩碎裂開。卻是被遠處斬來的千萬道血色刀影,分屍萬段

    那聖潔的銀白佛火,此刻已經完全轉化為紅蓮毒焰,那本驅走的魔煞之氣,此時卻更濃鬱百倍。

    空中的銀鏡,放出千萬的熾白華光,全力壓製著那煞力侵染。寶瓶吐出的南明離火,也在這瞬間激增數倍,與那紅蓮毒焰,互相吞噬糾纏。

    而此時那十三道水火坎離劍,此時則再化劍光,阻攔這那千萬道血刃刀光。

    “我法玄,今日即便是死,即便從此神消魂散,也要拖著道友同寂滅。才能心甘情願,才能甘心受死”

    一字一句,語氣毫無波動,卻帶著無盡的憤恨不甘。法玄身外纏繞的兇厲之氣,也在節節攀高,提升了足足十倍。身後甚至隱隱顯出,一個巨大的神魔影像。

    便是自始至終,都鎮定自若的節法真人,也不由雙眼微瞇。驚異之色,愈發的濃厚。

    以對麵這為此刻的狀態,如身化怨魂,必定是怨鬼王者。而若是屍身完好,萬年之後的未來,則必是屍皇之屬

    這心念才剛一閃過,那銀鏡化身,也在這一剎那,轟然破碎。被那紅蓮毒焰,完全吞噬覆蓋,

    於是節法的形勢,愈發的危如累卵,十三口水火坎離劍,已經破碎了四口。那血色刀影,幾乎就要臨身,將他的身軀斬碎。

    對麵這位確實如其所言,今日不惜代價,也要拖著他,同歸於盡。

    隻是節法的眼裏,卻仍是平靜如故,隻微現憐憫之意。六百年修行,落到如此下場,確實可悲。明知不可能辦到,卻依舊不肯放棄,選擇這條最無希望的路,則讓人生憐。不過卻仍無半分經過,隻因他那弟子,已經到了。

    隻須臾過去,窟洞外圍處驟然一陣震嘯之聲,隨著那'魔佛幻界轉輪千葉陣,被打破後的元力劇烈動蕩,兩口黑白劍影,忽然穿空而來。一左一右,釘在了節法真人的元神身側。

    隨即就是一個正反兩儀無量都天大陣張開,隔絕了血色刀光,也把所有毒焰煞火,全都阻攔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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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八七章 一劍北來

    “好一個節法真人”

    子午玄陽艦上,風竹寒倒吸了一口寒氣:“雖說戰前也曾推測,離塵仍有獲勝之機。卻絕未能想到,最後會是這樣的結果,算無遺策,竟到了這般地步——”

    石靈佛窟有大陣環繞,內中發生的一切,外人都無法直接目睹感應。不過身為天道盟內,實質的第三人,又身為天下第五散修。自然有辦法,窺知佛窟之內的一應變化。

    “確實使人佩服m二百年來一步步的布局謀算,以一人之身,定未來數百年大勢。”

    那神威王燕成危,麵上已經不見了高傲之色,眼裏亦是少見,浮起了幾分敬佩之意。

    “不過說到算無遺策,卻是有些過了。”

    他本身亦是智慧過人,能看出節法真人一切準備,都是為離塵未來的弱勢而布局。攪動中原亂勢,謀算太平道蕭守信。使離塵宗哪怕在他身殞之後,亦可在幾百年內安然無恙,坐候中原之爭,分出結果。

    然而在之後幾十年,卻又有幾個變數。莊無道崛起,使三聖宗驚懼。乾天宗與玄聖宗,提前向燎原寺妥協,使後者可全力布局南下。七階陰魔血葵,更引得天下魔修覬覦。

    這些都節法,未能預料之事。

    不過這節法也委實不凡,以虛空佛國為引,因勢利導,強行逆轉大局,把劣勢轉為勝勢。本是滅門之災,如今卻反而成為離塵宗全麵崛起的契機。

    隻唯獨步玄清等人,卻是死得可惜,這些魔道宗門,本是大有用處。

    “話雖如此,可智慧如他,卻是我平生僅見離塵宗能得節法,真可謂是大幸,氣運未絕。才有這節法,莊無道,靈華英,聶仙鈴這等天資卓絕之材接連現世。”

    風竹寒微微一歎,而後若有所思的,看著石靈佛窟內的某處:“你看哪位如何?”

    石靈佛窟內的一切氣機元力,都被大陣鎮壓,不過以他的修為,自可感應到,那莊無道的存在。還有那不斷衝湧震蕩,越來越是強橫的神念氣血,給人以壓迫之勢的滔天氣焰。

    “此子麼?我應該——已非是他對手。”

    說到此處時,神威王燕成危稍稍猶豫,才凝聲苦笑道:“準確的說,是在他麵前,我已提不起出手的勇氣。真不知這位節法,到底是如何辦到的。按說哪怕一整座虛空佛國,也不該如此才對。難道此子是生而知之不成,一出生就有媲美練虛境的道業修養?”

    畢竟是無法親眼望見,隻能大致感應,所以許多細節,都未能知曉,

    “連你也覺不是對手o”

    風竹寒眼神,一時是複雜難言:“我亦有預感,現在與此人戰,應當走不過十個回合。天機碑前十五位,必有其一席之地。”

    “這是自然那節法辛苦布局,甚至不惜把自己的性命都搭上。不就是為離塵,造就出一位可支撐數百年門庭,震懾當代的絕代強人?天機碑前十五位,估計隻是他的底線而言,低於十五,就可算是謀敗——”

    燕成危說到此處,才感覺到風竹寒語中的異樣,於是若有所思的轉頭:“風兄可是感覺可惜,不願見離塵取勝?

    雖說是在離塵宗的子午玄陽艦上,不過二人此刻獨立一處,又有音障阻隔。故此燕成危是全然不懼,這句話會被離塵宗之人聽了去。

    “這不是理所當然?”

    風竹寒麵色苦笑之色:“若有可能,誰不想平平安安,安心修行問道,度過這剩下的幾百年歲月?”

    此戰離塵若勝,燎原寺生出的手,被離塵宗斬斷。那也就意味著,三聖宗與大靈燕氏之間,必定矛盾激化,再無和解的可能。

    “你們這些人,就是如此虛偽”

    燕成危一聲冷哼,他對離塵之人,一直態度不佳,就是緣由於此。哪裏似風竹寒,麵上和和氣氣,哪裏像是恨不得離塵一門上下,都立時死掉的樣子?

    “不過這些話,風兄可以說,卻絕不可讓人聽了去。”

    風竹寒默默無語,自是知曉其中的道理,不止是不能將這些言語泄露,也不能對離塵動半點手段。

    哪怕是心中對離塵,再怎麼厭煩,也隻能坐視看著。

    否則大靈燕氏苦心籌謀,統合在麾下的諸多修界教門,立時就要冰消瓦解。首先赤陰,就會生出異心,且能背叛的光明正大。

    “不過要說那節法真人,已然心想事成,大局落定,卻也未必。”

    一邊說著話,燕成危一邊遠眺前方。可覺遠處,一股淩厲浩大的劍氣,正貫空飛來。哪怕此刻,還遠在十萬裏外,也仍使此處諸多元神修士,心有感應,胸中悸動。

    也不知是使用了何種秘術,隻這一息時光,就已跨空一千餘裏。距離此處越來越近,燕成危估計最多隻需一刻,就可抵臨於此。

    而那煌煌劍勢,他更是熟悉之至,

    “天下第一劍修,燎原寺貞一大僧正——”

    “這一位,居然還真來了?”

    風竹寒眼神變化,臉上露出一絲譏諷笑意:“燎原寺,這已是不顧臉麵了?”

    “換成是我,也顧不得這許多。宗門聲譽,有時候有用,有時候卻是沒法當飯吃。”

    燕成危的冷笑:“他若是來了,還有一線挽回的機會。那法玄是已保不住了,可至少能使燎原寺能脫身事外,逃過此界。虛空佛國破碎,二十萬年前,二百萬高僧對抗滅世大劫立下的功果,不但被他人竊取,反而禍及己身。暗算離塵不成,反而賠了夫人又折兵,燎原寺這次,可算是丟人丟到家。那一位,也隻有如此,看能不能稍作挽回。若能將那莊無道斬殺,未必就不能能翻轉乾坤。哪怕轉化南方佛土的圖謀落空,也可斷去離塵崛起之勢。且那法玄,畢竟曾是這位的師尊,”

    “所以說,這一戰還不算了解,依然勝負未定——”

    風竹寒看著北麵,感應到的劍意,已經越來越強。腦海內也下意識的,就閃過了一個念頭——一劍北來

    “就不知那莊無道,會否是這一位的對手?”

    節法不惜性命,苦心籌謀,親手將自己的弟子,推到如此境地。可若攔不住這一位,離塵宗依然免不了覆亡之危。幾十年的壽元,兩百年布局謀劃,也都將付諸東流。

    “我也好奇”

    神威王燕成危朗聲一笑:“一位天下第一劍修,天機碑元神第四人,一位新晉元神,實力已入天下前十五之列。這已可算是這十二年來,天一修界中,元神境最巔峰的一戰。就不知最後結果如何?”

    十餘年前,羽旭玄一戰驚世。以一敵十,斬殺第二術修乾天宗崇雷真人,攪動天一風雲,使西南局勢大變。

    然而今日這石靈佛窟之上,即將到來的的這一戰,卻也不遜於當年西南一役。若論雙方對手實力,當是差相仿佛

    羽旭玄當年約戰之時,三聖宗雖有十位元神,卻並無幾位真正強者。上了天機碑前百位的,隻有三人。那崇雷真人,雖是第二術修,可因早年功法有變。曾經修行走火入魔,根基不足之故,也隻位在天機榜的第十四位、

    而此刻莊無道的對手,卻是公認的天下劍道第一,隻因真元修為不如人之故。才屈居天機碑總榜第四,在第二劍修樂長空之後。

    然而貞一的排位雖隻是第四,可哪怕是天機碑上的前三人,也不敢說必定能戰而勝在。一身實力之強,早在一百年前,貞一以元神初期的修為獨力除魔,一戰斬殺四位元神魔修之時,就已得天下修士信服。

    十幾年前,若把羽旭玄換成是貞一大僧正,結果也不會有什麼差別。那崇雷真人,也同樣也要貞一手中身死。

    哪怕是羽旭玄,有著斬殺崇雷的驚人戰績,有著歸元境實力的戰魂附體。可在這天下修士眼中,也無人以為羽旭玄就會強過貞一大僧正。

    而哪怕是在燕成危看來,羽旭玄的實力,應該還弱於貞一大僧正一線。似戰魂這樣的能增人戰力的手段,以三聖宗的根基,哪家沒有?隻是這些東西手段,往往都極其珍貴,平時珍惜有加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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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八八章 薪火相傳

    不過對於此刻的燎原寺而言,此時已別無選擇。若貞一今日不能把離塵宗的勢頭打壓下去,那麼燎原寺萬餘年威名,都將毀於一旦,就如推倒的骨牌,會引發無數惡果。

    那貞一大僧正,這一戰已經不能不惜代價,也不能不全力而為。

    在莊無道這邊,也是一樣。若能擋得住這一位,離塵崛起之勢,就再不可阻。若是敗了,離塵也同樣是崩塌之勢

    “一戰而定天一東南大局麼?不對,確如神威王殿下之言,是整個天一修界,未來幾百年大勢,燕氏與三聖宗日後是戰是合,也都將於此戰抵定。”

    風竹寒的目光迷離:“貞一南下,估計也在這位的預料之中。也怪不得,哪怕是使用血祭之術,哪怕拚上自己的性命,他也仍不肯罷手,定要毀去虛空佛國。若不能擋住這位,一切都是虛妄。”

    燕成危正欲接言,說些什麼。卻目光一凜,看向西麵方向。此刻同樣有兩道浩大強橫不遜色與貞一大增正的氣勢,正從西北方向,藏玄大江的上遊,越空而來。

    觀其方向,應該是來自於大雷集與不死天城。

    “這兩位,居然也坐不住了?”

    風竹寒隻稍作感應,就已知來者何人。一為天下第三樂長空,一為天下第七羽旭玄。

    不久前才聽說這二位,正在太雷集內對坐弈棋,驚得珠光樓上下,都惶恐不安。

    “來了才不奇怪。”

    燕成危‘嘿,的一聲冷笑:“天一修界,數十年未有之大戰。這樣的大場麵,誰不想親眼目睹?”

    即將趕來之人,絕不會隻有這兩位,還會更多。隻怕此刻他那位端坐於大靈皇座之上的皇兄,也會關注有加。

    天道盟與大靈,固然是樂見與三聖宗的戰爭推遲。可若局麵能反過來,天一之南又有一位天機碑前十強人現世,有一比肩太平道的大宗崛起。那麼這又豈非是解決三聖宗,永絕後患的良機?

    千萬年來,雙方陣營的實力對比,大靈還從未有過這等占據優勢之時——

    隻需今日莊無道勝出,那麼對於三聖宗而言,那就近乎是滅頂之災

    ※※※※

    破去了‘魔佛幻界轉輪千葉陣,,莊無道就已望見了節法真人,那已經黯淡之至的元神虛影。

    瞳孔微縮,莊無道雙拳猛地緊握,隻覺心中一陣抽疼,說不出的難受。不過隨即就把注意力轉向那法玄大僧正。

    眼中戾意殺機,頓時就衝騰到了極致。不過莊無道踏空而行的步伐,卻是不急不躁,身形氣勢,皆沉穩如山,

    他既然已經來了,那麼世間無論誰人,都已傷不到節法分毫。反而自己若是表現得心浮氣躁,莽撞冒失,隻會令師尊他對自己失望。

    當莊無道踏入那紅焰燃燒的範圍,那些紅蓮毒火,立時就似尋到了獵物的猛獸,蜂擁而來,有如焰潮。

    可莊無道的腳下,此時也有一朵白焰升起,而後瞬間就反卷擴散。把所有接觸到的紅蓮毒焰,全數掃滅。

    這些沾染業火的焰力,確實難纏。不過若論到以火克火,第四重境界的《太霄重明離火》,卻是穩壓當代。

    又有千白道血紅色的刃光斬來,莊無道卻是不閃不避,信手把大袖一揮,那漫天的刀光,立時就消逝於空,再不見半點蹤影,

    乾坤挪移,反而是那法玄大僧正,渾身都被血刃環繞,顯得狼狽不堪。

    “莊無道?”

    法玄明顯是第一次與莊無道相見,深深的注視著,似乎是想要將莊無道的形象銘刻於心,尤其是莊無道身後,那氣焰浩大的血猿戰魂。

    天生戰魂,仙階血猿,這就是的節法真人的底氣?

    隨即法玄就又是一聲悶哼,一口血痰吐出。

    右手驀地望前抓出,這一抓,似乎毫無目的。可幾十丈外的節法真人,卻微微凝眉。

    莊無道麵容不變,劍指虛空一揮。隨即節法真人的身後,就傳出了一聲轟然震鳴。而法玄的那隻右臂,也在此刻齊肩而斷,血泉爆出。

    二人這一次交手,外人看來莫名其妙,卻自有根底可循。

    法玄以未來星宿劫經中的法門,以自身內傷為代價,拳出三息之後,試圖滅殺三息之後的節法真人。

    而莊無道則以劍指,逆使憶惘然,之劍,同樣於涉了三息之後的時空。不但擋住了法玄之一擊,更順勢卸下了法玄的手臂。

    他對燎原寺之人已經恨極,所以出手毫不留情。斬下法玄的手臂,虛空中就有十二口水火坎離劍,從‘太霄陰陽劍,上分離。

    走的雖是《上霄坎離無量劍決》中的劍路,卻融入了天地陰陽大悲賦的劍道精華,十二道劍光一絞。那法玄身上的大紅色袈裟,就已支離破碎,渾身傷痕數十。

    便是法玄從袖中取出來護身的一件玉如意,也被劍氣在頃刻之間,斬成了粉碎。

    也直到此刻,法玄的眼中,才現出了絕望之色,愣愣的看著眼前的莊無道。

    毫無抗手之力,他法玄在此人麵前,居然毫無抗手之力

    天下前十,眼前的莊無道,即便無有戰魂附體,也同樣擁有了與天下前十中的任何一位,一爭長短之力

    而若是有了戰魂,則已可與天下前五比肩。不是指平常狀態,而是全力以赴的那種——

    此時的莊無道,無疑已是在天下最頂尖的幾人之列他那弟子即便今日趕來了,隻怕也未必能輕易獲勝。

    勝負難知——

    莊無道卻未這許多感想,意念之中,此時就隻有一個‘殺,字。單手一個道訣,玄術引動,三十倍威能的‘太霄重明羽化都天神雷,引動,刺目的雷光,驀地在法玄上下的頭頂處,轟擊而下。

    法玄一聲遺憾歎息,似在為自己的命運感歎,也似在遺憾,不能將節法徹底誅滅。而後整個身軀,就在那三十倍羽化都天神雷衝擊之下,全數爆烈了開來。無數的血點,在地麵爆散出一個巨大血環。隨著莊無道的太霄重明離火掠過,這些血肉又隨即化為了飛灰粉末。

    滅殺了法玄的肉軀,莊無道卻皺了皺眉頭,若有所思的,往前方看了一眼。

    還沒死透,他能夠感應,那法玄的元神與部分肉軀,其實已經在最後時候,安然逃遁,退入到了虛空佛國的深處。應該是仍未死心,欲借這二百萬佛修之力,再與他做拚死一搏。

    不過莊無道,卻也未曾在意。這個法玄,算不得什麼麻煩,隻是讓他多費一點功夫而已。

    即便是借助那‘虛空佛國,之力又如何?自取死道而已。

    一言不發,莊無道行至到節法麵前跪倒。

    “師尊”

    說完這兩字,莊無道就沉默不語。不是不想說,而是這世間任何言語,都能完整表達他現在心緒之萬一。

    兩具器煉分神被毀,元神也幾近潰滅,隕滅在即——幾十年來拜入離塵門下時,他何時曾想到,自己會見師尊,如此淒涼一幕。

    “差點以為從此就見不到你。”

    節法真人開玩笑的說著,卻見莊無道的臉色更為黯淡,不禁哂笑:“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你日後的道途,不知會見到多少,何需做這小兒女狀?沒得讓人見笑。”

    見莊無道仍是默然,神情更為冷肅哀傷,節法真人微微搖頭,也沒再勸,麵色同樣肅穆了起來。

    “世間從來就沒有白得的餡餅,要得到些什麼東西,總需付出。這個道理,想必無道你心中有數?”

    “無道曉得”

    莊無道吸了一口氣,朝節法真人深深的一頓首:“定不會使師尊失望窮我一生,必定助我離塵宗掃平天下宵小,一統東南,鑄離塵萬世霸業。”

    並未立誓,隻因莊無道心中,此刻在節法真人麵前,任何的誓言,都是褻瀆羞辱。

    “萬世霸業?也無需如此我知你心性,不在爭雄稱霸,而是長生問道,還有你那執念。我也不要離塵宗能夠稱霸當世什麼,隻需能在你走後屹立不搖,萬世長存就心願已足。”

    節法真人搖著頭,眼透笑意:“無道你可知,什麼叫做薪火相傳?”

    莊無道心中再次抽痛,眼裏快要調出淚來,卻又強忍:“徒兒以前不知,現在卻已明白了。”

    “明白了麼?如此,我就可放心了。”

    節法真人一聲唏噓,眼神悵惘:“記得幾百年前,我初入離塵門下時,玄策真人,就是對我這般說的。所以無道,在你離開天一或者坐化之前,定要把這薪火傳下去——”

    語音未盡,節法真人就已‘唔,的一聲,心有所感的看向了北麵。

    “那人來了,天一第一劍修貞一大僧正,好強的氣勢。不知無道你,可有把握?”

    “是勝是負,需要戰過才知。”

    莊無道雙拳猛地再一緊,渾身骨骼,都發出爆裂了聲響。這位燎原寺貞一大僧正,才是他真正的對手。

    其餘無論那魔檀子也好,法玄也罷,都隻是開胃菜的程度而已。

    “不過,若到不得已時,弟子當有與他同歸於盡的把握”

    到了實在不得已的那個時候,就需賭一賭,那貞一大僧正,是否有在燎原寺承擔虛空佛國破碎的因果業報之後,還有與他一起身殞寂滅的勇氣——

    “同歸於盡?我把無道你推上去,是為離塵日後幾百年支柱,而不是要你這麼早,就與敵攜亡。都已說了薪火相傳,無道你難道還不明白?”

    節法真人一身歎息,探手一招,就有一枚丹丸,從他被毀取的衣袍殘骸內飛空而起,落到了莊無道的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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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八九章 十六神魔

    “無道你一向聰明過人,為何這次就如此愚純?你現在是真的看不透,還是假裝不懂?大教之爭,其實不用在乎這一時一地之得失。即便這次敗了又如何,離塵宗大可退往東海。隻要有無道你在,離塵宗就絕不會倒下。有聶仙鈴與靈華英在,離塵就還有複興之機。燎原寺根基動搖,難道還有霸住藏玄大江南岸的本錢?離塵宗元氣大損,威脅不到北方中原,最讓乾天宗與燕氏頭疼的,已是太平道。離塵宗若能安下心,沉寂個三五十載,修養生息。這江南之地,誰能有資格奪去?”

    一番訓丨斥,讓莊無道無言可對,隻能暗暗咬牙。節法犧牲如此之巨,自己又怎能讓離塵宗,就這麼狼狽退往東海

    這次無論什麼樣的代價,他都要將那貞一逼退

    這時才看清楚,節法真人放落他麵前的丹丸是何物,‘日易更元丹,,四階奇丹。珠光樓最近一次拍賣的價格,是三千四階蘊元。

    此物雖不能增人修為,也無法開辟玄竅。卻可使練虛境修為以下,在服用之後,恢複所有使用過的玄術神通。

    “我雖這麼說,可以無道你的性子,定是不以為然的。隻是這一句,卻你定要記在心上。事不可為時,定不強來,適可而止,以大局為重。否則你師尊我即便死了,也是死不瞑目,”

    節法真人說完這些,又看向了吞日血猿的戰魂,眼含憂色:“這戰魂,還能維持多久?”

    “三個時辰”

    莊無道並未說謊,血猿戰魂以往之所以隻能召來一個時辰,是因他自己身軀魂念支撐不住,有被吞日血猿奪舍之險。

    然而以他現在的情形,那些被節法從虛空佛國中強抽的佛元,已經被玄天道種,轉化為大量精純的‘玄天歸藏氣‘,存留在他他的體內,未曾與他融合一體。

    修為到元神境五重樓境的時候,就已經停止了攀升。然而肉身元神,卻都在不停頓的增長,不斷的向巔峰衝擊,還遠遠未到止境。

    這種情形,別說三個時辰,五個時辰他也可勉力一試。隻需體內的‘玄天歸藏氣‘不盡,就可不懼元神肉身損傷之憂。

    “如此說來,倒還有幾分勝算。”

    節法真人滿意的微微頷首,接著又抬頭,看著那‘上霄都天神君,前打開的佛國之門。

    之前似潰堤之勢崩卷而出的佛元,已是漸顯頹勢。不過這也在意料之中,佛元抽取到現在這程度就已足夠,再要繼續下去,就是禍非福。

    不過即便這扇‘門,,已經在關閉,也仍無法止住那虛空佛國崩潰之勢,

    “那就無需猶豫你可以去了,不過那法玄在佛國內,仍有禍患。此人叛佛入魔,仍欲借佛國之力,扭轉敗局,延壽續命。與貞一戰前,你可先將此人斬殺。”

    “謹遵師命”

    莊無道重重的一磕首,起身之後,長袖一拂,就把那‘日易更元丹,收入到了袖內。

    節法真人的意思他明白,誅殺法玄之後再服用此丹,以最巔峰的狀態,與那位天下第一劍修一戰

    不過之後的言語到了嘴邊,莊無道卻說不出口,麵上肌肉抽動了許久,直到節法眼露不耐之色,才開口道:“請讓弟子送師尊,返歸冥界,身入輪回。”

    “就這麼著急送老道下去?”

    節法真人看了看自己,麵透自嘲之色:“我都已是這樣,早與晚又有何區別?倒是你與貞一這一戰,我是既期待不已,也放心不下。能見弟子修行有成,出人頭地,是為人師者最大的欣慰。就讓師尊我在這裏,看著你與他這次的巔峰之戰如何?即便要走,師尊我也要走的毫無牽掛才好。”

    莊無道鼻間酸澀,再忍不住,眼裏墮下淚來。心裏也同樣自嘲,原來自己,也是會流淚的——有記憶的幾十年來,就唯獨隻母親死去時的那一次而已。

    “那就依師尊之意”

    隻一個意念,那墨靈就飛空而起。落在了節法的身前,身外赫然現出一團黑白光華,狀似一個立體的陰陽魚團,將節法真人身軀籠罩。

    “這是——”

    節法隻一瞬間,就明白了自己,是領悟錯了莊無道之前言中之意,歉然笑道:“原來還真是三足冥鴉,純血神禽。其實之前看到這烏鴉時就有猜測,隻是不敢確證,想著這個世間,怎麼可能會有純血神禽存在?早知如此,我的玄天道種,就直接給了它。這可比北麵太平道那位的雙生冰蛟,要強得太多。”

    此時的墨靈,不止是以生死互換的神通,將節法真人護住,使其魂念,不被陽界的事物所傷。更在助他恢複元魂,修複著傷勢。

    莊無道也探手一招,那那一對太霄陰陽劍,握在了手中。

    “就請師尊此處坐觀,弟子今日誅邪除魔,衛我離塵大道”

    說完這句,莊無道就往身前驀地一踏。然後眼前的空間,就驀地變幻。一個金黃色的空間,展現在了他的眼前。

    這赫然是個完全兩極化的世界,足有十萬丈方圓大小的空間,上方處是佛光璀璨,無數的佛影,在上空交替閃爍

    無量真佛,虛空龍佛,無相生佛,降魔羅漢,降龍羅漢,伏虎羅漢——一位位佛門教主與大能者的身影,不斷的幻化消散。還有無數宏大的梵音,震撼人心。整個空間,生機勃勃,祥和溫暖,氣勢宏大,使人不由自主,就對諸佛生出敬崇之心。

    不過在下方處的,卻是無數的屍骨,總數有將近二百萬之巨,不過卻並無陰邪異之感。那些骨骼,絕大大多都是五彩琉璃之色,光華耀目,哪怕是最次的一等,也是三彩琉璃。

    而最中央處的二十尊屍骨,則是七彩之色——這應該就是三十萬年前,佛門最後與魔皆亡的二十位大佛門僧正。除此之外,還有無數的舍利子,散落其間。可惜三十萬年時間,這些東西,都已與佛國融為一體,成為虛空佛國的一部分。

    不過此刻這金光輝煌的祥和世界,也已走到了盡頭。那一絲絲如蜘蛛網般的黑色裂紋,散落四周,隨處可見。

    在那最重要處,更已漸被汙染。如白紙上的魔點,刺目無比。

    莊無道抬目上望,隻見那位法玄大僧正,此刻正立於這虛空佛國的最中央位置。口中誦著佛經,卻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詭異氣息。身後更仿佛是一個黑洞,在吞噬著周圍的一切。

    而法玄身後的那具神魔影像,也越發的凝實。有三頭六臂,各持兵刃刀槍,腳下則是九葉黑蓮。

    從他踏入佛國的第一眼,就已是目注到了法玄,還有這神魔虛像。心內怒火正啃噬心髒,若非此人,使師尊連續兩具身外化身崩潰,師尊何至於如此悲涼?

    他恨自己來得太晚,所以將一腔怒意,都傾斜在法玄身上,即便沒有節法的吩咐,也不會容許這一位,再多活片刻。

    十六小神魔,帝剎利——

    莊無道隻看了一眼,就已知這神魔的來曆,唇角冷笑不已。所謂帝剎利,是佛經中記載,魔王波旬座下的,十六位小神魔之一。

    佛書中並未有準確記載這一位帝剎利的修為層次,不過外人推測,這位應當是不會超過金仙之境,然亦是六百六十六層魔淵中的魔主之一。

    觀法玄所為,竟是要將整個虛空佛國,獻祭於這位帝剎利魔主,以換取回饋。

    而此時法玄臉上的皺褶,也的確是在平複著,肌膚重新恢複光滑,生命元力,亦在不斷灌注入這具身軀。

    一身佛元,已經轉為血煞魔元,而且在飛速的提升擴張。短短的剎那,就有與莊無道並駕齊驅,甚至有超越其上的威勢。

    四十三年前,曾經的天機碑前五,此刻已將實力斬露無遺。

    從莊無道的踏入這片空間開始,就有成千上萬的黑刃,朝著莊無道瘋狂斬來。

    初時莊無道還能隨意以乾坤挪移大法,輕鬆的挪移轉嫁。然而僅僅三息過去,這些黑刃不但數量激增了數倍,也越來越是淩厲,淩厲到突破莊無道的虛空挪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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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九零章 蠢不可及

    紅蓮煞火,正從法玄身後的那個黑洞吐出,一步步的蔓延擴張,要將整個虛空佛國覆蓋。

    而法玄的身前,卻是將佛國之內,一枚枚散落的舍利子,一具具僧人屍骨,強行吸取過來。然後在紅蓮煞火的熔煉之下,一個巨大的的逆刃刀輪正在成形。

    輪上也是有梵文流轉,然而氣息的卻是至邪至惡。

    萬惡——

    叛佛入魔的法玄,已經用不了任何的佛門之器。而這口以舍利子與僧人屍骨凝聚的兵刃,卻是仿造佛門記載中,魔王波旬的一件兵刃而煉,有著不可思議的浩瀚邪能。

    此時這萬惡尚未成就,裏麵吐出的惡煞之力。就已將周圍的佛國虛空撕裂。

    莊無道的眼裏,譏哂之色卻更為濃厚。太霄陰陽劍拔空而起,帶著十二口分化出來水火坎離劍,萬千雷霆,滔天烈火,往法玄所在,交斬而去。

    有血猿操縱,劍勢玄妙異常,莊無道也並不急於建功。縱橫交錯,將那些紅蓮煞火,一片片的撲滅斬裂。那些黑色光華,也一片片的分割瓦解。

    劍屍也在攔截更多的舍利子的僧人屍骨,被法玄吸取。隻是十四口劍,就將這位法玄法僧正,那吞噬佛國之勢,強行止住。不但那氣勢磅礡的黑色空洞,停止了下來,萬惡也無以為繼。蔓延開來的血煞之力,被羽化都天神雷清掃淨化,南明離火烤煉,使被黑光吞噬的佛國虛空,再次恢複聖潔本色。

    一佛一道,此刻的立場,卻是完全倒轉了過來。不過法玄明顯比急於從虛空佛國脫身,應戰貞一的莊無道還要不耐,首先就使出了後手。

    “臨”

    九字真言秘術,使周圍的空間,驟然被拉近折疊。法玄同時手結外獅子引,頓時成百上千道魔手,往那些水火飛劍,強抓而去。

    太霄陰陽劍,走的是天地陰陽大悲賦的劍路,劍氣強橫異常。那些巨大魔手往往才剛靠近,就被劍氣撕成了粉碎

    然而十二口水火坎離劍,卻略顯狼狽,陸續有幾口潰散,然後在莊無道身旁重新聚結。《上霄坎離無量劍決》,畢竟不是莊無道的根本大法。隻是因道業天途上的感悟,加上節法真人的傳承,才一步推升至第六重天境而已。

    而這些魔手,每一隻都含著巨大的魔力。威勢幾不遜色於不久前的降魔羅漢化身。

    莊無道的眼神內,同樣透著不耐。法玄是急需獻祭佛國,換取壽元修為,以免身殞。他卻是隔空感應,那貞一的劍氣,已經越來越近,甚至一道劍意,已經隔空遙鎖住了這石靈佛窟之內,所有的元神修士。

    暗含之意,不問可知,今日石靈佛窟之內所有元神,都休想生離此間,在燎原寺誅魔之列

    還有這一位身後,燎原寺的三座‘萬佛四象金光寶輪聖塔,,同樣是氣勢煊赫。類似於飛空戰艦,卻更為強橫。是與離塵宗的子午玄陽艦,同一等級的存在。隻需數位元神坐鎮,就也是練虛層次的戰力。

    留給他的時間,已然不多。

    不過此刻,卻仍是急躁不得。莊無道的雙眼之內,已經現出了重瞳,這虛空佛國,一切結構,一切的奧妙,都在他的眼中顯化無遺。

    “你在尋何物?”

    法玄似有所覺,怪異的看了莊無道,而後又不感興趣的,冷笑搖頭:“算了,殺了你後,自能知曉。節法他已料算到了一切,卻是千不該萬不該,托大到讓你進入這虛空佛國。真以為本座可以輕侮?”

    語音落時,法玄驀地將四個血色的小珠,投入到了身後的神魔法軀之內。隨著這些小珠爆開,那神魔法相外的血色火焰,頓時再次轉熾。被強行阻住的黑色空洞,也再次膨脹,吞噬著周圍虛空,使佛國加速崩塌。

    “一百三十七年前,我曾煉化斬殺幾頭四階血靈屍將,一共得了六枚血靈屍舍利。當時是想帶在身邊淨化超渡,以增功德。百餘年來,我隻度化了其二,仍餘四枚,平時頗為苦惱,恐坐化之前不得全功。卻不曾意料,這些血靈屍舍利,卻反成了我的救命之物。”

    莊無道的唇角抽了抽,一個閃身,挪移到了一百丈外,避開了斬在原地的一把黑色大刀。

    那帝剎利的氣勢,此時似毀天滅地,穩穩壓他一籌。傳聞這為波旬坐下的十六小神魔,就是出自血靈煞屍一類。四枚血靈屍舍利,足以使這具神魔化身,實力比肩之前法玄以六百年法力為祭,請來的那位降魔羅漢。

    不過也就在此刻,莊無道目中掠過一絲喜色,總算找到了他要尋覓的事物。右袖中一道白光滑出,那輕雲神劍,就到了莊無道的手心之內。

    幾百上千道肉眼難見,犀利超絕的劍氣,瞬間生成,竟是須臾之間,就把那神魔法身同時向他斬來的諸般兵器,斬成了碎片。整個千丈方圓空間,頓時就恢複了清淨。

    “好一把神兵”

    法玄見狀,也頗是意外,貪婪的看了輕雲劍一眼,隨即又冷哂出聲:“在你手中,真正是暴殄天物。你死之後,我會代你仗此劍揚名”

    待他的萬惡成形的那一刻,就是莊無道隕滅之時

    莊無道隻當未聞,在這虛空佛國之內,再次挪移方位。這一次,卻是化雷而行,閃身到了七千外,這虛空佛國的邊緣。然後猛地一劍,將‘輕雲,深深插入到了地層。

    直到確實感應到了,一絲絲‘先天元靈,,正被輕雲劍汲取,劍靈也發出了歡笑之聲。莊無道這才放下心來,眼中的嘲諷之意,於是再不掩飾,也更為濃厚。

    “有一事,無道想請教僧正。無論佛也好,神魔也罷,最重要的都是其名稱神號。可釋門諸佛,既然都以邪魔波旬一類,為佛門大敵。為何又容許釋教佛經之中,有這些魔主姓名記載?就不懼傳播開後,流毒諸界?”

    身中十六麵火明陽鏡張開,十六道《太霄重明離合神光》同時噴發,將周圍那些追襲而至的魔手魔刃,一並掃蕩一空。

    那法玄大僧正正在凝練萬惡,聞言之後,頓時楞了一楞,有些不解的,看向莊無道。心中隱隱然,有了一絲不好的預感,卻勉力維持著鎮靜。

    “這我倒未曾想過,莫非你能有解?”

    如有可能,他現在更想阻止莊無道說話。

    “自然有解想那佛祖的大慈悲,定不會做此助紂為虐之事才對。所以這佛經之內記載的魔名,想必多為代指,真假不問可知——”

    莊無道冷笑,言語卻似一般刀鋒,插入到了法玄胸膛,使這位大僧正的臉色,煞白一片。

    其實這在天仙界中,乃是眾人接知的奧秘。所以無論那經文中的魔王波旬也好,滅世羅睢也罷,都並非真實,而是另有其人,也另有其名。

    自然這十六小神魔,也都是虛假。而眼前這位帝剎利,也多半是距離天一修界較近的一位魔主,借名仿冒。

    “危言聳聽”

    法玄大僧正雙眼赤紅,再次加快了萬惡的凝聚,臉上瞬間爬滿了蜈蚣般的紅痕。

    然而不知何時,那神魔影像,卻已經停止了增長。加持於法玄的力量,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萎縮著。

    隻有那吞噬虛空佛國的黑色空洞,仍在不停擴張。

    “是真是假,僧正比我更清楚。”

    莊無道搖了搖頭,目中收起了譏嘲之意,卻現出了報複的快意。也猜出了這為仿冒‘帝剎利,之明的魔主,仍是欲吞噬虛空佛國,不過卻已無意回饋法玄更多,更不願接納這位僧正為自己信徒。

    簡而言之,就是吃於抹淨之後,就與我無關的走人。一切因果,都由法玄承擔。

    微搖著頭,莊無道漫步往前,此時的他,已經可自由自在的,在這佛國中形走,從容不迫。

    這位魔主,倒是盡心盡力,將他誅滅,以免吞噬佛國受阻。不過那些魔手魔刃,看似聲勢駭人,卻隻是陡具其形。看來實力應當不高,還未到真魔的等階。

    至於法玄,在這虛空佛國內本就已是天厭地棄,再斷了神魔加持,就更不足為患。那萬惡的凝聚,也開始陷入停滯狀態。

    佛經中記載的這件魔門至高法器,又能有幾分真實?

    “我要多謝僧正,解決了我最為難之事。我欲將這虛空佛國,獻祭於阿鼻平等王。卻恐因果纏身,報應不爽”

    在說話之時,莊無道已經走到了法玄大僧正的身前,輕蔑的望著上空,那神魔影像。

    隻有有了對比之後,莊無道才能清楚認知到,即便同為魔主,亦有強弱之分。

    而阿鼻平等王,即便不在魔主中最頂尖幾人之列。也必是其中的出類拔萃者之一。

    “可既然這虛空佛國,已經注定了為魔所噬。那麼交由這位不知姓名的魔主,還是經我之手,獻祭於阿鼻平等望,也都無所謂了可對?”

    就在法玄驚恐的目光中,莊無道微一拂袖,一麵血色靈盾驀然滑出,落在了他的身前。

    張開之後,恰恰是一個小小的祭壇。莊無道甚至不用繪製血祭之陣,裏麵就有魔主的意念潮湧而出,掃蕩整個虛空佛國,然後就是一陣歡喜萬分,瘋狂放肆的大笑。

    在法玄身後,那具神魔之像,立時轟然破碎。由之前的三頭六臂魔身,改換成了一個與血神盾上的神像,差相仿佛的身影。

    頭戴九旒冠冕,渾身紫金衣袍,腳下四頭魔龍。而那黑色的空洞,則正以之前百倍的速度,吞噬著周圍所有的一切。甚至包括了法玄身前,那還未完成的萬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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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九一章 雷霆之怒

    法玄的臉上,此刻已滿是不信,不甘,怒憤,無奈,悔恨之色。幾乎每一種負麵情緒,都能在法玄的臉上尋到,眼內也快要噴出火來,

    而此刻整個佛國上空,所有顯化出來的神佛之像,都現出了悲慟哀傷之色。地下二百萬僧人屍骨,眼眶之內,竟也流下了淚珠。

    莊無道看著這一切,卻是毫不動容,心中反而是暢快之至。似乎隻有如此,才能減弱師尊節法,即將身殞的哀痛

    此刻任何能使法玄憤怒,使燎原寺根基受損的事,都能使他開心暢懷,也願意去做。

    他有心再欣賞更久一些,不過卻知自己剩下的時間,已經不足半刻,更為緊迫。浪費在這法玄身上,並不值得。

    不過此時在莊無道的腳下,那天平印記,卻再次生出了灼熱之感。換而言之,這法玄之魂,也使阿鼻平等王生出了興趣。

    莊無道能猜測到一二,大約是此時法玄內集中所有惡念的魂念,使阿鼻平等王動心了。

    天一界的那些知名魔主,都不敢接納法玄,以免激怒佛門。代法玄承擔後果,為自家召來滅頂之災。然而身為一方冥獄之主,曾與佛道二門,征戰了數百萬年的阿鼻平等王,卻明顯不在此列。

    莊無道卻毫不在意,將那阿鼻平等王的欲念,完全置之不理。太霄陰陽劍回歸至手,合而為一。而後一道劍芒,就在法玄絕望的目光中,將他頭顱斬下。再法力順勢一絞,把法玄的元神,斬割成了無數碎片。

    而對方自始至終,在血猿戰魂的壓迫之下,無法做絲毫的反抗。

    失去了魔主加持,被打回原形,年老力衰,又沒了佛法之後的法玄大僧正,在莊無道此刻麵前,就是如此的孱弱。輕而易舉,就可滅殺解決。

    似如螻蟻

    那天平印記內,那阿鼻平等王,頓時發出了一聲不滿的輕哼。便是眼前,那阿鼻平等王的法相,也往他投來不滿的目光。

    莊無道渾不在意,法玄的執念已成,哪怕是窮盡所有,也欲向他與節法真人報複。即便是在阿鼻平等王的座下化為魔蟲,也不會忘此執念。日後哪怕是爬,都要爬到他與節法的麵前,

    他可不願留此後患,哪怕這位法玄大僧正的報複,多半是成百上千萬年之後,甚至可能再無相見之日。

    哪怕是為此,使眼前魔主不悅,莊無道也不在乎。之前這位阿鼻平等王,也對節法真人的元神感興趣。

    難道要讓他,就因要掏魔主歡欣之故,將自家師尊的神魂,也一並交易給這位魔主不成?

    阿鼻平等王的法身,也隻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就收回了目光。此時周圍虛空佛國的一切,都在壓縮坍塌,那魔主法相的身周,更是一個黑色的龍卷風,在吞噬著一切。

    “這一次,你要何物?”

    那阿鼻平等王的法身,並未出言。隻是一道意念,映入到了莊無道的心靈之內。

    莊無道挑了挑眉,依稀感應到,這阿鼻平等王更多的還是歡喜。怎可能不喜悅?一整座虛空佛國,二百萬佛僧的身軀,還有他們的一身功果。

    哪怕是似阿鼻平等王這樣的魔主,也不是能時常獲取這等高品質的祭品。

    劍靈說那三滴魔主精血,可能是天一界內,品質最高的祭品,可較之這座虛空佛國,卻是還略略遜色。

    那些魔主精血,可能使阿鼻平等王,掌握住一位真魔級的魔主,然而畢竟隻是‘可能,。

    然而這‘虛空佛國,,卻可實實在在,使這為冥獄之主,多出一座高品質的專生魔池,未來的億萬魔軍。

    莊無道時間緊迫,也毫不客氣。

    “我要延壽之物可不墮魔道,”

    “是為他?”阿鼻平等王的目光,透穿了虛空,而後搖頭:“魂傷至此,無藥可救。不過你若把他元神給我,我可使他免魔蟲之劫。直接轉生四階元魔之體——”

    莊無道一聲冷哼,心中是說不出的失望。不過在祭供這位魔主之前,他心裏其實就已早有預感。

    元魔大抵對應天仙界的天人,也是人族的分支,不過卻是強大的仙人與魔主所遺的血脈。

    不過若是節法,大概是死也不願。

    一聲歎息,莊無道把一雙‘太霄陰陽劍,分開,握在了手中。

    “五十五重法禁需不含煞力魔元,純正道家法劍,陣法更換重明神霄無量都天大陣——”

    阿鼻平等王法身,手中本是現出兩道黑色光華。可聽到後麵兩句,卻是微微凝眉,眼含深意的看了莊無道一眼。

    不過卻並未拒絕,兩團靈光,從阿鼻平等王身後的黑色空洞中打出,分別灌注於‘太霄陰陽劍,的陰陽劍身之上

    兩口四十重法禁的劍身,立時現出無量光華,不止是法禁的層次,在不斷的提升著。裏麵的陣法,也在更易。

    由反兩儀無量都天大陣,變化離塵陣道體係中,更高一個層次的‘重明神霄無量都天大陣,。

    莊無道的眼皮微微挑動,劍器中的陣法,純正之極。看來這位阿鼻平等王,對離塵宗的了解甚深。

    “還需何物?”

    魔主的意念,第二次傳至過了,也打斷了他的思緒。一對五十五重法禁,中品法寶級的劍器,不會隻消耗了這次阿鼻平等王回饋的十分之一。

    莊無道早有成算,沒怎麼猶豫,就目光凝然道:“可否轉化玄天歸藏氣?同樣無需魔元煞力。”

    要求魔主的賞賜中,不含魔元血煞,在魔道修士而言,簡直就是大逆不道。

    然而莊無道心中卻有著莫名之感,這位阿鼻平等王必定不會拒絕,也定可辦到。而就在下一刻,又是一道七色光華,從那阿鼻平等王的眉心中打出,卻是直接刺入到體內深處,那玄天道種之中。

    於是充斥在莊無道體內的‘玄天歸藏氣,,再一次的暴增。那種充實暴漲之感,讓莊無道自己身體,簡直就快要當場爆炸。

    “此是特例,你當謹記”

    威嚴的神語,莊無道聽在耳中,卻暗暗譏哂。

    謹記麼?

    這位魔主當真有趣,隻說此次特例,而不說下不為例。換而之一,若是日後,他還有如此高質量的祭品時,這位魔主,也同樣可提供不含魔元煞力的回饋。

    自然在回饋的‘總量,一項,要打些折扣。

    如此一來,倒是省事得多。而經曆過魔主精血與今日這兩次獻祭,哪怕未來五六十年,不再接觸這一位,都不會有魔癮發作。自己所要做,就是尋高品質的祭物,來滿足這位。

    兩口‘太霄陰陽劍,上的光華,已漸漸平息,劍身穩定之時,就已是五十五重法禁的層次,材質也比以往更佳,接近中品的靈寶。

    而相應的,是這虛空佛國內,卻產生了比之前更多百倍的裂痕。而後僅僅一息,就‘轟,的一聲炸響,整個佛國,裂成了無數的碎片。

    莊無道也落入到了無量虛空中,眼見著那些虛空碎片,被那黑色空洞全數吞噬吸取一空,眼見著那位阿鼻平等王魔主的神像,在肆意張狂的笑聲中,消逝無影。

    莊無道右手一個印決,然後整個人,就在虛空頓住站穩。他現在已是元神境界,再不似以前築基金丹之時,在無量虛空中的無能為力。隻需不在這無量虛空中遨遊太久,就可出入自如。

    也就在一個剎那之後,輕雲劍從不遠處,飄飛了過來。

    “劍主該再等等,這一次差點就被這位魔主發現了。”

    莊無道聞言搖頭,他哪裏有這多餘的時間可用?

    “其實若能再等一刻,我就應可汲取更多。除了先天靈元之外,這佛國核心之內,還有不少好東西,這一次的收獲,比之琅嫣府與離寒天宮,都要多上不少。”

    劍靈一邊說著話,一邊將一絲清涼之氣,灌入莊無道體內,

    莊無道立時就知,這就是先天元靈,是劍靈吸取恢複之後,多出的一絲先天元靈。之前他就有兩次經曆,所以極其熟悉,

    不過暫時他的注意力,並不在此。

    “雲兒你現在,可是五十四重法禁?”

    之前莊無道將蘊劍決,提升到了第四層。此時又吸取了先天元靈,應該是已恢複了十八重法禁。

    “是五十四重不錯劍主之意,莫非是想——”

    雲兒已經明白了過來,而她的語音也戛然而止。莊無道握住了輕雲,然後隨手一揮。

    旁邊早已漂浮在側的‘坤元沉仙骨,,頓時斷為兩截。裏麵的白色液體,也在第一時間,被莊無道吸入到了自己體內。

    身軀之內,頓時如火焰澎湃。借助先天元靈,坤元玉髓,莊無道的牛魔元霸體與大摔碑手,此刻也都在強行往第五重天衝擊。

    同時一步,踏回至石靈佛窟,莊無道目眺北方,眼中的戰意,也在一瞬間提升到了極致。

    他已準備好了一切,不惜代價,這一戰,必定不勝不休在師尊的麵前,他怎甘失敗?

    既然節法之隕,已不能挽回,那麼他就隻能傾盡所有,使節法真人,走得毫無牽掛

    就不知對麵那位,又是否準備好了,承受他的雷霆之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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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8-11 00:12:14
第六九二章 天下第十!

    大靈皇京,天機碑前。諾大的天機堡內,已經有上萬的修士彙聚於此,修為參差不等,卻無不都是在築基境之上

    甚至人群中,還可見一些身穿著紫金袍服,大靈燕氏皇族的身影。觀月散人甚至就在不久之前,望見大靈皇族,唯一身列天機前十的那位,也同樣已站在了城牆之上。

    不過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是專注在那天機碑前,對這位當世頂尖人物到來,並未驚覺。

    “天機前十,居然真的入了前十位——”

    “這簡直,簡直就是一夕成道,直入青雲”

    此時的天機碑上,莊無道的名字赫然已在第十位處排列

    天一世界元神第一位:沐淵玄

    天一世界元神第二位:落天舒

    天一世界元神第三位:樂長空

    天一世界元神第四位:貞一

    天一世界元神第五位:赤靈陰

    天一世界元神第六位:顧雲航

    天一世界元神第七位:羽旭玄

    天一世界元神第八位:元道子

    天一世界元神第九位:蕭守心

    天一世界元神第十位:莊無道

    ——天一世界莊無道,此界中總榜排名第十位。生於周國沈莊,現居南屏山脈地魔窟。離塵宗天一別院門下弟子,年歲三十七。元神境五重樓。父太平道重陽子沈玨,母莊小惜已逝——

    簡短的信息,現於這巨大古碑之上,卻是震撼人心。

    “這就是天下第十了麼?”

    “三十七,古往今來,絕無僅有”

    “據說燎原寺那位,已經過去了。還有三座‘萬佛四象金光寶輪聖塔,,不惜耗費巨資,以未來劫定星鎖位大法挪移,此刻隻怕已到了南方。”

    “燎原寺那位?這是為何?”

    “不知,不過我倒是聽說,這次離塵宗被迫應戰魔修,就是燎原寺在幕後籌謀。這個天下第二聖宗,似乎是看上藏玄南岸之地”

    “換而言之,極可能是燎原寺事敗,所以惱羞成怒?”

    “大約是如此這一次,必定我天一修界幾十年來,最巔峰一戰,”

    “也不知最後誰勝誰負?我卻是不看好離塵,那位大僧正心性當真果決。真要再給這無道真人幾十年時間,不出意料,定是一位更勝於羽真人的人物,那時可就棘手了。”

    “我亦是這般以為這位莊真人今日一步登天,豈能無有隱患?且隻幾十年修行,根基未足,怎可能是那位天一劍修的對手?此時解決,才最為輕鬆,”

    “也不知此子,能否活得性命?”

    周圍聞者,皆是搖頭,一副深以為然,可惜遺憾的神情。卻也同樣有人,不以為然。

    “可依我看,這位無道真人,也不是無有勝算。”

    “碑後已經有人查了他的分榜排位,天一修界,無道真人當世橫練第一真正的萬刃不能傷,萬法不能加——”

    “橫練第一?也就是說,至少是第四階的不破金身。這就可畏了,當世能夠突破這位金身之人,隻怕不超過二十

    “劍道天下第四,術法天下第二,拳道天下第五,無論哪一樣,都是超絕拔俗——”

    “這有如何?貞一的大梵天劍,又何曾有過對手?一百五十年前的那位四階大妖修冥,化聖血脈的靈龜,守禦神通號稱天下無雙,還不是被那貞一和尚,給一劍斬了?”

    “我聽說燎原寺的大梵天劍,最擅的就是破除罡氣磁元,豈不正是克製那莊無道?”

    “傳說大梵天劍,可遠隔千萬裏斬人頭顱,那莊無道也未必應付得來。”

    觀月散人聽著下方的議論聲,不禁暗暗搖頭。這些人說的,有些頗有道理,有些似是而非,更有不少,純粹就是胡說八道。

    大梵天劍是佛門最頂尖的禦劍術,犀利無雙。不過莊無道羞持的牛魔元霸體,可不是大梵天劍能克製得了的。

    那修冥大妖修的是水係霸體,也與莊無道不同。且異類守禦神通第一,與天機總榜橫練第一,意義可是截然不同

    遠隔億萬裏殺人,也非是貞一大僧正獨家所有。莊無道同樣是此道行家。若非這為修為仍弱,自創的隔空拳法,早就名震天下。

    而這一戰,真正的勝負關鍵,也並不在於二人,在天機榜上的排位,而是兩人,最後所拿出來,能夠施展超常戰力的底牌。

    就入羽墟玄的歸元戰魂,太平道那位的雙生冰蛟——

    “後生可畏”

    元道子一陣唏噓,語氣說不出的複雜:“相差三百餘歲,然而天機碑上的排位,卻隻差兩名。金衍宗的法天靈,居然就被這麼擠下去了,真是使人脊背生寒。觀月你需努力了——”

    即便是天道盟這幾百年來,天資最出類拔萃,被認為成就可能不下於落天舒的那一位。

    可觀月在登入元神境的現在,排位也仍在百位開外。

    “觀月省得,不過暫時也急不來,修行之道,以循序漸進為上。這位莊真人,隻是特例而已。”

    觀月無用的搖頭,而後試探著問:“不知這一次,可否動用異神瞳?”

    ‘異神瞳,,本是三萬七千年前,一位墮入天一修界的元魔眼瞳。據說來自他方世界,逃亡流落至此,修為高達六階。

    也是這位,直接造成了天一魔修盛世。

    不過修為再高,不到靈仙或者靈魔之境,就不得長生。這位神魔在活過一千年後,終於老死。

    而這位的肉身,也被各方勢力所瓜分。這異神瞳就是這位神魔屍骸,最精華的部分,幾近碾轉,才落到了大靈燕氏的手中,轉交天道盟鎮壓使用。

    ‘異神瞳,有著種種異能神通,照見億萬裏之距,隻是其中之一,而且是最無用處的一種能力。

    “異神瞳?你是想親眼觀睹這場曠世大戰?”

    元道子有些猶豫?其實他也頗為心動,不過——

    “怕是不好罷,動用一次‘異神瞳,,就需五百顆四階蘊元石。且需天道盟主與燕氏皇族之主允準。

    前一個條件倒沒什麼,落天舒不在,天道盟內他就做主。可燕皇那邊——

    “不用天道盟公家的銀錢,我二人隨便湊一湊,不就有了?”

    五百顆四階蘊元,價值相當於五口法寶的寶物,然而此刻在觀月散人的口中,卻完全不把這五百四階蘊元當一回事。

    若能近距離觀睹這場大戰,別說五百,兩三千枚也值。他也本能的感覺,這一戰,很可能對自己修為突破瓶頸,有不小益處。

    “再還有那邊的一位,說不定也感興趣。燕皇那邊,多半也欲一觀,新晉天一前十的風采。”

    觀月散人言有所指,元道子也順著他的視線的望去。果見右側不遠,那個一身紫金王袍,氣度雍容的中年,同樣是饒有興致的看了過來。

    雖未明言,其意卻已不問可知——是否能動用異神瞳?

    ※※※※

    一枚‘日易更元丹,服用後,就有一絲絲清涼之感滲入到了莊無道的身軀百脈,不過卻如杯水車薪,並未能使他如火爐一般的身軀,冷切下來。

    莊無道卻未怎麼在意,切實敢覺到了,自己的一身玄術神通,都已恢複道鼎盛之後,就不去在意。

    至於自己現在,已經快要膨脹到爆炸的身體,根本不用理會。有吞日血猿在,絕不會使這身軀爆掉。

    四大魔猿之一的吞日血猿,巔峰時駕禦的狂暴妖力,勝過他現在的情形百倍。

    “崩”

    隨著莊無道一聲冷哼,整個八百裏石靈佛窟內,再止不住崩塌之勢,一瞬潰散垮塌。周圍的湖水,也如洪濤般蜂擁灌入了進來,進入石靈島上,這個新出現的窪地。

    隻需過個一兩日時間,藏玄大江內的湖水,將這窪地灌滿,就是一個石中之湖。

    “破”

    一瞬間,千萬道劍氣,斬向了四麵八方,將石靈佛窟之外,那座用來隔絕內外的龐大陣法,全數擊潰破滅,掃蕩一空。

    若從高空看,可見一個巨大的氣環,迅速向外擴散著。

    “來”

    隨著莊無道探手一抓,周圍一萬裏方圓內。那些被魔修宗門,三大聖門排斥或者引開的地脈,都紛紛回流,在島上彙聚。

    似乎隻一瞬之間,那凹陷下去的窪地,就又開始向上隆起。

    而後莊無道,再結一印,道了一聲‘起,字。

    進入元神境之後,總共六次‘雷火乾元,,同時施展。二百一十六尊雷火天傀,六座‘重明神霄無量都天大陣,,陣陣連環,布於石靈島上

    也將莊無道的身影,護於陣內,隔絕了外界所有的視線窺測。

    爭戰之道,無非是天時,地利,人和。這雖是人世間征伐之法,然而放諸修士之間,也同樣有用。

    而論到人和,燎原寺有諸宗暗助。中原大靈皇族,則做壁上觀。離塵宗,無異於舉世皆敵。

    論到元神修士的數量,燎原寺更勝過離塵一倍,天下間的大乘佛宗,都聽其號令,實力遠遠不能以當世第二大教的排名來衡量。

    若論燎原寺能調動的力量,其實更勝乾天。

    人合已失,莊無道如不能再占住天時地利,那麼這一戰,不用打都輸了。‘雷火乾元,與重明神霄大陣,,也本就是他最重要的戰力之一。

    天時是那貞一趕至,仍需一段時間,地利則是這周圍,一切山河地脈,都可化為他所用。

    陣法一成,莊無道就心有所感,身後三百裏外,一個帶著魔元煞力的氣息,正在往南麵方向,飛速逃竄著。

    莊無道皺著眉,按照他的計算,這地魔窟內,所有的魔修,都無法逃離才對

    黃氏家主,黃涵——

    莊無道的目光斜掃了過去,而後冷笑不已。手下留情?是還想給他們離塵宗,添些麻煩?

    真正是蠢不可及,到這個時候,難道還看不清情勢即便今日離塵敗了又如何?東南大亂,黃氏必是第一個滅族的世家,

    信手一拂,一道劍氣就驀地穿梭而出,破空直擊三百裏外。而後剎那之後,這人的身影,就被攔腰斬斷。

    也就在這時,一道恢宏劍光,也終於越過了三千裏之遙,跨空斬至

    這是大梵天劍神我無相,大梵天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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