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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diott7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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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開荒]劍動山河(連載中)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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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8-11 00:16:03
第七零三章 淚滿襟劍

    石靈島上空,莊無道也吐出了一口血沫,止不住的血液,自唇角溢出。這‘陰陽劫,到底是遠遠超出了他現在的境界,好在這一式劍道,其實並不完整,他現在也使不出完整的‘陰陽劫,。

    然而隻是這殘缺的劍式,就已經使他肺腑移位,幾乎重創。哪怕是有著玄天歸藏氣,有著不破金身,有著素壬神體,也仍然不能支撐,

    對他而言,這一劍是兩敗俱傷。好在是貞一現在的情形,比他要惡劣百倍

    抬目望去,他視野中的貞一,此刻已從四千丈高空墜落。麵如金紙,胸前的孔洞,更是恐怖駭人。雙目緊閉,似已昏迷。

    不止是肺腑被打碎,這一拳更直接衝擊貞一元神。若非是最後時刻,莊無道後力不繼之故,這位大僧正就已直接隕落。

    而更遠處的三座‘萬佛四象金光寶輪聖塔,中的群僧,更是亂成了一團,無數的佛法,同時降下,往貞一降臨而去。試圖以回複之術,助貞一恢複傷勢。

    莊無道此時已再確定不過,自己已從這石靈島,事決離塵生死興衰的一戰勝出。沒人比他更清楚,這一拳‘陰陽劫,的殺傷。

    哪怕是沒有戰魂加持,當世之中,能夠接下這一拳而不死之人,決不會超過十位,全身而退,不傷分毫的,更是一個也無

    他終不複師尊所望不愧對宗門

    莊無道隻覺心中大暢,背負在心頭,那沉甸甸的重負與壓力。還有那愧疚與自責不安。似乎總算宣泄了幾許。

    離塵未來幾百年,崛起興盛之勢,並未因自己的無能,而有所變化。

    可負疚即去,悲傷卻再壓抑不住。莊無道目光赤紅,看著那貞一似流星般隕落的方位。

    有些不願回頭,也不敢回頭,隻因知曉這一戰結束之時,就是節法寂滅之時。他甚至恨不得,時間永遠停錮在這一刻。

    隻是僅僅三個呼吸之後,莊無道就聽得身後,靈華英再一聲撕心裂肺的悲吼。

    一股宏大的氣機,驀然從那子午玄陽艦上,衝騰而起。同時引發劫氣,一道刺目的雷光,從天直霹而下。

    莊無道雙目,都是不可自控的猛然一張,不可自控。

    是師尊

    身後感應到的氣息,分明是靈華英,已經在心情激蕩之下,一步跨入到了元神之境,氣機交感,引發天雷降臨,

    不過契機卻是此刻的節法,魂影已經開始片片飄散,支離破碎。

    大乘之佛,皆可殺大乘之佛,都該死燎原寺貞一,燎原寺,可惱可恨可殺

    此寺之僧,都當斬盡殺絕

    這一剎那,劍仙戰魂留下的殺道劍意,再次充斥心內。

    本就無有對貞一放過留手之意,此刻更是必欲斬之莊無道隻待體內傷勢稍稍恢複,鎮壓住了血氣,就已出手。

    太霄陰陽劍出之時,就是他此刻掌握,最強的一式神通。

    天地大悲,生死別

    劍出黑白,帶著操控生死之力,虛空化形。所過之處,大地於涸,草木枯萎。

    不過就在這雙陰陽之劍,就要將貞一頭顱斬下的剎那。一道刀勁,虛空傳至。

    “道友已勝,就請適可而止”

    ‘轟,的一聲震鳴,浩瀚的刀力,竟是硬生生,直接將莊無道聚集了畢生修為的一劍,強行震散。

    莊無道口裏一聲悶哼,隻是這短短一次交手,就已經知來人是哪一位。天一修界刀道不昌,不過能將禦刀術,修至到遠壓劍道一籌的,就隻有一位而已。

    ——天下第一人,也是身為天下第一刀的沐淵玄

    天機碑諸多分榜,都是由煉製此物的〔天君,製定。這位絕代仙王製榜時,可謂是任心隨意。隻因修士中,修行拳法者較少,不足十一,故而將拳指掌腿,都全數融而為一,定為拳道榜單。

    而練劍修刀者極眾,故而明明禦使諸般法寶兵刃的,手段都相差不多,卻非要為刀槍劍戟針等,分開定下諸多榜單。

    不過在天一界中,刀道榜一向不受重視,幾萬年來隻有這一位,以天下第一刀的身份,力壓天一修界諸多劍修拳修,高據第一二百年

    莊無道心中卻無半點怯意,隻有被橫加於涉的惱怒。‘太霄陰陽劍,散而複聚,又是一式拔劍式,,玄術低了生死別半個品階,氣勢卻更為霸烈霸道氣衝霄漢,橫絕千裏

    “不滿麼?也對,阻你殺他,道友定然會心生不滿。不過,本座即說了要適可而止,那也就容不得你不從——”

    月白色的刀光,在虛空中一閃而過。將莊無道斬出的劍氣,再次一分為二,而後一一斬滅鎮壓。接著卻又是一股龐大的刀勢,同樣從數千裏外跨空而來,把莊無道遙遙的鎖住。

    力量同樣遠不如他,隻有莊無道的七成,然而融入的虛空大道,卻強盛太多,甚至還超越了貞一大僧正近倍

    刀勢壓至,莊無道就感覺自己的渾身氣血,幾乎凝固。勉力以魂力對抗,卻似如蚍蜉撼大樹,一潰千裏。

    一切的一切,都在這刀勢的壓迫衝擊之下,支離破碎。

    除了莊無道的神念,天生戰魂,用不懼高階修士的氣勢壓迫。可此時此刻,他體內也提不出半分氣力,甚至無法準確的操控自己的身軀。

    腦海之內,升起了一個再分明不過的念頭,或者預感。

    接下來自己若再出手,自己就一定會死,一定對方一旦出手,就定不會再留情。

    猛咬著牙關,莊無道硬挺著這強絕刀勢,依舊虛立於空,腰背挺直,劍勢則依然熾盛強極

    他不想認輸也絕不願在刀勢麵前,有任何退卻那怕對手,是那天下第一位的沐淵玄

    心中隻覺羞辱莫名,也怒火滔天

    他不是不能忍氣吞聲之人,混跡越城十年,早就清楚忍辱負重的道理。可唯獨在今日,在節法麵前,他不願向任何人低頭俯首。

    這一劍,他定要斬出去一定百死無悔

    隻是那千裏之外,那劍勢分明已經聚升到了極致,可此刻仍是懸停於空,無法動彈。

    刀勢衝抵,如刃在喉,劍式動的這一剎那,就是他頭顱斷落之時。

    雙方差距,本不至於如此懸殊,然而此刻,卻偏偏是他與貞一大僧正力戰,身傷力歇之後

    以至於在這刀勢壓迫下,哪怕莊無道已提聚了全身力氣,也仍力不能支。

    “劍主,讓我來助你一臂之力如何?”

    一股熱流,忽然從劍竅之後,升騰而起。

    “嗯?”

    莊無道回過神,心中卻泛起了古怪之意,劍靈這熱流湧出,卻並未有代他掌控身軀之意。

    “這一句詩,劍主可隨我念。出師一表真名世,千載誰堪伯仲間;壯誌未酬身先死,長使故人淚滿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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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零四章 迫退淵玄

    “——出師一表真名世,千載誰堪伯仲間;壯誌未酬身先死,長使故人淚滿襟?”

    莊無道一字字複述,然後體內的劍意又驟然超拔越升,至一股莫名的境界。這一瞬間,他的心境劍意,皆是圓融無瑕。

    一道道全新的劍訣劍影,都俱在他的腦海之內,飄逝閃過。想起了師尊,想起了節法真人,為離塵宗操勞了一世。有心壯大宗門,卻空有驚世之材,卻一輩子困居東南,不得施展,

    最終在臨死之前,以自身性命來布局,換來今日石靈島之戰,也換來了離塵宗,崛起東南的契機,

    這豈非是就是壯誌未酬身先死,長使故人淚滿襟?

    體內氣血,從刀勢壓製中脫困,重新恢複了循環流動,頓時真元有如奔濤,洶湧如潮,貫入四肢百骸。尤其是玄天歸藏氣,凝聚而成的熱流,此刻全數聚入腹下。

    似水到渠成,那裏一個玄竅,轟然震開,一個全新的玄術,也在凝聚。莊無道的目光,亦恢複清冷之色。

    一時間風隨雲動,整個三千裏方圓,都刮起了微風。然後怒濤急卷,江上水浪,拍起了百丈餘高。

    天地大悲,淚滿襟

    “嗯?好劍術妙絕隻憑這式劍術,就可穩據天下第一劍修之名。”

    三千裏外,羽旭玄再次發出了一聲驚咦。而羽雲琴也張大了嘴,愕然的看向了石靈島方向。

    隻覺上方處的某個存在,還有那劍勢,此刻已經與整條藏玄大江,還有幾千裏範圍內,所有雲氣,都融為一體。

    距離不遠,樂長空更是眉頭大皺,手按著腰間長劍。忽鬆忽緊,一身氣息變化莫測,似乎按捺不住想要出手,卻又似顧忌著什麼,不能如願。

    而遠處空中,那陰陽二劍,似已化為一線線水絲。一束束的劍氣,如水之柔,可當彙聚在一起之後,卻仿佛是大河狂濤,摧毀碾壓,所有的一切。洶湧澎湃,無可阻擋。

    那跨空而至的刀勢刀勁,依然無比強勢,橫掃八方六合,無一合之敵,所過之中,那些劍氣盡皆碎散本虧

    可僅僅片刻,這些,、絲,就又散而複聚,恢複如初。

    抽刀斷水水更流

    看似毫無威能的劍力,卻是始終在與這刀勁糾纏抗衡,然後一步步,無孔不入的‘浸潤滲透,著,一步步到了昏迷了的貞一身側。

    然後一個偉岸身影,就神情略顯無奈的,閃身到了貞一的前方。一身儒衫,大約三旬左右的年紀,氣質絕塵脫俗

    可在瞬時之後,這人就已氣度風範無存。渾身上下,血肉爆散,同時有數百上千的血口綻開,無數的血絲,溢散而出。

    竟是以身代擋了莊無道這一劍,才使貞一安然無恙,轉危為安。

    目中怒意引透,背後刀氣衝天,鞘中鋒寒刃芒閃耀。可就在沐淵玄即將出手的剎那,聽見了遠處,一個悠然之聲,遙遙傳來。

    “沐兄把人救下就可,趁人之危,似不合規矩”

    那人下意識的一聲皺眉,隨即麵色就恢複了平靜,之後冷冷的目注了石靈島上一眼,漠無表情道:“恭喜莊道友,今日一戰成名,天下絕頂強者中,有你一席之地。方才那一劍,很是了得,卻是我小瞧了你。”

    說完之後,就再不留戀,不等莊無道繼續反映,就已是大袖拂來,將貞一的身軀,裹挾而起。

    “隻是今日之事,不算了結。道友境界不穩,十年之後,若道友仍能站在天機前十之列,自然一切皆休,不用再談。若是不能,則燎原寺與你離塵,隻怕還要了斷一番恩怨因果。”

    那沐淵玄的遁法也是快極,隻一個閃動,就已超出了莊無道的意念遙鎖。而後氣機化虹,飛空而逝。

    莊無道再望眼前,那三尊‘萬佛四象金光寶輪聖塔,,此刻也同樣到了五千裏外。分明是用了未來星宿劫經中的‘未來劫定星鎖位大法,,挪移之速可稱神速。

    這佛門之法確實是了得,哪怕是倉惶逃遁之時,也是氣象宏大,佛影浩瀚。

    接著莊無道就再壓抑不住,口中再一口血沫,混雜著內髒碎片吐出。他這一劍斬出時,沐淵玄的反擊,也同樣淩厲之至,僅隻是刀勢餘波,就絞碎了他的五髒六腑。

    換成是普通人,早就已經死了。好在還有素壬神焰。當他把這股滲入體內的刀氣,混雜血液肉塊吐出,體內的傷勢,就開始迅速恢複。

    淚滿襟這一式劍,也是攻守兼備,以至柔之水,化解了大半的刀力。

    不過沐淵玄的這一刀,也徹底打消了莊無道的再戰之意。重明神霄乾坤無量玄陽陣,本就隻適合固守。而此時他的真元神魂,也俱都虛乏之極,根本無力再戰。

    天下第一人麼?

    今日連續與這天下第四與天下第一人交手,無論哪一個都是名無虛至,無不遠超同階。

    以元神之身,卻能有部分言、道,之能,這就是天一修界中,前十五位強者的概念。

    而沐淵玄所說的十年——正是他體內玄天道種,還能繼續存在的時間。當最後一絲玄天歸藏氣消耗殆盡,也就是玄天道種消失之時,

    至於境界跌落,他此刻的確還有跌落境界之危。按節法真人的安排,本不至於如此。

    卻是他太過好強,不願在貞一麵前退讓,暫時退往東海。在虛空佛國中,借阿鼻平等王之力,吸收了更多的玄天歸藏氣。又將坤元玉髓融入,把自己的幾門地係功法,都助推入五重天境界。

    以至於體內聚集的元力太多,反而難以操控,真元亂雜,未經梳理,也必定會彼此衝突。

    這是埋於他體內的隱患,有玄天道種與玄天歸藏氣壓製時還好,可一旦這些助力消失,他又不能化解,那麼從天機碑前十中跌落,自是理所當然之事。

    即便是成功化解了,這五六十年內,自己都無可能在修為上,再進一步。需得一點點,重新磊實道基。

    說來使人發愁,前途黯淡,依舊是一條荊棘坎坷之路。

    莊無道卻暫時將這些煩心之事,都拋開一旁不管。目光如刃的,掃勢周圍的,而後淡然的說道:“道友多謝”

    同樣是聲傳四千裏方圓之地,不過周圍,卻仍是靜謐無比,並無回音。莊無道並不去理會,終是轉過了身,浮空邁向了子午玄陽艦。

    那人雖未現身,莊無道卻知其人身份,這個世間,能夠牽製住沐淵玄,使這位天下第一人有所顧忌的。也就隻有那位天道盟名義上的盟主,天機碑元神榜第二人‘落天舒,這一位而已。

    他心知肚明,這次天道盟與燕氏,之所以在石靈島戰前,仍舊果斷出手,為離塵牽製三聖宗。並非是不願離塵亡覆,化解中原危局。而是不願燎原寺,毫無代價的拿下東南之地。

    離塵覆滅,缺此臂助,若三聖宗夷滅東南大患,轉過來毀約棄諾,仍舊聯手與天道盟燕氏爭鬥,那對於大靈而言,無疑是自取其禍。

    可這又如何?莊無道並非是那等憤世嫉俗,一切對我不利者,都看不順眼的桀戾之人。

    利益分合,是世之常理。這次大靈畢竟還是出手了,幾年之前,乾天宗問罪離塵,大靈與天道盟,也有出力

    盡管未曾盡力,卻也並沒有對不住離塵的地方。

    所以他莊無道無需過於感激,卻也不用此為此記恨。

    自然若日後,大靈的存在,妨礙了離塵,他也會毫不猶豫的出手,覆滅此國

    所以落天舒不現身,他也未怎麼放在心上,沒有一定要與交談之意,更不會感恩戴德。

    踏上了子午玄陽艦的甲板,哪怕莊無道早有準備,心內已仍是一沉。

    師尊他,已經撐不過半刻——

    “回來了?回來得好,無道你能勝貞一,真是出我意料之外——”

    節法的臉上,卻全是笑意,絲毫不為自己的寂滅,而掛懷於心。

    “也剛好有些話,想要交代。”

    首先節法的目光,卻是看向了雲靈月:“今日之後,靈月你可辭去掌教之位,執掌宣靈山還有那件東西,靈月你既已入元神,也就用不上了。可以妥善籌謀,給你師兄師叔,一次機會。”

    “弟子遵命”

    雲靈月俯身拜下,麵色平靜,隻有熟悉之人,才能感應到雲靈月語音中,那蒼涼悲意。

    “人終有一死,平常事爾我等修真之士,已比常人多偷生五六百載,已是幸運之極。靈月你何需如此掛懷?”

    不屑的一哂,節法就不再理會這二弟子:“燎原寺雖退,可江北這邊,我仍不能放心。華英你既已入元神,未來四十年內,就由你來坐鎮江南道宮日後也再不可如此任性跳脫,若他日越城之事重演,可沒人能再助你換體移胎。

    靈華英仰頭望天,不發一言,兩行清淚,卻從旁頰旁滴下。

    “我逝之後,離塵可由皇極峰一脈執掌。今日之後二百年,盡量休養生息,我離塵勢力,不到不得已時,絕不可越過藏玄江南一步,自然那北海除外。三法師弟,當知我意?”

    對靈華英,節法同樣未曾在意,隨後又將幾道光華,打向了真人。卻是那一鏡一瓶一簪。

    “我知師弟,也在修煉三身合一,器煉真形之法。這幾件寶物,是我畢生心血所聚。可惜宣靈山內,無人用得上,贈予師弟,就算是我節法最後,助師弟一臂之力,”

    那默默接過,然後是神色複雜萬分,畢恭畢敬的躬身一禮:“此生不服人,今日卻惟獨膺服於師兄。師兄可走好,離塵旦有我在,定不複三百年前故事。”

    三百年前,正是離塵內亂,最為凶險之時,幾乎分裂。直至節法橫空出世,以一己之力,壓服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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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8-11 00:16:34
第七零五章 節法後事

    “哈哈!”

    節法長聲大笑,似是極其快意欣慰:“能得師弟如此盛讚,卻也是我節法之幸。”

    而後又道:“其實我現在最擔心的,並非是燎原寺與中原三聖宗,而是那極南惡地。據說最近天地橋之南異動頻頻,那些大妖,頻頻窺伺江北。六十年後,極可能有獸魔大災。”

    “極南惡地?”

    極法真人一陣沉吟,麵色凝重。極南惡地與神原,還有西麵的七雲大漠,是三大妖修群聚之地,除此之外,還有北方冰原,不過那個地方,鳥獸絕跡,隻有冰係妖獸生存,被太平道死死的鎮壓,不成氣候,

    而三大妖族聚集之地,又公認以南方之地,最是危險。十萬年來,藏玄江南幾次大規模的獸災,都是由極南惡地而起,滅國無數,死傷億萬。

    裏麵不但是有不少高階妖修,還有許多魔門弟子,也會深入其內,借助那裏的環境,修習魔功。

    傳說極南惡地那邊,其實亦有不少人口,甚至還有十幾個城鎮存在。曆年聚集於此的魔修,不知有多少,而這些人又留下數以千萬的子裔。大抵是與世隔絕,不過也偶有人從內逃出。使離塵得知裏麵的規矩,異常的殘酷,真正的強肉若食。

    若生出來的幼兒無有靈根,不能修行,都是直接丟棄,供奉給強大的妖獸,或者直接做法修行魔法的材料。強大的魔修,則主宰一切。

    六千年前,離塵亦深受極南惡地獸災之害。好在南方有一大型天塹深淵,可以阻攔大規模的妖獸魔修北上。而這天塹之上,隻有一座天然的‘天地橋’,連接南北。

    又有玄蕭祖師崛起,橫掃南方之地。在黑狼崖,建起了一座‘南明都天神雷烈火旗門陣’,扼守住了‘天地橋’的出口,使小規模的獸災,再無法在南方肆掠。

    所以周圍諸國子民,對離塵都感恩戴德,是對離塵最為忠誠的國度。

    “這件事還少有人知,離塵之內,也隻有我與三法及宏法師弟知曉而已。此事事關重大,汝等心知就可,絕不可落入外人之耳。”

    那三法與宏法聞言都俱是點頭,示意節法之言無差。

    莊無道與其餘幾人,都是目光陰冷,看向了黃涵。外人麼?這裏卻是有一個。

    那黃涵,也是滿頭滿臉的冷汗。知曉莊無道,已經心生殺機,可事前誰能知道,離塵已經覆滅在即的境況,也依然被節法真人,強行扳回過來?

    如今在這江南,還有誰能抗衡離塵宗?

    “這極南惡地之事,本是我最放心不下的。六十年後我已身殞,該由何人來擔離塵大梁,抵擋這可能的獸災?不過既然無道,如今已入天機碑前十,又有華英仙鈴在,倒是無需太過擔憂。不過為防萬一,我離塵宗諸位真人,還需有一位法力修為俱都上佳者坐鎮於惡狼崖,鎮壓此地。我南方修界,也需齊心合力,才能安然渡過此劫——”

    “師兄放心不下,就由我來。”

    宏法真人忽然開口:“我宏法,可坐鎮惡狼崖百年,有我在,那裏自可安然無恙。”

    心中則在默默想著,這百年時光,就算是自己,為過往的所為,贖罪好了。

    而說完之後,他也不再看節法。隻因此事的這位師兄,實在是太過刺目耀眼,也讓人自慚形穢。

    讓人生敬,卻難讓他生出親近之心。為宗門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在這位的身旁,他宏法隻會被映襯得汙穢不堪,愚蠢透頂。

    不過自己,也當真可笑。離塵已處這般險境,漸與整個天一修界為敵,自己身為元神長老,卻是渾然不覺——

    其實不該如此,本不該由節法一人,來但此重任。隻是他與節法,有多久未曾坦言交流?

    是了,從他入門之始,就一直未曾真正交心過。長輩言傳身教,明翠峰上下皆是如此,對宣靈山一脈,疏冷嫉恨中帶著防備——

    無論節法怎麼勸說,怎麼苦口婆心,他都隻當這位是居心叵測,另有所謀。

    “有師弟在,自是不愁那南方惡地之變。”

    意外的笑了笑,節法又轉望莊無道:“你讓我失望,可又讓我驚喜。”

    莊無道默然無言,俯下身深深一拜。令節法失望的,是他終究沒能如節法之言,量力而為。使節法驚喜的,則是離塵崛起之勢,終究還是勢不可擋,未來百年天一大亂,離塵不會縮在東海,僅做一個看客。

    “無道熱血,僅隻今日一次!”

    能夠有資格讓他不惜代價,熱血衝昏頭腦的,不計成敗。這個世間,就隻有節法真人一位而已。

    骨子裏,他莊無道依然是那個越城街頭,習慣了背叛,從來都以自己的利益生死的混混無賴。

    “今日一次麼?我卻希望你能多上幾次熱血之時。不過似你這樣的性情,反而更適合修界,能夠活得更久些。就我這為師者的私心,無道你還是不改為好。隻是也莫負了我的所托,離塵不興,吾難瞑目。”

    “還有,我知無道你事後定會報複燎原寺。不過,還是那句,量力而為,切莫因小失大。”

    節法一聲唏噓,然後目光渙散道:“我身後之事,都由靈月來操辦。我無子,亦無嫡裔後人,族中也無什麼出眾人物。從此之後,讓他們平平安安,做個平民百姓就可,無需特意加以照拂。在宣靈山居處,我已將一身靈珍寶物都整理妥當。這些遺物,可由幾位師弟妹,還有你等師兄弟幾人均分——”

    聽節法絮絮叨叨的說著,莊無道與雲靈月幾人,卻都難抑悲意,二人都匍匐拜於地,讓人看不清表情。

    而靈華英則仰麵望天,雙拳緊握。

    “——爾等可知?其實我這一生,最引以為豪的,就是收下你們幾個弟子,一門四金丹,三元神,從離塵開派定鼎南屏這一萬年來,有誰能有我這般成就?”

    說到此處時,節法的語氣忽然一頓,自嘲一笑:“看來是時間到了,即便是修士,看來也是不能免這人之本性。臨死之前,總想多看些,多說些話,自己想說的不想說的,恨不得都講出來才好。讓諸位見笑了。”

    那魂影,終是開始消散。節法卻反而是精神一震,亢聲高歌。

    “今朝夢未遂,過往願成灰。猶有壯心在,空歎年華催。神龜雖壽,猷有竟時。騰蛇乘霧,仍為土灰——”

    語聲高亢,卻隻子午玄陽艦上諸人得聞。詩意未盡,人已不在。莊無道長身站起,眸光泛紅,漠無表情的雙手靈決引動。操縱著三足冥鴉,將節法元靈,送入冥界陰世。

    冥鴉才隻三階,並不能真正自如出入冥界,莊無道現在,也無力幹涉那冥死之界,不過讓節法在那邊,有個更好更安全的***,有更多轉生希望,還是能夠辦到。

    節法身為元神修士,元靈本質,遠勝常人,仍有在冥界,走魂修之路的希望。

    可惜那輪回之眼,變數太多,自己神通不及。否則倒是大有希望,將節法再引渡入離塵門下。

    三法真人一聲歎息,神色黯淡異常的往那船艙之內行去。雲法極法幾人,還有一眾金丹,則都是隨著雲靈月,俯身拜下,口誦離塵宗的《太霄玄華渡靈經》。這是離塵秘傳之法,用於恭送讚祝前輩羽化飛升的經文,傳說可使離塵宗門人,在陰世中維持一點真靈不滅,記起前世隻事。

    靈華英則是驀地飛空而起,執劍而舞。劍氣舒展千裏,銳嘯之聲刺人耳膜,聚引黑雲,大河潮卷,細雨瀟瀟,雷聲如鼓。

    莊無道此刻也是恨不得,高聲長嘯,以宣泄自己心中悲意。又想立刻就飲酒千壇,換來一場大醉,忘記這哀痛。

    不過卻也知此刻,並非是自己能夠任性之時。節法已逝,他莊無道已為離塵柱石。

    有些責任,他就不能不一肩擔起,

    將節法元靈,送入了冥界。莊無道便掃望四周,石靈島之戰,已經結束。然而這周圍處,依然有許多窺視目光,在遙望著這邊,準確的說,是在看著他莊無道——莊無道並不介意,早在與貞一一戰之前,就已知會是如此。身為能與天下前四一戰的絕世強者,自當是萬眾矚目。“以節法師尊功績,靈牌當入祖師祠堂。不知諸位師兄,可有何異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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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8-11 00:16:53
第七零六章 神紋血禁

    “以節法師尊功績,靈牌當入祖師祠堂!不知諸位師兄,可有何異議?”

    名為詢問,莊無道的語氣,卻是霸道不容置疑。

    祖師祠堂,乃離塵聖地,凡離塵內外門弟子,每年都要大禮祭拜。可即便是修到元神境,也未必就有靈牌進入祖師祠堂的資格。

    事實上這萬年以來,在祠堂內留下畫像靈牌的,總共也隻有七人而已,都是為離塵留下不可磨滅之功,才可死後入內,受宗門四時祭祀。否則哪怕修為再高,實力再強,也無緣這祖師祠堂。

    “使得!”

    首先出言的,就是明翠峰的極法真人:“節法師兄辛苦維持我離塵四百年威名不墜。今日又力挽狂瀾,使我離塵逃脫滅門之災。可謂功業至偉,門內上下弟子,都需感其恩德。”

    他的元神位業,是因節法扶持得來。所以今日,首先投桃報李。

    可在場諸人,即便是宏法,亦是沉默無聲,對莊無道之眼,並無異議。

    “多謝!”

    莊無道輕舒了口氣,事關節法真人殞後哀榮,哪怕是十拿九穩之事,他也不敢有半分不慎,更容不得有人反對。

    接著卻又看向那黃涵,然後直接就是一張符籙,送到了黃涵身前。

    “遵師尊遺旨,他老人家臨逝之言,不可有外人得知。所以還請黃兄,在這張符上留下一滴本命精血。”

    語氣平靜,無半分的起伏波動。

    “這是,神紋血禁!”

    隻看了符籙一眼,黃涵就是額頭青筋爆起,感覺自己的頭腦,都要氣得炸開。呼吸頓時轉為粗重,怒火衝湧。

    “這是何意?欲以我黃某為靈奴?這就是你們離塵,對待盟友之道?”

    “就是如此!”

    莊無道淡漠的,與這位黃氏族主對視著:“似黃兄這樣的盟友,我卻是放心不下。隨你怎麼說都好,都無所謂。這神紋血禁,受或不受,一言可決!”

    “嘿!好,好,好,好的很!你們離塵宗的行事,我今日算是見識了。好心前來相助,卻反倒是要受這般羞辱,被淩迫為奴,這世間,還有這等樣的奇事!”

    黃涵目光求助的四下梭巡,然而此處子午玄陽艦上諸人,卻或是視而不見,或是幸災樂禍,或是噤若寒蟬。

    今時今刻,又有誰敢冒犯莊無道的虎威?誰敢忤逆輕易其言?這位說出來的話,哪怕是那位天下第一人,也要慎加考量。

    又何況今日,離塵宗是有理有據。

    黃涵所為,諸人皆心知肚明。

    失望的收回目光,黃涵滿眼的悲涼,麵上漲成了紫紅色,充斥著絕死之意。

    “我黃涵寧死不——”

    話音未絕,莊無道就已麵露冷哂之色。一對‘太霄陰陽劍’,直接以‘生死別’劍,直接就橫斬了過去,

    “就如黃兄所願!”

    寧死不受麼,那就去死!

    隻是劍影未至,那黃涵就忽的就在自己的指尖,逼出了一滴本命精血,滴在了那靈符之上。

    莊無道楞了楞,心中暗罵了一聲無恥。不過在那生死別劍及身之前,還是將那對‘太霄陰陽劍’再次收回。

    他現在傷勢未愈,強收劍勢,使得胸腹之內,再一陣氣血翻湧。不過離塵此刻,能多一位可靠的元神中期修士為臂助,倒也算是賺到了。

    “黃兄爽快!今日之後,就請黃兄暫時效力於我靈師兄麾下。首要之事,是助如露道兄,將南山琉璃寺,遷移江北。你們黃氏一族,自有我離塵宗照拂。”

    節法對如露的承諾,他雖與貞一大戰,卻也仍有聽聞。

    黃涵心中滴血,知曉從此之後,整個黃氏一族,都將在離塵控製之下。不過他卻不敢違逆,硬著頭皮,頂著周圍諸人投來的鄙薄目光,躬身一禮。

    “謹遵莊真人法旨!”

    他現在能有何辦法?若是真要寧死不受,包括他自己在內,整個宗族都要被離塵夷滅。

    這位小真人,或者沒有節法的智慧,可論到霸道果決,心性之狠辣,不擇手段,卻是更勝於節法。

    南方因莊無道而起的數次風波,還有北方的那次刺殺,對莊無道的性情,修界早就已有了認知。

    “此間諸事,由幾位師兄處置。此地不可多留,可盡快退回江南。”

    此時的離塵,依然虛弱。尤其是一場大戰之後,諸位元神皆有輕重不一的傷勢在身。三聖宗若不惜代價,破釜沉舟,依然有翻盤的希望,不能不慎。

    莊無道不敢賭博,他的性子,一向以穩為上,與節法一脈相承。而緊接著莊無道,又把目光,投向了西麵。

    “我現在要去見一人。那位鼎力相助,又等候了許久,再若耽擱,就要失禮了。”

    此次離塵能夠轉危為安,赤陰城可謂居功至偉。若非是那位拿出姿態,迫使大靈國不能坐視,離塵宗依然有亡覆之險。

    十年之前,是他莊無道使赤陰免去了滅門之災,而今日,卻是赤陰城,使離塵僥幸得存。

    彼此間雖有算計,有防範,然而事實卻是彼此間唇齒相依,唇亡齒寒。總能在對方絕境之時,拉上一把。

    ——所謂死盟,同氣連枝。如此這般,已經足夠!

    “還有!”莊無道的中,微光閃爍:“讓人傳告北方,時機已至,那處上古戰場之事,可以使北麵那些宗門得知了。”

    正如他早前之言,來而不往非禮也!

    雲靈月聞言亦心中一凜,立時就知師尊所料,果然不差。小師弟,這多半是要對燎原寺出手報複。

    ※※※※

    “天下第九!”

    “居然又上升了一位!能力壓第九位的蕭守心,若讓北麵的那位知曉,不知是何表情?”

    “大約是要哀歎,撿了芝麻,丟了西瓜吧?”

    天機碑前,人群之中,大多人都知曉北麵太平道,還有那對父子之間的恩怨。幾年前此事在天一修界沸沸揚揚,不知之人,當真極少。

    所以此言出時,人群都發出了陣陣竊笑。

    “那重陽子身具天品靈根,又是寒君道體,資質根基世間可謂絕無僅有。可相較於他這兒子,卻又差了太多。當父親的還在金丹掙紮,兒子卻已身登元神,成為天下十強之一!我倒要看看這位,日後可還有顏麵見人?”

    “也是當年這位,做得太過份。為討好蕭家,太無底線。雖是說不上拋妻棄子,可也有負心之嫌。”

    “此事我也隱有聽聞,當日若非是蕭氏逼得太過,能大度一些,將這對母子留下。今日得益的,就是太平道,說不定可在一百年內躋身聖宗之列。”

    “那位為成道,不惜一切,不擇手段的往上爬。若是有一朝元神道成,自是無人說什麼。可如今這局麵,不免就要遭人恥笑。”

    “無論如何,人品有瑕是肯定的。”

    當年重陽子以築基境稱雄天下,自然有無數人看不順眼,此刻也自有人樂意看這位的笑話。

    不過更多的人,卻還是聚在了天機碑後。

    “天下第一劍修!”

    “從此之後,這劍道天下第一人易主!”

    “可惜這位無道真人,終究還是修為尚弱。一旦踏入元神巔峰,定可入天下之三之列!”

    “劍榜排位第一人,如此說來,是離塵宗勝了麼?”

    “應該是如此,沒見那位貞一大僧正,排名已跌落兩位?從總榜第四,掉落到了第六?隻怕是身受重傷,已經損及根基,”

    “我這裏倒是有確切的消息。莊真人強破‘阿彌陀唯識普輪咒’,而後僅僅一拳,就將那貞一大僧正的胸腹打穿,昏迷不醒,若非是沐淵玄出麵救助,今日就已隕落在那位的劍下。”

    “沐淵玄?這三聖宗,還真是狼狽一氣,一點臉麵都不講了。”

    “這一位,卻是不能不出手,也不能不救。不過聽說那沐淵玄,雖是把人救下,可也傷在了那位莊真人的手中。”

    “怎麼可能?”

    人群之中,一時傳出無數的吸氣之聲:“沐淵玄天下第一人,那莊真人即便是勝了貞一,應該已經力盡才是!那位出手,怎麼可能反而受傷?”

    “這位真人,居然有如此能為?劍術居然強絕至此,怪不得,會高據貞一與樂長空之上,成為劍道榜的天下第一人。”

    “如此說來,這第一第四,都已不是那位莊真人的對手?”

    “淺薄!不知那位,如今正是氣勢最盛之時?玄天道種在身,哪怕沐淵玄也不敢言勝。待到玄天道種沒了,也就是真正天機碑第九位的水準,甚至還有跌落境界之險。那個時候,自然再無需如此忌憚。”

    “不管如何,這位節法老道真讓人佩服。以一己之力,扭轉乾坤,造就出一位天下第九人。”

    “也是剛好遇到了一個莊無道,根基不凡,穎悟超絕。換成是一個愚純之輩,哪怕有著玄天道種,又能有多大成就?換成你我,能否一步登天?離塵宗能得此佳徒,真是幸甚。”

    “燎原寺大敗,這麼一來,整個天一修界,怕是要局麵大變。”

    “大靈燕氏,勢力一向是稍弱三聖宗一籌。可如今多了一個離塵,多了一個莊無道,卻是剛好勢均力敵,稍勝一線。”

    “離塵宗興盛之勢,再南逆轉,東南一域,已無離塵宗的對手。就不知離塵宗一統藏玄大江南岸之後,會兵鋒何指?”

    “我看離塵,隻怕定是要向燎原寺報複的,再其次,就是那北海。太平道屢次三番南下攻伐,如今離塵興起,與太平道勢均力敵。怕是東海那邊,又有一場龍爭虎鬥。”“說起來,這天下正道宗派榜,也該動一動了。觀這離塵之勢,已不遜色於太平道。赤陰城——”諸人議論頻頻之時,人群之中,玄節的一張臉,卻是快要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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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零七章 鎮國真人

    “恭喜玄節道友今日離塵大興可期,從此執掌江南道門牛耳”

    “同喜同喜”

    “莊真人位登元神,不知何時邀人觀禮?我珠光樓幾位真人,一向與莊真人交好,到時候可莫忘了請帖——”

    “一定一定若宗門內真有大典,定當請三位真人觀禮。”

    以莊無道師兄弟幾人的性情,應當不會在這時候,為自己修為提升辦什麼慶典。多半是一場節法真人的喪禮居多。不過也是無妨,珠光樓的目的,隻是欲與離塵親近,拉一拉關係而已。

    “離塵宗今次除魔衛道,盡誅魔衍門森羅寺妖邪與石靈佛窟,實是讓人拍手稱快”

    “僥幸為之然而除魔誅邪,乃是我等正道中人之本份,豈容推辭”

    “還請玄節道兄,代我家向莊真人問好。江北小宗,願仰離塵鼻息”

    “道兄言過!”

    “玄節道兄,三日之後,我那裏有一場宴會,欲遍邀江南同道赴會談玄。不知玄機道友,可有閑暇蒞臨?”

    “三日之後,有些緊了。在下另有邀約,不如推遲一段時日如何?”

    周圍時不時的,就有人抱拳恭賀,或者問好寒暄。

    玄節嘴裏,已經於得快要起火發煙,不過卻甘之如飴。再分明不過的感覺到,此時自己的地位,已經與昨日之前,截然不同了。

    昨日前的離塵宗,偏居一隅。雖有著不小勢力,可周圍卻有諸多勢力牽製,又被北方宗門覬覦,對中原修界的影響,微乎其微。在許多人眼中,似如可口之食。

    然而今日之離塵,卻已是注定了,要執掌江南修界,成為江南諸宗共主。虎視中原,有了與三聖宗匹敵抗衡之力

    問這天下,誰還敢加以小視?

    光是整個江南,各種靈物的出產,就使那些商家,不能不低頭俯首,巴結討好。

    藏玄江北那些宗派,更需俯首臣服。否則北岸,除非是另擇勢力附庸,否則絕無其立身之地。

    而此時離塵被人看好,也不止是因石靈島的大勝,更因莊無道,此刻在天機碑上的排位。

    這與二百年前,節法衝入天機碑前十之時的意義,可是截然不同。那時節法,已經壽元四百,在天機碑上,最多隻能維持百年。

    而莊無道,卻是年不過四十。哪怕從次不能晉階,也有五百餘年可活。足以為離塵宗,奠定下一個無比雄厚的根基。

    心知此時,節法真人已是隕落,玄機心內亦有悲意,可此時此刻,卻更多的還是歡喜。

    麵上無論如何都是要以哀色居多,不過也不能使恭喜道賀之人不快。

    正窮於應付,玄節卻見身後的人群,忽然分開。隻見一個穿著月白長袍之人,正從遠處渡空而來。

    單手托著一道金色聖旨,氣度則一如往日般的沉穩冷肅。

    見到這人,玄節麵上頓時神情一肅,凝聲一禮:“晚輩玄節,見過觀月散人”

    “我與你家莊真人神交已久,無需如此多禮”

    對於玄節,觀月卻是出人意料的和顏悅色:“你是離塵宗在靈京的坐館真人,今日恰有聖旨降下,賜予節法真人與莊真人。因南屏路途遙遠,可由你代為承接!“

    玄節的眉頭一挑,有種受寵若驚之感。他在靈京數十載,少見有天道盟之人,對他如此客氣之時。

    何況這一位,還是天道盟中,實質上的第四人。稟性一向高傲,從不對低階修士假以辭色。暗暗興奮之餘,也心知今日一切,皆是因離塵在石靈島決死一戰,搏命得來。

    心中思緒萬年,玄節的臉上,卻不顯半分。再次深深的一個躬身:“離塵玄節,代我家節法與莊真人接旨”

    並未拜倒,而隻是躬身。表示離塵,對皇權的恭敬,卻並不受其管轄。修真之人,不在五行之中,而離塵天下大宗,雄據東南,也自可與大靈分庭抗禮。

    觀月淡淡的看了一眼,就微一搖頭,隻看玄節,就知大靈要想使諸宗俯首稱臣,服其管束,是何其難矣?

    不過這規矩,天下修界奉行已久,他無意也無力去更改。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聞南方離塵大教節法真人,亮節高風,品潔德馨,仁厚慈善,心懷天下。六百年來,護佑萬民,一掃南方妖氛,功業至偉,今追思其德,加號鎮國大德靈孝真人。又有名莊無道者,繼節法衣缽,修業有成,位登道極,以劍道冠絕天下。又心存蒼生,德行仁厚,今授孝感鎮國靈運至武真人。另賜紫袍玉帶,龍紋金牌。欽此”

    玄節的目光微縮,心中卻是波瀾大起,抬頭看著觀月手中的聖旨卷軸,卻是一時之間,以為自己是在做夢。心中猶豫,不敢接過。

    鎮國真人。居然是鎮國真人

    玄靈真人,護法真人,持國真人,護國真人,鎮國真人——

    在大靈國中,鎮國真人,乃是賜封的幾種真人名位中,品階最高的一種,地位等同於大靈國的親王。

    即便是天道盟,也僅隻是落天舒與元道子二人而已,而即便是觀月與風竹寒這般,也僅隻是護國真人。

    而在大靈過往萬年中,還從未有過由教派之人,擔任大靈護國真人的先例。

    一旦領受此位,除了每年都會從大靈國內,領受一份不菲供奉之外。更會受大靈國運蔭庇,據說在陰世之時,頗有好處。有許多事例,已經在暗中證實,一些修行世家對大靈的真人名位,都是求之不得。不過就真人位後,也與大靈國,從此氣運相連。多少要為大靈國勢,盡一份心力。大靈若國運受損,受真人位者,也會有些損傷,牽扯越多,受損越重。

    總之是有利有弊,利大於弊,有好處可也同樣有付出。

    不過玄節卻並非是蠢人,知道禮下於人必有所求的道理。離塵固然已現興盛之兆,然而似也不值得大靈皇室,下如此重注拉攏。

    兩個鎮國真人,大靈國示好下注不可謂不重,拉攏之心也不可謂不可誠,甚至不惜捆綁節法與莊真人師徒,分明是勢在必得。

    若莊真人得知,為了師尊節法真人,一定不會推拒。

    那位真人,自己雖是常做自私利己之態,自認是無情絕義。可其實離塵門內,人人皆知,這位其實是修界之中,少有的重情重義之人。

    可也正因如此,玄節才不敢不慎。實在是因大靈國的這道旨意圖謀,讓人生疑。

    “玄節道友,這是何意?不願接旨麼?”

    觀月散人直接出言催迫,也使周圍諸人,都紛紛注目望來,神情莫衷一是。玄節卻不由暗暗磨牙,知曉若在這大庭廣眾之前,說出推拒之言。就等於是在大靈國燕氏的臉麵上,狠狠地摔上一巴掌。

    對方此舉,其實是逼迫著他玄節,接受此詔。心中暗暗發苦,這觀月散人怎麼就來逼他?此人平時看似溫文和善,其實卻是一肚子的壞水。

    如今在離塵宗在靈京內,並無一位能代離塵做主之人,事前也無人有過交代。這詔書自己若接了,隻怕事後刑殿與諸位元神長老那裏,定然是要追究。可若不接,他也承擔不起,與大靈國翻臉的責任。

    那觀月似是看透了玄節的心思,又微微一笑:“好教道友得知,同時被冊封鎮國真人的,還有赤陰城羽旭玄羽真人。就在不久之前,赤陰城那位道館真人,已經受了冊封符詔。”

    玄節的麵色,這才微微一鬆。羽旭玄羽真人也受了鎮國真人之位麼?

    心中也瞬時間就明白了過來,大靈國此舉,是為徹底將兩位真人,拉到自家的戰船上。

    隻有這兩位接受了钅鎮國真人,的名位,幾方氣運相連,同進同退,大靈燕氏才能拋開所有的顧慮,傾力與三聖宗一搏。

    兩害相較取其輕,玄節瞬時就有了決斷,再次一躬身:“小道玄節恭領聖旨也代我家莊真人,多謝靈皇厚遇

    觀月散人將詔書遞過去,心思就沒再放在玄機身上,反而是看著那天機碑前十榜單的排名,神情明晦不定。

    燎原寺敗,接下來就定是一場即將席卷整個天一修界的風暴。

    天道盟雖是隸屬大靈,由皇室扶植,聽從其令,不過到底與燕氏不同。

    燕氏之人,皆必欲除三聖宗而後快。石靈佛窟戰前,就傾向與離塵聯手。這次絕不會過此次的良機,也更不願給燎原乾天,引上界之人渡空而來的機會。

    然而在天道盟內,卻仍是以主和居多。

    可事已至此,無論他也好,盟內那些個道友也罷,從加入天道盟的那一刻起,就已是無路可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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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零八章 仇不隔夜

    莊無道與羽旭玄相見之地,是在距離石靈刀大約七千裏外的一處小城內。

    可能是早就預見了這場大戰會波及周圍數千裏地域,節法早在戰前就已下令,讚似撤走南岸之民。

    此時這種城內,是空空落落。絕大多數建築,都已在風暴中被摧毀,那七丈高的城牆也全數塌陷。

    雖是遠離戰場,可從石靈島內刮起的狂烈風暴,依然影響到了此間。

    此刻就隻有羽旭玄此刻所在的這座城守府,還保存完好。而此處也別無他人,就隻羽旭玄與羽雲琴父女兩位。

    莊無道直入亭內,掃了羽雲琴一眼,而後就恭恭敬敬的在羽旭玄麵前一禮。

    “多謝羽師叔援手,晚輩感激不盡。此次若非赤陰城,離塵有滅門之危”

    “無需如此你如今既已是元神,那就不用再稱我師叔,你我師兄弟相稱就可。當年我與你師,也是這般。那時的節法師兄,可從未曾把我當晚輩看。修士數百年歲月,這輩分什麼的,實無意義,”

    談起節法,羽旭玄神情微黯。不過他是性情豪闊之人,一生見慣了生死,也就不怎麼糾結傷感。

    “如今節法師兄雖已逝去,然而燎原寺魔道三宗與太平道這等覬覦離塵的宗派勢力,也俱被你們離塵逼退。門內金丹百五十人之巨,元神修士亦有九位之多,實力不遜色於太平赤陰。接下來準備怎辦?想必節法師兄臨去之前,會有交代,讓你們離塵二百年不過江北,隻專攻東海一地?”

    莊無道麵色平靜無波,並未因羽旭玄的神機妙算,而有所動容。節法為離塵定下的方略,無疑是最適合現在的離

    俗話會說柿子先挑軟的捏,離塵宗沒道理放下已經熟了的東海,還有形勢已漸轉惡劣的太平道與北海,轉而去那江北之地,遭遇中原三聖宗的迎頭痛擊。

    現在的離塵,修養生息才是最重要的,金丹修士的數量不足。二百年之後,隻怕難複元神九人的盛況。

    盲目擴張,乃是取死之道。最佳的做法,就是在江北之地,扶持了兩到三家宗派,作為離塵宗的屏障。

    不過節法所謀,卻必定與赤陰城現在的意圖,有所衝突。這些年赤陰城內風波不斷,也是在中原感受到了三聖宗的壓力,漸漸不堪重負之故。此時急需盟友,為赤陰城分擔。

    明知若直言承認,羽旭玄可能會有不滿,莊無道卻並不準備退讓。

    “現在的離塵,確實需平靜一段時日。節法師尊臨逝托囑,無道不敢有違。”

    此言一出,就果見對麵的羽旭玄的目光一凝,氣氛也頓時就顯僵冷。

    莊無道卻是不曾理會,毫不客氣的在羽旭玄的對麵坐下。

    “然而離塵宗雖不入江北,不過我本人,倒是對中原三聖宗與大靈之爭,頗有一些興趣。赤陰城的目的,也從來非是為重歸中土,而是使三聖宗無力難顧。若隻為此故,無道倒是可助羽師兄一臂之力。”

    一邊說著,一邊示意對方,伸出手來讓他探看。隻一照麵,就知這位有傷在身。

    果然,十年前那一戰,這位怎可能毫無損傷?

    “你來助我?”

    羽旭玄一聲失笑,不過還是把左手伸出,任由莊無道把脈紮針:“無道你之聰慧,其實不下於你那師尊。不過這次,就不準備先閉關個十年八載?玄天道種,最多還有十年。”

    十年之後,沒有玄天歸藏氣,哪怕有血猿戰魂之助,莊無道也未必是貞一對手。

    倒飛是玄天道種,有加持戰力之能。玄天逆神歸藏術若用於他人,也就隻是轉嫁修為的效用而已,

    問題是有玄天道種存在,莊無道可以無窮無盡的恢複真元氣力。

    而論到真實實力,雙方其實相差不多,一位精修四百年。隻需天一界可以提升修為,或者飛空越界,立時就可入合道之境。

    而莊無道,從修行到現在,雖才不過二三十年時光。可卻從玄天歸藏嫁*衣*大法中,得了節法真人所有道果。

    此時莊無道唯一的問題,就是需要一段不短的時間,徹底消化掌握節法的饋贈。

    除此之外,以莊無道現在的情形,若不能理清體內氣脈。十年之後,甚至有境界跌落之危。

    莊無道現在該做的,是閉關修行,而非圖謀江北。

    “所以此來,無道還有一事相求,記得十餘年前,羽師兄曾有言,誰能首先進入離寒天宮的第三層,就可為您令愛雙修道侶。”

    莊無道手持著金針,一枚枚刺入羽旭玄肌膚之內。幾乎每一枚金針刺入,都有一絲絲魔黑水霧,從針尾處噴湧而

    不過對麵的氣息,也漸漸危險了起來。

    莊無道卻渾然未覺:“不知這句話,現在可還算數?”

    “是為太陰清體?”

    羽旭玄的麵上,神情平淡如故,卻讓人隻覺一股化不開的寒意,正在亭中散逸開來。

    整個涼亭範圍,瞬間似成北地冰原。

    “羽某從不食言。不過你可知道,你現在在說什麼?”

    “晚輩正是為的太陰清體”

    莊無道平靜是與羽旭玄對視,毫無諱言。羽雲琴太陰清體,乃是最佳的請神之體,能夠召喚所有星宮太陰神明。也是最頂級的雙修體質,可助雙修伴侶,純化真元法力。尤其是處子之夜,效用強極。

    他現在體內的禍患,隻需有羽雲琴太陰清體之助,最多隻需兩三日就可化解。

    “不過羽師兄,大約是誤會什麼了。”

    “嗯?”

    羽旭玄皺了皺眉,一副洗耳恭聽之色。“且說來聽聽——”

    十餘年前,他為羽雲琴挑選雙修道侶,隻是為雲琴找一個可靠的托付,

    十餘年後,他已從未想過,要犧牲自己的愛女,來成全他人。

    若論人才,這世間無過於莊無道,此子的性情,也還算良配。可若隻為一己之私,將羽雲琴當成工具,卻是他無法容忍。

    莊無道今日之言,已觸及他的逆鱗。若此子一定要以此事逼迫,他會守諾踐約,然而從此之後,就彼此視為陌路

    他羽旭玄,可非是那蕭守心。

    不過怎麼看,現在的莊無道,都非是已失去理智的模樣。

    “雙修並非一定是合和交歡,道侶也未必就是合籍。”

    莊無道斜目看了羽雲琴一眼,隻見此女臉上已經羞紅一片,眸中更透著微微惱意。莊無道卻平靜的說著:“我有一法,可用於男女同修,各取其氣,並無肌膚之親。不過效用要較合和交歡差了些許,然而也可收部分雙修之妙。事後雲琴她難保純淨太陰清體,不過卻可得我師尊部分道業,共享玄天道種,以及師弟我部分魂體之能。就不知師兄你,意下如何?”

    羽雲琴撇開頭,說不出話。

    羽旭玄卻是浮露出釋然之事,寒意漸散:“原來如此這等樣的法門,倒也的確不足為奇。我不會反對,不過此事你求我無用,需雲琴她自己願意才可——”

    話音未落,就聽羽雲琴忽然出言:“女兒願意”

    羽旭玄楞了一楞,訝然地看了羽雲琴一眼,欲語還休,終究還是無奈的微搖了搖頭:“罷了,既然雲琴並無異議,這件事,我就放手不管,你二人自行商量就可。”

    “多謝羽師兄成全”

    莊無道也同樣詫異,原本以為,以羽雲琴的驕傲,他還需費些口舌,倒真沒料到,此女會如此利落,就應承了下來。

    不過也沒怎麼放在上心,現在的莊無道,除了複仇,已無心顧及其餘旁枝末節。

    “雙修道侶隻是其中一件,另有一事,是為北方。幾百年前,節法師尊他曾在中原之地,發現一處上古戰場。因我離塵無力探索,所以秘而不宣,以為後手。不過我覺如今,時機已至,還請羽師兄與赤陰成,在幕後推波助瀾一二

    “上古戰場?”

    羽旭玄的眼皮微挑,以他的智慧,隻需一丁點的提示,就可推想到無數。

    “你這是,欲對貞一與燎原寺下手?貞一的傷勢,可是在元神?所以必定入這上古戰場一行不可?怎的就如此焦急?節法師兄地下之靈若得知,必定不喜。”

    “有仇不報非君子,若不為師尊複此深仇大恨,我難心安。”

    “那也要看時候”

    羽旭玄不以為然:“有道是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我卻是等不得,仇不隔夜。不複此仇,難以安枕。”

    莊無道笑了笑,開始將金針拔出:“那位天下第一人,不是說他不許的事,就容不得我不從麼?那麼這一次,我就偏要在他的麵前,將那貞一斬殺。”

    羽旭玄啞然,定定的看著莊無道。對麵這少年雖是在開玩笑似的說著,他卻能清楚望見,纏繞在莊無道身周的無窮恨意,還有那深深戾意。

    “我以為你性情沒變,可終究還是變了。”

    “人之性情,哪有一生不變的道理?仙人仙人,依山之人,終究也還是人。”

    一邊說著話,莊無道一邊用符紙寫著丹方。

    “此事需大靈皇室與天道盟配合,還請羽師兄,助我牽線謀劃一二。”

    節法,是他一生中除母親與秦鋒之外,第三束陽光。所以哪怕不惜一切,他也要把那貞一,徹底打入地獄。

    石靈島之戰,他雖擊傷沐淵玄,可到底還是被迫停手,為離塵存亡,不得不妥協。然而這胸中的怒火恨意,卻也愈發的熾旺,急需宣泄。

    此事不了結,定會成為他又一心魔,

    “此事對我赤陰有利,自當盡力而為。”

    羽旭玄隻略思忖,就已答應了下來,目中卻隨即又飽含深意的看著對麵:“隻是你有何把握,將那貞一留在那處上古戰場內?”

    若那位難沐淵玄,是那麼容易解決。天道盟的落天舒,當時也不會容其出手,將貞一救下。

    若無其他良策,也不過是石靈佛窟一役的重演。沐淵玄若欲救人,誰能阻攔?

    “若是誅殺貞一之後,師弟我並無傷勢在身,又何需忌憚沐淵玄?至於貞一,弟子自有把握。”

    莊無道並不說詳細,而是將那符紙,放在了羽旭玄的身前:“清心紫血丹,煉成之後,每隔十日一次,連續服用十五枚,當可化解師兄傷勢。”

    赤陰與天道盟所憂,無非是那位天下第一人,哪怕不惜一切,也要維持雙方局勢平衡而已。所以關鍵非在沐淵玄,而在於他本身,是否有足夠的能力,抵禦沐淵玄的反撲報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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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零九章 難以安心

    看著莊無道飛空遠去,羽旭玄卻是眯起了眼,陷入了沉思。良久之後,才歎息著走出了涼亭。

    “沐淵玄英雄一世,可此生最大的錯誤,就是為乾天宗結下三聖之盟。”

    “父親此言好生奇怪,三聖宗聯手,難道不好麼?勢壓天下,哪怕大靈朝,都不得不忌憚萬分。赤陰與離塵,也先後有覆滅之危,”

    羽雲琴隨在身後,不解的問著:“即便是現在,三聖宗聯手,也可力壓整個修界。”

    “不是說不好,而是時機不對。所謂欲先取之,必先予之。時間太早,不但未能結連四方修界之力,反而諸宗震恐。如今站在大靈朝一邊的,又何止赤陰離塵兩家——”

    羽旭玄笑了笑,並無詳細解釋之意,轉而問道:“方才為何答應下來?以你的性情,應當不會看上那些許雙修的好處?”

    “女兒隻是守諾踐約。”

    羽雲琴斂衽一禮,眼中現出莫名之色:“玄天道種,還有莊無道那不知名的魂體之能,也讓女兒動心。一夕得道,這天下間,誰不夢寐以求?女兒怎敢言看不上?當年同列穎才榜之人,如今無不修為突飛猛進。聶仙鈴後晉之輩,如今距離金丹,也僅隻一步之遙。女兒不求能在同輩中出類拔萃,隻求不落後於人。”

    二十年之前,莊無道與她還是修為相同,可現在,卻已是元神大修,天機碑前十眾人。

    而他羽雲琴,卻仍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築基境巔峰,心中又怎可能不失落?

    與莊無道雙修,元神境不太可能,金丹境卻是十拿九穩。且定可在三五年內,進入金丹榜前三十之列。

    太陰清體固然對莊無道有益,然而對麵那邊的回饋,也同樣豐厚,使人難以拒絕。

    不過麵對父親,那犀利直迫人心的眸子,羽雲琴卻莫名的,有些心虛。

    “可是喜歡上了他這人,心存愛慕?”

    羽旭玄目光微閃,隻見那羽雲琴漲紅的臉色,就已知究竟。不禁再次眼現無奈:“我其實該直接答應,你二人真正合籍雙修才是。想必莊師弟他,定不會拒絕。不過——”

    羽雲琴隻覺自己的頭頂,快要冒出煙氣,完全說不出話來。

    然而羽旭玄的神情,卻又轉為凝冷:“不過你可知,現在的他,根本就不會在意在這男女情事?現在的你,即便靠過去,也是有如飛蛾撲火。”

    此時在那莊無道的眼裏,除了修真問道與複仇之外,估計就再無其他,哪裏會注意身邊的女子?

    與太平道的那位,真是相似到了極點,若說唯一有什麼不同。就是還算重情重義,絕不會為自身道業,犧牲自己親近之人。有了其母前車之鑒,更不會將女子,當成是自己用過就丟的踏腳之石,

    若是一直不為女子動心也就罷了,可一旦動情,就定是專心唯一,不會旁顧,

    羽旭玄對此子頗為欣賞,可有時候,這種性情,也使人生惱。

    羽雲琴吶吶不言,注目遙望著離塵宗的方向,也是直到頃刻之後,才悠悠一歎。

    “女兒,明白的——此去離塵,隻為道業。”

    “隻為道業?”

    羽旭玄一聲輕哂,然而這件事,他已不能再多做置喙。女兒心已牽係著那人,難道自己還有能耐將之斬斷?

    自嘲的一笑,羽旭玄轉而看向那丹方,然後瞬時擰眉,為之一楞。

    離寒天宮?這是何意?

    ※※※※

    同樣是距離石靈島,大約七千裏外的一處所在。貞一從昏睡中,悠悠蘇醒。不過意識才恢複的剎那,就有無窮的痛楚,同時衝入到了意識內,

    幾乎使他再一次昏闕,好在千百年鍛煉出的元神意誌,終是使他強挺了過來,承受忍耐住了這劇痛,

    不過隨即當貞一分出意念之時,卻仍是壓抑不住,倒吸了一口寒氣,

    胸膛處的空洞,倒是已經恢複了,不過僅隻是外麵,覆蓋了一層皮肉。胸膛之內,依然是空無一物,五髒六腑都全數無存,

    而自己的神魂也是如此,可見元神之內,有個駭人的空洞,哪怕再怎麼彌補修複,凝聚神識也無法彌合。

    貞一心知,這是因他的神念,已經缺少了最核心的一部分,三魂七魄不全,才有這般的症狀。

    而這些傷勢,使他肉身內真元黯弱紊亂,一身氣力十去其五。神念中更一陣陣痛楚莫名,魂識不能舒展,哪怕施展一門最初淺的佛法,也會痛楚不堪。

    可以說他現在,能夠活著就已是奇跡。

    陰陽劫,好一個陰陽劫那莊無道,好狠辣的手段。

    這肉身上的傷勢,倒還罷了,服用一些上好的傷丹,就可以逐漸恢複。

    可元神上中的空洞,卻不是尋常之法,可以修補。

    貞一張開了眼,目光中不見半點懊惱。

    “多謝沐兄,這次有勞了”

    昏迷之後,他就已不省人事。不過哪怕不能親見,貞一仍可推測之後發生之事。

    非是沐淵玄援手,那莊無道斷沒有對他手下留情的道理。

    “無需謝我,此乃份內之事。既為盟友,唇齒相依,就不能見死不救。再者——”

    那沐淵玄就坐在貞一身側,看著自己的指尖。那裏有一道細小傷痕,是被莊無道的劍,斬出的傷痕。

    “你若是死了,我與樂道兄,隻怕都有些麻煩。”

    貞一不禁哂笑,這一位,還真是真夠直言不諱。若非三聖宗都無法獨立對抗大靈,這一位,必定會是坐視他身死不理。

    自然,若不是三聖宗聯手妥協,燎原寺也不會有機會南下。

    “麻煩麼?現在的麻煩,已經很不小了。”

    “誰說不是?天下第一劍修易主,東南之地,再多一位絕世強人。若十年之後,此子得以恢複,將道種徹底融煉,你我二人,亦仍難戰而勝之。”

    說話之時,沐淵玄看了貞一傷處一眼,能感覺到那裏,正在迅速恢複著:“你們燎原寺的療傷之法,真讓人豔羨,不過一年之內,最好是不要與人動手。”

    “我省得。”

    貞一待氣力稍稍恢複,就直起了身,他貞一能夠站著,就絕不躺坐,能夠挺直腰背,就絕不作萎靡傴僂之態。

    “無需閉關十年,這十年,中原一切之事,恐怕要拜托幾位道友。”

    “理所應當”

    沐淵玄輕聲一笑,目光卻又莫測閃爍了起來:“如今虛空佛國破碎,不知貞一道友與燎原寺有何打算。”

    看似不經意的詢問,貞一卻心中一凜。三大聖宗,都各有突破練虛,或者掌握更強實力的法門。

    可如今,獨獨隻有燎原寺,大計不成。

    沐淵玄此時問的,其實是燎原寺的態度,是否能坐視乾天玄聖,掌握練虛境的力量。

    臉色木然,貞一語音淡定入常:“無需道友憂心,虛空佛國,隻是燎原寺最上上之策。這幾千年來,燎原寺也為請上界尊者降臨,做了無數準備。虛空佛國不成,那便請上界權僧正,主持我燎原寺大局便是。為燎原傳承,我貞一甘願俯從。之前的交易,我燎原也定會遵守——”

    若非是不得已,誰願意自己的頭頂,多一位指手畫腳之人?

    然而虛空佛國破滅,燎原寺要想抗衡玄聖乾天,就不能無有練虛修士。

    沐淵玄所憂,無非是就是燎原寺,會因此故背盟而出,故意攪亂了乾天玄聖二宗的圖謀。

    “和尚果是明白人”

    沐淵玄長聲大笑,既然已有了答案,就無需再於此逗留,不過仍是虛情假意的說著:“可需我送你回燎原?”

    “無妨”

    貞一冷聲答複,而後是飛空而起,直往北麵行去。“我既已醒來,當世之間,除了你們寥寥幾人之外,還有誰能留下和尚我的性命o“

    “確實不多,不過——”

    沐淵玄遠遠的看著,麵上卻又閃過了一絲莫名之色:“你需小心莊無道,那位莊真人。離去之前,我看他的模樣,隻怕是不會就此善罷甘休。”

    “嗯?”

    貞一此時已無心髒,可當聽到莊無道這名字,也仍不禁心中一悸。不過身外神情氣機,卻無半分異動。隻雙拳在袖中,肌肉繃緊。

    “他麼?豈非是理所當然?不過沐兄,想來定不會讓我貞一此刻死於那位真人劍下?”

    所以暫時,他無需憂慮。

    “算是吧,不過還是難以安心——”

    聲出之時,貞一的身影,就已遠離。沐淵玄搖了搖頭,又微微失神。

    總覺得那位年紀不到四十的真人,不會這麼輕易放過貞一。當時他從莊無道目中看到,就隻有憤怒,不服,挑釁,還有輕蔑,對他權威的輕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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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一零章 悲劍奧妙

    見過了羽旭玄,莊無道卻未有返回離塵之意,而是回身至子午玄陽艦,帶著聶仙鈴,匆匆西行。

    以他現在的的《重明太霄乘風決》,遁法前三的排名,僅僅隻用了不到三日時間,就已到了赤陰城的附近。

    北麵大約二萬裏,也就是離寒天宮的遺址所在,

    進入赤陰城勢力範圍後,莊無道也仍未收束氣機,依然是大刺刺的飛空遁行。

    收取離寒天宮之物,莊無道是心安理得。

    反正有那神誅絕滅劍,與阿鼻平等王的魔國在,赤陰城已經斷了對離寒天境的指望。

    且他的目的,也並非是將離寒宮全數搜刮於淨,隻是為聶仙鈴的後繼功法與自己想要的那具蛟屍而已,

    這些東西,他都勢在必得。可若不告而取,就有些不厚道,非是君子所為。此時的赤陰,更是離塵不可或缺的盟友。

    然而他也不會為赤陰城,浪費什麼心力。以天境中的凶險,他現在多帶一人都是危險。太虛遁形符,更隻兩枚。赤陰要從這天宮內分一杯羹,就得自己籌謀準備。

    抵達之後,莊無道也不去赤陰城拜訪,而是直接在離寒天宮遺址附近,尋了一處隱秘之地開始療傷。主要是貞一與沐淵玄二人,打入體內的劍氣刀氣。還有元神之內,因‘阿彌陀唯識普輪咒,而受的損傷。

    一方麵是在療傷,一方麵也是方便劍靈四處探看,那進入離寒天宮第四層時最合適也最安全的入口。

    要不觸動裏麵的禁陣,不驚動那口神誅絕滅劍,就更需謹慎仔細。

    不過即便是莊無道,已經足夠重視自己的傷情。可當真正開始著手,處理體內餘勁之時,才發覺自己,仍舊有些小瞧了這兩位天下絕頂的修者。

    隻是因‘素壬神焰,的存在,表現的那不那麼嚴重而已,

    直到莊無道,經曆一次整整三日三夜的入定調養,才將體內的異種真力,徹底逐出。

    而一睜眼,就望見了聶仙鈴,正是眼神癡癡的看著自己。

    莊無道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麵皮,而後奇怪的詢問:“我臉上可是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修士罡氣在身,一塵不染,可他自問現在的五官,還算是正常。

    難道說,是已經變得更英俊了不成?能讓一個女孩戀戀不舍的眼盯著看?

    “才沒有。”

    聶仙鈴一聲輕笑,螓首微搖道:“隻是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而已,記得當年師兄說過,若仙鈴成了你的拖累,定會將我放棄。可是那天,在石靈佛窟內,師兄還是擋在仙鈴的麵前。”

    與魔檀子那一戰,若無她的牽累,莊無道能夠毫無牽掛的使用遁法。即便沒有節法真人的玄天道種,也仍不是沒有勝算。

    卻因她之故,莊無道不得不與魔檀子硬拚,使自身落入陷阱。

    “原來如此”

    莊無道眼神釋然,而後不以為然道:“那一次有錯的是我,而非是師妹,是我太過大意疏忽,才使我二人身處仙境。何況現在的你,也遠遠談不上是累贅。”

    隻一門重明劍翼,聶仙鈴的價值,就可比擬一位元神修士,他哪裏能夠舍棄?

    “是麼?”

    聶仙鈴意味不明的一笑,臉上依舊有著淡淡暈紅,仰著頭,同樣癡癡的看向了天空。

    莊無道欲言又止,想繼續說些什麼,卻終究還沒能說出來。而此時的劍靈,也已從外返回。

    從第四次恢複之後,劍靈就能短時間的脫體而去。而這次石靈佛窟之戰,又連續經曆蘊劍訣與先天元靈兩次恢複,洛輕雲的意念,以可離開輕雲劍本體一萬裏外。

    輕雲劍五十四重法禁,按等級是中品的法寶。可以看齊五階妖獸與練虛境修士。可現在劍靈的一些能力,哪怕是那些五階妖修與練虛境中人,也不能比擬。

    “口是心非,麵硬心軟,我看這世間,莫過於劍主了。”

    一聲清冷的笑聲,劍靈也不待莊無道的反駁,就直入正題道:“入口已經尋得,就在一萬一千裏外。那裏是在地下三萬二千丈。隻需謹慎布陣,就可瞞過離寒宮內的禁陣。”

    莊無道眉頭一挑,有心立時就開始著手布置。可在片刻之後,還是無奈放棄。知曉自己,暫時無能為力。

    傷勢倒是調養好了大半,可接下來還有體內混亂的氣脈,

    幾種神通大法,先天元靈,坤元玉髓,玄天歸藏氣等等,各成一股,在他體內橫衝亂撞。

    這是他欲在惡戰貞一之前,強行成就第四階段不滅金身的惡果。若非是有玄天道種鎮壓著,他現在一身血肉,立時就要爆散碎滅。

    石靈佛窟一戰,諸多力量結合,又有咒印增持,他一身力量,本可超出貞一的七倍以上。

    可因體內氣機不穩之故,一大半的氣力,都消磨在了內耗上。

    與元神境修士,特別是與貞一這樣,擁有部分合道威能的修士戰,單純的堆積力氣,並無太多用處。

    可那時若有絕對的力量壓製,也不至於就被逼到那般狼狽的程度。

    “劍靈之前跟隨的幾位劍主,還從未有過似劍主你這般亂來的。先天元靈與坤元玉髓,再加上嫁*衣*大混用一氣,若非是劍主你運氣好。不用別人動手,自己就已死了。”

    當洛輕雲回歸劍竅之時,語氣裏是滿含無奈抱怨之意。莊無道體內氣脈的混亂,也直接影響到劍竅。

    不過劍靈,隨即又意味深長道:“不過劍主能想到羽雲琴的太陰清體,倒是良策。如此說來,劍主當日,其實是早就有峙無恐了是麼?”

    “與你無關”

    莊無道懶得答話,知曉劍靈的毛病又犯了。性情分裂,有時候老老實實,怯怯生生,唯唯諾諾,對他之命絕不敢有違;有時候又強勢無比,似如高高在上的女仙,頤氣指使;有時候則是冷嘲熱諷,惡語連連,

    越來越感覺,這劍靈似是由幾個人的性情,混雜糅合在一起似的。

    再沒去理會,莊無道繼續存神觀想體內。他暫時解決體內氣機雜亂的辦法,就是天地大悲賦的第四決——淚滿襟

    出師一表真名世,千載誰堪伯仲間;壯誌未酬身先死,長使故人淚滿襟——

    每一字念出,都能洗伐骨髓,氣血共振,渾身真元,從上到下的梳理。

    而強壯體質與五髒六腑之能,比之第二決憶惘然,,又強了至少百倍。

    以此決之能,即便沒有羽雲琴的太陰清體,他修行這大悲賦的第四決,也隻需五六年的功夫。就可使一身修為,徹底穩固下來。

    而此時此刻,他隻求能暫時鎮壓一身氣元,可以在離寒天宮內,自如行動就可。

    說到淚滿襟,,這首詩,也如同劍靈給他的感覺一般,是東拚西湊而成。

    莊無道誦讀起來,總感覺有些不順。不過確有鍛骨,煉髓,養竅之能。

    他也曾就此事問過劍靈,得到的答複,是這首詩,確實是從兩首詩中各取一句,然後合而為一。

    當年的凰劫,是在遊曆他方世界時,創出的這式第四決。

    說是為紀念異世中的一位絕世智者,此人經曆與節法經曆,可謂是差相仿佛,為國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以一隅之地,對抗北方強國,辛苦維持,最後將自己活生生的累死。

    不過詩詞是否通順,莊無道並不在乎,隻需這一式劍訣中的意境,並未有誤就可。

    因節法之逝,這式淚滿襟,,無疑是莊無道掌握最深刻的一式劍訣。那時劍意所至,順理成章的就施展了出來

    他的第三決,仍未修成,可卻不妨礙他施展這第四式淚滿襟,。坤元玉髓提升的肉身強度,第四階段的不破金身,使他有足夠的體質,來承擔這一劍道神通。

    不過這式淚滿襟,,也有令他奇怪之處。那就是這套劍,雖也能正反逆使,有癸水劍式與壬水劍式之分。可嚴格說來,並不算是區分‘陰陽,。

    經曆與貞一一戰,他就已明白,天地陰陽大悲賦的重點,是‘陰陽,二子。是以大悲劍意為紐帶綱領,來統合各種陰陽大道。

    所以才有了他當日在石靈佛窟之上,施展出的那式‘陰陽劫,。

    道有對立,劍分陰陽。在天地陰陽大悲賦中,幾乎所有的劍訣,都有正反二種運劍之法。

    第一決生死別,是正死逆生;第二決憶惘然,是過去未來;離別劍,則為正離逆合——

    這三套劍訣,都含著正反陰陽二種大道。那麼淚滿襟,,又是什麼?隻是癸水與壬水麼?

    可這一套劍術,分名是陰中含陽,陽中蘊陰,分際並不明顯。難道是自己學得不對?

    心中存疑,莊無道在誦讀字決之時,也不知不覺的,就將自己的心事,表露了出來。

    誦音運氣中,不自覺的,就欲強分陰陽。

    劍靈也立時感應,而這次卻收起了嘲諷的語氣,反而帶著幾分欣慰:“劍主聰穎,果然是已察覺到了。”

    “察覺到?是指這劍中,同具陰陽?”

    莊無道也暫時停下了氣元循環,好奇的在心念中詢問:“可為何我舉覺這淚滿襟,,與我所學任何一式劍訣都不同。”

    “自然是不同的因為這式劍決,根本就不能算是完整的劍式。”

    洛輕雲語出驚人,使莊無道直接愣住。

    “真正完整的的淚滿襟,,是五劍合一,在正逆五行合一之後,也是第一任劍主凰劫設想中,最強的一式劍術,直指開天。天地陰陽大悲賦,即便有第四任劍主,添加了一式,也仍隻七決而已。所以——”

    “所以天地陰陽大悲賦,仍有殘缺?”

    莊無道已經明白了過來,啞然失笑之餘,也放下了心中疑惑。

    他並不覺有什麼遺憾,這等絕世無雙的劍術,自己能夠得知修煉,就已是萬幸。

    殘缺了又怎樣?凰劫與洛輕雲,一樣是所在那個時代,最頂尖的強者。

    當年凰劫能夠自創出這套驚世劍術。洛輕雲能為這套劍,另創輔修之術蘊劍訣。

    難道他莊無道就沒有能耐,將這套劍訣真正補完?

    排開了一切雜念,莊無道繼續以淚滿襟,調理氣息。直到經絡氣血,徹底平複下來,短時間內可以無虞。莊無道就直接起身,帶著聶仙鈴,往劍靈所言的那處方向,穿梭遁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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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一一章 地主來臨

    打通離寒天宮空間壁障之物,莊無道早在半年之前,就已經準備妥當。而當到達那劍靈指點的三萬二千裏地下時,莊無道也沒廢什麼功夫。

    隻需把事先煉成的陣盤布好,加上一套隱匿氣機的陣法,布置在外圍就可。

    不過為以防萬一,莊無道還是將四具雷火天傀留了下來。以麵此處被無關隻人闖入,有意無意的破壞此陣,斷他後路。

    兩張‘太虛遁形符,,本無需外界陣法接引。不過若有空間之陣,在外引導,太虛遁形符準備的時間,卻可縮短許多,可以更從容的應變。

    四具雷火天傀,實力都能比肩元神。隻需不是天機榜前十五位,其餘無論任何人至此,都能夠阻攔一二,給他足夠的反應時間。

    至於隱匿靈機之陣,目的卻是為把破開空間壁障的靈流波動,壓製到最低。

    穿空進入那第四層的過程,可謂無驚無險。當陣法啟動,莊無道與聶仙鈴二人,就已成功進入到了離寒宮的第四層之內。

    這並非是赤陰城之人無能,而是沒能進入過離寒宮四層,根本就無法準確測知那對應的空間壁障。

    而輕雲劍的測算虛空之能,也遠非此界的元神修士,能夠比擬。

    “這就是離寒天宮?”

    聶仙鈴初入此境,警惕中帶著好奇的打量四周。隨即就麵上血色盡去,眸中眼神異常的凝重。

    二人出現之地,是離寒宮八座山峰的正中央處,也正是百萬年前,戰鬥最激烈所在。

    四處都是修士的屍骨,一眼望去,覆蓋足足數百裏地域,難以計數,一直蔓延到幾處山腰。有些修為高深,肉身強橫的,一百萬年都未腐朽,栩栩如生。

    不過也托此之福,這裏的禁法,已被摧毀了大半。可僅憑剩下的這些,也讓聶仙鈴,感覺心驚膽戰。

    那絕非是她能對抗的禁法,也不能完全辨識。哪怕隻觸發一道,就可能是滅頂之災。

    莊無道卻又是另一種觀感,修為不同,實力所處高度不同,感覺也自然與前次入第四層之時迥異。

    那時感覺這裏,簡直就是步步殺機,四處都是死地。

    可如今,許多以前看似森嚴完美的陣紋,卻已經有了破綻,許多靈流脈絡,不再是無跡可尋。那看似強橫霸道的禁法,也不再他無法抵禦。

    自然這隻是相對而言,整個離寒宮第四層的護宮大陣,依舊是無比強大,強大到哪怕無人主持,也可將他莊無道,滅殺在此。

    不過關鍵還是那神誅絕滅劍,二人在宮內,哪怕是有一丁點的動靜,都可能將這口相當於歸於境實力的劍器驚動

    “師兄這裏,仙鈴隻怕是走不動——”

    被聶仙鈴的聲音驚醒,莊無道從過往的記憶中,恢複了過來。也聽出了聶仙鈴語中的為難之意,這個地方,他現在是能行走自如。可聶仙鈴在這裏,卻是寸步難行。哪怕是有他帶攜,也不太可能,

    這是雙方修為境界的差距,一些禁法,莊無道可以在接觸之時,以真元道力強行壓製,或者以各種手段中和應對,可聶仙鈴卻無法辦到。

    密集的法禁中,隻需觸發到分毫,聶仙鈴就是九死無生。

    不過——

    “無需擔憂禁陣,真正該擔心的,其實是我才對,”

    隻四下掃望了一眼,莊無道就已尋到了想要找的東西。遙空探手一招,就將一百裏外,一枚玉質的手環,招攝到了手內。

    莊無道隨手發力一震,就將裏麵早就失去靈性的精血,直接就排斥了除去,而後就遞給了聶仙鈴。

    “這是?”

    聶仙鈴看了一眼,便隱隱明白了什麼。

    “這是離寒天宮的弟子信物?”

    這個玉質手環,就如離塵宗的真傳與秘傳玉牌一般,不過無論是材質,還是作用,都明顯不如。

    “你修的是七殺無妄劍,是最純正不過的離寒宮傳承大訣,”

    莊無道言簡意賅,往前行走著。此時秦鋒不在,如有那麵‘太虛寶鑒,與《太虛無極大法》,這次的離寒天宮之行,會更是從容。

    不過按照時日計算,他那位兄長應該也快抵達了。以秦鋒的遁速,估計最多兩日隻後,就可從東海趕至。

    這位與他二人不同,無需借助‘太虛遁形符,之助,就可自如出入離寒天宮。

    ‘太虛寶鑒,的前身照空鏡,,就似一把鑰匙。這離寒天宮對別人而言,或者是禁地死地。可對於秦鋒來說,卻完全是自己的後花園一般,隻要不引動那神誅絕滅劍,就可在這裏麵任意隨心,胡作非為。

    甚至哪怕是驚動了那把劍,也未必沒有生機。

    ——這也是他敢於進入這離寒天宮的最大依仗。

    “可這樣,有些不好吧?”

    聶仙鈴卻有些猶豫,她是離塵弟子,如今卻使用離寒天宮真傳玉環。

    倒不是不能使用,而是可能要為離寒天宮,承擔因果。

    既是莊無道的吩咐,她其實也沒什麼好遲疑的。聶仙鈴真正擔心的是,會連累莊無道與離塵宗。

    因果這種東西,從來不會是‘冤有頭債有主,的形式,而往往是牽連周圍一大群人的命運。

    “沒什麼不好,離寒天宮已經滅門,所有因果,也就就此了斷。如今既是離寒天境現世,鎮龍石與離寒宮的傳承功法,再次流傳了出來,那就說明天地業力已盡,不再壓製離寒天宮的氣運傳承。”

    莊無道一邊解釋,一邊搜刮著周圍那些屍骸隨身攜帶的那些靈器寶物,以及丹藥之類。

    甚至那些殘寶碎片,也不放過。這些東西,可以用來給雷火天傀吞噬,提升天傀品階。

    此時的離塵,急需壯大弟子的規模。而一旦基層的弟子增加,靈器丹藥,就定然不足。

    所以石靈佛窟戰後,他才會第一時間,趕至這離寒天宮。這裏的資源,對於離塵而言,至關重要。

    那些屍骸,他也不用一一去翻看。神念一掃,再以磁元攝力,直接吸到身旁就可。

    “此處附近,隻有真傳玉環,與你身份不對。能修成七殺無妄劍者,都是離寒天宮的嫡傳弟子。稍後看能不能尋到一枚聖子玉環,那時你在此間,何處都可去得。自然,師妹你若放心不下,或者過意不去,日後有機緣,為離寒天宮傳下一線道統就是。不過,千萬不可在天一界。”

    聶仙鈴聞言,便再不遲疑,將自己一滴精血,滴入到了這真傳玉環內。

    因果之說,無影無跡,看不見也摸不著。隻是道書中,還有那些前輩修士,神神叨叨的描述而已。

    所以她現在,其實更多的是疑神疑鬼,不能心安。

    佩戴上真傳玉環之後,聶仙鈴再試探著,接觸附近一處殘缺的禁法,果然是未曾觸發。

    聶仙鈴不禁眉梢輕挑,眼透出了幾分喜色。知曉這離寒天宮,對於自己而言,已如一座門戶敞開了的寶庫,任由自己予取予求,

    沒了禁法的束縛,聶仙鈴在這裏的活動範圍,卻是遠比莊無道,要寬闊得多,

    許多莊無道無法靠近之地,聶仙鈴都可任意穿行,代他收集各種靈寶珍物。

    不到七百裏的路程,二人卻走了整整一日。收集的靈器,光是完好的,數量就足達八千有餘。

    其中哪怕一件下品靈器都沒有,其中有中品的靈器四千五百餘件,上品靈器三千二百餘件。下品的法寶五十四件,四十九重法禁以上的中品法寶兩件。

    築基修士,在前麵第三層的時候就已大半死絕,能夠到這有一層的,都是戰力不俗之下。

    加上離寒宮一方的修士,一百萬年前,整個修界的精華,都聚集於此。全數落入到的了莊無道的袋中。

    以至於聶仙鈴,都感覺心中發虛。時不時的,總要往南麵看一眼,那是赤陰城所在的方位。

    “總感覺,我們現在好似在做賊。”

    莊無道啼笑皆非,這麼做確實有些不厚道,不過這離寒天宮內的東西,又非是赤陰城的私物。

    “怎能說是做賊?我可沒打算瞞過赤陰。再說了,不是有句話,叫無主之物,有德者居之——”

    話未說完,莊無道就已心中微動。轉過頭,看向了身後方位。而後片刻,就見羽雲琴,還有另一位三旬左右的青衫道人,已出現在了之前二人,遁空而入的方位。

    莊無道不由唇角微挑:“來得好快,這裏的地主,不就已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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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8-11 00:18:57
第七一二章 藏鏡人至

    進入離寒天宮之後,那二人第一眼看的就是周圍那些屍體殘骸。而後臉色,都是陰沉難看之至。

    莊無道唇角微挑,隻能再往回頭走,到接近三百丈處,才朝著二人一禮:“見過林真人,羽師妹。無道久候多時

    那位道裝中年,正是赤陰城九位元神真人之一的林羽施。十年之前,他在赤陰城時,隻與這位匆匆見過一麵。

    元神中期,乃是赤陰城的頂梁柱之一。天機碑中排名二十二位,除羽旭玄之外,實力最強之人。

    不出意料,要想在此處全身而退,來的人就不能太多。可若要實力太弱了,就隻有被他壓製的份。

    至於羽旭玄,此刻應該是在療傷。那次針灸,雖是將使羽旭玄傷勢減輕恢複了不少,可也同樣被徹底引發了開來,再無法強行壓製。

    至於羽雲琴——莊無道還要求助於此女的太陰清體。這次離寒天宮之行,他卻是無論如何,都要給羽雲琴幾分顏麵。

    “莊無道”

    羽雲琴沒好氣的一聲輕哼,冷眼瞪了過來,麵色冷肅。

    “莊師兄,今日之事,師兄就不覺要給我赤陰城一個交代?”

    “雲琴真人麵前,不得無禮”

    那林羽施卻是淡笑了笑,同樣一禮:“林某見過莊真人,不知真人此次來我赤陰之地,意欲何為?”

    看似衝淡平和,可言語之中,卻是暗含機鋒。

    莊無道也懶得與這兩位鉤心鬥角,直接開門見山道:“今日此處一切收獲的寶物奇珍,由赤陰離塵兩家均分。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均分?”羽雲琴氣得樂了,不過也未立時發作,隻偏著頭,眼含譏意道:“此處本為赤陰之地,為何要與你們離塵均分”

    就如離塵,將地魔窟示為禁臠。在赤陰城的眼裏,這離寒天宮,天經地義就該是赤陰城的東西。

    而這一點,哪怕莊無道明知道理不對,也無法反駁。

    搖了搖頭,莊無道轉而看向了上空,天際中的那處巨大窟洞。

    “我若說我有辦法,暫時壓製此處的禁陣,二位肯否讓步?”

    那林羽施與羽雲琴二人,頓時動容,可後者隨即就又一凝眉。

    “我赤陰城早有計算,隻需待二十三萬年後,那神誅絕滅之劍,自然會劍消雲散,根本無需在意——”

    離寒天宮第四層中的守護法陣,赤陰城並非是無法破解。全力而為,最多一兩個月的功夫,就可將這天境七層全數掌握。所以最大的麻煩,還是那口神誅絕滅之劍。

    不過聶仙鈴話音未落,聶仙鈴就已忍耐不住,當場就是噗嗤一笑——或者可說此女是故意如此。

    “二十三萬年後?原來如此。那就預先恭祝赤陰城傳承萬世,永恒不滅。”

    二十三萬年後,誰知這天下,是什麼樣的情形?那時赤陰城又是否存在,也是未知。

    如今的天一修界,傳承最久的宗門,也不過隻是四萬年左右而已。

    世間無永恒不滅的皇朝,亦無長存不衰的宗派,

    羽雲琴的臉上,也是微紅,眼神卻仍是理直氣壯。

    “即便等不到二十三萬年後,焉知我赤陰城,日後沒有其他方法破解那神誅絕滅劍?”

    與莊無道互不相讓的對視,良久之後,羽雲琴卻是首先敗下陣來:“均分不可能,最多二八分成,你二我八。”

    “五五分成,兩家均分”

    莊無道毫無半分動搖:“找到第四層的入口是我,壓製禁陣是我,你們赤陰,除了身為地主之外,實未出半分力

    “可——”

    羽雲琴還想再說什麼,莊無道卻直接將一枚虛空戒,丟在了二人身前。

    “這裏之前所有收獲之物,若赤陰城,一定堅持二八分成。那麼這些東西,你我就按這比例分潤了便是。”

    反正數量也不算太多,相較於這整個離寒天宮,不過是九牛一毛。

    隻光是這百萬年中,離寒天宮藥園中生長的那些奇珍,價值就超越了這虛空戒中那些靈器的百倍有餘。

    他就不信,赤陰不心動。東西留給後輩,到底沒有現在就到手使用的實在。

    羽雲琴微微凝眉,最終還是無奈道:“最多四六——”

    莊無道聞言後默默無語,轉身就走。結果還是林羽施笑著為雙方圓場:“真人何需如此動怒?其實聽你之言,也未嚐沒有道理。我赤陰城可退讓一步,對半均分,實沒必要為離寒天宮這些許靈珍,傷了兩家和氣。”

    雖是答應了下來,卻是將赤陰城,擺在了高風亮節之位。言下之意,是要讓離塵,記得這次的人情。

    莊無道也沒在意,立時就頓住了足步:“那就一言為定”

    這離寒天宮,畢竟是在赤陰城的地盤。相距不過兩萬裏,這裏的任何風吹草動,都會驚動赤陰。

    要想在這離寒天宮內不受掣肘於擾,達成所願,不向赤陰城讓步,根本就不可能,

    否則赤陰隻需使點小手段,驚動神誅絕滅之劍回歸四層,就可讓他狼狽而逃。

    羽雲琴臉上,同樣是冷峻之色盡去,笑意盈盈:“不知真人,欲以何法鎮壓禁陣?”

    答應了莊無道的條件,這離寒天宮內的東西,赤陰城至少還可分一半,若是不答應,那就是眼前空有寶庫,而隻能眼巴巴的望著。未來二十三萬年,都無能為力。

    之前那般作態,隻是為討價還價。如今既已談妥,就沒必要再擺臉色。

    總之,盟友歸盟友,可該要的好處還是必須寸步不讓。

    林羽施也同樣眼含好奇之意,禁陣不破,他與羽雲琴在這裏都動彈不得,能否出入第四層是一回事,能否在這離寒天宮內行走,又是另一回事。

    他可不似莊無道,天機碑排位第九,繼承節法真人所有道業。擁有近乎合道境的道法積累,隻需飛升異界,合道修為探手可得。

    這裏的法陣,他短時間內,還看不透,哪怕明知禁法殘缺,也仍是不敢輕動。至少要在這裏專心參悟近月時光,才能初步在這第四層行走。

    “能壓製禁陣的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

    莊無道一邊說著,一邊遙望向了對麵主峰山腰處,那兩條巨大的蛟龍屍軀,

    隻並非是離寒天宮內,唯一的五階妖修屍骸,同樣等級的妖屍,這半山腰上足有五六具之多。

    不過這卻是最使莊無道在意,也勢在必得之物。

    “此處再等一等,二位就可知究竟。”

    算算時間,應該也快到了,最多再有一日時光。

    羽雲琴與林羽施麵麵相覷了一眼,就不再多問,在原地盤膝而坐,

    也沒等多久,僅僅兩個時辰多一點,四人就都有了感應。在南方大約六百裏外,虛空忽然一陣扭曲,然後一道光影,就直接穿梭了進來。卻非是人身,而是一麵寶鏡。

    裏麵一個人影,同樣是四下打量,當望見莊無道之後,才眼露笑意。聶仙鈴認得是藏鏡人,暗忖道果然是這一位

    莊無道則直接將一枚準備好的真傳玉環,隔空六百裏傳遞了過去。秦鋒接過之後,也毫不猶豫,直接就以精血祭煉,而後一聲輕笑。

    “請諸位稍候”

    隻見那麵鏡光微閃,就在原地消失無蹤,虛空挪移,也不知到了何處。林羽施隻能感覺那主峰頂處,氣機有了些許變化。

    接著又片刻之後,莊無道就能感應,周圍的禁法,發生了些許變化。

    “抱歉的很”

    又是一麵銀色太虛子鏡,出現在了四人的身側。裏麵的身影,也是秦鋒:“峰頂那陣樞處禁製繁雜,且非是真正的全陣之眼。在下修為道業有限,也隻能做到這地步。”

    他能夠做的,隻是壓製整個大陣中,關於空間封鎖的這一部分禁製而已。

    不過隨即又將一枚藍色的玉環,朝著聶仙鈴遞來。後者一望,就知這是離寒宮的聖子手環,她祭煉之後,就可相當於離寒天宮的聖女身份。

    這離寒天境中,除了神誅絕滅劍霸占住的第三層,還有最核心的第五層六層七層部分地域,四處都可以去得,任意出入。

    “陣法中樞,應該是在第七層。”莊無道轉而眺目上望:“何時能夠破解?”

    “我是辦不到。”

    秦鋒無奈搖頭:“主峰的峰頭已斷去大半,隻有部分殘餘,我能夠壓製這部分禁陣,還是依靠‘太虛寶鑒,之力,要破解更多,更上一層,還需無道你親自過去查看,指點我破陣之法。”

    其實若陣法保持完整,他反而更容易下手,似第四層這樣混亂的狀態,他反而是無法洞明陣法的脈絡。

    “那還等什麼?”

    羽雲琴已經大感滿意了,秦鋒做的,看似不多。然而這座護宮大陣,一旦少了涉及太虛這部分的禁法,在幾人眼裏,解析洞察的難度,就至少降了幾個層次。

    便是修為最弱的她,也敢憑著羽旭玄賜下的一件護身法寶,在這離寒天宮之內行走。

    而此時此刻,反倒是秦鋒這個人,更讓她感到好奇。尤其是這麵寶鏡,讓羽雲琴感覺頗為熟悉,讓她聯想到十餘年前,在第三層見到過的那麵照空鏡。

    “為何閣下,一定要藏在鏡中?是不放心我等,還是另有緣故?”

    不止是人藏於鏡,秦鋒便連麵貌身影也是模糊,讓人看不清楚。隻露出一雙眼,帶著魔幻之力。

    林羽施則亦是眼含異色,高達六十重法禁的至寶。便連他也起了強奪之心,關鍵是有了這麵寶鏡之後,這離寒天宮,赤陰城就有十足的把握,將之徹底掌握。

    然而此時秦鋒的人在鏡中,這麵鏡也僅僅隻有一麵分化出來的子鏡而已。便是修為高深如他,也尋不到秦鋒的真身所在,更不知這位的根底來由。

    既是如此,無論別人有什麼樣的惡念,都無從談起了。要想對這位出手,首先需得感測到這位的真身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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