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查看: 770|回覆: 21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都市言情] [茱麗.嘉伍德]新娘(金氏系列)(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跳轉到指定樓層
1
發表於 2014-11-5 02:28:21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新娘(金氏系列)作者:茱麗.嘉伍德

國王的旨令無法違背,金亞烈──蘇格蘭最有勢力的領主──必須娶一個英格蘭美女。
而白傑宓──白傑姆男爵最小的女兒──正是他所選擇的妻子人選。
第一眼看到這個嬌小的紫眸美女時,亞烈就覺察到她在他體內所引起的如火之渴望。
他知道她的活力足以和他血液中那專屬於戰士的無懼相匹配。
他疼痛地想要撫摸她、馴服她、擁有她....直到永遠!
國王的命令無法違抗,白傑宓──一個無邪又聰穎的英格蘭淑女──
必須嫁給那個蘇格蘭蠻子。
在婚禮舉行的當天,她的姊姊們全都哭泣著為她祈禱,
因為傳言他曾親手殺掉他的前任妻子。
但是,當她第一次看進他的眼裏時,傑宓卻看到了一個可以令她信任的男子漢。
她知道傳聞必然是錯誤的,而且她誓言讓他愛上自己......一生一世!
喜歡嗎?分享這篇文章給親朋好友︰
               感謝作者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2
發表於 2014-11-5 02:34:50 |只看該作者
  序幕
  
  一一○○年       蘇格蘭
  
  葬禮結束了。
  
  金亞烈的女人終於被埋葬於土中了。天氣很陰沉,就像在埸的少數幾個族人臉上的表情一樣陰沉。
  
  金倫娜不能安葬於家族墓園裏面,她只能葬在村外的這個小山丘上。因為身為領主之妻的她犯了自殺的罪,她甚至不能有一個正式的追悼儀式。
  
  對我來說,這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站在神父的旁邊,神情裝得像在場的其他人一樣肅然。我向上帝默禱了一番,但卻不是為了倫娜的靈魂,而是為了謝讓我完成了工作。
  
  倫娜整整拖了三天才死去。那二天對我是一段可怕的折磨。我一直擔心她會回復清醒而說出真相,幸好後來我找到機會以枕頭摀住了她的臉,一勞永逸地解決了她。
  
  沒有一個人猜到她是被謀殺的!上帝,我真希望能對別人誇耀自已的聰明。不過,我當然是一個字也沒說啦。我甚至不敢在眼中流露出我的快樂。
  
  金亞烈,倫娜的丈夫,緊捏著雙拳低頭站在墓穴的旁邊,我看不出他對他的新娘充滿恥辱的死法到底是難過還是憤怒。要看出他腦中在想什麼一向很困難,因為他總是小心地把他的情感掩飾在面具之下。
  
  金亞烈現在有什麼感覺對我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終究會克服倫娜之死帶給他的打擊,然後我便可以要求那個法律上應該屬於我的位置。
  
  我知道這些在場的人心裏都在想些什麼。
  
  他們認為金亞烈的女人羞辱了他們全體。
  
  上帝助我,我可千萬不能笑出聲
  
  *  *  *  *   
  
  一一○二    英格蘭
  
  謠傳他殺死了他的第一任妻子。
  
  白傑姆男爵有四個女兒,其中的三個全都對這個可怕的說法深信不疑。正如往常一樣,雙胞胎愛琳和愛麗同時大聲哭了起來,而瑪莉則在兩個姊姊哭聲略小的每個空檔,不時地為那個在幾個星期後將要來訪的蘇格蘭戰士的嚇人傳聞再加上幾句生動的補充。
  
  傑姆男爵拚命為那個蘇格蘭人講話,但是他其實也不曾真正見過對方,所以他的辯護一點都不具說服力。
  
  事實上,他完全白費苦心,因為他的三個女兒根本沒有在聽他說話。他實在不該對此感到驚訝的,他咕噥地告訴自己,他的天使們從來就沒有把他的意見當一回事過。
  
  不過他還是不想放棄嘗試。想了一想以後,傑姆男爵一拍桌面,大聲宣稱道:「好吧,就算這個謠言是真的好了,也許那個蘇格蘭男人的老婆確實是差勁得活該被他殺掉呀!」
  
  他覺得這個解釋再合理也沒有了。沒想到他的三個寶貝全都不敢置信地瞪著他,彷佛他的鼻子上停了一隻大蒼蠅似的,接著雙胞胎開始尖叫,瑪莉也不以為然地皺眉看著他。
  
  男爵伸手摀住雙耳,同時閉上雙眼以抵擋她們的吵鬧和目光。他完全放棄了。在絕望之中,他轉向他忠實的僕人赫曼,下令對方去把最小的女兒找來。
  
  他滿頭白髮的僕人顯然因為他的命令而深深鬆了一口氣,男爵幾乎敢對上帝發誓,赫曼在匆匆走出房間時,曾嘀咕說道:「這還差不多。」
  
  二十分鐘後,那個承襲了男爵名字的女孩走進了這一團混亂,男爵頓時坐直身子。他先狠狠瞪了赫曼一眼,好讓他知道自己聽到了他方才的評語。然後他雙眉一展地轉向他的小女兒,放心地籲了一口長氣。
  
  他的傑宓會會接管一切。傑姆男爵知道自己正在微笑,但是話說回來,他的傑宓就在身邊的時候,他本來就很難繼續維持住自己的壞心倩。
  
  她的模樣是那麼悅目、那麼迷人。事實上,一個男人可以光看著她,便忘掉一切憂慮。她繼承了她母親的美貌,一頭秀髮漆黑如夜,那雙紫眸則令人想起春天。而她的肌膚,更是如同她的心靈一樣潔白無瑕。
  
  男爵總是聲稱他深愛他的每一個女兒,可是私心底下,傑宓卻才是他真正的驕傲與快樂。說來這很驚人,因為他根本不是她的生身父親。傑宓的母親是男爵的第二任妻子,嫁給他的時候已經快要分娩了。傑宓的生父在和她母親結婚一個月以後,便死於戰場了。
  
  傑宓是男爵的四個女兒中最小也最出色的一個。雙胞胎和瑪莉也相當漂亮,但就是不像傑宓那樣能令人在第一眼看到她的時候就忘了呼吸。她的微笑可以讓一個武士失神地摔下馬背,至少男爵是這麼對人誇口的。
  
  但是在他的女兒之中,絕對不存有嫉妒這回事。愛琳、愛麗和瑪莉遇到什麼事都會本能地去問她們的小妹,她們差不多和她們的爸爸一樣依賴著她。
  
  目前傑宓是家中真正的女主人。從她母親去世那一天開始,她就接下了家中所有的責任。而且她做得非常好。男爵一向喜歡過有秩序的生活,卻沒有本事去組織一切,所以他幾乎是覺得如釋重負。
  
  她從不曾令他失望,傑宓總是這麼理智、不惹麻煩的女孩子。此外,她從來不哭,至少她母親去世後,她就是如此。
  
  不過,男爵也知道傑宓並不是真的亳無缺點。比如說她的脾氣好了。她很少發火,但一發起脾氣卻威力驚人。此外,她頑固起來就會非常頑固。還有,她也繼承了她母親的醫術。這一點是男爵最最不喜歡的,因為傑宓經常不分畫夜地應僕人或農奴的求助而去為他們醫治刀傷或接生。男爵並不介意她半夜起床去做這些事,因為那種時刻他已然在被窩裏睡熟了。但他卻著實不喜歡白天裏他的女兒為了照顧那些病患,而疏忽了對他的服侍。
  
  接著他突然注意到雙胞胎已不再哭嚎。傑宓已經有效地平息了風暴。他示意僕人為他添酒,然後便向椅背上一靠,心滿意足地看著他的小女兒施展魔法。
  
  愛琳、愛麗和瑪莉爭先恐後地搶到傑宓身邊,七嘴八舌地開始對她報告一切。
  
  傑宓聽了一會兒,還是聽不出個所以然。「過來坐在爸爸身邊,」最後她以她特有的沙啞嗓音建議道。「然後我們就可以像一家人一樣把這個問題解決掉。」
  
  三個姊姊乖乖地在餐桌旁坐定之後,她轉向瑪莉。「瑪莉,妳現在似乎是最有辦法把話說清楚的。愛琳,別哭了,好讓我把事情的經過聽仔細。瑪莉,妳願意把一切解釋一下嗎?」
  
  在瑪莉的敍述加上雙胞胎的數度插嘴之下,事情的全貌終於被勾勒了出來。原來傑姆男爵忘了在規定的時間把賦稅交給國王。亨利王一怒之下下了一道諭令。諭令上寫著,他命令傑姆男爵必須把他的兩個女兒嫁給兩位將在一周後前來迎娶的蘇格蘭領主,以促進英格蘭、蘇格蘭兩地的情誼?
  
  「爸,你怎麼可以這樣?」把事情的大概說得差不多了以後,瑪莉再度憤怒地瞪向她們的父親。「你當時就沒想到後果會有多嚴重嗎?」
  
  「瑪莉,大聲並不能解決目前的狀況。」傑宓鎮靜地說道。「我們都知道爸爸有多健忘的。他絕不是故意的,是不是,爸爸?」
  
  「差不多是如此,我的天使。」男爵咕噥道。
  
  「那麼我們是不是可以考慮把稅款拿去補交給亨利國王,並向他致歉呢,爸爸?」傑宓問道。
  
  「呃,我......」男爵吞吞吐吐了一會兒才說:「我不小心把那筆錢花光了。」
  
  三個女孩再度吵鬧起來,傑宓舉起一手,示意她們安靜。「等一下,先讓我把一切問清楚。妳們剛才說國王下令把爸爸的『兩個女兒』嫁給蘇格蘭人是什麼意思?」
  
  「意思是有兩個蘇格蘭蠻子會前來娶走愛琳、愛麗和我之中的兩個,他們有權任意挑選,妳不在被挑選的名單之上,傑宓。爸爸說諭令上只提到我們三個的名字。」瑪莉答道,接著她宣佈了最後一個驚人的消息。「而且據說金亞烈,兩個蘇格蘭蠻子中較有權勢的那一個,曾親手殺死了他的前任妻子。」
  
  傑宓驚呼了一聲。但隨即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藏住心中的懼怕,她的家人全都滿懷希望地看著她,她不能讓他們失望。「爸爸,你真的沒有辦法讓國王改變主意嗎?我們能不能趕快把賦稅補繳給他,或者再稍微多繳一些以撫平他的怒氣?」
  
  男爵搖搖頭。「那表示我必須再向農奴課一次稅。妳和我一樣清楚那些農奴承受不住那麼大的負擔的,今年的收成並不算好。」
  
  傑宓點點頭,努力不讓失望流露在臉上。顯然爸爸真的把那筆稅款花得一文不剩了。「對了,為什麼我不在國王提出的名單上呢,爸爸?」她提出了另一個問題。「難道他忘了你有四個女兒了嗎?」
  
  「不,不是這樣的。」傑姆男爵避開了她的視線,深怕他的小女兒會從他的眼中看到真相。其實亨利國王並未把傑宓除外,諭令裏面的字眼是「女兒們」三個字。但是他知道要是少了他最小的女兒照顧他,他的日子一定會過不下去,所以他就擅自決定杷她除外。他認為他這麼做很聰明。「因為只提到『瑪蒂的女兒』。」他宣稱。
  
  「唔,我聽起來覺得很沒有道理。」愛麗邊擤鼻涕邊批評道。
  
  「誰知道國王的腦袋裏在想些什麼?」瑪莉聳聳肩。「妳只要記著多謝上帝幾聲就好了,傑宓。至少妳不須嫁到蘇格蘭去。想想看,要是妳被蘇格蘭人選上,妳就不能嫁給妳的安德了。」
  
  「這一定是原因所在。」愛麗打岔。「安德男爵很有權勢,而且人緣很好。他曾對我們這麼說過。一定是他讓國王改變主意的。」
  
  「這可能是理由所在。」傑宓喃喃說道。「只要安德真的是像他聲稱的那麼有權勢。」
  
  「我不覺得傑宓真的想嫁給安德。」瑪莉告訴雙胞胎。「妳不必對我皺眉,傑宓,我敢說妳甚至不是非常喜歡他。」
  
  「爸爸喜歡他!」愛麗先瞪了她父親一眼,才發表她的意見。「我打賭是因為安德答應婚後住在這裏,好讓傑宓繼續為他做牛做馬──」
  
  「聽著,愛麗,不要再開始說這些老套了,拜託。」傑宓懇求道。
  
  「我就看不出我想在傑忘婚後把她留在這裹有什麼不對?」男爵嘟壤道。
  
  「我知道真正的原因是什麼了,」愛琳說。「而且我現在就要告訴傑宓。妹妹,安德已經把妳的聘金交給爸爸了,而且他──」
  
  「妳說什麼?」傑宓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愛琳,妳一定是弄錯了。沒有騎士會為了娶妻而付出聘金的。爸爸,你沒有拿過安德一分錢,對不對?」
  
  傑姆男爵沒有答腔,只是專心地喝著他杯裏的酒。
  
  「喔,上帝!」瑪莉耳語。「愛琳,妳知道妳暗示了什麼嗎?如果妳說的是真話,我們的父親等於是把傑宓賣給了安德呀!」
  
  「我親眼看見安德把一袋裝得滿滿的金幣交給爸爸的。」
  
  傑宓覺得腦袋裏彷佛有一枝錘子在敲擊一樣,她決心把那袋金幣的真相問清楚。「爸爸,你沒有真的拿我去換那袋金幣吧?你沒有那麼做吧?」她無法掩飾住聲音中的懼意。
  
  「不,當然我沒有,我的天使。」
  
  「爸,你知不知道你只會在你做了很可恥的事的時候,才會叫我們天使?」愛麗嚷道。「上帝!我越來越恨這個昵稱了。」
  
  「那只不過是一筆小小的借款罷了,」傑姆男爵叫道。「快給我停住這種我會賣掉我的寶貝的荒謬說法。」
  
  傑宓的雙肩釋然地放鬆了下來。「原來如此,妳瞧,愛琳、安德給爸爸的錢只是借款罷了。妳害我白擔心一番。現在我們好不好回到正題呢?」
  
  「爸爸又開始一臉的罪惡感了。」瑪莉評論道。
  
  「爸爸當然覺得很難過,」傑宓說道。「妳大可不必在他的傷口上撒鹽,瑪莉。我確信他已經夠難過的了。」
  
  傑姆男爵對他的小女兒微笑。「這才是我甜蜜的小天使。」他稱讚道。「對,傑宓,蘇格蘭佬抵達的時候,我希望妳能暫時躲起來,沒有必要以他們得不到的東西引誘他們。」
  
  傑宓努力把注意力拉回手邊的問題上,不過那筆借款的事卻一直在她的腦中回蕩著。此外,她有種模糊的不安感受,彷佛她父親對這樁聯姻還保留了什麼沒說。「爸爸,我覺得你似乎還有些事情沒告訴我們。」她試著想從她爸爸的口中哄出真相。
  
  「上帝,妳是說還有更糟的?」瑪莉嚷了起來。
  
  「爸爸,你還保留了什麼,?」愛琳大叫。
  
  「快老實說呀,爸爸!」愛麗也要求道。
  
  傑宓再次示意她們住嘴,她可以感覺到自己的脾氣也漸漸冒出來了。「我可以看看國王的手諭嗎?爸爸?」她問道。
  
  「傑宓的媽媽教她認字的時候,我們真該和她一起學的。」愛琳歎口氣說。
  
  「胡說!」愛麗駁斥道。「斯文的淑女才不需要學什麼讀寫,不過我們以前倒是真的應該和傑宓一起學那些難聽的蓋爾語。【譯注:蓋爾語為蘇格蘭當地通行的方言。】。」她宣稱。「我不是在諷刺妳,傑宓。」瞥見她妹妹皺眉頭的動作時,她很快補充一句:「我真的希望以前學過蓋爾語。」
  
  「妳是說那兩個蘇格蘭怪物可能不會說我們的語言?」愛琳驚叫,然後又放聲哭了起來。
  
  要是愛琳不哭,傑宓也許還壓得住她的脾氣。「那又有什麼差別?」她脫口說道。「那個蘇格蘭男人是要殺他的新娘,可不是要和他的新娘說話。」
  
  「那麼妳是相信那個傳聞了?」瑪莉驚喘地問。
  
  「不,」傑宓答道。她已經開始後悔了。「我剛才只是開玩笑。」她閉上眼睛,很快祈禱上帝賜與她耐性,接著她轉向愛琳。「對不起,愛琳。」
  
  「我接受。」愛琳啜泣著說道。
  
  「爸爸,把國王的手諭給傑宓看一看。」瑪莉突然要求道。
  
  「不行。」男爵衝口答道,為了不使他的天使們起疑,他又立刻放軟了口氣。「妳不必再重看一遍,傑宓。上面寫得很清楚:兩個蘇格蘭佬會在下個星期來到,他們將帶兩個新娘回家。」
  
  傑宓原想繼績追問,但她的三個姊姊又再度開始哭鬧,所以她決定先把腦筋用來想一個解決之道。「或許我們可以服說那兩個蘇格蘭佬放棄和妳們結婚的念頭。」思考片刻之後,她開口對姊姊們說道。
  
  「怎麼說?」那三個女孩眼睛一亮地問。
  
  「我們可以讓他們以為妳們通通得了傳染病,像天花什麼的。」
  
  「我們可以在臉上畫上一些膿疤!」愛琳破涕為笑。
  
  「而且我們還可以假裝隨時都想嘔吐,」瑪莉也有了靈感。「那些蘇格蘭佬一定會嚇得奪門而逃。」
  
  四個女孩都因為瑪莉那想像力豐富的場面而笑了起來。男爵的心為之一安。他對他的天使們慈愛地一笑。「是嘛,我就說過一定會沒事的。」他當然是沒說過這句話,不過這個事實一點也不令他困擾。「妳們繼續計畫吧,我要去睡個回籠覺了。」他迫不及待地離開了大廳。
  
  * *  *  *   
  
  半個時辰以後,傑宓獨自走向馬廄,從很久以前開始,老馬佚畢克就一直是她最信任的良師益友。他把所有他認為她必須學的東西包括騎馬、打獵、射箭、蓋爾語等等都傳授給她。
  
  只有一件事情是他們兩個意見不一致的:畢克非常不贊同男爵對待他的小女兒的方式,所以他們一向會小心地避開這個話題。
  
  傑宓耐心地等待畢克把工作分配給他的幫手,然後才把整件事情的經過詳細說給他聽。為了不讓旁人聽到,她講的是蓋爾語。
  
  「這全是我的錯。」敍述完畢之後,她難過地招認道。
  
  
  「妳為什麼會這麼想?」畢克也以他的家鄉話蓋爾語問道。
  
  「我應該直接把賦稅交給國王的,」傑宓解釋道。「現在我的姊姊們卻必須為了我的懶惰而付出代價。」
  
  「懶惰?我的上帝!」畢克咕噥道。「妳根本忙得沒空去派人把賦稅交給國王。我永遠不會原諒自己把那些本事教給妳。如果妳不是那麼會騎馬,那麼會打獵,整個莊園這方面的工作就不會落到妳頭上了。不,傑宓,這全是我的錯。」
  
  傑宓沒有被他滿臉的悲傷唬過去。她對他露齒一笑。「你老喜歡誇大我的能力,畢克,其實這不過是你對我的偏愛。」
  
  「我的確是偏愛妳,」畢克說道。「但我絕不會因此便坐視妳把妳父親的錯攬到自己身上。」
  
  「等等,畢克......」
  
  「妳說妳不在新娘的候選名單上?」畢克轉開了話題。「這不是很奇怪嗎?」
  
  「我也覺得,不過我無權對國王的決定質疑。」
  
  「妳看過國王的手諭嗎?妳親眼看到上面這麼寫的嗎?」
  
  「不,爸爸不要我費事再看它。」、傑宓答道。「畢克,你有什麼看法?剛才有一那你的眼神不太高興。」
  
  「我覺得妳爸爸一定是在打算些什麼。我認識妳父親比妳認識他更久,女孩。別忘了是誰跟著妳母親嫁過來的。」畢克蹙著眉頭。「我不否認妳父親是把妳稱之為女兒,但他卻沒有好好待妳。」
  
  「胡說,畢克。爸爸待我好極了。」傑宓不以為然地搖搖頭。「你的忠誠度令人懷疑。」
  
  「我只忠於妳,除了我,沒有人替妳的未來著想。現在快給我停止皺眉,告訴我那些蘇格蘭同鄉什麼時候會到。」
  
  傑宓很感激畢克願意停止有關她父親的討論。「一個星期以後,畢克。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麼,不過爸爸堅持要我在那段期間躲起來,這實在很困難,到時候誰來獵取三餐需要的肉類?你想他們會待多久,畢克?至少一個星期吧?也許我該先醃一些肉──」
  
  「我希望他們待上一個月,」畢克截斷她的話。「那麼妳才可以得到妳急需要的休息。妳總是從早操勞到晚?這樣活不長的。我擔心妳,女孩。妳母親病倒以前,妳一直是個搗蛋的小不點。還記得妳那次在兩座塔樓之間綁了條繩子,想學耍雜耍的人那樣走過繩子嗎?」
  
  傑宓笑了。「我記得你狠狠打了我一頓屁股,害我有兩天都不能坐下。」
  
  「但妳卻向妳爸爸說我沒有打妳,因為妳怕我會惹上麻煩。」
  
  「你是真的會有麻煩呀!」傑宓宣稱。
  
  畢克也笑了。「結果妳因此而挨了妳媽媽另一頓好打。要是她知道我已經教訓過妳,她就不會打妳了。」
  
  「那次你救了我一命。」傑宓正色說道。
  
  「我救了妳的命不只一次。」畢克答道。
  
  「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傑宓柔聲提醒他。「我現在長大了,我有許多責任在身。甚至安德都可以諒解這種狀況,為什麼你卻不能?」
  
  他不想正面回答這個問題。因為他曉得要是他說出他對安德的真正看法,傑必一定會很難過。雖然只看過男爵心目中的佳婿人選一次,那一次卻已足夠讓畢克看出那傢伙是個小心眼的軟骨頭。上帝明鑒,每次一想到他珍貴的傑宓要終身被那個男人纏住,畢克就覺得胃痛。
  
  「妳需要一個堅強的男人,女孩。當然啦,我的意思是除了我之外,還要另一個。雖然妳自己不知道,其實妳心底仍有一抹被壓抑住的狂野。妳會想要自由的。」
  
  「你太誇大了,畢克。我才不狂野,至少不再是了。」
  
  「妳以為我沒有看到妳上次騎馬疾馳過南邊的草原時,站到馬背上嗎?傑宓。我真後悔把那個把戲教給妳,妳一有機會就想向魔鬼挑戰對不對?」
  
  「畢克,你監視我?」
  
  「唔,總得有人把妳看著點。」
  
  傑宓歎了口氣,又把話題轉回蘇格蘭人的事情上面。畢克讓她盡情講出她的憂慮,希望能藉此分擔一些她的重擔。
  
  傑宓一點也不知道她離開畢克,回去指揮家務的時候,畢克在腦中轉著的念頭。
  
  他敢以生命打賭傑姆男爵一定耍了花樣,而且他發誓絕對不讓他的主人得逞。
  
  畢克決心要擔任傑宓的拯救者,不過,首先他要親自惦惦那兩個蘇格蘭人的斤兩。只要他們之中有一個是那種真正敬畏上帝、關心女人的男人,畢克就一定會找個法子把那個領主拖到一邊,告訴對方男爵有四個女兒,不是三個。
  
  噯,他要拯救傑宓脫離她悲慘的命運,他要讓她自由。
  
  *  *  *  *   
  
  神父告訴我們金亞烈將帶著一個英格蘭新娘回來。他們都很不高興,不是因為他再婚,而是因為他的新娘是英格蘭的人。他只是遵從王命罷了,有些人如此為他辯護;更有人猜測他要如何面對那個英格蘭新娘而不作嘔。
  
  上帝!我真希望他能愛上她。當然這有點太苛求,因為亞烈就像我們每一個人一樣痛恨英格蘭人。
  
  然而....那的確會讓謀殺的滋味來得甜蜜許多。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3
發表於 2014-11-5 02:35:11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金亞烈急著想回家,他已經遵照艾德國王的要求在倫敦待了將近一個月,以觀察英國宮廷的生活,並研究英格蘭那個喜怒無常的國王的一切。
  
  亞烈一點也不喜歡這個任務。他發現英格蘭這些爵爺都很自大,貴婦則又愚蠢又沒個性,至於他們的國王亨利則在做大多數的決定的時候過於軟弱。不過,他倒是必須不太情願地承認,那一、兩次亨利發起威來的時候,的確是令他印象深刻。
  
  亞烈很高興他終於可以回家了。身為一個龐大家族的族長,他的責任十分沉重。只有上帝知道他抵達家門的時候,會有多少麻煩事積壓著等他處理。
  
  但是卻還有一件事是他非辦不可的,如果他沒有在回家的路上,去娶回他的英格蘭新娘,他的麻煩就大了。
  
  不過這件事對亞烈而言,只會造成一丁點不便,沒什麼大不了的,他全是為了取悅艾德國王而娶那個女人,而她也全是遵照亨利王的命令而嫁給他。由於兩位國王正在努力鞏固彼此的交情,所以這陣子這種聯婚的命令多得是。
  
  亨利國王曾特別要求金亞烈必須是奉命迎娶英格蘭新娘的領主之一。亞烈和艾德國王都知道亨利會如此要求,是因為金亞烈是蘇格蘭最有權勢、威名傳播最遠的領主,而且亞烈也素以不喜歡英格蘭人而聞名。
  
  亨利告欣艾德,他希望能夠藉此軟化亞烈的態度,以促進兩國關係的和諧。但是艾德此亨利想像的要精明多了,他懷疑亨利是企圖把亞烈的忠誠拉向英格蘭。
  
  亞烈和他的國王都對亨利的天真感到好笑。不錯,從跪在亨利的腳邊、對他宣誓效忠那一天開始,艾德就是亨利的臣下,並且他也是從小在英國宮廷中被撫養大的。但是,他仍然是蘇格蘭的王,而且也是他所有子民優先忠誠的對象.....尤其是在拿他和一個外來者相比的時候,更是如此。
  
  除了亞烈之外,即將前往迎娶的,還有即將成為費氏一族之領主的費丹尼。丹尼和亞烈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友,他也和亞烈一樣已在倫敦勉強待了一個月,一樣急著想返回家園。
  
  這兩位戰士從天剛亮,便以飛快的速度快馬趕路。途中他們只曾為了讓坐騎休息而停歇了兩次。他們預計只在白家逗留個一、兩個小時,這麼做時間上應該很夠用了,他們合情入理地決定道。一、兩個小時足夠他們吃一頓飯、選好新娘,和她們舉行婚禮,然後他們便可以再度上路。
  
  他們不打算在英格蘭的土地上再多待一夜。他們的新娘喜歡怎樣並不重要,畢竟,她們只是他們的所有物罷了。他們會照著國王的命令去做,不過也僅止於此了。
  
  *  *  *  *   
  
  那個魔鬼和他的副將提早三天抵達了白家的領地。
  
  畢克是第一個看到這兩個蘇格蘭戰士,也是他第一個以這個恰當的名稱稱呼他們的。當時他正坐在通往馬廄樓頂的那個木梯的頂端打盹,同時還半睡半醒地琢磨著是否要追在出去遛馬的瑪莉和傑宓身後,去確保她們不會淘氣。傑宓通常都是一板一眼的,但是只要她被瑪莉逼著丟開了工作,她天性中的那絲狂野就會在不經意間溜了出來。再加上她那張可以說動小偷丟下贓物的小嘴,那麼恐怕只有上帝才知道她會說服瑪莉和她去闖下多少亂子。大聲打了個呵欠以後,畢克開始爬下木梯,看到那兩個策馬前來的巨人時,他才不過往下爬了兩級。而他所見到的景象令他張大了嘴,險些由梯上摔了下去。他穩住身子,迅速爬下梯子,一路隻覺得雙膝發軟。
  
  他可以聽得到自己劇烈的心跳,畢克提醒自己他身上流的也是蘇格蘭的血液,又試著記起他從來不會以貌取人。但當他迎上那兩個下馬走向他的巨人的專注目光時,他還是情不自禁地發起抖來。
  
  那個畢克推測是副將的男人非常高大,雙肩寬闊,有一頭鐵銹色的頭髮和一雙綠得像海的雙眸。在那雙眼神冰冷的眸子的眼角,還有一些小皺紋。
  
  噯,不錯,這個副手是個大塊頭,但和另一個巨人一比,他就又差了一截了。
  
  那個被畢克想成魔鬼的男人的頭髮和他曬得發亮的皮膚一樣是古銅色的,他比他的同伴高了一個頭,而且那對褐眸中的冰冷可以毫不費力地讓河水結冰。他的身上看不到一絲柔和。
  
  我拯救傑宓的計畫實在是夠蠢的了,畢克越看越怕地想道。他決定誓死也不讓這兩個巨人靠近他的寶貝一步。
  
  「我叫畢克,我是這裏的馬夫。」終於找到聲音以後,他開口說道。「你們早到了,」他緊張地點點頭說道。「否則大家都會出來歡迎你們的。」
  
  兩個巨人只是看著他,一句話也沒說。
  
  「我會負責照顧你們的坐騎,大人。」畢克結結巴巴地補上一句。
  
  「我們會照顧自己的馬匹,老人。」
  
  是那個副將開的口,他的口氣說不上什麼愉快。畢克點點頭,退後幾步看著兩個領主卸下馬鞍,並以蓋爾語輕聲對他們的坐騎加以讚美。那兩匹馬都是很漂亮的種馬,一匹是黑的,畢克注意到兩匹馬身上都沒有鞭痕或是馬刺造成的傷痕。
  
  一絲希望進入了畢克的心中,很久以前,他就學會從一個男人對待自己的媽媽和馬匹的態度看出那人的真性情。比方說,安德男爵的坐騎身上就總是鞭痕累累。如果這樣不足以證實這個理論,畢克就不知道什麼才叫證據了。
  
  「那麼你們是把隨行的部下留在城外了?」畢克鼓起勇氣以蓋爾語問道。他要讓對方曉得他是友非敵。
  
  他的努力似乎讓那個副將很高興,因為那人居然貨真價實地給了他一個微笑。「只有我們兩個。」
  
  「一路從倫敦騎馬過來?」畢克無法掩飾他的訝異。
  
  「嗯。」那個領主答道。
  
  「沒有人護衛你們的背面?」
  
  「我們不需要其他人保護,」同一個領主答道。「那是英格蘭人的習慣,不是我們的。是不是,亞烈?」
  
  那個魔鬼甚至沒有費神回答他。
  
  「兩位大人尊姓大名?」畢克問道。這是個大膽的問題,但兩個戰士不再皺眉看著他的事實給了他勇氣。
  
  那個副將沒有回答他,只是轉移了話題。「你講我們的語言講得很好,畢克。那麼你是蘇格蘭人?」
  
  畢克引以為傲地把胸膛一挺。「如假包換。」
  
  「我是費氏一族的丹尼,」那個副將朝另一名戰士點了點頭。「亞烈則是金氏一族的領主。」
  
  畢克躬身正式地向他們行了禮。「認識兩位元是小人莫大的榮幸,我已經好久沒有和純正血統的蘇格蘭人說過話了。」他咧嘴一笑。「而且我也忘了我們高地人的個子有多高大;第一眼看到你們的時候,我還真是被嚇到了。」
  
  他引著兩名戰士把馬牽進馬廄一個乾淨的隔間裏面,又拿出了馬兒的飼料和飲料。然後他又繼續試著引導對方和他談下去。
  
  「你們早到了三天,」他說。「我想全家上下一定會因此大吃一驚。」
  
  兩位大人都沒有對他的話加以評論,不過畢克可以從他們交換的那一眼中得知,他們並不特別在乎白家上下的反應。
  
  「如果不是在等待我們,你們是在期待誰的前來?」費丹尼蹙眉問道。
  
  畢克有些困惑。「期待?我們沒有在期待誰來呀!」
  
  「但是你們放下了吊橋,而且一個衛兵也沒有。當然──」
  
  「啊,那個呀,」畢克歎了口氣。「多年來,我們的吊橋都是放下來的,至於沒有安排衛兵站崗,那也是常事。傑姆男爵經常會忘東忘西的。」
  
  他看見兩個戰士都是一臉的難以置信,不禁試著為男爵說幾句話。「我們這一帶本來就人煙稀少,所以其實也不必白費這些功夫。況且男爵總是說,他根本沒有什麼人家會想要劫掠的珍寶。」
  
  「沒有什麼珍寶?」
  
  金亞烈第一次開口。他的聲音顯得柔和,卻又驚人地有力。他全神貫注地看向畢克,畢克發現自己的膝蓋又開始顫抖了。
  
  「他確實是有女兒吧,不是嗎?」
  
  這人不悅的神情可以引燃地獄之火,畢克想道。「他的確是有女兒,而且數目遠比他願意承認的來得多。」
  
  「而他卻不覺得必須保護他們?」丹尼問道。他不敢相信地搖搖頭,然後才望向亞烈說道:「你聽過這種事沒有?」
  
  「沒有!」
  
  「這個傑姆男爵究竟是哪種男人?」丹尼問畢克。
  
  金亞烈回答了他的問題。「一個英格蘭人,丹尼。」
  
  「啊,可不是,這就足以解釋一切了。」丹尼嘲弄地宣佈。「告訴我,畢克,男爵的幾個女兒是否醜得不需要他保護?她們仍然保有她們的貞潔嗎?」
  
  「她們全都很美,」畢克答道。「而且全都和她們剛出生的時候一樣純潔,如果我有半句虛言,你們盡可以把我活活打死,問題只在她們的父親太不負責了。」他皺著眉頭補上了一句。
  
  「男爵共有幾個女兒?」丹尼問道。「我們沒有費事去問你們的國王這個問題。」
  
  「你們會見到三個。」畢克喃喃道。
  
  他想再仔細說明,但兩個戰士卻在此刻轉過身朝大門走去了。
  
  現在不說,他就永遠說不成了,畢克當下打定了主意。他深吸一口氣,然後才大聲對著兩個戰士的背影喊道:「請問你們兩個領主之中,有沒有哪一個比另一個更有權力?」
  
  亞烈聽出馬夫語氣中的懼怕,好奇心使他回過了頭。「是什麼原因讓你膽敢提出這麼冒失的問題?」
  
  「我無意冒犯兩位,」畢克連珠炮似地說。「但確實有個誠實的好理由讓我必須有此一問。我知道我無權如此,但我已決心插手了。你瞧,總得有個人為她打算,而我又是唯一一個足夠關心她的人。」
  
  他古怪的解釋讓丹尼疑惑地蹙起了眉頭。「我才剛接任領主一、兩年,亞烈卻已經統率他的族人好幾年了。這回答了你的問題嗎,畢克?」
  
  「那麼他會是先選新娘的那一個了?」畢克對丹尼問道。
  
  「對。」丹尼簡潔地答道。他不想費事告訴老人這是他們以丟石頭的遠近決定出來的順序,而其勝負的結果更可以說是純粹出於巧合。因為兩個男人沒有一個是使出全力的。
  
  「而且他比你更有權力?」
  
  丹尼點點頭。「目前是如此。」他咧嘴一笑。「畢克,你沒聽過金家戰士的威名嗎?」
  
  「噯,我聽過所有有關他們的傳說。」
  
  畢克的口氣讓丹尼笑了,這個老人顯然很懼怕亞烈。「我想你是聽過那些有關亞烈在戰場中的說法了?」
  
  「我不該相信那些說法的,我知道。」畢克瞥了亞烈一眼後,很快承認道。「你瞧,那都是從一些英格蘭人口中說出來的,我知道他們一定是誇大了大人的......無情。」
  
  丹尼先對亞烈露齒一笑,才看向畢克。「噢,我倒懷疑那些說法可能還太輕描淡寫了些。他們有沒有說亞烈從來是毫不留情、毫無惻隱之心的,畢克?」
  
  「有。」
  
  「那麼你最好是相信他們的話,畢克。因為那是真相。你說是不是,亞烈?」
  
  「沒錯。」亞烈的聲音冷硬。
  
  畢克猶豫地注視著亞烈。過了半晌,他才終於抖著聲音直接向對方提出了問題:「你這一輩子中,可曾錯待過任何女人嗎,金亞烈?」
  
  顯然那個領主不太喜歡這個問題,因為他的表情變得如同閃電一般懾人。畢克本能地後退了幾步。
  
  「因為你也是蘇格蘭人,所以我對你一直很有耐性,老人。但是如果你再提出這種侮辱人的問題,我可以向你保證那將會是你這一生中的最後一個問題。,」
  
  畢克點點頭,對方的反應已經讓他知道了那個問題的答案。「原諒我的無禮,大人。但我實在是不得不問。因為我將獻給你一個珍寶,而我希望事先確定你是一個能夠看出其中價值的人。」
  
  兩個巨人疑惑地對望了一眼,不約而同地走回畢克身邊。「你到底在打什麼啞謎,老人?」丹尼皺著眉頭問道。
  
  畢克沒回答他,只是逕自對金亞烈問了最後一個問題。「你是否足夠強壯到可以保住屬於你的東西?」
  
  「當然。」好奇心使亞烈回答道。
  
  「安德男爵會召集許多士兵,他會去向你追討我送你的那樣東西。而且他是英格蘭亨利國王的朋友。」畢克十分強調他最後的一句話。
  
  那個姓金的似乎並不特別為此所動,他只是漠然地聳了聳肩。「那對我無所謂。」
  
  「這個安德男爵是什麼人?」丹尼問道。
  
  「一個英格蘭人。」畢克答道。
  
  「那更好,」亞烈說道。「只要我決定接受你給我的那個禮物,我會歡迎來自任何英格蘭人的挑戰。這個安什麼來著的根本不可能對我構成威脅!」
  
  畢克明顯地鬆了一口氣。「你絕不會拒絕接受的。」他吹噓道。
  
  「你的禮物是一匹駿馬嗎?」丹尼困惑地搖著頭問道,他仍然不明白這個馬夫到底想給亞烈什麼。
  
  但是金亞烈明白。「不是駿馬,丹尼。」
  
  畢克咧嘴一笑,這個男人顯然很聰明。「其實這也和事實相差不遠,因為傑姆男爵對待的女兒就像對待馬匹一樣。你們瞧,關在那三欄馬廄裏的三匹漂亮小母馬就屬於男爵的三個女兒,但是只要你們沿著走道向前走去,就會看到和其他圍欄隔離開的馬廄。」他引著兩個巨人向他說的地方走去,裏面的那匹白馬才是真正的好馬。
  
  一匹精神飽滿、毛色光亮的雪白牝馬呈現在兩名戰士的面前。一開始兩個陌生人的在場令牠非常不安,但經過亞烈誘哄了一會兒之後,牠露出了牠溫柔的天性。畢克不禁暗自希望金亞烈也能給與溫柔的傑宓同等的耐心。
  
  「的確是個美人兒。」丹尼評論道。
  
  「不過還有些野。」亞烈插嘴道,然後他真的微笑了。畢克明白他並不把它視為缺點。
  
  「牠叫『野火』,男爵甚至無法接近牠一步。他把牠給了他的小女兒,因為她是唯一一個能安坐在『野火』背上的人。她──」
  
  「畢克,你在裏面嗎?」
  
  那是傑宓的聲音。畢克是如此吃驚,差點吞下了他含在口中的那根乾草。「那就是男爵的小女兒。還有,那是馬廄的側門。」他匆匆告訴兩名戰士。「你們可以從那扇門直接走過去主屋,我最好快些去看看我的傑宓有什麼事要找我。」要是讓傑宓知道他的意圖,傑宓一定會要了他的老命。絕不能讓她看到他和這兩個蘇格蘭人在一起。
  
  畢克上氣不接下氣地在馬廄中央的走道迎上了傑宓和瑪莉。「你剛才是不是在和人說話,畢克?」瑪莉問道。「我好象聽到──」
  
  「我只是在跟『野火』說話罷了。」
  
  「傑宓說你可能正在睡午覺,她說我們也許可以溜進來牽出坐騎去快跑一番。」瑪莉不打自招。
  
  「老天爺!瑪莉,妳不必把這個都告訴他的。」
  
  「唔,是妳自己說──」
  
  「丟人哪,傑宓。」畢克斥責道。「竟然想玩這種把戲,這可不是淑女應有的表現。」
  
  傑宓毫不羞愧地對他露齒一笑,然後她突然蹙起了眉頭。「畢克,你的臉為什麼這麼紅?」她關心地伸手觸了觸他的額頭。「你沒有發燒呀!」
  
  「別嘮叨,」畢克說道。「我只是有點熱罷了。」
  
  「那你可以讓我們出去騎一、兩小時嗎?」瑪莉問道。
  
  「妳們可以去散步,但是不准騎馬。」畢克宣佈。
  
  「為什麼?」
  
  「因為我剛剛才把妳們的馬兒喂飽。」畢克撒謊道,同時一手抓著傑宓的右臂,一手拉著瑪莉的左手把她們拉出了馬廄。他可不想讓這兩姊妹看到裏面那兩匹雄偉的駿馬,那會換來她們接二連三的問題。
  
  「別拉我的手臂呀,畢克,」傑宓抱怨道。「瑪莉好不容易才說服我不去擔心那些即將來臨的客人的。」
  
  「是呀!他們再三天才會到,」瑪莉解釋道。「傑宓還有很充裕的時間可以料理一切。」
  
  「妳應該試著幫幫她的,瑪莉小姐。」畢克說道。「那對妳也會很有好處。」
  
  「別又開始數落她了,畢克。只要我開口,瑪莉就會幫我的。」
  
  畢克看起來不太相信。
  
  「對啦!」瑪莉說道。「畢克,我有些事情想向你證實,傑宓對我說了好些有關那些可怕的蘇格蘭佬的事,我簡直想逃跑算了。」
  
  「妳妹妹在妳的腦子裏塞進了什麼可怕的故事啦,瑪莉?」畢克問道。
  
  傑宓忍不住插嘴:「慢著,畢克,你怎麼會以為我會對我的姊姊說謊?」
  
  「因為我瞭解妳,淘氣精,而且我看得出妳已經把妳可憐的姊姊嚇得渾身發抖了。」畢克佯裝出一臉的嚴厲。「再加上我知道妳根本就不曉得任何有關蘇格蘭人的事。」
  
  「胡說!我知道他們只有和羊差不多的腦筋,」傑宓趁瑪莉沒有注意的時候,向畢克眨了眨眼。「當然我指的是蘇格蘭中那些生於高地、長於高地的人,低地一帶的蘇格蘭人就不一樣了。他們很聰明,就像你,畢克。」
  
  「別來那套甜言蜜語,」畢克反駁道。「這次不管用的。妳到底還對瑪莉說了什麼?妳看她嚇得這個樣子。」
  
  「我只不過告訴她,我聽說蘇格蘭人是一個欲望很強的民族。」
  
  「唔,瑪莉,這並不會像妳想像中那麼糟的。」畢克承認道。
  
  「而且他們胃口很大。」瑪莉插嘴。
  
  「這算罪惡嗎?」
  
  「當然,」瑪莉答道。「還有,傑宓說他們一年到頭都在打仗。」
  
  「不,瑪莉,他們只是常打仗,不過還沒有那麼經常。」畢克搖頭看著有些不好意思的傑宓。她臉蛋微紅,鬈曲的秀髮垂在身後,紫眸則愉快地閃著笑意。畢克只希望金亞烈能看到此刻的她就好了。
  
  「傑宓還說蘇格蘭人想要什麼,一定要弄到手。」瑪莉的聲音把畢克的思緒拉了回來。「而且她說蘇格蘭人有三樣特殊的偏好。」
  
  「什麼偏好?」畢克問道。
  
  「好馬、肥羊,和軟軟的女人。」
  
  「馬、羊、和女人?」
  
  「對,畢克。而且重要程度也是依此排列。傑宓說他們寧可睡在他們的馬旁邊,也不要睡在他們的女人身旁。如何?畢克,這是真的嗎?」
  
  傑宓再也忍不住笑了出聲。「老實說,瑪莉,我是說著來逗妳的。」她說。「對不起,妳是那麼容易上當,讓我實在忍不住。」
  
  瑪莉瞪了她一眼,轉向畢克。「畢克,你看我這個妹妹多不懂得體諒人。她就不懂得體諒一下我這個要站在那些蘇格蘭人面前,並祈禱自己不要被選上的人!爸爸已經說要把她藏起來。」
  
  「那只是因為我不在國王列出的名單之上。」傑宓提醒她姊姊。
  
  畢克未加置評,只對瑪莉說:「好了,妳不會再胡亂擔心了吧,小姐?傑宓全是騙妳的。」
  
  「其實我早該知道她是騙人的,」瑪莉說道。「她居然還告訴我蘇格蘭人穿女人的衣服。」
  
  「什麼──」畢克嗆住了。
  
  而傑宓也在這時歎了口氣,並說道:「我怎麼知道妳連這種話都會相信?」
  
  「那不是女人的衣服,小姐們,雖然它的長度的確只達膝蓋,」畢克終於找回了他的聲音。「那是他們的格子呢裙,也是他們最神聖的服飾。我想他們不會樂意聽到妳們把它稱之為『女人的衣服』。」
  
  兩個女孩目瞪口呆地望著他。「你是說他們真的穿那種衣服?」她們齊聲問道。然後傑宓開始笑。「那就難怪他們老是在打仗了,一定經常有人嘲笑他們。」
  
  「噯,因為他們穿女裝。」瑪莉附和道。
  
  「那不是女裝!」畢克吼道。
  
  傑宓立即後悔了。「對不起,畢克。我們不該拿這個開玩笑的。我的天!你今天似乎有些緊張。你老是回過頭去看你的身後,你是怕有人從後面打你一拳嗎?或是──」
  
  「我只是中午沒睡午覺,」畢克咕噥道。「因此有些心不在焉。」
  
  「那麼你一定要趕快去休息一下,」傑宓勸他。「來,瑪莉,畢克有些累,我們不要再煩他了。」她拉著瑪莉離開了。
  
  畢克如釋重負地看著兩個女孩走離馬廄。走了一段距離以後,瑪莉轉過身追逐傑宓,然後她們一前一後地奔向了花園的方向。畢克不禁輕笑了一聲。
  
  「她的名字是男孩的名字。」
  
  畢克驚跳了起來,他根本沒有聽到金亞烈走近的聲音。他轉身面對那個高大戰士的肩頭。「那是她母親為了建立她在這個家的地位所作的努力,傑姆男爵不是傑宓的生父,雖然他
  
  很仁慈的正式的說是。您仔細看過她了?」他忍不住問出最後一句話。
  
  亞烈點頭。
  
  「你會帶著她一起走,對不對?」
  
  金亞烈注視了老人良久,才答道:「沒錯,畢克。我會帶著她一起走。」
  
  選擇已經做好了。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4
發表於 2014-11-5 02:36:04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傑宓是最後一個曉得蘇格蘭佬已經抵達白家的人。因為在她和瑪莉去花園的路上,幾個農奴便因為村裏有個孩子跌斷手臂而請走了她。
  
  後來男爵派了十個男僕去召她回家,但那個男僕卻又在匆促之間忘了告訴她,男爵急召她回家的真正目的。因此當她提著裙子衝進大廳的時候,對即將發生的一切根本毫無心理準備。
  
  是看到了那兩個魁梧的戰士,尤其是怡然自得的倚在壁爐前的那一位時,才讓她倏地煞住了腳步。
  
  她吃驚得甚至忘了掩飾自己的反應。上帝明鑒,那兩個男人是她此生所見過最高大的男人,她無法自主地瞪著他們看。
  
  更不幸的是,她的第一句話竟是不自覺地低喊了一聲:「我的天哪!」
  
  她的驚呼很小聲,但傑宓從較高大的那名戰士微揚右眉的動作看出他聽見了。
  
  那人是她所見過最嚇人的男人,而且他正試著要以目光讓她怕得雙膝發軟。她告訴自己她不怕。不,她憤怒得根本無法去感受害怕,傑宓挺直背脊,毫不示弱地瞪了回去。
  
  他們就這樣互看了一會兒,直到傑宓突然瞭解再這樣互瞪下去,她也不會贏的。而且她也第一次注意到了那充塞於大廳之內的寂靜。她別過頭,看見她的三個姊姊正如同等待處決的犯人般排排站著。
  
  一接觸到傑宓充滿同情的眼光,愛琳就哭起來了。愛麗伸出手臂,攬住她的雙胞胎姊姊,原想安慰的話說不上來,反而開始抽泣,終於一道哭得歇斯底里。
  
  站在愛琳旁邊的瑪莉似乎也弦然欲泣,拋給傑宓一個「老天,妳看看他們!」的眼神,然後便垂眼看向地上。
  
  總得有人做些什麼,不讓雙胞胎在蘇格蘭佬面前這樣丟白家人的臉。「愛琳、愛麗,
  
  立刻停止哭泣。」傑宓下令道。
  
  雙胞胎抹了抹眼角,開始試著控制住自己。
  
  接著傑宓看向她父親。結果卻看到他正坐在桌邊,自顧自地從酒瓶裏倒酒。
  
  看這場面似乎只能靠她來對客人致上像樣和有點文明的歡迎之意了,傑宓決定道。她很想吼著告訴那兩個巨人他們早到了三天。但是她知道她的職責所在。
  
  她緩步走到兩個蘇格蘭人面前,對他們行了一個適宜她的女主人身分的屈膝禮。但是她的一綹鬈髮偏偏在那一刻掉下來遮住了她的左眼,也毀掉了所有她刻意營造的傲然氣息。她不耐地甩開那綹頭髮,並勉強自己露出微笑。
  
  「歡迎兩位光臨捨下,」她開口說道。「請務必原諒我們的欠缺準備。不過,如果你們還記得是你們早來了三天,你們就應該比較能容忍。」她移開她緊盯著對方的靴子的視線,冒險地抬眼看向兩個戰士之間的空隙。「我是──」
  
  「傑宓小姐。」兩個巨人中較矮的那一個說道。
  
  傑宓疑惑地看向那人。發現那人的模樣比另一個可親多了,他正在朝她微笑,而且綠眸也促狹地亮著。面對啼哭如嬰兒的愛琳和愛麗,有什麼值得他高興的?
  
  「敢問尊姓大名?大人!」傑宓收起滿腔的狐疑,冷冷的問道。
  
  「費丹尼。」那人答道,然後他又朝他的同伴點了一下頭。「他是金亞烈。」
  
  費丹尼帶笑的面孔及含混不清的蘇格蘭腔令傑宓情不自禁地回他一笑。她實在不想和另一個領主說話,不過她知道她必須。傑宓掛著微笑,緩緩地仰頭看向另一個戰士。
  
  他正等著她看向他。傑宓感覺到微笑凍在她的臉上。那人熾熱如正午太陽的目光輕易地令她畏縮了。
  
  他沒有微笑。
  
  不知為什麼,傑宓突然覺得很窘,而且這一輩子從不曾自覺如此脆弱過。她感覺到她的雙頰發熱,也曉得自己正開始臉紅。那人的凝視是如此奇怪,彷佛她是他的所有物一般。
  
  她突然瞭解亞烈大人並未以一個領主看一個高尚的淑女那樣注視她。不,他看她的方式充滿了直率的欲望。因為他不只看了她的臉,還肆無忌憚地把她從頭看到腳。他的視線甚至特意在她的嘴、胸部和臀部流連了許久。
  
  她討厭他。
  
  他讓她覺得她彷佛一絲不掛的站在那裏。傑宓氣壞了,而且她決心不饒他。不,她要以牙還牙。雖然無法控制住臉紅,她還是學著他那樣傲然地檢視了他的全身上下。
  
  不幸的是,她的模仿卻似乎一點也困擾不到金亞烈。相反的,他似乎覺得很有趣。傑宓注意到他的眸子裏多了幾分笑意,而且他又像先前那樣揚了揚眉毛。
  
  她說不出是他眼中的什麼撥動了她的心弦。但她卻開始認為,如果他看起來不要這麼嚇人,她說不定會覺得他很英俊。當然,這一定只是她在胡思亂想,她已經決定討厭他。和她
  
  的喜好比起來,這男人太冷硬,而且頭髮也太長了。他微鬈的古銅色頭髮竟長過了他的衣領呢!此外,他方正的下巴一副難得寬恕人的樣子,他的嘴也像其他部分一樣線條強硬。
  
  噢,在她眼裏,他絕對是太嚇人了。然而,她的心卻又為什麼跳得如此飛快?迎視他的目光越久,她就越無法呼吸。
  
  接著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她可憐的姊姊之中,有一個要嫁給這個彷佛來自地獄的男人。
  
  她開始發抖。
  
  他笑了。
  
  這時傑姆男爵忽然在桌邊大聲招呼兩名戰士過去和他一起喝酒,丹尼立刻朝桌邊走去。走向桌邊的時候,他還停住腳對瑪莉眨了眨眼。
  
  亞烈沒有動,傑宓也沒動。她無法自主地仰視他。
  
  他則是不想停止地俯視她。
  
  「你們的領地裏有教士嗎?」
  
  他的聲音聽起來很刺耳,但那不是他的錯,他決定道,因為他還沒有從看到面前這個叛逆十足的美女後所感到的震驚中恢復過來。她的雙眸是他見過最特別的紫色。此外,最令他
  
  心動的是她那一抹藏不住的不馴。
  
  這不是一個容易退縮的女人,從來沒有一個女人能夠毫不讓步地與他對視這麼久。
  
  亞烈的微笑變深了些,她的確是一個能和他匹配的對手。他知道她怕他,他看見她的發抖;但是她仍然勇敢地努力隱藏她的害怕。
  
  只要給予關心和照顧,她可以在荒涼的高地生存下來的;不過他必須做好所有的預防工作,因為她的模樣是那麼細緻。他得馴服她,但是又不能毀掉她的精神。這要費上好一番功夫,但亞烈絲毫不介意。事實上,他已經開始期待這場馴服了。
  
  最後他會征服,而她會降順。
  
  傑宓一點也不知道那個戰士在想些什麼。終於找回聲音以後,她回答了他的問題。「我們的領地裏當然有教士,大人。」上帝助她,現在她連聲音都抖起來了。「那麼,您是選好了?」
  
  「不錯。」
  
  「這對您而言,一定是個非常困難的選擇。」
  
  笑意抵達了他的眼中。「一點也不難。」
  
  她不喜歡他傲慢的口氣,更不喜歡他看她的那種方式。「我確信這對您一定非常困難,」她堅持道,「畢竟,我的姊姊全都十分美麗,而您又必須在這麼短的時間裏面做出決定。我認為您和您的朋友可以再多琢磨一下,也許等一個月才回來宣佈你們的決定。您覺得這個主意怎麼樣,大人?」
  
  他緩緩搖了搖頭。
  
  「那麼您是打算明天就舉行婚禮了?」傑宓問道。
  
  「到那時,我們已經在返家的途中了。」
  
  「您打算現在就結婚?」
  
  她看起來嚇壞了?亞烈點點頭。「正是。」
  
  「但您的意思不可能是要──」
  
  「我們在婚禮之後,便立刻動身。」亞烈的語氣冷硬。
  
  丹尼大人突然在此刻出現在傑宓的身邊。他把手上的另一杯酒交給亞烈,然後轉向了傑宓的三個姊姊。「過來陪陪我們吧,瑪莉。」他笑著喚道。「我們不會咬人的。」
  
  「我從來沒有認為你們會咬人。」瑪莉宣稱。她雙肩一挺,很快站到了傑宓的身邊。
  
  丹尼和亞烈分別從他們的杯裹喝了一口酒,對彼此點了下頭,接著便把酒杯呈給瑪莉和傑宓。
  
  兩姊妹一起搖頭拒絕。
  
  「喝一口嘛,瑪莉。」丹尼眨眨眼建議道。
  
  亞烈就沒那麼客氣了。「喝,傑宓。現在就喝!」
  
  也許這是蘇格蘭的某種原始儀式,傑宓想道。她知道使客人賓至如歸是她這個女主人應盡的義務,何況金亞烈的態度又是那麼堅決。她聳聳肩,接過酒杯很快喝了一口,然後把酒杯還給他。
  
  他接住了酒杯,也拉住她的手,而且還不肯放開。他的拇指刷過她的手心,隨即眉頭一皺地翻過她的手掌仔細檢視上面的老繭和疤痕。
  
  瑪莉也喝了她的酒。她把酒杯還給丹尼的時候,丹尼也同樣抓住她的手,並翻過手心來細看。
  
  傑宓想把手抽回來。但是亞烈卻一直到他和他的朋友比較夠了瑪莉細緻的手心和她粗糙的手掌之後,才鬆開了她的手。
  
  這實在是一種羞辱。她瞭解他們所交談的每一句蓋爾語,但他們不知道她懂得他們的語言,這事實令傑宓心中暗自得意。
  
  「這是你們的某種儀式嗎?」瑪莉忍不住衝口問道。「我們對蘇格蘭佬的事實在是一無所知。」
  
  脫口說完這番話以後,她不好意思的把注意力轉回她腳前的地板上。
  
  「這麼說妳是從不曾聽說過我們蘇格蘭人的偏好了嗎,瑪莉?」丹尼以柔和含混的蘇格蘭腔問道。
  
  瑪莉的頭一下子抬了起來,她臉上的表情驚嚇倍至。「什麼偏好,大人?」
  
  亞烈也在看傑宓的反應,她顯然和她姊姊一樣上當了。他發現她實在誘人極了。光是這樣看著她,就讓他疼痛地想要碰觸她、佔有她。說來奇怪,她是英格蘭人這一點似乎無關緊要。不,這一點也不要緊。
  
  「瑪莉,親愛的,」丹尼的聲音拉回了他的思緒。「妳不可能不知道吧?每個人都曉得我們蘇格蘭人最喜歡好馬、肥羊和軟軟的女人了。」
  
  「當然啦,這喜歡的程度是照這個順序排列的。」亞烈模仿著好友的語氣說道。
  
  「當然!」丹尼附和道。
  
  傑宓轉過頭去瞪了亞烈一眼。她敢說他們一定見過畢克,並從他那裏聽來這些話。這個畢克!她發誓下次見到他的時候,非狠狠扯他幾下耳朵不可。
  
  這時丹尼突然伸出手,開始以手背輕撫瑪莉的臉頰。瑪莉是如此吃驚,根本忘了要閃開,她似乎被丹尼溫柔的眼神催眠了。
  
  「我已經有一匹好馬了,」丹尼說道。「至於羊只嘛,瑪莉,在家鄉的山坡地上多得是。不過說到軟軟的女人呢?女孩,我倒是必須承認這一樣我還沒有。這一樣對我是很重要的──雖然是排列在最後一項。」
  
  「我才不軟呢!」瑪莉衝口說道。
  
  「噯,妳是的,」丹尼反駁道。「而且妳可愛得像春天的早晨。」
  
  瑪莉的臉紅得像火一樣,她插起雙手,想對她面前那個英俊的魔鬼皺起眉頭,卻又忍不住輕飄飄地猜測他是否真的覺得她可愛。
  
  丹尼的下一句話挽回了他魔鬼的形象。「去換衣服,瑪莉。」他接著說道:「我比較喜歡金色。如果妳有那種顏色的衣服,就穿了來取悅我;如果沒有的話,白色的也還不錯。我將和妳完婚,瑪莉小姐。」
  
  費丹尼大人及時地在瑪莉趺到地上以前,上前抱住了她。他把他的准新娘抱在胸前,不但不在乎她已經昏倒了,還放聲大笑了起來。「她高興得暈過去了。」他對他的朋友叫道。
  
  「噯,丹尼,我看得出來。」亞烈答道。
  
  傑宓一分鐘也壓不住她的怒氣了。她轉身面對亞烈,幾近挑釁地把雙手按在腰上。「怎麼樣?你要娶雙胞胎中的哪一個?」
  
  「兩個都不要。」
  
  「都不要?」
  
  她仍然沒有會過意來。亞烈歎了口氣。既然傑姆男爵不肯親口告訴她,就只好由他來說了。「去換衣服,傑宓,如果妳覺得需要。我比較喜歡白色。還有,妳的動作最好快一點,天色不早了,我們必須儘快動身。」他故意多說了一些話,想給她時間適應。他認為這樣夠體貼了。
  
  她卻認為他只知命令。一開始傑宓震驚得只能呆呆地瞪著他。過了五分鐘,她才對他大叫了起來?,「除非連天堂也都冷得結了冰,大人,否則我絕不嫁給你。」
  
  「妳剛才形容的正是高地在冬天裏的情景,女孩。妳會嫁給我的。」
  
  
  「絕不!」
  
  不多不少一個小時後,白傑宓嫁給了金亞烈。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5
發表於 2014-11-5 02:36:35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她穿著黑衣服在婚禮上露面,她這麼做純粹只是為了要激怒那個蘇格蘭人。然而剛踏進大廳,傑宓就知道她的計畫失敗了。因為一看到她的衣服,亞烈就朗聲笑了起來。
  
  傑宓一定沒想到她的叛逆多令他高興,要不然她不會這麼大費周章地試圖激怒他,亞烈想道。她的背挺直得恍如女王,似乎從未向任何人低過頭,她大概寧死也不肯顯示出女性的弱點。
  
  而且即使穿了一身黑,她還是一樣耀眼無比。他這一生會有不再為她的美麗而驚歎的一日嗎?上帝!但願他很快習慣。他不能容許任何人或事擋在他的責任之前。
  
  對他而言,這女孩是團謎。他曉得她是道地的英格蘭女孩,但她的身上卻找不到一絲懦弱。亞烈不知道這種奇跡怎麼可能會發生,不過他猜測這可能和她從未在亨利王的宮廷裏受到污染有關。
  
  為此他倒是必須感激那個有失父責的傑姆男爵。不過,亞烈自然是不會當真為此道謝,事實上,他也懷疑傑姆男爵聽得進去。從他在傑宓踏入大廳之前便宣佈將娶走傑宓開始,男爵就表現得彷佛三魂掉了七魄,現在還真地哭了起來。亞烈反感得根本不想和那個男人談話,他從沒見過哪個男人這麼出醜過。
  
  「我們和爸爸很親近,」當男爵哭得甚至無法在典禮進行時回答神父的問話時,傑宓低聲解釋道。「爸爸會非常思念我們,大人。這對他是很困難的事。」
  
  她沒有抬眼看亞烈,但是那份希望他能諒解父親的懇求清楚地寫在她沙啞的嗓音裏面。就因為她,亞烈強忍住了他不悅的評語。
  
  她的懇求也讓亞烈瞥見了她天性中的另一點:她對家人很忠誠。在任何狀況下,亞烈都會把這視為可敬的優點。再加上她的家人又是如此不堪,更令亞烈覺得她能這樣忠於他們,
  簡直就可以媲美聖人。
  
  傑宓怕得不敢抬眼,她和姊姊一直緊握著彼此的手互相安慰,而亞烈和丹尼則一左一右地夾住她們,亞烈甚至一手按著她的背,防止她臨陣脫逃。老天,她多麼不願意害怕,她告訴自己那是因為他太巨大,像片憤怒的雲般罩住她。他的身上有石南和一種很男性的味道,還有一點點皮革味,換個場合,她或許會覺得他的氣息吸引人。如今,她對他的一切當然只有憎恨了。
  
  神父說完婚禮的一切禱詞後,轉向丹尼問話,然後才又轉向瑪莉問道:「妳願意嫁給這個男人嗎?」
  
  瑪莉想了很久,才誠實地說道:「老實說,我寧可不要。」
  
  丹尼爆笑了出聲。神父眉頭一皺,要求瑪莉給他一個像樣些的回答。而傑宓則開始試圖從亞烈身旁挪開。她越來越受不了這個故意緊貼在她的身側的男人了。她有種推開他、飛快地奔出教堂的衝動。
  
  他一定是看出她的念頭了,因為他以一隻手臂圈住了她的肩,接著又在她來得及發出抗議之前,便把她緊緊攬在他的身側。
  
  她試了幾次想推開他,但總是不成功。最後她只好無可奈何地低聲要求他放開自己。
  
  她對她置之不理。
  
  另一方面,瑪莉也終於結束了和神父的爭執,而說道:「哦,好吧!我說我願意接受他,既然你堅持要我說謊。這樣可以了嗎?神父。」
  
  神父點點頭。接著便迅速轉向了亞烈和傑宓這一對。「大人,你的全名是?」
  
  「金亞烈。」
  
  問完亞烈那邊的問題以後,神父對傑宓問道:「妳是否心甘情願嫁給這個男人?」
  
  
  「心甘情願?」傑宓答道。神父順口加上去的這四個字引發了她所有積壓的火氣。她張開嘴,正準備痛快淋漓地說出她對這樁婚事的看法。但卻在那一刻感覺到亞烈張手圈住了她的頸項。
  
  這個男人是存心想嚇退她,傑宓伸手想撥開他的手指。
  
  他不當一回事地扣住她的手指,同時更依然故我地繼續對她的頸子施加壓力。
  
  傑宓很快就明白了他無聲地傳過來的訊息:如果她搞鬼,他會活活勒死她。而且她相信他是當真的,因為他是蘇格蘭人。
  
  她的頸子開始刺痛了。「我願意。」她衝口說道。
  
  神父如釋重負地歎了一口氣,立刻飛快地把剩餘的禱詞說了下去。
  
  他才剛祝福完兩對新人,瑪莉便試圖奔出大廳。丹尼兩個大步就追上了她,而且還當著神父和全部人的面一把把她拉到懷裏,並以一吻堵住了她的尖叫。他終於結束他溫柔的攻擊的時候,瑪莉軟綿綿地癱在他身上。傑宓覺得她看來就像一朵枯萎的小花。
  
  雙胞胎再度開始啜泣,男爵也拚命抽著鼻子,而傑宓則恨不得當場死掉。
  
  所幸對於婚禮之吻這件事,金亞烈的態度倒是不像剛才那麼蠻橫。他只是走過去雙手插在腰上,雙腳微分地站在他的新娘的面前。
  
  他一個字也沒說,但他堅定的姿勢讓傑宓曉得如果要這樣站上一夜,她才抬頭看他,他就會真的這麼做。至少這次他不再威脅著要勒斷她的脖子了,傑宓邊安慰自己,邊無可奈何地緩緩抬眼看向他的視線。
  
  他的眸子是一片深不見底的古銅色,而且其中找不到一絲溫暖。傑宓盡可能不發抖地和他對視了好一會兒,終於忍不住避開了視線。
  
  亞烈在那一那伸手將她拉入了臂彎。他的手扶住她的下巴的同時,他的嘴也覆上了她的唇。那一吻很有力,毫不退縮......而且溫暖得不可思議。
  
  傑宓覺得自己彷佛被陽光包圍住了。她還沒想到該掙扎時,那一吻就結束了。
  
  她啞口無言地仰視著她的丈夫良久,暗自納悶著這一吻對他的影響是否如同對她的影響一樣大。
  
  傑宓眼中的迷惘令亞烈很高興。顯然她不常被人親吻,她的臉蛋現在已經羞得通紅,小手也攥得死緊。
  
  噯,他很滿意,而且發現那一吻對他也並非全無影響。他無法不凝視她。老天!他想再次吻她。
  
  瑪莉的嚷嚷打破了魔咒。
  
  「現在?」瑪莉尖叫。「傑宓,他們想要現在就出發!」
  
  「我姊姊一定是誤解了你們的意思,」傑宓告訴亞烈。「你們不可能真的現在就要離開吧?」
  
  「我們正是這麼打算的,」亞烈答道。「丹尼和我在家鄉都有許多責任,我們將在一個小時之後動身。」
  
  傑宓注意到她丈夫的解釋並未將瑪莉和她包括進去,她幾乎高興地笑了出聲。「你們願意在出發之前和我們共進晚餐嗎?」她試探地問道。
  
  亞烈很清楚她在想什麼,因為她情不自禁地在「你們」兩字加重了語氣。這個呆女人當真以為他會把她留下?亞烈對她那認真又充滿希望的表情簡直又好氣又好笑。
  
  他搖了搖頭。
  
  傑宓頓時心下一寬,原來這只是一場名義上的婚姻罷了。噢,她為什麼早沒想到呢?亞烈和丹尼已經奉行了他們的國王的命令。而今他們會回家鄉去,並把兩個滿心感激的新娘留在英格蘭。
  
  這種安排並非罕見,許多婚姻都是這樣安排的,大家也都很滿意。傑宓責備自己竟然笨得沒早些想到這種可能性,同時又在心中默許要為此而連著誦經十二天。
  
  「你們以後會回來英格蘭小住嗎?」她假裝隨口問道。
  
  「只有戰爭才會讓我回到這裏。」
  
  「你不必說得彷佛這種可能性很令人興奮似的。」傑宓不假思索地對他反駁道。她讓他看見她微皺的眉頭,而且一點也不在乎是否會冒犯他。如果這男人不表現得有禮些,她也不打算費事去保持禮貌。她把長髮拂到肩後,背過亞烈,緩緩步開他的身邊。「時候不早了。金亞烈,」她頭也不回地說道。「你們最好動身吧,我想在天黑之前,你們一定還有不少路要趕。」她丈夫堅定的命令傳來的時候,她正好走到了桌邊。
  
  「傑宓,利用我和丹尼準備坐騎的時候,去收拾一下妳的東西,並和家人道別。而且,動作快些。」
  
  「妳也一樣,瑪莉。」丹尼故意用那會使傑宓發瘋的愉悅聲音說。
  
  「為什麼我們必須動作快?」瑪莉尚未會意。
  
  傑宓卻一下子旋過了身子。「金亞烈!你應該是要把我留在這裏的呀!」她叫道。「這是個基於政治目的的婚姻,不是嗎?」
  
  亞烈穩穩地回視她。「沒錯,老婆,這是一樁基於政治目的的婚姻──而且是為了我的目的,懂了嗎?」他轉身和丹尼一道走出大廳。
  
  他的身影一消失在視線之外,傑宓的眼淚就冒了上來。
  
  她和瑪莉根本心煩意亂得無法收拾行李,是雙胞胎代她們一手收拾的。愛麗並向傑宓發誓會小心地包紮好她的一切東西,然後在一個星期後派人送到蘇格蘭去。
  
  「謝謝妳,姊姊。」傑宓答道,然後她很快分別擁抱了一下雙胞胎。「哦,我會很想念妳們的,妳們是這麼好的姊姊。」
  
  「傑宓,妳好勇敢。」愛琳耳語道。「妳看起來這麼冷靜、這麼端莊。要我是妳,一定早瘋了。妳嫁了那個──」
  
  「妳大可不必提醒她,」愛麗喃喃道。「她絕不可能會忘記那個男人曾殺死他的第一任妻子。」
  
  傑宓只希望她們能不要再企圖安慰她,她們讓她的心情更是紊亂不堪。
  
  傑姆男爵扯扯傑宓的裙子,以爭取她的注意。「我一個星期之內就會死去,我一定會的,誰來為我打點三餐?誰來聽我講話?」
  
  「別這麼說,爸爸,愛琳和愛麗會好好照顧你的。」她邊勸慰她父親,邊吻了吻他的前額。然後她又說道:「我和瑪莉會回來看你的,我們會很......
  
  她無法說完她的謊話,無法騙父親說她們會過得很好。她的世界已經毀了,所有熟悉、安全的一切都被扯開了。
  
  是愛琳出聲說出了傑宓最大的恐懼。「我們永遠也看不到妳了,對不對,傑宓?他不會讓妳回家的,是不是?」
  
  「我向妳們保證我會想法子回來見你們的。」傑宓發著誓,她的聲音微顫,雙眼也被眼淚刺得發痛。老天!這種生離真叫人痛徹心肺。
  
  畢克來代迎傑宓的時候,男爵仍在哭哭啼啼地訴說自己的未來將會如何淒慘,傑宓愈安慰他,他愈哀號。他堅持拉住傑宓的手不放,畢克只好和他展開了一場小小的拔河對抗,最後在傑宓的協助之下,畢克終於讓男爵放開了傑宓。
  
  「走吧,傑宓,最好不要惹怒妳的新丈夫,他正耐心地在前院等著。丹尼大人和瑪莉小姐一刻鐘之前就已經先出發了。跟我來吧,新生活正在等著妳呢!」
  
  畢克柔聲的安慰安撫了傑宓。她接住畢克的手握住,開始向門口走去。她停下腳步想最後一次向家人道別時,畢克從身後推了推她。
  
  「不必再回頭看,傑宓。還有,別再發抖了,想想妳快樂的未來吧!」
  
  「正是我的未來在讓我發抖,」傑忘招認道。「畢克,我對我這個丈夫一無所知。那一切與他有關的可怕傳聞都令我憂心,我不想嫁給他。」
  
  「已經覆水難收了。」畢克堅定的說。「妳只剩下兩個選擇,女孩:妳可以緊閉雙眼、打定主意討厭妳的丈夫來踏入這場婚姻,然後讓餘生在悲慘中渡過;或者妳也可以大大地睜開眼睛、好好接納妳的丈夫,盡可能把日子過好。」
  
  「我不想恨他。」
  
  畢克笑了,傑宓的口氣是如此的可憐而絕望。「那就不要恨他呀!」他勸道。「反正妳本來也不善於恨人的。妳的心腸太軟了,女孩。」他繼續推著她往前走。「他是個好人,這個金亞烈。我惦過他的斤兩,傑宓,他會善待妳的。」
  
  「你怎能確定?」傑宓問道,她想停下來轉身面對畢克,但他一直推著她。「如果你還記得,有個傳聞說他殺了他的前任妻子。」
  
  「妳相信那個謠言?」
  
  她答得毫不猶豫。「不!」
  
  「為什麼?」
  
  傑宓聳聳肩。「我說不上來,」她輕聲道。「可是我就是覺得他不會....」她歎了口氣。「你一定會以為我是瘋了,畢克。但是他的眼睛......唔,他絕不是一個邪惡的人。」
  
  「那妳還擔心什麼呢?」畢克滿意地說道。「告訴妳,我一看到金亞烈的坐騎,就知道他是一個好男人。他會以同等的細心對待妳的。」
  
  「老天,」傑宓咕噥道。「你當馬夫太久了,畢克,馬和老婆是不一樣的。我看得出你是當真相信你自己的這番胡言亂語,而且你看起來還很高興。」
  
  「我的確是很高興,」畢克說道。「妳瞧,我不是連拖妳都不必,就把妳弄到外面來了嗎?」
  
  傑宓正想頂他幾句,卻突然煞住了腳步。
  
  亞烈正站在他的坐騎旁邊,從他的表情傑宓看不出他心裏在什麼。不過她敢說他絕不是如畢克所說的一樣在耐心等著她,他不是有耐心的那類型人。
  
  亞烈也同樣目不轉睛地看著她。她那一對眼睛是他所見過最多變的紫色,他要到什麼時候才會習慣她的美?他敢說她一定會在高地引起不小的騷動。女人這麼美其實是不好的,他得小心別讓她俘虜了。
  
  她仍然害怕他。亞烈告訴自己這是一個好的開始。一個妻子應該永遠對自己的丈夫有些沒把握,然而他也對她的懼怕感到幾分憤怒。要不是見到了她眼中的神情,他一定會命令她快些上馬的。她讓他想起一隻嗅到危險氣息的小鹿。
  
  他該接過一切的控制權了,他決定。他一言不發地登上了他的坐騎。
  
  他的馬信步走到「野火」身旁,傑宓的這匹馬因不習慣身旁的雄性味道,開始焦躁起來。亞烈探手自不知所措的馬夫手中拉過韁繩,並出聲命令牝馬安靜下來。
  
  「野火」馬上遵從了。這令傑宓嚇了一大跳,也起了迎戰的心理。
  
  傑宓撩起裙角,優雅地步向「野火」。畢克協助她登上馬背,拍了拍她的手。「答應我這個老人妳會好好和妳丈夫相處,」他命令道。接著畢克又對亞烈微微一笑。「你會記住你對我的承諾吧,大人?」
  
  亞烈點點頭。他決定從現在開始接手控制整個局面,所以便一促坐騎,逕自往前騎走,留下傑宓呆呆地瞪著他的背影。她驚訝得甚至忘了追問畢克所指的承諾是什麼。
  
  他不打算等她。傑宓穩穩地拉住韁繩,決心看看金亞烈會騎上多遠才準備停下來等候她,結果他和他的坐騎就真的那樣消失在她的視野之外,他甚至沒有回頭看她一眼。
  
  「去吧!女孩。」畢克歎了口氣說道。
  
  傑宓搖搖頭。「不,不急。」
  
  「妳是在故意磨時間,是不是?女孩。妳想激怒他?」畢克露齒笑道。「這樣會讓他很快看出妳的真面目的,那我幫妳說的那一堆謊話豈不是白說了?」
  
  「什麼謊話?」
  
  「我告訴他妳是一個溫柔、甜蜜的姑娘?」
  
  「我本來就是一個溫柔、甜蜜的姑娘呀!」傑宓不太服氣地為自己辯解。
  
  畢克嗤了一聲。「妳發起脾氣的時候,人可甜得和肥皂差不多。」
  
  「你還對他說了什麼?」傑宓狐疑地問道。「你最好把一切告訴我,好讓我心裏有數。」
  
  「我告訴他妳很羞怯。」
  
  「你沒有!」
  
  「我說妳很柔弱,大部分時間都花在刺繡和上教堂。」
  
  傑宓開始笑。「你為什麼要編出這些謊來,畢克?」
  
  「因為我要讓妳占點小小的上風,」畢克解釋道。「如果金亞烈以為妳很脆弱,他會對妳更有耐心,也更忙著想保護妳。」不等傑宓反駁,他就繼續說了下去。「聽我的准沒錯,傑宓,把妳那些本事隱藏上一陣子再施展出來。還有,我沒讓他知道妳會蓋爾語。」
  
  對他的最後一句話,傑宓倒是沒有異議。「我也不想讓他曉得我懂蓋爾語。」
  
  畢克點點頭,然後再度憂慮地朝吊橋的方向看了一眼。「去吧!傑宓。」
  
  「不,畢克。長久以來我一直有句話想說,我要說完了再走。」
  
  「女孩,妳要說什麼?」畢克幾乎是吼著地問道。
  
  「我愛你,以我全部的心。你對我而言,就等於是一個好父親,畢克。」
  
  畢克一愕,兩眼不禁濕了。「我也愛妳,傑宓。我一直把妳當成親生女兒一樣。」
  
  「答應我你不會忘了我。」
  
  畢克捏了捏女孩的手。「我不會的。」
  
  傑宓點點頭,淚如雨下地對他說了最後一句話。「家裏如果出了什麼事,一定要派人來通知我,千萬別忘記了。」
  
  說完之後,她以手背抹掉淚水,背脊筆直地促「野火」上路出發。
  
  畢克站在原地目送他的女主人離開。他祈禱她不要回頭,因為他不要她看見他的狼狽模樣。上天明鑒,他就像一個剛剛失去獨生孩子的男人一樣痛哭著。因為在他心裏,他很清楚一個事實:他永遠不會再見到他的寶貝了。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6
發表於 2014-11-5 02:36:47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金亞烈的心情很好。在他的妻子終於趕上他以前,他一直沒有以全速前進,他明白她想讓他發火。問題是,她一點也不曉得他可以是一個多麼有耐心的男人。
  
  聽到她追近的聲音以後,他就開始加快速度,好讓自己的位置保持在傑宓之前。傑宓騎在他的正後方,努力不去理會那撲了她一身的塵土,也決心不發出一聲抗議地保持著那可以讓人跌斷脖子的速度。她等著她丈夫回頭看看她騎得有多好,到時候,她會給他一個最冰冷的眼神。
  
  結果金亞烈一次都不曾回頭。
  
  經過好幾小時的馳騁後,傑宓開始全身酸痛了。他們走的道路崎嶇不平固然是一部分原因,但最重要的癥結卻在她一向慣於騎不上鞍的馬,而「野火」背上嶄新的馬鞍給了她不少苦頭。不過只有一次趁亞烈沒看見她的時候,她齜牙咧嘴地讓痛楚流露了出來,同時還不忘在心中默默允諾上帝,只要讓她丈夫把速度緩下一些,她就會一天誦經二十篇,而且其間一個白日夢也不會作。
  
  上帝顯然沒有和她談交易的心情,追上丹尼和瑪莉以後,亞烈還是沒有減慢速度。他帶頭,兩個疲累的女孩居中,丹尼則殿后。
  
  傑宓明白他們這樣安排位置的用意,她曉得那是因為這一帶的路徑素以盜匪猖獗而聞名,但是她根本沒有心力害怕這件事,因為她忙著擔心瑪莉。
  
  整整又騎了兩個小時以後,瑪莉終於支持不住了。傑宓很以她姊姊能不抱怨地支撐這麼久為榮,瑪莉一向不慣於忍受任何的不舒適。
  
  「傑宓?我要休息幾分鐘──」瑪莉叫道。
  
  「不行!」
  
  丹尼大聲否決了瑪莉的要求,傑宓不敢相信他竟會如此粗魯。她回過頭去卻恰好及時看見他正搖頭加強他的意思。
  
  瑪莉的臉色讓傑宓很憂慮。她轉頭向亞烈,打算以自己不適為理由請求他休息,結果卻聽到一聲尖叫從她身後傳了過來。
  
  傑宓立刻再度回過頭去。瑪莉的坐騎就緊跟在她身後,但是瑪莉卻不見了。
  
  每個人都停住了,甚至金亞烈。
  
  可憐的瑪莉四腳朝天地摔倒在路旁的一叢灌木之上。亞烈和傑宓下馬的時候,丹尼已經首先奔向了瑪莉?並輕柔地把她扶站了起來。
  
  「受傷了沒有,女孩?」他的語氣裏滿含著關心。
  
  「只有一點點,大人。」瑪莉撥開散到她眼前的頭髮答道。
  
  瑪莉的頭髮上也沾了幾片葉子,丹尼輕輕為她把葉子揀掉。傑宓決定這個男人畢竟還有些稱得上高尚的品行。
  
  「這見鬼的是怎麼回事?」亞烈從傑宓身後問道。
  
  她驚跳了一下,隨即轉身面對他。「瑪莉從馬上跌下去。」
  
  「她什麼?」
  
  「她跌下了馬。」
  
  亞烈看起來一點也不相信她。「她是英格蘭人,亞烈,你忘了嗎?」丹尼叫道。
  
  「是不是英格人和這件事有什麼關係?」傑宓問道。她從一個看到另一個,發現他們正強忍著不笑出來?
  
  「她可能會跌斷脖子的。」傑宓嘟嚷道。
  
  「但她沒有。」
  
  「她可能的。」傑宓爭論道。她很惱火他冷靜的態度,偏偏他又站得離她很近。於是她很快退後了一步?但還是仰頭盯著他的雙眼。「瑪莉摔下馬,是因為她......」她的聲音消逝了,因為她突然注意到他古銅色的雙眸中有幾抹金色光芒在跳躍著,為了拉回思緒,她改盯向他的胸膛。
  
  「因為......」亞烈問道。
  
  「瑪莉累壞了,大人。她必須休息,她不習慣這樣長途騎馬。」
  
  「妳呢?英格蘭女孩。妳習慣長途騎馬嗎?」
  
  傑宓聳聳肩。「我怎麼樣並不是重點。你當然可以看出瑪莉有多累,休息個幾分鐘對你不應是太大的麻煩。」她在那一刻抬眼看他,卻見他眉頭緊皺,她說了什麼令他如此?「瑪莉是個嬌柔的淑女。」她對著他的胸膛解釋道。
  
  「妳就不是嗎?」
  
  「我當然也是。」傑宓結結巴巴地說道,他是在刻意扭曲她的意思。「你暗示相反的可能性,未免太不禮貌。」
  
  她再度抬眼看他,卻見他在微笑。她忽然明白他並不是在侮辱自己。而且他在對她微笑,真心、溫柔地對她微笑。她突然覺得很滿足。
  
  但是她不曉得應該如何反應。
  
  「妳一向這麼一板一眼嗎,老婆?」
  
  那句問話聽起來像一句愛撫,上天明鑒,她一定是和瑪莉一樣疲倦,才如此暈頭轉向了,傑宓告訴自己,否則她怎麼可能會被這個野蠻人所吸引?現在他看起來幾乎說得上英俊──當然啦,是那種原始、生猛的英俊;一綹掉到額前的頭髮則讓他有種浪子般的味道,這實在很不幸,也很令人擔心。因為傑宓一向偏好那種能說善道、肆無忌憚的浪子型人物。
  
  她沒有多想便伸手把那綹不聽話的頭髮撥回了原先的位置。她不要他看起來像個浪子,她要他繼續保持一副專橫的模樣,她的心才可以不要再跳得這樣飛快,不是嗎?
  
  她碰觸亞烈的時候,他一動也沒動。但他喜歡她的手在他額上的感覺,這溫柔的協助令他驚訝,令他想再擁有。「妳為什麼這麼做?」他溫和地問。
  
  「你的頭髮太長了。」傑宓答道,她不敢把真正的原因告訴他。
  
  「它並不長。」
  
  「你必須把它剪短。」
  
  「為什麼?」
  
  「因為我不信任那些頭髮幾乎和我一樣長的男人。」
  
  甚至她自己都覺得這個解釋聽起來很荒謬,她臉紅地皺起眉頭以掩飾難為情。
  
  「我是問妳是不是一向這麼正經八百的?」亞烈露齒一笑地提醒她。
  
  「你是這樣問嗎?」上帝助她,她似乎無法把心思集中在他們的談話上。當然,這全都是他的錯。他的微笑讓她什麼都想不起來。
  
  亞烈忍住好笑。因為他認為要是他真的笑了出來,他的新娘一定會以為他是在嘲笑她。而為了某些他說不上來的原因,他又不想傷害她細緻的情感。這是相當奇怪的反應,他告訴自己,他一向不是那種會在乎任何女人的感受的人。
  
  看著正扭絞著雙手的傑宓,亞烈明白她對他仍有些害怕。而且他也知道她和她姊姊一樣疲倦,他們趕路的速度確實很快,但他認為那是出於必要。因為只要他們仍在英格蘭的土地上,他們就不可能真的安全,但他的新娘卻不曾抱怨或懇求他停下來,這令他很高興。他的副將蓋文若知道會說她有膽識,但蓋文若看到他現在這副呆瞪著妻子的模樣也會很驚訝。想到這裏,亞烈一斂笑容。
  
  該把她驅出他的思緒了。
  
  「妳在扭絞雙手。」他還是忍不住伸手制止了她的動作。
  
  「我在假裝這是你的頸子,」傑宓對寒著一張臉的他說道。「噯,沒錯,大人,我一向這麼正經八百,尤其在即將離開我心愛的祖國的此刻,我更是沒有開玩笑的心情。」
  
  「那也正是我之所以微笑的原因。」亞烈說。
  
  亞烈現在可沒有在微笑,但傑宓決定不追究這件事。「你很高興是因為你要回家了?」
  
  「是因為『我們』要回家了。」他的語氣又冷硬如鋼了。
  
  「我的家在英格蘭。」
  
  「那是過去式,」他糾正她,決心把這點弄清楚。「現在妳的家在蘇格蘭了。」
  
  「你希望我把忠誠獻給蘇格蘭?」
  
  「希望?」他笑了。「我不是希望,老婆,我是命令。妳將忠於蘇格蘭和我。」
  
  她又開始扭絞雙手了,而且對他提出問題時,還提高了聲音。但亞烈決定不和她計較這個,他明白她需要時間把很多事情在腦中理清楚。由於他是一個如此有耐心的男人,所以他決定給她一、兩個小時來認同他的話。他想這樣夠體諒了,而且最好不要變成一種習慣。
  
  「讓我們說明白些,」傑宓開口道。「你真的以為我會──」
  
  「這其中的道理很簡單,老婆。如果妳忠於我,就必然會中於蘇格蘭。一等妳窩了下來,妳就會曉得這麼做是對的。」
  
  「一等我什麼?」她的語氣柔和得欺人。
  
  「一等妳窩了下來。」亞烈重複道。
  
  傑宓想對這個自負的男人吼叫,不過她很快記起了畢克平日的教導:在能確定動物的反應之前不可激怒牠。她得小心,傳說蘇格蘭人會打老婆的。「畜牲才『窩下來』,金亞烈。我是個女人,請容我提醒你注意一下。」她平靜地說道。
  
  「我注意到了。」
  
  他拖長的聲音讓她心跳加速。「對,」她嘟嚷道。「你瞧,女人是不會窩下來的,你最好相信我的話。」
  
  「不儘然。」他懶懶地微笑答道。
  
  「絕對不一樣。」她銳聲再度強調了一次。「你最好是相信我的話。」
  
  「妳是向我挑戰嗎,英格蘭人?」
  
  他強硬的語氣足以嚇到她,但他決心要讓她明白自己的地位。他等著她發抖....並道歉。
  
  「是的,我是向你挑戰。」傑宓宣稱;還在他難以置信時急切的點頭補充。
  
  老天爺!他不知該拿她怎麼辦了。她的聲音和架勢權威十足,而且她也不再扭絞雙手了,變成兩個拳頭壓在腿邊。怎麼,她居然彷佛和他平等似地這樣站在他面前!
  
  亞烈發出了一陣低沉的輕笑。這女人是瘋了,不過她的確有氣魄。
  
  「我一定是在英格蘭待太久了,」他說。「居然還能忍受妳的好辯,老婆。」
  
  「請你不要再喊我老婆好嗎?我有個名字的。你不能叫我傑宓嗎?」
  
  「那是男人的名字。」
  
  她想掐死他。「那是我的名字。」
  
  「我們會再幫妳取一個。」
  
  「我們不會!」
  
  「妳好大的膽,又想和我爭辯了?」
  
  她真希望她和他一樣高大,他就不敢那樣嘲笑她了。傑宓深吸一口氣,決定不再繼續和這個頑固的男人辯下去。「你自己說你可以忍受的。我們越過邊界了嗎?」
  
  亞烈搖搖頭。「只差一箭之遙。」他轉身欲行。
  
  傑宓喚住了他。「亞烈,你是真的不喜歡英格蘭,是不是?」
  
  她掩不住語氣中的訝異。每個人都該喜歡英格蘭呀!有誰能夠否認它的魅力?
  
  「大多數的時間,我都不喜歡英格蘭。不過也有些時刻例外。」
  
  「什麼時刻?」
  
  「當我發動突襲的時候!」他笑著答道,然後他不等她發表評論,便轉移了話題。「上馬吧,太陽下山了。等我們到了安全之境以後,妳就可以休息了。」
  
  「安全之境?」
  
  「蘇格蘭。」
  
  傑宓想問他何以認定這兩者是相等的,但隨即改變了主意。反正他的答案只會惹火她。
  
  關於她的丈夫,她已經學到了兩件令人非常不愉快的事。第一:他不喜歡被人質問或反駁。傑宓知道這將會構成問題,因為她已決定要在任何她高興的時候,對他質問或反駁,才不在乎他喜不喜歡。第二:當他對她蹙著眉頭的時候,她一點也不喜歡他,這第二點幾乎和第一點一樣令她憂慮,因為亞烈的脾氣像風一樣善變,任何最無心的話似乎都可能讓他皺起眉頭。
  
  「傑宓,我不要再回到那該死的馬背上去。」
  
  瑪莉扯著傑宓的手以求取她的注意。亞烈聽到了瑪莉的話,但他連頭都懶得回。
  
  「這個男人真是夠粗魯的。」傑宓咕噥道。
  
  「傑宓,妳沒在聽我說話嗎?」瑪莉質問道。「妳必須堅持讓我們在此過夜。」
  
  傑宓的心立刻飛到了姊姊身邊。她和瑪莉一樣疲累,但至少她以前有過熬夜照顧病人的經驗。
  
  可是她不敢流露出同情的樣子,她知道如果她給了瑪莉一盎斯,瑪莉就一定會放聲大哭起來。想到這種可能性,傑宓便全身發冷。瑪莉一哭起來比雙胞胎厲害十倍都不止。
  
  「妳忘了妳的教養了嗎?」她硬起心腸責備道。「淑女是不會用『該死的』這種字眼的,瑪莉。」
  
  瑪莉睜大了眼睛。「老天,這種時候妳還訓我?」她顫聲道。「我要回家,我想念爸爸。」
  
  「夠了!」傑宓厲聲制止了姊姊,忙又拍著她的肩膀以中和自己對她的冒犯。「覆水難收,我們已經嫁給蘇格蘭人了,讓我們至少不要丟自己的臉。何況離高地已經很近了,」她誇大其詞地說道:「亞烈答應我一過邊境就找地方過夜,妳當然可以再多撐個幾分鐘。姊姊,讓妳丈夫瞧瞧妳是一個多麼勇敢的女人。」
  
  瑪莉點點頭。「萬一他遲鈍得注意不到我的勇敢呢?」
  
  「那麼我一定會去提醒他注意。」傑宓承諾道。
  
  瑪莉可憐地歎了口氣,走向她的坐騎。傑宓也走回了「野火」身邊。
  
  但是正當她要撐直她累得發軟的腿,準備上馬時,亞烈卻毫無聲響地欺到她的身後,半拖半抱地把她塞到瑪莉方才跌在上面的那叢灌木之間,然後轉身對丹尼作了個手勢。
  
  「你在搞什麼──」瑪莉也被丹尼塞到了傑宓的身旁,傑宓頓時忘了她問到一半的問題。接著丹尼像一堵牆似地擋在兩個女孩之前。
  
  看到丹尼抽劍出鞘,傑宓就完全會意了。她屏著呼吸注視丹尼向金亞烈比了三隻手指。亞烈搖搖頭,比了四隻手指。
  
  瑪莉仍然沒搞清楚狀況。傑宓伸手覆住姊姊的嘴,以掩住她的抗議。
  
  這時亞烈已經走到那一小塊空地的中央站定,傑宓撥開瑪莉的頭髮,讓她可以清楚的看見他。
  
  他還沒有抽出劍,不,他根本沒有帶劍!老天,他根本毫無防衛。她又擔心又生氣,他是哪種戰士?居然會在旅行的時候,忘了把武器帶在身邊?
  
  顯然他是那種該死地健忘的戰士?傑宓皺著眉決定道。也許他是在從倫敦過來的路上,把劍忘記在哪裡了。
  
  她當然不會坐視。金亞烈是她的丈夫,只要她活著,她就不許任何人傷他分毫。她拒絕去想她自己不願見他受傷的真正原因,只是告訴自己,這是因為她不願意在結婚的當天就變成寡婦。就是這麼一回事,沒有其他原因可說。
  
  她取出她隨時插在腰間的小匕首,希望能及時把它交到亞烈手裏,然後她又記起了丹尼的劍。她祈禱丹尼懂得使劍,並打算開口請求他協助亞烈。
  
  在那一那,亞烈突然轉過來,對丹尼使了個手勢。她清晰地看到了他的神情,不禁開始顫抖,燃燒於那對冷而黝深的眸子之中的怒火嚇壞了她,從他身上陣陣放射出來的驚人氣勢更令她膽寒。
  
  她從不曾見過這樣的神情,但她還是一眼就辨認了出來:他已準備好要殺戮了。
  
  瑪莉開始哭泣。「那不是一隻山豬,對不對?」
  
  「不,不是。」傑宓耳語道,她捏了捏姊姊的手臂,視線仍然停留在她的丈夫身上。「不會有事的,我們的丈夫會保護我們,妳等著看好了。」
  
  但看到那幾個盜匪緩緩逼近亞烈的時候,傑宓卻不再那麼確信自己的話了。
  
  亞烈和其他人都保持了一段距離,顯然是為了要把盜匪的注意力從女眷身上引開。他故
  作不知地讓那四個盜匪跟在他身後,自己則繼續緩步向前行。
  
  當然他的個頭比四個盜匪都大了許多。但是他沒有武器,而那幾個盜匪則兩個拿著彎刀,兩個拿著木棍。傑宓覺得自己簡直要吐了。
  
  「丹尼,請你去幫幫亞烈。」她的聲音因為懼怕而顯得軟弱。
  
  「他們才不過四個人,女孩,一切很快就會結束的。」
  
  他的回答讓傑宓火冒三丈,她明白丹尼擋在她們面前是要保護她們,但她仍然不認為他可以因此便坐視他的朋友被殺。
  
  她伸手推了推丹尼的背部。「亞烈沒有武器自衛,把我的匕首或是你的劍給他,丹尼。」
  
  「亞烈不需要武器的。」
  
  他愉快的語氣讓傑宓確定他是瘋了。
  
  她放棄和他爭辯。「你若不去,我就要自己過去幫他了。」
  
  「好吧,女孩,如果妳如此堅持。」丹尼拉開瑪莉緊揪著他的上衣的手,開始朝那幾個包圍著亞烈的男人走去。
  
  但是走到空地的邊緣,他便停住了。傑宓幾乎不敢相信她看到的:丹尼冷靜地收劍入鞘,把兩手交叉在胸前,而且居然還對亞烈咧嘴一笑,亞烈也回他一笑。
  
  「我們嫁了兩個白癡!」傑宓告訴瑪莉。她決定自己仍然是害怕多於憤怒,因為她的聲音在發抖。
  
  一聲深沉的戰吼突然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那聲戰吼來自亞烈。那讓人寒到骨子裏的聲音令瑪莉害怕得也跟著尖叫了一聲。
  
  包圍著亞烈的那個小圈圈收緊了。他一直等到第一個人靠近到打得到的距離才動手。接下來的一連串動作讓傑宓看得目不暇給。她看著他掐住第一個人的脖子和下巴,卡啦一聲地扭斷那人的頸子,然後隨手拋開那人,把另外兩個呼喝著攻向他的男人的腦袋撞到一起,再把那兩個人往他們癱軟在地上的同伴身上一丟。
  
  最後一個盜匪是從後方偷襲的,亞烈旋過身以靴子向那傢伙的鼠蹊毫不費力地一踹,接著便一拳擊在對方的下巴上,讓他的身子飛離地面。
  
  那堆倒在地上的人體簡直像個小山丘。丹尼沒有吹牛,一切的確沒超過一分鐘就解決了。
  
  亞烈看起來連根頭髮也沒弄亂,傑宓驚愕地想道。但在那一瞬間,她一轉身,突然發現有三個男人正從灌木叢的另一端逼向她們。就像三隻潛向獵物的毒蛇。
  
  「亞烈!」她大叫。
  
  「傑宓,妳必須保護我!」瑪莉同時尖叫。
  
  傑宓還沒來得及答話,她姊姊已經一把把她推到自己的身前擋著了。雖然瑪莉幾乎比她的妹妹高了一個頭,但她只要把頭向下縮,她就可以說是安全無慮了。
  
  傑宓甚至沒有想到要保護自己。她明白她的責任所在,瑪莉是最重要的。必要的話,她會以自己的性命來確保瑪莉的安全。
  
  三個男人幾乎逼到了她的身前時,傑宓才忽然想起那把被她緊握在手中的小匕首。她瞄準目標,飛快地擲出了匕首。
  
  盜匪中塊頭最大的那一個發出一聲慘叫,並往地上倒了下去。
  
  丹尼也及時過來料理了三個盜匪中的另一個,但亞烈和他們的距離究竟遠了一些。當他趕到他的獵物身邊的時候,已經太遲了,雖然傑宓像只野貓般掙扎,那最後一個盜匪還是緊緊扣住了她。他的刀子緊壓在她的心臟的位置。
  
  「不要動!」那個男人歇斯底里地對亞烈嚷道。「我現在沒什麼好損失了,只要你再靠近一步,我就殺了她。」已經結束打鬥的丹尼悄悄從身後迫近那人。那人緊張地回頭望向丹尼的方向,亞烈連忙示意丹尼止步。
  
  那個盜匪一把拉住傑宓的頭髮,用力把她的腦袋向後一拉,亞烈看見了那人瘋狂也似的眼神。顯然那個混蛋是嚇壞了,因為他的雙手正在發抖。要殺他很容易,亞烈想道,只要他放開了傑宓。問題是,現在那人慌亂的情緒卻使他像只被逼到牆角的老鼠一樣難以預測,如果被逼急了,他很可能會試圖殺死傑宓。
  
  不過他的命運當然是不會變的,他會死。從他碰了傑宓那一那開始,他的命運就已經定好了。
  
  亞烈掩飾住怒火等待時機。他把雙手往胸前一疊,以全部意志力裝出一臉的厭煩。
  
  「我說話算話。」那個盜匪叫道。「還有,讓另一個女人閉上她的嘴。她那樣尖叫,讓我沒辦法思考。」
  
  丹尼立刻上前掩住瑪莉的嘴。他連看都沒看她一眼,他的心思全集中在俘慮了傑宓的那個男人身上,他和亞烈一樣在伺機攻擊。
  
  恐懼逐漸從那個盜匪身上逸去。他動了動身子,顯然認為他占了上風,亞烈知道自己贏定了。
  
  「這個是你的女人?」那人對亞烈咆哮地問道。
  
  「沒錯。」
  
  「你很喜歡她?」
  
  亞烈聳聳肩。
  
  「哦,你是喜歡她的,」盜匪齷齪地嘿嘿笑了幾聲。「你不要我殺了你的小美人,對不對?」他扯了扯傑宓的頭髮,希望以她痛苦的神情來顯示自己的權力。
  
  結果他的俘虜只是一聲不吭地怒視著他。
  
  先前亞烈一直刻意不去看他的妻子的臉,生怕會因此而分心得控制不住怒氣。但那個混蛋用力一扭傑宓頭髮的動作卻讓他本能地望向了她。
  
  她看起來並不害怕。事實上,她正火冒三丈。亞烈對她的勇氣如此驚訝,差點露出了微笑。
  
  「給我一匹馬,」那名盜匪命令道。「等我確定你們沒有跟蹤我,我就會放掉你的小美人。」
  
  亞烈搖搖頭。「不行。」
  
  「你說什麼?」
  
  「我說不行,」亞烈冷靜地答道。「你可以帶走她,但是你不能帶走她的馬。」
  
  傑宓驚呼了一聲。「閉上妳的嘴,母狗!」她的俘虜者喃喃道,然後把短刀向她的頸上壓緊了些。「該死的!我兩樣都要!」他始終盯著亞烈。
  
  亞烈再次搖頭。「要的話,你就把那個女人帶走,但是馬不行。」
  
  「我說我兩樣都要!」盜匪急了。
  
  「不行!」
  
  「兩樣都給他好了,亞烈。」丹尼打岔。「反正你可以很容易就找到能代替的人和馬。」
  
  傑宓不敢相信她所聽到的,她險些壓不住放聲大哭的衝動。「亞烈,」她低語道。「你不可能是當真的吧?」她的擔心在語氣中顯露無遺。
  
  「我說過要妳閉嘴的。」盜匪不耐地說道,又再度一扯傑宓的頭髮。
  
  傑宓用力往他的腳上一踩。
  
  「丹尼,去牽她的馬過來。」亞烈下令道。「現在就去。」
  
  「讓另外一個女人去牽!」盜匪咆哮道。
  
  丹尼沒理他,只是逕自走向「野火」。
  
  傑宓不敢相信這種事會發生在她身上。她敢發誓丹尼去牽「野火」時,還一路吹著口哨呢!她不想害怕,可是亞烈卻沒有給她多少助力。除了曾經很快地看了她一眼以外,他根本不理她。事實上,他看起來一直是一副厭煩透頂的模樣──至少在那個盜匪開口要她的馬以前是如此。
  
  她沒有錯,蘇格蘭佬的確是珍視他們的馬勝於他們的妻子。
  
  「把馬牽到她的男人和我之間。」她的俘虜者命令道。
  
  亞烈把握了他的機會,丹尼一走近,他便從他手中抓過韁繩,把「野火」向敵人的方向用力一拉。
  
  接下來是怎麼一回事,傑宓根本吃驚得弄不清楚。她只曉得自己被人像袋子一樣往空中一拋,並在丹尼把她接住的同時,聽到了她的俘虜者的慘叫。
  
  她轉過頭,正巧看見亞烈把那個盜匪的短刀插進他的喉嚨。
  
  傑宓吐了出來,丹尼連忙放下她,而瑪莉飛奔過來撲向她妹妹。雖然危險已過,她還是歇斯底里地哭個不停。
  
  傑宓閉上雙眼,努力平緩自己飛快的心跳;瑪莉則緊緊抱住她,弄得她幾乎無法呼吸。
  
  傑宓突然像片暴風雨中的樹葉打起顫來。
  
  「妳現在可以把眼睛睜開了。」
  
  那句命令來自亞烈。傑宓睜開眼睛,發現她的丈夫就站在她面前。
  
  他的雙眸現在不再那麼冷得怕人了,事實上,她覺得他似乎正在微笑的邊緣。她認為這一點道理也沒有:她剛剛才見到他那麼輕鬆、那麼暴力地殺了人,而他此刻居然可以一笑置之。傑宓打不定主意要從他身邊跑開,還是留下來掐死他。
  
  在仰視著她丈夫的同時,她聽到丹尼下令要瑪莉隨他走開?接著又覺察到他把瑪莉的手從她身上扯開。她忍不住奇怪丹尼的口氣何以如此生氣?,而亞烈卻是如此該死地愉快。
  
  傑宓沒注意自己正緊握著雙手,但亞烈注意到了。「結束了。」他柔聲告訴她。
  
  「結束了?」她重複道,轉頭看向那個剛剛被亞烈擊倒的男人,立刻又開始發抖。
  
  亞烈趨前擋住她的視線。「他死了,老婆。」他說。「妳不必一直盯著他看,他現在不能傷害妳了。」
  
  「噯,他是死了,」她輕輕點頭說。「你那麼容易就殺了他,大人。我從沒見過......」
  
  她沒有說下去。亞烈歎了口氣。「妳能注意到就好了!」他說。
  
  她難以置信地看了他一眼,然後開始逐步後退。「好?你以為我是在讚美你嗎?大人。」她的喉嚨發痛。
  
  「是看到血讓妳不安嗎?」亞烈問道,他覺得她的表現奇怪極了。一分鐘以前,她還像只母老虎一樣和那個盜匪掙扎個不停。現在她卻彷佛一個受驚的孩子。
  
  亞烈上前一步,想再安慰她。
  
  「不──我是說,是。」傑宓突然衝口說道。
  
  「不什麼?是什麼?」他問。
  
  「你剛才問我是不是見血讓我不安,」傑宓解釋道。「我正在回答你的問題。」
  
  「妳回答了嗎?」
  
  她想了一想,才低語道:「確實是見到血讓我害怕。」
  
  這下子輪到她歎氣了。她原本是想告訴他,她以往為傷患擦拭過的血少說也可以染紅一條河,所以她根本不可能怕見血的。但是她現在實在沒有力氣解釋這麼多。她尚未從方才那幕暴力及她丈夫的力量所引起的震驚中恢復。
  
  此外,她也忘不掉她丈夫曾非常樂意把她送人的痛苦事實。她的馬的確比她重要。
  
  她會作上一個月的惡夢。
  
  亞烈忽然伸手把她拉到懷裏。「妳再後退,就要踩到那堆人了。」
  
  傑宓回頭望去,看到了那一堆屍體,不禁雙膝發軟。要不是他扶住她,她一定會跌到地上。然而即使心緒那麼紊亂,她還是無法不注意到他有多溫柔。說來很矛盾,以他那樣大的個頭,居然能有這麼輕柔的動作。
  
  而且他的味道很好;傑宓偎在他胸前,讓他擁著自己。
  
  「你是當真的嗎,亞烈?」她小聲問道。「你告訴那個可怕的男人,他可以把我帶走......」
  
  要不是她看起來那麼難過,他一定會笑出聲音來。「當然不是!」他說。「我只是要讓他誤以為他已經控制了狀況。」
  
  「那麼你是在對他說謊了?」她悄聲問道。
  
  「我的確是。」她居然會有這種疑問,他怎麼可能將她給人?永遠也不可能!
  
  她再度長長地歎了一口氣。然後她又重新想起了方才那血腥的場面,立刻又從亞烈懷裏退開。
  
  亞烈知道她的情緒變了,但卻不知道是為什麼。他不解地和他的妻子一起走回坐騎旁邊,然後把她扶上「野火」的背上。
  
  傑宓沒對他說一個謝字,她只是低垂著視線。把韁繩交給她的時候,亞烈的大手擦過了她的手。她立刻把手抽開。
  
  「看著我!」
  
  一直等到她服從了他的命令,他才開口說了下去。「妳剛才表現得很勇敢,老婆,我很高興。」
  
  她驚訝地睜大了眼睛,亞烈笑了。他發現了一個可以輕易安撫她的方式:讚美她。他決定以後要時常記住這一點。
  
  「你也許高興,丈夫大人。但我可沒什麼感覺,你這個自負的蘇格蘭人。」
  
  她的反駁和她銳利的口氣嚇了他一跳。
  
  「妳不喜歡我讚美妳?」
  
  她懶得回答他。但她憤怒的表情讓他知道他錯看了她,她可不是那種會被讚美動搖的人。亞烈滿意地點了點頭。「告訴我妳為何害怕?」
  
  傑宓搖頭。他蹙眉看著她,她低頭注視著自己的手。「我問了妳一個問題。」亞烈提醒她。
  
  她還是搖頭,亞烈努力保持耐性。「妻子必須永遠服從丈夫的命令。」他提醒她。
  
  「這是你另一條高地誡律嗎?」
  
  「不錯。」他咧嘴一笑。
  
  「為什麼世界上的其他人只要遵守十誡就可以上天堂,而你們蘇格蘭人卻要多遵守那麼多誡律?這會不會是因為你們必須贖更多的罪?」
  
  「當妳的精神恢復以後,妳可真是伶牙俐齒。」
  
  他在對她微笑顯示他是多麼愉快,她認為他有問題。「我想出發了,亞烈。」
  
  「先等妳解釋清楚妳為什麼害怕。」
  
  「憂慮。亞烈,我是憂慮。」
  
  「好吧,那就解釋妳為什麼憂慮。」亞烈決定順著她。
  
  
  「你想聽真話?」她問。
  
  「不錯。」
  
  「你打鬥的時候......唔,曾經看了我一下子,我告訴自己,我一定要小心,永遠不要惹你生氣,因為我的力量根本無法與你抗衡。」
  
  她聽起來十分悲傷,亞烈開始明白她的意思了。他竭力不笑出來。
  
  「那對我會很困難,亞烈,。」她繼續說道:「我知道我這麼說你可能會吃一驚,但我真的認為我必然會有惹怒你的時候。」
  
  「我一點也不吃驚。」
  
  「為什麼?」她很訝異。
  
  「因為妳現在就惹怒我了。」
  
  「噢。」
  
  「傑宓,我永遠不會傷害妳的。」
  
  她注意著他的雙眼許久。「甚至當你的脾氣勝過理智的時候?蘇格蘭人的脾氣都很暴躁,亞烈。這一點你不能不承認吧?」
  
  「我永遠不會對妳發脾氣,我可以發誓。」
  
  「但是如果萬一你發了脾氣呢?」
  
  「我還是不會傷害妳。」
  
  她終於相信他了,不再老想把手從他的掌握中掙脫。「我聽說蘇格蘭人都會打老婆。」
  
  「我聽說英格蘭男人也是這樣的。」
  
  「有些會,有些不會。」
  
  「我不會。」
  
  她點點頭。「你真的不會?」
  
  亞烈搖搖頭以加強語氣,她似乎開始相信他了。「我原本認為妻子有點怕丈夫是件好事的,但是妳這種不合理的懼怕實在是──」
  
  「恕我這麼無禮地打斷你。不過我不得不糾正你的話──我覺得妻子怕丈夫是最糟不過的事。此外,我不是害怕,我是憂慮。當然啦,多數的女人都會怕你,但我的個性比她們強悍許多。」
  
  「為什麼?」
  
  「什麼事為什麼?」傑宓問道。他一個勁地朝她微笑,害得她什麼都想不清楚了。
  「為什麼多數的女人會怕我?」
  
  她避開視線。「因為你正巧是一個非常強壯的男人,你是我所見過最高大最魁梧的戰士。」
  
  「妳還見過其他戰士嗎?」他隱藏住不悅問道。
  
  她皺著眉想了一下。「不,事實上我沒見過。」
  
  亞烈滿意了。「那麼原來是我的體型令妳憂慮了?」
  
  「沒錯,而且你剛剛還殺了四個男人。」她說。「你當然不會忘得這麼快吧?」
  
  「只有一個。」
  
  「只有一個什麼?」他眸子的光芒讓她分了心,她猜他又在嘲笑她了。
  
  「我只殺了一個人,」他解釋道。「膽敢碰妳的那一個。其他的三個都只是被我擊昏而已。妳要我殺了他們嗎?」
  
  「老天,當然不要!」傑宓說道。「那一個在試圖攻擊瑪莉時,被丹尼擊倒的盜匪呢?他是死是活?」
  
  「這妳就得問他了。那個盜匪當時也想攻擊妳,傑宓。妳沒注意到嗎?」
  
  「瑪莉比我重要。」
  
  「妳真的相信這種胡說八道?」
  
  「保護姊姊永遠是我的責任,亞烈。」
  
  「妳為什麼沒問起那個被妳以匕首刺倒的傢伙?」亞烈問道。「妳的瞄準很不錯。」他補上一句。他打算給她一點點小小的讚美。「妳殺了──」
  
  「我不要談這件事!」她扔掉「野火」的韁繩叫道。
  
  他又說錯什麼啦?他甜美的小妻子彷佛快要昏過去了,這女人像個謎,亞烈迷惑地搖了搖頭。厭惡殺戮顯然是她天性中的一大弱點,不過他必須承認他很喜歡她這個弱點。
  
  再讓她如此得逞,這個女人遲早會把他軟化的。她必須逐漸習慣殺戮這回事,因為那是荒涼的高地一帶的生活方式,只有最強壯的人才能存活下來。他得把她訓練得強悍些,他暗暗決定,否則她不可能活過第一個嚴寒的冬天。
  
  「好吧,老婆,我們不討論這件事。」他還是不由自主地順了她的意思。
  
  她的肩膀放鬆下來,但身形有些不穩,亞烈於是伸出一手環住她的腰。
  
  「我所做的是出於自衛,」傑宓告訴他。「如果我傷了那個噁心的男人,上帝當然也會諒解的,瑪莉的生命受到了威脅。」
  
  「噯,」亞烈同意道。「妳的確只是傷了他而已。」亞烈把傑宓抱下馬,開始朝他的坐騎走去。
  
  傑宓伸手環住他的頸項。「你在做什麼?」
  
  「妳將和我共騎。」
  
  「為什麼?」
  
  他歎氣的呼息吹開了她的頭髮。「妳打算質問我的每個舉動、每句言語嗎?」
  
  「如果我這樣,你會生氣嗎?」傑宓問道。
  
  「不,我永遠不會對妳生氣。」
  
  她嫣然一笑。「我嫁了一個最驚人的男人。」她告訴他。「你永遠不會發脾氣。」
  
  「妳是在找碴嗎,英格蘭小姐?」
  
  亞烈的全部注意都集中在她的嘴上,他想輕咬她的下唇,更想把舌頭探入她口中,品嘗那已屬於他的甜蜜。他不知道她是出於有意抑或無心,但她的手指正撫摸著他的頸背,她豐滿的胸部則貼著他的胸膛。一個男人只能忍受這麼多了,亞烈告訴自己。
  
  他俯頭向她,傑宓則在半途中迎上了他。
  
  她的嘴正如記憶中一樣柔軟,也一樣誘人。那是輕柔、毫無所求的一吻,也絕對是太短和令亞烈感到挫敗無比的一吻。她沒有為他分開雙唇,而且在他打算更深入時撤退。
  
  亞烈沒讓一臉快樂的傑宓看出他有多麼挫敗。雖然她勇敢又美麗得不可思議,但顯然不知道要如何接吻。教導她當然將是他的責任,亞烈期待地微笑著。
  
  「謝謝你,亞烈。」
  
  「謝什麼?」,他問她,並把她放上自己的馬鞍,接著又俐落地上馬坐在她的身後,她的臀部就磨蹭憎著他的雙腿之間。她動了動,顯然是為了要找個舒適些的位置,亞烈的反應令他齜牙咧嘴。他把她的腿抬到自己腿上他才能夾緊馬鞍,她幾乎是貼著他而坐。
  
  「謝什麼?」她沒有回答他,所以他又問了一次。
  
  「我在謝你的體貼。」
  
  他誤解了她所指的事。「妳顯然不常騎馬,」他說。「到了高地以後,我會重新教妳正確的騎馬方式。」
  
  傑宓沒有費事去糾正他。他也不見得會相信今天的不適純粹是她那新馬鞍的關係。而且畢克說得沒錯,保留一些實力,會讓亞烈對她更有耐心。傑宓對自己微微一笑,滿足地向後偎著自己的丈夫。被人驕寵的感覺也是挺好的,以後她會把真相告訴他的,此刻她只想好好讓他這麼珍惜著。
  
  老婆全都是災難,亞烈決定道,但是這一個......她的味道如此女性化,感覺起來如此柔軟,在他的懷裏又是如此適得其所。她不斷想把他的手從她的胸部下方撥開,令亞烈不禁因為她的羞怯而微笑。他確信等他和她上過床後,她就會擺脫掉她的羞澀。突然之間,他很想趕快紮營。
  
  今晚他會佔有她,使她成為他的,而她會把自己給他。
  
  以一個蘇格蘭人來說,他的味道還真是好聞,傑宓微笑地癡想著。短短的一天之內,她由憎惡這個男人到幾乎要喜歡了。老天,她真的覺得在他身邊很安全。如果她的情緒繼續如此不合理的發展下去,她或許會准許他吻她......在一、兩天后吧。而如果他的追求讓她滿意,不久的未來,她當然會准許他跟她同床。
  
  亞烈這麼有耐心,實在是她的福氣,她只需說明她的計畫,她相信他會同意的。
  
  就這麼辦吧。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7
發表於 2014-11-5 02:37:15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一小時後,他們在山間一個清澈的小湖邊紮了營。
  
  丹尼和亞烈照顧馬匹時,傑宓開始拿出愛麗細心地為她們打包的晚餐,瑪莉則坐在樹下看著妹妹忙碌。傑宓覺得瑪莉看起來似乎累壞了。
  
  後來丹尼和亞烈又輪流去水邊盥洗,他們的妻子則努力裝出一副視若無睹的樣子。丹尼光著上身走回營地時,傑宓不怎麼困擾。但換成亞烈,事情可就不同了。才瞄了他一眼,她就屏住了呼吸。他的膚色被夕陽光鋪成了古銅色,他肩頭及上臂糾結的肌肉對她提醒了他的力量,而那密佈在他寬闊的胸膛上的暗金色胸毛更強調了他的男子氣概。那叢毛髮向下延伸到他平坦的腹部,最後消失於他黑色長褲的皮帶上方。
  
  「我不要丹尼碰我!」
  
  瑪莉的嘟嚷拉回了傑宓的注意。「妳有點害怕是很自然的。」她努力裝得像她的確知道些什麼。
  
  「他吻了我。」
  
  傑宓微笑,現在她覺得自信多了。她知道有關接吻的一切。「吻妳是他的權利,瑪莉,亞烈也吻過我。」她說。「兩次。如果把婚禮上的吻也算進去,我覺得感覺很好呀。」
  
  「他是以那種男人想和女人交媾的時候,吻她的方式吻妳的嗎?」瑪莉問道。「妳知道的,我是說,他的舌頭碰到妳的了嗎?」
  
  傑宓不知道瑪莉到底在說什麼,不過她可不打算露出無知的樣子。「妳不喜歡嗎?」
  
  「那好噁心。而且如果他的模樣不是那麼生氣,我是有可能喜歡的。」瑪莉咕噥道。「可是他就只是那樣用力抓住我吻我。我到現在都弄不明白他到底在不高興些什麼,他一直皺著眉頭。」她懇求地看向傑宓。「妳去問問他好嗎?傑宓,去查清他為何生氣。」
  
  傑宓還未來得及回答,丹尼已走過來往瑪莉身邊一坐。傑宓頂了頂瑪莉,又朝食物比了比。瑪莉才會意地把丈夫的晚餐遞給他。
  
  接著傑宓示意坐在離眾人稍遠的亞烈過來加入他們。但亞烈只是悠然地靠坐在那棵大樹邊並朝她搖了搖頭,還命令她過去。
  
  最後傑宓讓步了。他是她丈夫,她畢竟有義務和他好好相處。她拿起一大塊乳酪、一大塊麵包以及三袋酒中的一袋朝他走去。
  
  他未加評論地接過了食物,但卻在傑宓準備轉身回到瑪莉身邊時,用力把她往下拉到自己身旁,並以一手環在她腰上,減緩了那一跌的力道。
  
  她無法不注意到他的碰觸有多麼充滿佔有欲,她背脊挺直得像箭似地坐著,雙手則放在膝上。
  
  「妳又開始怕我了嗎,英格蘭妞?」
  
  「我從不害怕,蘇格蘭佬。」她答道。「我只會憂慮。」
  
  「妳仍然憂慮嗎?」
  
  「不。」
  
  「那麼妳為何想掰開我的手?」
  
  「在別人面前這樣動手動腳是不高尚的,亞烈。」
  
  「真的?」
  
  她不理會他語氣中的好笑。「沒錯。」她重複道。「還有,我的名字是傑宓,亞烈。」
  
  「那是男孩的名字。」
  
  「我們又要再度爭論這一點了嗎?」她恨得咬著牙說。
  
  「正是。」
  
  直到他止住笑以前,她都拒絕正眼看他。「顯然我的名字讓你很樂,我想這倒也不錯。
  
  因為既然你的心情這麼好,我就可以放心地要求你一些事情了。我要說的話,你一開始可能會覺得不太尋常。但我相信一等我說完,你就會同意我的。」
  
  她嚴肅的口氣讓他困惑。「妳想要求我什麼?」
  
  「我想要求你不要....碰我,我對你還沒有熟識到可以允許這種親昵。」
  
  「允許?」
  
  一陣懼意竄下她的脊柱,他的語氣很明白地顯示他不喜歡她挑選的這個字眼。「亞烈,你要一個不情願的妻子嗎?」
  
  「妳是在問我,還是在問妳的手?」亞烈反問。
  
  「你。」
  
  「那就看著我。」他口氣冷硬。
  
  傑宓施出全部的意志力,才照著他的命令做。如果他坐遠一點,事情不會這麼困難。偏偏他又不肯讓她離開。她勉強跟他對視了一分鐘,便把視線移向他的嘴,事實證明那是一個錯誤的決定。不管哪部分都一樣,這男人全身都是冷硬的。尤其他一天未刮的胡渣,更讓他顯得嚴厲無比。
  
  傑宓再度迎上他的雙眼。
  
  「現在再問我一次。」他說。
  
  「你要一個不情願的妻子嗎?」她幾近耳語地問道。
  
  「我根本不特別想要一個妻子,尤其是一個英格蘭妻子。」
  
  她略微鬆了一口氣。「唔,你現在得到一個了。」
  
  「沒錯,我是得到了,而且還是個英格蘭妞。
  
  如果她的背脊再更直一些,亞烈認為她的脊柱會斷裂。他的小妻子似乎有著屬於巨人的脾氣。
  
  「我很奇怪你為什麼總把『英格蘭』說得彷佛它是個髒字一樣。」
  
  「它本來就是。」
  
  「它才不是!」她突然明白自己正在對他吼叫,他正蹙著眉頭,但她相信他一定不知道
  
  他把她弄得有多生氣。
  
  「那麼你是永遠不會喜歡一個英格蘭妻子了?」
  
  「喜歡?」
  
  「你知道我真正的意思。」
  
  「解釋一下。」
  
  「愛!」傑宓銳聲道。她注意到丹尼和瑪莉全都詫異地看向她,她只好先對他們微微一笑,才轉回來盯著她的丈夫。「你永遠不會愛一個英格蘭妻子?」她低聲問道。
  
  「很可能。」
  
  「可能?」
  
  「妳不必用吼的。」亞烈覺得她發怒的樣子極有意思。「我的誠實讓妳不高興了嗎?」
  
  她作了個深呼吸,才回答他。「不!你的誠實並未使我不高興,但我卻的確發現你不以為意的態度很侮辱人。大人,我們討論的是一個很嚴肅的主題。」
  
  「是妳覺得嚴肅,我可不。」
  
  「你不認為結婚是一個嚴肅的承諾?」
  
  「不。」
  
  「不?」
  
  她看起來又震驚又憤怒,亞烈微笑著想道。「妳只是我生命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老婆。瞭解了高地的生活方式以後,妳就會明白妳現在的憂慮有多愚蠢。」
  
  「我微不足道?而且還愚蠢?亞烈,你一定是把我想得很卑微了。」她反擊。「告訴你,我也並不特別想嫁給妳,亞烈。」
  
  「我注意到了,妳穿著黑衣服進行結婚儀式。」亞烈笑著提醒她。
  
  「我說不定會在未來的每一天都穿上那套黑衣服。」傑宓拂開裙角的塵土說道。
  
  「啊,那麼妳是永遠也不會喜歡我了?」他問道。
  
  「很可能。」
  
  亞烈在那一刻放聲笑了起來,他低沉而宏亮的笑聲讓傑宓覺得土地似乎都在震動。
  
  「我的誠實這麼好笑嗎?」傑宓皺著眉頭問道。「我不要繼續這種荒謬的討論了,亞烈。如果你已經吃完,我要開始收拾善後了。」
  
  「讓妳姊姊去盡她的責任。」
  
  「那是我的責任。」她解釋道。
  
  「就像保護她也是妳的責任?」
  
  「對。」
  
  「瑪莉也真的相信這番胡說八道,對不對?」
  
  「胡說八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盡自己的責任也變成胡說八道了?」
  
  「但妳是年紀小的那一個,」亞烈堅持道。「應該是姊姊照顧妹妹。堅強的必須保護軟弱的,到哪裡都應該是這樣子。」
  
  「我才不軟弱!」傑宓反駁道。
  
  「不,妳的確是不軟弱。」亞烈若有所思地說道。「但是妳曾經很怕我。」
  
  「你必須一直提起那件事嗎?亞烈。你這麼做實在很不厚道。」
  
  「也許我天性就不厚道。」
  
  「你才不是!」
  
  她迅速而激烈的否定讓他吃了一驚。「妳似乎非常有把握!」
  
  「當然有。」傑宓承認。「我爸爸在婚禮上失態的時候,你的表現十分寬宏大量。多數男人都不會那麼有同情心。」
  
  她以為她稱讚了他,但他卻好笑甚於感激地放聲笑了起來。
  
  「得到讚美的時候大笑是很無禮的行為,亞烈。事實上,是該死的粗魯極了。」
  
  「讚美?老婆,妳剛剛侮辱了我。從來沒有人敢說我是有同情心的。」
  
  「我不同意。」她反駁。「光是以前沒有人說過你有同情心,並不表示──」
  
  「妻子永遠不應該和丈夫唱反調。」
  
  他看起來似乎是認真的,傑宓決定此刻正是糾正他的觀念的正確時機。「妻子必須對丈夫說出自己的意見,」她說。「在任何必要的時候。也只有如此才能建立一樁好婚姻,亞烈。這件事你最好相信我的話。」她把話說完才避開他難以置信的眼神。
  
  「不要再撥開我的手。妳現在屬於我了,我不允許妳在每次我碰妳的時候退開。」
  
  「我向你解釋過了,我還沒有讓自己屬於你的心理準備。」
  
  「妳有沒有心理準備根本不重要。」他說這事實的口氣還很愉快。
  
  「亞烈,在我對你更有瞭解之前,我是不會和你一起睡的。你當然可以瞭解我的心情。」
  
  「噢,我瞭解。」他說。
  
  傑宓冒險地迅速抬眼看向他。他眸中的好笑讓她突然明白他有多以她的難為情為樂,她知道自己的表現很愚蠢。她的雙手握得死緊.,而且她又開始打顫了。
  
  「妳在害怕。畢克解釋過妳是....」
  
  「我才沒有害怕,我是....憂慮。」
  
  他指出另一樣顯而易見的事實。「妳臉紅得像個處女。」
  
  她瞪了他一眼才答道:「沒辦法,因為我正是處女。」
  
  亞烈忍不住笑了起來。她聽起來很羞愧,彷佛承認自己犯了某種重罪似的。
  
  「你可以不要再嘲笑我了嗎?這很侮辱人的。」
  
  「妳的童貞原就屬於我,傑宓。新娘不應該因為她的純潔而難為情的。」
  
  他終於喊了她的名字了,傑宓高興地微微一笑。「亞烈,你會選擇我嗎?如果我不是....純潔的?」
  
  「會。」他毫不猶豫地答道。
  
  「真的?」
  
  「對。還有,別要我再重複我的話,傑宓。」
  
  他現在聽起來有些火了。「你實在是個最不尋常的男人,亞烈,多數戰士都不會想要一個曾把自己給過別人的女人。」
  
  「噢,我還是會要妳的。」亞烈答道。「但我也會要求知道那個在婚前玷污了妳的名譽的男人的名字。」
  
  「然後呢?」
  
  「我會殺了他。」
  
  傑宓相信他是當真的。她微微一顫。
  
  「不過既然妳是處女,這個問題就不重要了,不是嗎?」
  
  「不,我想是不重要。」她承認道。「你怎麼說?亞烈。你願意等到我比較認識你的時候嗎?然後你才......我是說,我們才......」
  
  這可憐的女孩甚至無法把那幾個字眼說出口。亞烈說不出為什麼,不過他就是突然想讓她不再懼怕。當然他還是會佔有她,不過他不要她在恐懼中等待或者從他身旁逃開。他決定使用一點外交技巧。「我會等到妳披上我的披風,傑宓。」
  
  她看起來彷佛從地獄得到了特赦,亞烈不禁有些生氣。於是他把她往自己身邊一帶,開始緩緩低下頭去吻她。
  
  傑宓驚訝得忘了反抗。他的嘴唇強硬,卻又無比溫暖,接著又在她還來得及有所反應以前,他又退開了。
  
  「謝謝你這麼體諒。」傑宓低語道,她迅速站起來退開一步。「我要去洗個澡,那個可怕的男人碰過我。」她告訴她丈夫。「我要洗到自己覺得恢復乾淨為止,在我走開之前,你還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嗎?」
  
  亞烈搖搖頭,他身後大樹低垂的枝椏也隨著他的動作動了動。但傑宓發現他的體型已經不再令她害怕了。她不懂自己對他的感覺為什麼會變,可是畏懼真的不再存在了。
  
  他沒有殺死他的第一任妻子。那個念頭突然閃過了她的腦中。隨之而來的是另一個更驚人的發現:她信任他,完完全全地信任他。
  
  「現在沒有。」
  
  「沒有什麼?」
  
  他的妻子有個心思不能集中的毛病,亞烈決定道。「我沒有什麼話要對妳說了。」他解釋道。她點點頭走開去。「傑宓,我應該警告妳一聲,」他喊道。「水很冷。」
  
  「我不需要警告。」她邊走邊大聲回答他。「我們英格蘭人要比你們想像中強悍多了。」
  
  五分鐘後,亞烈聽到他纖細的小新娘發出了一聲憤怒的尖叫。他歎了一口氣,開始慢慢向水邊走去,他估計再過幾分鐘,她就會需要他的協助。
  
  傑宓的確是如此。她哆嗦著以那塊有玫瑰香味的香皂洗完頭髮、身體以後,她的左腳腳踝突然抽筋了。
  
  「亞烈!」
  
  她才叫了一聲,他就到了。他毫不費力地把她攔腰撈出水面,放在他的膝上。然後輕柔地為她揉著她抽筋的腳踝。
  
  傑宓像只落水狗般偎在他身土,只覺得溫暖而受呵護。
  
  「好些了嗎?」他的聲音溫柔之至。傑宓點點頭,然而仍然不想離開他的懷抱。
  
  亞烈的另一手放在她光滑如絲的腿上。她有一雙修長而美妙的腿,亞烈可以看到她的肌膚是如此地毫無瑕疵,也可以隔著她薄薄的內衣感覺到她柔和的胸部曲線。她的乳頭硬挺,恰巧與他的鼠蹊情形一致。他告訴自己不要去想它,但他的身體拒絕接受大腦的命令,老天!她全身都是如此柔軟。亞烈的生理反應發生得如此之快,他的自製根本無法派上用場。
  
  「好多了。」傑宓耳語道,聲音中掩不住她的羞怯。「我必須再次謝你,我剛才差點淹死,幸好你來救我。」
  
  「我有個預感,告訴我這種事會一再發生。」
  
  「你是說我差點淹死?」她假裝不懂。
  
  「不,」亞烈反駁道。「我來救妳。」
  
  傑宓撥開額前濕透的頭髮直視他。「說不定我也會救你的命一、二次。」她模仿他的蘇格蘭腔說道,然後她靠回他的胸前。「亞烈,借點體溫,今天晚上好冷。」
  
  「以我的標準,這只是涼爽而已。」亞烈停下來為她的歎氣而微笑,然後才問道:「妳一向穿著衣服洗澡?」
  
  他的聲音聽起來像愛撫。「不,但是可能會有人路過這裏,我必須小心。」
  
  亞烈認為隔著那濕透的質料就像不著片縷一樣撩人,但他忍住沒說。「妳快凍成青色了,最好去把濕衣服脫掉。」
  
  他說完他的建議之後,傑宓仍然不肯離開他的懷抱。最後他只好提議,由他替她動手。她立刻飛快地跳了起來,抱著她的衣服跑開去更衣。
  
  換上新內衣,又以一條毯子裹住自己後,傑宓全身發抖地往營地走回去。她邊走邊告訴自己,亞烈一定已經生好了熱烘烘的營火在等著她。
  
  結果她沒有看到什麼營火。
  
  亞烈也沒在等著她。
  
  他已經睡熟了。
  
  要是有力氣,傑宓一定會對他大吼。但她怕自己再怎麼用力,也只能發出一聲哀鳴,所以她一聲也沒吭。
  
  他看起來很舒適,而且該死地溫暖。他裹著他的家族披風,雙眼緊閉,呼吸聲也深沉均勻。
  
  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挫敗的眼淚流下了傑宓的雙頰。她四下張望,想找個避風的地方睡覺,然後又決定睡哪裡根本不重要。以她身上單薄、半濕的衣物來估計,不到天亮以前,她就會活活給凍死的。
  
  最後她慢吞吞地走向了亞烈。「亞烈?」她羞怯地以腳趾頭頂了頂他的腳。
  
  亞烈緩緩睜開眼睛看著她,他決定他不會要她主動開口。她已經抖得像片風中的葉子,而且雙眸中也隱然可見淚光了。他拉開披風的一角,對她張開了手臂。
  
  傑宓沒有猶豫,她丟開毯子,立刻投入他懷中。她不太淑女地砰然撞到他胸前,聽到他呻吟了一聲,於是抖著對著他的頸際喃喃說了幾句抱歉。
  
  亞烈以披風裹緊她,先以一手擁緊她,才以另一手引導她舒適地伏在自己身上。
  
  她聞起來彷佛剛在野花之間洗過澡,她的肌膚也光滑如玫瑰花瓣。
  
  只不過幾分鐘,傑宓全身便溫暖起來了。她滿足地籲了一口長氣,他美好的體熱讓她有點暈。
  
  原來他真的不是什麼壞人。不錯,他是個蘇格蘭佬,而且也是個巨人。但是他是她的巨人,他不會讓任何事發生在她身上,他永遠會讓她保持安全。
  
  她對著他的胸膛微笑,說不定明天她會讓他吻她。她歎了口氣,覺得自己的念頭真是太令人難為情了。畢竟她認識她的丈夫才一天而已。
  
  亞烈開口對她說話的時候,她已經快睡著了。
  
  「傑宓?」
  
  「嗯?」她喃喃地道。
  
  「妳現在正披著我的披風。」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8
發表於 2014-11-5 02:37:38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這個男人是一頭豬。
  
  金亞烈沒有任何可取之處,他的幽默感完全是她所不能理解的。在他拿他那件醜陋的披風開了她那樣一個大玩笑後,他竟然還敢笑。他的胸膛隨著笑聲劇烈地起伏,傑宓覺得自己就像在震央的中心。
  
  他知道她認為他是在和她開玩笑,如果她知道他是認真的,她絕不會那樣子仰頭瞪著他。她的純真和他想使她免於恐懼的承諾,使亞烈無法強行佔有她。亞烈想要她,但他不要她恐懼。他要她心甘情願的,並且熱情如火。
  
  傑宓手掌貼著他的胸膛,下顎壓在手背上,直視進他的眸子裏。「你的幽默感就像被雨淋得太久的馬鞍。」
  
  她等待他的回答,但亞烈並沒有回答她的挑釁,他只一徑地瞅著她的唇,很快地,傑宓變得不太自然,她舔了舔唇,而亞烈的表情立刻僵硬起來,但純真的傑宓並不明白原因。
  
  「只要我知道你的心思是怎麼運作的,我就不會這麼容易被你激怒了。」她鄭重地道。
  
  「那一天永遠不會到來。」他告訴她。
  
  「為什麼你一直那樣瞪著我?」
  
  「怎樣瞪著妳?」
  
  「好象你想要再吻我,」她道。「我吻得還好嗎?」
  
  「不好。」他回答,但他的語氣是溫柔的,使她不覺得受到傷害。
  
  「為什麼你覺得不好?」她追根究柢地問。
  
  一抹慵懶、性感的笑容在他漾開的唇角,將他嚴峻的笑容變成了無比地吸引人。傑宓被迷住了,相信只要亞烈有心,他可以迷倒任何人。幸好這人太過遲鈍,尚未發現自己特殊的魔力。
  
  傑宓的手指點著他的胸膛,等待他的回答。但他一直保持沉默,最後她的結論是亞烈一點也不喜歡吻她,而這項瞭解深深地刺傷了她。「我真的一點也不行,是嗎?」
  
  「什麼不行?」他迷茫地問。
  
  「接吻!」她緊繃地道。「請你注意我在說些什麼好嗎?」
  
  「是的,寶貝,妳在這方面一點也不行。」他回答。「──至少目前還不行。」
  
  「別叫我寶貝,」傑宓低語。「這樣不夠尊重,再說,你說它的方式也和我父親不同。」
  
  亞烈笑道:「哦,當然不能相同。」
  
  儘管傑宓仍然在生他的氣,她還是忍不住笑了。亞烈的蘇格蘭口音很好聽,呢呢儂儂的。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她脫口而出,亞烈正在按摩她的腿,他的拇指伸進她的襯裙底下,傑宓假裝沒有注意到。他帶來的感覺非常美妙。
  
  「我回答妳了,我說妳的接吻不行。」
  
  「真的,你不是在和我開玩笑?」
  
  「不是的。」
  
  「亞烈,如果我真不行,那也許是你的錯,或許你也不行,你考慮過這種可能性嗎?」
  
  「我認為妳瘋了。」她的話令他忍不住微笑。
  
  「我拒絕因此而自卑,」傑宓道。「你是我唯一吻過的男人,因此責任在於你。」
  
  「和妳訂婚的那個男人從沒吻過妳嗎?我知道他經常來看妳。」
  
  「你知道安德的事?」
  
  亞烈聳聳肩,他的手愛撫著她光滑的臀部,一方面盡力的不要去想她的滋味會有多麼的美好。他必需慢慢來,他知道他應該等他們到達高地後再和她做愛。未來的一段路對傑宓已經夠困難了,如果現在和她做愛,她至少會酸痛上一陣子。
  
  的確,他應該等,但亞烈不打算等。他會讓步一下,在明天放慢馬速,他的需要太強烈了。如果她再一次扭動她的小屁股,他甚至連慢慢進行都將不可能。
  
  「亞烈,你對安德知道些什麼?」傑宓再一次問。
  
  「有什麼好知道的?妳來告訴我。」
  
  傑宓偏了偏頭。「安德沒有吻過我。我們非常小的時候就訂婚了,我們認識已有十幾年了,當然,我是喜歡安德的,這是我的責任。」
  
  「喜歡?妳喜歡這個男人!」
  
  「是的。」傑宓道,她真的想撫平他皺起的眉頭。「他是我們家的好朋友,而且我既然都和他訂婚了,我有責任喜歡他的,不是嗎?亞烈。」
  
  亞烈沒有回答她,不過他皺起的眉頭已經舒開了,而且他擁著她的力道也稍稍鬆了一些。傑宓的回答令他非常高興,她並沒有把她的心給了那個英格蘭人。她不愛他,亞烈笑了。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在乎這一點,但他的確非常地在乎。
  
  「安德總是非常有禮貌,他來看我的時候,我們一定都會有個伴護,我相信是因為這樣,他才從沒有吻過我。」
  
  傑宓的解釋是非常認真的,她也預期得到一個認真的回答。但亞烈反而笑了。她不悅地說道:「現在又有什麼好笑的?你是在笑安德從沒有吻我,或是我們從沒有獨處?」
  
  「如果他是個蘇格蘭人,我向妳保證他一定會找出方法來的,」亞烈回答道。「而且現在妳或許已經有一、兩個孩子了。」
  
  「安德非常體貼。」
  
  「不是體貼,」亞烈反駁道。「是愚蠢。」
  
  「他是個高尚的英格蘭人,」傑宓反駁道。「他瞭解女人細緻的感情。你知道嗎,亞烈?他總是恭維我,他是個──」
  
  「他過去是的。」
  
  「為什麼你老是要把那個男人說得好象他已經死掉的樣子?」傑宓問。
  
  「因為他已經不再是妳生活裏的一部分了,不准再在我面前提到他的名字。」
  
  他不必用這麼不高興的口氣,傑宓想。亞烈的身子離開樹幹,平躺在地上,傑宓想要側滾到他身邊,但亞烈的手一直按住她的背部,將她定定地抱在他身上。
  
  他抱她的方式實在不太端莊,傑宓想著。但那感覺是如此地好,因此傑宓沒有要求他放手。
  
  太陽已經完全不見了,但今晚的月光非常的明亮,她可以清楚地看到她丈夫的臉龐。他看起來完全地放發、平靜,而且幾乎像是睡著了。然後她知道他並沒有睡,因為他的手剛剛又探進了她的內衣下面,傑宓想他大概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噢!老天,這種感覺實在太罪惡了。傑宓的手搭在亞烈的肩上,面頰埋在他溫暖的胸前,金色的胸毛把她的鼻子逗得癢絲絲的。「亞烈,」她低語道。「我真的想知道那種感覺──|」
  
  他愛撫的手停止了,傑宓感覺到他的身子緊繃。
  
  「妳想要知道什麼感覺,傑宓?」
  
  「一個男人想和女人上床時的吻是怎樣的?我知道那和你給我的吻不一樣。」她說得似乎在教導他,亞烈在心裏搖了搖頭。他們的對話幾近可笑,但也非常地叫人興奮。
  
  「的確不一橡。」他最後道。
  
  「丹尼親吻的時候會用他的舌頭。」
  
  「妳說什麼?」他吼道。
  
  「你不需要對我大吼,亞烈。」
  
  「妳怎麼會知道蔔尼──」
  
  「瑪莉告訴我的,她說那很噁心。」
  
  「妳不會這麼想的。」亞烈低吼道。
  
  「是嗎?」她的語氣是屏息的。「你怎麼知道?」
  
  「因為自從我們初見面的那一刻,妳就想要我碰妳。」
  
  「我沒有!」
  
  「因為我可以感覺到妳體內的熱情,因為每一次我看著妳時,妳的身軀就有反應──」
  
  「你讓我很不好意思。」
  
  「不,我只是想讓妳燃燒。」
  
  「你不能這樣子對我說話。」她命令道。
  
  「我高興怎樣和妳說話,誰也管不了。」亞烈回答。「我要妳,傑宓。」
  
  他的語氣是不容辯駁的,傑宓還來不及喘氣,他已經捧起她的臉,吻住她的唇。
  
  傑宓故意緊閉著唇,但亞烈的手移到她的下顎,施壓力強迫她的唇為他張開。她終於屈服了以後,他的舌頭便探進她唇內,迅速、深入地佔有它。傑宓嚇了一跳,嘗試往後撤,但亞烈拒絕放開她,他的唇在她唇上遊移,封住了她微弱的抗議聲,現在他的吻已不再溫柔了,他的唇饑渴而熾熱,他的舌頭狂野地飽嘗她唇上的滋味,並強迫她也品嘗他的。
  
  傑宓最後一個清楚的念頭是,金亞烈的確知道怎樣親吻。
  
  而她也學習得非常快,她的舌頭變得和他一樣地狂野、毫無忌憚。他抓住她的雙腿時,她試著掙扎,但他用他的腿定住了她。她感覺到他的挺起,嘗試退開身子,但亞烈再一次地挑逗她體內的火焰。強迫她馴服。他的唇一再地進出,直至她的身軀貼著他的扭動,放蕩地要求更多。
  
  老天!她是如此地甜美,這樣子地抱著她,令他的身體因充滿欲望而顫抖,而發自她喉中的細小性感呻吟更幾乎要將他逼瘋了。
  
  一直到亞烈推開她擱在他肩上的手,並開始褪下她的內衣肩帶,傑宓才真正的抵抗起來。她抽回了唇,意欲翻身離開他,但在她的身軀能夠回應她大腦的命令之前,她的內衣已經被拉到腰際了。
  
  她的雙峰平貼在他的胸膛,她的乳頭摩擦著他胸前的毛,變得挺立起來。
  
  「我要你現在就停止。」她呻吟道。
  
  亞烈根本不理睬她微弱的抗議,他的唇先吻她的頸背,再用舌頭舔洗她的耳朵。傑宓側身讓他更容易進行。他的牙齒咬住她的耳垂時,她驚喘出聲,他熱呼呼的氣息是如此地令人興奮,他在她耳邊喃喃的誘惑低語更令她全身顫抖,並感覺到一股前所未有的需要。
  
  「亞烈,」她沙嘎地低語出他的名字。亞烈正忙著把她的內衣拉下臀部。「我在這件衣服下面什麼也沒有。」
  
  「我知道,小姐。」
  
  「那麼你現在不應該停止嗎?」
  
  「還沒有,傑宓。」他低語,他的聲音溫暖似天鵝絨。
  
  他翻過她的身子,讓她仰躺,再次地親吻她的頸項、肩膀,及她的唇,一直到她的身子已因需要而顫抖時,他才離開她。傑宓驚訝的發現自己已經全裸,她轉身看向亞烈,但他有力的身軀站在陰影中,只能夠由的聲音聽出他正在脫衣服。而沒有了他的身子挨著她,她突然變得害怕起來。
  
  上帝助她,她想逃走,但亞烈在她有機會翻過身前抓住了她,他一隻手握住她的雙腕,拉到頭頂,然後整個身軀覆住了她。
  
  他熾熱的肌膚貼著她時,她驚喘出聲,亞烈發出一聲低聲呻吟,再次攫住她的唇。這個吻流露了赤裸裸的欲望,要求她完全的馴服。而當她拱起身向他時,他知道她熱情的本性已經克服了她處女的羞怯。他放開她的手,他的舌頭同時侵入她的口中,傑宓的手指深陷入他的肩膀,令他滿意地呻吟出聲。
  
  他的手愛撫著她,他的胸膛則摩弄著她柔軟的雙峰。傑宓想要避開他雙腿間,但當他的堅挺抵住她的小腹時,她停止了掙扎,一股溫暖的疼痛及騷動突然間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力。
  
  亞烈撫弄她的雙峰,以拇指撚弄挺立的乳頭。他沙嘎地歎息出聲,顯示他多麼喜歡如此親昵地碰觸她。如果傑宓對自己夠坦白的話,她必須承認她也喜歡他的碰觸帶來的混亂感覺
  。
  
  他的唇取代了他的手,品味她的乳峰,而當他將之含入口中吮吸時,她以為自己要失去心神了。那種激情的感覺是如此地強烈,她只好緊閉上眼睛歡迎那奇妙的感受。她拱起身迎向他,她的雙腿不耐地挨擦著他的。
  
  亞烈深呼吸了一口氣,試著平靜自己的需要。他雙手支肘,直視進她的眼中。
  
  傑宓感覺到他的改變,她張開眼睛,凝望進他眸中。傑宓伸手撫弄他的下顎,他的鬍鬚刺痛了她的手。但傑宓沒有在微笑,亞烈是她所遇過最富魅力、也最令人心慌的男人,而且月光絲毫沒有軟化他的面容,他看起是如此地冷硬....堅決。
  
  「你決定停止了?」她低語道。
  
  「妳要我停止嗎?」他問。
  
  她不知道怎麼回答他,她知道自己應該要他停止,畢竟,新娘應該等到新婚夜,下是嗎?「不要。」
  
  她不明白自己說出了那兩個字,直至亞烈對她綻開了笑容。「你完全把我搞迷糊了,亞烈,當你這樣子碰我時,我根本不知道要怎麼思想,或許我們真的該停止......」
  
  「還沒有。」汗水自他的額頭滲出,他的下顎緊繃,氣息粗重。
  
  他一點也不想停止。傑宓驀地明白了這一點,睜大了眼睛。亞烈一定也看出了她的心思....還有她的恐懼,因為他突然間用他的大腿分開了她,傑宓試著伸手推開他。「不要,亞烈,你不能。」
  
  但他已無法停止,他的手撫弄她溫柔的核心,而當他感覺到那兒的潮濕時,他幾乎失去了控制。「妳已經為我準備好了,傑宓。」他低語。「上帝!妳是如此地甜蜜,如此地柔軟....」
  
  他的手指緩慢地進入她,撐開她。「妳是如此地緊。」
  
  她的心想要他停止,但她的身軀卻不肯。當他嘗試後退時,她拱起臀部試著將他留住。
  
  「現在你要停止了吧?」她道,但她的語氣全不是這個意思。
  
  「還沒有。」亞烈重複道,他可以聽出她語氣中的困惑,並忍不住微笑了。他握住她的手,然後將之擱在他的堅挺上。她的反應是立刻的,她的身軀顫抖。
  
  「握住我,」他道。「就像這樣。」他強迫她的手指握住了他,而他的手指再次地進入她,減輕她的恐懼。
  
  當他再也無法忍受這份甜蜜的折磨時,他把她的手移開,他的唇烙上了她的,舌頭深深進入她喉嚨底處。傑宓一會兒便失去了控制,變得和亞烈一樣的狂野。他知道怎麼碰她,何時施加壓力,及如何讓她在他懷中融化。
  
  他的動作變得愈來愈粗野。「我們不會停止了吧,亞烈?」
  
  「不,愛,我們不會。」
  
  他抽回手指,然後再次深深地進入她。
  
  她痛呼出聲。「不要那麼做,亞烈,會痛。」
  
  「噓,吾愛。」他低語。「我可以使它比較容易些。」
  
  她並不明白他的話,他的唇再次佔據了她,印下火辣辣地一吻。而當他的手離開她的私處時,她決定他終於要停止了。
  
  亞烈沿著她的頸項、雙峰、小腹吻了下來,當他向下更低到她雙腿間的毛叢時,她又呼喊出聲,嘗試推開他。
  
  但他拒絕被阻礙,她的滋味太過醉人了,他的舌頭品嘗她敏感之處,然後深深吻下去。
  
  她迷失了,傑宓改而攀住他要求更多,她的腿貼著他,全心地歡迎他帶來的快感。
  
  亞烈感覺到她第一陣的痙攣,立刻採取行動。他分開她的腿,俐落地進入她。當他到達她的處女膜時,他停頓了一下,然後一個猛力地前衝。
  
  傑宓痛呼出聲,亞烈立刻停止了動作,現在他已經完全嵌入在她體內,完全地佔有了她,他試著克制住自己,給予她適應的時候。「還不要動──」他咬著牙命令道,他的氣息吐在她耳際。「老天,妳是那麼緊!」
  
  就算她想要,她也無法移動,他的重量定定地拘住了她。他捧起她的臉,緩慢地舔去她紅嫩臉頰上的淚痕。她的眼睛充滿了熱情而變暗,她的唇則被他吻得瑩亮腫脹。
  
  「還痛嗎,傑宓?」
  
  他的聲音聽起來像是他剛跑上了一座山頭,但他的語氣及表情都表露了他的關懷。傑宓點點頭,低語道:「但這份痛苦會過去的,不是嗎?亞烈。我這麼緊,對嗎?」
  
  「哦,對極了!」亞烈呻吟道。
  
  當他開始移動,開始那亙古以來的旋律時,傑宓心想他要停止了。她的腿緊裹住他,不放他走。「不要停止,亞烈,還不要。」
  
  「我不會停的。」他承諾。
  
  兩個人再也無法交談。亞烈確實撤退了,卻是再一次更深的進入。她抬起腰迎接他,熱情像野火一樣地在他們之間彌漫開來,亞烈的臉埋在她頸上,一再地進入她。
  
  他嘗試過溫柔的,但她不肯讓他如此。
  
  她不知道自己的指甲深陷入了他的肩膀,亞烈也不在乎。當高潮到來了,當她以為自己要因為那無法忍受的緊繃而死去時,她夾緊她的丈夫,喊出他的名字。
  
  「和我一起來,吾愛。」,亞烈低語。「和我一起來,現在。」
  
  她不知道亞烈打算帶她到哪兒,只知道在他懷中絕對地安全,她將自己給予他,並得到了無比的滿足。
  
  他一直知道他們會到那兒去,但他從未料到他們的熱情會如此地震撼人,他想介紹她認識星星,但等他得到滿足時,他發現他溫柔的妻子帶他飛翔到了超越星星的地方。
  
  她帶他到達了天堂。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9
發表於 2014-11-5 02:38:36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她睡得像死去了一樣。傑宓醒來時,早晨陽光已經照亮了草地。傑宓移動一下,隨即吐出一聲低聲呻吟。她全身酸痛得厲害。傑宓張開眼睛,然後憶起了昨夜,面頰困窘地燒紅。
  
  天助她,她再也不敢直視他的眼睛了!昨夜的她就像個放蕩的女人。她又提醒自己,她曾經要他停止的,但那個男人就是堅持要按照他的方式來。然後她回想起她也曾經堅持他不要停止,不禁哀聲呻吟了一聲。今天她最好躲在他的披風裏。
  
  不過他似乎滿喜歡他們所做的事,傑宓想著,推開臉上的毛毯,而她就看見亞烈了。他站在空地的另一邊,正在照料他們的馬匹,而且她注意到兩匹馬都上了鞍,準備上路。
  
  她的「野火」則表現得像個患相思病的女人,牠不停地磨蹭著亞烈的手,要求一個憐愛的輕拍。
  
  傑宓突然也想要得到一個憐愛的輕拍。昨晚她應該已經取悅了他,但不幸地,在她有機會問他前,她就睡著了。
  
  傑宓決定虛張聲勢來掩飾她的困窘。確定他沒有在注意她後,傑宓推開了披風,穿上內衣。她知道自己的衣著極不端莊,但她決心不在他面前露出羞澀之態。她猜想亞烈會將那視為一種弱點。
  
  亞烈甚至沒有看她一眼,傑宓雙腿酸痛,但她盡可能維持尊嚴地拿好衣服走向水邊。她洗了澡,穿上一件淡藍色的衣裳,再把頭髮編了起來。回到營地的時候,她心情已經好多了。畢竟,這是個新的一天,有個新的開始。
  
  再說,她已經盡了做妻子的責任:她讓他上她的床。
  
  她認為他是鐵做的嗎?亞烈自問,看著他只穿著一件內衣的妻子走到水邊去。
  
  從沒有其他女人曾經這樣子的誘惑著他,但過去他也未曾經歷到這樣強烈的欲望。過去他總是上了床後就忘掉她們,但傑宓不同。上帝助他,但她開始變得非常重要,而且她不是那種使人輕易忘記的女孩。自從她挺身面對他的那一刻,他便感受到白熱化的欲望。她的頭發狂野地披在她的肩上,而他清楚的記得它們的感覺。
  
  昨夜傑宓很快地就睡著了,但他的手卻一直無法離開她,他愛撫她一整夜。昨夜他一點都沒有睡,她的身子挨擦著他,而每一次她移動,他就想要再度佔有她。唯一使他自我克制的原因是如果他一意孤行,她至少會有一個星期沒辦法走路。這一切對她太快了,她需要時間讓酸痛消逝。亞烈已經決定在他們回到他們家之前絕不再碰她,但現在他已經後悔這個決定了。
  
  他並不是鐵做的,而他純潔的小妻子似乎並不瞭解這一點。如果她知道他心裏所想的事,她絕不會穿的那麼少地站在那兒。但或許她知道,亞烈想。或許她是想再度把他誘回床上,然後他否定了這個想法。傑宓太純真了,她不知道她對他造成的影響。
  
  當然,等他們到家後,他就會教會她明白。
  
  「亞烈,謝謝你把你的披風借給我。」
  
  他聽到她的聲音轉過頭,並發現她一直盯著他腳上的靴子。「那件披風是妳的了,傑宓。」
  
  「一項結婚禮物?」
  
  她就是不肯看他。雖然她一直低著頭,亞烈仍然可以看出她的臉頰有多紅。她的困窘是明顯的,而且非常的有趣。見鬼了!昨夜在他懷中的女人就像一隻狂野的小貓,而且他身上還有傷痕可以證明。但現在她卻表現得似乎說錯一句話就會使她昏倒了似的。
  
  「妳可以這麼說。」他聳聳肩道,然後轉身為「野火」上馬鞍。
  
  「我總共有十一先令的財產,亞烈。」
  
  傑宓等到他轉過身來,但他沒有反應,傑宓不死心的道:「你們高地那邊有神父嗎?」
  
  這句話確實吸引了亞烈的注意力,他轉過頭看她。而她立刻垂下了視線,不過她現在似乎比較有勇氣了。因為她正盯著他的胸膛,而不是靴子。「我們的確有一名神父,」亞烈回答。「為什麼問?」
  
  「我想要用其中一個先令為你買一張赦罪券。」傑宓道。
  
  「妳要買什麼?」亞烈驚問。
  
  「一張赦罪券,」傑宓解釋。「這是我送你的結婚禮物。」
  
  「我明白了。」亞烈道,他努力地掩飾住一個笑容。他想問她是不是認為他的靈魂需要拯救,但她嚴肅的語氣令他體諒她的心情。
  
  亞烈告訴自己必須除掉這種可笑的感情,做丈夫的不必一直顧慮到他妻子的感覺。
  
  「你喜歡這份禮物嗎?」傑宓問,她希望得到一個親切的回答。
     
  亞烈只是聳了聳肩。
  
  「我認為這會是非常合適的禮物,畢竟你昨天偶然殺了一個人。赦罪券可以使你免受煉獄的煎熬,查理神父是這麼告訴我們的。」
  
  「那不是偶然,傑宓,而且妳也殺了一個人。」
  
  「你不必刻意提出這一點,」傑宓咕噥道。「如果我殺了這個男人,那是因為他該殺,因此我不必為自己買赦罪券。」
  
  「這麼說妳只關心我的靈魂了?」
  
  傑宓點點頭。
  
  亞烈真不知道他應該覺得好笑,還是受侮辱。然後,他真的笑了。如果他每殺一個人,傑宓便堅持要付慕神父一先令,不到一年內,慕神父便可以成為全英國最富有的人!
  
  傑宓已經決定亞烈是那種不知感激的人,截至現在為止,他還沒有給過她一句感謝的話。「你們那兒也有鐵匠吧?」
  
  他點點頭,期待著她接下來會說什麼。天知道,這太成為習慣了。然後他皺皺眉,聽女人的話不是亞烈的習慣,他必須改掉這一點。
  
  「那麼我打算用我剩下的十個先令為你買另一項生日禮物。」
  
  她知道自己已經完全得到他的注意力,她抬起頭,想要看他的反應。「我剛想到了一項最合適的禮物,我知道你一定會高興的。」
  
  「什麼禮物?」他問,她的興奮似乎也感染到了他,而且他實在狠不下心告訴她英格蘭的先令在蘇格蘭是沒有用的,但她很快就會自己發現了。
  
  「一把劍。」
  
  傑宓決定亞烈的表情是震驚不信,於是她嚴肅地點點頭,表示她是認真的。
  
  亞烈真的無法相信。「妳說一把什麼?」
  
  「一把劍,亞烈。這是一項非常好的禮物,不是嗎?每個戰士都應該帶著一把劍的,那些盜匪攻擊我們時,我注意到你並沒有帶它,我一直覺得很奇怪,然後我想到了你是個蘇格蘭人,或許你們的訓練並不包括......亞烈,你為什麼那樣子看著我?」
  
  他無法回答她的話。
  
  「我的禮物讓你高興嗎?」
  
  她好象很擔心的樣子,亞烈勉強地點點頭,她隨即釋然地笑了。「我就知道你會高興的。」她認真地道。
  
  亞烈再一次點頭,然後他不得不轉身離開她。平生的第一次,金亞烈說不出話來。
  
  傑宓似乎沒有注意到。「丹尼帶了劍,他應該會用,你們兩個是好朋友,他應該可以教你,我知道作戰時,劍是非常好用的。」
  
  亞烈的頭垂到了馬鞍上,傑宓看不到臉,因為他別了開去,但他的肩膀正劇烈地顫抖。
  
  傑宓想或許那是因為他太過感激了。
  
  傑宓非常地以自己為傲。她剛剛對她的丈夫伸出了友誼之手,亞烈也接受了,現在他們之間的關係應該可以改善了,而且假以時日,他或許會忘了她是英格蘭人的事實,並開始喜歡她。
  
  她走離開她的丈夫,因為她想在離開前和瑪莉談幾句話。她考慮和瑪莉分享她和她的蘇格蘭丈夫相處的經驗,但有關「房事」的那部分則必須由她自己來發現──但或許瑪莉自己已經發現了。
  
  傑宓感覺像剛發現了這個世界的秘密一樣,而且她想對整個世界微笑。
  
  「過來這兒,傑宓。」
  
  他命令的語氣叫她有一點不舒服,但她仍然微笑著走到他身邊。她看著他的胸膛,等待他要說的話。
  
  亞烈的手托起了她的下顎。「好還好吧?老婆。今天妳有辦法騎馬嗎?」
  
  她並不瞭解他的意思。「我很好,亞烈。」
  
  「不酸痛嗎?」
  
  她臉紅了。「你不該這麼問的。」她低語。
  
  他忍不住逗她:「問什麼?」
  
  她臉紅得更厲害了。「問──我疼的事。」她結巴地道。
  
  「傑宓,我知道我昨晚弄痛了妳。」
  
  他聽起來一點都沒有抱歉的意思,不只這樣,他的語氣傲慢極了。「是的,你的確弄痛了我。」她喃喃。「而且我的確在酸痛,現在你還想再問哪一些親昵的問題?」
  
  他再次托起她的下顎,強迫她直視著他,然後他低下頭,他的唇拂上她的,這個溫柔的吻幾乎令她融化了。淚水湧出了眼眶,她終於得到了她一直渴望的來自丈夫的讚美。
  
  「如果我想到了,我會讓妳知道。」他道,放開了她。
  
  「想到什麼?」
  
  上帝!她總是丟下一個問題後就立刻忘了嗎?「想到其他親昵的問題。」
  
  她再度臉紅了,亞烈為他的馬匹上鞍。「來吧,傑宓,我們該上路了。」
  
  「丹尼和瑪莉呢?」
  
  「他們兩個小時前就離開了。」亞烈回答。
  
  「他們丟下我們走了?」她無法置信地問。
  
  「是的。」
  
  「為什麼你沒有叫醒我?」
  
  亞烈笑了。他的妻子噘嘴的樣子真是可愛極了,尤其是襯托著她的一頭亂髮時。「我不想打斷妳的睡眠,妳需要睡眠。」
  
  「他們甚至沒有和我說再見,」傑宓說道。「你不認為他們有一點無禮嗎,亞烈?」她走到她的「野火」旁,逕自上了馬。這個動作令她一陣酸痛,她苦笑。「我們要追趕他們嗎?」
  
  亞烈搖搖頭。「他們向北走了。」
  
  傑宓掩不住失望之色。「我們還要多久才會到你的家?」
  
  「三天。」
  
  「這麼多天?」
  
  「如果我們兼程趕路的話。」
  
  「而我們去的方向和我姊姊正好相反?」在他能夠回答前,她自己低語道:「這是否表示我再也看不到我的姊姊了?」
  
  「不要這麼難過,由瑪莉住的地方騎馬到我們那兒只要一個小時,以後妳隨時可以看到她。」
  
  他的說法一點道理也沒有。「你告欣我我們位在和他們相反的方向三天路程的地方,但最後兩個地方的騎程只有一個小時?我不明白。你確定你記得你住的地方吧,亞烈?」
  
  「丹尼必須去拜訪那些和他友善的氏族,我也有和我友善的氏族要拜訪,這是族長的責任,傑宓。」
  
  「為什麼不能我們四個人一起──」
  
  「丹尼去的那些氏族中有些人會很樂意砍下我的頭顱。」
  
  她的確可以瞭解。如果亞烈對待那些部族的態度就像對待她一樣地沒有耐心,那就無怪乎他有許多敵人。「丹尼的朋友卻是你的敵人?」她問。
  
  亞烈點點頭。「那麼你為什麼稱丹尼為你的朋友?如果他忠於你,你的敵人也應該是他的敵人。」
  
  他放棄了,他知道她還是不瞭解。
  
  「我們有許多敵人嗎?」
  
  「我們?」
  
  「要我提醒你我是你的妻子嗎?」她問。「因此你的敵人也就是我的了。」
  
  「啊,是的。」他微笑道。
  
  「你為什麼微笑?你喜歡有這麼多敵人嗎?」
  
  「我在笑是因為我剛發覺妳有道地伯蘇格蘭人的血,」他微笑道。「這令我高興。」
  
  傑宓笑得比他還燦爛,而亞烈立刻知道她打算說出驚人之語了。
  
  她沒有讓他失望。「我永遠不可能成為蘇格蘭人的,亞烈。但你倒是個道地的英格蘭男爵的料,大人,這點令我高興。」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笑出聲,因為她剛才的話對他是個最大的侮辱。但他確實笑了,他搖了搖頭。「記住妳今天的話,傑宓,有一天妳會發現自己錯了。」
  
  「只有我的話是錯的嗎,亞烈?」她皺了皺眉,然後又說道:「我想我開始瞭解為什麼我們會有這麼多的敵人了。」
  
  話畢,她雙腿一夾「野火」的馬腹,「野火」直衝向前,將亞烈甩在後面。
  
  亞烈一再地呼喊她,但她不理睬,今天輪到她帶頭,就讓他跟在她的屁股後吃灰塵吧!
  
  然而突然間亞烈就到了她身邊,他抓住「野火」的韁繩,一言不發地勒轉馬頭,然後將韁繩丟還給她。
  
  「怎麼了?」她問。
  
  「妳走錯方向了,」亞烈告訴她,臉上清楚地寫著憤怒。「當然,除非妳是打算騎回英格蘭去。不然就是妳的方向感貧乏得可憐──」
  
  「我只是不小心搞錯了,亞烈。」傑宓堅持道。「我的方向感好得很。」
  
  「妳曾去過許多地方來印證妳的理論嗎?」
  
  「沒有,不過在你這麼皺眉看著我的時候,我倒有另外一個問題想問你。你對我昨夜的表現滿意嗎?」
  
  她知道如果他的回答是不滿意,她一定會死。她的手抓緊韁繩,使得指甲深印進了肉裏,她非常地緊張,但同時更加氣憤自己不該提出這個問題。
  
  「妳會愈來愈好。」
  
  亞烈似乎知道怎樣去激起她的脾氣。的確如此,當她抬頭看著他的目光中像有兩把小火焰一樣。
  
  亞烈正在對著她微笑,他眸子裏的溫柔則顯示了他早知道這個問題對她有多麼地重要。「我會愈來愈好?」她生硬地道。「哦,你這個──」
  
  「我們可以常常練習,傑宓,等我們回到家後,我們可以一夜又一夜地練,直到妳完全對了。」
  
  拋下這麼一句承諾後,他策馬向前。傑宓不知道該拿他的話怎麼辦。她猜想他剛才的話是在侮辱她,但他談到練習時的目光則似乎非常期待。
  
  但不管她怎麼想,她始終得到一個同樣的結論:金亞烈的同情心大概有一頭老公羊那麼多。
  
  不過她還是應該給他一些好評價的,像今早他就體貼地讓她多睡了一會兒。當然,那也全要怪他昨晚不該耗盡她的體力,但她必須承認這個男人還是有一點可取之處。
  
  或許他畢竟不是那麼地不可救藥。
  
  不過當天下午傑宓便又改變對她丈夫的看法了。他們幾乎騎了一整天,中途只在一條溪流旁邊休息了一會兒。亞烈甚至沒有和她交談,而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傑宓試過和他搭訕,但都被他幾近粗魯地拒絕了。亞烈站在河岸上,雙手背在身後,傑宓猜測他已經不耐煩,想要繼續上路了。
  
  「你是在等待馬匹休息夠了呢?還是等我?」當她再也無法忍受那份沉默時,她問道。
  
  「馬匹早就準備好了。」他淡淡地回答。
  
  他講話時甚至懶得費神去看她。傑宓考慮過推他下河去好好洗個澡,但她今天已經累壞了,可沒有精神再去應付一個暴跳怒吼的亞烈。
  
  傑宓坐回她的馬匹上,對著亞烈喊道:「我已經準備好了,謝謝你為了我停下。」
  
  「那是妳曾經要求的。」
  
  「我一定得先要求?」
  
  「當然。」
  
  哦,該死了!他為什麼不早一點告訴她他的古怪規矩!「而我只要開口要求了,你都會照辦嗎?」
  
  他坐上他的馬鞍。「只要那是在我的能力範圍之內。」
  
  「那麼為什麼昨晚我要你停下時,你卻不肯?」
  
  他托住她的頸背,隔著馬將她的身子拉向他。「因為妳並不是真的想停。」他咧嘴微笑。
  
  「你這個傲慢、自以為──」
  
  他的唇吻住了她的抗議,亞烈原來的目的是要提醒她他才是主人,但她的唇是如此地溫柔,一會兒後他只記得昨夜的她是多麼地美好。他的舌頭侵入她口中,最後才抽了出來,傑宓困惑地看著他,而且她的手仍然輕柔地擱在他的面頰上,而她完全不自覺自己曾這麼做。
  
  「我說只要在我能力範圍內,我一定會遵照妳的要求。但昨夜我無法停止。」
  
  「真的?」
  
  如果她再這麼重複他的每一句話,他可要被逼瘋了。亞烈表現出他的氣惱。「這次由妳騎在前頭吧!」他突兀地道,想藉此將她喚回現實。
  
  傑宓點點頭,她騎出了一小段路,亞烈的馬又到了她的身邊,他的手拉轉過她的馬頭。
  
  幸好他沒有再譏笑她可憐的方向感,不然傑宓真不知道自己會怎麼做。
  
  太陽快下山時,他們突然停在一處草坪上,亞烈勒住了「野火」的馬韁。兩匹馬並排站在草地上,亞烈則毫無表情地直視著前方。
  
  「有危險嗎,亞烈?」傑宓擔憂地問。
  
  亞烈搖了搖頭。如果有危險的話,他還會停在草地中央,這種腹背受敵的地方?然後他想起了傑宓對打仗的事一無所知,所以才會問出這種問題。
  
  傑宓決定下馬伸展一下筋骨,但亞烈的手按住她的腿阻止了她,而且他的動作絕對稱不上是溫柔的。傑宓瞭解了他的訊息,但她實在不明白他們停在這兒做什麼。她將雙手交疊在膝上,耐心地等待。
  
  遠處傳來一陣輕輕的口哨聲,然後突然間由附近的樹林裏出現了數十個穿著黃棕格子披風的人,他們開始走向他們。
  
  傑宓不知道自己正緊抓亞烈的腿,直到他的大手覆上了她的。「他們是盟友,傑宓。」
  
  她立刻放開他,挺直背,再次將手放回膝上。「我也是這麼猜想,」她撒謊道,而且愈描愈黑地加上了一句:「即使由這麼遠的地方,我都可以看見他們在微笑。」
  
  「就算老鷹也沒有辦法由那麼遠的地方看見他們的表情的。」
  
  「我們英格蘭人有絕佳的視力。」
  
  亞烈終於轉過頭來看她。「這是你們英格蘭人的幽默嗎,老婆?」
  
  「這得由你決定,丈夫。」
  
  「啊,妳是的,」亞烈回答。「我已經學會了英格蘭人的幽默感。」
  
  「請問那是什麼?」
  
  「你們沒有絲毫的幽默感。」
  
  「那不是真的,」傑忘爭辯道。「我可是有全世界最好的幽默感。」她忿忿地道,轉過頭不看他。但亞烈立刻又將她叫回來。
  
  「傑宓,等會兒他們過來時,妳必須一直看著我,不能看其他人,明白嗎?」
  
  「你不要我看他們之中任何一人?」
  
  「正是。」
  
  「為什麼?」
  
  「不要質問我的理由。」
  
  傑宓的聲音變得像他們周遭的北風一樣地冷冽。「我可以和他們談話嗎?」
  
  「不行。」
  
  「他們會認為我粗魯無禮。」
  
  「他們會認為妳是個馴服的好妻子。」
  
  「我不是的。」
  
  「妳會是的。」
  
  傑宓的臉上熱辣辣地,她對著亞烈大皺其眉,但他已經轉過頭看著正前方,不再理睬她。「亞烈,我應該下馬,跪在你的腳下嗎?那樣你的同盟不是更可以看出你的妻子是多麼地馴服?」她的聲音中透著怒氣。「你說呢,大人?」
  
  「這是個很好的建議。」他回答,而且聽起來不像開玩笑的樣子,傑宓氣愣了,一時竟然無話可答。
  
  不過儘管她生她丈夫的氣,她並不會在這些人面前顯現出來。她會扮演一個完美、溫馴的妻子,等到和亞烈獨處時再找他算帳。
  
  那些人到達空地時,傑宓的目光一直看著她丈夫的側面,她費盡了所有的力氣才讓臉上保持毫無表情。傑宓本質上並不是個寧靜的人。
  
  亞烈幾乎從未看向她的方向,他們以蓋爾語交談。傑宓聽得懂大部分,雖然他們的話和畢克教給她的低地方言有一些不同。
  
  亞烈並不知道她會講他們的語言,傑宓決定不告訴他,她打算善加利用這個優勢。
  
  她聽著他拒絕那些人提供的飲水、食物及住處,現在他的態度是冷硬、毫不妥協的,十足一個大領主的氣勢。那之後那些人開始向他報告最近族裏發生的事。
  
  傑宓知道他們正在密切地觀察著她,她努力地保持臉上毫無表情──儘管這項工作艱巨極了,絕望之下她向上帝求助,只要能幫助她熬過這一次的羞辱,她發誓以後會頌上一個月的祈禱詞。
  
  一直到這一刻,她才真正明白了亞烈以她為恥,而這項發現幾乎令她哭泣。但這份自憐的心情只維持了一、兩分鐘,繼之而來的便是狂怒。她知道自己並不像其他人一樣地漂亮,但她也沒有缺手缺腳呀!她父親還曾經說她非常地漂亮,當然,他一直當她是寶貝,喜歡稱讚她。但到現在為止,她也沒有遇到哪個人看到她時,會覺得她醜得必須轉過頭去的。
  
  亞烈俯身撈起「野火」的韁繩時,她聽見了那些人問他她是誰。
  
  「我的妻子。」
  
  他的語氣裏絲毫沒有驕傲,事實上他的語氣幾乎就像是在提到他的狗一樣。不,傑宓很快地在心裏更正,他的狗在他的心目中或許還比她重要。
  
  亞烈正在催策他的馬離開時,另一個人也喊道:「她姓誰名啥呀,金亞烈?」
  
  他過了一會兒才回答,亞烈的目光緩慢地掃過了每一個人,他臉上的表情就像石刻一般,叫傑宓不由得心寒。
  
  等他回答時,他的聲音似冰霰刮過一般。
  
  「她姓我的姓。」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0
發表於 2014-11-5 02:39:22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傑宓開始在想他或許不是人類。亞烈似乎永遠不會饑餓、口渴或疲倦,他唯一停下來休息的一次是傑宓要求他的。而天知道傑宓有多麼痛恨求他任何事。
  
  任何英格蘭人都會照顧、體貼妻子的需要,但亞烈似乎常忘了他還有一個妻子,傑宓覺得自己對他的價值幾乎就像他腰間的刺。
  
  她累壞了,而且她敢說自己看起來大概就像個老嫗。然後她告訴自己她的相貌並不重要,在亞烈拒絕將她介紹給他的盟友認識時,他就已經杷的他立場表白得夠清楚了。她對他一點吸引力也沒有。
  
  哦,他也不是什麼白馬王子,傑宓決定,他的頭髮幾乎和她的一樣長。是的,她的丈夫是個野蠻人,傑宓忿忿地想。
  
  如果亞烈能對她多表現一點溫柔,她對他的印象也不會這麼差了。但高山的空氣似乎影響了他的心智,因為他們爬得愈高,他的態度就變得愈加疏遠及冷淡。
  
  這個男人的缺點比撒旦還要多,他甚至連算術都不會。他明白地告訴她他們三天內就會到他的地方,但他們已經在野地裏露宿五天,然而現在為止,一個金家人的影子也沒有。或許是他的方向感和他的計算能力一樣地差?但傑宓已經筋疲力竭,無力去想那個可能。
  
  亞烈停下來休息。他照顧馬匹時,傑宓走到一處小湖邊,略微清洗。湖水冷得像冰一樣。之後她放鬆全身躺在草地上。哦,她真是疲倦到了骨子裏。她打算閉上眼休息幾分鐘,再起身穿回衣服。
  
  霧起來了,亞烈盡可能地給傑宓她需要的時間。但當霧彌漫到了他的腳底時,他開始大叫要她回來。
  
  沒有回答。亞烈的心跳似乎停止了。他不擔心傑宓被他的敵人狙擊,因為他們已經平安地進入金家的領地,沒有敵人敢擅進一步。但不管他怎麼叫喊,傑宓就是沒有回答。亞烈奔進樹林,然後突兀地打住了腳步,眼前所見的情景令他屏住氣息。
  
  她像個美麗的女神一樣地在青草地上熟睡,無際的白霧在她四周滾動,益增其神秘,陽光穿透濃霧,灑在她身上,將她肌膚的顏色染成一片金黃。她側臥著睡,白襯裙撩高到臀際,露出她修長的腿。
  
  亞烈站在那兒好一晌,飽覽她的美,欲望洶湧而起,其勢幾近於疼痛。她實在是太神奇了,他還記得那對長腿緊裹著他的感覺,也記得自己在其中遊移的激情。
  
  他的妻子。一股強烈的佔有欲撼動了他全身,他知道自己再也不可能度過另一個沒有她的夜晚。他發過誓要等到回到他的住處,但現在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不過這一次他會慢慢來,盡可能地溫柔......即使那會像在殺他。
  
  亞烈就那樣站在那兒看著她,最後陽光也消失了。她的身子開始滾下山坡,亞烈快步搶過去,急時接住。
  
  哦,她真是個信任人的小東西,他知道她已經醒了,但她沒有睜開眼睛。他抱著她靠向他堅實的胸螳,她的手則自然地圈住他的頸項,她的臉頰偎著他,然後發出一聲柔聲歎息。
  
  他抱著她走回營地,用他的披風將兩個人包裹在一起,然後一起躺在地上,他的身軀及毛毯整個覆住了傑宓的身子,不讓冰冷的山風吹到她的身上。
  
  而且她的唇距離他的只有幾吋遠。
  
  「亞烈?」她低語問。「你在生我的氣嗎?」
  
  「沒有。」
  
  「真的?」
  
  她真希望她可以看到他的臉,他的掌握像鋼鉗一樣,叫她連動都沒有辦法。
  
  「真的。」
  
  「今晚我好累,我們非常辛苦地騎了一整天。」
  
  他不認為今天的路程有多辛苦,但他附和道:「是的。」
  
  「亞烈,我想問你一件事。」傑宓道,拱起身子。亞烈的大手托著她的臀部,她的身子便抵向他堅硬的腿肌。亞烈呻吟出聲,他的小妻子一點都不知道她這個動作帶給他的影響,但她明顯地累壞了,他知道自己不應該再攻擊她。他必須等。
  
  即使那將會是他這輩子所遇過最困難的挑戰。
  
  「亞烈,請拿開你的手,你弄痛我了。」   
  
  「好好睡吧,老婆,妳需要休息。」他沙嘎地道。
  
  但她再次拱向他,亞烈咬緊牙關。
  
  「我的背痛。」她哀哀地道。
  
  亞烈歎了口氣,開始揉她的背。她幾乎痛喊出聲,但他不睬,繼續揉著那些僵硬的肌肉。「妳受的教育有明顯的缺失,」亞烈道。「事實上,妳是我遇過技巧最差的女人,妳說呢,老婆?」
  
  「我知道你是以為我快要哭出來了,故意這麼說來刺激我的,丈夫。」傑宓道。
  
  「我知道你不喜歡哭泣的人,哦,不必否認,我看過你看著我那兩位愛哭姊姊的樣子,你幾乎快吐了。你知道我脾氣不好,而為了不讓我哭出來,你想故意讓我發脾氣。」
  
  亞烈咧開嘴一笑。「妳對我瞭解得很快。」
  
  「我告訴過你我會的。」傑宓得意地道。「但明顯地你對我的瞭解還不夠。」
  
  「我沒有必要去!」
  
  「哦,你有必要的,譬如說,你就把我的沒有經驗和差勁混淆在一起。亞烈,如果我告訴你說我的箭法比你的任何一個手下都來得好呢?還有我的騎術──當然,那必須是不用馬鞍。還有,我──」
  
  「我會說妳是在和我開玩笑,妳今天甚至無法安坐在馬上。」
  
  「你對我有一些先入為主的觀念。」
  
  他沒有回答她這個問題,改而問:「剛才妳說想問一個問題,是什麼?」
  
  傑宓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我只是在納悶到達你的地方後,你會不會給我同樣的指示。」
  
  「什麼指示?」他完全搞不懂她在說什麼。
  
  「我知道你以我為恥,亞烈。但我不認為我能永遠保持沉默,我習慣於自由地發言,而且我──」
  
  「妳認為我以妳為恥?」
  
  他聽起來非常驚訝的樣子,傑宓推開毛毯,想要看清楚他的表情。果然是。
  
  但她一點也不相信。「你不必和我假裝,金亞烈,我知道,除非是白癡才會不知道你不准我和你的盟友講話的原因,你認為我太醜,而且我是個英格蘭人。」
  
  「妳的確是個英格蘭人。」他提醒她。
  
  「而且我以我的國家為榮,丈夫大人。但你知道嗎?一個隻知道以外表取人的人是最膚淺的了。」
  
  他的笑聲打斷了她的話。
  
  「你的粗魯比我的容貌更加惡劣。J她喃喃地道。
  
  「而妳呢?妳是我所見過最自以為是的女人了,老婆。」他呵呵地笑道。
  
  「比起你堆積如山的缺點來,可強多了。」傑宓回答。
  
  「妳並不醜!」亞烈定定地道。亞烈可以由她皺眉的樣子看出她仍然不相信他的話。「妳是怎麼得出這個結論的?」他問。
  
  「我說過了,」傑宓回答。「在你拒絕將我介紹給你的盟友,而且不准我和他們講話的時候。不要搞錯了,」看見他似乎又要笑了,她連忙附加道:「我根本不在乎你認為我漂不漂亮。」
  
  他托起她的下顎。「如果我讓妳多看其他男人久一點,他將會被妳迷得認為妳值得據為己有,我並不完全信任凱艾那一族人,他們可能會為了得到妳而向我提出挑戰,而我不喜歡那種結果。他們之中可能會有人認為妳的紫眸特別的有魔力,其他人可能會想摸摸妳的頭髮,看看它們是不是真的感覺像絲一樣。不論如何,我確定他們都會想要碰妳。」
  
  「他們會?」她的眼睛睜得大大的,亞烈發現她一點也不明白自己的吸引力。
  
  「我認為你太誇大了,亞烈。那些人不會想碰我的。」
  
  他知道她在等他的恭維,亞烈也決定給她。「他們會的,而我不想和他們打這一場架,因為我知道妳不喜歡見血。」
  
  這算恭維嗎?傑宓納悶,她的紫色眸子真的有魔力嗎?
  
  「妳現在又在皺什麼眉了?」
  
  「我只在是猜測......這是不是意味著......」她歎了一口氣,避開他托住她下顎的手,她的臉龐再次埋在他溫暖的肩膀上。「那麼....你不認為我難看了?」
  
  「是的。」
  
  「我也從不認為你會,」她坦誠道,聲音中已有了笑意。「我很高興你並不覺得我沒有吸引力,事實上,我也不認為你難看。」
  
  亞烈再次笑了,他豪邁沙啞的聲音令她也笑了。亞烈看著她,伸出手拂開她額頭的髮。「妳的臉被太陽曬傷了,鼻子紅得像火一樣,我一點也不覺得妳吸引人。」他逗她。
  
  「你不覺得?」她驚訝地道。
  
  「我是在開玩笑的。」
  
  「我就知道你是。」她道,再一次地微笑了。她打了一個大呵欠,提醒亞烈她著實累壞了。
  
  「好好睡吧,傑宓。」他的手溫柔地愛撫她的肩膀,揉掉那兒的僵硬。傑宓閉上眼睛,發出一聲滿意的歎息,她的手掌心擱在他的胸前,不經意地繞著他的乳頭畫圈。她喜歡他給予她的感覺,他的氣味令她想起了室外的味道──如此地清爽宜人。
  
  亞烈突然間抓住了她的手,將之平壓在他的胸前。傑宓猜他是怕癢。
  
  亞烈則認為她是故意要把他逼瘋了。「不要再那麼做!」他咬著牙說道。
  
  傑宓不記得自己睡著了,但她清楚地記得自己醒來了,她做了個最美妙的夢,她赤裸地睡在一片風信子花的原野上,身上不著寸縷,暖烘烘的太陽照熱了她的肌膚,並令她幾乎無法呼吸。她感覺到體內熟悉的壓力築起,雙腿間的疼痛則要求得到平撫。
  
  她呻吟著醒過來,並發現這並不是一場夢,亞烈就是她的太陽,溫暖了她的血液,她也不是睡在風信子花的原野上,而是亞烈的披風上。但她確實是赤裸的。她不記得自己是怎麼變成這樣子的,她也不關心。亞烈正在她的頸間磨蹭著,他的堅挺懸宕在她的腿間。
  
  他正在和她做愛。傑宓現在完全清醒過來了。四周一片黑暗,使她看不見他的臉龐,但他粗重的氣息夾著強勁的風聲,趕走了她的抗拒。不過她也害怕疼痛,她正打算告訴亞烈這一點,他的唇正好移到她胸前,他的手也遊移到她的腿間,傑宓頓時將一切拋到了腦後。
  
  他的手指似乎有它們自己的魔力,他知道碰觸哪裡可以使她瘋狂、潮濕。它們移動時,她緊繃著拱向他,疼痛地渴望得到釋放。
  
  她的手抓住他的頭髮,要求他停止。但當它們的旋律一變時,她便改變心意了。她的手指深陷入他的肩膀,亞烈沙嘎地呻吟。傑宓想要碰他,給予他同樣的歡樂,她嘗試移開身子,但亞烈拒絕放開她。
  
  他們的吻是熱情、銷魂的,他伸出舌頭,傑宓吮吸它。
  
  「妳是如此地潮濕。」他道。
  
  「我沒有辦法。」她半呻吟地道。
  
  「我喜歡妳沒有辦法。」他分開了她的雙腿,開始緩慢地進入。
  
  「是嗎?」她道,試著將他拉進她體內,他緩慢的步調快把她逼瘋了,她要他充滿她、燃燒她。
  
  「那意味著妳為我燃燒,」他低喃。「不要那樣子動,讓我來....」
  
  「這不是開玩笑的時候,亞烈!」
  
  要不是他已經沒有力氣,他真會笑出來。「我正努力要表現得溫柔一些,」他告訴她。「但妳是如此地緊繃,我....」
  
  她拱身向他,亞烈頓時全忘了有關溫柔的一切,他拉著她的腿圈住他的腰,他的手纏住她的髮,阻止她後撤,然後他一個有力的衝刺進入她。
  
  他完全失去了控制,甚至無法分辨自己是不是弄痛了她,但他無法停止。他的唇吻住了她可能發出的抗議聲,而當他知道自己再也無法克制時,他的手試著抱緊她。
  
  她的腿有力得驚人,它們緊緊地圈住他,強迫他立即的釋放。
  
  他在她身上崩潰了,而且過了好一陣子才有力氣抬起頭來看她。他第一個擔憂的是自己傷了她。「傑宓,我弄痛妳了嗎?」他急切地低語。「我對妳太過粗魯了嗎?」
  
  她沒有回答。亞烈以肘撐起身子看她,她已經睡著了。
  
  亞烈真不知道該拿這個怎麼辦。驀地他注意到自己的手指還纏在她的髮內,他以令自己驚訝的溫柔放開了它們,並為她撫平了頭髮。他知道他讓他的妻子得到了滿足,因為金亞烈夫人入睡時臉上還帶著笑靨。
  
  *  *  *  *   
  
  次日證實對傑宓是最艱困的一日,他們經過的山區和小湖散發著一股狂野不馴的美,令她幾疑自己到了天堂。但沒有多久,她便筋疲力竭得再也無力欣賞周遭的美景。山風刺骨肌,傑宓將身上的斗篷拉得更緊,而且不自覺地開始在馬上打起盹來,要不是亞烈趕到她身邊,她差點就掉下馬去。
  
  亞烈勒住她的「野火」,將她抱到他的馬上。傑宓沒有抗拒。他跟著丟開她身上的鬥蓬,改用他厚重的披風裹住她。
  
  傑宓打了個大呵欠問:「為什麼丟掉我的鬥蓬?」   
  
  「從現在起妳只需要我的披風,傑宓。」
  
  他忍不住在她額頭印上一吻,然後他發現她又睡著了。亞烈開始在想,他的妻子大概是個最令人驚訝的女人,但他喜歡,而且這表示她非常信任他。
  
  她睡得非常地熟,到達目的地時,他必須連搖她好幾次才得到反應。「傑宓,起來,我們到家了。」他第三次重複道。
  
  「到家了?」她困惑地問,用手揉了揉眼睛。
  
  「妳每次都這麼難叫醒嗎?」亞烈問。
  
  「我不知道,」傑宓回答。「我從沒有在馬上打過瞌睡。」然後她轉頭看了看四周,因之沒看到亞烈的皺眉。她道:「亞烈,這兒只有樹木而已,你故意叫醒我和我開玩笑嗎?」
  
  亞烈托起她的下顎,轉過她的頭。「那邊,老婆,過了這個山脊後,妳就可以看到有炊煙升起。」
  
  傑宓的確看到一縷炊煙,也看見露出在山脊上的塔樓一角。
  
  然後驀地整個城堡映入了眼簾,上帝!真是壯觀!它看起來就像由山裏面建出來的。不像大多數的蘇格蘭貴族,亞烈採用英格蘭的習俗,用大石頭來建他的城堡,而且他的城牆高得似乎要插入雲霄。不過整個建築似乎是新建的,尚未完成,因為在吊橋邊還留了一個大缺口。
  
  城牆周圍的樹全被砍掉了,露出光禿禿的石坡,使敵人無法潛進。護城河沿著城牆而繞,吊橋已經放下來了,但亞烈卻筆直騎向城牆上的缺口處。
  
  他的城堡比她父親的地方好上太多了。傑宓這才知道她的丈夫是個非常有錢的人,傑宓原以為蘇格蘭人都住在茅草頂的石屋裏面!就像英國的佃農一樣,現在她才知道自己錯得有多麼離譜。的確,城堡附近大概還有幾十座茅屋散佈在山上、樹叢之中,傑宓猜這些是佃農的屋子。
  
  「亞烈,你的家壯觀極了,」她道。「等你的城牆完成後,它一定強過蘇格蘭一半以上的城堡,你說對不對?」
  
  亞烈微笑不答,傑宓跟著又問:「你一個人住嗎?裏面靜悄悄的,看起來似乎沒有任何士兵在,你們總共有多少人?」她問,轉過頭看亞烈,而當她看到他臉上燦爛的笑容時,傑宓頓時忘了剛才的問題。「你非常高興回到家,是不是?」傑宓問,被他罕見的笑容迷住了。
  
  她小孩子般的熱切令他很高興。「現在城裏大概有五、六百人,其他一半的士兵則到齊爾伯那兒參加春季慶典,大部分女人和小孩也在那兒。至於妳的第二個問題,是的,英格蘭小姐,我非常高興回到家。」
  
  傑宓惱怒地道:「五、六百人?噢,亞烈,你真的非常喜歡和我開玩笑。」
  
  「那是事實,金氏一族非常的興盛。」
  
  她可以看出他真的相信他所說的。「按照蘇格蘭人的計算方法,我相信你真的認為你有那麼多人。」
  
  「什麼意思?」
  
  「我只是在指出你的算術有一點問題,亞烈。像你明明告訴我三天后可以到達你的家,結果我們足足多走了好幾天。」
  
  「我是為了妳才慢下來的。」亞烈解釋道。
  
  「為了我?」
  
  「妳忘了妳還在酸疼嗎?」
  
  傑宓的臉紅告訴他她一點都沒有忘。「而且妳明顯的筋疲力竭了。」
  
  「我沒有。」傑宓回答,瞧見他開始皺眉,急忙又道:「算了,那不重要。」現在重要的是見他的人,她不想在這時候和他爭辯。「如果你告訴我你有五、六百個人,我就相信。」
  
  亞烈笑了,他喜歡她的回答。但他也知道她根本不相信,於是他尖銳地啜了一聲口哨。
  
  他的人立刻回應他的呼喚,他們由城牆、木屋裏、馬廄裏,及周圍的樹林中出現。每個人看起來都是十分悍的戰士,而且幾乎把每一寸空地都占滿了。
  
  他並沒有誇大,傑宓認為他還是低估了他們的數目。好一晌她只能目瞪口呆地瞪著那些士兵。亞烈點頭表示贊許。他將拳頭伸到空中,四周的士兵跟著歡呼出聲,其聲勢之大似乎整個山區都在動搖。
  
  傑宓被震撼得用力抓緊了她丈夫的手,亞烈的另外一手則充滿佔有欲地環在她的腰間。傑宓仍然瞪著那些士兵,明知她這樣做是多麼粗魯。但她沒有辦法,她覺得自己來到巨人國了,因為他們每個人都高得像松樹一樣。
  
  但真正令她目瞪口呆的還是他們的衣服。
  
  我的確沒有說錯。當她跟瑪莉談到蘇格蘭人的衣服時,她的確知道自己在說什麼。蘇格蘭人穿女人的裙子。不,她更正道,不是裙子,是毛毯──他們蘇格蘭人自稱為披風的東西。他們把它繞在腰間,用帶子固定起來。而那些毯子甚至遮不到他們的膝蓋。
  
  有些士兵穿了上衣,大多數人則沒有,而且大部分人都赤著腳。
  
  「妳想要算算看有多少多嗎?J亞烈問,策馬向前。「這裏大概有兩百人,老婆,但我──」
  
  「我說至少有五百人。J傑宓屏息地低語。
  
  「現在輪到妳誇張了。」亞烈轉頭看她,他們的馬匹正在經過士兵組成的人牆中,亞烈低聲告訴他的妻子。「妳不必害怕。」
  
  「我沒有害怕,你為什麼會認為我在害怕?」
  
  「妳在發抖。」
  
  「我沒有,」她否認。「但他們一直在瞪著我。」
  
  「他們感到好奇。」
  
  「我們不會是碰到他們沒準備好的時候吧?」她擔憂地問。
  
  「我的人永遠是準備好的,」亞烈困惑地回答,看著她擔憂、蒼白的表情,然後他驀地明白了她的含意。「我們不會稱它裙子。」
  
  她驚訝地睜大了眼睛。「畢克告訴你──」
  
  「我就在那裏。」
  
  「哪裡?」
  
  「馬廄裏。」
  
  「不可能。」
  
  「我是在那裏。」
  
  「我的天!」傑宓驚呼,一面努力地回想那天究竟和畢克說了些什麼。「你還聽到了什麼?」她問。
  
  「蘇格蘭人的腦袋和山羊一樣大,我們互相丟松樹幹,以及我們──」
  
  「我只是在和我姊姊開玩笑....而且瑪莉跟我也不相信那些話....哦,亞烈,他們總是穿得這麼不端莊嗎?露出他們的膝蓋?」
  
  他不應該這樣子笑她的!「一旦妳窩進來後、妳就會適應了。」他承諾。
  
  「你的衣著不會也像你的士兵一樣吧?」
  
  她聽起來似乎快昏倒了。「當然一樣。」
  
  「不,不一樣!」她反駁,然後趕忙放柔語氣。「我是說,你現在就穿著長褲,因此我想──」
  
  「因為我剛從英格蘭的宮廷回來,因此我才穿著這麼累贅的衣服,傑宓。」
  
  傑宓看了看四周,然後又回頭盯著她的丈夫。
  
  「他們是怎麼把長褲卷到膝蓋上的?」她問。
  
  「他們沒有。」
  
  「那麼......」她由他狡黠的目光看出來,並決定她不想追問了。「算了!」她脫口而出。「我改變主意了,我不想知道他們下面穿著什麼了。」
  
  「如果我非常想告欣妳呢?」
  
  他笑得像個惡棍一樣,但他不紳士的話卻令她起了一個非常不淑女的反應。傑宓歎了口氣,她覺得她的丈夫愈來愈英俊了,而且她的心跳得像蝴蝶搧動的翅膀一樣。
  
  「你可以稍後再告訴我,」她低語道。「等到晚上,你看不見我臉上的困窘的時候,亞烈。」然後她試著改變話題。「他們上戰場時穿甲衣嗎?」
  
  「我們從來不戴那種笨重的東西,」亞烈道。「大部分人只穿披風,一些舊派的戰士則偏好古老的方式。」
  
  「什麼方式?」她問。
  
  「他們什麼都不穿。」
  
  她的表情像吞了生雞蛋一樣,傑宓在腦海裏想像那些赤裸的士兵騎在馬上打仗的樣子,然後她爆笑出聲,並決定亞烈是在和她開玩笑。「你是說他們乾脆地脫下毯子,然後──」
  
  「是的。」
  
  「哦,亞烈,你認為我會天真得相信你編出來的這種故事?請你不要再開玩笑了,你不該一直不理你的人,這是非常無禮的。」
  
  話畢,她在他懷中轉過頭,看著那些士兵,並竭力裝出一副平靜的表情。
  
  那非常地不容易,因為她忍不住要想像他們衣裳下穿的東西。
  
  他們到達一處空地時,士兵的歡呼聲再次響徹雲霄。「野火」吃了這一驚,變得不安起來,亞烈勒住馬匹。他自己下馬,讓傑宓留在馬上,然後牽著兩匹馬筆直走向那些等待的士兵。
  
  老天!她真的是緊張透了。她交疊雙手,不讓那些士兵看出來它們抖得有多麼厲害。
  
  一名大約和亞烈一般身材的金髮戰士由隊伍中走出來,歡迎他們的領主。這名戰士非常地英俊,她猜測他和亞烈有親戚關係,而且是亞烈的副手兼好友,因為他熱烈地抱住了亞烈,並用力地拍打他的背。
  
  這名金髮士兵的一拍足夠叫傑宓跌倒在地,但亞烈甚至動也不動。士兵濃重的蘇格蘭腔令傑宓無法聽得真確,但她聽懂的已經足夠她臉紅了。這兩名巨人正在輪流侮辱對方,傑宓只能猜這是他們另一項古怪的習慣。
  
  之後他們的話題轉為嚴肅,傑宓可以分辨得出金髮士兵告訴亞烈的並不是好消息,因為亞烈正在大皺其眉,表情憤怒,士兵則露出憂色。
  
  他們一直沒有留意傑宓,直到他們進了內院,然後亞烈將韁繩丟給旁邊的士兵,轉身抱傑宓下馬。
  
  亞烈甚至沒有多看她一眼。傑宓一直站在他身邊,看他和他的副手交談。
  
  亞烈的人則似乎無法決定該對何者更好奇一些:一半的人一直瞪著她,而他們皺眉的樣子顯示他們並不喜歡她;另外一半的人則圍著「野火」,臉上帶著笑容。傑宓真不知道該拿這種情況怎麼辦。
  
  「野火」和傑密一樣不喜歡牠所受到的注目,牠緊張地抬起前蹄,不悅地噴氣,並嘗試踐踏那些想抓牠的韁繩的人。
  
  傑宓直覺地有了反應,她撩起裙子,推開兩名士兵,意欲安撫她的愛馬。她的動作快得令亞烈來不及阻止,一眨眼她已經站在她暴躁的馬兒面前,伸出了雙手,等待著。
  
  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下,只見「野火」立刻停止了牠的躁動,馴服下來,上前接受牠女主人的拍撫。
  
  亞烈突然出現在傑宓身邊,他的手臂環住她的肩膀。
  
  「牠通常是非常溫馴的,」傑宓告訴她的丈夫。「不過牠現在又餓又累了,亞烈,或許我應該帶牠──」
  
  「唐尼會照顧牠的。」
  
  傑宓不想在他的人面前和他爭辯,亞烈抓住「野火」的韁繩,用蓋爾語對趕上前來的年輕小廝下了一連串的命令。
  
  一開始傑宓覺得唐尼太年輕了,但聽到他稱讚「野火」是一匹好馬後,傑宓改變主意,決定相信他。他同時有一副溫柔的好嗓子,及一副隨和的笑容,可以安撫任何動物。然而「野火」仍然不喜歡他,唐尼帶著牠走向馬廄時,牠一再地抗拒,直到亞烈銳聲對牠下了句命令,牠才肯讓唐尼牽去馬廄?傑宓擔憂地在一旁看著。
  
  「牠會窩下來的。」
  
  亞烈的話激怒了傑宓。原來她和她的馬在他眼中是一視同仁的,他也對她說過同樣的話。「牠或許會。」傑宓回答,特別強調「牠」。
  
  他們開始走向城堡的階梯,但亞烈仍沒有把她介紹給他的人,傑宓好生納悶。然後她決定亞烈只是在等待最適當的時機。
  
  他們走到階梯頂時,他終於停下來,轉過身──帶著她一起,然後他自一名士兵手中接過一件繡著金氏徽章的披風,披在傑宓身上,庭院中霎時鴉雀無聲,士兵以手摀心,每個人都低下了頭。
  
  這個時刻終於到了,傑宓站得筆直,雙手垂在身側,準備仔細傾聽亞烈介紹她的言語,並將之銘記起來。
  
  但亞烈只短短的用蓋爾語說了兩個字,短得幾乎傑宓一眨眼就錯過了。
  
  「我的妻子。」
  
  我的妻子?就這樣?他沒有其他話好說的?譬如說恭維她一、兩句?但是他是用蓋爾語講的,她無法對他發作,不然就會泄自己的底!
  
  亞烈打了個手勢,他的人全部抽出長劍,歡呼聲再次響徹雲霄。
  
  傑宓挨近亞烈,然後向他的士兵們斂裙為禮。
  
  他們再次的歡呼聲幾乎震倒了她,亞烈有趣地想,原來他的小妻子也有被嚇住的時候。
  
  「你剛對他們說了什麼,亞烈?」傑宓明知故問地問亞烈,她打算等他回答後,就要好好數落他一番。
  
  但她甚至沒有那個機會。
  
  「我告訴他們妳來自英格蘭。」亞烈撒謊,他的手再次摟住她的肩膀,將她摟近他的身邊。該死的他,他對待她就好象她是一包行李一樣!
  
  「原來他們是為此歡呼!」傑宓甜甜地道。「因為我是個英格蘭人!」
  
  「不,老婆,他們是在尖叫。」
  
  這個男人真是過分!傑宓搖了搖頭。
  
  「妳覺得我的人怎樣?」亞烈問,他的語氣轉變為嚴肅。
  
  「我在想他們都有劍,你卻沒有,金亞烈。」她回答的時候甚至不敢看他。
  
  這個女人的確是有膽,亞烈微笑地想。
  
  士兵仍然在瞪著她,亞烈也讓他們去,他知道他們需要一段時間來習慣他的妻子的美貌。事實上,他自己要習慣都還有困難。
  
  傑宓先前猜測是亞烈副手的金髮士兵現在在他領主的召喚下跑上了臺階,他停在傑宓面前,等待亞烈為他們介紹。
  
  「這是蓋文,老婆,我不在家時,他就負責發號施令。」
  
  蓋文看著她,傑宓回報以微笑。但他看得愈久,傑宓臉上的笑容愈來愈掛不住了。她猜測他是不是在等她說點什麼,或者她漏掉了什麼禮儀。
  
  蓋文是個非常英俊的男人,他令她聯想起瑪莉的新婚丈夫丹尼。他終於對她微笑了,綠眸閃閃發亮。「非常榮幸見到妳,金夫人。」然後蓋文轉而對亞烈講話,但他的視線一直沒有離開她。「你選得非常好,亞烈,真不知你是怎麼說服丹尼──」
  
  「我們丟石頭決定誰優先選擇,」亞烈道。「我的妻子是狗窩裏面唯一可以選的。」
  
  「整個窩裏唯一可以選的?」傑宓對著她的丈夫皺眉。「你是在你的朋友面前和我開玩笑呢?亞烈,還是你真的這麼相信?」
  
  「我是開玩笑的。」亞烈回答。
  
  「他就是喜歡開玩笑。」傑宓告訴蓋文,迂回地為她丈夫不當的言辭道歉。
  
  蓋文目瞪口呆。認識亞烈以來,他從未看過亞烈拿什麼事開玩笑。但當然,他不會在新的金夫人面前反駁她。
  
  他轉過身,恰好看到亞烈對他的妻子眨眨眼。「她累壞了,蓋文。」亞烈喚回蓋文的注意力。「她需要一頓好的晚餐及一夜的休息。」
  
  「她需要先看看你的家,」傑宓道,語氣中透著惱怒。「因為她非常地好奇。」
  
  亞烈及蓋文微笑了。傑宓剛巧妙地暗示了她不喜歡他們兩個人當她不存在一樣地談論她,而知道他們悔改後,她也笑了。「我可以也洗個澡嗎,亞烈?」
  
  「我會立刻安排這件事,夫人。」在亞烈能夠回答前,蓋文搶先說道。
  
  亞烈好笑地看著他的副手像條哈巴狗一樣馴服地跟著傑宓,他的視線似乎一直無法離開傑宓。
  
  「謝謝你,蓋文。」傑宓回答。「不過你不需要和我這麼客氣,拜託叫我傑宓就好。」
  
  亞烈的朋友一時沒有反應,傑宓轉身看他,發現他正在皺眉。「你不喜歡這個提議嗎?」她問。
  
  「妳剛說妳的名字是潔妮?」
  
  「不,是傑宓。」她為他拼出字。但蓋文仍然一副茫然之態,最後他轉向亞烈,脫口而出:「但那是個男人的名字呀!」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4-9-21 09:25

© 2004-2024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