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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薰衣草花語(七)
一滴眼淚,掉落在手背上。冷以珊用另一隻手拭去。拭著拭著,眼淚又一滴一滴地掉落。冷以珊就一滴一滴地拭去。
她不知道自己為何要流淚,她已經很久沒有哭了,就是很想家很想家的時候,她都沒有哭過。
她在日本的所有生活全部都是充實的……忙著溫課的日日夜夜,滯留在實驗室裡的日日夜夜,實習的日日夜夜,工作後的日日夜夜,偶爾一個人的日日夜夜,以及鄉思氾濫的日日夜夜,還有最近和渡邊翼開始交往的日日夜夜,她都是理智而又清晰的。
她知道自己要幹什麼,該幹什麼,從來不會有一點的脫軌,但此刻,無名的心酸籠罩著她的心,她控制不住眼中奔騰的淚水。
「你躲在這兒幹嗎?」優雅暗啞的男中音,笑意不減地站在她的身後傳送出他的熱情。
冷以珊吸溜著鼻子,匆忙拭去眼中的淚,深呼吸一下,轉過身來。
「通告結束了」她平靜地問。大島浩和一幫助手、秘書已經走出了錄播間,笑得像花兒開放般的女主持人跟在後面相送,女模艷唇抿得緊緊的,臉色陰沉,目光妒忌地不時瞟向女主持人。
她紅腫的雙眼遮不住流淚的事實,大島浩輕輕擰了下眉,薄唇勾起,走過去,手放到她肩上,低聲說:「不要告訴我你還在為車上的那個吻傷心?」
冷以珊沒有理會他的戲言,無言地看著他,像是在掃視他的內心。
她的淚流得好像有點不值得。
在生命還有很短的日子裡,他在哪裡還是輕易地興風作浪,冷以珊看到女主持人與女模之間的視線交鋒,無奈地一笑,也許這就是大島浩的快樂所在!無數的女人為他臣服,他很有成就感,也在征服一顆顆芳心中,抵抗著心底的孤寂。
可憐、可悲、可歎、可厭。
「我們要走了嗎?」她的心已經慢慢寧靜,莫名的心戚悄然過去,快得好像沒有襲上她的心頭過。
大島浩深邃的眼眸盯著她,他似乎在她臉上捕捉到什麼,是什麼,一如平常的冷漠和疏離。
「是的,我們要走了。但走之前,以珊,我想和你單獨呆一會。」
旁邊響起女模震驚的抽氣聲,女主持人的花容也不禁失色。難道真正的敵人是她?
助手們也怔住了。遠處的太和眉頭蹙得緊緊的。
冷以珊的睫手顫了顫,她突地讀懂了他臉上的言語,冰冷頃刻間從指尖傳遞到腳趾!她咬住嘴唇,輕輕伸出手放在大島浩的胸前,屏息點了點頭,「好!喬,請找一間空的房間,還有幫我把包送過來。」
隔壁就是給錄播的佳賓休息的地方,秘書喬一把打開門,又急忙跑過去把冷以珊的包拿了進來。
大島浩攬住冷以珊,身子的重量倚向她纖弱的雙肩,狀似非常親暱。冷以珊因為吃力,臉頰漲得通紅,擁著他走進休息間,對眾人抱歉地一笑,隨手關了門。
「大島君,你怎麼可以這樣無視我的存在?」荷子不敢置信地盯住緊關的房門,差怒地叫道。
女主持人白了她一眼,嘴一撇,一臉的醋意。
「閉嘴!」太和雙臂交插,瞪著荷子,臉色凝重。
助手們面面相覷,不知道大島浩要和那位女醫生在這個時候單獨聊些什麼,一定和感情無關。大島浩下車時,臉上的五指山,他們可全看到了。
心臟翻絞撕裂般的劇痛,大島浩躺在沙發上,輕輕吸氣,感到體溫在慢慢游移出他的體內。
冷以珊俐落地解開他的衣衫,讓他寬闊健美的胸膛沒有一絲束縛,她打開包,拿出針筒,注進針劑,抬起他的手臂,用綿球輕揉了下,對準他的筋脈,慢慢地推下針管。
「心痛有多久了?」她收起針筒,給他餵下一粒藥片。
「通告下半場就開始了。」大鳥浩喘不過氣,劇痛讓他的身子有些顫抖,然而蒼白的面容俊美得令人窒息。
「你為什麼不喊停?」她咬著唇,指責地瞪著他,雙手在他的心臟處用力地按壓著。
「如果……喊停,那這個通告就泡湯了。我……不能毀了這個通告。以珊……你拿把刀……把那顆心挖出來了,我不想要了,我疼得……實在吃不消。」心口又傳來一陣急痛,嘴唇的血色在褪去,他緊緊地抓住冷以珊的手,蒼白著面孔突然從沙發上滾落到地上。
主持人問起他的少年時,他的心開始微微地顫動。雲淡風輕地聊起往事,輕笑之間,心劇烈地絞痛起來。那些塵封的往事,無數個無助而又孤寒的夜,如一本厚厚的書,一頁一頁地翻過。
他換了個姿勢,面對知性的主持人,優雅而又談笑風生。整個錄播非常順暢,他不知道用了多少力氣才自如地走出錄播間,他尋找著那個纖細的身影,只要看到她,他就不用擔心了。
她背對著他,肩一聳一聳的,像在哭。
他喊她,她回過頭,眼中淚意殘留。冷靜而又高高在上的冷醫生,為誰流淚呢?
他真想知道。
「大島浩,大島浩!」汗從冷以珊的額頭滾落下來,冰涼的聽筒放在他的心口,她聽不到他任何聲音,靜靜的,一絲心跳都沒有。
大島浩靜靜地躺著,雙眼緊閉,臉色蒼白。
冷以珊從沒有像這一刻的驚恐。她咬著唇,從包中拿出電擊棒,塞進插座,電棒帶著強大電流的電棒發出一道道瑩光。
「砰……」電棒狠狠地擊向他的心臟。
大島浩的身子一陣激顫。
「砰!」
他顫慄得更加厲害,俊美的面容扭曲了。
她看到他鬆軟在地的手指無意識地動了一下,她丟開電棒,湊近他的唇邊,一口、一口為他呼吸著,淚水從她的眼眶中流淌而下,她克制著不讓自己慌亂,她相信大島浩壞到極點的人一定不會這麼容易地走開的。
「咳!」
大島浩突然嗆咳一聲,身子微震。
「大島浩?」冷以珊喜出望外地抬起頭,正好迎上他緩緩睜開的眼睛。
漆黑的雙眸,帶著戲謔的味道,閃著捉摸不定的邪惡、若隱若出的脆弱。
「這一次……是你主動吻我的。」
冷以珊腦中一片空白,想都沒想,抬手就是一掌,只不過力度沒有上次的大。
輕脆的巴掌聲在靜靜的休息間裡顯得特別的大,兩個人都有點怔住。
「我讓你的秘書進來幫你。」冷以珊低下眼簾,把急救的器具塞進包中,不再看他,「咚」拉開了門。
門外等候的人震驚得嘴張得溜圓。冷以珊額角濕透,髮絲零亂,大島浩衣衫半敞躺在地板上。
這樣的場景一般代表的是……
沒有人敢往下想,荷子一雙麗眸氣急得都快噴出火來了。
只有太和一臉深究地看著冷以珊。
冷以珊抿直了唇線,長長地吁了口氣,呼吸自如了些。「一刻都不能停留,我和他要趕回北海道。」她對太和講。
「多謝冷醫生!」太和伸出雙手,緊緊握住她的手臂,九十度的彎腰。
「這是我的職責。喬,去開車吧!」整個神經一鬆,她癱軟在椅中。
喬默默地開車,冷以珊坐在他的旁邊,太和和大島浩坐在後排,沒有一個人講話。天已經開始黑了,街上的霓虹燈不時從車窗射進車內,照映出大島浩沒有血色的俊容上。
「有事給我電話。」太和拍著大島浩的肩。
「手機二十四小時開著,一有任何消息,立即通知我。」大島浩叮囑喬。
「如果有……什麼異常,我們要通知誰?」冷以珊輕聲問太和。今天大島浩發作得比哪一次都厲害,她差點以為她救不活他了。如果再有一次,她不知還能不能再讓大島浩睜開眼睛。
太和驚惶地直搖頭,「不會出現異常的情況的,你不是高明的冷醫生嗎?拜託你,不要問我了。」他連再見都沒有說,匆匆就走了。
喬把他們送進車廂,也離開了。
又只有他和她,車廂中靜得連呼吸都變得那麼清晰,空氣間充溢著古怪的沉默。
列車緩緩駛進站台,窗外是漆黑的暮色,遠遠的閃過一點燈光,很快又消失了。
大島浩坐在沙發椅上,目光追隨著她的一舉一動。
她斜倚在車窗前,影子象被黑暗吞沒。
「我聽下你的心跳。」醫生的自控,讓她先打破了沉默,她走到他的身邊,欲把聽筒塞進他的衣間。
看起來冷漠不羈的大島浩,胸前的肌膚卻那麼滾燙,好像所有的熱情和血液都奔湧在心口。
「我不要這麼冰冷的東西碰我。」大島浩拂開聽筒,猛地一把按下她的肩,讓她的頭埋進他的胸前,她的耳側對著他的心口。
她聽到虛弱但卻有序的心跳,感到男性迷人的氣息悠悠地鼻間縈繞,看到他眼中閃爍出晶光。
她漠然地推開他,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大島浩。」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她不再稱呼他為「大島先生」,而是直呼他的名字。他這樣的壞浪子是不值得讓她太過尊重的。「我收回我的誓言,我會繼續為你治療,做你的主治醫生,但是你能不能不要再對我做這些低級的事了?」一天之內,這麼個冷靜自製的人,抬手打過他兩次,是她沒有忍耐力,還是他太壞?
答案不言而喻。
大島浩的手鬆松地插進褲兜,臉轉向窗外,看不出是什麼表情。從電視台一出來,他就變得有點莫名其妙了。
「你無理得讓我討厭,可作為你的醫生卻又不得不對你負責,在這樣的情緒下,我會做出許多失控的事。大島浩,不要再對我試驗你的男性魅力,那很可笑。」
大島浩還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他沒有回頭,好像也沒有聽見她在說什麼。他的眼底很黯,嘴唇抿得很緊。
忽然,他轉過身來,直直地走到她面前。
「你,你要幹什麼?」他修長的身子給她一種無形的壓力。
他俯身拂開她額上的一絲髮絲,「是很可笑,我也沒有這樣幼稚過。向來都是女人主動對我投懷送抱,我沒有追過女人,最多只是暗示一下。可是這招對你不適用。你說,要我怎麼做,才能不失去你?」
「慢著!」冷以珊眨了眨眼,「你是怕我不為你治療?這一點,你盡可放心,我絕對不會丟下你不管,在你在我們醫院的每個時刻。」
「醫院外呢?你還是會丟開我!」淡淡的惆悵在心中泛開來。
「我會讓醫生派一個特護二十四小時陪著你。」
「我不信任別人,他們就像你手中的聽筒,冰冷得沒有一絲人氣,而你不是。」他的聲音有點沙啞,「我……好像不能沒有你了。」
他一把拉過她,埋在她頸間。她不算矮,在亞洲女子中還算高了,但也只及他肩頭。他要彎下很大的弧度才能欠下身抱住她。
她想推開他,手舉在半空口又放了下來。
他把她當成了一個支柱,而她覺得自己好像有點承受不住。
夜色深沉,醫院的花園裡靜悄悄的。冷以珊深吸口氣,北海道夏天的味道涼爽而舒適,還有股沁人心脾的清香。
終於又回來了。走在熟悉的醫院走廊,她的心出奇的寧靜。
醫生值班室的門開著,渡邊翼在燈下翻著書,不時還在書上面寫著什麼。
冷以珊在門外站了好一會,他都沒發覺。她輕笑著躡手躡腳地走進去,悄然轉到他身後,俏皮地蒙住他的眼睛,忍著笑不出聲。
渡邊翼一點都不驚訝,熟悉的氣息讓他的嘴角蕩起溫柔的笑意,伸手輕撫著眼睛上的十指,「這麼美麗的手指,這縷淡雅的味道,啊,是……」
冷以珊挫敗地鬆開手指,「多猜一會呀,讓我也有點成就感。這種初中時玩的遊戲,真讓人懷念。」
渡邊翼笑著跑過去先關上門,然後過來把她的手放眼前,「那……我們再來一次。」
「值班護士進來會嚇瘋掉,兩個成年人玩這種小兒科的遊戲。」
渡邊翼心動地抱緊她,「不是說好不來醫院的嗎?」燈光下,她的瞳仁異常澄澈,幾乎可以透過它看對面的世界。
「送大島浩回醫院,也是……想過來看看你。」她閉上眼,伏在他懷中。這才是真正屬於她的懷抱,溫暖又舒服,而又令她心寧。在他的懷裡,她什麼都不要想,什麼都是用擔憂,這就是她人生休息的溫床。
溫床?她驀地睜開眼,渡邊翼溫溫柔柔地眸光落在她的臉上。她羞怯地笑著。冷不防地,渡邊翼的唇捕捉到她的唇。她躊躇著,游移著,沒過多久就開始回應他的吻。
是她心動的吻,輕柔如春風,這樣的吻,恍若自己是被他最最珍惜的嬌嫩的花瓣,輕輕的纏綿,渡邊翼眼神如醉,呼吸也有淡淡的香氣。很深的一個吻,她臉紅地甚至可以聽到唇瓣碾轉纏綿的動靜,她不禁逸出一絲呻吟,無力地掛在他頸間。
「渡邊醫生,你要喝懷茶嗎?」值班護士笑著推開門,撞見了意想不到的情景,呆立在門口。
冷以珊羞紅地轉過頭。
「謝謝,我一會再喝。」渡邊翼平息著心跳,溫和地一笑。
「好,那你……自己倒。」值班護士一副不知所措的表情。
「行!」渡邊翼眨了下眼。
「那……不打擾了。」值班護士帶上門,慌亂地離開了。
「唉,明天醫院裡又要傳開了。」冷以珊傾傾嘴角。
「我們本來就是戀人,這些都是正常的行為。對著自己的戀人,不心動就怪了。」渡邊翼圈住她的腰。
「渡邊,你真的……愛了我六年嗎?」她抬頭看著他。
「準確的講是六年多二個月又三天。新年報到那天,我就看見你了,頭髮短短的,瘦瘦的,一臉的縹緲,看誰都像在天邊。我的心突地就像被撞了一下,然後不知不覺就追尋著你的身影,一追就是六年,直到把你追到了手。現在真的要屬於我了吧?」他彎起嘴角俯看著她。
「啊,還不知道呀!」她故意賣了個關子,「這得看你日後的表現了。」
他俯身淺淺一吻,「我的表現可圈可點,無人可比。」
她的神情突然慎重起來,仰頭接住他的吻。「翼,別人表現比你好也沒什麼,我相要的人只有你。」她深情地告訴他。
他溫柔地印下了一生的承諾。
晨風吹開了一天的序幕。每一個病房的窗戶都大開著,接受夏日溫暖的呵護。
「見鬼,我怎麼睡得這樣的死?」大島浩一把扯開身上的被單,感到日光已經射到了沙發上,那好像是早晨八點以後才有的事。
「冷醫生講你昨天特別疲累,給你注射了一針安靜劑,特意讓你多睡會。大島先生,你感覺還好嗎?胸悶不悶?「玲子俯身問道。
「我有沒有電話進來?「他皺起眉,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沒有!你現在要用早餐嗎?今天早晨你有兩個吊瓶,我們早餐後開始吧!」
「冷以珊人呢?」
「呃?」玲子不習慣他對冷醫生的直呼其名,「她早晨過來時,你還在睡著。她呆了一會,就走開了。」
大島浩勾起一縷輕笑,「她到是精力充沛。」
「嗯,冷以珊是醫院裡最盡職的醫生。」
「我同意這個觀點。」他甩了下頭,走進洗水間梳洗。每一天都能看到她,讓他一早的心情就非常輕快。
那麼小小的身子,為什麼就能蘊藏著巨大的力量,讓他情不自禁就想倚靠。
當她微溫的掌心放在他的心口,他就升起一股心動如水般的溫柔感,這是他對別人從未有過的。在生命的盡頭,得以和她相遇,讓他體會到另一種陌生卻甜美的滋味。
不一樣的,就連輕握著她的手,心跳也是不同的。當他的唇碰觸到她的唇,他竟然覺得神聖而又美好。
可惜已是生命的盡頭。
大島浩突然湧起一股強烈的求生慾望,強烈到他都有點站立不住,強烈到他想立刻見到她,問問她,能不能讓他的生命再延長一點,他好想可以多看她幾眼。
「大島先生?」玲子訝異地看到大島浩「砰」一下打開洗水間的門,急急地往醫生辦公樓而去。
「請問冷醫生現在在哪裡?」大島浩趴在值班護士台前,急切地問。
哇,是那個超級帥哥!值班護士記得他那天來醫院時,問過她晚上在不在。
「冷醫生在哪裡?」這個護士聽不懂日語嗎,眼一個勁地眨什麼。
「哦……冷醫生一會有個手術,現在應在辦公室裡。」值班護士眼波流轉,臉紅紅地回道。
「她的辦公室是哪間?」
「中間的那一個。先生,我今天一天都在。」值班護士鼓起勇氣說。
大島浩報以短暫的迷人微笑,匆匆跑過去。
「大島先生有事嗎?」美代擰眉看著不敲門就闖進來的大帥哥,真是有型,穿著病號服也像在T型台上一樣性感,讓人不由地產生邪惡的念頭。
「冷以珊呢?」堆滿醫案的辦公室裡沒有她的身影。
「冷醫生馬上要做手術,現在裡面休息下。」這是冷以珊的習慣,而且不讓外人打擾。
大島浩長臂一邁,直衝進來。「大島先生,你不可以打擾冷醫生。」美代叫道。
大島浩充耳不聞,擰開了門把,直接走了進去。裡面是洗漱間、更衣間、一個小小的浴間相連的房間,冷以珊欠身在水池上,正吐得上氣不接下氣。
她聽到門響,沒有轉身。「請出去等一會,我馬上好。」她含糊不清地說。
「你……很緊張?」大島浩沒有動彈,驚愕地看著她。他太熟悉這種行為了,上台前,緊張得無法控制,連胃都收縮著,直到吐得胃中沒有一點食物,神經自然而然就放鬆下來了。
冷以珊身子一僵,用水淨了口,抽出一邊的紙張擦拭了幾下,緩緩回過頭,因為嘔吐得厲害,臉色有點紅、眼中湧滿了水珠。
「你好像應該在病房裡輸液吧!」她沒責備他的闖入,但也不願回答他的問題。
站在外面的美代一臉震驚,她從不知冷以珊所謂的休息、不讓人打擾,原來是在嘔吐。
那有時一站六個小時的手術,她都是空腹嗎?美代心疚地低下眼,同事這麼久,她一點都沒想過關心下冷以珊。說來說去,冷以珊也只是一個二十多歲的才出校門的小女子,不是天使,不是神仙。
「現在好些了吧!」大島浩凝視著她,走過去,手輕撫著她的後背。
冷以珊讓開他的手,拿起一邊的口罩戴上,「習慣了!」
「今天的手術要多久?」他不自覺柔聲問。
「小手術,三個小時。結束後,我去看你,回病房吧!」她微閉下眼,拿起發卡,讓美代挽起頭髮,別好,戴上醫帽。
沒有誰知道,每次手術前,她都會緊張得發抖。每一次在沒有準備好的情況下,咬著牙做完了一台手術,全身繃得緊緊的,每一根神經都緊張到顫動,一下了手術台,她就吐光了腹中的食物。從那以後,她就落下了一塊心病。做手術前,緊張到情緒不能自控,把腹中吐到精光,也就好了。
如今,大島浩和美代看到了她的失控,冷以珊不再神奇了,她自諷地一笑。
大島浩佇立著,看著冷以珊和美代走出辦公室,心微微地疼痛,那不是像平時的痛,而是一種與憐惜、不捨很相似的情緒。
在手術室外等候的病人家屬今天有點吃驚,有一個俊美無比的男人陪著他們坐在手術室外,一直到手術室上方的紅燈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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