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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jjaak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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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三天兩覺]驚悚樂園[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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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3-15 01:07:16
第965章 霧上之策

  槍響前十秒,紅櫻的隊員們剛好通過團隊欄得知了隊長絮懷殤的陣亡消息。

  她們的心中雖有動搖,但這並沒有影響她們的發揮。

  相反……這更加堅定了她們擊殺封不覺、借此扳回一城的決心……

  而在槍響之後……或者說,子彈命中封不覺的那一刻,紅櫻的三人就立刻做出了後續的反應。

  【鐵海棠】要做的事情很簡單——重新填彈、繼續射擊。

  面對覺哥這樣的對手,就是鞭屍也不為過;畢竟他是封不覺……在其化為白光消失以前,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

  【風信子】要做的事情也很簡單——留在鐵海棠身邊,擔任觀察手的工作。

  考慮到這櫻樹園的地形頗為複雜,而且敵方隊中還有一個不知所蹤的刺客……給槍手配個掩護者也是順理成章的。

  至於【血薔薇】的任務……就稍有些危險了。為了做到萬無一失,她決定親自上前去給封不覺「補刀」。

  由於召喚【巨鷹】和【化石翼龍】的技能都還在冷卻階段,此刻,血薔薇召喚出了另一種比較適合地形的生物——【劍齒虎】,騎在虎背上疾馳而去。

  毫無疑問,她們的偷襲、追襲……都可說是效率極高、不留餘地的。

  無論怎麼看,封不覺都已陷九死一生之境。

  然,勝負……卻往往會在這種極限的邊緣逆轉。

  蹴蹴蹴蹴……

  突然,一陣細碎的腳步聲自鐵海棠和風信子的側方傳來。

  聞聲,鐵海棠不由得微微一滯,但是她並沒有回頭去看那邊,而是接著裝彈和瞄準;因為她很信任自己的隊友,所以她確信……真要有什麼情況,風信子一定會自行處理、或者對她下達指示的。

  而風信子……自然是循聲去看了。

  她轉過頭去,竟是看到了一條杜賓犬正快跑著朝自己這邊撲來。

  同一瞬,一種不祥的、異樣的感覺突兀地在其心中萌發。

  「這狗……是枉歎之的召喚物吧……」作為職業玩家,賽前的情報準備工作是不會落下的,風信子迅速便意識到了那條狗的出處。但……像【畫個叉叉詛咒你】這種技能,紅櫻的分析團隊可看不出來,所以……對於那份「心中的異樣」,風信子將其歸結為了自己的直覺。

  「這是想幹什麼……」風信子腦中思緒連閃,「枉歎之的這個召喚技能應該只能弄出一些普通的犬科動物來充當炮灰罷了,根本構不成什麼實質性的威脅。」想歸想,她還是拿出了一把衝鋒槍,對準了那條正在快速奔來的杜賓犬。「但我為什麼會感到不安呢……莫非是……」

  念及此處,風信子扣動了扳機,槍口中傾瀉而出的普通彈藥便將那條狗給掃倒在地。

  下一秒,風信子猛然轉頭,開啟了一個偵查技能【貓頭鷹的凝視】,用一種獨特的「視線波」朝周圍掃視了三百六十度(鐵海棠這時保持著單膝跪地的瞄準姿勢,不會阻擋隊友的視線)。

  可是,她什麼都沒發現……

  「躲在某棵樹的後面嗎?還是……」正當風信子抬頭看天之時,異變陡生!

  嘭——

  雖然兩秒前被衝鋒槍擊斃的那個召喚物化為了白光,但它倒地的地方卻忽地響起了一聲爆響。

  接著,便有一團濃厚的白色霧塵爆開,順著風……朝紅櫻的二人飄籠了過來。

  「糟了!」風信子的反應不慢,她很快就明白了對方耍的詭計,「他讓狗叼著煙霧彈,從上風處跑過來……召喚生物一死,嘴裡的弦就會動,然後煙霧彈就會爆開……」

  砰——

  不過,在那煙霧尚未飄至以前,鐵海棠的第二槍,也已發出……

  她們所在的地方,與封不覺的距離大約是五十米,再遠……就無法在樹木中找到攻擊的縫隙,再近……就有可能被對方發現。

  和第一槍相比,這第二槍的把握應該更大了,因為此刻的封不覺是中槍後orz的狀態。

  按理說,他一個被特種腐蝕彈打中軀幹的人,沒有當場斃命已經屬於難得了,以這種身體狀況還想避開第二槍,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可是,封不覺卻是做到了……他用一個海獅頂球般的動作、原地撲騰了一下……這小小一「撲騰」,愣是讓第二發子彈從其腹前擦過,沒有命中……

  …………

  同一時刻,秩序一隊會議室中。

  「喂喂……這都行啊?」醉臥悵然望著直播螢幕吐槽道。

  「兩槍之間的間隔不到六秒,他是怎麼辦到的……」悟死參玄也露出了疑惑之色。

  「即使是我,靠著『天聽』在這種距離上做出反應、並成功躲開子彈的機率也不到六成,而且……瘋不覺剛才還中槍了呢。」生魚片繃著臉念道。

  「呵呵……」夢驚禪的態度和他們不太一樣,他抽著煙,喝著酒,笑著看向了會議桌的另一端,「這種看不懂的情況,直接問鬼驍不就得了。」

  此時,吞天鬼驍也是一改劇本中的狂傲姿態,一臉認真地望著螢幕。

  聽到禪哥的話後,鬼驍略一思索,便開口應道:「他能躲開那一槍,主要原因有三。」他伸出三根手指,接道:「其一,鐵海棠聽到召喚物的腳步聲後,手上的動作稍稍遲疑了零點八秒左右,雖然這個時間不長……但從實際情況來看,確是對射擊的結果產生了影響。」他放下一根手指,又道:「其二,封不覺在中了第一槍後,本來已經是瀕死狀態了,但他在中槍後的1.4-1.6秒間便用某種方法使自己的傷勢消失了,就彷彿他的身體『回檔』到了數秒之前的狀態。」

  說到這裡,醉生夢死四人的神情都發生了微妙的改變,不過他們並沒有打斷鬼驍,而是等他繼續說下去。

  「其三……」鬼驍又放下了一根手指,豎著最後一指言道:「在中了第一槍後,封不覺必然已根據身體的感覺得知了子彈的射入角度、速度、威力,還有彈藥的類型、射擊者所用的槍械、所處位置、距離等等資訊;有了這些數據作『零時差演算』的基礎,再加上他的身體已經復原了……想做出那種規避動作來也不難。」

  聽完這段,鬼驍的三名隊友都顯露出了凝重之色。

  只有夢驚禪保持著一貫的表情,並歎了口氣道:「唉……有些事,果然還是不去深究比較好啊……」

  …………

  視線回到比賽中……

  「嗯……好險……」封不覺撲騰完了,便順勢旋身而起。

  躲過了子彈,並不代表他就脫險了。

  事實上,危險還遠遠沒有結束……因為騎著劍齒虎的血薔薇此時已經沖到了覺哥的身旁,欲殺他一個立足未穩。

  嗷——

  說時遲,那時快,但聞一聲虎嘯,劍齒虎血口一張,便呼出一道黃色氣浪。

  這波範圍攻擊來得快、寬、猛……封不覺又恰是半空橫身之姿,避無可避,只得蜷身硬扛。

  如此一來,他那剛被rewrite改寫回來的生存值又被損去了幾成。

  而且,封不覺還因氣浪的推送不由自主地朝後飛出,仍陷於一種橫體浮空的不利姿態……

  「嗯……那邊的兩個已經轉移了……」雖是身陷險境,但覺哥的內心還是冷靜、理智地思考著,他的五感也在不斷收集著周遭的資訊,「……剛才好像有看到狗和煙霧……那想必是小歎玩了什麼花招,讓她們不得不做出應對。」他又將注意力移到了一旁的曹欽身上,「至於曹公公……這老太監還真是個紳士啊……」

  的確,曹欽在看到覺哥胸前的傷口時,便已停止了行動。

  從他此前形容袁圻的話也不難看出……至少在「論武」這方面,曹欽是很不喜歡以多欺少的。

  所以,這會兒他決定靜觀其變,先看看情況再作計較。

  「總之……短時間內,我應該只需要對付血薔薇一人即可。」封不覺環顧左右之後,終於將注意力放到了正在逼殺自己的對手身上。順帶一提……他那番左思右想,其實總共也就花了零點三秒左右。

  「血薔薇是吧?我看過你在論壇發的帖子。」分析完了狀況後,封不覺的作戰便開始了。

  大家都知道……覺哥打架,和對手扯皮什麼的是免不了的,因為語言也是他的武器之一。

  「哦?」血薔薇一邊甩手朝覺哥擲出五顆【電網手雷】,一邊反問道:「那又如何?」

  「呵……你很有想法……」封不覺笑道:「跟嗯嗯——我哦哦——學誒誒——做哦哦——菜哎哎——吧啊啊啊……」

  他在說前半句話的時候,瞬開了【靈識聚身術-改】,隨後就橫著身子在半空猛踏了一腳月步,橫衝了出去……

  於是,到他說後半句話時,他便撞上了一枚綻開的電網手雷,並且被一個蛛網型的電網罩在身上連續電了幾秒。

  「明明遭到了那種程度的電擊居然還拼了命把垃圾話說完嗎……」血薔薇見此情景,不禁心生幾分敬佩。

  當然了,她也不至於單純因覺哥說垃圾話的毅力而產生敬佩之情。

  封不覺真正讓對方感到佩服的地方是……當他面對電網手雷的包圍時,僅在一瞬之間就洞悉了形勢,並果斷地實施了最正確的對策——棄卒保車。

  剛才……封不覺在失去體勢的狀態下被五枚張開的電網手雷包圍,這種情況下,若是猶豫不決、患得患失……必然是五張電網全中的結局。

  但覺哥……卻是毫不猶豫地做了一次直線衝刺,以披上一張電網為代價……讓身體在幾乎沒有做出大幅動作的前提下以最快的速度衝出了包圍網。

  「這下是不喝不行了啊……」兩秒後,封不覺總算是在距離對手十米左右的距離上立穩了身形、摘掉了身上那層電力已盡的電網,並給自己灌下了一瓶大瓶裝的生存值補充劑。

  突突突突——

  他嘴還沒擦乾淨呢,血薔薇已掏出了一把完美級(成長型裝備)的槍械武器對著他一通掃射,打得他連滾帶竄。

  「不好辦啊……」封不覺邊逃邊在心裡念道:「瘋魔撲克的『瘋殺』果然是用早了啊……資料顯示這傢伙有『那個召喚物』當底牌,我要是貿然攻過去八成得捐一條命……」他又抽空瞥了眼曹欽,「唉……曹公公要是臉皮厚一點,跟她一起圍攻我,那我反倒可以借用『狂亂』來翻盤了,可惜這傢伙是真不想動手的樣子……」

  思索一番後,封不覺下定決心:「沒辦法了……還是叫那傢伙出來幫忙吧。」

  …………

  話分兩頭,先不說覺哥把血屍神叫出來的事兒。

  且說櫻樹園另一邊……

  一分鐘前,鐵海棠開完第二槍後,風信子就示意她該起來轉移了。

  那條「煙霧狗」的出現……表明王歎之就在附近,他很可能就躲在某棵樹的樹幹後或樹冠裡。

  海棠和風信雖是以二對一,但讓她們兩個格鬥專精只有C的人在煙霧中迎擊一個刺客……這就有點作死的意味了。

  因此,兩人在離開最初的射擊地點後,便繞過煙霧,朝著上風處(既然狗是從上風處來的,召喚者多半也在那裡)快速行去。

  但……就在海棠和風信奔跑的過程中,突然!

  啪——

  一聲槍響,自二人正前方數十米外傳來。

  以射擊和器械為主要專精的鐵海棠立刻就聽出……那不是現代化槍械的槍聲,而是燧發槍的聲音。

  「奇怪了……」三秒後,海棠神情一變,轉頭對隊友道:「這一槍……好像是朝著天上開的……」

  「對,就是朝天上開的。」

  風信子還沒接話,另一個聲音便回應了海棠。

  那一瞬,黎若雨的身形驟然出現在了她們前方十米遠的地方。

  「你怎麼……怎麼會……」風信子駭然驚道。

  「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另一個聲音接過了她的話頭,從樹影間行來,而那個接話的人……正是花間,「呵……反正你們看錄影時也能知道,現在告訴你們也無妨。」

  她們說話間,小歎也從槍聲響起的方向出現了,而他的手上……正拿著一把還在冒煙的、黑色的燧發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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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6章 膠著

  在黑鬍子的寶藏空間中,王歎之失去了兩把精良級的武器。不過,他也成功從那裡帶出了三件寶藏中的「寶物」來。

  其一,是一件防具,【喪鐘之影】;其二,是一件魔導器,【狼之魂-速度】;而其三……就是此刻他手中所拿的這把燧發槍……

  【名稱:船長的召喚】

  【類型:武器】

  【品質:完美】

  【攻擊力:中等】

  【屬性:火】

  【特效一:每十分鐘,自動於槍膛內生成一發黑鐵彈丸(該效果自持有者進入劇本世界時起生效,當劇本中存在的彈丸數量達到三顆時,該特效停止;當彈丸數量小於三顆時,特效恢復)】

  【特效二:朝天開槍,對所有持有「黑鐵彈丸」的角色發起召喚(冷卻時間十小時,發動時須消耗一發黑鐵彈丸;此特效發動時,玩家身邊需存在合理的、安全的落腳點可供被召喚者站立;被召喚者可以拒絕召喚請求)】

  【裝備條件:通用專精A或射擊專精B】

  【備註:這把槍曾多次幫助船長在談判中逆轉局勢,有時也被他用來測試船員們的忠誠度;某天,他喝得酩酊大醉,一時興起便在槍身上刻下了一行字——所有人~都過來!】

  另外,這把槍的衍生物,一樣也自帶物品說明:

  【名稱:黑鐵彈丸】

  【類型:消耗品】

  【品質:精良】

  【功能:充當彈藥或特殊信標】

  【備註:作為彈藥被發射的黑鐵彈丸無法再充當信標,作為信標被使用過的彈丸將消失。】

  綜上所述,這把【船長的召喚】,無疑就是若雨和花間能及時出現在此的原因了。

  劇本開始後半小時內,小歎就已經把兩顆黑鐵彈丸分別交給了若雨和花間,至於第三顆……自然就是他剛才朝天打出去的那一發。

  不久前,當若雨還在和絮懷殤打鬥時,在旁觀戰的花間已心生一計……

  小歎的「失蹤」,其實就是一次有計劃的戰略誘導。

  而血薔薇他們三人的反應,也和花間預料得相同……

  「此前那場刀劍對決的水準確實是太高了……說來慚愧,我完全沒有插手協助的餘地。」花間看著眼前的海棠和風信,娓娓道來,「所以……我乾脆放棄了插手的念頭,我選擇無條件地相信……雨姐能贏。」她頓了頓,「這樣想的話,我就能集中精神去思考一些其他的事情了,比方說……」

  「你們故意讓刺客消失在我們的視線中,借此對我們施壓……」風信子聽到這裡,已然隱隱猜到了一些事情。

  「不錯。」花間回道。「其實小歎當時並沒有走遠,他只是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了那群武林高手的後面蹲了下來……但無論如何,只要能進入你們的視野盲點就行。」她微笑著接道:「一旦你們產生了『敵方已經有所行動』的想法,你們肯定就待不住了。」

  說著,花間伸出三根手指:「據我推斷,你們可能做出的行動只有三種……其一,拼死沖入刀劍殺陣中,協助隊長。在那種情況下,這無疑是下策……」她微頓半秒。「其二,繞過殺陣,朝我衝過來;無視袁圻和武林群豪,全力來擊殺我。而這……是中策。」

  「結果……你們選的是上策。」這時,小歎接過了話頭,言道:「你們乾脆調頭離開了前院,試圖去找出並殺死覺哥。」他攤開雙手,「可惜……這上策,一樣也在我們的預測之中。」

  「喂……是『我』的預測好吧。」花間沖小歎吐了個槽,隨即又對著紅櫻的二人說道:「總之呢……咱們的這位刺客,可是很擅長追蹤的;你們三個一走,他就快速跟了上去。我給他安排的策略是——『先不要現身,一直等到敵方攻擊封不覺的瞬間,再發動突襲』,因為……那個時機,應當是你們最鬆懈的時候。」

  她說到這兒,小歎搖頭歎息道:「唉……誰知道,即使是在狙擊覺哥的時候,你們三個也沒露出任何破綻。眼瞅著覺哥就要中槍了,我也沒找到偷襲的機會,情急之下,我才想出了用狗去放煙霧彈的主意。無奈啊……在煙霧生效前,你們已經開了兩槍。」

  「之後的事情你們大概也能猜到了。」若雨此時冷冷言道:「小歎用『某種手段』把我們瞬間召喚了過來,出現在了……你們的面前。」

  地獄前線的三人你一言、我一語,一邊說著,一邊行到了紅櫻那兩人的身前,並肩而立。

  「雖然有點不甘心……」鐵海棠這會兒也心知大勢已去,但她絕沒有放棄抵抗的意思,「但從眼前的局勢來看……我們好像是被擺了一道啊。」

  「嗯……算計得很出色……」風信子也接道:「就算那場決鬥的勝者是我們的隊長,你們也能靠著那種『召喚』隊友的手段,在局部和我們形成人數上的均勢。也就是說……當我們選擇了所謂的『上策』時,至多就只能和你們形成均勢了……」

  「呵,你們也別太高估我了……」花間笑道:「我可不是封不覺……我算不到那些更多更細的東西;面對那種突發的、意料之外的變數,我的急智或許還不如小歎。」她坦然應道:「平心而論,假如雨姐輸了,我是真不知道該怎麼辦的,也許會被你們隊長順勢秒殺也不一定……」

  「是啊,你們已經很強了,像剛才的各種行動……其實已經打亂我們的計畫了。」小歎道:「要不是覺哥厲害……和boss對打時遭到偷襲都沒被打死,那現在的局勢還真難說。」

  「哼……多謝誇獎。」鐵海棠冷笑一聲,這一瞬,她微微偏過頭,朝隊友使了一個顏色,「但……我們可還沒認輸呢……」

  風信子心領神會,悄然將手探入了腰側的行囊:「是啊……那種類似勝者對敗者說的臺詞……你們用得太早了吧!」

  話音落時,風信子柔荑一揚,朝前灑出了一片詭異的金屬碎片。

  「早知道沒那麼容易了!」花間也是早有準備,一揮法杖,便施出一招。

  【名稱:海潮之壁】

  【技能卡屬性:主動技能。永久掌握】

  【技能類別:醫療】

  【效果:製造一個持續三秒的防禦力場(冷卻時間十分鐘,使用者可按照自身意志調整壁障的尺寸與強度,但消耗也會隨著調整而增加)】

  【消耗:至少30點靈力值】

  【學習條件:醫療專精B】

  【備註:由一些被流放至大洋深處的高等精靈變異者所研發出的法術,施法者可借助海洋之神的力量抵禦一切有形與無形的傷害】

  那一刻,青藍色的能量壁伴隨著一陣海潮之聲驟然浮現,將那些金屬碎片盡數擋了下來。

  但,這波攻擊並未就此結束……

  兩秒後,那些金屬碎片紛紛滋長變形,變成了拇指大小的金屬昆蟲、形似蜜蜂一般。

  由於海潮之壁的持續時間只有三秒,三秒過後……這半能量半液體的壁障就消失了,於是……那些泡了水的金屬蜜蜂便紛紛掙脫了控制,飛了起來。

  「我來!」望著那些飛散著撲來的金屬蜜蜂,小歎自告奮勇,拔腿就上。

  若雨和花間聽他這麼一說,便朝兩側一閃,繞開蜂群朝著已然轉身逃跑的兩名紅櫻隊員衝去。

  嗡嗡嗡——

  那些蜜蜂翅膀震動的頻率非常之快,發出的聲音與真正的蜜蜂也十分相似,不過……它們的殺傷力可比真蜜蜂強多了;人若是被這種蜜蜂「蜇」上一下,可不是傷口腫起來就算了的……

  這群金屬蜂尾部的鋒針裡不但有毒,而且它們用毒針劃破人的皮膚後,還會設法鑽進傷口中……然後像鑽地機一樣拼了命地往軀幹內部前進……進行進一步的破壞。

  順帶一提……這種【機械殺人蜂】不是劇本世界裡掉落的、也不是系統的獎勵品,而是鐵海棠憑A級器械專精開發出來的東西。雖然製造成本頗高(部分原材料需要去特定的劇本世界尋找),也無法大量生產,但在這場比賽中,風信子和鐵海棠的身上還是各帶了一把(約二十五隻)這樣的道具,以應付眼前這樣的狀況。

  「飛得也不算快嘛……」

  在電光火石的一霎那,迎蜂而起的王歎之,心中卻是冷靜、沉著的。

  「仔細觀察的話……這不是每一隻都在按照一定的行動規律做著動作嘛……」

  此刻,在小歎的眼中,那些機械蜜蜂飛得是如此緩慢,他就好像在看某種慢動作的電影片段一樣。

  「而且以這些蟲子的體積來說,也無需用袖劍的劍尖去破壞,直接『揮砍』也可以吧……」

  他自己都還沒有察覺到……其實在這一刻,他已經在使用【魂意】的力量了。

  咻咻咻咻咻咻——

  【阿泰爾之觸】出鞘,綻出劍華一片,斬破風聲數縷。

  縱身躍起、衝蜂群的小歎,只用了三秒鐘,就用一套極為精準的動作、十分高效地將周圍的二十四隻蜜蜂給擊殺了。

  「呼——」他舒了口氣,「沒想到……」說話間,他頭也不回地將手朝自己頸後一甩。

  呲啪——

  最後的一隻機械蜂,也應聲被袖劍的劍尖刺中,瞬間爆開。

  「……這麼輕鬆啊」隨後,小歎才把口中念叨的話說完了……

  …………

  另一方面,封不覺一側。

  「啊……又來了。」化光而出的血屍神一臉不耐煩地言道:「不是說好了……最近這段時間……沒事不要叫我出來的嗎?」

  聽他這話……似乎在我們不知道的某個時間點上,他和封不覺又商量好了一些事情。

  當然了,身為作者,我是可以大致把情況透露一下的。

  在兔兔星上遭遇「永生之神」的經歷,以及和覺哥一同接觸「六闔鏡魔」的過程……都對血屍神產生了一定的影響。

  在來到驚悚樂園的世界後,他已見識到了許多非常強大的存在,在這些生靈的刺激下……這個「胤呼異種」的「進化本能」在多年以後又一次覺醒了。

  近期,他好像正準備突破某種瓶頸,說得通俗點……就像是武林高手的「閉關」。因此,他特意跟封不覺打了招呼,讓後者不到萬不得已不要來打擾自己,而覺哥自然也把這件事傳達給了隊友們……若非如此,剛才在前院時,花間和小歎早就把血屍神叫出來幫忙了,那樣一來……紅櫻當時直接就團滅了。

  「是啊,說好了的。」封不覺道:「所以你就該明白……現在是『有事』的。」

  「切……」血屍神還是一臉不悅的神色,「好吧……」他掃了十米外的血薔薇一眼,好像對她沒什麼興趣;接著,他又看向了側方幾十米外的曹欽,「哦?那個好像可以吃啊。」

  經歷了那麼多劇本,血屍神無疑也懂得了如何分辨玩家和NPC;以一個吃貨的視角來總結就是……前者死後會化為白光,而後者則可以變成美味佳餚。

  「能吃的那個……還是我來對付吧。」封不覺竟是主動提出了要和曹欽交手,「你的『那招』(他沒有把恐懼投射明說出來)對他應該是沒什麼作用的,以你現在的狀況……還真未必是他的對手。」

  「哼……」血屍神本想回一句「你也知道我現在身體狀況不佳了,還叫我出來?」但他考慮了一下,還是沒說出口,只是冷哼了一聲,接道:「行~那我就對付這個騎老虎的好了。」

  他話音未落之際,封不覺已是身形一閃,衝向了曹欽,邊沖還邊喝道:「曹公公!讓你久等了!」

  「想跑嗎……」血薔薇見對方橫沖而出,調頭就想追過去。

  然……

  血屍神那高大的身形,驟然閃出……擋在了她的前方。

  「姑娘。」血屍神攔住了一位美女,但他的視線卻沒有落在美女的身上,而是看著對方的胯下,「你的這隻老虎……看上去很好吃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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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7章 情

  當袁圻和那幫調息完畢的武林人士一路摸到櫻樹園中時,當即看到了這樣的一幕……

  但見,一個長得三分像人、七分像屍的「怪人」,正在追打一個騎著老虎的女人。

  而那頭老虎,也是十分奇葩……它長了兩顆超長的、探出口外的大長牙,其體型和毛色都是他們生平僅見。

  當然了,和這個女人在斷魂峽中所騎的「巨型老鷹」和「石鳥怪」相比,這老虎已經算是挺正常的了……這幫江湖高手們今天已經見了無數顛覆他們常識和三觀的怪事,此刻基本上已經沒什麼他們接受不了的設定了……

  「盟主!你看!」很快,就有人發現了園中的另外兩道身影。

  那兩人……自然就是封不覺和曹欽。

  「盟主,我們要不要……」當一位掌門準備詢問袁圻是否要上去幫忙時。

  袁盟主還沒等他把話說完就擺手道:「不……」

  他的回應,雖說有些無情,但大家也都理解……畢竟水準差太多了,就算他們上了,很可能也是白白送死,甚至會成為封不覺的累贅。

  誰知,袁圻這話還有後半句內容:「……我,一個人過去,你們留在這裡。」

  此言一出,眾人無不向其投去敬仰的目光。

  緊接著,人群中便是一陣鼓噪,人們紛紛開始說些諸如「盟主義薄雲天」、「盟主真乃當世英雄,我某某某這輩子沒佩服過誰,但今天服了」之類的臺詞……

  袁圻也沒有太在意,他只是略微等了幾秒,又接道:「諸位……曹欽的武功之高,難以揣度。雖然我們還沒見過他出手,但從他徒弟『閻王』的手段來看……他無疑已不在凡人境界。」他頓了頓,「而那位封寮主的功夫嘛……嗯……大家也都看過他那位夫人的劍法了……說是神仙手段也不為過。」

  說到這兒,他停頓了一下,算是留給眾人一些思考的時間。

  「此二人的武功皆是我等望塵莫及之境,即使是袁某……也沒有自信能干預到他們的勝負。」袁圻接道:「但……今日我若不去蹚這塘渾水……萬一封寮主最後輸了,那曹欽接下來必然會來對付我們。到時候……我們同樣是死路一條。」他越說神色越凝重。「唉……總之,今日我們能否活著離開葬心谷……恐怕還得看天意了。」

  言畢,他駐足前望,沉默了片刻。

  隨後,他似是下定了什麼重大的決心般,眼神一變……衝了出去。

  …………

  另一方面,十五分鐘前……

  「曹公公,讓你久等了!」封不覺回到曹欽面前時,先跟他打了聲招呼。

  「無妨,我倒是看了場好戲。」曹欽回話時,還偏過頭看了看遠處的血屍神和血薔薇,「說起來……那位姑娘和她的同伴們,似乎也有著與你們破劍茶寮一樣的各種奇門之術。」他的眼神微變,「你們……究竟是什麼人呢?」

  「我若告訴你,我們皆來自『天外』,或者說……是『另一個世界的投影』。」封不覺試探著回道:「你是不是就不跟我打了呢?」

  「哦?」曹欽聞言,眯縫起眼睛,沉思起來。

  以NPC的角度而言,他的層次無疑是很高的,其強度妥妥兒的屬於唯一性資料,而且他所在的這個星球同樣也在主宇宙當中。

  但是,以角色所在的世界背景而言,他只是一個生活在儒教世界的古人。

  由於所處世界的自然科學水準和知識都有限,曹欽很難認知到類似於「維度」的概念。

  在偏科技側的世界裡,即使是一些受教育程度不高的NPC也能得知這方面的資訊;而在那些偏神話、魔法類的世界裡,則有「高位神」這種近乎全知的存在。

  至於曹欽所在的這個世界,就比較倒楣了……這裡的NPC若想靠自己感知到「維度」的存在,那也只有靠「入道」、「成佛」這類手段了。

  偏偏這個世界還不是那種修真起來非常方便的地方……這兒可沒有什麼修真者門派存在,像什麼功法、丹藥、自帶老爺爺的法寶等等……一概沒有。

  在這兒想要修真,要麼習武、要麼修禪……

  前者,須練到超凡境界,方可摸到修真的門檻;而後者,比前者更加困難……剛才就說了,這裡沒有專門的修真功法或丹藥。所以……修行之人在進入最基本的築基期之前,是沒有增加壽元的手段的。除非你是那種悟性驚人、天生活佛般的存在……否則,要靠坐禪坐到身懷佛道之力……沒有個百八十年壽命絕對搞不定。

  綜上所述,雖然曹公公很強,但封不覺所說的「天外投影論」,對他來說仍是個新鮮事,而且是很難相信的新鮮事……

  「呵呵……哈哈哈哈……」想了大約一分鐘,曹欽大笑起來,「這說法……確是很難讓人信服,但……假如你說的是真的,迄今為止所有困擾我的疑惑……便都有了一個合理的解答。」

  「不愧是曹公公,憑這份眼界,你就比世上絕大多數人要強上許多。」封不覺自己曾經也是個不信鬼神之人,他可以理解曹欽此時的心情大概就和他第一次遇見伍迪時差不多。

  「蒼靈鎮也好、紫禁之巔也罷……」曹欽沒有回應覺哥的誇獎,而是接著說道:「……還有今天……你們這些人每一次都是突然出現、最後又化光消失;時隔多年再見,亦是容顏不改……再加上你們所用的功法、術法、還有那些奇異的暗器……全都不似當世之物。」他越說語速越快,這是思路已然理清的徵兆,「……哼,好一個破劍茶寮,我終於明白了你的秘密……哈哈哈哈……」

  曹欽,總算是釋懷了……

  前文說過,他這樣的人,可以接受別人比他強,他害怕的……只是未知。

  「看起來……我應該更早就跟你講明的。」封不覺見了對方的反應,回道:「那樣的話……」他轉頭看了看遠處林顏的屍體,「……事情或許也不會走到現在這一步。」

  「你好像很糾結於林顏的死?」曹欽深深看了覺哥一眼,接道。

  「說實話,我不想殺她。」封不覺應道:「她是個可憐人,她並沒有做錯什麼。」他的眼神一凌,「錯的人……是你。」

  「嗯……」曹欽點點頭,「你說得對,我不是她的恩人,而是仇人……毀了她四十餘年人生的仇人。」

  「但是,為了完成你的『理想』……這種程度的犧牲,你是不會在乎的。」封不覺沉聲接道。

  「哈!」曹欽又笑了,這次……竟是苦笑,「你怎麼知道我不在乎?」

  「難道你在乎?」封不覺神情微變,疑道。

  「我原本的確是不在乎的。」曹欽回道,「至少在設計殺死她母親的時候,我並沒有任何猶豫。」

  「後來……你的想法變了?」封不覺又道。

  「是的。」曹欽道。

  「為什麼?」封不覺道。

  「自然是因為情。」曹欽道。

  「你這樣的人……還會有情?」封不覺道。

  「我也是人。」曹欽道,「人心都是肉長的,再怎麼超然之人。也會有情。」

  「呵……我以為你早已丟掉了自己的心。」封不覺冷笑道。

  「嗯……」曹欽悵然歎道,「的確,我殺過很多人,其中有好人、也有壞人,而更多的……是無辜的人,即所謂的犧牲品;我曹某人身在朝野六十餘載,做過的惡事之多、之惡……早已超出了任何人的想像。身在我的位置上……若是不把良知拋諸腦後,恐怕早就發瘋或是自盡了。」

  言至此處,他話鋒一轉:「起初,我也以為……自己早已無情、無心。但林顏,改變了我的看法。」他停頓一秒,接道:「林顏是我一手帶大……她從小就乖巧懂事、冰雪聰明,並真心實意地視我如父。她渾然不知……我才是她最大的仇人,她家人的不幸……都跟我有直接的聯繫、甚至是我一手促成的。」

  「於是你漸漸產生了內疚。」封不覺直視對方的雙眼,他可以感覺到……曹欽並不是在演戲,而且也沒必要演這種戲。

  「沒錯,我才是應該內疚的人,而不是你……」曹欽搖了搖頭:「直到被你殺死時,林顏也沒有怪過我。我在她心中永遠是那個將她養育成人的恩人、義父。」他握緊了拳頭,「即使我對她沒有親情,至少也有內疚之情。」

  「呵呵……」聽到這兒,封不覺卻是笑了,「曹公公,看來你……也不過如此嘛。」

  「你說什麼?」曹欽聞言,面露異色;一種不安的感覺……在其心中急速升騰。

  「莫非你真的以為……林顏不知道母親的死和你有關嗎?」封不覺即刻回道。

  那一瞬,曹欽臉上的神色驟然劇變。

  「明白了是嗎?」封不覺也知道對方是聰明人,一點就通,「你都說了她『冰雪聰明』了,怎麼可能過了四十幾年還沒察覺到當年的真相呢?」

  「那……她為什麼……」曹欽說話竟是變得吞吞吐吐。

  「因為……她也有情。」封不覺打斷道:「她在仇恨和恩情之間做出了選擇,所以……她選擇去恨我,恨一個她從未見過、也很可能永不會相見的人。她把所有的仇恨都轉移到了我的身上,這樣她就能活得更輕鬆一些,她就能……繼續將你視為恩人、父親。」他的語氣不算激昂,但所說的每一個字都直擊曹欽的靈魂,「其實她活得很痛苦,比你想像中更痛苦……直到今天……」

  「今天……」曹欽瞪大了眼睛,他的身體已經開始顫抖。

  「不管你這個做師父的有沒有發現,但我是發現了的……」封不覺道:「先前和我交手時,雖然林顏表現得很激動,但是……她其實並沒有出全力。無論這是出於潛意識也好、故意為之也罷……我能體會到的就是比起殺死我,她更願意被我殺死。」

  「林顏……她……」這一刻,曹欽也轉頭看向了林顏的屍體,「她……」

  「唉……我死了,她還能去恨誰呢?」封不覺歎息道。

  曹欽哽咽了,他低下了頭,呢喃道:「真是個傻孩子……」

  他終於無法再抑制自己的情緒,他的眼眶濕潤了。

  數十年來,曹欽的臉上從來都是淡然的、或者是微笑著的,他早已忘記了這種心中的酸楚向外翻騰而無法自制的感覺。

  縱然在林顏死去的那一刻,他也只是表現出了短暫的震驚和憤怒;他幾乎是立刻就抑制住了情緒的爆發,並擺出了一如既往的神態。

  可此時此刻,曹欽卻近乎失控了。

  「封寮主……抱歉,曹某失態了……」又一陣沉默後,曹欽抹了把臉,整了整神色,接道。

  「無妨,人之常情。」封不覺道。

  「你還記得……我那十二門絕學嗎?」下一秒,曹欽忽然轉變了話題。

  「怎麼?」封不覺道,「曹公公還想賜教?」

  「不……我不是那個意思……」曹欽的語氣溫和了不少,變得更像一個老人、一個長輩了,而他的眼神中,也透出了一份淡淡的倦意,「我只是想……和你談一筆交易。」

  …………

  時間回到現在,袁圻輕功驟發,穿林而過,轉眼間已衝到了曹欽和封不覺的身畔。

  而那封曹二人……好似剛剛商定好了一些事,並在等待著什麼。

  「封寮主!袁某來助你一臂之力了!」袁圻接近到他們身旁五六米時,便一邊吼著,一邊抽出了腰間的布劍。

  誰知……

  「袁盟主,你來的正好。」封不覺轉頭道:「我們正在等你呢。」

  「什……什麼?」袁圻聞言一愣,身形也是一滯。

  袁盟主的心中即刻暗忖道「不會吧?難道這兩個煞神結盟了?這是要毀滅世界嗎?」

  緊接著,封不覺就拋出了一個問題:「袁盟主,你有沒有興趣……當武林至尊?」

  他問這個問題的語氣類似於在說「你有沒有興趣跟我出去散個步」一樣。

  「哈?」袁圻顯然是反應不過來了。

  「有的話,咱們就打個商量……」封不覺也沒等對方給出回答,就接著道:「只要你聽從我的安排,今日過後,你仍然可以當你的武林盟主,並且……你還能學到數門不遜於命辰玄功的武學。至於你帶來的那幫江湖大佬們,由我來教你怎麼跟他們解釋……保管忽悠到位、絕無後患。」

  「這……」袁圻聽到這裡,已然是心動了。

  「當然了,如果你不想聽我的安排……也可以。」一息過後,封不覺那慵懶的臉上瞬間換上了一個邪惡的笑容,接道:「那我就和曹公公聯手……跟你們一起激烈地玩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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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8章 憾

  海棠和風信並沒能在若雨和花間的追擊中存活太久,雖然她們在迂回過程中使用了各種手段來且戰且退,而且也放出了第二批機械殺人蜂來拖延,但若雨在個人實力上的優勢還是十分明顯的。

  即便此刻的若雨沒有開啟魂意,憑她的體術也足以壓制住這兩名格鬥能力C級的玩家了;更何況……她身旁還有花間協助,在雙方都有醫療輔助玩家、且人數均等的前提下,說白了就是看另一名主戰人員的實力有多堅挺。

  很明顯,在這種地形、這個距離上,射擊專精的玩家本就是劣勢;遇上了若雨這樣的對手,也只能自認倒楣……

  於是,在將近十分鐘的逃殺、攻防和纏鬥過後,【鐵海棠】和【風信子】的死訊便傳入了隊友的耳中。

  而此時的【血薔薇】,已然也被血屍神逼入了絕境……

  縱然目前的血屍神不是全盛狀態,但在小範圍內發動【恐懼投射】對他來說還是很輕鬆的。

  在驚嚇值攀升的壓力下,血薔薇的發揮明顯受到了影響。對陣血屍神這種體術強大無比還有高速再生能力的Boss級召喚生物,一旦失去了冷靜,幾乎就不可能再扳回局面了。

  更為雪上加霜的是……王歎之也很快趕到了血屍神這邊助陣。這樣一來,血薔薇存活的最後一線希望「支撐到血屍神的持續時間結束」,也就宣告破滅了。

  這場半決賽打到了這個份兒上,勝負……基本已經明瞭。

  …………

  清晨,柔和的光線穿過霧氣,在櫻樹園中點起一片粉色的朝霞。

  這一刻,在那遍地落櫻之上,一具橫陳的、冰冷的屍體……竟是漸漸恢復了體溫。

  她的胸口,重新開始起伏。

  她的臉龐,也漸漸浮現了紅潤之色。

  她的容貌、肌膚和體形……也都回到了少女般的狀態。

  不多時,林顏睜開了眼睛。

  而她看見的第一個人……居然是封不覺。

  「你……」林顏並未表現得很激動。這會兒她還有點兒懵,「這是……夢嗎……」

  「不是。」封不覺這時正盤腿坐在她的身旁。瞪著死魚眼道:「如果你有一些只能在夢裡對我說的話要說,或是只能在夢裡對我做的事要做,我勸你立刻打消這個念頭。」

  他這句話,一下子就讓林顏清醒了不少。

  「我……」林顏支撐著身子坐了起來,「我……沒有死嗎?」

  「死了。」封不覺回道:「大約死了三盞茶的工夫吧。」

  「那我……」林顏本來還想問些什麼。但話到嘴邊時,她的視線正好掃到了不遠處的曹欽。

  此時,曹公公正靠坐在一棵櫻樹下。不知為何……他那一頭黑髮已全數變白,他的皮膚也變得乾癟且佈滿皺紋。

  但是……林顏一眼就認出了他,縱然是瞬間老了幾十歲,她還是認得這個老人就是她的義父。

  「義父!」林顏嬌呼一聲,快步起身行了過去,她抓住老人的手臂,關切地問道:「義父,您這是怎麼了?」

  「呵呵……義父沒事……」曹欽的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深深看了林顏一眼。「我……只是累了……該休息了。」

  「這……」林顏的眼眶瞬間就濕潤了,她悲怒交加地回頭。瞪向了封不覺,「是不是姓封的對您做了什麼?」

  「喂喂……又怪我咯?」封不覺說著,也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

  「不……顏兒你誤會了……」曹欽的說話聲顯得有氣無力,不過他還是竭力提高了嗓門兒言道:「若不是封寮主出手,你也無法起死回生。」

  「這到底……」林顏不解地看著曹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簡單地說呢……」封不覺見曹欽說話困難,便率先搶道:「你義父捨去了一身修為,配合著我的特殊心法,讓你復活了。」

  其實,這個事兒詳細點說,也並不複雜……

  首先,曹欽把自己入道時所悟出的至高絕學【道果訣】(曹公公兩門不傳之秘中的一門,另一門是葵花寶典)的功力全部傳到了封不覺的身上。

  然後,覺哥就借助著這股NPC燃盡自身資料強度所產生的瞬間輸出……一口氣提升了rewrite的效能。

  在接下裡的一段時間內,rewrite的效果可就不止是「讓某一目標回檔到幾秒前的狀態了」,這項能力能做到的事情實際上是非常多的……

  數秒內,封不覺就以零時差演算完成了一系列操作的腦內模擬,隨後他便通過改寫和引導資料的方式將【阿斯克勒庇俄斯之杖】賜予自己的【不朽之力】(即復活一次的能力)轉移到了林顏身上,並且對效果做出了細微的調整。

  於是乎……就上演了方才那起死回生的一幕。

  當然了,封不覺對林顏用了「簡單」的說法,也是有原因的:其一,是因為像rewrite這樣的詞兒,林顏就算聽了也不明白意思;其二……自然是因為在比賽中把這招的名稱講出來會洩露情報。

  「義父……這是真的嗎?」林顏看向了曹欽。

  「顏兒……」曹欽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因為他已沒有餘力再多說一個字了。

  此刻,這位絕世高人的臉上,已滿是油盡燈枯之色,他留著最後的力氣,只是想把自己要說的話說完……

  「義父……不……我曹欽……對不起你。」曹欽的呼吸粗重起來。

  「義父……您……這是何意……」林顏很聰明,她已隱隱猜到了什麼,但她不願去揭破。

  「你不應該去恨封不覺,你應該恨的人……是我……」曹欽道:「是我害死了你的……」

  「不!義父!」林顏斬釘截鐵地打斷了他,「你別說了……您先坐好,待我運功給你療……」

  「呵……傻孩子……」曹欽苦笑出聲,應道:「我這脈象……像是還能受得住傳功嗎?」

  林顏聞言,神情突變。

  變得絕望、無助……

  若不是情緒和思緒都有了很大的波動,林顏在抓住曹欽的胳膊時就應該發現了……曹公公的身體,現在就像一幢隨時都可能垮掉的危樓。樓中所有的樑柱、牆壁都已被抽離或是殘缺,哪怕是來自外界的一股微風,都有可能讓他徹底傾塌……

  「哈啊……哈啊……」林顏眼神渙散,大口呼吸,她竭盡全力想讓自己冷靜一些,想出一個辦法……

  「封寮主!」她的確很聰明,所以很快就想到了唯一一種可行的方法。

  林顏猛然衝到封不覺身前,重重地跪下,聲嘶力竭地說道:「求你救救我的義父!」

  「這……」封不覺只來得及回上一個字。

  林顏就已在地上磕起了頭:「求求你!求求你……只要你救我義父,我什麼都願意做!我給你當牛做馬……我給你……」

  「起來吧……」覺哥用單手扶住了她,阻止了她進一步的自殘行為,並搖頭歎息道:「你義父把你救活,不是為了看你給人當牛做馬的。」

  「你不救他……我就不起來!」林顏還是跪著,只是被封不覺架住肩膀,沒法兒再磕頭了。

  「我不是不想救,而是無能為力。」封不覺又道。

  「不……你連死人都能救活……」林顏似乎不願接受事實,她輕泣著哀求道:「求你了……封寮主……求……」

  「夠了!」封不覺一聲暴喝,愣是把林顏的哭聲給嚇止了。

  「你義父捨去了一身修為、捨去了長生不老、還捨去了他的理想……就只為讓你在這世上重活一回……」覺哥厲聲對林顏說道:「……這是他自己選擇的救贖方式,你應當成全他才是。」

  林顏被他說得啞口無言,恍然間回過頭去,跪著爬到了曹欽身邊。

  「義父……我……」林顏哽咽著想要說些什麼,但千言萬語又難以言表。

  「我明白……」曹欽道:「我都明白……」他搖了搖頭,「可惜……我明白得太晚了。」

  他停頓了幾秒,吃力地接道:「顏兒,你聽我說……」他暗暗提了口氣,準備交代最後的一段話了。

  「義父一生作惡多端。前半生野心勃勃,為一己私欲殺人無數;後半生自認參破紅塵,追尋至理大義……但仍是殺人無數。說到底,我只是給自己的所作所為找了不同的藉口而已。

  封寮主說得沒錯,無論這世間是否會變成我理想中的樣子……我這種人都是為人所不容的。

  我這樣的人……不值得你去原諒,更不值得你去感恩。

  今日,能用自己這一條命,換回你的性命……義父死而無憾。」

  「義父……」林顏輕聲啜泣著,她不敢打斷曹欽,因為她怕對方被打斷後就再也說不出話了。

  「顏兒……」曹欽接著道:「義父知道,你天性善良……其實你不願去恨任何人,但為了當好我的『棋子』,為了變成我想讓你變成的那種人,你逼迫著自己去恨封不覺,逼迫自己成了『閻王』。」他說這話時,臉上已是毫無血色,「從今以後,你再也不要這樣了……你要好好活下去,為自己活下去……」

  畢竟是一代宗師,縱是在這瀕死境地下,他還是能較為完整地說完一整段的話:「我和封寮主……都已經安排好了。自今日起,『閻王』就已經死了,活著的……只有林顏;無論江湖、朝廷,都不會有人再來追問你的消息。你可以離開這座山谷,去外面……過自己想過的……」

  曹欽……終究是沒能把想說的話全部說完。

  人生永遠是這樣,任何事都不存在「萬事俱備」,任何人都不會「萬無一失」,我們每個人都在不同程度的慌亂中來到這個世界,我們也都會在一個自己意想不到的瞬間離開。

  如果遺憾是一種美,那也唯有內心強大的人才真正懂得去欣賞。

  …………

  殘秋,夕陽斜下。

  數十年來,葬心谷裡的霧……第一次散去了。

  昨天,有許多人來到了這裡,其中絕大多數都永遠留在了這片土地上。

  但還是有一些人活著離開了。

  封不覺和他的隊友們離開了……他們化作白光消失,未曾和任何人打過招呼。

  袁圻和倖存的武林群豪們也離開了……袁盟主走時,還帶走了曹欽的囑咐,以及「無息功」、「四象神功」和「搬山鐵手」的秘笈,可謂滿載而歸。

  後來,「武林盟主」這個頭銜,又陪伴了袁圻很多年。

  誰有能想到,這個三十歲前還一事無成的平庸之人,竟是成了江湖上一段不朽的傳奇;那天以後,他不止是名義上的盟主,更是「天下無敵」、「名副其實」的武林至尊。

  在袁圻的統領下,整個武林可謂安定繁榮、風平浪靜。

  諷刺的是……待袁圻百年之後,為了爭奪盟主的寶座和袁圻留下的「武學遺產」,武林中爆發了一次空前絕後的紛爭。最終……朝廷趁勢介入,坐收漁翁之利。

  自此,這個世界,就再也沒有江湖了。

  …………

  人壽幾何?逝如朝霜。時無重至,華不再陽。

  數十年後,一個同樣的殘秋。

  一名女子,牽著一頭駱駝,來到了葬心山莊中。

  滄海桑田,當初繁盛的山莊,如今徒留斷垣殘壁。

  但那秋日開花的奇櫻,卻還是在每年按時綻放。

  清晨,那名女子來到了一棵櫻樹下。

  她望著眼前的櫻樹,佇立了數秒,隨即從腰間的繫帶上解下了一壺酒,淺酌一口,借著幾分酒意,吟道:

  「天下風雲出我輩,

  一入江湖歲月催。

  皇圖霸業談笑中,

  不勝人生一場醉……」

  吟至此處,她輕舒玉指,將那酒壺垂下,任那酒水淌到了樹下。

  「……提劍跨騎揮鬼雨,

  屍骨如山鳥驚飛。

  塵事如潮人如水,

  只歎江湖幾人回……」

  酒已流乾了,詩卻還未吟完。

  她的聲音還是很動聽,但語氣卻透出疲憊,她的樣貌還是很年輕,但眼神中已盡是滄桑。

  「……歸者煢煢心已倦,

  紅顏白首生羅帷。

  莫問紅塵三千事,

  拈花把酒盡餘杯。」

  她仰起粉頸,將壺中的最後的幾滴酒倒入口中,方才轉過身去……

  此時,恰有一縷清風吹來,吹起了她的長髮。

  那是一頭白髮。

  如雪一樣白。

  而在隨風飄散的白髮下,卻是少女的容顏。

  每年的今天,她都會回到這裡。

  或許,她只是來看一位故人,拾一段回憶。

  又或許,她是期待著……一次重逢、一次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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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3-15 01:08:53
第969章 兩局勝負

  淩晨一點十五分,半決賽第一場,【地獄前線】對戰【紅櫻】的比賽就這樣落下了帷幕。

  結果,地獄前線又打了一場無人陣亡的完勝。

  至此,【地獄前線】,這支完全由非職業玩家組成的隊伍,竟是成了第一支正式進入決賽名單的戰隊。

  而且……在他們晉級的過程中,還從未被敵人拿到過擊殺,唯一的一次陣亡……還是自相殘殺造成的。

  這般實力,儼然已讓他們成為了奪冠的大熱門。

  …………

  接下來,是三分鐘的休息時間。

  這「三分鐘」,指的自然是現實世界中的三分鐘。

  在遊戲世界裡,接下來的三十分鐘都是休息時間。

  即使是在睡眠模式下,連看十個多小時的比賽,觀眾們也是會感到疲勞的,因此,沒必要急著就上第二場。

  這種時刻……插點廣告什麼的才是正道。

  另外,夢公司官方的主持人(這輪比賽由於是分時進行,所以也是有解說的,觀看直播的觀眾可以選擇是否接受解說的音訊)也趁著這段時間總結了一下第一場比賽的戰況。

  他們所說的……大致上也都是一些面向基層觀眾的內容,無非就是兩隊成員的實力強弱、臨場發揮、還有戰略部署之類的馬後炮。

  當然了,他們本來也不可能去說什麼深層的東西,真要說得特別細緻,很可能就會透露那兩隊人的情報了。

  就這麼閒扯了十五分鐘左右,線上導播覺得差不多了,隨後便向主持人們發出了信號。

  於是,主持團隊就停止了有關第一場的話題,順勢開始了針對第二場【廢柴聯盟】對陣【江湖】的賽前預測。

  半決賽的對陣,場場都是看點十足的,這場也不例外……

  首先,【江湖】本就是個知名的工作室,堪稱中型工作室中的領頭羊,他們的信譽、口碑、玩家個體實力等等,都是非常優秀的。很多業內人士都相信……假如他們的公司規模和秩序或諸神一樣大,那現在「兩強相爭」的形勢沒準就會變成「三足鼎立」了。

  而在這場比賽中,【江湖】這支隊伍的表現也是可圈可點。隊中除了成名已久的「刀劍笑」組合外,還有【才不怕呢】和【步天歌】這對姐弟組合;這兩位,前者最近才轉成了職業玩家,而後者則頂著「前星辰隊員」的光環……他們都在S2中用戰績證明了自己有著躋身一線的實力。

  再看【廢柴聯盟】這邊。

  雖然這支隊伍並沒有工作室背景,但他們的四名主力隊員全都是以個人名義征戰遊戲的職業玩家,而且全都是在S1、乃至更早以前就公認的頂尖玩家。

  「聯盟」二字,很好地體現了這支隊伍的形式和精神。

  而他們的晉級之路,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和地獄前線的十分相似……大部分情況下都是完勝,一直給人以遊刃有餘的感覺。

  綜上所述,這兩支隊伍的交鋒,誰勝誰負,還真是很難說……

  …………

  淩晨一點十九分,第二場半決賽正式展開。

  兩隊隨機到的劇本,是一個叫做「移動迷宮」的地方。

  這個迷宮有著不斷變化的特性,而且……迷宮裡充斥著各種各樣的強力怪物。

  另外,還有兩股來自不同陣營的NPC勢力在迷宮中活動,他們顯然也是足以左右戰局的重要角色。

  人員方面……【廢柴聯盟】的陣容是雷打不動的,【廢柴叔】、【鴻鵠】、【曌影王】、【倦夢還】負責打比賽,【畀老濕】負責打醬油。

  而【江湖】這邊的排兵佈陣卻是有些出人意料,他們派出了【無刀客】、【狂蹤劍影】、【才不怕呢】、【步天歌】參戰,卻讓在個人實力榜上排得最高(隊內而言)、且擔任著「隊長」之職的【笑問蒼天】當了替補。

  這一情形,外人看不明白,但江湖的高層都知道……這是【笑問蒼天】本人的意思。

  前文中提到過,江湖是由「刀劍笑」這三人共同創業所建立的工作室,他們不單是線上的玩家,更是現實中的公司經營者。

  和金富貴的「冰帝」不同,這三位可沒有什麼有錢的老爸來「投資」,他們是標準的白手起家……在這種前提下,「花錢請人」來給自己管理公司,那顯然是不現實的。

  在工作室建立的初期,他們可是三個人幹著十八個人的活兒,從CEO到清潔工的事情,他們仨都幹遍了,這才慢慢熬出了頭……

  時至今日,江湖的生意越做越大,雖然他們已不需要再靠自己去打掃衛生、買盒飯了。但他們也都漸漸意識到……遊戲和運營兩頭兼顧的日子,是時候結束了。

  別看諸神的【濕婆】也是集工作室老闆和選手身份為一身的男人,但人家的身份是「董事長」……除了一些重大的決策以外,其他大部分的日常事務都是可以交給部下們去做的。

  但江湖的情況不一樣,他們現在正在一個轉捩點上……想要進一步擴大公司的規模,他們就得做出決斷……

  於是,【笑問蒼天】做出了他的選擇。

  他的計畫是……先「淡出」,後「隱退」,接著就把工作重心全部放到公司運營的層面上,爭取一年之內讓江湖也成為一線的大工作室。等到一切都上了軌道,是不是再以選手身份「復出」,再作考慮……

  當然了,他也很清楚……電競這一行,基本是很少有選手「復出」成功的,尤其是那些對體力和瞬間反應有要求的項目。通常來說……選手只要過了二十五歲,整體狀態就會開始走下坡路,這時再停止系統訓練一段時間,那狀態八成就再也回不來了。

  笑問蒼天也想過……與其讓粉絲們感歎廉頗老矣,為選手的狀態下滑唏噓不已,還不如就在狀態尚可時急流勇退。

  本次S2的比賽,笑問蒼天本來是不想參加的;但他為了扶新人一把、確保他們能在比賽中走得更遠……還是抽出時間,參與了一些預賽。

  如今,隊伍已經殺到了半決賽,他便覺得時候已到。

  就算這場贏了,也只剩一場比賽要打,所以笑問蒼天這場乾脆就不上了。

  勝也好,敗也罷,這場就讓不怕和小步這兩位後起之秀多積累一些大賽經驗吧。以後……可能還有更多的場合,要靠他們去應對。

  …………

  淩晨兩點四十分,即遊戲時間「十三個半小時」之後,半決賽第二場的結果揭曉。

  這場比賽,以【廢柴聯盟】的勝利而告終。

  雖然耗時比第一場還要長一些,但比賽的過程卻並不算膠著。

  鴻鵠的算計為廢柴聯盟借到了相當有利的「勢」,曌影王那些召喚生物的偵查能力也堪稱無解。

  因此,自開賽後一小時起,他們就始終佔據著情報和戰略上的主動權……

  而【江湖】的隊員們,則一直處於一種疲於奔命的狀態。

  按理說……這種局面下,稍有不慎就會發生減員乃至團滅,但江湖還是憑藉著堅強的實力……頑強地支撐了十幾個小時。

  可最終……廢柴聯盟還是在沒有使出底力的情況下就獲勝了。

  謎一樣的實力,謎一樣的極限,和地獄前線一樣……又一支非工作室背景的隊伍,進入了決賽。

  …………

  還是三分鐘的休息時間。

  廣告商們都等得飢渴難耐了……

  主持人們也是很忙。選手們歇了,他們可不能歇(在比賽進行的過程中,主持人倒是有很多時機可以見縫插針地休息,畢竟不是每一分鐘都有內容好講),場間的分析解說是不能少的。

  雖然【江湖】輸了,而且輸得蠻慘的,但主持人以及觀眾們對他們的評價還是頗高,江湖隊中那兩位方才嶄露頭角的新人也是倍受褒獎。

  這場比賽的結果也證明了,有時候……「輸得慘」,不等於「輸得難看」。也許實力上和對手有差距,但只要在自身能力範圍內努力做到最好,就算輸了也能贏得尊重。

  至於【廢柴聯盟】那邊,主持人們也是大獻溢美之詞。在導播的授意下,他們已經開始有意識地將這支隊伍和此前完賽的【地獄前線】進行比較了……

  …………

  淩晨兩點四十四分,第三場半決賽開始。

  【戰國】vs【山河】。

  賽前,對於這場比賽的預測可謂是一邊倒……就連理應保持客觀中立態度的官方主持們,都在言語間透出了一種訊息——【山河】恐怕是危險了。

  的確,【山河】也是個很有實力的工作室,由皮卡丘……哦不……由【秋風瑟】領銜,【抹茶酥】擔任副隊長的這支山河一隊,說是「史上最強」也不為過。

  但……在看過了上一場複賽後,就連山河的分析團隊都認為……想戰勝【戰國】,機會十分渺茫。

  對於【戰國】隊員們的個體實力分析結論讓人很不樂觀。收起那些對於外來工作室的偏見成分,客觀地分析一下……戰國一隊的實力儼然是諸神和秩序那個級別的。

  在殺入半決賽以前,雖然她們的實力也得到了多方的肯定,但由於種種原因……她們仍然是被低估了。

  直到【戰國】站在了決賽的門檻前,人們彷彿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她們的隊長在一對一的交手中將上屆冠軍斬落馬下;她們的晉級之路上全程都是快刀斬亂麻、以力破巧;比賽至今,她們的隊員從未在單挑中落敗過。

  【戰國】工作室的這支一隊,之所以沒能在預賽中排到前十位,並不是因為實力不夠強,單純只是因為她們在謀略方面近乎「目中無人」的態度。大部分時候,她們根本就不考慮借「勢」的事情,故而在很多場比賽中……她們都是頂著敵隊成員和NPC兩方的戰力去取勝的。

  可到了複賽階段,她們的作風就稍稍改變了,雖然只是「稍稍」,但她們的確已變得謹慎……至少不會再去無視NPC的力量、或者衝入明顯的陷阱了。

  想要戰勝這樣的【戰國】,【山河】需要的是一個奇跡……

  …………

  淩晨兩點五十二分,奇跡並沒有出現。

  一場歷時「八十分鐘」的比賽就此結束。

  秋風瑟盡力了,僅在劇本開始後半小時,他就順利取得了NPC勢力的鼎力支持。接著,他用了十萬伏特……哦不……我是說他調動了十萬兵馬(劇本勢力,冷兵器武裝)去圍剿敵隊的四人。

  結果他發現,戰國隊中的每一個人……都有非常豐富的「割草」經驗。

  每人每分鐘平均斬敵三百二,三分鐘就能完成千人斬,四個人就是四千人斬……

  照這個速度,十萬軍隊也就只能扛一個半小時不到。

  值得慶幸的是……那十萬NPC也不是傻子,七八分鐘後,當他們發現部隊損失已經破萬,而且敵人絲毫沒有露出疲態時……就決定跑路了。

  要不然……觀眾們還真得看上近一個半小時的割草無雙……

  於是乎,山河借到的「勢」,就這樣生生被對方的「力」給化為烏有。

  見此情形,抹茶酥便動用了本想在決賽中使用的、僅可發動一次的底牌她用S級器械專精,整出了一部高達。

  然而,戰國那四位,用刀劍拆掉了高達……

  至此,這場比賽就已失去了懸念。

  …………

  就這樣,三場比賽塵埃落定,三支決賽隊伍已然決出。

  剩下的最後一場對決,將決定最後一個決賽名額。

  而這一場比賽的對戰雙方……也足以擔得起壓軸的重任。

  【秩序】vs【諸神】。

  「巔峰爭霸」這四個字,正是對這場勝負最好的詮釋。

  然而……就在人們的熱血沸騰起來之時,夢公司卻忽然潑上了一盆冷水。

  【重要通知:各位玩家請注意,各位玩家請注意……為了不影響玩家們在日間的正常生活,我部已與兩隊成員協商並決定,第四場半決賽「諸神vs秩序」的比賽,將延期至明日零點進行,今天的比賽到此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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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0章 綁架

  十一月十五日,上午十一點。

  S市,某居民樓中,一位十七歲的少年,正從昏迷中逐漸緩醒了過來。

  花了數秒鐘適應了房間裡的燈光後,他看清了眼前的景物。

  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三道人影……

  那是三個身著深色夾克、牛仔褲、臉上還戴著滑雪面罩的男人,此刻,他們正圍在一張桌子旁邊抽煙打牌。

  見少年醒來,三人都只是很隨意地朝他那裡瞥了一眼,並沒有太大的反應。

  而那名少年……卻是立刻陷入了慌亂中。

  因為他當即就意識到……自己正被反綁在一張椅子上,不僅是雙手,就連腰部和雙腳也被牢牢綁在了椅子上,幾乎是動都不能動的狀態。另外……他的嘴也被膠帶封住,說不出話來。

  「我在哪兒?我是怎麼到這裡來的?」少年心中驚道:「這些人是誰?綁架嗎?」

  很快,伴隨著一陣頭暈,零星的回憶片段從其腦海中閃過……

  「對了!在那個廁所裡!」

  這個少年的名字,叫馬駿驍。一年前,他還是個學習一般、愛打遊戲、相貌平平、身高捉急的普通高中生;但如今,他已是一名明星級的職業玩家,而且是業內第一大工作室的最頂尖玩家之一,ID為【吞天鬼驍】。

  近期,由於比賽的原因,鬼驍每天都在上「夜班」。當然了,說是「上班」,其實大部分時間都在遊戲艙裡睡覺。

  白天,他可以不用待在公司,只要保持每天三小時(現實時間,非睡眠模式)以上的線上時間,在家工作也可以。

  但晚上……他還是得在十點左右到秩序本部打卡,做一些賽前準備,然後躺到公司的設備裡去比賽。

  今晨七點,鬼驍和平時一樣……離開公司大樓,在路上買了點早飯,乘坐地鐵回家。

  雖然七點左右還是早高峰時段,而且S市的地鐵能把人榨成汁也是眾所周知的,但鬼驍並不是在這個點「上班」,而是「下班」,他乘坐的線路和擁擠的那條正好相反,平均一個車廂裡大概也就七八個人。

  因此,今天他也是一上車就有空座可以坐。

  然而……才乘了兩站,鬼驍就忽然感到了身體不適。可能是今天買到的早飯不乾淨……一陣猛烈的腹痛毫無徵兆地襲來了。

  好在地鐵的過站時間不長,而且不出站就有廁所,於是,他趕緊在下一站衝出車廂,直奔地鐵站內的公廁而去。

  這一去……就是近兩個小時。

  兩小時後,兩腿發軟、近乎虛脫的鬼驍才從廁所隔間裡走了出來。

  其實最後那二十分鐘……他的腹瀉症狀已基本緩解,否則他可能就打電話叫救護車了。只不過……他又花了二十分鐘來按摩雙腿,才讓麻掉的腿恢復了站立的能力。

  出來以後,鬼驍來到公廁的洗手池前,長吁一口氣,洗了洗手,又低頭去洗臉。

  但這一低頭……他就失去了知覺。

  最後的那段記憶他怎麼也想不起來了。但他也不傻……從眼前的狀況來看,自己要麼就是被人從後面打暈、要麼就是被人用麻藥捂住了口鼻。

  「脖子和頸部都沒覺得疼,就是頭有點暈……」稍稍定下神來之後,鬼驍開始思考,「八成是被乙醚什麼的給弄暈的……」他的視線又掃到了那三人身上。「這三個……看體型明顯都是成年人,要把我架走輕而易舉。」

  念及此處,他又看了看周圍。

  此刻他所處的地方,似乎是一間毛坯房,空蕩蕩的房間裡幾乎沒有傢俱,但是窗邊卻已掛好了厚實的窗簾;牆面和天花板簡單地刷了層白漆、腳下則是混凝土地面。

  目力所及之處,能看到的傢俱就只有一張簡易的折疊桌子、幾張靠背椅、以及天花板角落的日光燈。那盞燈此時是亮著的狀態,說明這房子裡至少是有電的。根據鬼驍的推理……水應該也有,要不然這幾位總不能在劫持人質的時候還跑到外面去上公共廁所吧?

  「不妙啊……這些人見我醒來後,居然淡定如故……」四下張望一番後,鬼驍心道:「按照電影裡演的……會有這種反應的不是亡命之徒就是職業罪犯、或者二者兼之……」他的冷汗刷一下就冒出來了,「說起來……他們綁架我是想幹嘛?我又不是妙齡少女,劫色不太可能吧……」

  的確不太可能……因為,對方真要想劫色的話,他很可能就不是「自然醒」了,而是以別的形勢醒來。

  「劫財的話……也不對啊……」鬼驍接著想道:「我爸媽都是普通工薪階層,雖說我自己現在的年薪還不錯,但也沒多到那種要讓人家出手綁架的地步吧……」

  沒錯,「換贖金」的推論……也不合理。

  從難度上來講,綁架兒童顯然比綁架他這個高中生要容易多了;而從收益上來講,真要綁架大人……至少也該挑個家裡比較有錢的,比如金富貴那種……

  無論怎麼想,綁架鬼驍都是個難度大、收益低的活兒;很顯然,對鬼驍出手的這三個人……另有目的。

  「等等……莫非……」數秒後,一個比較靠譜的念頭閃過了鬼驍的腦海,「難道和我淩晨的比賽有關?」

  他終於想到了點子上。

  但……縱是知道了這點,他也沒有脫險的能力。

  此時,距離十六日零點的比賽,還有……十二小時,五十三分鐘。

  …………

  同一時刻,秩序工作室,本部辦公樓。

  「嗯……還是打不通嗎……」夢驚禪聽著手機中傳來的那句「您撥打的用戶無法接通」,臉上現出狐疑之色。

  禪哥是個不喜歡把工作帶回家的人,所以,他並沒有和一隊的其他人一樣在早晨離開公司,而是切換到非睡眠模式、完成了今天的上線要求後才準備下班。

  「這就麻煩了啊……」這已經是夢驚禪在四十分鐘內第五次撥打鬼驍的電話了,可就是打不通。

  說來也巧,昨晚鬼驍來公司時,忘記帶自己儲物櫃的鑰匙了,於是就借了禪哥的儲物櫃用;結果今天早上這小子回家時又忘了把鑰匙放前臺,稀裡糊塗地就給帶走了……

  禪哥呢……車鑰匙、家門鑰匙、錢包等等瑣碎物品全都放在外套裡,而外套則放在了儲物櫃裡……

  當然了,公司裡肯定有儲物櫃的備份鑰匙,但由於牽涉到個人隱私等問題,申請這玩意兒的行政流程非常麻煩(曾經也有過很隨意的時期,但後來發生了幾件盜竊和侵犯個人隱私的事件後就改嚴了),可能要花半天的時間。

  這會兒……禪哥身邊除了部手機啥都沒有,他自然要打鬼驍的電話……拿這小子是問。

  但……就是打不通。

  「嗯……要不就問問組長,這小子家裡的電話是多少……」禪哥這時還沒往糟糕的方面想,他首先想到的是對方會不會把手機扔到了什麼信號不好的地方、或者是遺失了。

  …………

  下午,四點四十九分。

  距離十六日零點的比賽,還有……七小時,十一分鐘。

  嗚嗚

  聽到震動聲後,正在流覽網頁的封不覺掃了眼桌上的手機螢幕,看到了一個陌生的號碼。

  「又是某種推銷或者詐騙麼……」覺哥念叨著,拿起手機接了起來。

  雖然他覺得這很可能是騷擾電話,但他還是會接的。基本上來說……封不覺接聽這種電話,只聽對方講五秒鐘,就知道大概的性質了,隨後他就會一言不發地掛斷,並把該號碼加入遮罩列表。

  「你好,哪位?」覺哥拿起電話後便道。

  「呃……你好,是封不覺嗎?」電話對面傳來了一個似曾相識的聲音。

  覺哥迅速在腦中搜索出了這個聲音的來源:「抽喝燙?」

  「喂喂……就算你不知道我的名字,也可以叫我遊戲暱稱的吧……」禪哥倒沒有生氣,就是有點蛋疼,「抽喝燙是什麼鬼?」

  「你是怎麼打聽到我的號碼的?」封不覺沒接對方的吐槽,而是直接拋出了一個自己比較感興趣的問題。

  「我現在在公安局,是員警告訴我的。」夢驚禪的回答頗為令人意外。

  「哦……」封不覺隨口應了一聲,接道:「嫖娼被抓了要我來保你啊?」

  「大哥啊……我真的要叫你一聲大哥了……」夢驚禪道:「你是怎麼得出那種結論的啊?」

  「很簡單啊,從你抽喝燙的那個範兒來講,就給我一種經常光顧低端風月場所的感覺。」封不覺用慵懶的語氣回道:「然後你又說自己在公安局給我打電話,那八成就是點兒背趕上掃黃了唄?你這種情況呢……通知家屬,基本上沒活路;叫單位領導來領人、或是讓朋友來保呢……且不說你以後在人前抬不起頭來,消息遲早還是要走漏的;於是,你想到了我。」

  聽到此處,電話那頭的夢驚禪沉默了足足三十秒。

  「封兄……推理還可以,但你對我的偏見太嚴重了……」禪哥憋了半天,憋出了這麼一句。

  「好吧,那你說說,到底什麼事兒?」封不覺道。

  「嗯……是這樣的……」夢驚禪道:「鬼驍他……似乎是被人綁架了。」

  「哈?」封不覺聞言,愣了一秒,「報警了嗎?」

  「中午就報了。」夢驚禪道:「開始以為是失蹤事件,再加上他是一大小夥子,警方也並不算很重視……但你也知道,我們今晚可是有重要比賽的……於是,咱公司領導走了點關係,『推了推』調查的進度……一小時前,公安已經從調取的監控中……」

  「打住~謝謝!」封不覺打斷了對方,「你就回答我一聲『報警了』,就可以了……不用跟我說那麼多。」

  「封兄……」禪哥接道:「我打電話給你……就是想請你幫忙啊。」

  「找我幫忙?」封不覺冷笑:「呵……我能幫什麼忙?」他緊接著就說出了一句甚為無恥的話,「雖然我這個大文豪也具備著名偵探的能力……但這種案子明顯由警方出面比較合適吧。」他頓了頓,「你放心~我國的公安幹警『認真起來的話』是很厲害的,偵查能力和執行力都是……」

  「封兄。」這時,夢驚禪忽然壓低了聲音,用很嚴肅的語氣對覺哥說:「我不是不放心他們的能力……但是這裡頭有事兒。」

  「哦?」封不覺敏銳地從對方的語氣中捕捉到了什麼,「此話怎講?」

  「電話裡說不方便……你能來公安局一趟嗎?」夢驚禪回道。

  「嗯……」封不覺考慮了幾秒,「可以……」還沒等對方回應,他就接著問道:「把地址給我。」

  …………

  三十分鐘後,一輛銀色的保時捷停在了S市某公安分局的門口。

  車上下來兩名男子,一個是封不覺、一個是王歎之。

  因為事先就用電話聯繫過,所以夢驚禪此時就在接待大廳的門外等著他們。

  「我說……二位,來趟派出所,開保時捷什麼的……」三人剛打完招呼,禪哥就吐槽了這個事情。

  「你不用說了,我懂,我們一向就是這麼低調的。」封不覺淡定地應道。

  某種意義上來說,他說得沒錯……和小歎家裡的其他車相比,這輛無論是顏色還是價格都很低調了……

  「呵呵……好……好吧……」禪哥是真心不知道這話該怎麼接,乾脆就轉移話題道:「對了,時間有限,咱還是先說正事兒……」

  說完這句,他就神秘兮兮地把覺哥和小歎拉到了一旁,站在室外的一個沒什麼人的角落裡。

  「這話……我只跟你們講……」夢驚禪顯然也是個聰明人,他知道,此刻他要講出的內容,是決不能傳到鬼驍家屬、或者任何一名員警的耳朵裡的,「其實我本來也是很相信警方的,但……就在我給你打電話之前,我無意間在廁所裡聽到了這裡的副局長在跟別人通電話……」他說到這兒,又謹慎地朝周圍張望了一下,並壓低了嗓門兒:「廁所裡聲音比較悶,手機裡的說話聲我都能聽見……」他微頓半秒,盯著兩人的眼睛道:「我不知道電話那頭的人是誰,但是……我清清楚楚地聽到,他指示那個副局長設法拖延調查……還說至少要拖到淩晨兩點以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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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3-15 01:09:44
第971章 公務員

  時間稍稍倒退,讓我們先來回顧一下,在夢驚禪聯絡封不覺以前發生了什麼……

  禪哥打電話到鬼驍家裡時,大約是十一點二十分,鬼驍的母親正好在家;雙方交流之後發現,鬼驍自上午七點就離開了公司,但到此刻還沒回家,也沒有給家裡打過電話。

  這要是在別的日子裡,他們可能也不會想太多。

  鬼驍畢竟也是十七歲的人了,再說又是男孩子,一般來說不會往綁架那方面想。就連他家裡人也猜測……這小子沒準是弄丟了手機,自己跑去報案了。

  但是,這天,並不是一個普通的日子……而是一場關鍵性比賽的日子。

  夢驚禪……是能夠從這個事情裡隱隱感覺到一些不對的。

  大家從禪哥那抽喝燙的秉性、以及那句「別看我現在這樣,我以前也是如何如何」的口頭禪也能看出,這是位有社會閱歷的青年……

  為了保險起見,他特地去找了秩序工作室高層,彙報了此事……

  明星玩家嘛,說話也是有點分量的,再說……他的懷疑確實有道理。

  秩序的領導層也很快意識到了情況的嚴重性,這種不安的氛圍也隨著時間的推進逐步發酵……

  至下午兩點,鬼驍仍處於失聯狀態。此時,他家裡人自然也發現情況有異了,而且一下子就變得比誰都著急。

  於是,他們報案了。

  禪哥既是鬼驍的同事,又是最後幾個和他有過接觸的人之一,他倆的私交也算不錯。

  因此,夢驚禪主動來到公安局,想要協助調查。

  可惜,事情的進展遠沒有想像中來得順利……

  並不是說……你去公安局裡報了個案,就會有一整隊警力立刻撲到你的案子上取證偵查、在幾個小時內火速破案的。

  只有涉及到嚴重暴力行為的搶劫、殺人案件才會有這待遇。

  而一般的侵財類案件(尤其是金額不算太大的),還有這種失蹤案(非兒童、男性、失蹤一天都不到的),那就兩說了。

  知道每年……不……每天有多少小型的侵財類案件發生嗎?有些受害者甚至都沒去報案。因為他們也知道即使去報了案,東西十有八九也找不回來了。

  而每年的失蹤人口呢……這麼說吧……我國每年走丟的大活人,可能和弄丟的手機一樣多。

  簡而言之……這類案件,報案時基本就是做個筆錄登記一下,然後……等。

  等多久,這就沒準兒了……

  當然,偵查工作還是會正常展開的,就是人手不多,效率也不算高。什麼?你想讓他們為了你這事兒成立個專案組,派兩隊人輪流給你看錄影、走外勤、分析案情?可以啊……你認識局長大概就可以了,實在不濟所長也可以……

  前文提到過,馬駿驍的雙親都是工薪階層,說得再通俗點平頭老百姓,沒有什麼話語權,更沒有什麼特權。而他本人也不算什麼大人物,你非要說他是公眾人物的話……「明星玩家」這種頭銜,在公安部門眼裡頂了天了和二三線演員屬於一個檔次。

  綜上所述,調查的進度相當讓人捉急,報個案還排了二十分鐘的隊;排完隊負責接待的警員只有一人,等鬼驍的雙親和禪哥先後把情況交代完,差不多都快三點半了,警方這才準備去調取秩序辦公樓附近的街面監控。

  眼見如此,禪哥也沒辦法了,咱也走走關係唄……於是,他又聯繫了公司高層。上頭也沒二話,不就是走關係麼?放心,關係……咱有。出來混,上到鉅賈富賈、下到地痞流氓,能混到業界頂尖的,必然得有人脈……也就是所謂的「關係」。鬼驍對比賽的意義不言自明,這已直接涉及到了工作室的利益,就算把他視為一種「資產」,動用關係也是值得的。

  結果,夢驚禪打完電話十分鐘不到,專案組……走起。

  這年頭,只要你上頭有人,什麼事都好辦。人手不足是吧?讓在家休息的警員來加班啊,二十四小時開機隨叫隨到是為什麼?為人民服務啊。

  四點過後,調查過程飛速進展。局裡派了七八個人坐那兒看監控,失蹤前路線迅速被查出;外勤又散出去五輛警車,沿鬼驍的下班路線一路偵訊目擊證人。

  雙管齊下,警方很快就圈定了失蹤的大致時間,並鎖定了一輛白色麵包車和三名嫌疑人,基本已可確認是一起綁架事件。

  然而……就在禪哥稍稍鬆了口氣,想躲進廁所隔間里拉泡屎、抽根煙時……一件讓他不寒而慄的事發生了。

  這個事兒,說來也真是巧上加巧……

  禪哥是一個喜歡蹲著辦事的人,而他去的那個廁所內裝的都是坐便,於是這傢夥就很沒有公德心地蹲到了馬桶邊緣上。

  他前腳剛蹲穩當、準備點煙,後腳就聽到隔間外有聲音,好像是有人走進了廁所。

  這人走進來時,就已經拿著手機在進行通話了,他壓低了嗓門兒說道:「怎麼現在打來?我正在局裡呢……說話不方便……」他一邊說,一邊走進來,然後想都不想就把廁所的門從裡面給鎖上了。

  鎖好門後,他又側身走了幾步,逐一從底部窺視了各個隔間裡有沒有人在……

  可能是做賊心虛的緣故,這個人本能地用一手拿著手機,另一手護在嘴旁邊遮擋聲音,這就導致他騰不出手去轉隔間的門把手……不轉把手,就開不了隔間的門……開不了隔間的門,所以他才會從底下看……

  而禪哥……是蹲在馬桶上的,從外面看不到他的腳。

  陰差陽錯之下,夢驚禪就這麼順利地開始竊聽了……

  「好了……附近沒人了,你說吧……」那個男人檢查完以後,就站到了洗手池旁,將說話聲略微提高了幾分。

  夢驚禪聽了這傢夥最初那兩句話,還以為這男人是接到了小三的電話。

  但是……聽了三十秒後,禪哥就驚了。

  站在隔間外的男人姓鄭,是這個分局的副局長,而給他打電話的不明人物……正在電話裡授意他去拖延調查。

  而從鄭副局長的語氣來判斷,他不是收過人家賄賂就是有把柄在人家手上……總之他應該是準備照辦了。

  反正拖延調查這個事情,實施起來的難度並不大,實施之後的風險……也不大。因為這種行為在事後是很難界定的……你說什麼叫拖延?拖延也可以說是謹慎,過分謹慎導致延誤了時間,能叫拖延嗎?就算最後真導致了什麼不好的後果,你又有什麼證據說這種「拖延」是故意的呢?

  大約兩分鐘後,鄭副局長的電話打完了。

  而隔間裡的禪哥呢……半脫著褲子、兩腳踩在馬桶邊緣上、半蹲、一手拿著煙、一手拿著打火機……保持這種姿勢、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別說是煙癮了,屎癮都給他憋回去了……

  鄭副局長掛斷電話後,順便在洗手台前洗了下手、照了照鏡子,然後他轉過身……

  「嗯……」可能是出於多年從事刑偵工作的經驗,也可能是多疑的本性,他忽然想到要去把隔間的門全都打開、再確認一遍……

  哢噠

  很快,他就打開了禪哥隔壁那個隔間的門,朝裡面掃了一眼。

  沒人……

  接著,他的腳步聲,就來到了禪哥面前的隔間門板前……

  那一瞬,夢驚禪的心都吊到嗓子眼兒了,他唯一能想到的辦法是……假裝自己是個聾啞人、暫時忽悠過去再說……

  乓乓乓

  就在鄭副局長準備打開這第二間門的當口,廁所的大門卻是被人敲響了。

  「喂!誰在裡面!開門啊!」外面傳來了一個男人的聲音,「誰把廁所門關了啊?快開門啊!」

  聽他的口氣,看來是很急……

  鄭副局長聞聲,撇了撇嘴,快步走向了那邊,打開了廁所的門。

  「讓開讓開……」進來的那人不是員警,也不認識眼前的副局長。這位大哥毫不客氣地推開了鄭副,奔著第一個隔間就去了,他關起隔間的門時嘴裡還罵罵咧咧的,「公共廁所還鎖門!操你大爺的!」

  接著,隔間裡就響起了天雷地火般的響動,並彌漫出一股讓人生不如死的氣味。

  「啊」數秒後,那位仁兄舒爽地呼了一聲。

  他的**未盡,鄭副局長已經掩著鼻子遠遠逃離了這間廁所……

  而夢驚禪,也在這位「三急哥」的幫助下……驚險地逃過了一劫。

  …………

  時間回到現在,警局等候大廳。

  自封不覺他們到來,已過了近四十分鐘。期間,夢驚禪先是跟他們講述了他此前的經歷和所知的情況,隨後又帶覺哥和小歎去跟鬼驍的雙親打了聲招呼,介紹說他們倆是「小驍的朋友」。

  接著,封不覺便獨自去打了幾個電話……

  至下午六點二十分,一輛黑色的輝騰車又停在了警局門口,從副駕駛席上走下來一個人。

  這個男人著一身黑色西裝,相貌端正,神情嚴肅。

  當他走過小歎那輛銀色保時捷旁邊時,側目看了一眼,隨即才繼續前行。

  不多時,他就走入了等候大廳,視線一掃,就和覺哥他們對上了眼。

  「喲,包大人,來啦。」封不覺笑著上前,跟這位九科的秘密探員打了聲招呼。

  「我說……」包青也不跟他客氣,直接就回道:「門口的保時捷是小歎的吧?」

  「是啊。」一旁的小歎即刻回道。

  「你停在那個地方,要被貼罰單的你知道吧?」原來包青糾結的是這個事兒。

  「呃……是覺哥特意讓我停那兒的……」小歎回道。

  「放心吧,老包。」封不覺笑道:「越是壕的車,往執法機構門前一停,越是沒人敢貼條。」

  「雖然你和執法部門的關係一直比較緊張,但你站在人家的辦公樓裡這樣黑人家真的好嗎……」包青虛著眼吐槽道。

  「呵呵……那咱有空就去做個社會實驗,看看誰會去貼好了。」封不覺聳肩道:「我告訴你……誰敢貼,誰是社會棟樑。」

  「行行行……」包青不跟他扯淡,擺手道:「先辦正事兒吧。」

  長話短說,幾人簡短地聊了幾句後,封不覺就介紹包青和禪哥認識了一下。接著,包青向一位警員出示了自己的證件……

  五分鐘後,他們四個就坐在局長辦公室裡了……

  進屋後,包青只是和那位局長打了聲招呼、並再度出示了一下證件,然後……遞上了一部手機。

  局長接過手機後,就走進了隔壁的房間。

  事情發展到這會兒,夢驚禪基本已經陷入了腦筋短路的狀態,他看封不覺他們的眼神再也淡定不起來了。

  「這位……包兄。」禪哥好奇地問道:「不知您在哪兒高就啊?」

  「公務員。」包青只回答了三個字。

  「呃……」對於這個說了相當於沒說的答案,禪哥自然還想追問:「具體是指……」

  「公務員。」包青面帶微笑,看向了夢驚禪,並加重語氣將這三個字重複了一遍。

  以禪哥的聰明,聽到這兒,也就明白……不用再問了。

  「說起來……電話那頭是誰啊?」封不覺這時也轉頭看向包青問道。

  「電話那頭,是一個有權決定很多事情的人。」包青回道:「而那個有權決定很多事情的人,在十分鐘前剛剛和一位『你我的熟人』聊過天。」

  「哦……」封不覺道:「所以他現在就來和這位局長聊了……」

  「看來他們已經聊完了。」包青接這話時,局長正好從隔壁房間推門回來了。

  「長官。」局長一臉嚴肅地走到包青面前,「接下來……您有什麼安排?」

  包青還沒回話,在旁翹著二郎腿、癱坐在沙發上的封不覺就搶道:「把目前為止的所有調查資料統統打包傳到這邊的電腦上來,順便讓姓鄭的去審訊室裡待命……」他快速說完,還補了一句,「哦,對了,別忘了要在第一時間沒收他的手機。」

  「喂喂……太囂張了吧……」見此情景,夢驚禪面露驚愕地看向了覺哥,心中吐槽道。

  但那位局長卻沒有太大反應,聽完後只是默不作聲地又看了看包青。

  「唉……」包大人歎了口氣,對局長先生道:「就按照他說的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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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2章 威逼

  晚,七點零六分。

  鄭憲已在審訊室裡坐了近三十分鐘。

  六點半剛過的時候,他還在調查組那邊「坐鎮」,示意警員們要「穩一穩」……「為了人質的安全,不要輕舉妄動」。

  沒想到……一晃眼的工夫,他就已經被鎖在了審訊室裡,而且被要求交出了手機。

  雖然此刻還沒人給他上銬,但鄭憲的心裡已是慌到不行……

  哢噠

  就在鄭副局長胡思亂想之際,有人把門打開了。

  進來的人有三個,領頭是的鄭憲的頂頭上司,這間分局的朱局長。而朱局長身後跟著的,是兩名年輕人……其中一人看上去相貌端正、穿著得體、長相和氣質都給人一種與年齡不符的、不怒自威的感覺;而另一人……過多的形容也沒有意義,我們可以概括為三個字「封不覺」。

  「朱局……這怎麼回事?」鄭憲第一時間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看著局長道:「這裡面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朱局長面無表情地看著他,沉默了兩秒,回道:「這兩位……都是上級部門的長官。」他頓了頓,「他們有幾個問題要問你……你照實說就是了。」

  說罷,朱局長又看向了包青:「長官,那我就先出去了。」

  「嗯。」包青不卑不亢地點點頭,「你辛苦了。」

  「誒?朱局……這……這是……」鄭憲還想叫住局長,可對方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順手還帶上了門。

  「行啦~鄭副局長,這事兒你找誰都沒用。」封不覺上前幾步,來到了桌邊,「請坐吧,咱們坐下說。」

  鄭憲聞言,用一種頗有敵意的目光將封不覺上下打量了一番,隨即從鼻子裡出了一股氣,側著身子坐了下來。

  這間分局裡共有四間審訊室,格局大同小異……

  二十平米左右的空間,正中放一張桌子。靠近門口的那一側桌邊,放有兩張座椅,是供審訊人員坐的;相對的,另一側的桌邊就只有一張椅子,供被審問者坐。

  所有桌椅都是被固定在地板上的,無法搬動;只配了一個座椅的那一側桌面上、桌角邊,還裝了數個可以用來固定銬鏈的小金屬環。

  審訊室的高處裝了兩根白熾燈管,桌上還擺了一個檯燈。檯燈自然是放在靠近門口的那半張桌子上;另外……天花板的兩個對角上,還各按了一個可動的監控探頭。

  待鄭憲坐定以後,包青輕車熟路地走到了其中一個監控探頭下……拔掉了插頭。

  接著,他又閒庭信步地走向了房間對面的另一個探頭……

  而封不覺,只是默不作聲地在鄭憲對面坐下,似笑非笑地盯著鄭副局長的臉,那表情好似是廚子看著一塊上好的食材,正在琢磨著該如何進行料理……

  「你……你們這是什麼意思?」鄭憲被覺哥盯得後脊樑發冷,他竭力做出冷靜的姿態問出了一個問題。

  封不覺無視了他的問題,反過來問道:「今天下午四點三十分左右,你在廁所裡接了一個電話。」

  這句話還沒說完,冷汗已從鄭憲的鬢角流了下來。

  「電話那頭是誰?找你幹什麼?」封不覺問道。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縱然心裡有點發虛,鄭憲還是故作鎮定的回道。

  「呵……不知道是吧……」封不覺說著,從懷裡拿出了一個透明的證物袋,袋子裡裝的正是鄭憲的手機,「鄭副局長,你也是做員警的,你應該知道……就算你刪除了手機裡的通話記錄,我們還是有很多種方法可以查到你那次通話的。」

  鄭憲沒有說話,只是避開了覺哥的視線。

  「哼……」封不覺見狀,冷哼一聲,接道:「我呢……大概也能猜到你的想法……你認為,如果我們已經查到了什麼、甚至連電話錄音都有了……也就不需要再來問你話了。既然我們現在來盤問你,那就表示……我們並沒有掌握到什麼實質性的資訊,最多就是在虛張聲勢而已。」

  鄭憲還是沉默。

  「呵……」封不覺看著對方的反應,輕笑道:「沒錯,我們的確是陷入了僵局。因為給你打電話的人非常謹慎,他本身用的是一次性手機卡,並用技術手段對這次通訊做出了二次轉接和干擾……因此,除了通話記錄以外,什麼都沒留下……既無法追蹤、也沒有錄音。」

  聽到這裡,鄭憲的嘴角浮現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

  「二位……長官。」鄭憲這時終於回話了,覺哥的上一句話,給他吃了顆定心丸,「我今天下午確實接到過一個莫名其妙的電話,但電話那頭的人只是在推銷東西而已,我敷衍了幾句就掛斷了。至於你們說的情況……我真的不太清楚。」

  「哦……」覺哥點點頭,「聽到我說……查不出什麼來,你就從『不知道』變成『不太清楚』了是吧?」

  鄭憲沒有回應這個問題,他自己就審過不少嫌疑人,什麼時候該回話,什麼時候該沉默……他比誰都明白。

  「然而……」下一秒,封不覺話鋒一轉,「電話那頭那個人的這份謹慎,或者說……專業,恰恰證明了給你打電話的人不是一般人物。」

  鄭憲聞言冷笑,因為覺哥的話根本證明不了任何事。

  「對了,還沒請教……」鄭憲沒接對方的話,而是自顧自地問道:「二位長官貴姓啊?在哪個部門高就?」

  「你管得著嗎?」站在桌旁的包青冷冷應了一句。

  「呵呵……我也就是問問。」鄭憲說著,還頗為囂張地從上衣口袋裡拿出了一包煙,叼起一根,準備給自己點上。

  「鄭副局長,我發現你對自己的處境似乎有一種盲目的樂觀啊……」停頓了數秒後,封不覺接著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們不能把你怎麼樣?或者你覺得……最壞的結果也不過就是『扒皮子』(通常形容惡吏被卸職)了事?」

  「這位長官……呋」鄭憲點上煙,抽了一口,「你們問的問題我已經交代了。難道我接個推銷電話……也算犯了什麼十惡不赦的大罪了嗎?」

  「你要跟我們討論犯罪的問題是嗎……」包青說著,從自己口袋裡拿出了一部手機,看著螢幕道:「鄭憲,你的年薪是多少?」

  「這個……」鄭憲抬頭看向對方,沒有立即回話……他在考慮這個問題裡有沒有什麼陷阱。

  「不管是多少……」包青也沒等他回答,而是摁了幾個鍵後,將一個網上銀行的轉帳介面展示在了鄭憲的面前,「……想必是遠遠少於這個數字的吧?」

  視線與螢幕接觸的那一瞬。鄭憲神情陡變。

  「你……」鄭副局長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你怎麼會有我的……」

  「你的什麼?」封不覺打斷了他,「這個帳戶跟你有什麼關係嗎?或者我該這樣問……」覺哥微頓半秒,接道:「這些以你老婆的~弟弟的~名義所開的~皮包公司的~帳戶裡的~巨額現金……和你有什麼關係嗎?」

  他每說一個「的」字,就提高了一分語氣,念得像貫口似的。

  「我……我……」鄭憲有口難言。

  「鄭副局長,我說你盲目樂觀……你還不以為然。」封不覺道:「你以為我們是誰?」他這個並不是問題,也沒打算說出明確答案。「我們可不是那種會讓你上法庭的人……」他的臉變得陰沉無比,「我們是那種……會讓你從地球上蒸發的人……」

  「這裡可是警局!」也不知是因為憤怒還是想給自己壯膽,鄭憲當即吼了一聲。

  下一秒,他的臉上就挨了一拳。

  緊接著,鄭憲踉蹌坐倒,神情愕然。

  他懵了半天,直到人中處感到一絲涼意,他本能地伸手一摸,看到了自己的鼻血……這才回過味兒來。

  「你……你敢打人!」鄭憲捂著鼻子,怒指封不覺喝道。

  話音未落,封不覺站了起來:「沒想到吧?」他笑了笑,「我剛才那一拳呢,主要是給你拓寬一下思路,讓你把『我不可能在警局裡被兩個身份不明的人暴力相加』這個思維定式打破。」他頓了頓,「有了這第一步……我們的交流也能更加順暢一點。」

  「你……你……」鄭憲驚怒交加,但他還真就拿對方沒什麼辦法。要還手的話……他一個略微有些發福的中年人和兩個青年人去幹架,那著實不是什麼明智之舉。

  「好了,暴力方面能做的,就先給你展示到這兒。」封不覺道:「一會兒如果我沒有得到滿意的回饋,我可以逐步升級到輕傷、重傷、致殘、或者……你懂的。」他攤開雙手。「不過……死真的可怕麼?我覺得不見得……尤其那些和貪污沾邊的罪犯,他們很多都不怕死……因為他們的犯罪所得多半都已無法追回;我們經常可以看到一些巨貪大惡在白髮蒼蒼時鋃鐺入獄,但他們給國家和人民帶來的損失並沒有被彌補,他們的家人仍在海外享受著非法所得、逍遙自在……」

  覺哥說話間,來到了鄭憲旁邊,靠在桌緣上站定,接道:「當然了,你還夠不上那個級別,但性質是差不多的……而你這種人真正的弱點……我們一清二楚。」

  話至此處,包青走到了鄭憲的另一側,舉著手機、開口道:「只要我動一下手指,這個帳戶裡的所有存款就會變成慈善捐助。」他停頓兩秒,補充道:「相信我……一旦操作完成,你永遠也追不回這筆錢。」

  「假如你覺得錢財乃身外之物,那也無妨……」封不覺又道:「人嘛……還是要講點感情的,我今晚就可以介紹你的妻子和**當面認識一下,一起吃個飯喝個茶什麼的。」

  「哦……對了……」包青這時又道:「據我們所知,替你打理公司的那位小舅子,好像挺喜歡出入風月場所的。常去那種地方呢~難免會遇到一些尋釁滋事的人,你說……萬一他在某場鬥毆中『意外受傷』,弄得斷子絕孫……那得多冤啊……」

  「說起親屬……我突然想到……」一秒不到,封不覺又接道:「令公子明年就準備到美帝國主義那萬惡的土地上去讀野雞大學了吧?要是他忽然由於某些原因,有了犯罪記錄……你猜……護照還能辦下來麼?」

  「這不是護照的問題了吧……」包青用輕鬆的口吻吐槽道:「那種情況的話……能不能拿到高中畢業文憑都是個事兒了啊。」

  「這倒是……而且他也是成年人了呢……」封不覺道:「進了監獄以後,讓人家知道自己有個當貪腐員警的老爸,那日子……嘖嘖嘖……」

  他倆你唱我和,默契十足,嚇得鄭憲臉上青一陣紫一陣,鼻血都給嚇回去了。

  「我……」鄭憲手上的煙掉到了地上,他的手在不住地顫抖,「我什麼都交代……求二位高抬貴手……」

  「誒~這就對了嘛。」封不覺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早這個態度,我也不至於跟你動手啊。」他這話也就只有他自己信了,「只要你老實交代,受賄的小事咱們揭過去就是了,不就是十幾年裡撈了八百來萬麼……這也能叫個事兒?」

  包青瞪了覺哥一眼,那眼神好像在說:「你一個假冒的九科探員口氣倒是真不小。」

  …………

  晚,七點五十三分。

  封不覺和包青離開了審訊室,來到了一間專門為他們準備的休息室中。

  小歎和禪哥也正在這間休息室裡等著他們。

  「怎麼樣了?」小歎一見他們進來,就迫不及待地問道。

  「嗯……事情不簡單啊……」包青坐下時念道。

  「怎麼?」禪哥接道:「那位鄭副局長的後臺很硬?」

  「那倒不是……」包青皺眉道:「他只是個小角色罷了,但……」

  「要比喻的話,給鄭憲打電話的那個人,就像一個坐在棋局前的棋手……」此時,覺哥說話了,「而鄭憲……只是棋盤上的一個小卒;在那個人的手裡,還有許多和鄭憲一樣的卒子,在必要的時候可以使用……同樣的,在必要的時候也可以丟棄……」

  「我去……這麼說綁架鬼驍的人來頭很大啊……」禪哥驚道。

  「呵呵……你又猜錯了。」封不覺笑了笑,「綁架的實施者、以及事件的『主謀』,同樣都只是『卒子』而已……」言至此處,覺哥的笑容中,竟是閃過了一絲興奮,「但是……這件事裡還有一個人,他扮演著『策劃者』的角色,也就是我剛才所說的那名『棋手』……」他舔了舔嘴唇,「這個人……很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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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3章 博弈(上)

  晚,九點整,距離比賽開始……還有三小時。

  S市,某住宅區門前。

  「長官,社區的所有出入口現已封鎖,外牆周邊的街道也都派了人盯好了。」一名帶隊的警官來到了包青所乘坐的車旁,彙報了這一情況。

  「好的,全體待命,等我命令。」包青沖對方點點頭,並揚了揚手上的對講機。

  那名警官應了一聲,便回到了自己的崗位上。

  「那麼……」兩秒後,包青便轉過頭去,對著車後座上的人道:「……下一步,你有什麼打算?」

  此時,封不覺、王歎之和夢驚禪三人並排坐在了那輛輝騰車的後座上;包青坐的是副駕駛席,而駕駛席上那位……是包青的同事,也是九科的探員。

  「等。」封不覺只回了一個字。

  「等什麼啊?」包大人還沒問,小歎就先疑道。

  「等電話。」封不覺說著,用手拍了拍自己的上衣口袋。

  他那個口袋裡裝的……正是鄭憲的那部手機。

  「你的意思是……」包青若有所思地接道:「……那個策劃者會再打電話給鄭憲?」

  「不一定。」封不覺回道:「所以我準備等等看。」

  「呃……封兄。」禪哥這會兒可是有點急了,「這樣真的好嗎……對方的目的本來就是讓鬼驍在午夜前無法趕去比賽啊……耗時間豈不是正中他們下懷?」

  「哈」覺哥乾笑一聲,「禪哥,你好像搞錯了一些事啊……」

  夢驚禪聞言,面露疑色道:「我搞錯什麼了?」

  「的確,對方的目的是讓鬼驍無法趕去比賽……」封不覺回道:「但是……要達到這個目的,方法是很多的,你所說的耗時間只是其中的一種而已。」

  話到此處,夢驚禪的臉色就變了。他的反應也是頗快,經覺哥一點撥……立刻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

  「看來你已經想到了……」封不覺看到禪哥的表情變化後,接道:「沒錯,想讓鬼驍無法參賽……辦法多得是,根本不用綁架這麼麻煩的……直接找人打斷他幾根骨頭,或者敲他個輕微腦震盪什麼的……一步到位。」

  「那他們為什麼沒有這麼做呢?」包青這時問道。

  「呵……他們當然有他們的理由咯……」封不覺冷笑道:「據我個人總結……犯罪過程中出現與一般邏輯有偏差的異常行為,大致有五種情況。其一,擾亂調查,故意為之;其二,為犯罪動機服務;其三,為了遵循某種特殊的傳統,例如小偷這行有個老傳統是要在作案現場拉坨屎再走;其四,突發奇想;其五,蠢。」

  覺哥總結完,停頓了兩秒,接道:「以眼前的案子為例,我覺得是第二種情況……」

  「為了主謀的動機而服務嗎?」小歎接道。

  「對。」封不覺表示肯定。

  「說起這個……」禪哥接道:「我也有考慮過……如果鬼驍無法參賽,那直接受益者就是我們的對手諸神了;這樣看來,主謀難道是諸神工作室的人?」

  「不見得吧……」封不覺斜眼看著禪哥道:「諸神向來是個挺規矩的工作室,這點你們業內人士理應比我要瞭解不是嗎?」

  「是倒是……但除了他們……」禪哥念道:「還有誰能從中獲利呢?」

  「呵……」封不覺笑道:「你怎麼還在往那些明面的事上想呢?想想非法的勾當唄。」

  「這……」夢驚禪的腦海中閃過了什麼。

  「哦,我知道了」小歎這會兒也高聲道:「是場外的盤口?」

  「總算是猜對了……」封不覺攤開雙手道:「這才是最合理的動機。」

  「嗯……」包青緊跟著他的思路,接道:「這樣解釋,便順理成章了……」他邊想邊道:「以今天這場比賽的關注度和影響力而言,場外賭賽的盤口肯定有,且不止一個;而眼前這個綁架事件的主謀,無疑已在某個盤口給諸神下了大注……非贏不可……」

  「想必那個主謀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去賭,他是去贏的……」封不覺又接過話頭,言道:「既然早已決定了要靠場外手段左右比賽的勝負,那他自然會把錢全都壓在賠率較高的諸神那邊……」他摸著下巴念道:「於是,他找上了那位策劃者,導演了今天的這場好戲。」

  「那名策劃者確是個很高明的人……」包青沉吟道:「他策劃了一次綁架,而不是襲擊。假如是襲擊的話……就屬於暴力犯罪,警方會盡速調查;綁架就不同了……只要他們不打電話要贖金,即使家屬報了案,這充其量也只是個人口失蹤案……而且失蹤的是個大小夥子,時間還不到半天,一般不會引起什麼重視。」

  「另外……」封不覺此時又道:「主謀的動機也能很好地被掩蓋起來。」他用手指點了點自己的額頭,「要是今天發生的是襲擊事件,那事後各大媒體的標題肯定是知名電競選手於關鍵賽事當天遭襲。但現在的狀況呢……如果一切都按照那名策劃者的計畫在走,明天的媒體就會寫知名電競選手無故缺陣關鍵賽事,當事人辯稱自己當時正遭到非法拘禁……」說罷,他看著夢驚禪道:「你體會一下,區別在哪兒?」

  「前者是板兒上釘釘地有人在惡意操控比賽。」禪哥思索數秒,應道:「後者嘛……就說不清楚了。」

  「綜上所述……」封不覺接道:「再結合策劃者授意鄭憲拖延調查的舉動來推斷……至少現階段而言,他們的計畫應該還是在比賽開始前,限制鬼驍的人身自由。」他頓了頓,「不過……我們要是處理不當,或是把他們給逼急了……沒準對方就會將行動升級……」

  「你說的處理不當該不會是指……」小歎好像已想到了什麼,他順勢將視線投向了車窗外。

  「打草驚蛇。」封不覺用四個字概括了答案。

  「那你說的行動升級又是……」禪哥又問道。

  「這不明擺著麼……」覺哥虛著眼道:「只要策劃者一個電話,那三個綁架鬼驍的執行者立刻就可以給鬼驍來上一悶棍,你說是他們快還是我們快?」

  「經你這麼一說……」夢驚禪皺眉道:「這人咱們還是別救了吧……」禪哥的三觀顯然還是比較正的,「比賽事小,性命事大啊……反正過了比賽時間他們一樣會放人的,咱還是在這兒等著……以人質安全為最優先吧。」

  「是啊……」小歎也應和道:「萬一在衝進去的過程中驚動了對方,來個魚死網破……」

  「哼……你們真是太天真了……」這一刻,封不覺冷哼一聲,打斷那兩人的話,「早在鄭憲被帶進審訊室的時候,我們就已經打草驚蛇了,這事兒早就沒有退路了……」

  「什麼?」包青聽了這話當即一愣。

  「難道鄭憲找機會通風報信了?」小歎和禪哥也是差不多的反應。

  封不覺分別看了他們仨一眼,沉聲道:「呵……你們是不是忘了……此前,鄭憲是接到策劃者的電話,隨後才被動地執行任務的。那麼……在那之前,策劃者又是如何知道調查進度的呢?他是怎麼知道你們已經報案?到哪兒報案?還有警方已經成立了專案組的事情的?」

  此言一出,車內眾人皆是神情一變。

  嗚嗚

  恰在此刻,一陣手機的震動聲……在沉默和愕然的氛圍中響起。

  封不覺拿起鄭憲的手機已被從證物袋中取出,看了眼主叫號碼,便順手接了起來:「你終於打來了啊,我都快等得不耐煩了。」

  「其實我大可以不打這個電話,只是……」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明顯經過處理的沙啞的嗓音,「我很好奇……你到底是何方神聖?」

  「神聖不敢當,瘋魔差不多。」封不覺笑著回道。

  「呵……」那聲音也笑了,「好吧,瘋先生……」他緊接著就拋來了一個問題,「看樣子,你是打算和我玩一局?」

  「然也。」封不覺應道。

  「呵……」對方冷笑,「這種局面,你真覺得自己有的玩兒?」

  「當然有。」覺哥回道:「就怕你不敢玩兒。」

  「呵呵呵……哈哈哈哈……」那策劃者聞言後竟是連連癡笑,「你很有趣……」他收斂笑意後,接道:「但有趣不代表就有本事。」

  「你也很有趣。」封不覺用懶散的語氣應道:「我已經開始期待你慘敗時的反應了。」

  此言一出,電話那頭忽然無聲……

  三秒後,那個沙啞的聲音再度開口:「我給你十五分鐘時間,把目標的確切所在地找出來,用短信發到我這個號碼上。」他微頓半秒,「十五分鐘後,這個號碼會作廢,屆時……若我還沒有收到短信,或者你發來了錯誤的答案,那我們也就沒什麼好談的了。」

  「呵……」封不覺輕笑一聲,接道:「你就不怕我找到目標以後直接率人破門而入……在你還來不及下達任何指示前就用一發催淚瓦斯hold住全場?」

  「你可以試試。」策劃者說完這句,就掛斷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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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3-15 01:10:52
第974章 博弈(下)
        
    十一月十五日,晚,九點二十分。

    s市某處,某臨街商鋪中。

    鋪子的捲簾門此時已經放下,屋內的燈光卻還是很明亮的。

    此時,一個身形微胖、略微有些謝頂的男人正聚精會神地坐在一台筆記型電腦前,查看著螢幕上的諸多監控畫面和流動的資訊。

    在他面前的桌子上,零零散散地擺了十餘部手機,並鋪散著許多稀奇古怪的自製設備;他的左耳上佩戴了一個袖珍的藍牙耳麥,其雙手則不斷地在鍵盤上快速飛舞著。

    這個人名叫東風,東邊的東,風向的風。

    “東風”自然不是他父母給他取的名字,只不過他從很久以前就已不再使用自己的本名了。而那些與他接觸的人,對他的本名也不感興趣他們只認“東風”。

    東風的名號很有氣勢,但他的相貌卻只能用糟糕來形容,至少在世俗的審美觀看來,他應該襯得上一個“醜”字。

    他胖得不可愛,帥得不明顯,明明只有三十五歲年紀,但大部分人對他的第一印象都是四十歲朝上。

    後退明顯的髮際線、油膩的皮膚、深重的黑眼圈、以及堪稱奇葩的穿衣品味愣是讓這個智商極高、財產過億的男人常年被當成傻窮銼。

    或許這是性格使然,也可能這是他的一種偽裝。

    總之,這個看上去連自己都打理不好的男人,卻從事著一項堪比精密科學的籌畫工作犯罪策劃。

    東風的業務水準很高,他掌握著一整套非常龐大的情報網這張網中承載著無數人不想為人所知的“秘密”,而這些“有秘密的人”,在必要的時候,都有可能成為東風的“棋子”。

    以這天的事件來舉例的話鄭憲,就是他的棋子之一。

    當然了,如今那已是一枚被揭露的棄子了

    不過在警員之中,還有一個給他通風報信的人存在直到兩分鐘前。那個人還通過短信向他回饋著調查現場的即時情報。

    “哼原來只是個虛張聲勢的狂妄之輩。”東風看了看電腦上的時間,又掃了眼手機,“十五分鐘早過了,短信也沒來結果。這小子連瞎蒙一個位址發過來的膽色都沒有”。

    就在他嘀咕之際,忽然

    哢乓

    一記清晰地、金屬物件被撬斷的響動傳來。

    那一瞬,東風神情陡變,因為他只用了半秒就反應過來被撬開的東西,正是他身後那扇捲簾門的鎖。

    叱啦啦啦

    當東風猛然轉過頭時。那捲簾門也恰好被提了起來。

    數道刺目的光線從門外的街上照射進來,伴隨著一陣淩亂的上膛聲,以及此起彼伏的“員警不許動”,東風的心情由駭然一直沉到了谷底。

    十分鐘後,戴著手銬的東風被押上了一輛警車。

    而與他並排坐在後座上的人正是封不覺。

    當車發動時,東風面如死灰地開口了:“為什麼你會知道是我”

    “當然是通過分析知道的。”封不覺悠然回道。

    東風道:“我已經在這裡賣了一個多月的早點,鋪子也是通過正規管道租的,而且這段時間內從未表現出任何異常,你是怎麼識破的”

    此處說明一下,東風被捕的地方。正是距離秩序工作室的本部僅有兩條街距離的一間早點鋪。

    也就是鬼驍過去那一個月來每天早上買早飯吃的地方。

    這個店鋪所在的路段,是從秩序的辦公樓到地鐵站之間的必經之路。此地距離鬼驍被綁架的地點其實並不遠,乘地鐵也就三站路的距離嘛;而鬼驍被綁架後所帶到的地點離綁架地也不遠,因為乙醚的麻醉效果是有時限的,若是把人往太遠的地方帶,那他可能會在車裡就醒過來。

    因此,二十分鐘不到,封不覺和警員們便已從人質所在地趕到了這裡。

    “最初的疑點是縱然我反復檢查錄影,但仍然找不到綁架者是在何時、何地、以何種方法讓鬼驍服下瀉藥的。”封不覺道,“你應該也很清楚現在s市市區內的監控覆蓋非常全面。街面、地鐵站、地鐵內可以說,除了廁所,大部分公共空間都可以調取到監控畫面;因此,從鬼驍離開秩序的辦公樓。一直到他在地鐵上表現出腹痛的症狀前的這段時間,全過程幾乎都在監控之下雖然並不能看得非常細緻,但他吃過喝過點什麼、或者有沒有被人紮上一針之類的還是可以確定的。”

    “就因為這樣你就懷疑我”東風問道。

    “排除所有的不可能結論後,懷疑你也是理所當然的吧。”封不覺道,“除了在你這裡買的那份早點以外,鬼驍今天早上什麼都沒吃。連水都沒喝過一口。而從監控錄影來看,在他把那份早點完整地吃下去之前,與食物接觸過的人就只有你和他兩人”他頓了頓,“那家早點鋪只有你一個人在運作,能夠精確地將瀉藥下到特定的人的食物中的也只有你了。”

    “難道他就不能是單純地吃壞了肚子嗎”東風又道。

    “呵這要是在別的什麼日子裡,他吃死都可能是意外。”封不覺道,“但在今天百分之百是有藥。”

    他將雙手交錯在胸前,娓娓道來:“今天早上,你那三名執行人把事先準備好的清潔人員服裝穿在外衣裡面,一路跟蹤鬼驍上了地鐵。隨後鬼驍腹痛、下車、進了廁所那三人就一路跟了過去,脫掉了外衣,找了個廁所裡人比較少的當口,在門口掛上維修清潔的牌子,並守住門口。這樣不用多久,這個廁所裡就只剩下鬼驍一人了。

    因為地鐵站內一般都有兩個廁所,而且早晨所有人都匆匆忙忙。很多人會選擇忍一忍去單位裡解決。所以他們暫時封掉一個廁所二十分鐘,也不會造成太大的影響。

    就這樣大約二十分鐘後,他們便放倒了從隔間中出來的鬼驍,架著他出了車站迅速上了一輛事先準備好的麵包車。”

    封不覺一口氣說到這兒。停頓了一下,再道:“這個看似簡單的計畫有兩個難點,其一,鬼驍畢竟是個小夥子。很難確定在放倒他的過程中會發生什麼,所以動手的地方必須是一個沒有監控和旁人在場的私密場所;其二,成功將目標放倒後,必須以最快的速度將人帶到車上,否則在公共場合滯留太久。就會引起懷疑。”

    東風聽到這裡,已明白了覺哥這段話真正的要點,不禁念叨:“原來如此”

    “看來你也想到了”封不覺觀其神態便知其心理變化,繼而接道,“沒錯,只有下瀉藥的人,才能解決這兩件事。”他看著東風說道,“通過控制藥品的種類和用量,便可推測出鬼驍大概會在哪幾個站下車,這樣才能事先在那幾個車站外準備好麵包車;另外。也能確保他一定會去廁所、且一定會在上完廁所後腿軟腳軟”

    “就算是這樣我也很可能只是一個被買通的普通商戶而已”東風又道,“你的當務之急應該是救出人質才對而像我這樣的人,等到事件解決以後再來處理也不遲吧”他疑道,“可你為什麼會”

    “的確,我一開始也以為你只是一個被策劃者買通的人而已。”封不覺道,“不過我這個人有推理癖,查案時喜歡把一些細枝末節的線索也摸清楚反正警局裡的資源我可以隨便用,所以就順便查了一下你的這個早點鋪。結果我發現你這個鋪子開業的時間正巧是十月十一日,也就是巔峰爭霸s2預賽前三十六個比賽日結束後的那一天。”

    封不覺停頓兩秒,接著道:“這個時間點上的巧合。讓我隱隱察覺到了什麼我接著往下查,果然發現了諸多異常。”他用眼神朝車窗外示意了一下,“這裡是商務區,辦公樓居多。開在這附近的店要麼走中高端品牌路線、要麼就是大型商城。你那間鋪子在被你租下以前一直是空關著的,原因就是店面太小、租金太高大買賣做不了,小買賣做了鐵定賠本。”

    “哼這你可說錯了”東風冷哼道,“我這一個多月做下來,事實上還小賺了一些。”

    “那我真得恭喜你了。”封不覺笑道,“但那不是重點。重點是綜上所述,你這家店、還有你這個人全都非常可疑。再深入調查後,我便注意到了你的身份根本就是偽造的”

    “這點是我最不能理解的。”東風盯著覺哥的臉道,“我也不怕告訴你,我當年剛入行時,專攻的就是製造假身份;我目前所使用的所有身份檔在世界上任何一個國家都極難被甄別出來。”他話鋒一轉,眼神一淩,“但你卻可以看出是假的”

    “對啊,我看了一下你的電子檔案,讀到初中那部分就看出來了。”封不覺道。

    “不可能”東風斬釘截鐵地言道,“我編寫的身份檔案各種細節都很到位,連學校裡的成績和獎懲記錄都”

    “就是因為太細緻了,才露出了破綻。”封不覺打斷道。

    “什麼”東風驚疑交加,眼神連閃。

    “檔案裡寫,你曾經拿過2035年全市初中生作文比賽的三等獎。”覺哥接道。

    “那又怎麼樣”東風問道。

    是啊,那並不能說明什麼在偽造的身份文檔中,各種細節記錄都只是為了增添這個身份的真實感;像這種時隔多年、且不大不小的獎項基本都是查無考據的東西。

    “那一年,全市初中生作文比賽裡拿到三等獎的共三人,全是女生,順帶一提,都是中隊長。”封不覺回道,“你總不見得是變性人把”

    “哈”東風都愣了,“你怎麼知道”

    此時,東風心想著:你小子2035年的時候還穿著尿布吧想唬我啊。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問。”封不覺說著,拿出了自己的手機,點開了一個網頁。放到了東風的面前,“自己看。”

    東風定睛一瞧,手機上顯示著一個電子商城的商品購買頁面,上面的商品是一本實體書。書名叫全市中小學作文比賽獲獎作品總吐槽。

    “這個世界上竟然存在著這種出版物”東風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對,這種出版物就是我寫的。”封不覺回道。

    東風聽了這句,差點兒沒背過氣去:“說起來我差點兒忘了你還是個小說家。”

    東風自然也是認得覺哥的,作為一個對驚悚樂園有所瞭解的人,不可能不認識這貨只不過在通電話時。東風並沒有想到電話對面的是封不覺,直到他剛才被捕的時候他才意識到這點。

    “對,本大文豪在幾年前抽了一個月的時間,閱讀了自從那個比賽存在以來的所有獲獎作文,並進行了全面批註、吐槽並從我在教育部門中的走狗那裡得到了當初所有獲獎人的家庭背景以及獲獎黑幕。最終編寫出了那本現實主義諷刺巨作。”封不覺這整段話都透露著極為無恥的氣息和龐大的黑暗信息量,“所以,我可以百分之百地確定,得獎者裡沒你這號人物。”

    “且不說你這傢伙竟能記得那種書裡每一個獲獎人的名字和獲獎年份”東風又道,“單憑這樣一處錯誤,就判斷我的整個身份都是假的,未免也太武斷了吧,也許這只是我為了讓自己的履歷更好看一點瞎寫上去的呢”

    “你那個假身份從高中畢業後的記錄一直就是自由職業者,連實習記錄都沒有。我這麼問吧你一個職業賣早點的給履歷潤色之後是準備給誰看呢”封不覺道。“再說這種獎項真能讓履歷好看一點麼?編個運動類或理科的榮譽還更靠譜一點不是嗎”

    “真沒想到”東風這會兒的表情很鬱悶,他是一個能力很強的人,但封不覺卻讓他產生了心理上的挫敗感和生理上的蛋疼。此時,東風不禁開始回憶自己其他的假身份裡有沒有類似的破綻。

    “好了,店鋪的盈虧,身份的暴露事到如今再糾結這些也沒什麼意義了。”而封不覺,則把話題帶回了正軌,“反正你從一開始就不是奔著掙早點錢才來的,就算你這一個月裡賠進去十萬八萬、再附加每天早上那幾個小時的勞動力那也無妨不是嗎”他舔了舔嘴唇,接道。“這間鋪子真正的價值在於可以在一個距離秩序本部非常近的地方,提供給你一個近乎完美的據點。除了每天早上那幾個小時外,一天中其餘的時間裡你都可以在裡面隨意活動”

    “呵”覺哥說到這兒,輕笑一聲。“對您這種具備專業知識和過硬技術的人而言,通過店內的線路盒、以物理方法去入侵一定區域內的所有網路使用者也並不是什麼難事吧”

    “哼”東風不卑又哼了一聲,“也沒有你說得那麼簡單就是了”

    他這就算是默認了。

    “秩序那棟辦公樓,無疑你的主要目標。”封不覺接著說道,“你很清楚巔峰爭霸s2這種社會關注度極高的比賽在週邊賭圈裡的價值,所以你很早就在這兒佈局。隨時準備著要去左右某一場比賽的勝負。”他伸出一根手指,“只要有一單買賣上門比如今天這筆就能讓你得到巨大的利益。”他攤開雙手,笑了笑,“退一萬步講,哪怕這期間你沒有接到任何相關的委託,順便駭一下附近那些大公司的網路、搞點資料也是好的;商業機密、個人這些東西到了你的手中,不但可以化為金錢,還可以化為力量。”

    封不覺說著,便從懷裡掏出了一部手機。這可不是鄭憲的手機,而是另一個人的。

    “這種力量可以驅使很多人去為你辦事”覺哥笑道,“比方說,這部手機的主人”說話間,他又拿出了另一部手機,這次這部,就是鄭憲的了,“還有這部手機的主人”

    “原來如此”這一刻。東風腦海中思緒連閃,他沉聲念道,“你從一開始就知道,除了鄭憲以外。我在那個警局裡還有別的內線”

    “沒錯。”封不覺道,“當我得知那位鄭副局長是接到電話才行動的剎那,就已經推理出了這一點。”

    “所以先前你和我的那次通話根本就是陷阱”東風有些懊悔地念道,“切我早該想到的,什麼找到目標以後直接率人破門而入。在我來不及下達任何指示前就用一發催淚瓦斯hold住全場,這種廢話是典型的誘導”

    “反應挺快。”封不覺笑道,“不過比起我來呵呵終究還是慢了半怕啊。”

    “你揪出了鄭憲,但無法確定另一個臥底是誰”東風邊思索邊說道,“於是就假裝不知,並盡可能多地出動警力,對人質所在的社區進行了包圍。你知道在那種情況下,我的內線肯定會跟著大部隊出動,並找機會給我傳遞情報。”

    “我只是迎合一下你的佈局罷了。”封不覺道,“當你得知警方已成立專案組的消息時。第一時間就能推測到一旦警方展開全面偵查,僅通過街面監控就能鎖定人質最終是到了那個社區裡的。”他摸著下巴,接道,“當然了,你選的地方很好,那是個尚未完全開發完畢的樓盤,裡面有很多尚未售出的空房,社區內部的監控也沒有全部落實,因此,警方在短時間內還是無法知道人質的確切所在。”

    說到這兒。覺哥晃了晃鄭憲的手機:“於是,你立即動用了鄭副局長這枚棋子。”他歪這頭笑道,“可沒想到不久之後,你的另一名內線就發來消息。說鄭憲被兩個來自不明部門的探員扣起來了。”

    “扣押鄭憲也是你故意做給我看的嗎”東風道。

    “對。”封不覺道,“我知道你的另一個內線會把這一情況告訴你,而這就給我們之間的那次通話埋下了伏筆。”

    “你怎麼知道我一定會打那通電話”東風問道。

    “我不知道啊。”封不覺用戲謔的口吻回道,“所以我帶隊包圍了社區,看你能不能沉住氣咯。”

    “可惡”東風無法對這嘲諷做出反駁。

    “電話來的時候我就放心了。”封不覺接道,“你的耐心並沒有我預期得那麼好。”他笑了笑。“你故作鎮定地說著什麼玩兒一局,實則是想試探並誘導我的行動借此為你那三枚棋子製造出逃離那個區域的機會。”

    “於是你反過來利用了這點,對我進行了反誘導”東風沉聲道,“你在那十五分鐘裡根本沒去找人質所在地,而是在找那個內線。”

    “很好,答對了。”封不覺打了個響指,應道,“那通電話的內容怎樣都好,你提不提出十五分鐘的條件都行;就算你說五分鐘、三分鐘,全都沒關係只要我把我想說的話傳達到了我就能斷定,你在掛斷電話之後會做三件事。”覺哥伸出三指,笑道,“其一,構思好接下來的應對之策;其二,打個電話給那三名執行者、簡短地告知他們數種行動模式;其三,通過短信或電話聯絡你的內線、讓他配合行動。”

    “而你”東風接道,“在掛斷電話後,就立即將警員們的手機都控制了起來”

    封不覺聳了聳肩,用一個賤力十足的神態、無聲地回應了這個問題,隨後接道:“那之後,警方的行動就徹底脫離了你的視線,隨便我幹什麼”他又拿起那個內線的手機得意地顯擺了幾下,“只需一條一切正常的短信,就能讓你蒙在鼓裡、坐以待斃。”

    “脫離了我的監視後就全速趕過來逮捕我麼”東風念道,“你就沒想過萬一我不在鋪子裡,你撲了個空該怎麼辦”

    “我自然是找人看了今天一整天的監控確定你沒有離開鋪子才來的這項工作在兩人通話前覺哥就已安排好了。”封不覺道,“當然了我也不排除你在鋪子裡挖了條緊急逃生通道之類的情況。”他不置可否地撇撇嘴,“所以在我來逮你的同時,人質那邊我也根據你那位元內線的口供準備好了幾種應對措施,你所策劃的那幾種逃跑方案即使他們實施了,結果也是自投羅網。”

    封不覺翹起二郎腿,接道:“更不用說你、和你所有的設備,現在已經落在了我們手上。有鑒於你這傢伙每次都用變聲器和棋子們聯絡。冒充你給執行者們下達命令就變得毫無難度了。一會兒隨便讓誰冒充你打個電話過去,讓他們放人就是。”

    “好”東風的語氣,似乎是釋然了,“好算計進及變化、退有餘地”他搖了搖頭。“在下心服口服。”

    “好說好說”封不覺抱拳拱手,“閣下也不差。”

    “但”東風道,“你應該也明白像我這樣的人,就算今天輸了一陣,也不會在牢裡待太久的我很快就能重獲自由。”這時。他竟是露出了微笑,“要說原因嘛因為我有你所說的那種力量。”

    “怎麼這是在恐嚇我嗎”封不覺淡然應道。

    “你說呢”東風笑著反問道,還沒等覺哥回應,他又道,“封不覺,說實話我很佩服你的才能,但說到底你也只是一個普通老百姓,我所在的那個世界,是你根本不能理解的。我若想要報復你可說是易如反掌。”他自信滿滿地看著覺哥,臉上的敗相已蕩然無存。“不瞞你說今天的這件事,讓我損失巨大如果你是我,你會如何呢”

    東風本以為,自己的這段話,會讓封不覺害怕、甚至是當即服軟。

    不料

    “呵呵哈哈哈”封不覺的臉上,迅速顯露出一種令東風毛骨悚然的邪惡笑容,“如果我是你,面對一個像封不覺這樣的人我會格外小心。我絕不會輕易說出像剛才那樣的話,因為如果我讓他感覺到了哪怕一絲威脅,他就會做出我想都想不到的喪心病狂之舉。”

    覺哥說著。指了指車窗外:“說起來不知道你注意到了沒有,你現在去的地方並不是警局。”

    此言一出,東風神情驚變。

    “開車那兩位也不是員警。”封不覺又分別指了指駕駛座和副駕駛座上的九科探員和包青。

    這會兒,東風也已發現了。開車的兩個人都是一襲黑衣打扮,並沒有穿員警制服。

    “你你們到底是”數秒之間,東風反倒成了那個害怕的人。

    “至於你所說的那個世界,我也是有所瞭解的”封不覺的話還沒完,“當你的那位內線告訴我道兒上的人都叫你東風時,我就想到了沒猜錯的話。你以前當過賭皇齋的監賭者是吧”

    東風愕然:“你還知道賭皇齋”

    “我知道的比你想像中多得多。”封不覺道,“比方說,上車後不到一分鐘,你就已經解開了手銬,只不過裝出被銬住的樣子。”

    東風聽著這話,神情越發緊張,冷汗滾滾而下。

    “當過監賭者,說明你應該有兩下子。”坐在副駕駛席上的包青,此刻終於開口說道,“但我勸你不要動暴力反抗的念頭,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即使是單打獨鬥,這輛車上的三個人,也沒有一個會輸給你。”

    “你們”東風開始發抖,因恐懼而不由自主地顫抖,“你們是九科對嗎”

    “原來你也知道啊。”封不覺接道,“那倒省去了我不少口舌。”

    “沒想到”東風又轉頭看向了覺哥,“你這個小說家居然也是九科的人”

    “呵呵我說科長是我姥爺你信不信”封不覺隨口回道。

    東風聞言,嘴角抽動了幾下,癱坐在了座椅上。

    兩秒後,東風偏過頭去,一臉生無可戀地望著窗外:“這次要是不死我以後還是改行賣早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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