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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油燈]名門正妻(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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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18 16:50:54 |只看該作者
  第250章

  「孩子怎麼樣?是像卉兒還是像妹夫?」怡昕看著剛剛從寧王府回來就過來的蒙氏,滿臉都是喜洋洋的笑容。

  陸妍卉在元宵節的早上,順利的生下一個女嬰,給寧王府添了一位獨一無二的小郡主,今天給孩子洗三,可是怡昕尚在坐月子,不能出門,只能問蒙氏了。

  「那孩子長得可好了,除了眼睛以外,小模樣長得和寧王妃一模一樣的……」蒙氏眉眼帶笑的道:「你都不知道,寧王妃抱著孩子就捨不得撒手,喜歡得不得了!我還聽說,寧王也歡喜得緊,比照著世子妃當初生小世子,給王府上上下下的人都派發了紅包……要不是因為正在太后的喪期,不能辦喜事的話,不知道會有多熱鬧呢!」

  太后倒是熬過了元宵,卻在正月十六的早上不甘不願的嚥下了最後一口氣,據說她臨終前皇帝就守在她的身邊,她拉著皇帝的手,老淚縱橫的懇求皇帝看在她的情分上,不要對翼國公下手,而皇帝卻只答應她,如果翼國公安守本分的話,他就不會和翼國公清算。

  這些話在次日文武百官,以及一品至三品的命婦入宮行奉慰禮的時候傳了出來,至於是什麼人傳的無跡可尋,是不是真相也無從考證,但是所有的人都認為這是一個信號,一個皇帝給翼國公的信號,告誡他把這些年依靠著太后撐腰,急劇擴張的勢力全部吐出來,要不然的話,去年是太子找他們的麻煩,削減他們的勢力,今年就是皇帝親自動手了。

  太后既薨,皇帝輟朝七日,下令文武百官守孝二十七日,停音樂祭祀百日,停嫁娶官百日,軍民一月,在京禁屠宰四十九日。寧王府雖然對這個陸妍卉生下盼望已久的小郡主甚感高興,但也不敢違例,只能低調行事,就連孩子的洗三禮也只能從簡,只請了最親密的幾家人而已。

  聽到太后薨的消息,怡昕的第一個反應就是大鬆一口氣,說不上喜,更說不上憂,就只是大鬆一口氣而已,她相信,沒有了太后的雲家就從一隻張牙舞爪的老虎,變成了一隻無牙的老虎,甚至在某些人眼中還變成了一隻待宰的羔羊。

  雲家的風光不在,那些充當了聯姻角色,嫁出去的雲家女子的靠山也變了,而她也可以收拾一直沒有對付的雲姨娘了。當然,現在不是時候,一來是她還在做月子,沒有必要為了收拾一個在自己手心裡的獵物而累著自己,二來,太后屍骨未寒,她要是第一個跳出來對雲家女人喊打喊殺的話,可不是明智之舉,更何況,太后是不在了,可是雲家還有一個德妃呢?那可是雲姨娘的親姑姑啊!怡昕可沒有做出頭鳥的想法!

  「卉兒的情緒怎麼樣?」怡昕看著蒙氏問了一聲,陸妍卉生女兒對寧王府的眾人來說是比生兒子更值得慶祝的事情,但是怡昕只關心陸妍卉的情緒,其他人不在她的關心範圍內。

  「還能怎麼樣,樂得跟個傻子似地。」蒙氏笑呵呵的回答一句,而後才反應過來怡昕話裡的意思,她笑著搖搖頭,道:「你自己心裡應該清楚,當娘的和別人都不一樣,不管別人是歡喜還是不喜,當娘的心裡都只有歡喜。卉兒私下裡也跟我說,她一直都希望能夠先生個女兒,只是擔心萬一生了兒子讓大家都失望,所以都不敢說而已!現在她也算是如願以償了!」

  「那就好!」怡昕點點頭算是放下了心,而後道:「這孩子和然哥兒都一樣,滿月和百日都不能擺酒。卉兒是個好熱鬧的,這又是她第一個孩子,心裡難免會有些失落,母親您要是有時間的話多去陪陪她,別讓她因為這點小事和妹夫鬧什麼彆扭。」

「我知道!」蒙氏點點頭,然後歎了一聲氣,道:「也不知道梓兒現在怎麼樣了?要是一切都順利的話,她現在應該已經收到我的信了,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能夠再回京都來啊!」

  聽蒙氏提起兩年不見的陸妍梓,怡昕也是一聲歎息,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說起來顧況會也是個倒霉的,會試前半個月,和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相約去吟詩作畫,不巧在路上出了點狀況,與別人的馬車相撞,側翻了過去,為了護著陸妍梓,他扭傷了右手,直到會試都沒有恢復,生性灑脫的他乾脆連考場都沒有進,帶著陸妍梓和孩子們離開了京都,遊歷去了,還說什麼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他應該欣然接受這些磨礪云云。

  兩人正在說笑間,陸濤羽笑呵呵的進來了,蒙氏也沒有停留,和陸濤羽說便說了兩句,就離開了,讓兩人單獨說說話!

  「然哥兒今天可乖巧?」陸濤羽看看襁褓中的兒子,順口問了一聲。

  「他現在除了吃就是睡,哪有不乖巧的時候?」怡昕笑著回了一句,然後奇怪的看著他道:「你今天看起來心情很好,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你猜?」陸濤羽心情確實是很好,他看著怡昕,一臉的笑意,道:「今天發生了一樁十分痛快的事情,你猜猜是什麼事情?」

  「我怎麼猜得出來?」怡昕白了他一眼,嗔道:「有什麼事情你就直接說吧!又不是不知道我現在整天悶在家裡,什麼都不知道!」

  「王家完蛋了!」陸濤羽笑呵呵的道,看著怡昕還沒有反應過來,笑著道:「就是那個王記糧油鋪的王家,區區一個商人,就敢受雲家的指使,做些傷天害理的事情,也活該他們完蛋!現在,太后薨了,雲家失去了遮陰的參天大樹,自顧不暇,看他們怎麼脫罪!」

  「是你在暗中做了什麼手腳?」怡昕看著陸濤羽,她很清楚,陸濤羽大多時候心胸開闊,不會和人計較太多,但是有的時候心眼卻比針尖還小,真讓他給惦記上了,不把仇給報了,他決不罷休。

  「我?你怎麼想到我呢?我多好的一個人啊,怎麼會做什麼手腳?」陸濤羽不認真的叫著冤枉,而後看著怡昕滿臉不相信的神色笑了,道:「說實話,真的不是我們做了什麼手腳,我們還沒有來得及做什麼呢!」

  「那是怎麼一回事?」怡昕看著陸濤羽,這回到真的是有些好奇了,唉,她在家裡也給悶壞了!

  「前晚,我叫上楊大哥到王記糧油鋪走了一趟。」說起這件事情的時候,陸濤羽臉上帶了幾分不好意思,輕輕的咳嗽了一聲,道:「結果無意中發現,王家的大公子和糧油鋪的幾個管事正在店舖裡商議事情,說什麼太后薨了,雲家這個靠山靠不長久了,讓管事把店裡清理乾淨,別讓人抓到錯處……我和楊大哥在暗處聽到這話,就在他們離開之後好生的搜查了一番,發現了一些東西,而後楊大哥趁著夜裡,給京兆尹傳了一封信,然後京兆尹今天一早帶著人把王記糧油鋪給封了,就在那些問題糧油的倉庫裡,抓到了王記糧油鋪的大管事……這件事情已經有很多人知道了,我倒要看看他們能有什麼樣的下場!」

  「有問題的糧油?什麼問題?」怡昕看著陸濤羽,懷疑的道:「王家不會在不少的糧油中加了不該加的東西吧?」

  「那倒不是!」陸濤羽搖搖頭,道:「我和楊大哥審過那個大管事,他說那種有問題,加了料的菜油什麼的,都是在有需要的時候提前幾天加的,不過在他們的糧油鋪裡卻存有不少不該有的東西,像蓖麻油就有整整的三五桶,這些東西本不該出現在糧油鋪裡的,為什麼會有這些東西,就需要大管事自己向京兆尹解釋了!」

  「審?」怡昕斜睨著陸濤羽,笑著問道:「你們一開始是準備給人家栽贓吧!結果,發現不用你們栽贓陷害,就有了現成的把柄可抓,所以,乾脆乘著夜黑風高,綁了人家的大管事,還給京兆尹送了信,讓人來抓個正著吧?你們可真是……就不擔心被人給逮著!」

  「楊大哥的武藝高,我也不是庸手,哪裡那麼容易就失手啊?」陸濤羽就知道自己的心思瞞不過怡昕,笑呵呵的道:「再說,還有董大哥在外面放哨呢?要是這樣都能被抓到,王家子弟以後也不用作商人,直接入了行伍,一定前途無量。」

  「你們啊……」怡昕捂著嘴直笑,想到三個大男人鬼鬼祟祟的樣子她就忍不住笑意,而後她搖頭歎氣道:「王記能夠這麼多年都沒有被人發現還真是夠謹慎的,早上才傳出太后薨的消息,他們晚上就準備後路了……如果不是你心急的話,要想找他們的把柄,還真是不容易啊!」

  「那個大管事要是不肯招供怎麼辦?他可以說是那些亂七糟八的東西是你們弄進去的啊!」怡昕看著陸濤羽笑謔的道:「到時候京兆尹滿京都的抓兩個飛賊可就好玩了!」

  「王家依附翼國公京兆尹不可能不知道,他一定明白皇上和太子殿下不會放過任何一個給雲家定罪的機會,他一定會把這件事情查清楚,而後捅到皇上那裡的。」陸濤羽倒是不擔心這個,他笑笑,道:「京兆尹這個位子可不好坐,而這位已經在這個位子上呆了兩任,什麼時候什麼事情能做不能做,他比什麼人都清楚。如果不是因為這樣,你以為我會把這件事情捅到京兆尹去?」

  「京兆尹是皇上最信任的人之一,他自然最會做這些體察上意的事情。」怡昕一想也是,她笑著問道:「楊大哥和京兆尹有舊嗎?居然能半夜三更的給京兆尹傳信!」

  「咳咳~」陸濤羽乾咳了兩聲,然後道:「楊大哥是把信綁在箭上,而後把箭射到京兆尹的房門上的!」

  什麼?怡昕一愣之下笑得前俯後仰,京兆尹乍一看到的時候一定以為是封威脅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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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18 16:51:40 |只看該作者
  第251章 (修正版)

  太后一去,雲家讓京都所有的人都明白了什麼叫樹倒猢猻散!

  皇帝為太后守孝輟朝七日,第一天上朝的時候就收到了不少彈劾翼國公以及雲家的奏摺,皇帝看過之後將之束之高閣,不置一詞,就連一向對雲氏一族從不表示善意的太子,也沒有趁這個機會對雲家做什麼,平靜得讓人感到詫異。

  翼國公小心翼翼的觀望著皇帝和太子的舉動,也在努力地收攏著手上的勢力——可能是因為雲家人都知道太后一去,再無讓皇帝和太子都需要顧及一二的靠山,也都知道自己現在的處境如履薄冰。

  這一次,收攏勢力的舉動並沒有遭到雲家人的抗議,他們都努力的配合著翼國公的行動,盡量低調行事,想在最短的時間內,把該得理的首尾處理掉,讓皇帝看著舒服一點,對雲家多一份忍耐。

  但是,有些事情並不是想做就做,想收手就能收手的!

  那些依附著雲家生存,仗著雲家這柄遮陰大傘混得風生水起的勢力,以前在翼國公和雲家人面前,溫順得像是家養京巴兒,要有多聽話就有多聽話,而現在,卻讓雲家人明白,就算是京巴兒也會咬人的,而且咬得很疼!

  除了彈劾雲家的摺子繼續像雪花一樣飛到皇帝的案頭,以前那些仰雲家鼻息的人,有的另投靠山,在第一時間內和雲家劃清了界線,有的因為雲家無法提供庇護,在自己的利益受損之後,上雲家找麻煩,還有那種曾經幫雲家做了某些見不得光的事情的,直接用那些事情做要挾,要麼讓雲家為他們在做什麼,要麼就乾脆的讓雲家吐出曾經從他們那裡得來的好處……

  就在翼國公和雲家人忙於應付亂成一鍋粥的破事的時候,皇帝下了七道聖旨,將雲家幾個身在要職的子弟下了獄,理由不一,但每一個被追究的罪證都很確鑿。

  翼國公想要為雲家子弟說兩句話,剛剛到了皇帝面前,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皇帝一頓訓斥,說他身為翼國公,雲家一族之長,卻放縱子弟,收受賄賂,以權謀私……末了,還將厚厚的一摞記錄了雲家各項罪狀的摺子丟給翼國公,翼國公自己看得心裡發慌,哪裡還敢求情,一個勁的向皇帝請罪了!

  皇帝倒是很想將雲家的勢力一鍋給端了,但是那畢竟是他的親娘舅家,而且他也明白,雲家樹大根深,那樣的事情絕非一朝一夕能夠做成的,速度快了,不但會損傷到朝廷的體面和利益,更會讓史官詬病自己,認為太后屍骨未寒,自己對外戚下手實為不孝,要將這件事情做好,只能徐徐圖之。

  雲家的這一場風波鬧了整整大半年,等到第一波的清算熱潮過去,翼國公欲哭無淚地發現,雲家子弟尚在朝為官的,十不留一,身在要職的一個都不剩,而依附雲家勢力的不是被罷黜,就是和雲家割裂,雲家的勢力別說是和最風光的時候相比,甚至比今上登基之前,雲太后還是貴妃的時候都有所不如。

  而皇帝並不因此而感到滿意,他沒有直接奪了翼國公的爵位,但是卻剝奪了世襲國公的資格,也就是說等到現任翼國公去世,翼國公府就要變成翼國侯府了。

  可是就算是這樣,翼國公心裡還是沒底,他不知道皇帝會不會哪天又找個罪名收拾雲家——雲家這些年在太后的庇護下做了多少讓皇帝反感的事情,他自己都不知道,但是他相信,皇帝那裡一定記得清清楚楚,一旦哪天心情不好了,就可能拿出來。

  這種頭上懸著一把刀的滋味實在是難熬,翼國公驟然老了十多歲,原本還算硬朗的身子也撐不住了,病倒在了床上。

  雲家子弟在朝中不一定是要職,但是都是油水極為豐厚的職務,雲家倒了,雲家子弟下了,這些職位也空閒出來了,無數閒置著的官員像是聞到了腥味的鯊魚一樣,盯上了那一個個肥差,官員之間的走動忽然多了,大大小小的宴會也忽然之間多了……

  怡昕這個皇后的侄女,和太子妃有著親密關係的齊雲侯府的二少夫人,也收到了為數不少的請帖,不過發請柬的人,大多數都是怡昕只知其人,卻並不相識的,她就一視同仁的一一推辭,到最後實在是推脫不過,乾脆又帶著孩子們到了西郊別院避暑,避開那些有目的的宴請。

  但是事情並不是想避開就能避開的,在西郊別院住了不到三天,宮裡就來了懿旨,德妃娘娘召怡昕進宮一敘。

  怡昕不認為自己和德妃有什麼好說的,但是她也知道,不管她願不願意,這一趟都無法避免了!

  「臣妾見過德妃娘娘!」隨著宮女進了內殿,怡昕中規中矩的向德妃行禮問安,臉上帶了無懈可擊的微笑。

  「不用這麼多禮!」德妃笑盈盈的一揮手,立刻有宮女扶了怡昕起身,德妃看著精神極好的怡昕笑著道:「都說這女人當了母親就會變老,可是我看怡昕雖然已經是三個孩子的娘了,卻還一點都沒有變!」

  「謝德妃娘娘誇獎!」怡昕臉上的笑容淡淡的,沒有多親近卻也夠尊重,她相信德妃詔她進宮絕對不會是為了和她敘什麼舊情,說的話一定和後院的雲姨娘有關係,但是她卻一點都不慌不忙,等著德妃出招。

  「你心裡一定很迷惑,想知道我無緣無故的召你進宮是為了什麼吧!」德怡也不覺得怡昕的態度有什麼不對,要是怡昕真的表現的很親近,她才該覺得奇怪呢!

  「臣妾願聞其詳!」怡昕微笑著看著德妃,臉上的梗塞有多恭敬就有多恭敬。

  「其實我想你心裡清楚,除了茉芸那個孩子以外,我們之間還真是沒有什麼好談的!」德妃苦笑一聲,看著怡昕道:「當年,我將茉芸賜給陸濤羽為妾一來確實是看中了陸濤羽是個不錯的小夥子,想著茉芸人才雖然不錯,但是卻是個庶出的,能夠給陸濤羽為妾已經算是不錯了,二來……二來我也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要不然的話我也不願意自己喜愛的孩子為人妾室……」

  說到這裡,德妃深深地歎了一口氣,看了一眼一臉認真傾聽模樣的怡昕,搖搖頭,道:「陸濤羽還真的是一個難得一見的好小夥,可惜他並非茉芸的良人。」

  「對雲姨娘,外子是有很多虧欠的!」順著德妃的話,怡昕也輕輕地歎息了一聲,而後看著德妃,道:「這一點,臣妾心裡很清楚,也曾經勸過外子,對她好一點,甚至還請求外子到雲姨娘房裡歇息,可是……臣妾也不明白,雲姨娘那般出色的人,外子為什麼就是……」

  還真是會說話!怡昕所說的話德妃是一個字都不會相信,但是這樣的話卻不能說,她笑笑,道:「這就叫各花入各眼,茉芸雖然不管是人才還是品貌都很出眾,但是恰恰卻不是陸濤羽欣賞的那一種……再說,有了像你這樣聰慧漂亮,出身又好的正室,陸濤羽又哪裡還能看得上她呢!」

  「都是臣妾的錯!」怡昕從善如流的認著錯,反正說這樣的話又不會讓自己少塊肉,她說的一點負擔都沒有。

  「這哪裡是你的錯呢!」德妃搖搖頭,然後看著怡昕道:「這也不是陸濤羽的錯,就像他自己說的,他有一個值得他用真心一輩子愛護的妻子,他自然要全心全意的對你……我這些天一直在想,如果當年我沒有將茉芸賜給陸濤羽為妾的話,她會不會嫁給一個貼心的丈夫,有一對天真可愛的孩子……越想這心裡就越不是滋味,總覺得是我的決定害了茉芸,也讓你們夫妻之間多了一個她……唉~」

  多了?現在才知道她是個多餘的是不是太晚了一點?怡昕腹誹著,但臉上卻還是維持著笑容,輕聲道:「各人有各人的命,這都是上天早就已經注定了的,德妃娘娘無須自責!雲姨娘在侯府雖然不說是過得多麼逍遙自在,但倒也衣食無憂,臣妾一定會好好的對她的。」

  衣食無憂?德妃恨得咬牙,臉上卻還不得不帶著笑容,道:「前些日子,我和茉芸的母親談起來,都說這孩子也不是一個有福的,與其讓她這樣一直呆在侯府,讓你們夫妻之間多了這麼一個人,還不如讓她到寺裡帶髮修行,既能夠為自己修一修下一世的福緣,也能夠還你們夫妻一個清靜。」

  讓雲姨娘到寺廟裡帶髮修行?怡昕眉毛輕輕的一挑,看著德妃,她心裡立刻就明白德妃在打什麼主意。

  將雲姨娘送到寺廟裡一年半載之後,雲家人自然就可以把她給接走,而後再給她安排婚事也好,再換一個身份回齊雲侯府也罷,都是可以的,這樣的事情並不是沒有前例可循。曾經就有高門的庶女為妾的,到了夫家並不如意,之後托身進了寺裡修行,半年之後,就被娘家接走,低嫁與商人為妻。那麼,德妃也是再打著這樣的主意嗎?

  「怡昕,你覺得這樣如何?」德妃看著怡昕,她相信怡昕一定能夠明白自己其中的深意,但是卻也相信,怡昕一定會認真考慮她的建議,畢竟放雲茉芸離開侯府,不但可以少一個礙眼的人,也可以買自己一個面子,這種兩全其美的事情她應該不會拒絕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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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18 16:51:51 |只看該作者
  第252章

  「你怎麼回答 德妃的?」皇后靠著欄干,一邊將手裡的魚食丟到水裡,看著池子裡的金魚哄搶,一邊淡淡的問道,太后不在了,她看起來鬆泛了很多,多了些肆意,少了些壓抑,精神好了,人都顯得年輕了不少。

  看著顯得不一樣的皇后,沒有掩飾眼中的好奇,換在以前太后在的時候,皇后是絕對不會像現在這樣,帶著她到御花園來餵魚,更不會像今天一樣,德妃都還同有從她嘴裡得到想要的答案,就讓身邊的雪青直接把她從德妃宮裡叫了出來。

  「臣妾說這件事情臣妾不敢擅自做主,需要回府和家裡人好好的商議一下!」怡昕微微笑著回答道,德妃的建議她自然是不同意的,雲姨娘沒有和王氏聯手害她之前,要是德妃這樣說了,她或許還會同意,畢竟她也不喜歡總有礙眼的在眼前晃蕩。但是現在不一樣,她絕對不會就這樣輕輕鬆鬆的放了雲姨娘 ——她都還沒有騰出手來收拾她呢!

  「那你是怎麼打算的?」皇后隨意的問了一聲,太后雖然在臨終之前把手裡的人脈交給了德妃,可是一來之前她就已經交了一部分給成不了氣候的雲良娣,到了德妃手裡的並不算多,二來宮裡最不乏的就是見風使舵之人,太后一死,就有不少人向皇后投誠,而皇后也沒有讓他們失望的收下了他們,所以,她還真是沒有把德妃放在眼裡,只要她想,德妃做了什麼她都可以掌握的清清楚楚,甚至連德妃穿了什麼顏色的肚兜,皇后想知道都能知道。

  「皇后娘娘希望臣妾怎麼做?」怡昕不答反問,雖然皇后看起來一派的輕鬆,更多了些讓人親近的氣質,但是怡昕卻比以前更謹慎了。她在心裡告誡自己,眼前的這個人是皇后,是上面已經沒有了太后壓著的皇后,是天朝最尊貴,最有權勢的女人。

  皇后略有些詫異的看了怡昕一眼,將手裡的魚食一把的灑進了水裡,而後接過綠萼遞過來的帕子擦了擦手,再輕輕地一揮手,讓所有的人都退下,她則坐正了,看著怡昕做得筆直的怡昕,輕輕地搖了搖頭道:「怡昕,你別忘記了,我不光是皇后,更是你的親姑且母,你可以更親近,更隨意一些!」

  「怡昕不敢忘記!」怡昕明白皇后是想跟自己說什麼,可是最是無情帝王家,自己和皇后只見這一點點親情又算得了什麼叫呢?她相信傳言中太后被氣病一定有皇后的功勞在裡面!

  「你啊!」皇后無奈的搖頭,看著怡昕道:「你的心眼都快和我一樣多了,一點都不可愛!」

  「臣妾……」怡昕心一跳,有點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皇后這句話,但是什麼都不說似乎也不大好,她也沒有掩飾自己的不知所措。

  「好了好了!」皇后看著怡昕的樣子笑了起來,道:「我今天心情難得的輕鬆愉悅,和你說話也就隨便了一些,你別被我嚇到了。要是田丈知道了,還不知道會心疼成什麼樣子呢!你說說地,對雲家那個女子你有什麼打算沒有?不管你想怎麼做,我都支持你,我相信德妃一定不敢為難你的!」

  「臣妾不會放她離開侯府,讓她有機會重新開始的。」怡昕看著皇后,輕聲道:「臣妾生樂樂的時候之所以難產是因為她和王氏在暗中聯手,一起做了手腳,想到那一天一夜的痛苦,想到樂樂不足月就生出來的樂樂,還有之後那些惡毒的謠言,臣妾心裡就恨。王氏曾經被送到莊子上半年,和她的寶貝兒子分開了半年,據說受了不少的苦……而雲姨娘呢?到目前為止卻什麼罪都沒有受,臣妾絕對不會就這樣放她離開,臣妾從來就不是能夠以德報怨的人。」

  「那麼你的意思是……」皇后看著怡昕,和怡昕一樣,她也不是什麼以德報怨的人,有恩報恩有仇報仇才是她的性格。

  「既然她想走,那麼臣妾就偏偏要留她在侯府一輩子,就算是死,她也是陸家的妾室。」怡昕淡淡地道:「不過,既然德妃娘娘說了,希望她帶髮修行,為自己修下一世的福緣,臣妾也不想過拂德妃娘娘。侯府也有小佛堂,臣妾公公的妾室秦姨娘正在裡面修行,就讓雲姨娘和她去做個伴好了!」

  「這樣也好,不過,為了幫助她誠心修行,你最好讓她一個人進佛堂。」皇后點點頭,讓一個風華正茂又滿懷野心的女人進佛堂修行對她確實是一種折磨,不過,她看著怡昕,問道:「你這樣做陸濤羽會不會說什麼?」

  「我會讓他做這樣的決定的!」怡昕笑笑,她相信陸濤羽一定恨不得將雲姨娘遠遠地送走,不要在面前礙眼,但是有的時候留一個礙眼的人在身邊並不是壞事,尤其那個對她沒有任何威脅。

  「那就好!」皇后點點頭,然後道:「那個王氏你有沒有想過怎麼對付她?王侍郎受了雲家的牽連,被降職了,你現在想要將她揉扁搓圓都不會有人為她說話做主了。」

  「老侯爺和老夫人已經對她做了一些征罰,臣妾不準備再對她做什麼。」怡昕搖搖頭,然後輕輕的一笑,道:「不過,陸濤衡還有一個庶子,臣妾一定會對那個孩子多上一點心,讓他接受的最好的教導,讓他務心比嫡出的兄長更出色。」  

  「讓王氏的兒子也嘗嘗被庶子威脅的滋味?這是你的主意還是陸濤羽的主意?」皇后笑了起來,而後換了一個話題,問道:「這些天你一定收到了不少的請柬吧?」  

  「是!」怡昕不認為這些事情能瞞過皇后,只是不知道這個消息是怎麼傳到她耳朵裡的而已,她輕聲道:「臣妾煩不勝煩,帶著孩子們去了西郊別院避暑。」  

  「不理會那些人是對的,但是避開就沒有必要,你是我的侄女,更是齊雲侯嫡孫的正室,不是什麼人都要給面子的!」皇后輕輕的搖頭,她和太后的想法從來都不一樣,安國侯府的榮耀需要安國侯府自己去爭,她在這個位子上會好好的為他們盯著,不讓他們本該屬於他們的被別人搶走,但也不會幫他們搶到不該屬於他們的東西,太后的前車之鑒琮在那裡,她不會頭腦發昏的去做雲太后做過的事情。

  而讓她滿意的是,不管是自己的父親還是安國侯都是頭腦清醒的人,現在外面多少人盯著雲家騰出來的肥缺流口水,他們硬是死死的壓著躁動不安的子弟,不讓他們參合進去,至於那些想走安國侯府的門路,謀個肥差的,更是打錯了主意。  

  父親和安國侯能夠做到這一點,她還真是不怎麼意外,他們經歷的事情多,自然明白什麼事情有做什麼事情不該做,讓她意外的是怡昕一樣有這樣的認知。這讓她在感到欣慰的時候,也覺得對家人有些愧疚——如果不是因為自己的話,他們不會連想要清淨都為奢望了吧!  

  「臣妾明白了!」怡昕點點頭,她知道在這一方面她欠缺的很多,聽皇后的總是不會錯的。  

  「該張揚的時候要張揚,該收斂的時候收斂一點,沒有必要整天過的戰戰兢兢的。」皇后看著怡昕,道:「別忘了,你還是本宮這個貴為皇后的親姑母,你不仗著本宮的勢不分場合的欺負人就夠了,沒有必要太低調!」

  「臣妾明白了!」怡昕點點頭,知道皇后的意思,不過她卻在心裡苦知,她已經謹慎慣了,曾祖母的寵溺沒有讓她變得飛揚起來,陸濤羽的一心疼惜也只是讓她變得開朗很多而已,就皇后這番話,想讓她變得張揚,還真是不大容易的事情。

  「好了,我不強求你一天兩天就變了一個人。」皇后笑笑,道:「如果你是那種得志便猖狂的人的話,祖母白養你那麼多年了。我聽太子妃說很喜歡笑笑,我還沒有見過她,下次進宮的時候帶她過來見見我,還有樂樂,聽說她和你長得很像,我很好奇你小的時候是什麼樣子。」

  「是!」怡昕從來都沒有想過帶著孩子們進宮,一來是擔心孩子們小,不明白宮裡的規矩和禮節,做錯了什麼事情,二來也是不希望他們和皇家的人過早的接觸。

  「我知道你不大願意帶著孩子進宮……」皇后看著怡昕,笑著道:「這一點,你比我聰明……唔,或者應該說祖母學得好不容易養大的孫女給皇家當媳婦已經很虧了,她絕對不會讓你再重蹈我的覆轍,而現在看起來,你過得確實比我輕鬆幸福。但是,有的事情並不是想避開就能避開的,既然遲早都要和皇家的人接觸,早一點接觸比晚一點的好,起碼現在他們都是孩子,就算真的犯了什麼錯誤,也都是可以被原諒的。再說,要是她們能夠在皇上面前露露臉,難說皇上喜歡了,給她們一個什麼恩典,對她們也是好事啊!」

  「臣妾明白!臣妾會好好想想的!」怡昕點點頭,她知道皇后的意思,就像自己一樣,在皇帝面前露了面,卻並不是什麼壞事。
「時間不早了,你快點回家吧!今天德妃召你進宮的,我也就不留你在宮裡多呆了,免得家裡擔心。」皇后看看天色,道:「我還是那句話,你要怎麼處理雲姨娘都是你的事情,不用顧忌到德妃,雲姨娘有德妃撐腰,你也有本宮這個皇后撐腰!」

  「謝娘娘!」怡昕再一次道謝,有了皇后這句話,她就更有底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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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18 16:52:01 |只看該作者
  第253章

  「見過少夫人!」雲姨娘恭恭敬敬的給怡昕行過禮,而後規規矩矩的坐到了怡昕讓人給她準備的位子上,一點都看不出什麼異常。

  「昨天德妃娘娘詔我進宮,德妃娘娘很是關心你,一直在問我你在侯府過的怎麼樣……」怡昕看著眼中閃過一絲喜色的雲姨娘,淡淡地道:「我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說是好,不管說好或者不好似乎都不是那麼妥當。」

  「婢妾在侯府過得很好!」雲姨娘違心的道,怡昕在吃穿用度上雖然沒有多照顧她,但也不會在這些不起眼的小事上讓人詬病,都是比照著陸廷威的妾室來的,在一般人家看來,還算是不錯了。

  但是這不是她所需要的,她想要的不僅僅是錦衣玉食的生活,更需要不一樣的地位,進侯府這四年,她等於受了四年的活寡,對怡昕她固然是恨得入骨,對曾經滿腔愛慕的陸濤羽現在也只剩下了怨恨,恨他的無情,更恨他對怡昕的深情。

  「是真心話嗎?」怡昕淡淡的看著雲姨娘,剛剛進府的時候她身上還有一種銳氣,而現在,那種銳氣已經被磨平,剩下的只有平靜和表面的淡然,怡昕相信,這樣的她一旦能夠離開侯府,重新開始的話,一定會有一個精彩的人生,不過……怡昕心裡冷冷一笑,她是不會給她這個機會的,她相信雲姨娘要是有揚眉吐氣的一天,她對自己絕對不會有半點感激之情,相反,她一定會想盡一切辦法找自己的麻煩,她不會傻乎乎的做那種放虎歸山的事情。

  「這是婢妾的肺腑之言,婢妾要是有機會親自見到德妃娘娘的話,也一定會這樣對她說的。」雲姨娘小心翼翼的看著怡昕,她已經兩年多都沒有出這個院子了,都不知道外面發生了多少事情——

  雖然碧絹那丫頭時不時的會給她一些消息,可是那丫頭的消息都是要錢的,她身邊的閒錢都已經被那丫頭搜刮的差不多了,已經很久都沒有派秀玉去找她打聽消息了。不過,太后薨之後,孫姨娘來看過她一次,對她說德妃娘娘沒有忘記她,已經再想辦法先讓她離開侯府再說了,讓她再忍耐些日子。

  「肺腑之言?」怡昕笑著搖搖頭,而後道:「德妃娘娘和我說她很後悔當年將你賜給少爺為妾,雖然她沒有明說,但卻透露出她當年這樣做也有自己的苦衷。」

  「當初是太后娘娘有了這樣的意向,德妃娘娘自然不會忤逆太后娘娘的話!」雲姨娘輕聲解釋道:「婢妾不過是出身低微的庶女,雖然得德妃娘娘的青眼,可太后娘娘發話了,德妃娘娘又怎麼敢違背呢?」

  這話說得好!要是不明白其中原委的,還不以為她進侯府是被太后逼的?怡昕可沒有忘記,她第一次見到雲姨娘時,她眼中的鄙夷。她微微的一笑,道:「德妃娘娘給了我一個建議,說是讓你帶髮修行,說這樣既能夠讓我和少爺不再多一個人,也讓你修一修下世的福緣,希望用這一生換取下輩子的好命。」

  雲姨娘目光一閃,看來這就是德妃娘娘想到接自己出去的辦法了,只要離開侯府,修行一段時間之後,姨娘就能接自己回雲家,雲家雖然大不如前,但是六房因為有德妃並沒有受太大的影響,自己以後就算不能大富大貴,也不會像現在一樣,死守著空寂過日子了。

  「婢妾……」雲姨娘猶猶豫豫的看著怡昕,她相信其中的奧妙怡昕應該也想到了,她輕輕地歎了一口氣,一副想說什麼,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說的樣子。

  「說實話,我並不贊同德妃娘娘的這個建議。」怡昕心裡早就已經有了打算,昨晚也和陸濤羽商議過了,夫妻兩個已經達成了共識雲姨娘現在是什麼態度,對她來說都不重要,她淡淡地道:「這件事情要是傳了出去,知道實情的只會說德妃娘娘深明大義,成全我和少爺的夫妻情義,不知道的一定會說我善妒到了極點,連少爺原本就有的妾室都無法容忍……」

  「這件事情既然是德妃娘娘提出來的,又怎麼會讓人議論少夫人的不是呢!」雲姨娘微微一驚,她自然是願意依照德妃的建議行事,就算那意味著她至少要到寺院裡呆上一年半載她也甘之若飴,當然,她要是能夠順利的回到雲家,要怎麼說可就由得她了!

  「人言不過是我猶豫的一個方面。」怡昕就知道雲姨娘一定會贊同德妃的建議,她不相信雲姨娘在之前一點風聲都沒有收到,她淡淡一笑,道:「讓你在侯府虛度大好年華,我已經是於心不忍了,要是再讓你年紀輕輕的就長伴青燈古佛,過那種清苦孤寂的日子,我心裡會更加的……算了,這件事情還是到此為止吧!等過幾天,我進宮回了德妃娘娘。」

  「少夫人~」雲姨娘心裡很著急,她知道怡昕所謂的不落忍不過是個藉口,她一定是想要將自己關在這個院子裡一輩子,讓自己在那蘭香園發霉,她也知道,自己如果表現得太過急切,不過是讓怡昕看笑話而已,但是她實在是不敢在賭什麼了,她現在沒有任何的底氣和本錢再賭了。

  她毫不猶豫的起身,跪在怡昕面前,道:「婢妾不怕吃苦,婢妾願意帶髮修行,長伴青燈古佛……如果,少夫人擔心婢妾會做什麼有損侯府聲譽的事情的話,婢妾可以落髮。」

  還真的是下了狠心了啊!怡昕看著跪在面前的雲姨娘,腦子裡閃過這麼一個念頭,她輕輕搖頭,道:「你這是在做什麼,快點起身吧!」

  「婢妾現在已經別無所求,但請少夫人慈悲,就讓婢妾清清靜靜的過下半生吧!」雲姨娘不知道自己這樣懇求能不能讓怡昕心軟,但是她只能試試,她心裡清楚,雖然德妃會給她謀劃一二,但是怡昕身後也有皇后,她要是真的不放自己離開的話,德妃也拿她沒有辦法。至於說德妃直接下懿旨讓她出家——她相信,只要皇后插手,那樣的懿旨恐怕連宮門都出不了。

  「你不後悔?」怡昕看著雲姨娘,臉上帶了些悲憫之色,道:「你可要想清楚了,清修的日子可沒有那麼好過的!」

  「婢妾想清楚了,婢妾絕對不會後悔這個決定,還請少夫人成全!」雲姨娘不再猶豫,她這次想清楚了,如果不早點讓怡昕下決定的話,她可能只能一輩子在這裡終老了。

  「那好吧!」怡昕歎了一口氣,道:「既然你心意已決,我也不再勸你了,你回去好好的收拾一下東西,明兒一早就搬到小佛堂去吧!」

  搬到小佛堂?雲姨娘忽然明白這麼半天,怡昕是在戲耍自己,她所希望的是到外面的寺院去,而怡昕卻要將她困在侯府的小佛堂,這與將她困在蘭香園有多大的區別?不,有區別,那就是她不用再看到自己,而自己也將過比現在更清苦的日子。

  「怎麼?時間很緊促嗎?」怡昕看著沒有回答的雲姨娘,臉上的笑容更深了,輕聲道:「這倒是我糊塗了,你身邊還有段媽媽和兩個丫鬟,應該留給你一點時間處理她們的去留……唔,我也不是刻薄的人,就給你三天時間吧!你抓緊時間安排好了她們,三天後我會派人送你到小佛堂靜修的。」

  「郭怡昕,你好狠毒的心啊!」雲姨娘知道,這一次她不可能輕易過關了,這一次不用怡昕說她就自己起身,恨恨的瞪著怡昕道:「我一定會讓少爺知道你有多麼的歹毒,我都到了這種境地,你都不能放過我,你就不擔心遭報應嗎?」

  「不裝了?你以為在你和王氏勾結,害得我難產,險些丟了一命之後,我還可能放過你嗎?你未免把我看得也太大度了。」怡昕好整以暇的看著雲姨娘憤怒的臉,淡淡地道:「至於少爺,你以為這麼大的事情我會不和少爺商量一聲就做決定?你要是不怕在少爺面前在碰壁的話,可以去找他哭訴,正好,少爺正因為碧絹那吃裡扒外的丫頭而惱火呢!」

  「你……你知道?」雲姨娘沒有想到自己和王氏的事情居然沒有瞞過怡昕,而聽她的口氣,這件事情陸濤羽也清楚。

  「險些丟了一條命,要是不把背後的人給揪出來的話,我能放心嗎?」怡昕揚眉看著雲姨娘,道:「大嫂已經受到了懲罰,那個被雲家收買的魏大夫犯了事,被流放到了雲州,王記糧油鋪倒閉,王家幾個主子都受到了責罰……剩下的也就只有你了!我還沒有想好應該怎麼處罰你,你們就給了我一個好建議,我要是不順利利用的話,我也就不是我了。」

  「你……難道你就不能放過我嗎?」雲姨娘那一口怨氣微微一洩,哀憐的看著怡昕,她現在也只有哀兵之策能用了。

  「如果是你站在上風的話,你會放過我嗎?」怡昕看著雲姨娘,反問一句。

  雲姨娘默然,如果佔上風的是她的話她自然是不會放過怡昕的,這一點想都不用想。

  「所以,你還是不用想了!」怡昕輕輕地搖搖頭,而後淡淡地道:「當然,或許等到三五年之後,我心中的恨意淡了,我會放你離開侯府,但是那是以後的事情了,現在,我不可能做那樣的事情,你還是抓緊時間,處理一下身邊的事情,然後乖乖的去小佛堂和秦姨娘做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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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4章

  四年後……

  「少夫人,牌子已經遞進宮去了!」大丫鬟霜降對正坐在鏡子前,讓丫鬟們侍候著擦乾頭髮的怡昕道。

  「嗯!」怡昕點點頭,多的字一個都沒有說,而是在心裡思忖著明天見到皇后,不,應該是太后應該說些什麼話。

  她是在接到皇帝駕崩的消息後帶著孩子們趕回京都的,不過陸濤羽並沒有跟他們一起回來,而是留在了欽州,預防得到消息,可能會大舉進攻的羌族。

  提起羌族進攻,怡昕就會想起兩年前的那一場戰爭!

  那是繼八年前的那場慘烈戰爭之後,羌族的又一次大舉進攻,皇帝下旨讓已經年邁的陸博涵帶著大軍去了欽州的最前線,旨意下達之前,陸濤羽正在欽州帶著駐紮欽州的虎軍和兵臨城下的羌族交戰。

  陸博涵到的時候,陸濤羽已經指揮虎軍和羌族的前頭部隊打了七天,擊退了羌族十六次攻城,打出了虎軍的威名,也讓虎軍上下真正的認可了陸濤羽。之後,再見到陸濤羽的時候,所有的人都誠心的稱呼一聲「陸小將軍」。

  與羌族的最後一站,陸濤羽與羌族著名的猛將摩達可陣前交鋒,交手兩百餘回合之後,險勝摩達可,雖然陸濤羽為此也付出了代價,受傷十餘處,戰後更在病床上養上一個多月,但卻被稱為虎軍僅次於楊奇文的另一虎將,在羌族也有了赫赫威名。

  所以,雖然擔心羌族會趁機攻打欽州等地,但是除了陸濤羽之外,陸廷威父子並沒有匆匆的趕去欽州壓陣,在他們看來,羌族就算真的來了,也沒有不會有太大的陣勢,陸濤羽足以應付這樣的狀況。

  相比起陸濤羽的巨大變化,怡昕就顯得平淡了些,但生活的同樣很精彩。

  因為羅晴到了京都,她就拉著羅晴一起,在京都也開設了一處和欽州相類似的善堂一處,開設的銀錢是怡昕向相熟的夫人們籌集而來的,就連皇后,太子妃也都被怡昕「敲了竹槓」,撈了腰包。

  京都的善堂和欽州一樣,主要是收容那些在戰爭和災難中失去了親人和謀生能力,無法靠自己活下去的孤寡老人,未成年的孩子,為他們提供一個庇身之所,冬天也一樣設粥棚,為那些無家可歸的人提供一個越冬的場所,更重要的是將籌集來的善款買了糧食和必備的一些物品送到了欽州等地籌集銀錢不易的善堂。

  不過怡昕也知道這些事情牽扯太多了並不是一件好事,在牽頭將善堂建立起來之後,她找一個機會也將京都的善堂交給了朝廷,她需要做的不過是時不時的開一個小聚會,請貴夫人們聚一聚,然後自己牽頭籌一些銀錢,然後交給善堂而已,這讓怡昕和京都大部分的命婦都有了深淺不一的交情,也讓她不得不將自己的一部分時間抽出來交際應酬,並不是很擅長和各色人打交道的怡昕也不得不學會了長些善舞的本事。

  就這樣,短短的四年,怡昕在京都的名聲越來越大,而大多數人談起她的時候,都會伸出一個大拇指,讚一聲好。皇后對她這樣的舉動也是讚賞有加,而太子妃更是捧場,幾乎每一次聚會,太子妃都會親自出席,每一次都會拿出自己的私房錢來支持怡昕,這讓太子妃,甚至太子的聲名都越來越高,讓太子每次見到怡昕都是一臉笑意的叫聲「表妹」。

  當然,那些事情都只佔據了怡昕一部分的時間,怡昕更多的時間還是花家庭之中,對她來說,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相夫教子。

  笑笑年紀漸長,除了天生愛笑之外,性子像極了怡昕,天生的人小鬼大,自皇后提醒怡昕之後,怡昕也時不時的會帶著她和樂樂進出宮闈。進了皇宮,她也不犯怵,不但禮節一絲不苟,讓人挑不出什麼錯,真的和皇后他們相處起來,也想在家裡一樣落落大方,該討好的時候討好,該耍小孩子脾氣的時候也不會裝大人,不但皇后和太子妃對她十分的喜歡,就連皇帝和太子也很稀罕她的笑語連珠,在她去年生日的時候,皇帝更破格封她為縣主,讓不少人羨慕眼紅。

  而樂樂,卻是怡昕卻讓怡昕頗有些頭疼。因為早產,樂樂天生身子就有些虛弱,兩歲那年更大病一場,太醫甚至說她難熬過那一關,把怡昕嚇得魂都飛了,和陸濤羽兩人守在女兒床邊整整三天,累了困了趴在床前小睡一下,不敢離開半步,就擔心她一個不小心就去了。

  好不容易熬過了那一關,怡昕痛下決定,讓才兩歲多的樂樂跟著陸濤羽習武,結果,她的身體倒是越來越壯實了,別說生什麼大病,就連感冒打噴嚏都極少,但也正是因為這樣,樂樂一點姑娘的樣子都沒有。

  現在又正是調皮的年紀,成了齊雲侯府的小霸王,長她三歲的大名陸杭勇的虎哥兒,小她一歲的然哥兒都成了她的跟班,三個人將侯府鬧得雞犬不寧,整個侯府的鳥窩都被他們三個掏了一個遍。

  每次怡昕想要糾正一下她的性子,免得真養成了野丫頭一個,可每次到這個時候,不是陸濤羽跳出來當「孝女」,就是蒙氏等人跑過來護短,根本就不准怡昕管她管得嚴了,說什麼孩子的天性如此,等她大一點自然就知道分寸和輕重了。

  陸博涵更是在那裡說什麼樂樂那是將門虎女,不能養成了小貓咪……他的話還沒有說完,笑笑就抗議起來,讓陸博涵明白,小淑女也不是小貓咪,就算是,也會伸爪子撓人的。

  好在,樂樂野是野了一點,但是該守的規矩不會踰越,禮節什麼的也都不會出錯,怡昕帶著她進宮也都沒有出過什麼錯,就連皇后都說,除了被曬得黑了一點之外,樂樂和笑笑真沒有多大區別,怡昕想了又想,也就沒有把她拘得太死,當然,最主要還是捨不得,不過,怡昕對樂樂的擔心始終沒有放下。

  「夫人來了!」門外,傳來的聲音讓怡昕睜開眼,不管還沒有擦乾的頭髮就迎了上去,輕聲叫道:「母親,您來了!」

  「我有些話想和你說就來了!」蒙氏笑笑,讓怡昕坐下,看著杏枝用熟稔的手法給將怡昕的半乾的頭髮梳起來,不讓她那樣散披著頭,道:「半個月前,新皇登基,給了德妃娘娘,不,應該是太妃一個恩典,就是讓雲家六房的承翼國侯這個爵位……你也知道,原本的翼國侯在去年年底被皇上降罪,連家都給抄了,當時就有朝臣再說,翼國侯這個爵位是應該直接收回還是該封雲家旁支子弟。

  皇上自然是想要將這個爵位收回的,但是因為滎王一再懇求,德妃娘娘也在後宮使了力氣,所以爵位暫時給包下來了,但是到底是封給雲家的哪一支卻一直沒有做決定。」蒙氏說著怡昕不在京都,暫時還不知道的消息。

  「您是擔心雲太妃找我的麻煩?」怡昕笑著看著蒙氏,終於明白了她的來意。

  當初她將雲姨娘關進小佛堂,而不是把她送到外面的寺院,讓德妃十分的惱火,甚至還將她召進宮去,但是卻在半路上被皇后將人給接走,德妃連找怡昕麻煩的機會都沒有得到。而後,德妃也幾次想要用自己的旨意將雲姨娘宣進宮,先斬後奏的決定了雲姨娘的去處,可她身邊的人卻連宮門都出不了就讓皇后給攔住。這樣鬧了好幾次,都沒有成功,到最後,一臉灰的德妃算是恨上了怡昕。

  「找不找不好說,但是給你提醒一下卻是很有必要的。」蒙氏看著怡昕,然後道:「先皇垂危的時候,宣滎王回京了……現在,先皇沒了,如果照以前的規矩,他是可以向皇上請求,讓他接雲太妃出宮贍養的。你也知道的話,這些年雲家的勢力逐漸讓滎陽擴張,雲太妃極有可能向你開口要雲姨娘,畢竟雲家能用的女子實在是不多了。」

  「要是雲太妃向我開口的話,我這一次會點頭的。」怡昕想到她離開京都之前見過的雲姨娘,冷冷的一笑,道:「只是不知道雲太妃娘娘見了現在的雲姨娘之後,還會要她嗎?」

  四年時間足以改變一個人!四年青燈古佛,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雲姨娘整個人都變了,現在的她就算是放了出去,也完全外面的世界格格不入,雲太妃就算把她給接過去,也只能再找一個寺院給她安身了。

  「噗~」蒙氏一聲就笑了出來,雲姨娘是什麼樣子她自然清楚,她相信如果沒有人說明身份的話,雲太妃就算是見了雲姨娘恐怕也認不出來。

  「難道我說的不對嗎?」怡昕也笑了,杏枝這會已經給她梳了一個簡單的髮髻,怡昕起身,扶著蒙氏的手,道:「不說那些讓人煩心的事情,我們去看孩子們吧!他們在欽州最想的人就是您,要不是因為一路風塵僕僕,實在是太髒了,被我讓媽媽們押著他們去洗澡的話,已經衝到徽園找您去了!」

  「我也想他們!」提起孩子,蒙氏就眉開眼笑的,一邊走一邊道:「你的身子也養好了,也該給然哥兒添個弟弟妹妹了,沒看我們然哥兒一天到晚的被姐姐們管得死死的嗎?生個讓他也能管管的吧!」

  「咳咳~」怡昕輕輕的咳嗽了一聲,臉色微紅的道:「母親,從欽州出發的時候,大夫剛剛給看過,我已經有了一個多月的身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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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18 16:52:38 |只看該作者
  第255章

  「娘娘~」怡昕看著消瘦了很多的皇后,不,應該是太后,輕輕地叫了一聲,來之前她想了很多要安慰太后的話,可是見了面,才發現那些話有多麼的蒼白無力,自然也就說不出口了。

  「我後天就要遷宮了,你來的還真是及時!」太后淡淡的一笑,笑得那麼的風輕雲淡,笑容中帶著怡昕所不能理解的輕鬆和釋然,她輕輕的一揮手,道:「所有的人都下去吧,哀家和怡昕也能隨意說說話!」

  「是,娘娘!」包括一直在太后身邊片刻不離的雪青和綠萼都離開了,偌大的宮殿只剩太后和怡昕兩人,空曠得讓人覺得有一種淒涼的味道。

  「娘娘,請您節哀!」怡昕坐到太后身邊,難得主動地握著太后的手,聲音中透著真切,她相信和先皇相濡以沫三十多年,先皇駕崩對太后的打擊一定很大。

  「怡昕,我原以為你會瞭解我現在的心情,可是現在看來,你卻和那些庸人沒什麼區別!」太后輕輕的搖頭,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而後她笑笑,道:「你陪我在這裡轉轉吧,先皇登基,我成為皇后之後,在這裡住了整整十五年,馬上就要搬走了,心裡倒也有幾分不捨!」

  「是!」

  怡昕小心的扶著太后起身,太后慢慢的在大殿中轉悠起來,不時的和怡昕說起每一件擺設的來歷——這是先皇在她壽辰的時候特意為她尋摸來的,那是某次她在先皇那裡看中,討了過來的……在她宮裡的每一件東西,幾乎都和先皇有關係,而太后將那些事情點點滴滴的都記在了心頭。

  「娘娘,您……」看著充滿了感性的太后,那麼懷念的回憶著和先皇渡過的美好時光,怡昕心裡儘是酸楚,聲音也低沉了很多。

  「今天是我最後一次看這些東西!」太后的話讓怡昕吃驚的抬起了頭,不明所以的看著她,她卻淡淡地道:「明天,這些東西就要收到庫房裡了,或許等我大行之後,皇帝會將它們當成我的陪葬品,讓它們陪我到底下去。」

  「娘娘,為什麼?」怡昕不明白,她真的是不明白,從太后的描述之中,她能夠感受到太后對這些東西有多麼的喜愛,每一件都擁有著她和先皇的美好回憶,為什麼要將它們束之高閣,而不是讓它們一直陪著她?她相信,這絕對是太后自己的決定,任何人,包括皇帝都不可能為太后做這樣的決定。

  「因為在我的有生之年,我不想再看到它們,不想在以後的日子總是回憶先皇。」太后淡淡的道,不捨的是她,不想看見這些東西的人也是她,她知道這很矛盾,但是這卻是她心裡真正的想法,她淡淡地道「如果不是因為不可能的話,我甚至想對皇帝說,等我百年之後,不要將我和先皇合葬在一起。」

  「娘娘,您恨先皇?」怡昕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皇后,在所有人的眼中,她和先皇一直以來都是最恩愛的一對,可是現在……

  「不,我不恨他,我只是不愛他而已!」太后輕輕地搖搖頭,而後歎氣道:「不,這樣說似乎並不恰當,起碼在新婚燕爾的時候,我是愛他的,但是現在卻早已無愛了。怡昕,你可知道,當年是我一意孤行,非要嫁給還只是勤王的先皇的,父親和祖母都強烈反對,但是到最後卻不得不依了我。」

  「臣妾聽曾祖母說起過!」對這件事情,怡昕倒是略有所聞,至於反對的理由,郭懷旭的說法是不想讓女兒捲入皇家的是是非非之中,更不想讓安國侯府捲入奪嫡的紛亂之中,而曾祖母只是輕輕地歎了一生氣,沒有評論什麼,但是怡昕卻知道,對曾祖母而言,嫁入皇家的女子都是不幸的。

  「可是我後悔了,後悔當初沒有聽祖母的話,如果人生可以重來,我一定乖乖地聽祖母的話,和皇家的人離得遠遠的,能不沾邊就不沾邊,就像你一樣。」太后笑著,道:「你知道嗎,先皇臨終前一直拉著我的手,說如果有來生的話,一定要和我再做夫妻,我當時只是一個勁的抹眼淚,什麼話都沒有說。旁邊的人都以為我是傷心的無法自抑,只有我自己心裡清楚,我是不想接他的話,如果有來生,不管他是高貴或者低微,我都不要和他再糾纏在一起,這一世已經夠了!」

  怡昕不知道應該說什麼,似乎說什麼都是錯的,她只能默默地扶著太后。

  「是不是覺得訝異?」太后輕輕地一揚眉,臉上有一種讓怡昕覺得陌生的飛揚,她的心裡忽然有些酸楚,忽然想起曾祖母曾經說過的一句話:你那姑母從小就被我給寵壞了,整個一個飛揚跋扈的性子,可是嫁進了皇家,卻生生的被折斷了翅膀……

  自從與太后相見,相處,幾次聯手,怡昕從來都沒有感覺到太后有哪怕一絲飛揚的氣質,在她的眼中,那是太后有的是沉穩,是機巧,是慧黠,也是心思深沉,她的一笑一顰似乎都帶了目的,就算她一再的對怡昕表示出了善意和維護,而怡昕也知道,只要在不觸及到她的底線和利益的前提下,她都會站在自己這一邊,可是就算是這樣,怡昕心裡對她還是隱隱生畏的,和她說話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想起什麼了?」太后看著怡昕的表情,呵呵一笑,但也就只是順口一問而已,她笑著道:「我和先皇與你和陸濤羽是不一樣的。他還只是勤王的時候,除了我以外,還有兩側妃,四五個妾侍,對我雖然一直都是最好的,可是……既然他無法一心一意的對我,我又怎麼可能全心全意的對他。等到他得償所願,擊敗所有的對手,成了天子,呵呵,我和他是最親密的夫妻,更是君臣。我在他面前要自稱臣妾的,對他來說,我先是他的臣子,而後才是他的妻子,這樣不對等的關係,能夠讓我真心誠意的和他琴瑟和鳴嗎?皇家無父子,連父子親情都可以忽視了,夫妻又算得了什麼?在他當上皇帝之前,我就已經戴上了面具,等他當了皇帝,我們之間更多的就只剩了算計了。」

  皇后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道:「先皇病重的時候,特意詔了滎王進京,你知道先皇最後對滎王說什麼了嗎?」

  怡昕輕輕地搖搖頭,她猜不出來皇帝會對滎王說什麼,皇帝的心思真的是不好說!

  「他告訴滎王,在所有的兒子中,他最喜歡的其實是滎王,而不是皇帝,可惜的是德妃出身雲家,所以他才不得不放棄了滎王。」太后的臉上帶著冷笑,道:「先皇最恨的就是雲家,從先太后到雲家的每一個人他都恨,太后未死,他就想著清算雲家,可是他卻也不能將雲家逼到絕路,免得後人指責,他臨終前讓皇帝翼國侯這個爵位賜給德妃的兄長,卻又來了這麼一出……滎王到現在還沒有向皇帝請旨,請求接雲太妃出宮贍養,我看雲太妃也只能留在公里終老了。」

  「這就是皇家的無情!」太后冷冷的一笑,道:「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可是先皇就算到了最後的時刻都不忘記算計自己的親生兒子……你說,這樣的人我敢用赤誠之心相對嗎?」

  怡昕默默地聽著太后說,她知道,這些話太后埋在心裡一定把已經很久很久了,但是她卻不能對任何人講,就連和她最親密的兒女也不能講。

  「所以,他先我一步走了,我心裡自然是傷心的,但是比起傷心,我更多的是解脫,我不用再裝出一副深情的樣子面對他,不用再擔心我的兒子遭了他的厭棄,不用擔心出現父子相殘的戲碼,更不用擔心我的地位被人撼動……怡昕,其實當太后比當皇后舒服多了!」太后轉過頭看著怡昕,笑道:「當皇后還要擔心某一天惹惱了皇帝,會被廢,當太后就不一樣了,不管是不是惹惱了皇帝,也都不會被廢,當太后比當皇后好多了,可以肆意妄為卻不用擔心有什麼後果!」

  「娘娘,不管是皇后還是太后,您都不會肆意妄為的!」怡昕低聲道:「您不是肆意妄為的性子,做不來那種肆意無忌的事情!」

  「你還真是瞭解我啊!」太后笑著拍拍怡昕的手,道:「我已經將該交出來的人手全部交了出來,大部分交給了皇帝。這天下是他的,這皇宮也是他的,他需要好好的掌控,一小部分交給了皇后,她是皇后,是這宮裡最大的靶子,明裡暗裡不知道會有多少人想要對她下黑手,而她以前的那些人手明顯是不夠看的。這個兒媳我還是很滿意的,為了她,為了我那些嫡出的孫子孫女,也為了讓皇帝能夠有一個相對安定的家,我不介意她手上掌握一些勢力。」

  該交出來的全部交出來,該留下的應該也留下了吧!怡昕明白太后想要告訴自己的是什麼,她點點頭,贊同的道:「您也累了大半輩子了,現在您只要開開心心的頤養天年就好!」

  「我也是這麼想的!」太后輕輕的點點頭,而後笑著道:「後天我就要遷到清延宮去了,那裡都是按照我的喜好來佈置的,最是舒適不過,你有時間多進宮來陪我坐坐,能和我說的上話的人不多!「

  「是!」怡昕點點頭,太后的寂寥她心裡明白,她輕聲道:「只要有時間,臣妾就帶著孩子們進宮來陪娘娘說說話,博娘娘一燦!」

  「對,多帶孩子們進宮來走走!」太后笑了起來,道:「我現在除了想看著孩子們長大之外,也沒有別的念想了!」

  怡昕一直在宮裡用過晚膳之後才離開,出了宮門,踏上侯府馬車的時候,她深深地看了燈火輝煌的皇宮一眼,深深的歎息了一聲……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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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之璐姐兒歸來

  「我可憐的璐姐兒……」看到整整四年多沒有見面的女兒,柳月卿叫了一聲就把璐姐兒緊緊地摟進懷裡,怎麼都捨不得鬆手了。

  「娘親~」雖然經過四年的磨礪,心性已經大不一樣,但母親的溢於言表的關心和不捨還是讓璐姐兒忍不住的紅了眼眶,她就像小的時候一樣,靠在柳月卿的懷裡,感受著從柳月卿身上傳來的暖意。

  「你黑了,瘦了,還……」柳月卿看著璐姐兒帶著僧帽,穿著緇衣的樣子,心疼得都皺成了一團,她輕輕地撫摸著璐姐兒的臉,心疼中帶著憤怒的道:「不是說只要讓你修行三年嗎?怎麼一去就是四年多?還有,怎麼到現在了,還讓你這副打扮?還不讓你蓄髮還俗?難道你受了這麼多年的苦,還不能讓他們滿意嗎?」

  「母親,我很好!」璐姐兒微微一笑,笑容中有著與以前完全不一樣的風光霽月,這四年多,她跟著靜言師太走遍了大江南北,這一次,她不是安國侯府的貴女,只是一個小小的比丘尼,不一樣的身份讓她見識了人間的冷暖,也讓她看到了更廣闊的天空,再回首時,她驀然發現,以前的那個自己是何等的愚昧和目光短淺,只看得到眼前的那麼一點點蠅頭小利,只一點點不滿意和挫折就彷彿失去了全世界一樣,不過……只守著小小的一塊天空,又有幾個人能夠看得遠呢?

  「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你一定吃了很多很多的苦!」柳月卿鬆開女兒,沒有再緊緊的抱著她,但還是捨不得放開她,改該握著她的手,道:「你瘦了好多,比剛剛離開京都的時候整整瘦了兩圈,人也黑了,一定是風吹日曬才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

  柳月卿說著說著又有些哽咽,眼淚簌簌的往下掉,從生下來就讓她捧在手心裡長得的女兒,變成了現在這樣子,她的心都是疼的。

  「我真的很好!」璐姐兒笑著拍拍柳月卿的手,真誠地道:「看起來黑瘦了一些,可是我的身體和以前安全不一樣了,這四年來生病的次數屈指可數,現在就算是讓我在府裡走上兩圈都不會氣喘的。」

  聽了女兒的話,柳月卿不但沒有感到安慰放心,反而更傷心了——她的女兒居然已經粗野到了如此的地步,她能不傷心嗎?

  「好了,你也不要只會哭,人回來就好了。」一旁的郭儒啟輕輕的咳嗽了一聲,有些不耐煩柳月卿的哭哭啼啼的樣子,他淡淡的看著璐姐兒,道:「回來之後好好的修身養性,收斂一下以前的壞脾氣,也把這幾年在外面沾染上的壞習慣改掉,別再給侯府丟臉。等過段時間,我會給你再尋摸一門合適的親事,你再耽誤下去,可真的要在侯府養一輩子了。」

  「女兒的事情不敢勞父親費心,女兒早就已經過了需要父親庇護的年紀了!」走的地方越多,見過形形色色的人越多,璐姐兒就越發的看不起眼前的男人,是丈夫,卻沒有半點為人夫應有的擔當,是父親,卻沒有盡到為人父應盡的責任,她臉色淡淡的,語氣中卻帶了些微的嘲諷,道:「至於女兒的未來……父親在規劃好自己未來之後,再來關心吧!」

  「你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郭儒名生氣地看著璐姐兒,斥道:「有你這麼和父親說話的嗎?難道這四年你還沒有學會恭順,還不明白不聽父母之言要吃多少的苦頭嗎?」

  「女兒這四年吃得苦雖然不多,但是比起您來卻是不少,所以,女兒現在已經可以自豪的說一句,就算沒有父母,家族的庇護,女兒也能活下去,不過是活得相對清苦一些而已。父親,您敢說這樣的話嗎?」璐姐兒眼神中帶著毋庸置疑的嘲諷,她冷冷的看著郭儒名,不無嘲諷的問道:「離開了祖父祖母,脫去了安國侯府四爺這個名號之後,您還剩什麼?」

  「不知所云!」郭儒名有一絲莫名的心虛,他揮揮袖子,不再看璐姐兒,而是瞪著柳月卿,道:「你看看,這就是你養的女兒,一點世家貴女的風範都沒有!」

  「父親,您不用責備母親,更沒有必要借此來掩飾您的心虛!」璐姐兒站在柳月卿面前,擋住郭儒名的目光,腰挺得直直的,冷冷地道:「養育兒女不光是母親的責任,更是您這個當父親的人應該盡的責任,可是,您可敢毫不心虛地說一句,您盡到了當父親的責任?您有三女兩子,您說說,除了那個被您當成寶的女人生的思哥兒之外,您對哪個孩子有過一如既往的關心?」

  「你是在質問我嗎?」郭儒名惱羞成怒的看著璐姐兒,璐姐兒冷冽的眼神中毫不掩飾的蔑視讓他既感到心虛,又覺得惱怒,不但覺得這個女兒礙眼,更覺得一旁的柳月卿沒用,連女兒都教不好。

  「您說是就是吧!」璐姐兒無所謂的看著郭儒名,謀殺親夫的事情她都敢做了,質問一下親生父親又算得了什麼?

  「你敢對生你養你的父親說這樣的話?你還知不知道什麼叫做老幼尊卑?」郭儒名氣得暴跳,他真的後悔過來看璐姐兒了,早知道她是這個樣子的話,他才不會過來看她,招了一肚子的氣!

  「父親,您有沒有想過,您的俸祿連養那個女人和思哥兒都捉襟見肘,又哪裡來的閒錢養我這個不孝女呢?母親可已經不知道有多少年沒有見過您的俸祿了!」璐姐兒冷冷的諷刺著道:「把我養大的是母親,是安國侯府,不是您!」

  「你……」郭儒名氣得話都說不出來了,可是璐姐兒說的卻又都是事實,他只能忿忿的一甩袖子,透過璐姐兒對柳月卿冷哼道:「你好好的管管你的寶貝女兒,別刁蠻任性又心狠的性子沒有變,又再變得牙尖嘴利!」

  「你何苦這樣和他說話呢?」看著郭儒名忿忿離開的背影,柳月卿心裡並沒有什麼不捨或者傷感,只是擔心的看著女兒,道:「要是讓人知道了,還不知道又會說些什麼難聽的話呢!」

  「母親,您就不用擔心我了!」璐姐兒搖搖頭,而後關心的道:「我跟著師傅離京的那年弟弟成的親,弟妹可好?對您孝順嗎?」

  「你弟妹很好,也是個很孝順的孩子,連帶著寧哥兒對我也比以前親熱了很多。」說起兒媳婦,柳月卿的臉上就帶了笑容,道:「你祖父給寧哥兒某了一個實缺,寧哥兒帶著他們母子走馬上任去了,可就算是這樣,過年過節的禮物和問候都沒有缺過……聽你祖父說過一次,說寧哥兒做事極認真,他的上司一再的誇獎,明年任期滿了之後,一定可以陞遷……希望到時候能夠在京都謀一個職位。」

  「看來弟弟做事真的是很不錯,要不然的話祖父也不會誇他了。」璐姐兒笑笑,然後道:「能不能調回京都並不重要,讓弟弟在外任官也是件好事,起碼能夠讓他多看看人情冷暖,別養得和父親一樣,都為人父,為人祖父了,還是個不知道人間疾苦的公子哥。」

  「璐姐兒,他不管怎麼說都是你的父親,你怎麼能這麼……」柳月卿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說了,璐姐兒對郭儒名豈止是不屑,這樣的態度不好,不管怎麼說,那是她的親生父親。

  「難道我說錯了嗎?他本來就是個不知人間疾苦的公子哥,完完全全就被祖母給養廢了……」璐姐兒撇了撇嘴,道:「還好他是嫡子,要是庶子的話,旁人一定會以為祖母故意驕縱,把他養成廢人一個的。」

  柳月卿看著女兒,她真的不知道應該怎麼回女兒的話,除了歎氣也只剩歎氣了!

  「母親,順姐兒在京都吧?」璐姐兒不想再談關於父親的任何事,那只會讓她更加的厭惡和看不起他,她換了一個話題。

  「你想做什麼?」柳月卿微微一驚,而後看著璐姐兒道:「我知道你心裡現在一定恨極了順姐兒,一定很想找她的麻煩,可是……璐姐兒,聽母親的話,不要再找她了,我們就當沒有那個人,好不好?」

  再怎麼笨,柳月卿現在也明白了一點,那就是怡昕不是好惹的,她在以前的皇后,現在的太后眼中有著不一樣的地位,有了太后的庇護,沒有幾個人能夠招惹她,或許有人可以把怡昕壓得死死的,但那個人絕對不會是她。她也隱約知道,璐姐兒之所以被迫選擇了落髮,而後再被放逐一般的跟著靜言師太離開京都,怡昕起到了一定的作用,而她更明白,不管是她還是璐姐兒,都不是怡昕的對手。

  「母親,我不恨她!」璐姐兒搖搖頭,看著柳月卿,眼中一片清明,臉上滿是坦然,她自然明白她落到落髮,被放逐的地步多多少少都有怡昕的原因,她離開京都的時候或許是滿腔的恨意,但是現在,她心裡真的是不恨不怨,甚至對怡昕還有著淡淡的感激——如果自己沒有這四年的經歷,或許一輩子都會在渾渾噩噩中渡過,一輩子都會在不值得的事情中掙扎。

  「那你……」柳月卿更不明白了,既然不是因為恨,那就更沒有必要和怡昕接觸了吧!

  「我只是想見見她,我有不少的話想要和她說!」璐姐兒微微一笑,道:「之後,我就能安安心心的過自己想要過的日子了!」

  「你……」柳月卿想了又想,最後還是決定成全女兒的心思了,她輕輕地歎一口氣,道:「我明天讓人到齊雲侯府送帖子,如果她願意見你的話,我後天就陪你過去,如果她不願意……」

  「如果她不願意的話,我就不去打擾她了!」璐姐兒知道柳月卿在擔心什麼,立刻順著她的話說了她想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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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之姐妹

  「沒想到你會見我!」璐姐兒看著怡昕,語氣淡淡的,怡昕的臉色紅潤,氣色十分的好,不過她身子已經顯懷了,看起來多了些臃腫和笨重。

  「既然你想要見我,那麼不管我是不是願意,你都會想盡辦法和我見面的,與其將你拒之門外,多些麻煩事情,還不如乾脆一點!」怡昕臉色淡淡的看著璐姐兒,璐姐兒來之前,將穿了四年之久的緇衣換下,也依著柳月卿,讓梳頭媽媽為她戴上了假髻,可她身上那種出家人特有的出塵氣質卻並沒有被掩蓋住,這讓她和這一身打扮並不相襯,但也不會讓她顯得不適宜。

  「看來你很瞭解我!」璐姐兒深深地看了怡昕一眼,雖然四年沒有回京都,但是怡昕的消息她還是略有所聞,知道她過得很幸福,不但兒女雙全,有一個讓人羨慕嫉妒的好丈夫,更在丈夫的支持下建了京都的善堂,成了人人口中慈悲的大善人……這一切,放在以前的話,她會嫉妒得發狂,會想盡一切辦法破壞,會想要毀掉她的幸福,而現在,她除了羨慕之外,更多的卻是欽佩,她相信,別的人就算有和怡昕一樣得天獨厚的條件,也不一定能夠像她做得那麼好,自己的這個姐姐,比想像中優秀得多,比她也出色太多。

  「能不瞭解嗎?」怡昕懶懶的往後一靠,靠在身後的靠枕上,淡淡地道:「尋根溯源,我們有相同的父母,身上流著最相似的血……說句你可能不願意聽到的話,我們倆其實有很多相似之處。」

  「我不想承認這一點,但是我卻知道,不管承認與否,這都是事實。」璐姐兒聳聳肩,然後看著怡昕,道:「你應該知道,我恨你!從知道有你的那一天起,我就十分十分的恨你,恨不得你從來就沒有存在。」

  「我知道!」怡昕點點頭,璐姐兒從來就沒有掩飾過她對自己的恨,怡昕又怎麼可能不知道呢,雖然怡昕也不明白,她的怨恨到底從何而來。

  「但是我想你一定不明白我為什麼會那麼恨你吧!」璐姐兒看著怡昕,她相信沒有幾個人能夠明白自己對一心看起來完全沒有緣由的恨意。

  「是不明白!」怡昕點點頭,而後卻又笑了,淡淡地道:「不過,對這個我也並不好奇,我早就過了對這個好奇的年齡,更重要的是,你們對我是怎樣的態度,對我而言已經沒有什麼區別了!」

  「我知道!」璐姐兒已經不是四年前那個把自己看的有多麼重要和了不起的人了,自然明白,這世上就沒有什麼不能缺少的人,怡昕這話並沒有特意針對自己的意思,不過是實話實說而已。她看著怡昕,道:「可是我想對你說,這些話憋在我心頭已經很久了,現在有一種不吐不快的欲/望。」

  「那就說吧,我洗耳恭聽!」怡昕無可無不可的看著璐姐兒,她並不想聽璐姐兒說什麼苦衷之類的,但是人都見了,聽一聽也無妨,就當是無聊的消遣罷了——如果不是因為閒極無聊的話,怡昕也不一定就會見璐姐兒。

  「我之所以那麼恨你,是因為你在母親心中有著獨一無二的地位。」璐姐兒看著怡昕認真地道:「你現在也是做母親的人,我相信不管你有多少個孩子,你最疼愛的又是哪個,但是我相信你的第一個孩子在你心裡一定有著獨一無二的地位。」

  「我有三個孩子,肚子裡還有兩個,他們每一個在我心中都是獨一無二的,等將來的某一天,你做了母親,你就會明白這個的。」怡昕看著璐姐兒,輕輕地搖搖頭,就因為這樣就恨自己?真的不知道應該說她幼稚還是說她心眼太小。

  「可是母親雖然從來不提起你,從來都恨不得你不存在,可是卻怎麼都忘不了你!」璐姐兒看著怡昕,道:「我從來都以為在母親心目中我應該是最重要的那一個,所以我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我知道,我這樣的念頭實在是幼稚,這種恨意不但無緣無故,更是說不過去,可是這卻是我恨你的緣故。我恨你奪去了母親的關注,不希望你分去絲毫。」

  「我無話可說!」怡昕輕輕地一笑,不帶絲毫苦澀滋味,對她來說那些苦難都已經過去的太久,她不會再追究那些讓她受苦的人,但是也不會原諒他們,只是將他們當成不相干的人,不來往就好了。

  「我也不想聽你說什麼,我只是想和你說說而已,現在說完了,我心裡也輕鬆了!」璐姐兒說這些並沒有什麼特殊的目的,就只是想將那些話說出來,然後將曾經的一切拋開,開始新的人生,如此而已。

  「你以後有什麼打算?」怡昕隨意的問問。

  「暫時還沒有進一步的打算。」璐姐兒搖搖頭,然後似笑非笑的看著怡昕,問道:「怎麼,你有什麼好的建議嗎?」

  「有!」怡昕看著璐姐兒淡淡的,卻帶著一種認真,道:「離我和我的家人遠點,我不想我們再和你或者四夫人扯上什麼關係。」

  「我知道你不希望我和母親再給你添什麼麻煩。」璐姐兒知道,自己和母親在怡昕眼中就只是麻煩而已,而她也沒有過和怡昕親密來往的念頭,那只會讓大家彼此都不自在,她今天特意要過來,不過是因為四年前對怡昕那絲淡淡的畏懼,想要把話說清楚了,不讓怡昕有什麼誤解,免得在自己都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被怡昕給決定了未來——她相信,怡昕有這個能力。

  「那麼……」怡昕看著璐姐兒,沒有把話說完,但也表達了想送客的意思。

  「時間不早了,我也該回去陪母親了,免得她一個人在家裡胡思亂想。」璐姐兒很識趣的順著怡昕的意思起身,順口道:「母親在家中並沒有什麼說的上話的人,也是寂寞的可以。」

  怡昕並沒有接這句話,對柳月卿她有過怨,有過恨,更久之前或許還有過孺慕之情,不管是什麼樣的感情,好歹還是有感情的,但是對於親生父親,她卻沒有太對的情感,郭儒名對她來說才真正是個陌生人。對他,怡昕只有淡淡的不屑,那是一個都已經快要當祖父了都還沒有學會獨立的男人,這樣的男人,不管是為人夫還是為人父都是不合格的,柳月卿遇上他,只能用說不幸。

  「如果……」都起身往外走了,璐姐兒忽然頓住腳,沒有轉身,就那麼背對著怡昕輕聲道:「我只是說如果,如果你遇上像趙秀文那樣的男人,你會怎麼做?會像我一樣,寧願當寡婦,寧願一輩子背上謀殺親夫的罪,都不委曲求全嗎?」

  「我不會!」怡昕肯定萬分的道。

  「果然是我的心思歹毒了些!」璐姐兒自嘲地笑笑,她原以為怡昕會和她做出一樣的選擇的,她相信怡昕不會是那種讓自己委屈一輩子的人。

  「不是你心思歹毒,而是你太笨了些!」怡昕看著璐姐兒的僵硬的背,可能大多數人都會認為璐姐兒太過歹毒,連謀殺親夫的事情都敢做,可是在她眼中,璐姐兒只是笨了些,歹毒卻是算不上的。

  「呃?」璐姐兒猛地回頭看著怡昕,她萬萬沒有想到怡昕對自己的行為居然是這樣的評價,她看著怡昕,眼中儘是吃驚,好一會才問道:「那麼,如果是你,你會怎麼做?」

  「我?」怡昕微微一笑,道:「如果是我的話,我會成全趙秀文和那個女人,讓他們這一對青梅竹馬廝守終身,但是,我不會讓自己成為他們偉大愛情的陪襯,我會將這件事情公之於眾,讓家人為我做主,要求和離。」

  「就這樣簡單的放過一個毀了自己終身的男人?你還真是大度!」璐姐兒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上帶了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諷刺,覺得怡昕說這話明顯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不是大度,而是不想將自己給搭進去。」怡昕輕輕的搖頭,道:「趙秀文既然為了榮華富貴,能夠拋棄那女子一次,就會為了榮華富貴再次拋棄她,不同的是,前一次他是為了即將到手的榮華,後一次,他卻是為了從指縫間溜走,怎麼都抓不住的富貴。前一次,他對那女子會有淡淡的歉疚,會有深深的懷念,後一次或許只剩下深深的怨念了。他這樣的人不會在自己身上找錯誤,只會將所有的錯誤推到別人身上。你想想,看著愛慕虛榮,為了榮華富貴不惜一切的趙秀文被打回原形,看著那對有情人反目,是不是更有趣?更主要的是,這也不會將自己給搭進去。」

  「如果沒有照你想的那麼發展呢?」璐姐兒微微一怔,以她對趙秀文的瞭解,要是她當初沒有將趙秀文害死,而是帶著身邊的人離開青州,回到京都找家中長輩做主,與他和離,享受到榮華和權勢的趙秀文一定會放棄他的「真愛」向自己懺悔,也一定遷怒那個女人,但她還是本能的反問了一句。

  「那麼就讓趙秀文明白什麼叫做貧賤夫妻百事哀好了!」怡昕聳聳肩,道:「只要和他脫離了關係,你完全能夠讓他一輩子出不了頭,讓他一輩子無法出仕,甚至可以讓他嘗一嘗什麼叫做飢寒交迫,那個時候,想必一個饅頭都比他的青梅竹馬更重要了。」

  她還真的是……璐姐兒心裡深深的歎息一聲,看來自己和她的差距還真的不是一般的大,她沒有回首,十分肯定的道:「我告辭了,從今往後一定會盡量離你和你的家人遠一些,不會再給你們添什麼麻煩的!」

  怡昕笑了,這四年的經歷讓璐姐兒變聰明了不少,她相信,璐姐兒以後至少不會再存心給自己添麻煩了,她淡淡的道:「慢走,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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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之黛眉(一)

  最後深深地看了一眼齊雲侯府的側門,楊黛眉在心底深深地歎息了一聲,咬咬牙,毅然坐進了轎子,感受到轎子被抬起來,晃悠悠地朝前走的時候,一直忍著的眼淚終於溢出眼眶,順著腮滑落下來……

  楊黛眉有些無法分辨自己現在到底是什麼樣的心情,傷心?失落?歡喜?慶幸?似乎都有一點,但似乎又都不是,唯一能夠肯定的是,心裡有一抹淡淡的釋然,她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有那種奇怪的情緒。

  忍不住的,她掀起轎子的簾子,視線模糊的看了過去,側門旁也掛了兩個燈籠,在黑暗之中分外的清晰,她默默地在心裡輕聲道:別了,齊雲侯府!別了,陸濤羽!

  她現在都還記得,那天和平日裡關係親密的幾個姐妹躲在酒樓的包廂,帶著好奇的看著自南疆凱旋而歸的大軍,她們想要看的自然不是主帥馬海寧那個半老頭子,而是被傳得神乎其神的小將,齊雲侯府的小侯爺陸濤羽。

  她現在也還記得,乍見到英姿煥發,精神抖擻的陸濤羽押著囚車出現的時候,當時包括她在內,好幾個姐妹都紅了臉,然後都小聲的議論著,說不知道那位名門貴女能夠有福氣,嫁給這位少年英雄。

  她知道,自己是不會有那樣的好機會的,而與自己交情最好的姐妹大多也都有了婚約,也不大可能有那樣的機會,大家對此都扼腕不已。

  從那以後,她的腦海裡就總也忘不了那個騎在高頭大馬上,在滿城百姓的歡呼聲中,一臉平靜的英姿,甚至連夢中也會出現他的身影……

  她的心思很快就被好姐妹柳馨悅察覺了,她勸說過自己,說先不論嫡庶之別,但說門戶之別,兩人就不可能有什麼未來,一再的勸說放棄不該有的心思,與其想那些有的沒的,還不如考慮一下,將來是嫁一個出身稍低一點的男人為正室,還是給那些對她有愛慕之意的王公子弟為妾室。可是柳馨悅的話不但沒有讓她打消了淑女之思,反倒讓她起了不該起的念頭——如果說庶出的身份讓她注定只能給王孫公子當妾室,那麼為什麼這個人不能是陸濤羽呢?

  有了這樣的念頭,讓她一發不可收拾起來,積極地打探著關於陸濤羽的所有消息,只有和他有關的消息都能夠引起她的所有關注,到最後,除了幾個好姐妹以外,姨娘,父親甚至母親都知道了她的小心思。

  對此,姨娘是全力支持的,用她的話來說,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一定要找一個相愛的人,甜甜蜜蜜的過日子才是,只要相愛,身份並不能成為兩人之間的溝壑。父親並不是很贊同,但是對她一貫嬌縱的父親還是一如既往的嬌慣著她,甚至還幫著她打探消息。只有那個一向令她有些生畏,有些不敢親近,也有些淡淡憐憫的嫡母對此不以為然,在記憶中,嫡母從來都不插手自己的事情,對和自己有關的事情從來就不會多一句話,可是這一次,她卻淡淡的說,這是終身大事,多用用腦子,妾就是妾,再受寵也不是好當的。

  可是被愛慕之心沖昏了頭的自己卻什麼都聽不進去,想盡一切可能靠近陸濤羽的辦法,可惜的是,兩個人的身份相差太大,陸濤羽又不是那種喜歡附庸風雅的人,她只能一籌莫展的收集著關於他的消息,而後黯然失神。

  那天,在父親長隨回到家,說了父親酒醉將她送給陸濤羽為妾的消息的時候,姨娘是滿心的歡喜,為自己即將如願以償而高興,一邊慌慌忙忙的將她送上轎子,唯恐遲了一步就進不了齊雲侯府,一邊在她耳邊鼓勵她,說以她的品貌人才,陸濤羽見了一定會傾心,還告訴她,只要有陸濤羽的真心疼愛,什麼都可以忽視,包括身份地位。

  匆匆趕來的嫡母倒是反對父親的行為,說就算是庶出的女兒,就算是給人做妾,也不能這樣什麼都不是的就抬進男人家裡,實在是太有失/身份了,應該有的規矩和禮節一樣都不能少……可是,被鬼迷了心竅的自己哪裡還能聽得進去,只覺得嫡母是不想讓自己如願,趁著姨娘不顧一起的上前阻攔嫡母的時候,上了轎子。見事已至此,嫡母也只能歎氣,搖搖頭,說了聲:你們一定會後悔的!

  對於姨娘的鼓勵和支持,她自然是全盤的接受,對於父親的嬌慣和幫助,她更是心生感激,至於嫡母的反應,她當然是視而不見了——在她眼中,嫡母不過是一個不得丈夫歡心的失敗女人,她的話能聽才怪!可是現在,她忽然發現,真正靠譜的,卻只有那個她看不起的嫡母!

  轎子很快就到了楊郎中家,可是在感覺到轎子落地之後,黛眉卻又鼓不起勇氣下轎子了——她不知道父親會是什麼樣的表情,嫡母又會怎樣看她,還有姨娘,她會不會眼淚汪汪的抱著自己痛哭一番呢?她忽然有些厭躁,後悔直接回來了,她應該在信中和父親說,讓他安排自己到附近的庵堂裡清養一段時間的。

  正在猶豫之中,轎簾被掀開了,黛眉在心裡喟歎一聲,力持平靜的出了轎子,把手搭上她來不及帶走,留在家中的貼身丫鬟清漾,平靜的在她的陪伴下進了內院,進了內院的正房。

  剛一進門,都還沒有看清楚屋裡有哪些人,她就被摟進一個熟悉的懷抱,而後就聽到姨娘哀切的聲音:「我可憐的三姑娘……」

  「姨娘,我很好!」黛眉皺了皺眉頭,不知道為什麼,忽然有些膩味,姨娘每次都是這樣,每次遇上什麼事情第一個反應就是哀哀切切的哭泣,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從來都不分地點時間場合,她也不想想,這位屋子裡還有下人看著,她這麼一哭,還不知道那些人心裡會怎麼想呢?

  「好了,別哭了!」楊夫人的聲音清清淡淡的傳出了過來,聽不出她的喜怒哀樂,她平淡的道:「三姑娘不過是應陸家二少夫人的邀請,去和她作伴幾日而已,你有必要這般哭哭啼啼的嗎?讓不知道的人看見了,還以為陸家二少夫人怎麼虐待黛眉了!」

  應邀?和陸二少夫人做伴?黛眉微微一怔,心頭湧上一陣感激——這個理由聽起來牽強萬分,可是比起她被生父送給陸濤羽,而後又被人家拒絕,送了回來好聽得多,起碼有了一個迴旋的餘地。

  「夫人,您怎麼能說這樣的話呢?」姨娘看著楊夫人,眼中帶著深深的悲切和淡淡的譴責,哀聲道:「您應該知道三姑娘現在有多難受,她對……」

  「姨娘!」黛眉連忙叫了一聲,打斷了姨娘的話,她相信,姨娘接下來要說的是自己對陸濤羽一往情深,說自己現在一定是悲痛欲絕……要是以前,她真的不覺得這些話有什麼,但是現在,她真的不想聽那些話,更不想讓侍候在一旁的下人聽到那些話,她輕輕地推開姨娘溫暖的懷抱,道:「我在齊雲侯府很好,每天和陸家二少夫人說說話,彈彈琴,過得很悠閒,也過得很好!」

  「你不是……」姨娘眼中有著不解,似乎不明白女兒怎麼會應和楊夫人的話,她求助的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楊郎中,輕聲道:「老爺,這……」

  「這裡我會處理,你身子不好,先回房休息吧!」楊郎中臉上帶著關心的笑容,然後對姨娘身旁的大丫鬟道:「青蓮,你扶姨娘先回房去!」

  「是,老爺!」青蓮立刻扶著姨娘,輕聲道:「姨娘,奴婢扶您回房!」

  「可是……」姨娘很是猶豫地看著楊郎中,再看看楊黛眉,她還沒有問清楚女兒在齊雲侯府到底發生了一些什麼事情,為什麼以女兒的美貌和才華沒有讓陸家小侯爺一見傾心,怎麼能離開呢?可是,她已經習慣了以夫為天,楊郎中說的話,她從來就沒有反駁過,一時之間有些不知道應該聽楊郎中的話乖乖回房,還是堅持自己的立場,把事情問個清楚。

  「姨娘,你聽父親的話,回去吧!」楊黛眉朝著姨娘微微一笑,她的笑容安撫了姨娘略有些忐忑的心,她點點頭,順從的讓青蓮扶著她離開了,看著她離開的背影,楊黛眉苦笑一聲,姨娘還真是十年如一日的單純,不過她也沒有時間再思索這個問題,而是規規矩矩的向楊夫人請安,並帶了些解釋的道:「女兒這些日子頭腦犯渾,做了不少任性妄為的事情,讓母親費心了!」

  「看來出去一趟回來還是有收穫的,看起來懂事了不少,終於有點樣子了!」楊夫人輕輕地一揚眉,眼中帶了少許的驚奇,而後淡淡地道:「時候也不早了,你也應該也累了,回房好好的休息。」

  「是,母親!」楊黛眉恭敬的點點頭,就算以前,楊夫人說什麼話她一般也不敢辯駁,現在想清楚了某些事情之後,她更不敢多說什麼了,規規矩矩的道:「女兒告退了!」

  「夫人,黛眉的事情還請夫人多費心了!」看著女兒和愛妾都離開了,楊郎中輕輕的一揮手,等楊夫人身邊時侯的丫鬟婆子離開之後,帶了些懇求的道。

  「費心?你不是不讓我管你這個寶貝女兒嗎?不是擔心她被我教得像我一樣庸俗世故,不討人喜歡嗎?」楊夫人冷冷的看著楊郎中,他終於明白,把女兒養成現在這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性子有多苦惱了嗎?

  「為夫錯了!」楊郎中深深地一鞠。帶著真誠的歉意。。

  「這件事情我會看著辦的!」楊夫人淡淡的回了一句,沒有答應也沒有搖頭,而楊郎中卻大大的鬆了一口氣,他最愛的自然是那個知他心意,以他為天的愛妾,但是真的要處理什麼事情,他還只能指望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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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之黛眉(二)

  給楊夫人請過安之後,黛眉低眉順眼的侍立在一旁,等著楊夫人問話或者訓斥——她想,自己不顧楊夫人的反對和阻攔去了齊雲侯府,然後又灰頭土臉的回來,楊夫人除了一肚子的氣之外,一定還有很多的話想要問她才是。

  「對以後,你可有什麼打算?」楊夫人淡淡的看著略帶了些不安的黛眉,很直接的問,她每天都有很多事情要做,可沒有閒工夫和她拐彎抹角的說話。

  「呃?」黛眉微微一怔,沒有想到楊夫人會開門見山的直接問她,她昨晚翻來覆去想了一夜的話全然派不上用場了。

  「你是想像以前一樣還是想要換一種活法,自己考慮一下,然後來對我說!「楊夫人看著有些錯愕的黛眉,又說了一句,算是給她的解釋。

  像以前一樣是怎樣?換一種活法又是怎樣?黛眉腦子裡靈光一閃,彷彿想到了什麼,可是卻又沒有抓住,有些呆呆的問道:「母親說的換一種活法是什麼意思?」

  「不要再成天的想那些才子佳人,英雄美女的佳話,把那些亂七糟八的東西拋之腦後,好好的跟在我身邊學規矩,學管家。你打小就是個聰明的,不用多久,三五個月應該也能勉強上手,到時候我給你看著找一個合適的人家,堂堂正正的嫁過去當正房娘子。日子可能會辛苦一些,但卻能挺直了腰桿做人,也能踏踏實實的過日子。」楊夫人看著黛眉,雖然這不是她生的,但是她卻不得不承認楊郎中所有的女兒中她最漂亮也最聰明,小的時候她甚至想過把她養在自己身邊。可是趙姨娘捨不得,生怕她在自己身邊受了什麼委屈,而楊郎中又是個耳根子軟的,她提過兩次被拒之後也就絕了那樣的念頭。現在再看看,好端端的姑娘家,被趙姨娘養的滿腦子除了風花雪月之外,什麼都沒有。

  「女兒願意聽母親的安排!」黛眉跪了下去,她不知道這樣的決定會給她帶來什麼樣的變化,但是她既然不想再過一塵不變的生活,就必須有改變,不管那改變是好是壞都有必要試一試。

  姨娘和父親彷彿神仙眷侶一般的恩愛對她忽然沒有了吸引力,因為她忽然意識到了她以前從來就沒有想到的一個問題,姨娘看起來是風光無限,父親全心寵愛,嫡母對她也給予了足夠的尊重,家裡的丫鬟婆子見了都恭恭敬敬的稱一聲姨娘,但是如果有一天,沒有了父親的寵愛之後,她會變成什麼樣子?光是想到有那樣的一天,黛眉就覺得有些不寒而慄,根本不敢接著想下去。再看看楊夫人,父親對她似乎沒有什麼疼惜寵愛,可是父親對她十分的尊重,內宅的事情全部交給她處理不說,就連在外面有了什麼事情也會和她商量,而不像對姨娘,只談風月,別的卻絕口不提。

  楊夫人點點頭,臉上多了一絲笑容,看來是有些不一樣了,聲音也柔和了一些,道:「看來真的是想清楚,不再犯糊塗了,你先回去好好的休息一天,做好準備,從明天開始,就過來跟著我學。」

  「女兒已經做好準備了!」黛眉臉上有一種與柔和面容不相襯的堅毅之色,她看著楊夫人,道:「女兒今天就可以跟在母親身邊學著管庶務。」

  楊夫人有些意外的看著黛眉,看到了她眼中的堅決,她點點頭,道:「也好,今天你就在一旁看我是怎麼處理家事的,明天在正式的學習吧!」

  「是,母親!」

  「姑娘,姨娘來了!」黛眉正疲倦的攤在椅子上,讓清漾給她捏捏肩捶捶背,她從來都沒有想到楊夫人每天都需要做那麼多繁瑣的事情,連只是跟在她身邊看的自己都累成現在這個樣子,那麼做事的人呢?可是,楊夫人看起來並不怎麼疲倦,現在對這樣的生活已經很習慣了。

  「姨娘,你怎麼來了?」黛眉雖然覺得渾身酸疼僵硬,但還是迎了上去,扶著趙姨娘坐下,而她也習慣性的和她坐在一塊兒。

  「我記掛著你,想知道你在齊雲侯府有沒有吃什麼苦?想知道你為什麼會又回來了?」趙姨娘握著黛眉的手,說不到兩句話眼眶中就盈滿了淚水,她看著黛眉,心疼的道:「我可憐的三姑娘,你現在一定很傷心……」

  「姨娘,我很好,真的很好!」黛眉輕輕地搖搖頭,臉上帶著笑容,道:「至於說傷心什麼的,我沒有那個時間,我現在只想好好地跟著夫人學學規矩,學著管理庶務,其他的暫時都不想考慮。」

  「學規矩?還要管理庶務?」趙姨娘吃驚的看著黛眉,而後恍悟大悟的抱著黛眉哀哀切切的啜泣起來,憐愛的道:「我可憐的三姑娘,一定受了莫大的打擊,才會自甘墮落的學那些庸俗的東西……你能看上陸家小侯爺那是他前生修來的福氣,他怎麼能不惜福,好好的珍惜你呢?」

  學規矩和管理庶務是自甘墮落?是庸俗?黛眉微微的歎了一口氣,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而是正色的道:「姨娘,以後不要再提陸家小侯爺的話,我和他連萍水之交都談不上。」

  「可你不是對他一往情深……」趙姨娘不明白的看著黛眉。

  「姨娘,那都過去了!」黛眉搖搖頭,道:「那一切都是我的一廂情願而已,我和他注定沒有緣分,以後也不會再有見面的機會,你就把以前的事情都忘了吧!」

  「好吧!」趙姨娘的眼中慢慢的都是疼惜,她看著黛眉,道:「那你以後打算怎麼辦?還有,今天你怎麼在夫人那裡呆了一整天,難道是夫人為難你了?」

  「夫人怎麼會為難我呢?」黛眉輕輕地搖搖頭,道:「我今天不過是跟在夫人跟前看看她平時做些什麼事情而已!姨娘,我已經和夫人說了,我會跟在她身邊好好的學規矩,學著管理庶務……姨娘,我以後可能會很忙,沒有時間陪著你談詩作畫,撫琴弄曲了。」

  「你還好吧!」趙姨娘有些遲疑地看著黛眉,彷彿不認識這個從自己肚子裡出來的女兒一樣,她甚至伸手探了探黛眉的額頭,而後說了一句讓她哭笑不得的話:「沒燒啊,怎麼就開始說胡話了呢?」

  「姨娘,我很好,也很清醒!」黛眉就知道趙姨娘不可能明白她,事實上她也不知道轉變之後,自己將要面對怎樣的一種生活,但是她心裡很坦然,沒有絲毫畏懼,她看著趙姨娘,道:「我想要改變!」

  「你現在已經很好了!」趙姨娘似乎明白了什麼,她笑了起來,輕輕的拍了拍黛眉的手,安慰道:「陸家小侯爺是有眼無珠,沒有看到你的好,所以才會傷了你的心。相信姨娘,這世上一定會有一個男人能夠明白你的好,只不過你還沒有遇上他而已,等到你和他相遇之後,他一定會像你父親對我一樣,把你當成掌上寶,疼愛備至的。在和他相遇之前,你需要做的就是好好的照顧自己。」

  「我相信會有那麼一個男人,可是姨娘,現在不是還沒有和他相遇嗎?」黛眉知道和趙姨娘是說不通的,她的腦子裡除了詩琴書畫,風花雪月之外,只有那些才子佳人,英雄美人的美好故事,自己不就是被她教成現在這個樣子了嗎?她只能試著用另外一種她能夠理解的話給她解釋,道:「我需要找一點事情來打發等候他的空虛時光,我現在沒有談詩作畫的心思,與其讓自己閒得無聊,還不如找點事情來做。」

  「是這樣啊……」趙姨娘沉吟了一會,心裡還是有些不大樂意,她看著黛眉,道:「那也沒有必要跟著夫人學那些東西,會讓你變得庸俗起來的……」

  黛眉苦笑一聲,姨娘覺得嫡母俗不可耐,可嫡母未嘗看得起姨娘,她耐著性子道:「我知道應該怎麼做,姨娘就不用為我擔憂了!」

  趙姨娘皺著眉頭,道:「你天生就是享福的命,就算是學了也沒有用,根本用不著費那個神,依我看你還是好好的休養一時間,等心情恢復了,也就好了。」

  「姨娘,這一次讓我自己拿主意吧!」黛眉看著趙姨娘,很認真也很肯定的道。

  「你……居然你已經拿定了主意,我說什麼也不會有用了!」趙姨娘輕輕地歎了一口氣,然後道:「要是夫人讓你受了什麼委屈的話,一定要和我說,可不能一個人默默地忍著。」

  「我知道!」黛眉點點頭,而後道:「有什麼的話我一定會告訴你的!」

  「嗯!」趙姨娘點點頭,道:「我一定會求老爺給你做主的!」

  她就知道趙姨娘會這樣說!黛眉再一次在心裡歎息,除了請父親做主之外,姨娘還會做什麼,還能做什麼?如果有一天,父親不為她做主了,她又會變成什麼樣子?她什麼時候才能自己為自己做一次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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