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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迷彩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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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甲魚不是龜 】大潑猴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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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0-7-16 08:52:42
第四百四十一章:關門

玉帝面色鐵青地坐著,那拳頭攥得緊緊地,瑟瑟發抖,胸膛不住地起伏。

龍案邊上一片狼藉,臺階下的眾仙卻選擇性無視,一個個都只是站著,低著頭,一動不動。

許久,玉帝低聲道:“眾卿,有什麼建議嗎?”

沒有人回答。

“眾卿有什麼建議嗎?”玉帝的聲音提高了八度。

依舊是鴉雀無聲。

“眾卿,危難關頭,若是有什麼好的建議,一經采納,施行見效,朕重重有賞。”

玉帝一遍遍地問著,靈霄寶殿之中卻依舊是一片靜默,就連往常的竊竊私語都不見了。

此時此刻,幾乎每一位仙家都是滿頭大汗。

此時此刻,殿堂之外,卻是另一番景象。

得到了妖猴依舊活著的消息,整個天庭都已經炸開了鍋。

進入南天門的一干人等當即打消了返航的念頭,還沒進入南天門的則互相擁擠,踩踏,場面一片混亂,就連天軍布下的隔離欄都被人流沖垮了。

城樓之中,李靖握著銅鏡的手在瑟瑟發抖。

“傳令下去,準備關閉南天門。”

“關門?”哪吒吃了一驚:“那還沒進來的怎麼辦?”

“只能怪他們命不好了,讓那妖猴過了南天門,所有人都得死!”

望著自己父親鼻梁處緩緩滑落的汗,哪吒整個怔住了,這也許是他第一次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一旁的持國天王緩緩躬身,拱手道:“這件事,就交給末將去辦吧。”

“要快。”

“末將明白。”扶著腰間的劍,持國天王快步走出了城樓。

波濤洶涌的海面上,九頭蟲面無表情地沖出水面。身后緊緊跟著一臉茫然的獼猴王。

兩人一路掠著海面緩緩地飛著,默默無言。

許久,獼猴王靠到九頭蟲身邊。低聲道:“我們就這麼回去嗎?”

“不回去……你能怎麼勸他?就算你真勸住了,打算怎麼替他消戾氣?”

“這樣下去。花果山十有會覆滅的。這些年贏得太輕松了,整個世界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我其實早就感覺到事情沒那麼容易了,但實在沒想到大能們的算盤都打到了大聖爺身上。也難怪了,如果他們沒有盤算,怎麼可能任由我們這樣……”

微微頓了頓,獼猴王輕聲問道:“回去,你打算怎麼說?”

九頭蟲淡淡看了獼猴王一眼道:“如實說的話,花果山肯定就散了。”

一陣沉默。

又掠著海面飛了好一會。獼猴王小聲道:“要不,就不說了吧。”

“不說?”

“現在的情況看,大能們的想法也不是統一的。要是統一,我們也走不到這一步。我看,要不干脆就不說了,讓大家都保持一點希望。這樣子……說不定還有機會。”

九頭蟲面無表情地看著獼猴王。

無奈嘆了口氣,獼猴王接著道:“我真不想回去過以前的日子了,整天東躲西藏地……我想,其他兄弟跟我也是一樣的,沒任何一只妖怪喜歡那樣。如果可以……大家都應該是願意搏一把的。擰成一股。無論局勢如何變幻,我相信我們還是有點機會的。”

九頭蟲緩緩地笑了出來:“剛剛我還想著怎麼跟你說,沒想到你先說了出來。”

獼猴王也笑了出來:“沒有任何一只妖怪喜歡整天東躲西藏的日子。你應該也一樣吧?”

“我漂泊慣了,沒所謂……不過,暖暖懷孕了,無論如何,我得給孩子一個安穩的家。”

“恭喜你要當爹了。我們現在算達成共識了嗎?”

兩人對視了一眼,皆會意地一笑,繼續默默地往前飛。

“剛剛大聖爺的話就只有你我知道就好,回去,就說大聖爺有把握攻上天庭。讓我們死守花果山等他歸來。”

“行。你搞定短嘴他們,我會設法說服我那幾個兄長。讓他們也支持。”

“就這麼定了,以素和多目怪那邊就別管他了。反正他們兵力也不多……要是真守下來了,我回頭讓我孩子認你當干爹。”

“真的?我還沒娶妻呢,就先當干爹了?不太好吧?”

“那算了。”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獼猴王咧開嘴笑道:“有個干兒子,想想也是挺好的。”

伴隨著一聲巨響,在他們的身后,整個海面都炸開了花。

回首望去,他們看到猴子尖嘯著化作一道暗金色的光華朝著南邊呼嘯而去,整個天空都仿佛被撕裂了一般。

南天門內,多聞天王只看了一眼便將照妖鏡收入袖中,臉上緩緩綻開笑容。

一旁的黑衣修士低聲問道:“怎麼樣了?”

多聞天王注視著遠處的白素,側過臉去低聲道:“還真是稀有品種啊,白骨成精。”

“白骨……真是妖怪?那龍宮不就……”

“現在說這些太早了,將她拿下審一審才知道。”

“等等,那她怎麼混入南天門的?”

“還是那句話,將她拿下審一審才知道。”

一手按在劍柄上,多聞天王悄悄朝身后擺了擺手,邁開腳步混入人群之中,緩緩地朝著白素走了過去。

身后的幾名天將連忙握著兵刃跟了上去。

正當此時,遠處傳來了一聲暴喝。

“讓開讓開!天軍執行將令,擅擋者死!”

手持武器的南天門將士在持國天王的指揮下如同一把尖刀般迅速切入人群。

一群士兵推來了從天河水軍贈送的戰艦上拆解下來的大筒,由內而外瞄準了正在跨越南天門的浮空艦。

“所有的浮空艦立即退后!妄動者格殺勿論!”

幾艘浮空艦連忙懸停,與后方的艦只擦撞到了一起。

一時間,南天門內散落的人流都被吸引了過去,那場面比原來更亂了。

“怎麼回事?”站在多聞天王身后的天將低聲問道。

“我們先收拾了眼前的妖怪再說。這南天門之內,可無論如何不能有妖族的奸細。”扶著劍。多聞天王依舊一步步朝著伸長了腦袋觀望的白素走去。

“旁邊那個是西海三太子吧?”

“好像是,據說還有兩下子。”

“一會本天王拖住西海三太子,你們三個把白骨精拿下。”

“諾。”

南天門的過道上。天軍組成的盾陣已經將還在往里擠的人流頂住了,可根本寸進不得。更多不明就里的道徒還在奮力向前。絲毫沒有聽軍令的意思。

持國天王緩緩抽出了腰間的長劍高高舉起,暴喝道:“不退者,斬!”

“斬?”

“斬?”

一時間,無論是天軍還是被推到最前方進退不得的道徒都怔住了。

“聽到沒有!不退者,斬!執行軍令!”

還沒等眾人緩過神來,他已經提著長劍快步上前,一劍砍在一位背著行囊擠在最前面的年輕道徒脖子上。

鮮血噴灑而出,那道徒就這麼捂著自己的脖子。驚恐地注視著持國天王,倒地,微微抽搐著,沒了聲息。

所有人都瞬間安靜了下來,呆呆地望著持國天王,喧嘩聲直接被扼斷了。

下一刻,一位道徒尖叫了起來:“殺人啦!殺人啦!天軍殺人啦——!”

“還沒聽懂嗎?不退者,斬!執行軍令!”

“諾……諾!”天兵們一個個怔怔地點頭,亮出武器朝著毫無準備的道徒殺了過去。

一時間,哭喊之聲四起。

人流驚恐地后撤了。

很快。在天軍的盾陣之前只剩下幾具橫臥的屍體,溫熱的血在白色的地面上緩緩流淌開來。

跨過屍體,盾陣緩緩地推進。天軍很快控制了南天門的入口。

“他們這是要干什麼?”

“為什麼要殺人?”

“天軍要出征?”

“那妖猴還活著,為什麼要留我們在門外?”

所有的人都呆呆地注視著持國天王統領的這支部隊。不僅僅是還沒進門的,就連已經門內的都被吸引了過來。

轟鳴聲中,朱紅色的大門緩緩動了動,所有的道徒都瞬間醒悟過來了。

“他們……應該是想關閉南天門了……”

“他們要關閉南天門了!準備把我們丟下喂妖猴——!大家沖啊!”

一聲暴吼之下,所有的道徒,包括懸空艦都玩命朝著南天門的入口涌了過去。

“擅進者格殺勿論——!”持國天王站在高處揮舞著長劍嘶吼道。

血腥的廝殺開始了。

道徒們亮出了各種各樣奇奇怪怪的,甚至並不用于作戰的法寶朝著天軍揮灑而去。

身為職業軍人的天軍則筑起了盾墻,亮出了兵刃。射出弩箭,甚至大筒都已經朝著浮空艦發射了鐵彈。

剎那間。原本擁擠的過道變成了血腥的戰場。

雖然道徒人數眾多,可他們連相應的武器都沒有。更談不上任何的組織,哪里沖得破天軍的防線呢?

喧囂聲四起,大量門內的道徒紛紛朝著南天門口聚集了過來,紛紛擾擾之中,多聞天王竟跟丟了白素。

憤恨地跺了跺腳,多聞天王對著身旁的天將低聲道:“你們繼續找,找到了不要輕舉妄動!”

“諾!”

轉過身,多聞天王朝著大門狂奔而去。

云層之上,猴子正以極快的速度朝著南天門飛馳而來,那本已經失去的左手右腳,短短的時間里,都已經長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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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二章:我來了

空蕩蕩的天牢之中,壁上的火光將一切都照得昏紅。

獄卒們已經不知道被招到哪里去了,只剩下卷簾一個人靜靜地坐在監牢里焦急地朝外張望。

那鐵窗外時不時傳來喧嘩聲。

隱隱地,他早已感覺到情況不對,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

只是,就憑他如今一個待罪之身又能如何呢?

“那猴子殺到南天門了?還有,元帥……元帥究竟怎麼樣了?”呆呆地望著鐵窗外黑漆漆一片的天,他喃喃自語道:“陛下應該無論如何會保他吧。陛下說過,元帥是天庭最可靠之人……陛下是明君,一定會保忠臣的……一定會的,陛下一定會的……”

他一遍遍地重復著,神情呆滯,就仿佛在說服自己去相信一般。

戰死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屈辱地死。

“如果陛下真的治了元帥的罪,那之前的一切……”卷簾不敢再往下想。

此時此刻,他的腦海中已是一片空白。

與此同時,一場危機正在發生。

南天門才關閉了二分之一,門外卻已經血流成河,無數的道徒倒在了天軍陣前,門內也已起了竊竊私語。

“他們在殺人?”

“他們要關門?”

“把那些人都留在外面讓妖猴殺嗎?”

“不行……師傅和師叔他們還在外面呢!不行!不能關門!”

大量的道徒朝著那支天軍部隊的后方蜂擁而去,其中不少人已經將法器握在手上,甚至已經注入靈力。

望見自己身后來勢洶洶的道徒。持國天王猛地一怔。

“這怎麼辦?”一位天將驚恐地問道。

“大門必須關上。不關上所有人都得死。”持國天王咬了咬牙。大喝道:“準備迎敵!”

一聲令下,夾道之中的天兵迅速在自己的身后筑起另一面盾墻。

與此同時,多聞天王帶領的另一隊人馬也掩殺而至,與持國天王成犄角之勢。

門外廝殺還在繼續,門內,雙方也迅速對峙了起來。

城樓上,一位天將匆匆走到李靖面前躬身道:“天王,出事了。南天門里的昆侖山道徒……”

“昆侖山的道徒?”還沒等他說完,李靖已經快步沖了出去。

夾道之中,一位老道穿越人群走到了最前面,掃了一眼那些個唯唯諾諾的天兵,指著持國天王叱喝道:“封了個天將,莫非就連自己姓什麼都忘了?告訴你,若是不讓他們進來,就憑你們這里的天兵,還不夠我大昆侖山下菜的!”

“對——!對!”

“這些天兵都還是從我昆侖山挑選而來的,居然敢對同門下手。當真罪無可恕!”

眾道徒紛紛起哄,那聲勢越發浩大了。

此時此刻。相比之下,天兵天將的數量還不及在場道徒的五分之一,而更多的道徒還在往這里聚。。

一面對敵還好說,兩面夾擊,南天門的兵已經穩落下風。

指著那持國天王,中年老道高聲叱道:“立即投降,打開門,放人進來,否則,要你們全部人頭落地!”

持國天王與多聞天王默默對視了一眼,只能一個勁地冒冷汗,卻也不敢后挪半步。

“看來,真的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了!”只見那老道伸手一甩,手中拂塵頓時猶如一柄長槍一般放射寒光。

那身后的道徒一個個往前了一步,蓄力待發。

“住手——!”

正僵持間,一聲暴喝,太乙真人凌空飛至,門內眾道徒紛紛跪地:“弟子恭迎師叔祖!”

“師叔祖,他們……”

那中年老道話還沒說完便被太乙真人伸手止住了。

門內的道徒一個個噤若寒蟬。此時此刻,無論是天兵天將還是昆侖山的道徒,那目光全部都聚到了一臉淡漠的太乙真人身上。

太乙真人緩緩抬頭望了城樓上匆匆趕到的李靖一眼。只見李靖連忙躬身拱手做了個請罪的手勢。見狀,太乙真人默默地點了點頭,深深嘆了口氣,對圍在自己四周的道徒道:“這邊的事情,就交給他們處理吧。”

“交給……他們?”眾道徒一下都怔住了:“師叔祖,他們要將諸同門丟在外面,任那妖猴屠戮,我等怎能坐視不理?”

也不再做任何解釋,太乙真人淡淡掃了眾道徒,抖了抖拂塵,負著手,在眾人的目送下,踏著道徒們讓出的過道一步步離去。

望著太乙真人的背影,李靖高聲道:“李靖替南天門二十萬將士謝過太乙真人!”

“別謝了,趕緊關城門吧。”

“李靖知道了!”

這一句話下來,眾道徒紛紛面露驚恐之色,那門外的道徒更是面如死灰。也直到此時,李靖才緩緩松了口氣。

太乙真人有話在先,眾道徒雖然憤憤不平,卻也不敢再造次了。偶有幾個還想沖擊軍陣的也被同門死死拽了回去。

這黑壓壓一片的道徒,就這麼緩緩地撤退了。

一片慘叫聲中,南天門的大門終于關閉。城樓之上的李靖當即對著一旁的天將指示道:“啟動法陣!”

“諾!”

南天門外空曠的廣場上,早已數不清的昆侖山道徒以及懸空艦面對緊閉的大門一個個都呆住了。

“他們這是什麼意思?讓我們過來避難,又把我們關在外面喂妖猴嗎?”

“連師傅也不救我們了嗎?”

“天庭這幫騙子!背信忘義!”

道徒們紛紛咒罵了起來。

就在他們的眼前,一道紅色的光環亮起了,緩緩籠罩了整個南天門,就連那些個道徒都籠罩在內。

“這是什麼?”

“這是南天門的法陣,他們要啟動主法陣了!這里不能呆了,大家快撤!”一位白發蒼蒼的老道高聲喊道。

頓時,所有的道徒都騷動了起來。

南天門內,李靖手握千里鏡警惕地觀望著,面色鐵青。

正當此時,一道金光從遠處射來,重重地打在南天門上空的一塊巨大的浮空石上,沙石翻滾。

所有的道徒都怔住了,一個個瞪大了眼睛觀望。

那巨石微微顫抖著下墜了,就好像長了眼睛一般朝著南天門外面的道徒砸去。

恍然大悟的道徒們紛紛奔走踐踏,奪路而逃。

一片慘叫聲中,那巨石將兩艘閃避不及的懸空艦撞碎,重重地砸在門外廣場的正中央,揚起漫天沙塵。

所有的道徒都驚恐的看著。

豆大的汗珠從李靖的額頭緩緩滴落。

那碎裂巨石的頂端,猴子拄著金箍棒緩緩站了起來,捂著肚子一直笑,一直笑,笑到都要喘不過氣來了。

“猜不到吧?我已經來了。猜到了也沒關系,因為……你們已經跑不掉了!”

當他用那雙如同深淵一般的眼睛瞪向眾道徒時,一股寒意,直入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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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三章:法陣核心

南天門外,一場單方面的屠殺開始了。

伴隨著道徒們的四散奔逃,已經臨近失控的猴子揮舞著金箍棒躍向人群,在場的,甚至沒有人能看清他的動作。

這是單純的力量與速度的碾壓,那金箍棒所過之處,血肉橫飛。

一艘艘的懸空艦試圖騰空而起,卻無一例外地在轟鳴聲中墜落,而甚至沒人看清究竟是因為什麼原因而被擊落。

道徒們漫天逃散,可猴子卻好像無處不在一般,總能在他們即將離開南天門之際出現,將他們重新逼回原地。

打,打不過。逃,逃不掉。

只一會,整個南天門外已經遍地鮮血,堆滿了道徒的屍體以及懸空艦的殘骸,那場面好不駭人。

還活著的人們只能瑟瑟發抖地聚在一起無助地哭喊著,謾罵著,卻連一點辦法都沒有。

在這只猴子面前,他們實在太弱了,弱到即使成千上萬的數量也無法彌補質的差距,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同伴被屠戮。

南天門內,李靖握著千里鏡呆呆地注視著,面色凝重,沉默了好一會才憋出一句話:“將這里情況報給陛下吧。”

“諾!”一旁的天將得了令,轉身離去。

太乙真人緩緩地閉上雙目,捋著長須道:“就光這門外,就有十萬道徒啊……十萬人吶。這妖猴的戾氣,又緩解了不少。”

放下千里鏡,李靖輕聲嘆道:“就按他這速度,十萬人消的戾氣。也不過是讓他多撐一時半會罷了。”

“這可未必。”太乙真人搖頭道:“依老夫看。在他戾氣真正爆發之前。恐怕天劫已先行到來。”

“天劫?”李靖微微吃了一驚。

太乙真人點了點頭道:“修道之人皆知有‘天劫’,卻少有人見過,這萬年以來,更少有人引發。”

“師傅可否與弟子講講這‘天劫’?”一旁的哪吒輕聲問道。

“‘木秀玉林,風必摧之。’”微微仰著頭,太乙真人輕聲道:“行者道本就如同魔功,走的是以力證道的旁門,若到了極致。必是天地不容。在亂世,乃是制勝求存的法寶,到了盛世,卻是一種累贅。過量地吸收天地靈氣……呵呵呵呵,便是不提那戾氣,也還有一個‘業力’。”

“不同于‘戾氣’,‘業力’無影無形,乃是無法除去的,只能盡量壓制,延緩。故而越是大能。越是懂得‘四兩撥千斤’的道理,絕不會濫用術法……因為。靈力乃是靈氣所化,而吸收靈氣,是會積攢‘業力’的。”

“一旦‘業力’過多,依據每個人的潛力不同,天劫必應運而生。扛得過去,則飛升證道,扛不過去,則身死魂滅。只可惜啊,古往今來,還真就沒一個人扛得過的。多少上古大能都是止步于此。因為‘天劫’的強弱,總是依引發者的實力而不同,越強,則引發的‘天劫’規模越大。行者道尤甚。”

聽到這話,哪吒不由得縮了縮脖子。

見狀,太乙真人伸手拍了拍哪吒的腦袋,輕聲道:“不用擔心。你還年輕,便是將天庭的一天都當成一年來算,滿打滿算地,你也不過一千多歲罷了,等過了萬歲再考慮‘業力’之事不遲啊。不過,若好似妖猴這般吸收靈氣,濫用靈力,又是行者道的話……很快啦。”

淡淡地望著南天門外一地的血腥,望著那只不斷來回屠戮道徒的猴子,此時此刻,太乙真人也只能嘖嘖長嘆了。

這妖猴是須菩提的弟子,可須菩提究竟為什麼要培養這樣一個徒弟呢?

若說只是為了破天道,如今天道已破,卻也不見他出來收拾殘局。

實在令人想不透啊。

這妖猴,該是在昆侖山之事之后才正式脫離斜月三星洞的吧?

說來也是因果循環,如果當初不是自己懶得搭理這些事,明知他被冤枉,卻還不出手救助,甚至幫著天將引開自己的師弟以便于捕捉的話,說不定,他便不會那麼快地投身妖道,也就不會有如今這番景象了。

如今想來,自己當初竟也被須菩提算計了。闡教千萬年來一直剿妖,那老家伙是看準了自己不會出手救這妖猴,故意借自己和天軍的手,將妖猴逼入絕境吶。

只是,事到如今,後悔又有什麼用呢?

“薑還是老的辣呀。”想著,太乙真人無奈地苦笑了起來。

李靖猶豫著問道:“依真人說,天劫一至,這妖猴豈不是必死無疑?”

“該是如此,只要……這南天門法陣無恙。”

“只要這南天門法陣無恙?”李靖微微一愣,似乎馬上想到了什麼,連忙躬身道:“真人,李靖還有要事,便不作陪了,還請真人見諒。”

太乙真人擺了擺手道:“去吧,大事要緊。”

“謝真人。”轉過身,李靖對著哪吒道:“你也過來。”

說罷,他已大步朝著城樓的長梯走去。

“我也去?”哪吒愣了愣神,只得趕忙跟了上去。

潛心殿中,一眾師兄弟都默默地關注著懸掛墻上的,猴子的命牌。

只要這命牌無損,便意味著猴子依舊無性命之憂。

于義從殿外匆匆走了進來,躬身道:“啟稟師尊,十師叔已經到了南天門,正在屠戮被關在門外的昆侖山道徒。”

“已經去了南天門了……”眾師兄弟聞言,皆是一驚。

“知道了。”須菩提只淡淡回了一句,卻連眼都未曾睜過。

老九輕聲問道:“十師弟是攻不破南天門的,就算能扛住戾氣……他的天劫怕也快到了吧?”

丹彤子長嘆了口氣道:“不散戾氣則爆體而亡,散戾氣則引天劫。這個七巧彌云丹。也難怪沒人肯嘗了。只是。沒人想到藥效竟如此之大啊……”

“還有……”

“還有什麼事?”

于義緩緩轉過臉注視著凌云子。低聲道:“雨萱師妹剛剛暈了過去。”

“暈了過去?”凌云子一下呆住了。

“對。”于義點了點頭道:“聽說,雨萱師妹原來的師傅梅示也去了南天門,不知道是死是活。所以……”

凌云子連忙朝著在場的眾師兄弟點了點頭,起身隨于義朝殿外走去。

南天門外,短短的時間,成千上萬的道徒已經被猴子殺到只剩下最后的一百余名緊緊地聚在一起,一個個握著法器瑟瑟發抖。

對于他們來說,生命也許只剩下短短一瞬了。

拖著金箍棒。猴子抬腿跨過一名道徒的屍骸朝著他們一步步走去,看上去那神識都有些恍惚了。

“怎麼,不跑了?已經跑不動了嗎?那多沒趣啊?”

“不要過來,不要過來!你這只妖猴,你一定會下十八層地獄的!”

“是嗎?你怎麼不說我會魂飛魄散?老子就等著那一天呢。”說著,猴子咯咯地笑了起來,那笑容分外猙獰,驚得一眾道徒擠得越發緊了。

只見他一個仰頭,雙目一閃,眼前的百余名道徒當即一個個癱坐在地。

“定身術?”一位天將問道。

“不。”太乙真人緩緩搖頭道:“這妖猴身上戾氣已是暴虐至極。該是已經無法使用定身術這等術法才對。現在,恐怕是直接以靈力壓取靈力……”

“以靈力……壓取?”那天將頓時瞪圓了雙目。

“這是雙方靈力差距極大的時候才有可能做到的。”太乙真人緩緩地笑了出來。輕聲道:“老夫也是第一次見啊,瀕臨突破天道的行者道……那些個道徒,最強的有煉神境巔峰,他竟能直接用靈力壓取……被他這麼吸下去,天地靈氣都要少幾分啊。”

在場的天將眼皮都不由得跳了跳,一個個面露懼色。

若他能直接用這種方式壓取低階修者的靈力,那豈不是就算百萬天軍在他面前也形同無物?

想著,那些個天將臉都刷地一下白了。

與此同時,李靖已經趕到了南天門法陣的核心主控室。

這是一個南天門地下足有百丈寬的半球形空間。

正中豎著一根六人環抱的柱子,其上布滿的符篆微微散發著紅光。而在那四周,則是凌空不斷轉動的法陣。

那法陣的四個角上,四位文職仙家正時不時用手中的拂塵撥弄那些漂浮的符文。

而在那門外,日夜戍守的天將也足足有四十名之多。

朝著那核心看了一眼,李靖側過臉去低聲問道:“沒發生什麼事?”

“啟稟天王,一切安好。”一旁的天將連忙答道。

“安好就好。”將臉側向另一邊,李靖輕聲交代道:“去,通知持國天王,將精銳都調到這里來。”

“調到這里來?”哪吒吃了一驚。

“別問為什麼,立即!”

呆呆地點了點頭,哪吒轉身快步離去。

此時,沒有人注意到,就在那走廊的末端粗糙墻壁的縫隙間,有一點光芒微微閃爍著。

映著李靖和哪吒影像的畫面緩緩消失了,金頭揭諦隨手將手中的琉璃珠子收入袖中,雙手合十,環視了圍在他四周的其余四位揭諦一眼道:“諸位師弟,事情恐怕有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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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四章:開門不殺

“不要殺我!求求你不要殺我!我只有煉神境,就算你殺了我,也消不了多少戾氣的!”

猴子面無表情地手起棍落,將那張苦苦哀求的臉砸了個稀巴爛。

看著那摻著腦漿的血水,身后的一眾道徒皆臉色煞白。

“你想多了,我殺你,不是為了消戾氣……只是因為我想殺而已。”拖著沾著血與腦漿的金箍棒,他一步步地走著,將連逃走的力氣都沒有的道徒一個個殺死,無論他們如何哀求、嚎哭。

那一聲聲的慘叫此起彼伏,在南天門之外久久回蕩。

殺完最后一個道徒,整個南天門外都清凈了,只剩下呼呼的風聲吹拂著沾滿鮮血的地面。

他靜靜地站著,望著南天門,望著那法陣形成的巨大紅色護盾,漆黑的目光看上去有些呆滯。

南天門里的人一個個忐忑無比。

不是因為害怕他殺進來,而是因為這駭人的場景,一種單純的恐懼。

許久,一股淡淡的霧氣從口中吐出,他搖搖晃晃地說道:“其實我曾經是個人。”

“是個人?”所有人都緊蹙起眉頭:“他想說什麼?”所有人都干咽了口唾沫。

“每個人都應該為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代價。也包括我……最終我也會死。但我希望在死之前。能做完我想做的事。”

南天門里一片靜默,所有人都靜靜地聆聽著。

沉默了許久,他輕聲道:“天道石已經破了,老君的‘無為‘已經不復存在了。”

“他說什麼?老君的‘無為‘不復存在?”

所有人都吃了一驚,就連坐在靈霄寶殿龍椅之上的玉帝也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猴子扯著嗓子喊道:“開門吧。我不會對你們怎麼樣的。我的目標,只有太上老君一個,讓我宰了那個老家伙……只要讓我殺了他,接下來要怎麼處置我。都隨你們便。”

緩緩的抬頭仰望著頭頂飄動的云霧,看著自己沾滿鮮血的手背,他輕聲道:“禍害三界,我的罪孽夠深的了,等我殺了他,你們要怎麼處置都行,我只想殺他。不……不只是他,還有鎮元子、元始天尊、通天教主。這些大能都該死了,只有他們都死了,人和妖。才有可能和平共處。之后,你們要讓我魂飛魄散。我都毫無怨言。可如果你們堅持不開門,萬一被我進去了,誰也活不了……你們懂我的意思嗎?”。彌羅宮中,元始天尊與通天教主都不由得呆了一下。

凌霄寶殿中,玉帝悄悄對身旁的卿家道:“帶些人去闖兜率宮,無論如何要見到老君。”

“什麼?闖兜率宮?”那卿家驚得一下將手中的笏板掉落在地。

“就說是朕讓你去請老君降服妖猴的,帶些兵將去,無論如何,一定要見到……最好,能看看他的天道石是否完好。”

緩緩地低下頭,猴子面無表情地注視著南天門。

“把門打開,放心,他們四個現在都沒實力制止你們。只要打開門,讓我殺了他們,天庭也可以不必再當大能的奴隸了。之后,我身死魂滅,絕無怨言。”…

那門內的人一個個面面相覷,摸不著頭腦。

兜率宮中,太上老君躬著身子緩緩地笑了:“看來,老夫已經讓他恨之入骨了啊。”

鎮元子坐在一旁沉默不語。

地下的法陣核心處,哪吒緩緩抬起頭望了一眼自己的父親,低聲道:“爹,你說那妖猴說的是不是真的。”

“是不是真的重要嗎?”。李靖冷哼道:“走到這一步,開了門,便是沒有妖猴,妖軍也能取而代之了……你準備將自己的性命寄托于一只妖猴是否守信嗎?在我們面前,只有堅守一路可走。”

哪吒低下頭不再說話了。

轉而面向四大天王,李靖輕聲道:“天庭有內鬼,這想必大家都早已感覺到。無論如何必須守住這法陣核心,一旦法陣有個什麼萬一,那麼,一切都完了。”

在場的天將皆面色凝重。

多聞天王猶豫著說道:“末將有一事不知當講不當講。”

“說。”

“誰是內鬼末將不知道,但末將知道,西海三太子敖烈帶了一個女妖進了南天門。”

“帶了一個女妖進南天門?”在場的天將皆吃了一驚:“會不會搞錯了?妖怪如何能進南天門而不被發現?”

“不。”李靖冷聲道:“別人或許不可能,但龍宮,未嘗不可。”

“啊?”

“他們有定顏珠。”

聞言,在場天將皆一陣錯愕。

“多聞天王!”

“末將在!”

李靖指著多聞天王厲聲道:“你立即帶齊人馬,無論如何要將那女妖找到,若龍宮膽敢阻攔,格殺勿論!”

“得令!”

“哪吒!”

“在!”

“你立即到靈霄寶殿一趟,當面向陛下請個旨,就說,這天庭有內鬼,為了守護法陣,請陛下授我南天門將士一個‘先斬后奏’之權!”

“諾!”

站在門外,猴子扯著嗓子喊道:“如果你們不開門,那就博一搏,搏搏看,天劫降臨之時,這南天門的法陣能不能扛得住,我能不能活。如果我活了。而南天門的法陣又破了。那麼。你們就全都得死。”

深深地吸了口氣,他猛地吼道:“都聽明白了嗎?”

一聲暴喝之下,整個南天門內的道徒和天兵都不由得微微縮了一縮,所有人都緩緩望向了城樓之上的太乙真人。

“真人,這猴子……”

“妖猴若能信,天軍何苦萬年剿妖呢?”捋著長須,太乙真人緩緩轉身,對著身旁的天將道:“無論如何。一定要守住城門。”

“末將明白。”

太乙真人點了點頭,對著閣樓下的的遍地道徒喊道:“若是天軍需要,爾等當竭力配合!”

那些個道徒一個個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躬身拱手,道一句:“謹遵師叔祖吩咐。”

仰起頭,太乙真人騰空而起,朝著三十五重天而去了。

“真不開門是吧?”

南天門外,猴子騰空而起,緩緩揚起了金箍棒。

南天門內的人們都不由得干咽了口唾沫,忐忑地注視著那凌空飛起的身影。

“不開門。你們全都會后悔——!”

一聲怒吼之下,他攥著金箍棒使出全力朝著那泛著紅光的護盾狠狠地砸了下去。

一時間。整塊懸浮的陸地都在顫抖,無數的碎石被震落。飛散而出的閃電如同一陣風暴一般席卷了半個天空。

其中一道從猴子的肩部掠過,竟如同一柄尖刀般留下一道深深的傷口。

全然不顧肩部的傷,猴子高高舉起金箍棒,咬緊了牙,一擊接著一擊!

玉帝看到自己龍案上的茶盞在微顫著。

一縷沙塵從天花掉落在卷簾的肩上。

菡薇仙子靜靜地注視著廣寒宮中微微顫動的葉片。

巨大的轟鳴聲瘋狂擴散,三界之中,幾乎每一個角落都能聽得到,感受得到。

從四大部洲的陸地上抬頭仰望,便可以看見天空在不斷地閃動著。在那恐怖的聲響之下,所有的生靈都只能奔逃閃避、戰栗臣服。

此時此刻,三界都已經變成了他一個人的舞臺。

天地間所有的眼睛似乎都已經望向了這里,看著這只猴子發了狂地擊打南天門的法陣。

只可惜,無論如何,那法陣都分毫未損。那肆虐而出的閃電,正是由他那棍棒的力道轉換而來。

楊戩躲在云間盯著那只站在鮮紅土地上的猴子看了許久許久,緩緩轉身消失在云霧之間。

與此同時,多聞天王已經帶著十余名天將與先前的三名天將悄悄匯合。

遠遠地,他們看到白素和敖烈坐在一起說笑,而在相距不到一丈的地方,就是四位龍王,四周遍布了龍宮的家眷。

“天王,她一直在那邊,不太好動手啊。”

“李天王有令,無論如何要將她拿下,若遇抵抗,格殺勿論。速戰速決!”

“諾。”

眾天將借著周遭道徒的掩護分散開來,緩緩朝著龍王一家的所在圍了過去,一個個都已經將手按到了劍柄上。

斜月三星洞中,凌云子急匆匆地推開房門,卻看見詩雨萱若無其事地坐在臥榻上,身邊圍著十余只身穿道袍的妖怪。

“你……你不是暈了嗎?”。

“梅示師傅早就告訴我她沒去南天門避難了,我怎麼會暈呢?”

話音未落,只聽于義在身后對著凌云子說道:“是于義說謊了,還請凌云師叔多多包涵。”

“別怪他。”一只蜥蜴精吞吐了下舌頭低聲道:“是我們想見你。”

“見我?”

“我說師傅,我們是不是該干點什麼了?”一只獵豹精盤著手道。

大雷音寺之中,金色巨佛緩緩地說道:“時機已到,爾等切勿聲張讓那猴頭知曉,壞了我佛門大事。”

“謹遵尊者吩咐!”

滿殿的佛陀羅漢一個個雙手合十行禮,緩緩退出了大殿,一個個騰空而起。

一時間,那靈山頂上如同一個炸開的金色煙花。

下一刻,他們卻又紛紛降低高度掠地飛行,朝著東方緩緩而去。

那散發出的佛光竟將周遭的一切都映成了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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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五章:南天門內

南天門地下狹長的通道中,墻壁上掛盆里的火吱吱地燃燒著,將一切都照得昏紅。

那墻壁上的一只只玄武浮雕就好像張牙舞爪隨時都會撲上來一般。

五方揭諦低著頭,雙手合十,排成一行緩緩地走著,與踏著整齊步伐往來的天兵擦肩而過。

“果真是重兵把守啊。除了被花果山處死的角木蛟,二十八星宿全都被招過來了。”

“這里連石頭都非同一般,就憑我們五個就算拼勁全力,恐怕都難有作為啊。”

“敵我懸殊有些太過了,不過還好,連我們也招過來,可見並沒將我們列入懷疑目標。”

“也可能是將我們招過來更便于監控罷了。畢竟除了破壞法陣,強開城門恐怕還更容易一些。雖說那邊有昆侖山的修者坐鎮,卻也雜亂。”

遠遠地,他們已經看到了李靖以及眾將。

“見機行事吧。”

眾揭諦皆微微點了點頭。

南天門外的轟擊還在繼續。

那沸騰的閃電席卷了半個天空,將凡間映成了白晝。

站在一處山洞外的梅示呆呆地抬頭仰望,默默地嘆息著。身后的一眾道徒一個個面帶恐懼。

縱使是修仙者,在這樣一場災難之中與普通的凡人又有什麼區別呢?

猴子依舊在了狂地揮舞著金箍棒,每一次的棍棒砸落,都是一波閃電,一次震動三界的轟鳴。

“都他媽的想死嗎?想死老子就成全你們!”

每一波閃電襲過。都是傷痕累累。充沛的靈力卻總能在下一刻將所有的傷勢修復。徒留下久久不息的疼痛。

無數的道徒緊緊地靠在一起。竟沒有一絲聲響,只是呆呆地聽著門外的轟鳴以及妖猴的咆哮,面露恐懼之色。

每一聲的轟鳴,南天門內的人都會為之一顫,哪怕他們明知道任那妖猴如何強悍都沒有可能強破南天門法陣。

那種感覺,就好像一個死神毫不遮掩地在朝自己走來。

一牆之隔,門外已是一片血海,如果讓妖猴扛過了天劫。門內遲早也是一樣的吧……

人山人海之中,多聞天王裝作若無其事地走著,時不時朝著白素的方向看兩眼,那手至始至終都放在劍柄上。

不遠處,全然不知的白素正興致勃勃地幫敖寸心整理著堆積如山的行李,敖烈一直守在一旁嘀咕著什麼。

兩個天將已經神不知鬼不覺地走到了距離他們僅有三丈遠的地方。

正當此時,多聞天王的目光與敖聽心對上了。

這一瞬間,多聞天王的心忽然咯噔一下,連忙將目光錯開,又悄悄觀察。

只見敖聽心多看了多聞天王一眼。又轉頭朝著四周望去,似乎已經現了什麼。

還沒等她開口。多聞天王已經一擺手:“動手!”

只一瞬,所有的天將都抽出了腰間的長劍朝著龍王一家沖了過去。

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兩把劍已經從身后架到了白素的脖子上。

一時間,周遭的道徒,連帶著龍王一行都驚呆了。

錯愕之中,敖烈伸手要抽出長劍,可還沒等他沖向白素,自己便已經被三名天將團團圍住。面對著指向自己的三把劍,敖烈猛的吼道:“你們想干什麼?”

沒有人回答他。

敖聽心站得遠遠地,一動不動。敖寸心已經整個嚇傻了。

圍坐在一起的四位龍王微微顫抖著站了起來,一臉茫然地朝緩緩走來的多聞天王迎了上去。

“天王此舉究竟何意?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指著白素,多聞天王輕聲道:“這是一只女妖,幾位龍王可知曉?”

“女妖?”在場的道徒開始竊竊私語了。

西海龍王頓時整個怔住。白素的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下掉,敖烈臉色煞白,握著劍柄的手微微一顫。

其余的幾位龍王皆面面相覷。

“看來你們都還不知道啊。”

“多聞天王怕是搞錯了吧?”西海龍王用微顫的手指著白素道:“這是小兒的一位朋友,怎麼會是妖呢?如若是妖,怎過得南天門而不被現?”

“哦?原來是西海三太子的朋友啊?”多聞天王緩緩從袖中取出照妖鏡,朝著敖烈的方向遞了過去,輕聲道:“要試一試嗎?”

手中還未抽出的劍“鏘”地一聲掉落在地,敖烈避開多聞天王的目光,沒有去接照妖鏡。

西海龍王驚恐地瞪大了眼睛注視著敖烈,其余的幾位龍王皆是一陣錯愕。

“真的是妖怪?龍宮和妖怪勾結嗎?”四周的道徒都議論紛紛,緩緩朝著龍王一行圍了過來。

多聞天王抽出長劍,用劍尖輕輕挑起白素的下巴,那潔白的臉上早已滿是淚痕。

“放心,暫時不會殺你。聽說你還假借龍宮的名義和眾仙購買了不少丹藥,這件事,必須查清楚。”

西海龍王的目光在敖烈與白素身上來回,那手顫得更厲害了。

“帶走!”

“不行——!你們不能帶走她!她什麼壞事都沒做!”敖烈猛地咆哮了出來。

所有人都頓時呆住了,白素驚恐地注視著他。

多聞天王緩緩轉過身,注視著敖烈道:“西海三太子,末將沒有連你一並帶走,已經是給幾位老龍王面子了,還請自重。”

慌亂之中,就在所有人的注目下,敖烈躬身撿起自己的劍,指向多聞天王道:“開門!你們不讓我們呆,我們出去便是了。不準你們帶走她!”

所有人都驚恐地看著這位慌亂的龍宮太子爺,一時間都不知道說什麼好。

多聞天王緩緩瞥了西海龍王一眼道:“老龍王啊,這就不是末將不給你面子了。”

只見西海龍王一個急火攻心。差點一口鮮血吐了出來。他咬著牙一個快步上前。指著敖烈叱道:“你個逆子。還不快把劍放下!真想去給一只妖怪陪葬嗎?”

“父王!他們把素兒帶走了,就全完了!妖怪被天軍帶走能有什麼好結果?”

“你知道她是妖怪?”西海龍王整個怔住了,瞪眼道:“知道她是妖怪你還領她進龍宮?領她進南天門?還跟我說你要娶她?你瘋了嗎?”

若不是東海龍王和南海龍王將他拽住,他已經整個朝著敖烈撲了過去。

避開自己父王的目光,敖烈往旁邊邁了一步,手中的劍至始至終都指著多聞天王:“放開她。”

“拿下西海三太子!”多聞天王面無表情地說道。

聞言,圍著敖烈的三個天將當即挪開腳步朝著敖烈而去。

正當此時,敖寸心一個快步擋到自己的弟弟身前:“我看今天誰敢動我弟弟!”

在場的天將皆是一驚。緩緩朝多聞天王望了過去。

一位天將靠到多聞天王身邊低聲道:“這個好像是西海三公主敖寸心……楊戩的前妻。”

“我知道。”多聞天王一把推開了那天將,對著幾位龍王說道:“幾位老龍王,是我們來動手還是你們自己動手,看著辦吧。李天王已經下了死命令,必須拿下這女妖,如果西海三太子一定要阻攔,那末將只能給各位說一聲‘對不住’了。”

西海龍王一手指著敖烈,那胸膛不斷起伏著,早已氣得說不出話來。

東海龍王對著一旁的幾個龍宮戰將使了使眼色,那些個螃蟹當即快步走了上去將敖烈團團圍住。

“你們要干什麼?”

“三太子。對不住了。”

話音未落,整整六人一擁而上。

轉眼間。敖烈已經被整個壓倒在地。

“你們這幫奴才!放手——!放手!不能讓他們帶走素兒——!”

不遠處被兩把劍鎖住咽喉的白素呆呆地看著,眼淚不斷地往下掉。

敖聽心緩緩來到敖烈身旁,躬身在他耳邊說了什麼,待敖烈剛一張口,她便已經將揉成一團的手絹塞入敖烈口中,轉身對多聞天王道:“辛苦天王了。三太子的事,叔父自會處理。”

多聞天王默默點了點頭,伸手一擺,就在敖烈驚恐的目光中,幾位天將推著白素緩緩朝外圍走去。

一瞬間,道徒之中爆出驚天動地的咒罵聲。

“殺了這個女妖!”

“這一定是那妖猴的探子!”

“殺了她!殺了她!”

無數地雜物朝著他們拋了過來,一塊石頭準確地砸中了白素額頭,瞬間,鮮紅的血流淌而下。

可她只是靜靜地站著,低著頭,一聲不吭。

被壓倒在地的敖烈只能苦苦掙扎,眼睜睜地看著。

多聞天王高舉著雙手呼喊道:“此事天軍自會處理,爾等休要……”

話音未落,多聞天王便看見更多的道徒朝著他們蜂擁而來,將他們團團圍在中間。

原本捉拿白素的天將們轉眼之間似乎反過來變成了白素的護衛一般。

“將她交出來,既然是妖怪,你們為什麼還要護著他。難不成南天門現在還跟妖怪勾結了!”

眼看著道理是說不通了,多聞天王只得側過臉去對著一旁的天將低聲道:“去多帶點人馬過來。”

“諾!”

凌霄寶殿中,玉帝呆呆地坐在龍椅上,底下的仙家一個個都在冒汗。

喧囂之聲傳來,玉帝低聲問道:“生什麼事了?”

“聽說……龍宮帶了一只女妖過了南天門。”

玉帝一下哼笑了出來,嘆道:“凡間說‘國之將亡必有妖孽’,看來,這道理放到天庭也是準確無誤啊。讓李靖不用手軟,用心審,無論牽扯到誰,都要一查到底!”

“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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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六章:戰斗開始了

足足出動了上千的南天門鎮守軍,外帶多聞、增長、廣目三位天王才順利將白素從道徒堆里帶走,為此還引發了不小的騷動,一度局勢失控。

若不是龍王一族的護衛通通全副武裝,只怕連他們都會被卷入其中。

天軍兵敗,大能受挫,南天門被一只妖猴就封得死死地,整個天地都已經脫離了原來的秩序。

上萬年的剿妖之戰,妖對人的仇恨由來已久,但也許直到這一刻,妖對人的仇恨才真正被提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因為,角色已經互換了,漫長的優勢,讓這個物種狠狠地摔了一個跟頭。

直到這一刻,所有人類才真正意識到妖的威脅。原本的鄙夷、唾棄,徹底演變成了仇恨、恐懼。

就在一墻之隔的南天門外,猴子的轟擊還在繼續。那雙如同深淵一般的眸子甚至已經長出道道如同植物根莖般的黑色線狀物爬滿了眼角。

此時此刻,臉上只剩下猙獰的神情,那腦海中也早已空無一物,只剩下突破南天門直達三十三重天的執念。只是,在那連天空中的云彩都蕩平的猛烈轟擊之下,堅實的南天門法陣竟連一丁點的破損都找不到。

所有的一切動作,都是徒勞的。

三十三重天,一位卿家帶著一眾天兵忐忑地來到兜率宮前,對著把門的道徒恭敬地行了一禮,抬眼道:“卑職奉陛下之命前來求見老君,還請通報一聲。”

“師傅還在閉關。”那童子想也不想地答道。

“事態危急。若是童子不願意通報。在下只好硬闖了。”

“硬闖?”聞言。那童子一陣錯愕,卿家的額頭上也是豆大的汗珠滴落。

幾位天將緩緩地圍了上去,低聲道:“末將君命在身,還請童子不要為難。”

看著眼前眾人無奈的表情,童子知道他們絕不是說笑的,只得深深吸了口氣,回頭朝另一位童子使了個眼色。

那身后的童子會意地點了點頭,趕忙轉身朝兜率宮內奔去。

走過長長的過道。當跨入殿堂之中一眼看到粉碎的天道石之時,那童子驚得整個癱坐在地,指著天道石,半天都說不出一句話來。

鎮元子依舊坐在一旁沉默不語。

“讓他們進來吧,不用,也沒有必要攔著了。”老君低下頭咳了幾聲,咳出一口鮮血。

那童子呆呆地眨巴著眼睛,好一會才緩過神來,連忙俯身叩首:“弟子遵命。”

說罷,轉身而出。跨過門檻之時差點被絆倒在地。

“讓玉帝知道……合適嗎?”

“有什麼不合適的?遲早,都是會知道的。也沒什麼好瞞的了……”

“你現在的修為還剩下多少?”

老君仰起頭呆呆地望著空中僅存的幾塊天道石碎片。嘆道:“充其量,也就相當于一個太乙散仙的悟者道修者了。堂堂太上老君,混到如此境地,說出去,怕是要給人笑了。只可惜啊,老夫答應小妮子的事,怕是兌現不了了。”

“答應了什麼?”

“保護那只猴子,還有……在他窗前掛一串風鈴。”

鎮元子緩緩地搖頭,無奈地笑了。

南天門外的猴子已經徹底陷入了爆發的戾氣與自身的執念之中,不斷重復著擊打再擊打的無用功,天地間只剩下那單調的聲響以及不斷肆虐的閃電。

而在他的身下,整個凡間正聞風而動。

狹長的山谷之中,一只鳥雀落到自己崖壁上的窩里正給自己嗷嗷待哺的幼崽喂食。

忽然間,一陣夾帶著金光的疾風掠過,它驚得整個栽進鳥窩里。

緊接著,是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

狹長的山谷之中成千上萬的佛家門徒正悄悄前行,那速度被剛好控制到不發出任何聲響,從天空中遠遠看去,就好像大地上一條金色的河流在流淌,直指花果山。

萬妖殿中,九頭蟲對短嘴說道:“大聖爺的意思,是讓我們死守花果山。”

“死守花果山?”短嘴眉頭挑了挑,瞥了一眼側邊上的獼猴王道:“你們見過大聖爺了?”

“見過了。”獼猴王點了點頭。

“大聖爺讓我們死守花果山……可我們有什麼好守的?天軍都被他困在南天門里,我們防誰?”

“誰都防。”

“什麼意思?有人要進攻花果山嗎?”

九頭蟲緩緩說道:“立即宣布花果山戒嚴,任何人無軍令不得離開。”

在場的眾妖皆是一驚。

“你這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們必須保留實力,如果這時候散了,我們就失去籌碼了。這,也是死守的一部分。無論如何,我們都要死守到底!這……也是大聖爺的意思!”

這一句話放下去,周遭眾將皆俯首道:“末將謹遵大聖爺吩咐!”

還未等短嘴下令,幾位大將已經匆匆出了殿門開始布放了。

斜月三星洞中,凌云子帶著自己的一眾門徒匆匆沿著山道避開護山法陣快步前行,朝著那懸停的妖族艦隊而去。

一位道徒沖入潛心殿中,報道:“啟稟師尊,凌云師叔已經帶著凌云閣眾人離開了!”

“老八離開了?”

好幾個師兄弟當即站了起來。

“都坐下!”須菩提茶盞重重一頓,指著那道徒道:“立即帶話給他,告訴他,此時離開,便再不是我斜月三星洞的門人!”

在場眾人皆驚恐地望向須菩提。

“師傅要逐八師弟出師門嗎?”幽泉子低聲道。

“為師說過,這場糾紛,不需要你們參與……況且。就算你們參與了。也是一樣的結果。什麼都改變不了。”

“是無法改變,還是難以改變?因為難以改變,就不去做,師傅,這跟您一直鄙夷的老君的‘無為’,如來的‘無我’有何區別?”

話到此處,在場八個師兄弟中已有四個站了起來,與須菩提怒目相對。

彌羅宮中,太乙真人恭恭敬敬地朝著元始天尊磕頭:“弟子太乙。參見師傅,參見通天師叔。”

“咳咳……起來吧。”

元始天尊擺了擺手,一旁的童子已經將矮桌連同放置其上的茶一並送到了太乙真人側邊。

隨著那童子退下,太乙真人緩緩仰起頭道:“師傅,弟子想知道,對于那南天門外的妖猴,師傅可有對策?”

元始天尊撲哧一下笑了,苦笑:“沒有。”

“沒有?”

“那妖猴的情況你也看到了。”通天教主干咳兩聲道:“就他目前的實力,我們便是全盛時期都難以應對,更別說……”

“那……那我等現在該如何?”

“等。”元始天尊捋著長鬚。半開玩笑地說道:“等著看看,究竟是我們命硬。還是那猴頭命硬。”

太乙真人眼角猛地抽了抽。

狂風之中,猴子的動作忽然頓了下來。

他急促地喘息著,渾身上下的肌肉都繃得緊緊地,如同心臟一般不住地波動。

那雙仿佛吞噬一切光芒的黑色眼睛瞬間失去了焦點,腦海中一片空白。

那頭頂上,云霧又是瘋狂地匯聚,翻滾著。

一道巨大的閃電與他擦肩而過,劈在南天門紅色的法陣上。

一瞬間,整個法陣微微顫了顫,無數的碎石屍骸懸空而起,化作灰燼。

此時此刻,整個天空的背后就好像有一個巨人在咆哮一般。

南天門內,所有人都呆呆地仰頭。

在他們的頭頂上也忽現了一個巨大的漩渦,閃電交錯。

轟鳴聲中,一縷細小的微塵從頭頂的石縫掉落在李靖的肩甲上。

“天劫要來了,大家守好法陣。”

那周遭所有的天將都憋足了一口氣,默默地點頭。

多聞天王匆匆來到李靖身旁,躬身道:“天王,那女妖已經拿下了。您要親自審問嗎?”

“不了,讓其他人審吧。你也留下來。讓他們,務必從女妖嘴里套出花果山天庭內應的線索,無論用什麼辦法。”

“諾。”

在那身后,幾位揭諦默默地用眼神交流著,那目光緩緩地斜向了身后巨大的法陣。

此時此刻,整個法陣都已經有了凌亂的跡象,守在四周的幾位文職仙家正忙于補救。

花果山外圍邊緣地帶,高聳的圍欄上幾個妖兵正閑得打哈欠。

忽然間,其中一個微微呆了一下。

“那是什麼?”

順著那妖兵指向望去,他們看到三個金色光點從前方的峽谷中飛了出來,卻只是懸停著。

漸漸地,他們看到越來越多的金色光點從峽谷之中飛了出來,匯聚到一起,在這永恒的夜色中異常地顯眼。

“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前方的暗哨沒有報告?”

“將軍——!有異常!”

一位妖將匆忙趕來,拿起千里鏡一望,整個怔住了。

他看到一群僧侶,他們穿著一模一樣的黃色僧袍,或袒胸露腹哈哈大笑,或雙手合十雙目緊閉。

而飛在那最前面的僧侶,身上沾著血,手中拽著的,赫然就是一個妖兵的首級!

那妖將的臉色刷地一下白了。

“敵,敵襲……”

“將軍,怎麼啦?”

“敵襲!是敵襲——!快吹號角——!全員戒備!有敵襲——!”那妖將聲嘶力竭地尖嘯道。

只一瞬,號角聲響徹了整個花果山地界,那還滯留在萬妖殿內的眾妖將一個個拿起武器就往外沖。

真正的戰斗,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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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七章:孤身

南天門外,猴子靜靜地凌空懸浮著,無數的閃電在他的周遭閃爍。

天空就好像張開的血盆大口一樣,匯聚的云層形成錐狀,那正中,是血紅色的光芒照下,層層疊疊。

每一道巨大的閃電劈下,都夾帶著深藍色的火焰,所有接觸到深藍色火焰的物體都在一瞬間被徹底燒成飛灰,無論是巨艦的殘骸還是道徒的屍骨,哪怕是巨大的浮空巖石也一樣。

整個世界已經如同煉獄一般。

猴子呆呆地抬頭仰望自己頭頂的異變,那雙眸都已經失去了焦點。

緩緩地甩了甩頭,用力地眨眼,他開始來回閃避閃電和天外的烈火,卻時刻都將自己的身體緊貼著南天門法陣的護盾。

從大地上抬頭仰望,南天門的方向就好像熊熊的火焰在天上燃燒,如同晚霞一般,將整個世界都映成了紅色。

“那究竟是什麼?太陽又重新做出來了?”獄狨王指著遠處天邊的景象呼喊,卻被獼猴王硬扯著往前走。

“別管那麼多了,先弄清楚敵人是誰!”

花果山,轟鳴的戰鼓聲與天上的雷聲遙相呼應,無數的戰艦騰空而起,朝著西北方向而去。

招展旗幟之間,短嘴站在艦首上低頭俯視,看到坍塌的圍欄,遍地的妖屍,還有,成千上萬的僧侶。

僅存的一位妖將望見前來增援的艦隊匆忙丟下手中的武器騰空而起,卻被身后的僧侶一掌吸了回去,雙臂一抱。只聽哢嚓一聲。那妖將的脖子都被扭斷了。無聲無息地墜地。

短嘴的眼角微微抽了抽:“是靈山?”

甲板上全副武裝的妖軍也已經開始竊竊私語。

“這是怎麼回事?靈山為什麼會進攻我們?”

“這些和尚不是只吃齋念佛嗎?他們想干什麼?”

“既然都來了,問這些是不是有點多余了?”九頭蟲淡淡看了短嘴一眼,短嘴當即會意地舉起了右手。

收到命令的旗手開始使出吃奶的力氣揮舞令旗了。

“齊射準備——!”

一聲令下,清脆的金屬摩擦聲中,無數的大筒、霹靂筒都已經指向了僧侶。

暗紅色的天空下,遠遠地,凌云子以及他座下的一眾門徒已經望見了以素的艦隊。

“是凌云上人,總算有一個出來了。”以素迫不及待地一腳踏上船舷。騰空朝著凌云子飛了過去。

還沒等多目怪跟著騰空而起,一位妖將已經匆匆趕到他身旁:“大人,花果山有消息傳來,出事了。”

“出事了?”回望了以素遠去的背影一眼,多目怪伸手接過妖將奉上的竹簡。

穩穩落到凌云子身前,以素單膝參拜道:“花果山以素,參見凌云上人。”

“免禮。”凌云子伸手攙起以素,左顧右盼了兩眼道:“到艦上說吧,我怕師傅出來制止。”

以素先是一愣,又連忙點頭。

剛一轉身。多目怪卻已經落到他們的身旁。

他朝著凌云子拱了拱手,轉而對以素道:“靈山進攻花果山了。”

“什麼?靈山?”

“佛也出手啦。”凌云子整個臉猛地都抽了一下。半響才緩過神來,低聲道:“沒想到連他們也來了……還真是人齊啊。”

緊緊地蹙著眉,凌云子取出玉簡貼到唇邊。

早已是一副劍拔弩張態勢的潛心殿中,老九腰間的玉簡一直閃個不停。許久,他小心翼翼地看了須菩提一眼,低頭將玉簡貼到唇邊。

下一刻,他已經整個呆住了。

“怎麼啦?”

“靈山……進攻花果山了……”

頓時,眾師兄弟除了清風子之外,都倒吸了口涼氣,驚恐地瞪大了眼睛。

須菩提卻依舊面色淡然。

幽泉子怔怔地問道:“師傅,你早就知道靈山會進攻花果山?”

玉簡的另一面,凌云子已經將玉簡收了起來:“走吧,上艦,你們立即返航。靈山此時動手,必是有備而來,花果山眾妖卻不懂應對佛門的功法……我先一步到花果山去。”

“我和你一起去!”以素趕忙說道。

“你追不上我的速度的,還是留下來統領部隊吧。”凌云子長嘆道。

此時,在花果山的外圍,雙方的戰斗已經開始了。

妖軍一開始便是全力齊射,意圖用火力將對方完全壓制住。然而,他們錯了。眼前的這些,與天軍有著天壤之別。

首先,對方沒有任何一艘戰艦,這便意味著大筒對他們的威脅幾乎等同于零,短嘴甚至看到一個不起眼的僧侶空手接下一枚鐵彈又丟了回來。

至于那些個霹靂筒,打在這些僧侶呈金色的皮膚上就如同打在厚重的金屬塊上似地,徒濺起火花,竟連一絲一毫的刮痕都沒留下。

地面上的樹木都被打成了篩子,高聳的山川都已經被削了一層,濃煙滾滾飄向天際。

那些個僧侶卻只是不緊不慢地在半空中整理著衣物,分毫無損。

旗艦上的妖軍將領不由得一個個都瞪大了眼睛:“他們這是什麼功法?”

短嘴扶著船舷的手越攥越緊了:“布軍陣。”

前方橫置的戰艦緩緩挪開了,大隊的妖軍向前推進,布開的盾陣如同橫空豎起的一面巨墻。

“靈山來此,究竟是何用意!我花果山與靈山秋毫無犯,為何殺我族人!”短嘴站在艦首上咆哮道。

為首的僧侶淡淡朝著短嘴望了一眼,笑了笑,伸出手臂朝著妖軍艦隊一指。頓時。所有的僧侶都化作道道金光朝著軍陣沖了過去。

南天門外。一道巨大閃電準確地打在猴子身上。那背上的絨毛頓時焦黑了一片。

翻滾之間,他整個撞到護盾上,被遠遠地彈開。

狂風之中,那不住閃躲的身軀就好似一片枯葉一般隨時都會被撕碎。

天劫已經越來越近,光是那先期的波動,就已經讓整個南天門法陣戰栗不已。

一門之隔的道徒乃至天軍都被加快速度轉移到各宮安置,只留下一些天將負責戍守以防萬一。負責操控法陣的四位文職仙家更早已經忙得焦頭爛額。

在沒人注意的角落里,金頭揭諦緩緩地朝著法陣核心挪了過去。

斜月三星洞中。那氣氛已經凝固到了極點。

幽泉子靜靜地坐著,清風子面容呆滯,丹彤子整個起身,目如銅鈴。

那其余的師兄弟也都一個個站了起來。

須菩提卻只是若無其事地抿了口茶。

“佛門也參與其中了。師傅,也就是說,你為了你那所謂的大計,出賣的不僅僅是十師弟,而是整個道統……對嗎?”青云子怔怔地問道。

“為師說了,這件事,無需你們過問。你們只許靜靜地在這里呆著便可。等風雨過后,天地自會有一番新氣象。”

“呵呵呵呵。什麼樣的新氣象呢?”幽泉子也整個站了起來。

須菩提閉口不言,只淡淡的環視著眾弟子。

站在最后方的老九已經整個神情有些恍惚了,他轉身就要往外走。

“站住!你去哪?”

“師傅,八師兄去了花果山,云妮也在花果山……”

“所以你想去哪里?你也想去花果山嗎?離開了便不是我斜月三星洞的門人了!”

老九呆呆地眨巴著眼,許久,他低聲道:“師傅,弟子對不住您。師傅的恩情,來世再報了。”

說罷,跪地,重重的三個響頭,轉身便走。

殿內的眾人,連帶著須菩提,全都怔住了。

緊接著,幽泉子也跪地,重重地三個響頭:“弟子不懂依靠出賣信義換來的新世界,能成就怎麼個新氣象法,還請師傅見諒。”

說罷,轉身而出。

丹彤子也跪地了:“師傅,十師弟與三清的戰斗,弟子自知修為尚淺無能為力。但靈山進攻花果山,弟子必須去。”

說罷,轉身而出。

弟子們一個個跪地叩首,轉身離開。

須菩提整個呆住了,那手都不由得微微顫了顫。

很快,門外傳來一陣叱喝,十位入室弟子中的七位,帶著自己座下弟子傾巢而出了。余下的三個,一個早已在南天門奮戰,一個剛剛就已帶著門下弟子出動。

此時此刻,就只剩下清風子一人依舊守在須菩提身旁。

對著空蕩蕩的殿堂,須菩提緩緩轉過臉望向側邊的清風子,低聲道:“算了,留,也是留不住的。”

正當此時,月朝匆匆奔入潛心殿中,望見清風子和須菩提的瞬間卻不由得怔了怔。

清風子輕輕振動衣袖,起身,在須菩提驚恐的目光中走到他的座前,跪地,叩首。

“師傅,清風自知乃是資質平庸之輩,若不是師傅悉心教導,斷不可能有今日之成就。故而,千余年來,對于師傅所言,莫感忤逆。只是……”他抿了抿唇,望著須菩提低聲道:“只是今日,清風想做一些自己認為該做的事,還請師傅見諒……”

說罷,他雙手伏地,重重地九個響頭,直磕出了血。

“你怎麼也……”

在須菩提的注視下,清風子緩緩地起身,對月朝輕聲道:“走吧,我們一起……去替風鈴報仇。去做一件,當師傅和當師兄的人,真正該做的事。”

“好!”

轉過身,兩人大步走出殿外,頭也不回。

呆呆地看著月朝與清風子遠去的身影,須菩提那雙目瞪得猶如銅鈴。他想起身阻攔,卻發現自己竟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掙扎之中碰翻了側邊的茶盞,那茶水頓時灑了一地。

“都走吧!總有一天,你們會知道為師才是對的!總有一天……總有一天你們會知道的……”

涼風掃動院落中的殘葉。

此時此刻,空蕩蕩的道觀之中,只剩下須菩提一個人的呼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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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八章:詭異的佛門

天空中的轟鳴依舊。

昏紅的光撒滿的大地的每一個角落,也灑到了灌江口,透過窗欞的縫隙照入楊嬋的房中,映到靠坐在臥榻邊上,布滿淚痕的臉上。

那眼睛微微動了動,卻不曾睜開。

哮天犬悄悄地溜進房里,掩著鼻子給桌案上的鋼爐添了香,又快步溜了出去。

“這香看來挺有效的,你應該早點拿出來”。”

哮天犬蹙著眉瞧了一眼傲天鷹,將手中剩下的半截香放入小袋子里,輕聲道:“你想過三聖母醒來發現被我們用了迷香的后果嗎?”

聞言,傲天鷹嚇得眼睛咕嚕咕嚕轉,連忙縮了縮脖子。

仰起頭,哮天犬望著昏紅的天空道:“反正無論如何要挺到真君回來,真君一回來,我們的任務也就告一段落了。”

此時,花果山的邊緣地帶,楊戩正遠遠地注視著戰場。

那些個渾身呈金色的僧侶無遮無攔地沖向武裝到了牙齒的妖軍。一個個就好像一尊尊的金人一般,身上沒有鎧甲,卻刀槍不入。手中沒有任何武器,那雙手卻比尖刀更加鋒利,能輕易地穿透士兵的鎧甲。

普通的妖軍士兵在他們面前被如同砍瓜切菜一般宰殺,全無還手之力。即使是煉神境以上的妖將也只是勉強抵御,一旦被圍攻,當即便落了下風。

只一剎,妖軍的陣線就已經動搖了,旗艦上的妖族戰艦一個個面面相覷,束手無策。

最后望了一眼戰線。楊戩掉頭悄悄朝著齊天宮飛去。伸手掏出玉簡放到唇邊道:“靈山進攻了。花果山可能要失守。師傅您趕緊收拾一下,戩兒現在就來接你。”

南天門外都已經變成了如同血一般的暗紅顏色,就好像整個世界都被送入爐子里烤一般,空氣都已經變得無比炙熱。

那些個殘余的道徒屍首緩緩地冒著濃煙,所剩不多的船艦殘骸劈啪地冒著火星,甚至已經散發出一股淡淡的焦味了。

猴子化作一道光束環繞著南天門法陣的護盾一刻不停地來回奔逃,那一道道巨大的閃電仿佛有了意識一般追著他打,偶然能劈中。而絕大多數都扎扎實實地打在法陣的護盾之上,一點一點地,不斷抽取著法陣的力量。

轟鳴聲中,頂部的石縫間不斷抖落沙塵,地面的黑磚也在不住顫抖著。

南天門的法陣核心外早已聚集了四百名以上的天將,一個個面色凝重,如臨大敵。

金頭揭諦借著另外四位揭諦的遮掩,避開眾將以及四位負責操控法陣的文職仙家的耳目,伸出二指悄悄對著法陣微調,面色如常。

“現在情況怎麼樣了?”李靖高聲問道。

“還……還算正常。有些亂,但稍稍調整一下便可彌補。可是天劫的前兆比預想的要猛烈許多。這樣下去,法陣恐怕根本撐不到天劫結束。天王最好現在就開始準備退路。”負責操控的文職仙家回復道。

聞言,李靖的臉色頓時難看了幾分。

持國天王在一旁低聲道:“那妖猴的資質實在好得有點過頭了,如果是普通行者道引發的天劫,南天門法陣倒還可能撐住。這妖猴引發的……”

這話沒有必要再說下去了,在場的眾將一個個面露懼色,都悄悄地朝李靖望了過來。

那一雙雙的眼睛,就好似一個個的砝碼加在李靖的天平上。

如果此時此刻,站在這里主持大局的是天蓬,他一定會力排眾議堅持到底吧。

想著,李靖不由得笑了出來。

生死存亡的重任,真不是那麼好扛的,也只有置身事外的仙家才有那閑心可以對別人妄加評價吧。

猶豫了許久,他環視著眾將低聲道:“我一直都不是個好將帥,最起碼對天庭來說,算不上好。以前在我們前面,擋著天河水軍,擋著云域天港的新軍,我好不好,其實問題不大。可今時不同往日了,今天,我們是天庭的最后一道防線。”

“不是本天王不願意放你們走,而是一旦法陣有異,妖猴通過南天門……所有人,都得死,也包括我們。這時候,勢必要有人做出犧牲,你們明白我的意思嗎?”

沉默了許久,那些個天將一個個呆呆地點頭,面容凝重。

此時此刻,整個地下空間只剩下那外來的轟鳴聲了。

九重天。

凌霄寶殿的刑訊監牢之中,白素被鎖了琵琶骨,整個用鐵鏈吊起。

一位天將輕輕甩著皮鞭問道:“說說,你在天庭還有什麼同黨沒有?”

“沒有……我沒有什麼同黨。”白素恐懼地望著那沾了鹽水的鞭子。

“沒有同黨?嘿,沒有同黨就你這破修為,上天庭來做什麼?”

白素猛地搖頭道:“我……我只是上來避難的……真的只是上來避難的。”

“真好笑,你一只妖怪也要避難?看來,不吃點苦頭是不會說了。”那天將揚起皮鞭,狠狠地抽了下去。

只聽“啪”的一聲,白素身上的白色長裙從腰間被撕裂了一道口子,鮮血迅速染紅了長裙,那里頭的肉就如同直接被削了一刀一般。

白素的眼淚一滴滴滑落,卻緊緊地咬著牙,一聲不吭。

“嘿,還挺扛得住的。本以為是個女妖,怕不小心打死了還特地降低了點力度,看來根本就不需要啊。哼,妖怪果然都是皮糙肉厚。”緩緩地捋著皮鞭,那天將道:“最后給你一次機會,說,你的同黨在哪里?你上天庭來有什麼計劃。”

“我……我真的什麼都沒做……”

話音未落,那天將已經連著三鞭朝著白素打了過去。

七重天。

月老帶著一眾紅官趕到月樹下,遠遠地便對著四位龍王拱手行禮:“有朋自遠方不亦說乎。四位龍王駕到。有失遠迎。還請諸位龍王恕罪,恕罪啊!”

“哪里的話?”東海龍王笑著走上前去拱手道:“此次事出突然,不得已,才借用了月樹之下的空地暫時安置家眷。叨擾之處,還請月老見諒啊。”

“說叨擾,就言重了。”月老握著東海龍王的手,又望了望其他的幾位龍王道:“幾位龍王若是不嫌棄,卑職已在鴻禧宮中設下宴席宴請各位。”

正當此時。一位蟹將匆匆趕來,附在西海龍王耳邊了什麼,頓時,西海龍王臉色大變,瞪圓了眼驚呼道:“逆子!這個逆子!”

與此同時,渾身上下衣物狼狽不堪的敖烈已經來到了九重天的刑訊監牢前,伸手抹去自己唇角的血,他一步步朝著監牢的入口走去。

遠遠地,一眾戍守的兵衛都已經注意到他了,一位天兵匆忙轉身朝里走去。其余人等則小心翼翼地握緊武器,默默關注著。

小白龍走到監牢的大門前停下了腳步。深深吸了口氣,盯著那把門的幾個小兵道:“我,是西海三太子敖烈,想從你們這里接走個人,開個價吧。”

這一句話,頓時說得在場眾人一愣。

一位天將從里面走了出來,高聲道:“龍三太子,這個世界上並不是什麼東西都可以用金精買到的。”

敖烈哼地笑了出來:“別的地方本太子不知道,但在天庭,金精想必還是管用的吧?開個價吧,只要不離譜,本太子就認了,本太子只要她安全。”

那囂張的氣焰不由得讓在場的眾人都恨得牙癢癢地。

那天將剛想開口反駁幾句,卻忽然呆了一下,改口道:“放人是不可能了,不過,看在你是龍三太子的份上,末將可以讓你見見她。”

說罷,那天將往后退了一步,讓開一條過道。

敖烈稍稍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邁開了腳步。

此時此刻,在花果山的戰場上,戰爭的天平正一點一點地往靈山方面傾斜。

這是一個妖將們連做夢都沒想到的場景。花果山的先鋒軍約莫有五萬上下,加上后來支援上去的,足足有十萬。

可這整整十萬部隊卻被對方一萬上下的僧侶占盡了上風,甚至可以說是完全被壓著打了。而那戰斗的場景,更是匪夷所思。

激戰之中,妖軍一方的兵將隕落者眾多,是一副真正的鐵與血的場景。

而對方……短嘴甚至看到一位妖將用斧子在一個僧侶的額頭上留下一條極深的傷口,可既不見血,也不見腦漿……那僧侶竟然好像沒事一樣的繼續戰斗……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短嘴按在船舷上的手不由得越攥越緊了。

九頭蟲一個縱身落到他身旁,將一只剛切下來的手臂遞了過去:“你看。”

只一眼,甲板上的妖將都驚呼了出來。

“這些究竟是什麼鬼東西?這些不是人類嗎?”

毫無疑問地,這是一只僧侶的手臂,那上面的皮膚都是金黃色的。而更詭異的是,那切口處不見血肉,不見骨頭,依舊只是金色的。那感覺,就好像根本就是從一樽銅像上切下來的手臂。

短嘴是徹底怔住了。

他做夢也沒想到,身為大元帥的他,第一次統領全軍,竟是面對這樣一批匪夷所思的怪物。只要給對方足夠的時間,一萬僧侶啃光自己手上的百萬妖軍絲毫不成問題。

正當此時,一個紫色身影已經從西方朝著這里飛掠而來,懸到妖軍軍陣前,高聲喝道:“你們用對付天軍的辦法對付佛門怎麼可能贏?”

“凌云上人?”短嘴緩緩瞪大了眼睛。

一個縱身落到短嘴身旁,凌云子低聲道:“我知道怎麼對付佛門,從現在開始,聽我的。”

遠離戰場的角落里,正法明如來不由得哼笑了出來:“須菩提,到底是算茬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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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九章:天劫降臨

南天門外,轟鳴聲中,劇烈的云的漩渦緩緩敞開了一個巨大的缺口,連向一個未知的,深紅色的世界。

閃電依舊在天空中來回橫掃,南天門法陣的護盾在這一片喧囂之中不住地顫抖。

巨大的吸力傳來,如同一個黑洞一般,南天門外所有游離的物體都被如同塵埃般吸了過去,猴子整個身軀都緩緩地扯離他一直緊緊貼著的南天門護盾了。

凌空頓住身形,他緊緊地咬著牙,露出猙獰的面容,下一刻,爆發出聲嘶力竭的咆哮,使出全力掙脫了那強大的吸力。

道道如同飛舞白紗一般的熒光從缺口中飄出,朝著猴子纏繞了過去。

一顆碎石與那熒光擦過,瞬間裂成了兩半。

“這是什麼鬼東西?”

兩道藍色光束從缺口中呼嘯而出,追著猴子掃了過去。

閃躲之中,那兩道光束捋過南天門法陣的護盾。

核心法陣處,那看護法陣的其中一位文職仙家頓時一口鮮血噴灑而出,整個從懸浮的蒲團上摔了下來。

“怎麼回事?”所有人都面露驚恐之色。

幾位天將連忙沖進去將跌落的仙家移開。

“真正的天劫來了!”李靖指著身旁一名天將叱道:“快!頂上去!”

那天將驚慌失措的躍上了蒲團,看著眼前的如同亂麻一般的符篆卻一下傻了眼。

“你不是看護過法陣嗎?”

“是看護過沒錯……可是……可是……”

那已經奄奄一息的仙家微顫著說道:“現在,整個法陣已經跟平時不同了……你盡力而為便是了……”

說著,又是一口鮮血從口中溢出。那臉色已經慘白到了極點。

李靖只掃了那仙家一眼便沒再搭理了。那目光一直在繁雜的符篆之間躍動。

此時此刻。他也已經沒功夫管一位仙家的死活。一旦南天門破,死的,便不僅僅是一兩位仙家了。

只稍稍定了定神,他便一躍將蒲團上的天將扯開,自己親自上陣。

原本稍稍減弱的護盾又一次放射出明亮的紅色了。

與此同時,猴子卻只能一味的閃躲。

這是一場沒有敵人的戰爭,他的對手,是一股單純的力量。而這股力量,以將他從這個世界抹去為使命。

如同白紗一般飄渺的白色熒光,只要一沾上就回被死死捆住,甚至直接勒進肉里。藍色的光束,所到之處皆燃起熊熊的藍色火焰,這是天外之火,可以燃燒一切,而一旦直接觸碰藍光,更是會直接被燒成飛灰。

至于那無處不在蘊含了強大力量的閃電,此時此刻猴子已經無暇顧及了。

在這場力量的盛宴之中。他只能疲于奔命,並一再地設法將攻擊誘使到護盾附近。利用藍光去削弱法陣。

一場創世至今最大的浩劫已經開始,便是南天門內也已經能清楚地感受到異常。

從月樹的位置遠遠望去,整個南天門所處的巨大浮石都在不斷顫抖著,無數的微塵從南天門的墻壁上灑落,那場景,就好像雪崩的前兆一般。

所有的道徒、天兵天將、乃至于各色仙家都在遠遠地看著,一個個瞪大了眼睛,屏住呼吸。

這是從未有過的景象,也許,就算一直被認為堅不可摧的南天門在下一刻崩塌,也不會有人覺得意外吧。

“這恐怕是有史以來最強的天劫了吧?”通天教主輕聲問道。

“算吧。極限行者道突破天道修為前夕引發的天劫……”元始天尊緩緩地笑了出來:“如果是在這門內引發,怕是整個天庭都要蕩然無存了。”

靈霄寶殿之內,更是如同死一般地安靜。

所有的仙家,包括玉帝,都在靜靜地等著。對于他們來說,現在唯一能做的,也只能是等了。

連續不斷的轟鳴,也許是天庭的末日,也許是妖猴最后的哀嚎,誰知道呢?

正當幾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南天門所吸引之時,西海龍王已經帶著護衛急匆匆地趕到位于九重天刑訊監牢,被一眾天兵攔了下來。

早已守候在外的天將冷冷道:“老龍王,天庭的刑訊監牢豈能亂闖。”

西海龍王顫抖著望著那黑漆漆的監牢入口問道:“我兒……我兒可曾來過?”

“龍三太子就在里面,不過,他能進,老龍王您進不得。”

聞言,西海龍王頓覺五雷轟頂,整個癱坐在地。

那身后,其余三海龍王也匆匆趕到。

敖聽心一步步走上前來,福身行禮道:“東海四公主敖聽心,求見獄長,請神將代為通傳一聲。”

漆黑的監牢里,火盆上的火吱吱地燃燒著。

敖烈在天將的帶領下緩緩地走著,直到刑房的外圍,停下了腳步。

他的心整個咯噔了一下,有一種窒息的感覺,撫在劍柄上的手攥得緊緊地。

隔著鐵欄,他看到白素低垂著頭,輕輕地咳著,一絲鮮血從唇角滴落。看上去早已奄奄一息。

那一身的白色長裙,早已經被染成了深紅的顏色,數不清有多少傷口。

“龍三太子還是不要動手的好,末將相信,即使在這里動手,憂患關頭,陛下也絕不會對龍三太子您開殺戒,相反,對太子您采取防御的我們可能還會受到懲罰。但,給她加一條越獄的罪名真的好嗎?”那天將小心翼翼地瞧著面色慘白的敖烈,一只手同樣放在劍柄上,豆大的汗珠從額角滑落。

直到看到敖烈放開劍柄,他才稍稍松了口氣。

“你們……竟然對她用刑了?”

那天將盤起手道:“對,因為她不肯說真話。末將已經盡量降低刑罰的程度了。”

說著那天將悄悄指了指另一邊的刑囚室。那里面歪歪斜斜地躺著三只妖怪。那手腳都已經不全。更別提臉了。

敖烈的呼吸漸漸加重了,他低聲道:“我現在要把她贖回。”

“天庭重犯哪有能隨便贖回的道理?”

敖烈緩緩地扭過頭去,瞪大了眼睛注視著那天將道:“別以為本太子不知道你們天庭的那些個勾當,說吧,要多少金精。逼急了,本太子找其他人,照樣能將她救出去。不過,到時你可就落不著半點好處了。甚至還能治你的罪!”

聞言。那天將哼地笑了出來:“龍三太子說笑了,此一時彼一時。頭上交予的任務,若末將無法完成,那才真的是萬劫不復呢。”

微微頓了頓,天將接著說道:“不過,說起來現在能救她的也只有龍三太子您了。其實大家都知道是龍三太子您帶她進的南天門,既然如此,不如那些個問題就由龍三太子來替她回答,也可免了無謂的刑罰。”

“什麼問題?”

“她其實一點都不重要,修為尚淺。實力不濟,憑她想要打開南天門。那是絕不可能的。我們感興趣的,是她在天庭的同黨,不知道龍三太子可否提供一些有益的線索呢?”

敖烈的眉頭微微顫了顫。

那天將壓低聲音,若無其事地說道:“特別是,她身為一只妖怪,為什麼能持有你龍宮的信物跟地仙交換丹藥一事……若這個疑點能查清,那我們也就沒必要再為難她了,您說是嗎?龍三太子。”

由南天門的變異引發的紅色霞光已經漸漸變成了七彩,一陣又一陣的恐怖轟鳴聲沿著地表擴散,震耳欲聾,足以掩蓋住所有的聲響。三界都在顫抖。

四大部洲上所有的生靈都在抬頭仰望著這奇景。就連處于戰爭之中的花果山也是如此。

“光變成七彩了,是不是說明天劫已經降臨了?”短嘴輕聲問道。

“可以這麼說,不過,只是剛剛開始罷了。”凌云子凝視著遠處混亂的戰場道。

“在什麼情況下天劫會結束?”

“觸發者將天劫全扛過去了,或者,觸發者身死魂滅。”

九頭蟲緩緩地扭過頭來:“這麼說,只要天劫還在繼續,就說明大聖爺還活著咯?”

“對。”凌云子默默點了點頭。

“聽到了沒有?”九頭蟲舉起拳頭吆喝道:“天劫還在繼續,就說明大聖爺還在戰斗!你們希望大聖爺回來看到花果山一片焦土嗎?”

“不想!”身后,乃至于周邊艦只上的數千妖將一個個抽出了兵刃。

下一刻,他們紛紛用兵刃劃開自己的手,將自己的血沾到兵刃上。

凌云子隨手一揚,點點晶瑩在空中分散,匯入他們的兵刃上。

然后在九頭蟲的帶領下朝著那些個僧侶沖了過去。

“其實,佛門的人本來是沒這麼強的。”站在短嘴的側方,凌云子挑著眉說道:“不過你家大聖爺毀了生死殿,這就有點要命了。這個世界的煞氣沒有了根源,依靠肉身的道門修者肉身在戰爭中一旦被破壞一樣會死,但佛門的人就不同了……肉身,只是他們的表象,他們原本修的就是魂和靈,可以完全拋棄肉身而存在。對付這樣的家伙,說難難,說易也容易,只要讓兵刃傷害肉體的同時,能順帶傷他們的靈魂,就可以了。”

此時,隨著九頭蟲所帶領的妖將的加入,戰線迅速穩住,轉而進入了膠著狀態。

那些個僧侶再也無法像原來一樣若無其事地扛妖軍的刀了。

一位僧侶悄悄來到正法明如來身邊,雙手合十道:“尊者,我們是否……”

“不用。”正法明如來緩緩抬頭朝著西方望去,輕聲道:“這一戰,要換來萬年的安穩。應該還有人沒入場,再等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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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章:可以嗎?

隨著令旗的揮舞,前線早已撐不住的普通妖軍漸漸退下來了,取而代之的是九頭蟲統領的一眾妖將。
僧侶軍團奮起直追,卻一下被殺了個措手不及。

已經知曉應對之策的九頭蟲化出九頭鳥的巨大妖形沖在最前頭,用橙黃色的火焰瞬間覆蓋了半邊戰場,在這些足以燒傷魂魄的火焰面前,僧侶們不得不被迫擠到一起。

清一色的行者道妖將組成戰陣,揮舞著凌云子加持過的兵刃橫沖直撞。

與此同時,凌云子也在后方忙得團團轉,更多精銳部隊的投入很快逆轉了局勢。

看到戰場上的妖軍漸漸取得優勢,短嘴不禁松了口氣,可剛一轉過頭,他卻看到一旁的凌云子依舊面色凝重。

“佛門的人都不傻,他們從靈山潛行到這里,肯定不會只是這麼一點小動作。”

“那你的意思是……”

“我也說不清。”凌云子干咽了口唾沫緩緩道:“但……四大皆空,佛法不空。能讓他們來到這里的,也只有佛法了,為了佛法,他們也可以做任何事,也絕不會善罷甘休。”

看著遠處那一個個從山谷中飛出來加入戰場,數量並不多的僧侶,凌云子低聲道:“你最好趁著這個機會派人繞到他們后方查探。”

短嘴默默地點了點頭,招來了自己的隨從。

正當僧侶軍團節節敗退之時,正法明如來卻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增加人手吧。”

“增加到什麼程度呢?”一旁的僧人低聲問道。

“增加到恰好能穩住局勢便可。”指著沖在最前頭的九頭蟲,正法明如來輕聲道:“讓降龍羅漢和伏虎羅漢壓制住他。”

那僧人雙手合十。躬身道:“謹遵尊者吩咐。”

此時此刻。南天門。

天劫已經到來。昏紅的世界中,無數各式各樣的光束從那天空中的缺口吐出,朝著猴子追襲而去。那轟鳴聲已經劇烈到讓人一陣頭暈目眩,分不清東南西北。

除了無處不在的閃電,這當中的每一種攻擊的強度都遠勝誅仙劍陣的攻擊,而就光那些個閃電,也已經將猴子電得渾身上下冒著黑煙了。

面對這些無根無憑的攻擊,偶然一次擦肩而過。便是血肉模糊的結果。他只能沒命的閃躲,並設法讓自己盡量靠近南天門法陣的護盾以讓這些強到極致的攻擊波及法陣。

而就在這極速的追逐之中,猴子甚至連慘叫的時間都沒有。只要他膽敢停頓,下一刻,這些個詭異的攻擊就會將他徹底吞沒。

僅僅一瞬,他已經環繞南天門法陣飛了數百圈,那身形快到遠遠望去就好像無數只猴子同時在天空中飛騰。

在這不斷往返來回中,缺口吐出的攻擊橫掃了一切猴子靠近的物體,就連堅不可摧的南天門法陣也被打得搖搖欲墜。

好幾次,南天門法陣的護盾甚至被撕開了一個缺口。猴子本能地想從那缺口鉆過去,可還沒等他靠近。那缺口便已經閉合如初了。

南天門地下法陣核心處,李靖抹去唇角的血,繼續親自操控著法陣。

僅僅是幾次正面的轟擊,原本剩余的三位負責操控法陣的文職仙家便已經倒下了兩個,而新換上的天將無論是經驗還是水準,都要比那些常年負責的仙家要差上許多。

“這是……天要亡我天庭嗎?”

就在此時他那調動符篆的雙手忽然微微頓住了:“這是……”

下一刻,他又聚精會神地繼續操控法陣了。

哪吒、四大天王的腦海中同時響起了李靖的聲音:“內鬼就在這里,剛剛有人趁亂調動了符篆,注意所有人的動向。”

哪吒微微一驚,握著火尖槍的手不由得緊了緊,瞪大了眼睛朝著分散四周的天將望去。

四大天王迅速分散開來,一手握在兵刃上,裝作若無其事地在眾將之間踱著步,細細觀察著。

金頭揭諦目光一斜,悄悄將二指收入袖中。

來自南天門的巨大聲響已經傳遍了整個天庭,就連坐在靈霄寶殿龍椅上的玉帝,那耳膜也幾乎要被震穿了。

所有人都在默默地關注著。

此時此刻,高高在上的眾神,凌駕眾生的人類修仙者也一個個好像那凡間無助的災民一般聚在一起,沉默不語。

昏暗的監牢中,頂部的石縫不斷灑落著沙塵。

敖烈緩緩說道:“如果,我全部認了,是不是就能放了她?”

“全部認了?”那天將當場怔住了,半響才盤著手輕聲道:“放她不可能,但如果您全部認了,上頭就不會再過度關注她了。不會再為難她,屆時,想要將她贖出去,也便有可能了。”

一聲巨響傳來,四周的天兵都下意識地做了一個閃避的動作,唯有敖烈依舊靜靜地站著,靜靜地注視著奄奄一息的白素,舔著干癟的嘴唇,注視著那一身染紅了的白裙。

許久,他微微蹙起眉頭,扭頭對一旁的天將道:“我可以坦白一切,但我有個條件。”

“您說。”

“我要和她單獨說說話,還有,畫押之后,我要見一見我的父王。”

那天將又是怔了一下。

“怎麼,還怕我跑了不成?”

“怕倒是不怕,只要您肯畫押,事情沒有了結,您跑到哪里都一樣。而且就算您不見西海龍王,想必西海龍王也會要見您。只是……您確定要……畫押?”

“不行嗎?”

“這……沒有什麼不行的,只要您樂意。”天將聳了聳肩道。

南天門外,猴子緊緊地握著金箍棒掠著法陣飛行。又以極快的速度不斷改變著自己的飛行方向。幾乎他的每一個轉折點。都會有一個從天空中巨大缺口里出來的白色光球重重砸下,那光芒耀得人睜不開眼睛。

數道飄渺的白色熒光如同從缺口中伸出的幾只觸手一般一路緊緊地追著他不放。

這些詭異的,毫無邏輯可言的攻擊還在不斷增強,隱隱地,他已經有些透支了。

兩道飛射而來的藍色光束擦肩而過,猴子一個翻滾,差點直接撞到法陣的護盾上,就在他頓住身形之時。一道白色熒光如同薄紗一般卷到了他的左腳上。下一刻,那熒光猛地勒緊,將猴子瘋狂地往缺口扯去。

更多的白色熒光朝他纏繞了過來,無數的攻擊也都在他頓住身形的一刻朝他招呼了過來。

此時此刻,猴子的感知、意識早已被戾氣侵襲得如同一團漿糊一般,完全單憑本能在戰斗。

只一剎,他伸手用靈力凝出手刀,直接劈斷了自己的左腿。

鮮血四濺……

灌江口,楊嬋猛地驚醒了。

她抬頭望見窗外天邊不斷閃爍的、刺眼的紅色霞光,下一刻。抄起身旁的長劍沖出門外。

一直守在門外的哮天犬連忙攔了上來,恭敬道:“三聖母。真君交代了,外面危險,這段時間,您還是留在府里比較……”

話還沒說完,只見楊嬋一把揪住了哮天犬,指著遠處的刺眼的霞光高聲喝道:“我問你,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這個,這個……”哮天犬猛地冒汗,諂笑道:“三聖母,這不關咱們的事。”

楊嬋一把將哮天犬推倒在地,“鏘”的一聲,抽出長劍,指向哮天犬的咽喉:“那是南天門的方向,說,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側過臉去朝著自己的房門看了一眼,楊嬋冷聲問道:“你對我用迷香了?”

哮天犬驚得眼角直抽,一點一點地往后挪。

一旁的傲天鷹還來不及插上嘴,就更束手無策了。

“你們不說,我就自己去看!”

說著,楊嬋一個轉身就要朝南天門的方向飛去。

“你要去哪里?”一聲暴喝傳來。

遠遠地,楊戩帶著玉鼎真人急匆匆地飛了過來,穩穩落地。

楊戩一個箭步攔到楊嬋身前。

楊嬋一下呆住了,雙目避開楊戩,握著劍,站在原地眨巴著眼睛低聲道:“我……我要去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言語間,那眼淚已經止不住墜下。

“我說,不許去。”

這對兄妹就這麼默默地站著,楊戩面無表情,死死地盯著楊嬋。楊嬋則低頭盯著腳邊空無一物的地面,那胸膛不住起伏著,那眼淚一滴滴劃過臉頰。

哮天犬連忙從地上爬起來閃到一邊。

玉鼎真人縮了縮腦袋,目光不住地在楊戩與楊嬋身上來回。半響,他悄悄走近扯了扯楊嬋的衣角道:“聽你哥的,別去,你去了也幫不上忙。”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是不是……是不是他出事了?”

“他發生什麼事都不是你該管的,我灌江口與花果山已經恩斷義絕。從今而后,你跟他,也不應有任何關系。”

“我只想知道,他究竟怎麼樣了?”

玉鼎真人緊蹙著眉頭道:“是天劫。天劫來了,那猴子觸發了天劫,沒救了。”

“天劫?”楊嬋驚恐地抬頭,望向楊戩。

楊戩猶豫著點頭道:“那猴子在南天門觸發了天劫,靈山現在正在進攻花果山……這局勢,已經無可挽回了。”

天邊的一道道紅光閃動,樹葉在轟鳴聲中微微顫動著。

楊嬋嘴唇微微動了動,許久,默默地低下頭。

“會引發天劫……他知道會引發天劫,他就是為了引發天劫才……”楊嬋抿著嘴唇,那眼淚如同決堤一般。

“婆羅僧揭諦說過,南天門法陣除非天火大劫,否則打不開……這句話他聽進去了……靈山進攻花果山……”楊嬋深深吸了口氣,抹去眼角的淚,緩緩地笑了出來:“這分明就是佛門的算計,我們都被算計了……”

低著頭撿起剛剛丟棄的劍鞘,她默默將劍收入鞘中,轉身就要騰空而起,卻被楊戩緊緊拽住了手腕。

“不能去,你去了,就回不來了。你知道現在是什麼情況嗎?”

“那我應該怎麼辦?應該在這里等他命隕的消息嗎?”怔怔地望著楊戩,楊嬋緩緩笑道:“二哥,我和他拜過天地的,我是他的妻子。我想,陪他到最后一刻,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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