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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迷彩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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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甲魚不是龜 】大潑猴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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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0-8-11 00:32:15
第七百六十一章  謠言

    聞言,鵬魔王站在原地緩緩地笑了出來。

    “多目大人,這是在等我?”

    “不然,魔王覺得我手下的人,會蠢到被你發現?”

    瞧著多目怪,鵬魔王笑得更歡了,一步步走到茶幾旁甩開前擺坐了下去,悠悠歎道:“我承認你有那麼兩下子,算是個人物。不過,這話,有點太自抬身價了吧?”

    “是不是自抬身價,魔王以後自會知曉。”說著,多目怪沏上一杯茶,伸手推了過去。

    冷冷地瞥了笑容詭異的多目怪一眼,鵬魔王頓時有些不悅了。伸手抓起茶杯一飲而盡,又“咣當”一聲將茶杯放回了桌上,翻了翻白眼道:“本來呢,找你是有些話想和你商量。不過,現在,我還是先不說了,聽你說。”

    說罷,便是一副正襟危坐,洗耳恭聽的樣子。

    “哦?”多目怪低眉瞧了一眼隻剩下幾片茶葉的茶杯,輕聲道:“既然如此,閑人多目,就猜猜魔王的來意如何?”

    “說。既然你都在等我了,肯定也知道我為何而來。”

    聞言,多目怪稍稍猶豫了一下,身子微微前傾,壓低聲音道:“魔王,該是有反意了。”

    “什麼話。”鵬魔王把臉一板,雙目當即緩緩地朝著多目怪斜了過去,

    此話一出,站在一旁的獅駝王也頓時意會,連忙指著多目怪的鼻子高聲叱道:“大膽!你竟敢汙蔑我三哥!待我奏明大聖爺,將你千刀萬剮,永世不得超生!”

    那口水都要噴到多目怪臉上了。

    一時間,兩人可謂是劍拔弩張,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動手的意思。倒是多目怪這邊,無論是多目怪還是立在一旁的蜘蛛精紫衣,都只是愣了一下,不見驚慌,不見躁怒。

    雙方就這麼僵住了。

    好一會,多目怪緩緩地笑了出來。

    “你笑什麼?”鵬魔王怒目道。

    “笑魔王唱得一齣好戲啊。”

    “戲?”

    “難道不是嗎?”緩緩地舒了口氣,多目怪才接著說道:“若不是多目早有判斷,就憑剛剛那舉動,怕真是要被魔王騙過去啊。”

    “你!”

    “別裝了。”也不管鵬魔王的說辭,多目怪一面低頭擺弄著手中的拂塵,一面逕直說道:“魔王是早有反意了。”

    鵬魔王怒目道:“何以見得?”

    “魔王反過自己的結拜二哥,反過自己的結拜大哥,當初在花果山,更是各種小算盤,驚天一戰,又臨陣脫逃。說穿了,魔王的腦後,該是長了反骨了,注定要反。”

    這一番說辭,直接說得鵬魔王面紅耳赤,渾身羽絨豎起,已是隱隱地要發作了。

    見狀,多目怪連忙話鋒一轉,又道:“不過,也可換個說法。”

    “什麼說法?”鵬魔王冷聲問道。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多目怪瞧著鵬魔王,伸出一指道:“又或者,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魔王也是尋常妖怪而已。妖怪嘛,也就是想更好地活著而已。這出發點,並沒有錯。要怪,就怪這世道太險惡了,稍微一個不小心,就會身首異處。”

    聞言,鵬魔王的臉色總算好看一些了,卻依舊不予置評。

    多目怪乾咳兩聲清了清嗓子,又接著說道:“不過,同樣是妖,也有些妖不一樣,例如多目。多目是死士,士,可為知己者死,也可為心中大業而死。你我,本不是一類妖。”

    “常聽人說,道不同,不相為謀。多目……”話到此處便頓住,鵬魔王的臉色又有些難看了。卻見多目怪淡淡瞧了鵬魔王一眼,話鋒又轉,悠悠道:“卻不以為然。多目以為,道不同,只要所謀結果相同,亦可各取所需。所以,多目可與魔王坐在這裏,閑聊。”

    說罷,多目怪瞧著鵬魔王緩緩地笑了出來。

    那另一邊,鵬魔王可笑不出來。那心都已經上下十幾個來回了。殺意起了又熄,熄了又起,快要被整出心臟病了。一時間,竟不知道說什麼好,只得伸手抓起茶壺給自己倒茶,假裝口渴喝茶。

    一杯接著一杯,三杯下肚,鵬魔王卻還是沒琢磨透眼前這多目怪的意思。

    好一會,等那氣氛終於緩過來了,多目怪才悠悠道:“多目的話,說完了,魔王還有何補充的沒?”

    說著,那眼睛得意地朝著鵬魔王和獅駝王掃了過去。這一眼,獅駝王倒感覺沒什麼,鵬魔王卻感覺心中堵得慌。

    只見他怒叱一聲:“本王,今天就替大聖爺收了你這亂臣賊子!”說罷,伸手一揚,那方天畫戟已在手中,逕直朝著多目怪刺了過去。

    這一刺來勢極凶,蜘蛛精頓時就慌了,正想出手,那手腕卻又被一旁的多目怪緊緊拽住。

    方天畫戟最終頓住了,頓在距離多目怪鼻尖不到一寸的地方,兩人四目交對著。

    “你……”

    “鵬魔王若想殺多目,不用等到現在。”說著,多目怪自顧自地別過臉去,將鵬魔王那空蕩蕩的茶杯拿到身前,滿上,又推了回去,悠悠道:“魔王之所以找多目,盤算的,不就是一旦談不攏,還可以殺了多目嗎?”

    一瞬間,鵬魔王的戟尖微微顫了一下。他連忙辯解道:“你……你說什麼?本王怎麼可能……在這獅駝國中隨意殺人,可是重罪!”

    “殺別人是重罪,殺多目就未必了。畢竟當初獄狨王可有一部分原因是因多目而死。為自己的結義兄弟報仇,這說出去,想必天下妖怪都會說鵬魔王有情有義吧?”

    “這……那大聖爺那邊……”

    “多目就是一賦閑在家的小人物,能不能捅到大聖爺那裏都難說呢。況且,即便是捅了,只要大家都說魔王您好,大聖爺那邊魔王頂多是找幾個人敷衍過去,就沒事了。”

    話到此處,鵬魔王那戟尖終於緩緩地垂了下來。他是服了,真服了。

    深深吸了口氣,他一臉頹喪地坐回了椅子上,拿起那杯茶,又是一飲而盡,輕歎道:“大聖爺真沒眼光。多目大人,比他們兩個身邊的什麼山羊精、呂六拐,可不知道強到哪裏去了。”

    “那是後話了。”多目怪長歎道:“現在,還是來籌劃籌劃眼下的事情吧。只要能對妖族有利,該怎麼做,就怎麼做。風雨欲來,也好,保魔王萬全啊。”

    聞言,鵬魔王微微點了點頭:“行,我聽你的。”

    ……

    當天晚上,大批妖怪悄悄被派了出去,很快遍布了整個獅駝國的大街小巷。

    次日一早,當山羊精帶著自己的一幫子侍衛再度出門,搜查所謂的“細作”的時候,四周向他投來的,已經是一種有別於以往的目光了。

    幾乎走到每一處,山羊精都感覺有無數的眼睛在偷偷看著他。街道的轉角處似乎時刻都有人,兩旁樓宇的窗簾後,也永遠有著一雙雙的眼睛。

    “誰那麼大膽,敢在這獅駝國跟蹤我呢?一定是奸細!”

    仗著六耳獼猴的信任,他當即下令讓手下的人拿下幾個嚴加拷問,到頭來,卻發現不過是普通的妖怪罷了。更重要的是,隨著他這一舉動,一下子,那些個在暗處窺視他的妖怪似乎又多了起來,一雙雙的眼睛看得他渾身不自在。

    一時間,在他看來,仿佛整個獅駝國所有的妖怪都變成了敵方的細作一般。

    又過了兩天,各種奇奇怪怪的流言出來了。

    有人傳聞:“六耳獼猴其實是佛門製造出來的替代品,根本就不是原本被天劫收走的那個魂魄。否則,佛門為什麼會屢屢放任,甚至縱容六耳獼猴,卻想方設法阻攔另一個呢?說到底,佛門是怕妖族報六百多年前的仇,所以要利用六耳獼猴將妖族徹底消滅。”

    又有人傳聞:“所謂的徹查‘細作’,其實是因為六耳獼猴的對鮮血的渴求已經越來越大了,如今從外界捕捉而來的生靈已經無法滿足的他的需求,他已經不得不對自己的下屬出手。‘細作’根本就不存在,那不過是一個幌子,讓山羊精能合情合理地為六耳獼猴搜集獵物,同時,又讓這些‘獵物’合情合理地消失。”

    緊接著,還有人傳聞:“老君與須菩提祖師都已經看穿了佛門的伎倆,所以通通站到了另一邊。也因此,上一次夜襲須菩提祖師才沒出手相助。”

    更有人傳聞:“如今的六耳獼猴已是強弩之末,隨時都可能被三清和真正的大聖爺聯手剿滅,而佛門礙於玄奘又不便出手。也正因如此,山羊精才會每天帶著大隊人馬招搖過市,為的,不過是立威,避免一旦出事,整個獅駝國作鳥獸散。如此一來,六耳獼猴就沒有了鮮血和精力的來源了,而佛門滅絕妖族的計劃也會因此出了亂子……”

    總之,一時間各種奇奇怪怪的傳聞漫天飛,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真要說起來,就是街邊的路人也能給你舉出半真半假的幾個例子。

    看著堆積如山的各種謠言的奏報,山羊精感覺自己的頭都快炸了,欲哭無淚。

    原本只是因為要交差,所以才裝作每天都在忙的樣子,沒想到……全都變成了真正“細作”的證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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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二章  嬚疑

    六耳獼猴再度將權力交給楊嬋之後,楊嬋並沒有好似之前那樣地去算計。或許也正因如此,雖然六耳獼猴動作頻頻,但獅駝國並沒有遭受特別大的震動。

    每一天,楊嬋都站在聖母宮依山而建的閣樓上如同一隻冷豔旁觀的大雁一般俯瞰著獅駝國,俯瞰著獅駝國角落裏發生的事情。

    雖說楊嬋並沒有如同多目怪或者山羊精那樣遍及各處的情報網,也沒有頂尖悟者道那樣廣闊的神識,但在這種日複一日的俯視之中,絕大多數的事情還是逃不過她的眼睛。

    這幾日,山羊精明顯忙碌起來了。是真忙,原本算假忙。

    這一點,從山羊精出入牢獄和齊天宮的次數就可以得出了。一開始的時候,山羊精帶著自己的下屬招搖過市,搜證拿人,可拿來的人關到牢房裏,他卻很少前往,更別提親自審問了。倒是齊天宮去得很勤快,分明沒什麼事,每日卻都有大半的時間都泡在齊天宮裏。

    現如今呢?

    現如今,山羊精看上去低調了許多,帶的手下明顯少了,拿下的人卻更多了。最重要的是,他已經沒有太多的時間呆在齊天宮,而是整日整日地跑牢房,希望找到一點點的線索。

    眼看著山羊精擦汗,歎息的動作越來越頻繁,楊嬋微微側身,輕聲問道:“查清楚都是誰在四處造謠了嗎?”

    “不清楚。”那身後的妖將搖了搖頭道:“四處都是流言,傳得沸沸揚揚,許多線索都交叉在一起,如同一團亂麻似的。真真假假,實在理不清。卑職又不好大張旗鼓地去查。”

    “就算大張旗鼓地去查,估計也查不出什麼吧。”楊嬋淡淡歎了一聲,遠遠地瞧著一臉狼狽的山羊精道:“你看他,不就是大張旗鼓地在查嗎?整個獅駝國的力量都任他調動,也還是沒查出什麼來。”

    “聖母大人覺得會是誰呢?”

    楊嬋緩緩地搖了搖頭,並未作答。

    不過,此時此刻,她腦海中卻浮現了多目怪的身影。

    猴子身邊隻有一個呂六拐,不像會做這種事的。至於猴子本身,雖說也有可能做這種事,但在五行山下困了六百多年,許多東西早已經淡去,這些年又一直在護送玄奘西行。即便想做,怕也是沒有人手才是。

    出手之人,似乎隻可能是獅駝國內的妖王,而這種作風,顯然更像出自多目怪之手。

    沉默了許久,那妖將又問:“聖母大人,我們……是不是該做點什麼?”

    “不了,看著就行。”楊嬋淡淡道。

    隱隱地,楊嬋心中多少有了一點憂慮。

    如果是多目怪的話,一切就都能說得通了。按照他的能力,完全能做到。目的,楊嬋也可以理解。可是,按照現在的做法,顯然距離達成他的那個目的還有不小的距離。

    如果一定要繼續下去的話……那麼,他勢必會想辦法讓自己卷入。可是,這樣一來的話,將有可能導致一些極為不可控的事情的發生啊……

    ……

    正當此時,一位妖將已經匆匆忙忙闖入了山羊精所在的院子,單膝跪地,拱手道:“丞相大人,大聖爺有請!”

    聽到這句話,山羊精明顯呆了一下,那拿著茶杯的手微微顫了顫。

    “大聖爺……找我何事?”

    那前來稟報的妖將微微抬頭看了山羊精一眼,小心翼翼地說道:“末將也不清楚,不過……似乎跟最近的流言有關係。”

    這一瞬間,山羊精一口涼氣倒吸,死的心都有了……

    轉過身,他氣急敗壞地對著站在自己身後的下屬們叱道:“怎麼辦?你們給我說說應該怎麼辦?大聖爺問起了,怎麼答?告訴大聖爺到現在一點眉目都找不到嗎?”

    一眾手下一個個低著頭,不敢做聲。

    看著這一張張的苦瓜臉,山羊精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真恨不得挨個扇過去。

    可是,這麼做又有什麼用呢?這幫子一個個全都是五大三粗,出門不帶大腦的貨,就算打死他們,怕也是想不出主意來啊。

    “冷靜,冷靜。”山羊精不斷來回踱著步,喃喃自語道:“大聖爺一定會問我事情查得怎麼樣。這個沒查到就是沒查到,混不過去的。但無論如何,至少不能完全沒有眉目,至少至少……得有個懷疑的對象啊。”

    閉上眼睛,山羊精緊蹙著眉頭道:“這件事是細作挑起的,這總是不會錯的。目的,肯定是分裂獅駝國。有這麼大能耐的細作……隻可能是幾個妖王。可會是誰呢?這事情可不能瞎猜啊,否則隻會正中細作下懷。”

    一位妖將冷不丁冒了一句:“會不會是九頭蟲?”

    山羊精猛地睜大了眼睛:“九頭蟲?”

    對!一定是他!

    鵬魔王和獅駝王這兩個,當初花果山臨陣脫逃就不說了。西行之後,更是勾結了對方最痛恨的佛門,再往後,又投靠了這邊。怎麼看怎麼不像是對方的內應。

    至於多目怪嘛……說白了,自家的大聖爺就是他一手扶起來的,他怎麼可能是對方的內應呢?

    倒是這九頭蟲,當初本就是誤打誤撞進入獅駝國的,在花果山的時候,又是得力幹將,與原本的大聖爺交情匪淺。

    別忘了,那另一個大聖爺跟自家這個可不同,他可是有記憶的。在這種情況下,九頭蟲要冰釋前嫌,也就是一句話,一份信函的事情。

    所以,一定是他!

    想到這裏,山羊精連忙卷起衣袖出了大門,快步朝著齊天宮走了去。

    ……

    書房中,六耳獼猴輕輕挑了挑眉頭道:“你的意思是,放謠言的,很可能是九頭蟲?”

    “正是。”山羊精略帶慌亂地躬身拱手道:“臣也覺得不可思議,可方方麵麵推測下來,最可能的,確實是他。”

    “有具體的證據嗎?”

    “沒……沒有。”想了想,山羊精又連忙補充道:“這九頭蟲實在可恨,讓整個獅駝國都傳得沸沸揚揚,到頭來,竟連一點痕跡都沒留下。若不是細細推測,還真可能就這麼一頭霧水,連個查探的方向都沒有呢。”

    聞言,六耳獼猴摸著下巴,那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幹咽了口唾沫,山羊精又道:“大聖爺,九頭蟲是您麾下大將,臣實在不敢貿然調查。若是您也覺得他實在可疑,不如,接下來,臣就將他周遭的人細細調查一番?”

    山羊精這話的意思是,之所以沒證據,那是因為以前不敢查。為啥不敢查?是因為顧全大局,考慮到他的身份。如今,實在不行了,所以給您報備一聲,我這就去查。

    說穿了,就是打馬虎眼,多爭取一點時間的意思。

    然而,他顯然是錯估了六耳獼猴的性格。

    還沒等山羊精想出另一番說辭來忽悠,隻見六耳獼猴輕輕一拍桌子,淡淡道:“查什麼查?直接捉起來便是了。”

    “啊?”山羊精一下懵了。

    六耳獼猴悠悠道:“既然都已經這麼可疑了,直接拿下。”

    “這……恐怕不太好吧。畢竟他是……”

    “怎麼?老子在這獅駝國拿個人,還用看誰的臉色?”

    被六耳獼猴這麼一瞪,山羊精徹底不敢說話了。那額頭上的汗,一股接著一股。

    這事情,怕是鬧大了呀。

    ……

    “師兄。”紫衫蜘蛛精微微福身道:“六耳獼猴已經讓山羊精帶人前往九頭蟲的住處了。”

    “知道了。”密室中,端坐椅上的多目怪輕輕擺了擺手,示意蜘蛛精退下。仰起頭,他朝著站在一旁的妖將點了點頭,道:“你做得不錯,下去領賞吧。”

    “謝多目大人讚賞!”妖將朝著多目怪拱了拱手,又意味深長地看了坐在桌子另一端的鵬魔王,躬身退出了門外。

    這妖將,正是方才向山羊精諫言懷疑九頭蟲的那個!

    待到木門合閉,鵬魔王才冷哼一聲笑了出來:“沒想到,你在山羊精身邊都安排了人啊。”

    “這有何難?”多目怪緩緩閉上雙目,道:“他不過是一個初來乍到的小角色,半點根基都沒有。若不是六耳獼猴的信任,怎麼可能走到今天的位置?要在他身邊安排個人,再簡單不過了。”

    說罷,多目怪輕聲笑了笑,又道:“有些事情,當局者迷。說起來,被貶也未必是壞事啊。若是先前,公務纏身,多目也不見得有精力細細盤算這些,能將人悄無聲息地安插出去,又能悄悄地給魔王以暗示,又不讓其他人發現起疑。嘿,要是能全心全意地算計一個人,其實,許多事情都會比一開始想象的,要好辦得許多啊。就好像當初聖母大人對多目那樣,不就是簡單幾手,就讓多目乖乖呆在這破落院子裏了嗎?”

    “看來,本王,還是小看了多目大人啊。”說著,鵬魔王端起放在桌案上的酒,先幹為敬。

    多目怪也禮貌性地端起酒杯飲了一口。

    “接下來,多目大人以為,該當如何?”

    “接下來,就看聖母大人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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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三章  目的

    “聖母大人!丞相帶隊將九頭蟲手下的幾員大將拿下了!說奉的是大聖爺的旨意!”

    楊嬋的心不由得咯噔了一下。

    “再探!”

    ……

    “啟稟聖母大人,丞相帶隊包抄了九頭蟲的府邸,還將鵬魔王和獅駝王也帶了過去,要九頭蟲束手就擒!兩邊在對峙!”

    “再……再探!”

    ……

    密室中,多目怪依舊悠閑地與鵬魔王對酌。

    “你確定聖母大人一定會介入嗎?”

    “鵬魔王在花果山的時候,一定是沒細細觀察每個人的交友圈啊。”

    “怎麼這麼說?”

    “人都要有朋友的。”多目怪伸出一手,細細數道:“聖母大人的閨蜜有哪些呢?萬聖公主暖暖、齊天宮都尉以素、元帥短嘴的夫人白鴿,外帶一個府庫總管草小花。”

    聞言,鵬魔王不由得恍然大悟。

    “就算平日裏不觀察,花果山能有身份有地位跟聖母大人坐到一張桌子上的女性也就那麼幾個,猜總是該猜得出來的吧。”說罷,多目怪悠悠道:“來了獅駝國之後,聖母大人從未聯係過同樣身在此地的萬聖公主,那是因為天下未定,她心中有顧慮。同樣的,萬聖公主也有顧慮。不過,一旦危及九頭蟲性命,萬聖公主肯定是不會放過聖母大人這根救命稻草的。而聖母大人,也必然不會袖手旁觀。”

    ……

    “啟稟聖母大人,九頭蟲被押入監牢了!”

    “雙方交手了沒有?”

    “沒有,九頭蟲沒有抵抗。還有……”

    “還有什麼?”

    “萬聖公主暖暖已經在聖母宮外了。”

    聞言,楊嬋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那手不由自主地扶到了椅子的把手上。

    果然……這就是多目怪的計謀了。這是要連自己也算計的意思啊。

    “聖母大人,要不要讓暖暖殿下進來?”

    深深吸了口氣,楊嬋有些無奈地擺了擺手道:“先讓她在外間坐一坐吧。”

    “可是她……”

    “總之,就讓她在外麵坐著。告訴她,九頭蟲一時半會死不了。就算殘廢了,我也會想辦法找到丹藥醫治的。”轉過臉,楊嬋又對著一旁的另一位妖將交代道:“立即通知多目怪來見我!”

    “諾!”

    ……

    推開密室的門,一位妖將急衝衝地奔到多目怪身前,單膝跪道:“啟稟大人,聖母大人派人來邀您前往聖母宮一敘。”

    聞言,多目怪得意地仰起頭。那一旁的鵬魔王也不由得豎起拇指道:“論謀略,本王,當真是不如多目大人萬分之一啊!”

    “魔王過譽了。”

    “那接下來,您打算怎麼做呢?”

    深深吸了一口氣,多目怪一字一頓地答道:“打開天窗,說亮話。”

    ……

    不多時,多目怪便跨過了聖母宮的大門,在宮中侍女的引領下,一步步朝著後院走去。

    踏入廳堂中,見楊嬋高坐主位之上,一臉的冷漠,多目怪微微躬身拱手,恭敬地道了句:“草民多目,參見聖母大人。”

    “坐吧。”楊嬋擺了擺手道。

    一位妖將默默將一張椅子推到了多目身後。緊接著,廳堂之內的一幹人等都自覺地退了出去。

    坐下的瞬間,多目怪隨手丟了禁音咒,將這整個廳堂與外界的聲音都隔絕開來了。

    見狀,楊嬋不由得輕聲道:“多目大人自稱草民,這是在埋怨本宮貶了你的官職啊。”

    “不敢。”

    “不敢?”

    “被貶當日,多目確實有些憤然。不過,那都是過去的事了。也多虧了聖母大人,不然,多目也無法抽身局外,看得清楚。”

    “哦?那你都看清楚了什麼?”

    多目怪微微仰頭望了楊嬋一眼,笑而不語。

    稍稍沉默了一下,楊嬋深深吸了口氣,道:“說吧,你究竟想怎麼樣?為什麼要牽扯九頭蟲,他什麼都沒做。”

    “聖母大人倒是快人快語啊。”

    “快不好嗎?你我的時間都寶貴。有什麼話,就直說了吧。為什麼要牽扯九頭蟲?”

    “因為牽扯九頭蟲,才能扯出聖母大人您啊。”

    “那為什麼要扯出我?”

    “為了讓獅駝國大亂。”

    “讓獅駝國大亂?”

    “對!”多目怪麵無表情地說道:“多目原先以為,那西行路上的大聖爺已經與那玄奘相勾結,難以再指望。而六耳獼猴,卻是我妖族的救星。隻要他頂著齊天大聖的名號,便可再度團結三界眾妖,讓妖族再度崛起,重現昔日花果山的光輝。而聖母大人您眼中隻有那西行路上的大聖爺,並無妖族。所以,您的態度,可以不考慮。可惜……”

    楊嬋微微蹙了蹙眉頭,並未接話。

    “可惜,多目錯了。”淡淡歎了口氣,多目怪接著說道:“這六耳獼猴,雖有大聖爺的名號,也有那實力,卻沒有稱王的心。那心中,更沒有妖族的興亡,他在意的,隻是自己的未來。”

    “所以你想怎麼做?準備重新投效西行路上的那一個,還是……”

    “那是後話了。”緩緩地搖了搖頭,多目怪長歎道:“如今形勢,當以保全獅駝國上下為本。獅駝國上下,占了三界妖族之半數,若再如此下去,遲早會跟著那六耳獼猴一同毀滅。此,絕非多目所願也。”

    “所以?”

    “所以,必須要讓獅駝國上下人心動蕩,必須要讓眾妖出逃。數十萬妖怪,一旦四散,任那六耳獼猴有通天的本領,也沒辦法挨個捉拿。更何況,他還要與那西行路上的大聖爺對抗。”

    言罷,多目怪便是微微抬頭依舊麵無表情地瞧著楊嬋。

    一下子,楊嬋也是呆住了。從多目怪的臉上,他看到的是如同死士一般的堅毅。

    說到底,這多目怪與其他所有的妖怪都不同,他並不忠於任何一位“大聖爺”,他忠心的對象,隻有妖族。

    許久,見楊嬋不置可否,多目怪又追問道:“此事,不知道聖母大人以為如何?隻要聖母大人願意配合,多目可以確保九頭蟲安然無恙。”

    “你以為我在考慮九頭蟲的安危?”楊嬋隨口道。

    “難道不是?”

    “當然不是。”楊嬋冷目道:“要救九頭蟲,問題不大。實在不行,我親自走一趟齊天宮就是了。大不了,鬧一場,反正也不是沒鬧過。但是……若是此計按你所說的實施,你可知道後果?”

    “後果?”

    瞧著多目怪,楊嬋緩緩說道:“後果就是,六耳獼猴必定投靠佛門。當初我之所以選擇留在獅駝國,不就是怕這一天來臨嗎?不然,你以為我留在這裏做什麼?禍亂獅駝國嗎?”

    聞言,多目怪不由得愣了一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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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四章  猜疑

    片刻的沉默之後,多目怪揚起前擺,跪地道:“當初花果山妖族的崛起,有一半是聖母大人您的功勞。我妖族,既是大聖爺的子民,也是聖母大人您的子民。可憐六百多年前那一役,花果山四散天下,分崩離析。如今,三界群妖,過半數居於獅駝國。若按如此局勢發展,這獅駝國中的妖怪,必定都會成為六耳獼猴的殉葬品。多目請聖母大人無論如何體恤這獅駝國中萬千子民,莫再讓我妖族元氣大傷了!多目在此謝過聖母大人大恩大德!”

    說罷,多目怪的額頭緩緩叩地,長跪。

    四周的一切仿佛都一下安靜了下來,屏住了呼吸。

    柔和的陽光透過窗欞斜斜地照在蜷曲在地的多目怪身上。那身軀微微顫抖著,祈求著憐憫。

    有那麼一瞬,楊嬋的心似乎鬆動了。然而,僅僅是一瞬而已,甚至都沒來得及表現在臉上。

    由始至終,楊嬋都隻是靜靜地站著,低頭俯視著多目怪。許久,輕歎道:“那都是過去的事了。”

    多目怪高聲呼喊道:“難不成,聖母大人就願意眼睜睜看著萬千子民的性命,隻換一個六耳獼猴暫時不投佛門嗎?”

    楊嬋凝望著窗外的明媚道:“有些代價,付不付,由不得我們。”

    “可我們明明可以不付這代價!隻要,聖母大人您願意配合,數日之內,獅駝國必定四散。萬千妖族得以保命!”

    “保住了性命,然後呢?”楊嬋悠悠道:“有些東西,是終究需要去麵對的。六耳獼猴一旦投了佛門,西行路上必定再生變。屆時,失去的可能就是擊敗如來的唯一機會。”

    “就算今天我們不將六耳獼猴推向佛門,明天他也一定會靠向佛門的!”

    “那就明天再說吧!”楊嬋厲聲叱喝道。

    “難道聖母大人心中就隻有大聖爺一人嗎?”

    “對。”楊嬋睜大了眼睛注視著多目怪,一字一頓地答道:“我心裏,隻有他。任何可能傷害到他的事情,我都不會允許。所以,你也不用再說了。”

    一時間,多目怪整個怔在那裏了,竟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好一會,多目怪才稍稍收了收神,叩首道:“多目,告辭。”

    說罷,他緩緩起身,躬著身子一步步後退。

    “站住。”

    多目怪停住了腳步。

    “九頭蟲不用你去救,我自己會去。這次的事情,念在你對花果山一片忠心的份上,我不揭發你。但是,你必須立即停止一切你現在正在做的事情,否則……”

    楊嬋沒有再說下去,不過,多目怪也已經明了。

    他再次跪地叩首,微微顫抖著說道:“謝聖母大人。”

    “行了,下去吧。”

    “諾。”

    ……

    外殿內,萬聖公主暖暖正呆呆地坐著,那眼角的淚痕依稀可見。

    猛然抬頭間望見楊嬋從內室走來,連忙快步迎了上去,福身行禮,哽咽著喊道:“楊嬋姐,九頭蟲他……”

    “行了,我知道了。”還沒等暖暖說完,楊嬋已經單手將她扶了起來:“走吧,我帶你去救他。”

    “謝楊嬋姐,大恩大德,無以為報!”

    帶著萬聖公主與一眾隨從,楊嬋快步朝著殿外走了去。

    ……

    密室的門緩緩打開了。

    多目怪一步步走入其中。

    那密室之中無聊喝著酒的鵬魔王一見多目怪臉色不善,連忙站了起來,低聲問道:“沒談妥?”

    “沒有。”多目怪低聲歎道:“這個聖母大人,一心就隻想著那大聖爺,不管不顧啊。當真是不管不顧……”

    “想著大聖爺?”鵬魔王嚇了一跳,連忙問他:“那她會不會告發我們?”

    多目怪冷冷地白了他一眼道:“放心,她想的是西行路上的那個大聖爺。應該,還不至於告發我們吧。我是說,暫時。”

    聞言,鵬魔王總算鬆了一口氣,悠悠笑道:“那還好。嘿嘿,這女人也真是的,為啥就偏想著西行路上那一個呢?兩個,不都是大聖爺嗎?有權有勢就好了,講究那麼多幹嘛?”

    多目怪又白了鵬魔王一眼,道:“反正事情就暫時這樣了。接下來,我們得換個計劃了。”

    “你還有其他計劃?”

    “當然。隻做一個計劃,那可不是我多目的作風。”多目怪咬了咬牙道:“換個方式,配不配合,就由不得她了!”

    ……

    一位妖將匆匆來到六耳獼猴身後,單膝跪地道:“大聖爺,聖母大人來了。還帶著萬聖公主。”

    這一說,六耳獼猴握著酒杯的手頓時緊了緊,斜眼朝著一旁的山羊精望了過去。

    “她不是說報信的不是她嗎?怎麼老子查細作,她也要管?”

    “這,臣就不清楚了。”山羊精幹笑兩聲,微微往後挪了一步。

    六耳獼猴冷哼了一聲道:“告訴她我有事在忙,沒空見。”

    前來稟報的妖將無奈道:“大聖爺,攔不住啊……”

    正言語間,屋外已經傳來了聲聲騷動。

    “聖母大人,大聖爺還沒召見,你不能……”

    “滾開!”

    “聖母大人,大聖爺他……”

    “我讓你滾你沒聽懂嗎?”

    隻聽“咣”的一聲,大門敞開了。楊嬋就站在門外,冷冰冰的。

    那屋內,六耳獼猴正悠閑地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擺弄著茶盞,一旁站著山羊精。

    見狀,楊嬋抬腿跨過了高高的門檻,對山羊精道:“出去!”

    山羊精正想挪動腳步,那手卻被六耳獼猴拉住了。

    “留下。你是我獅駝國的丞相,有什麼不能讓你聽的?”

    無奈,山羊精隻得乖乖地站在原地,頭都不敢抬。

    身後的房門合上了,房間裏,就剩下楊嬋、六耳獼猴、山羊精,三個人。

    楊嬋冷冷地注視著六耳獼猴。

    那另一端,六耳獼猴卻是一副悠然的表情。一旁的山羊精低著頭,感覺渾身都不自在了。

    “今天怎麼這麼有空,居然跑到我這裏來了。可真是稀客啊。”

    “把九頭蟲放了。”

    “為什麼?”

    “他不是細作。”

    “你怎麼知道他不是?”

    “我可以性命擔保,他不是。”

    六耳獼猴一下笑了出來,搖了搖頭道:“這不合理。反正獅駝國中是一定有細作的,而且位階還不低。如果你能告訴我真正的細作是誰,我就相信你九頭蟲不是細作。至於用性命擔保之類的話就不要說了,這說不過去。”

    聞言,楊嬋也漸漸有些不淡定了。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怎麼樣?”隨手將茶盞頓在桌案上,六耳獼猴伸了個懶腰,舒適地靠在椅背上,悠悠道:“你覺得這個建議怎麼樣?”

    見狀,楊嬋咬了咬嘴唇,深深吸了口氣道:“隻要你放了九頭蟲,流言問題我幫你解決。”

    “嘿,真是笑話。你覺得我在乎那些流言嗎?在乎一堆小蟲子怎麼說我?”

    “那你在乎什麼?”

    “我就在乎有誰背叛了我。把細作找出來,弄死,這是我唯一的目的。”說著,六耳獼猴咧嘴露出獠牙,一點一點地在楊嬋麵前攥緊拳頭,發出恐怖的“劈啪”聲響。

    “行了,我懂了。”說著,楊嬋轉身便伸手去開門。

    “怎麼,這就走了?不再努力一下?”

    沒有理會六耳獼猴的調侃,楊嬋板著臉開了門,徑直跨過門檻。

    門外,萬聖公主連忙迎了上來,那眼睛有意無意地瞄了房中的六耳獼猴一眼,低聲道:“楊嬋姐,九頭蟲他……”

    “有什麼話一會再說。”

    一言一語之間,楊嬋已經帶著自己的侍從走遠了。六耳獼猴的眼前,隻剩下微微晃動的木門,門外呆若木雞的妖將,還有從頭到尾一言不發站在旁邊的山羊精。

    緩緩地,那臉上原本戲謔的笑意漸漸消失了,轉而換上的一副冷冰冰的臉孔。六耳獼猴呲著牙低聲道:“我又有點懷疑她了,想辦法查查她。最好,把所有進出聖母宮的人都查一遍。”

    “大聖爺,這……”

    “還有九頭蟲,別手軟。看看……能不能真的拷問出點什麼來。”

    稍稍猶豫了一下,山羊精隻得硬著頭皮拱手道:“諾。”

    ……

    “啟稟聖母大人,丞相已經對九頭蟲將軍用了刑。要他供出同夥。”

    ……

    “啟稟聖母大人,九頭蟲將軍昏厥過去了。丞相派人請示大聖爺,是否繼續。大聖爺的答複是,繼續用刑,隻要不死就行。”

    ……

    “啟稟聖母大人,九頭蟲將軍又昏厥過去了。”

    “楊嬋姐,您一定要救救九頭蟲啊。我發誓,他真沒有背叛大聖爺,一點都沒有!”

    “現在不是背叛沒有的問題,而是……”

    一個個的消息傳來,坐在楊嬋旁邊的暖暖都已經嫣嫣地哭出聲來了。楊嬋卻還是束手無策,隻能幹著急。甚至連事情的因由,楊嬋都沒辦法跟暖暖說清。

    告訴她,這其實是多目怪的計謀嗎?那自己怎麼解釋自己的立場呢?

    自己幫不了她,但至少……不應該將她卷入更大的漩渦吧。說到底,他們與鵬魔王之類的混世妖王不一樣,不過是一對安分守己的小夫妻罷了。

    正當楊嬋無奈之際,一位妖將匆匆從門外走了進來,躬身在楊嬋耳邊細細說了幾句。

    頓時,楊嬋的眼睛微微睜大了。

    “鵬魔王去了監牢找山羊精,而且……還是從多目怪的府邸裏走出來的?”

    看來,多目怪沒打算就此收手啊……

    楊嬋靜靜地注視著一旁呆望著她的暖暖,好一會,低聲道:“召集九頭蟲的舊部,我們,去劫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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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五章  連坐

    小山坡上,猴子叼著根蘆葦草有些漠然地朝著遠方張望。

    “怎麼啦?”天蓬問。

    “我右眼在跳。左跳財,右跳災啊。”

    “這不是凡人的說法嗎?”天蓬笑道:“堂堂齊天大聖,也這麼迷信?”

    猴子努了努嘴,將嘴裏的蘆葦吐到了地上,悠悠道:“應該是我想多了吧。嘿,你說,最近怎麼幾邊都沒動靜了呢?六耳獼猴、佛門、老君,全都銷聲匿跡了。”

    “這不是很好嗎?我們安安穩穩地走到靈山去,有什麼不好的?”

    “好嗎?”猴子想了想,淡淡歎了口氣。

    靈山肯定是能走到的,但是能不能證道,就是另一碼事了。如果不能證道的話……還不如出點什麼事中斷了西遊,然後自己好敞開了跟老君談判呢。

    想著,他扭頭終究還是繼續抬腿向西。

    ……

    深夜,屋頂上一個個人影閃過。

    大批的妖將正悄悄地朝著聖母宮聚集過去。這當中,竟沒有一個是光明正大走的正門,清一色的都是越牆潛入。

    街角的高牆後,一雙眼睛正靜靜地注視著這一切。

    ……

    “啟稟大人,似乎是九頭蟲的那些個手下,正在朝聖母宮聚集。”

    “果然動手了。”多目怪抿著嘴唇,一雙眼睛不住地轉動,琢磨著。

    “師兄。”一旁的蜘蛛精緊蹙著眉頭輕聲問道:“我們這麼做,會不會將聖母大人也陷入險境呢?”

    “一些危險肯定是有的,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隻要挨過這道坎,一切就都好了。”

    “萬一聖母大人真的……到時候我們怎麼跟大聖爺交代呢?”

    “嘿。”聞言,隻見多目怪無奈一笑,搖了搖頭道:“你就真覺得,你師兄我打算投靠西行路上的大聖爺?”

    “不是嗎?”

    靜靜地注視了蜘蛛精好一會,多目怪悠悠道:“這獅駝國裏的大聖爺,有勇無謀,自私自利,分毫不把我妖族大業當回事。那西行路上的大聖爺又能好到哪裏去呢?不也是跟佛門摻和在一起嗎?師兄我,誰的寶也不壓。當初這獅駝國是我替六耳獼猴一手建起來的,今時今日,就是要彌補我當初的錯誤,盡可能地,讓妖族置身事外。”

    蜘蛛精一句話都沒有說,隻是靜靜地凝視著多目怪。

    許久,多目怪長歎道:“若是事情能圓滿完成,我們就找個地方躲著,坐山觀虎鬥吧。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現如今,整個妖族就好像一隻受了傷,流血不止的野獸一樣,幫它止血,保存哪怕多一點點的實力,就是我們唯一的任務了。”

    “師妹明白了。”蜘蛛精微微福身道:“無論師兄做出什麼決定,師妹都一定緊緊相隨。”

    ……

    此時此刻,大批原本九頭蟲麾下的妖將已經聚集到了聖母宮內的大殿之中。然而,楊嬋和萬聖公主暖暖卻遲遲沒有露麵,以至於整個大殿中都彌漫開了一種壓抑的氣氛。

    沒有人說話,卻每一個人都睜大了眼睛,警惕地對視著。豆大的汗珠一粒粒從他們的額頭上緩緩滑落。

    ……

    “啟稟聖母大人。”一位妖將跪在楊嬋的麵前,朗聲道:“丞相大人向大聖爺諫言,要將整個獅駝國的編製全部打亂,重新編成五人一股。然後……讓所有人互相監督,若有一人有罪,五人一並入罪。”

    聞言,楊嬋不由得冷哼了一聲,道:“果然,連坐法……這是凡間的東西了,應該是鵬魔王給提的建議。他以為這樣就可以止住謠言嗎?這些可都是妖啊。人沒了土地,無法單獨存活。妖怪能這樣壓?現在早就不是當初天庭執掌之下的三界了。”

    一旁的暖暖小心翼翼地注視著楊嬋,一句話都沒有說。

    雖說楊嬋來了獅駝國之後,她們也曾見過,卻從未單獨見過,更別說私下的談話了。楊嬋在別人麵前怎麼樣,暖暖不想去議論。但在自己麵前……眼前的這個楊嬋,與六百多年前的楊嬋已經有了極為明顯的不同。至少,暖暖能清楚地感覺到,楊嬋有事情瞞著她。而且這件事與她的丈夫九頭蟲此次被捕,有著莫大的關聯。九頭蟲出事,應該是一件大事的冰山一角而已。

    可惜的是,楊嬋不說,她也不敢問。眼下,能幫忙救九頭蟲的,也隻剩下楊嬋了。至少暖暖能感覺到,楊嬋是真心在謀劃著要救九頭蟲的。

    沉默了許久,楊嬋輕聲道:“這多目怪,看來是要將事情進行到底了。我倒是沒什麼關係,至少,死是肯定不會的。但是,九頭蟲就不一定了。所以,必須在撕破臉皮之前,將九頭蟲先救出來,你們好遠走高飛。”

    “謝楊嬋姐。”暖暖一下跪了下去,叩首道:“大恩大德,無以為報!”

    “少跟我來這套。”楊嬋也不去扶,隻是冷冷地甩了暖暖一眼道:“沒時間,天亮就會打亂重組,到時候再想要聚齊需要的人手,就難了。必須立即行動。”

    暖暖連忙點頭道:“好……好,我這就讓他們準備。”

    說罷,暖暖已經快步走出了房間。

    空蕩蕩的房間裏,隻剩下楊嬋一個人。她低著頭,看著自己的手,緩緩攥緊。

    有些猶豫,卻也無可奈何。

    ……

    密室的門緩緩打開了,鵬魔王大步入內,興致衝衝地說道:“哈哈哈哈,多目大人果然是神機妙算啊!那個不長腦的山羊精果然跑去跟六耳獼猴諫言了!明日必定大亂啊!”

    多目怪微笑著答道:“還有更妙的,聖母大人準備去劫獄了。”

    這一說,鵬魔王臉上的神情頓時就僵住了:“聖母大人要去劫獄了?這……這怎麼回事?”

    “明日打亂重組,今晚是最後的機會。過了今晚,聖母大人手中沒有一兵一卒,九頭蟲的舊部又全部被控製住了,動彈不得。呵呵呵呵,這不是意料中的事情嗎?”

    鵬魔王的眼睛微微抽了抽。

    “意……意料中的事情?”鵬魔王好不容易緩過神來,低聲道:“這,你沒跟我說啊。”

    “哦?沒說嗎?大概是忘了吧。順理成章的事情,以為魔王您必然想到了呢。”

    “必然……想到?”鵬魔王的臉色已經有些難看了。

    見狀,多目怪稍稍收了收臉上的笑意,壓低聲音道:“不然,魔王以為為什麼要給山羊精這個諫言呢?”

    “你!”鵬魔王一口氣頂在嗓子裏,差點沒被嗆死:“我,我就問你一句話,萬一那個女人出事,我們怎麼跟那猴子交代!”

    “這一點,魔王大可不必擔心。”多目怪悠悠地看著氣急敗壞的鵬魔王,一步步走到他的身後,伸手將他往椅子上按。在他耳邊輕笑道:“開口就是大聖爺,聖母大人。回頭又變成了那猴子,那女人。嘿嘿,魔王您可真夠忠心的。放心吧,多目不會把自己往死路上送的。魔王坐著多目的船,自然也不會有事。”

    聽著多目怪的話,鵬魔王微微顫抖著攥緊了拳頭,卻也無可奈何。

    ……

    此時此刻,趁著夜色,暖暖已經帶著九頭蟲的部下悄悄地摸到了監牢外圍。而與此同時,楊嬋卻是領著自己的一眾隨從來到了六耳獼猴的麵前。

    站在桌案前,楊嬋恭恭敬敬地對著六耳獼猴行了個禮。那動作,看得六耳獼猴一愣一愣的。

    這可是從未有過的“友好”啊。

    禮畢,楊嬋輕聲說道:“今天大聖爺您說的話,楊嬋想過了,確實有道理。此次前來,是為了另一件事。”

    “為了什麼事?”

    “為了連坐之法。”

    “怎麼啦?”

    “此法不可行。楊嬋請大聖爺即刻召見諫言者,當麵對質。是利是弊,大聖爺聽一聽,便有分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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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六章  劫獄

    “當麵對質?”六耳獼猴微微挺直了身子,笑嘻嘻地靠到了椅背上,意味深長地瞧著楊嬋:“你想做什麼?”

    被這麼一問,楊嬋雙眉緩緩地蹙了起來,卻沒有急著答話,隻是靜靜地注視著六耳獼猴。,

    監牢中,火盆裏的火吱吱地燃燒著,放出昏紅的火光。

    九頭蟲被鎖住了琵琶骨,整個掛到了架子上。一滴滴的鮮血順著雙臂落到下方凹凸不平的石板上,聚成了一個又一個的血窪。看上去極為可怖。

    山羊精有些無奈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幕,卻也無可奈何。

    “將你的同夥供出來,或許,我會讓你痛快一點。”正在拷問的妖將惡狠狠地說。

    九頭蟲低垂著臉,一根根的頭發散下,一句話都沒有說。

    山羊精也同樣一句話都沒說。因為他真的沒辦法確定九頭蟲究竟是不是就是六耳獼猴要找的內應。

    說實在的,自己在六耳獼猴麵前說的話,就說是誣告也一點都不過分。可誰又能想到,六耳獼猴真的二話不說就將九頭蟲給捉起來了呢?

    山羊精真的是無奈了。所以,由始至終,他都沒有親自問過九頭蟲一句話,隻是一直遠遠地坐著看著。也不阻止,也不催促。

    好在九頭蟲沒那麼容易死,不然,山羊精真的頭都大了。獅駝國說到底也是多目怪、九頭蟲和原本的鵬魔王三兄弟手下的人馬組成的。如果九頭蟲真死在這裏,獅駝國指不定要亂成什麼樣呢。

    也正是因為害怕這一點,山羊精遲遲都沒有下令逮捕九頭蟲的那些心腹大將,甚至六耳獼猴有這個意向,山羊精都是極力勸阻。

    如果九頭蟲的心腹大將都拿下了,那他心腹大將的心腹們呢?這一級一級地,到頭來得把整個獅駝國三分之一的妖怪都關到監牢裏才行。如此一來,還能不亂?

    更重要的是,就憑現在的情況看,九頭蟲還真就不一定是自己臆想中的那個細作。

    所以,山羊精對外放風,都是說隻是要九頭蟲配合調查。好在這裏的情況,外麵的人也看不見。隻是嘴長在別人身上,之前都控製不住,何況是現在呢?

    盡人事,安天命吧。

    如果可以的話,山羊精都想找個地方燒香拜佛了。可惜他是妖怪,既不信佛,也不信神。隻能信一個連自己都信不過的自己。

    書房中,六耳獼猴還在靜靜地與楊嬋對視著,那眉頭輕輕挑了挑。

    “怎麼?你怕我做什麼嗎?”楊嬋微微低眉,凝視著桌案上攤開的一卷文書道:“人都在你獅駝國了,你還怕我做什麼呢?”

    “不,你說錯了。我是真怕。”六耳獼猴長歎了口氣,悠悠道:“我要這獅駝國,是因為我才是真正的齊天大聖。萬妖之王的稱號,無論如何不能讓另一個人拿走。退一步講,我不太明白以前的我為什麼要建立花果山沒有任何意義。”

    楊嬋麵無表情地瞧著六耳獼猴。

    “一百萬!”六耳獼猴伸出一指,抿著唇道:“一百萬妖軍,能對付得了老君嗎?不能。能擋住如來嗎?還是不能。甚至連如來手下的四大佛陀都擋不住。說穿了,這都是一幫廢物。所以,我之所以要控製獅駝國,僅僅是因為我才是真正的齊天大聖。”

    楊嬋麵無表情地與六耳獼猴對視著。

    稍稍沉默了一下,六耳獼猴才接著說道:“但是,相比於獅駝國,你的承認,其實更加重要。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楊嬋注視著六耳獼猴,緩緩地搖了搖頭。

    見狀,六耳獼猴嘿嘿地笑了起來,道:“看來,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跟那所謂的師傅接觸多了,連我說話都懂得繞彎子了。你聽不懂,沒事。我懂就行了。”

    還沒等楊嬋反應過來,六耳獼猴已經輕輕拍了拍桌子,高聲道:“來人吶。”

    一位妖將從那門外走了進來。

    “大聖爺有何吩咐?”

    “去,給我把山羊精叫來。就說,聖母大人在這裏等他,要跟他論一論這連坐之法。”

    “諾!”那妖將淡淡看了楊嬋一眼,一步步退出了書房。

    一名妖兵悄悄走入監牢,在山羊精耳邊低聲說道:“丞相大人,大聖爺派人請您過去一趟。”

    “大聖爺?有說什麼事嗎?”

    “說是,聖母大人要和您論一論連坐之法。”

    聞言,山羊精不由得一愣。

    他睜大了眼睛將四周站著的手下都看了一遍,目光最終落到了遠處刑架上的九頭蟲身上。淡淡歎了口氣,道:“回複大聖爺,臣,馬上到。”

    “諾。”

    月色下,山羊精帶著自己的部下走出了監牢。高舉的火把紅紅火火地照亮了整條巷子。

    遠處連成一片的屋簷上趴著的妖怪一字排開,都在小心翼翼地看著。

    “果然出來了,聖母大人成功了!”

    “那是當然,聖母大人是什麼人物?當初整個花果山都治理得井井有條,還搞不定一個山羊精?”

    “那六耳獼猴呢?”

    “山羊精帶著自己的部下離開了,監牢的守衛並不強,我們要攻破可以說是易如反掌。可是,監牢距離齊天宮不遠,到時候六耳獼猴會不會一眨眼就到了。如果那樣,我們可就”

    頓時,一雙雙的眼睛都朝萬聖公主望了過去。

    那氣氛一下僵住了。

    引開山羊精的人馬確實有助於劫獄,可是,整個獅駝國難道不是隨時隨地都在六耳獼猴的鐵杆兵攻擊範圍之內嗎?論速度,還有誰能跑得過他?

    沉默了許久,萬聖公主才低聲說道:“聖母大人說能跑,就一定能跑。大家不要想太多,照著做就是了。”

    這話說得,或許連萬聖公主自己都有些不確定吧。那四周的妖將更是一個個麵麵相覷。

    那四周,除了呼呼的風聲之外,就隻剩下一聲聲沉重的喘息聲了。

    許久,其中一位妖將低聲道:“你們上不上我不管,老子這條命都是九頭將軍給的。就算六耳獼猴擋不住,也得上。就當是還九頭將軍一條命就是了。”

    說著,那妖將一躍下了屋頂,朝著遠處監牢的方向摸了過去。

    所有人都靜靜地看著那背影消失在黑暗中。

    好一會,另一個妖將站了起來,唾道:“娘的!當妖怪當成這樣妖怪怕死難道不對嗎?”

    說著,卻也從屋頂上跳了下去,朝著監牢的方向摸了過去。

    那屋頂上剩下的一幹人等皆是麵麵相覷。其中有幾個,更是漲紅了臉。

    又是短暫的沉默。

    一位妖將站起來,轉身對著其他人叱道:“你們這群狗東西!九頭將軍平時怎麼待你們的?啊?狗都知道要忠心,你們呢?當妖怪當得連條狗都不如!”

    說著,自己從屋頂上跳了下去。

    “你什麼意思?我說了不去了嗎?我他娘的不就是看山羊精還沒走遠,想再等一等嗎?我錯了嗎?你們知道萬一暴露了的話,我們可就”

    “行啦。”話還沒說完,隻見又一名妖將站了起來,隨口說了一句:“他現在已經走遠,你可以下去啦。”

    說罷,不由分說,一把將他推下樓去,自己則回頭朝著萬聖公主拱了拱手,也跳了下去。

    這一下,剩下的妖將一個個都再坐不住了。一個接著一個地起身,一個接一個地往下跳。

    很快,屋頂上就隻剩下萬聖公主一個人,呆呆地望著監牢的方向。

    很快,火光衝天而起,廝殺聲驚動了整個獅駝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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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0-8-11 00:34:21
第七百六十七章  亂

    當火光引起的騷動聲傳入六耳獼猴的書房時,山羊精剛巧一隻腳跨過了門檻。

    那身形就這樣頓住了,錯愕地回頭望去。

    此時此刻,那身後監牢的方向早已經是濃煙滾滾。半邊的天空都已經被染成了紅色。

    每一個人都在驚恐地抬頭仰望。

    “發生什麼事了?那是監牢的方向!”

    齊宮中,無數的妖兵湧向校場,亂成一團。

    書房裡,六耳獼猴一動不動地坐著,似乎愣了一下,緊接著,便是一聲冷哼,意味深長地說道:“這是,讓人劫獄去了啊。”

    說著,他緩緩地靠坐在椅背上,那表情冷得嚇人。

    一瞬間,整個書房裡的溫度似乎都冷了幾分。

    楊嬋靜靜地站著,面無表情。山羊精一臉的錯愕,一時間竟不知道說什麼好。

    一位妖將匆忙趕來稟報,卻也被那房間裡的氣氛嚇到了,僵在當場。

    所有人,就這麼沉默著,仿佛外面愈演愈烈的騷動與他們一點關係都沒有一般。

    ……

    人群之中,鵬魔王帶著獅駝王慢悠悠的出現了,裝模作樣地扯著嗓子喊道:“都不要慌,不要慌!有人劫獄!都隨我去將他們拿下!”

    這話喊得聲音嘹亮,一下震住了場面,不過,那動作卻始終慢吞吞的。一點也不著急。

    ……

    四面八方的妖軍都朝著監牢的方向湧去了。

    火光中,九頭蟲的手下扛著渾身是傷的九頭蟲沖出了火海,迎著遠處的沖來的大批妖兵沖了上去。

    一時間,殺聲震天。

    此時此刻,整個獅駝國大多數的妖怪都緊閉了房門,一個個死死地躲著。

    幾天之前出現了那似是而非的謠言,幾天之後,九頭蟲被捉。有說九頭蟲就是奸細的,也有說九頭蟲只是配合調查一下的。

    然而,如今的火光似乎已經給了所有人答案。原本徘徊的情緒,迅速變成了躁動。

    ……

    書房中,六耳獼猴低著頭,擺弄著自己手上的扳指道:“你有什麼想解釋的嗎?”

    來之前,楊嬋想過六耳獼猴可能的無數種反應,甚至連一旦六耳獼猴想要親自前往的時候,自己的說辭,應該如何阻止。

    可是,眼下的態度,確實有些超出楊嬋的意料了。

    身後,沖天的火光照亮了整個天空,甚至映紅了整個齊天宮。然而,六耳獼猴居然沒有即刻發怒,更沒有追出去的打算。他只是靜靜地坐著……這種反應,是非比尋常的。

    “解釋什麼?”楊嬋有點慌亂的說道:“有人劫獄,那……那還不……還不……”

    “趕緊追”三個字,到最後,楊嬋都沒能說出口。

    按照一開始的計畫,應該是六耳獼猴立即就想親自前往,而楊嬋想盡辦法阻止才對。可是,眼下的態度,如果她阻止,那不就是坐實了組織劫獄的事情了嗎?

    楊嬋只能夠再度僵在那裡。

    或許是一直以來都能夠將六耳獼猴死死控制住的關係吧,以至於讓楊嬋錯以為,這一次,她也依舊能化險為夷。

    可是,很顯然,她錯了。

    “還記得我剛剛說過的話嗎?”好一會,六耳獼猴輕聲問道:“相比于獅駝國,其實你的承認更加重要。可惜的是,你好像並沒有承認啊。”

    楊嬋連忙說道:“我不是沒有承認,只是……”

    “只是依舊為他們營救九頭蟲製造便利是吧?”六耳獼猴冷哼一聲,喃喃自語地笑道:“不是沒有承認,卻要救一個奸細。這說出來,你不覺得好笑嗎?”

    楊嬋猛地喊道:“九頭蟲他不是奸細!”

    “那你告訴我誰是奸細!”

    一聲雷鳴般的咆哮瞬間橫掃而出,整個齊天宮似乎都震了一震。前一刻還騷動不已的守軍頓時一個個都安靜了下來,回頭朝著六耳獼猴書房的方向望了過去。

    此時此刻,書房中,六耳獼猴已經一改先前那冰冷的臉孔,身上的每一根絨毛都豎了起來,額頭上青筋遍佈。

    緩緩吐出的氣在空氣中化作迷霧,悄然消散。

    楊嬋徹底呆住了,她能清楚地感覺到六耳獼猴身上撲面而來的靈力波動。她知道,他已經怒了,怒不可遏。

    猶豫了許久,楊嬋卻依舊只能呆呆地眨巴著眼睛,站在六耳獼猴的面前,看著他。那慌亂的模樣如同一個驚慌失措的孩子。

    大概,她之前一直都以為六耳獼猴不過是孩童心性吧,以至於竟忽略了他的成長,當這個孩童準備跟你認真的時候,竟如此地措手不及。

    ……

    到此時,鵬魔王才帶著獅駝王慢悠悠地趕到監牢。

    那些個劫獄者早已經不在,現場只剩下廢墟,沖天的大火,以及狼狽不堪救著火的妖兵。

    那監牢的牢頭見鵬魔王到來,連忙帶著自己手下的一名獄卒奔過來說道:“啟稟魔王,九頭蟲被他手下的一應亂黨救走了!”

    “往哪走了?”

    “西邊!”牢頭指著西邊說道。

    話音剛落,只見鵬魔王竟一個手起刀落,一戟將牢頭劈成了兩半。那鮮血撒了一地。

    一瞬間,四周的人都呆住了。一個個驚恐地看著倒在地上沒了聲息的牢頭。

    場面混亂,剛剛四周的人甚至都沒來得及看清發生了什麼事。可是,那站在牢頭身後的獄卒,卻是看得清清楚楚。已經整個傻掉了。

    腳一軟,整個跪倒在地,瑟瑟發抖。

    鵬魔王一個轉身,對著四周的人喊道:“為何九頭蟲的手下能輕易劫獄,就是因為這個牢頭與他勾結!剛剛,他已經向我坦白了!此人不死,難消我心頭之恨!”

    那四周可謂是寂靜無聲。所有人都在靜靜地看著鵬魔王,看著他演戲。

    一個轉身,鵬魔王又一步步走到獄卒面前,輕聲問道:“九頭蟲往哪裡逃了?”

    這一問,獄卒頓時身軀一震。

    一個聲音在他的腦海中響起了:“說,說九頭蟲等亂黨,還在這獅駝國中,沒有走遠。”

    那獄卒一個激靈,呆呆地眨巴著眼睛道:“九頭蟲……九頭蟲……還在這城中,沒有走遠。”

    “聽到了嗎?他說,九頭蟲還在這獅駝國中,沒有走遠!”說罷,只見鵬魔王一個轉身,那方天畫戟準確地從獄卒的頸部劃過,頭顱一下飛了出去。

    “給我挨家挨戶地搜!”

    “諾!”

    無數的妖兵朝著四周的房子湧了過去。

    獅駝王低聲問道:“為什麼要……”

    “擾民,懂嗎?已經人心惶惶,不過,還不夠。”說著,鵬魔王大步向前,高聲喊道:“此時事關重大,不可放過任何一處!所有嫌疑人等,一概收押,若遇反抗,就地處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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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八章:時機

    “說不出來了對嗎?”六耳獼猴緩緩地猙笑了出來,一步步後退,緩緩地搖頭道:“你真當我傻的麼?是,我相信你不是奸細,因為你夠高傲,一定不屑於騙我。但你和那個所謂的師傅,那個死老頭,其實都一樣。你留在這裏,是另有目的,根本就不是選擇了我。你也從沒親口說過,你選擇了我。而我,也隻不過不想跟你撕破臉皮罷了。現在你袒護一個奸細是什麼意思?已經準備跟我攤牌了嗎?”

    楊嬋沒有答話,隻是靜靜地注視著他。

    六耳獼猴肆無忌憚地釋放著自己的靈力,整座齊天宮都在微微顫抖著。山羊精已經嚇得往後退了一步,那些個守在門外的妖將更是一個個驚慌失措地跑開了,生怕被牽連。

    一手抓起桌案上的茶杯,六耳獼猴咧嘴露出獠牙,惡狠狠地說道:“我知道你和暖暖有交情,我就想知道,當九頭蟲背叛了我的時候,你會選擇他們,還是選擇我。現在,我知道答案了。”

    說罷,他狠狠地將茶杯砸在地上。那杯子瞬間碎成了粉末。

    此時此刻,楊嬋依舊是呆呆地站著,眼角泛起了淚光。可惜這一次,淚水並沒有換來六耳獼猴的心軟。

    ……

    黎明時分,一縷陽光穿透雲層照在了鵬魔王的臉上,映出那一臉帶著竊喜的惋惜,散著說不盡的虛偽。

    站在圍欄邊上,他俯視著遍地哀嚎的獅駝國悠悠歎道:“嘖嘖嘖嘖,好好的獅駝國,就這麼完了。實在可惜啊。”

    “接下來怎麼辦?”一旁的獅駝王哼笑道:“沒想到啊,六耳獼猴真的被聖母大人給拖住了。那多目怪別的什麼本事沒有,算計人,倒真是一把好手。”

    “先前我也不太相信,不過現在想想,也正常。那個六耳獼猴,從來就沒正眼看過咱,有那糟心的事了,他哪裏還管得著獅駝國的死活呢?”一回頭,鵬魔王剛巧看到一位妖兵帶著滿包的不知道什麼東西從不遠處路過。

    目光交錯之際,那妖兵嚇得一腳軟,竟整個跪地了,猛地哆嗦。

    “他怎麼啦?”獅駝王問。

    瞧著獅駝王,鵬魔王無奈歎了口氣道:“我們站在上麵看得清楚,他們又怎麼知道我們都知道他們在幹什麼呢?”

    說罷,他邁開小步一步步朝著那小兵走去,伸手抓起了小兵掉落的麻袋。

    這一抓,那小兵嚇得魂都要沒了,想要伸手阻止,卻又沒膽量。連忙猛地磕頭哭喊道:“魔王!魔王!小的是豬油蒙了心,下次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求魔王饒了小的吧!”

    “這是新來的吧?”鵬魔王伸手攤開了麻袋。

    那麻袋裏麵什麼都有,盡是一些瑣瑣碎碎的東西。看模樣……像是從哪裏搶來的。

    見狀,鵬魔王伸手抓起一把,笑了笑道:“別說什麼下次不下次的,這個算交的稅了。懂我的意思嗎?”

    說著,他將那些個東西塞到了一旁妖將的手中,又將手中的麻袋丟回給那小兵。

    那小兵看得一愣一愣的,一時間,竟不知道這是個什麼意思。

    無奈,鵬魔王隻得給一旁的妖將使了個眼色。

    那妖將當即會意,快步走到那小兵身旁,抓起麻袋就往他手裏塞:“魔王讓你拿著就拿著,還他娘的不懂嗎?”

    “謝……謝魔王。”那小兵抱著麻袋呆呆地叩,然後小心翼翼地站了起來,一步步往後退。時不時地還抬起頭來望一眼背對著他的鵬魔王,生怕鵬魔王忽然動手。

    然而,沒有。

    直到他離開獅駝王的視野範圍,鵬魔王都沒有任何動作。

    消息很快傳開,連最後的偽裝都已經撕毀。鵬魔王帶領下的妖軍開始肆無忌憚地衝入獅駝國的各處宅邸之中,打著搜捕九頭蟲的旗號開始了劫掠。

    滾滾的濃煙衝天而起,原本隻是監牢,如今,卻被鵬魔王以及他麾下的部隊如同瘟疫一般散播到了每一個角落。

    ……

    此時此刻,遠處山崖的頂端,正法明如來和地藏王正並肩而立,遠遠地看著這一切。

    沉默了許久,正法明如來輕歎道:“差不多了呀。”

    “還差一點。”一旁的地藏王淡淡道。

    ……

    此時,一名妖兵快步走到鵬魔王的身後,跪地道:“魔王,多目大人讓您可以通知那邊了。”

    “通知那邊?”鵬魔王微微愣了一下,半晌,才反應過來。擺了擺手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獅駝王悄悄低聲道:“哪邊?”

    鵬魔王淡淡笑了笑,也不作答,隻是一臉愜意地瞧著眼前濃煙翻滾的獅駝國。

    ……

    雨後空曠的草原上,玄奘依舊拄著法杖一步步地走著,步履蹣跚。

    那遠處,猴子正麵無表情地瞧著,一臉的困倦。

    身後,呂六拐正提著袍子快步跑來。那腳踩過泥漿,把身上的衣物都弄髒了。

    急匆匆地跑到猴子麵前,他氣喘籲籲地說道:“大聖爺,出事了。”

    “啥事?還能出啥事?”猴子兩眼無神的瞧著他。

    “獅駝國出事了,鵬魔王來報的!說是聖母大人有危險!”說著,呂六拐伸手掏出了那片猴子交給他保管的玉簡遞了過去。

    猴子明顯呆了一下,下一刻,他已經轉身一個騰空而起,在那半空中盤旋了一圈,不由分說地拎起玄奘就朝著獅駝國的方向直衝而去。

    見狀,那四周的妖將們,包括天蓬以及牛魔王等,也隻得匆忙跟了上去。

    ……

    獅駝國齊天宮中,那僵持還在繼續著。

    楊嬋已經再沒說一句話了,隻是靜靜地望著六耳獼猴。

    已經認定的事情,她又何苦去辯解呢?辯解已經沒有意義了,最重要的是,她也不想這麼做。

    至於六耳獼猴,則是一直怒視著她,任時間流逝。

    對須菩提他沒辦法怎麼樣,對楊嬋,他完全有能力在一瞬間奪取她的性命,可是,他真的要這麼做嗎?

    一位妖將匆匆來到山羊精身後,低聲耳語了幾句。

    頓時,山羊精猛地睜大了眼睛,連忙朝著六耳獼猴望了過去。

    楊嬋冷聲道:“說。”

    六耳獼猴依舊一動不動地站著。

    山羊精略帶慌亂地看了看楊嬋,又看了看六耳獼猴,鼓起勇氣輕聲道:“大聖爺,外麵似乎,出事了。”

    “出事就去處理!”

    “可能……可能臣處理不了啊。大聖爺您要不……”

    “滾!”

    一聲叱喝之下,山羊精連忙縮了縮脖子,往後退了一步。

    默默地拱手之後,他轉身離開了書房。

    書房中,隻剩下六耳獼猴與楊嬋了。

    隻見六耳獼猴一個箭步衝上去,一把就扣住了楊嬋的喉嚨。

    “你真以為,我不敢殺你嗎?老子就算不當這個齊天大聖,也不會咽下這口惡氣!”

    話音未落,隻聽“哢”的一聲清脆的聲響。楊嬋腰間的吊墜碎裂開來,掉落在地。

    楊嬋不由得驚了一驚。

    搶在楊嬋之前,六耳獼猴一把抓起了那碎裂的吊墜,瞧著楊嬋狐疑地問道:“這,是什麼東西?”

    ……

    “哢”,正當此時,遠在數萬裏之外的楊戩腰間,一塊一模一樣的吊墜碎裂了。

    ……

    書房中,六耳獼猴握著那碎裂的吊墜緩緩地猙笑了出來,道:“報信的東西?從華山開始,就看你戴著它了。這應該是……給你哥報信的吧?好一個兄妹情深啊,哈哈哈哈,好,很好。就看他敢不敢來了。要是來了,我就當著你的麵,撕了他!”

    ……

    兜率宮中,老君抿著唇,笑嘻嘻地對著元始天尊和通天教主道:“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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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九章  玩一會

    長空中,一輛巡天府的戰車在雲霧之間緩緩穿行著。網 上麵的三個巡天將正目不轉睛地盯著下界看。

    每每當高度降低的時候,那駕馭韁繩的巡天將都要稍稍扯一扯,抬升高度。

    六百多年了,天庭早已經不複當年盛況。貼近地麵偵查,那是老一輩巡天將才能做的事情了。現在的巡天將大多隻敢在高空略略看一眼,特別是在妖怪橫行的地帶。也就是例行公事,回去好交差罷了。至於能不能現什麼,早已不是他們所關注的了。

    其中一位略略呆了一下,伸手朝著前方指了指。

    順著那巡天將所指的方向望去,其餘的兩位望見一個身影正在以極快的度劃過天際,將厚厚的雲層都切成了整齊的兩塊。

    “那是……楊戩?”其中一位巡天將有些錯愕地揉了揉眼睛。

    “不會吧?他不是一直呆在灌江口嗎?多少年都沒管事了,這是要去幹嘛?”

    “要不要把這件事稟報上頭?”

    “算了吧。現在又不是當年的陛下了,不至於整天盯著灌江口看。”

    “說的也是。這年頭,不關我們的事,少管為妙。”

    正當那駕馭戰車的巡天將勒緊了韁繩,準備掉頭打道回府的時候,忽然間,一陣颶風襲來了,整架戰車都被掀翻了!

    兩匹戰馬掙脫了韁繩,也不知道是跑了還是被風吹走了,直接就不見了。那戰車直接就往下界砸了下去。

    颶風過去,被狠狠甩出戰車的三個巡天將好不容易定住身形,一個個麵色都有些紫了。

    “剛剛……那是什麼?”

    “不知道,好像是……一個人背著另一個人。”

    “穿著僧袍的人?”

    “不好!”正當此時,那一直沒吭聲的第三人猛地指著後方尖叫了起來。

    猛然回頭,他們看到密密麻麻一片的什麼東西正朝他們衝來,如同蜂群一般。

    隨著那“蜂群”逼近,三個巡天將幾乎同時呆掉了。他們看到的,是一大群的妖怪!一大群!

    這一刻,三個巡天將幾乎都是腦海一片空白。其中一個甚至手一鬆,握在掌心的長槍脫手掉了下去。

    然而,他們預料之中的事情並沒有生。這一大群的妖怪,並不是來殺他們的。這些妖怪甚至連看都沒看他們一眼,就從他們身邊掠行而過了。轉眼之間,已經悉數消失在他們身後的地平線上。

    直到此時,這三人才好不容易緩過神來,一個個瑟瑟抖。

    “生什麼事了……剛剛,我好像看到了牛魔王還有……卷簾……天蓬……”

    “前麵的那個是那隻猴子!他們和楊戩去了同一個方向!快稟報陛下!稟報陛下!”其中一個忽然尖嘯了起來。

    ……

    齊天宮的校場上,六耳獼猴緊緊拽著楊嬋的手,仰頭朝東方望去。無論楊嬋如何掙紮,都掙不脫他的手。

    此時此刻,整個校場都已經被清空了,就連一個兵都沒有。宮外濃煙滾滾,直衝天際,整個獅駝國看上去就好像剛剛經曆了一場大戰,甚至此時此刻戰爭都還在繼續一般。哭喊奔走的人有之,痛苦呻吟的人有之。熊熊火光肆虐了大半個城邦,而那些個鵬魔王手下的妖兵,還是四處燒殺搶掠著。

    對於這一切,六耳獼猴卻視而不見,隻是仰著頭,望著東方的地平線冷笑著。

    “你究竟想幹什麼?整個獅駝國都已經毀了你沒看到嗎?”

    “這不就是你想看到的嗎?”

    “你!”

    “都走了好,走了清淨。”六耳獼猴翻了翻白眼,冷笑道:“至於你,我是無論如何不會讓你走的。用你當誘餌,可以引出很多人。”

    楊嬋緊蹙著眉怒視著六耳獼猴,卻也無計可施,隻能徒勞地試圖將他的手掰開。急得眼眶之中都已經泛起了淚花。

    她實在無法想象如果楊戩真的來了,會生什麼事。

    然而,此時此刻,瞧著楊嬋那驚慌失措的模樣,六耳獼猴卻忽然有一種莫名的快感。

    那遠處的山崖上,地藏王與正法明如來依舊目不轉睛地注視著獅駝國。

    “楊戩應該要到了吧。”

    “應該。那猴子應該也快到了。”

    “你猜誰先到?”

    “肯定是楊戩。”正法明如來輕聲歎道:“那猴子肯定會帶上玄奘,避免中計。肯定會稍微慢一點。雖然緊張楊嬋,但他畢竟不信任鵬魔王。”

    “這應不應該說是他們兩個的區別呢?”

    “算是吧。”

    地藏王淡淡笑了笑,道:“貧僧覺得,這六耳獼猴的性格,倒是比較像六百多年前的那隻猴子啊。隻不過時局不同罷了。”

    “缺失了六百多年的光陰。人總是會長大的,隻是時間、經曆的問題。兩隻猴子,一個長大了,一個沒長大而已。”

    聞言,地藏王意味深長地瞧了正法明如來一眼,輕聲歎道:“‘人總是會長大?’這說辭,倒是有點像玄奘要證的那個道啊。如果人終究會長大,就一定會頓悟。到時候,豈不是眾生皆渡?”

    “可以這麼說吧。隻不過蟠桃就那麼幾個,用這種方式,能渡的太少,太難了,算不得普渡。貧僧就想看看,玄奘能不能找到一個更好的辦法。”

    正言語間,地藏王雙目緩緩朝著東方望了過去,輕聲道:“來了。”

    話音未落,隻見天邊終於出現了一個閃爍的光點。

    下一刻,一道白光徑直朝著六耳獼猴射了過來。隻見他輕輕把頭一偏,閃避開了。

    那白光落到了六耳獼猴身後台階邊用於擺設的大鼎上。隻聽“咣”的一聲巨響,整個大鼎炸開了!

    在那白光夾帶的氣勁衝擊下,炸開大鼎的碎末如同漣漪一般蕩開,橫掃了整個校場。

    待沙塵消散,隻見原本大鼎的位置斜斜地插著一柄三尖兩刃刀,微微顫動。落點處的地麵龜裂成了蜘蛛網的模樣。

    而楊戩,已經站在了六耳獼猴的麵前,與他相距不過十丈。

    “嘿嘿,我們又見麵了。”六耳獼猴笑嘻嘻地說道:“不過這次,我是真打算取你的性命。”

    楊戩伸手一揚,落在六耳獼猴身後三尖兩刃刀頓時淩空飛起,在半空中畫出一道圓弧之後,準確地落到了他的手中。

    握著三尖兩刃刀,楊戩擺出迎戰的架勢。

    “不要!不要過來!”楊嬋淚眼朦朧地哭喊道:“快點走!你打不過他的!”

    六耳獼猴挑釁似地提起了楊嬋的手,輕輕地晃了晃。

    沒有任何猶豫地,楊戩握著三尖兩刃刀朝著六耳獼猴衝了過去!

    一瞬間,靈力帶起的波動甚至都已經肉眼可見了,如同海浪一般沿著兩人之間的線朝著兩側擴散了出去!

    這一擊,楊戩拚盡了全力,然而,差距擺在那裏。早在還沒動手之前,勝負就已經是注定的了。

    隻見六耳獼猴微微躬下身子,單手持棍用力一甩!

    衝刺之中的楊戩甚至都還沒來得及看清他的動作,一口鮮血已經噴灑而出!整個人如同射出的箭矢一般猛地被甩了出去。

    於此同時,六耳獼猴卻是微微將棍子上揚。一股靈力瞬間將楊戩整個包裹住了,硬生生將他又扯了回來,砸在距離自己不到五丈的地方。挑了挑眉毛,淡淡道:“起來,再打。”

    怔怔地望著六耳獼猴,楊嬋已經整個如同崩潰了一般。她微微顫抖著問道:“你想幹什麼?你想幹什麼!”

    “玩。殺他之前,玩一會。”咧開嘴,六耳獼猴輕笑道:“我也想試試像你耍我那樣,耍著人玩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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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七十章  惱怒

    校場上,楊嬋睜大了眼睛死死地盯著六耳獼猴。滿目的驚恐,一時間,竟都說不出話來了。

    不遠處,楊戩正掙紮著起身,一口鮮血從口中溢出,劇痛之中,他隻得單膝跪地,拄著三尖兩刃刀才勉強穩住身形。

    “哥……哥,你沒事吧?”

    楊嬋連忙轉過頭,就要朝著楊戩衝過去,卻被六耳獼猴硬是拽了回來。

    “你放開我!放開我!”

    “原來你也會心疼啊?咋對我,就那麼鐵石心腸呢?”

    “你放開我!”

    “依我看,你心裏應該壓根就沒有我吧?就算有,也是西行路上的那一個!”

    楊嬋咬緊了牙,拚盡全力想要掰開六耳獼猴的手。然而,那雙手卻依舊猶如鐵鑄的鐐銬一般緊緊地鎖住了她的手腕。

    “現在急有什麼用呢?我記得我第一次和你見麵,就用過你哥威脅你的。難道你就沒想過,你這樣對我,你哥會有生命危險?”將鐵杆兵重重一頓,插入到校場的石板之中,六耳獼猴伸手一指,楊戩的身軀頓時失去了控製,浮到了半空中。無論如何掙紮也掙不脫。

    “今天,我就要讓你看著你哥,死在你麵前。”

    此時此刻,楊嬋已經聲淚俱下。她哭喊道:“放開我哥!我答應你,你要我做什麼我都答應你!”

    聞言,六耳獼猴一下轉過臉來,睜大了眼睛注視著楊嬋。

    一瞬間,楊嬋呆住。

    她以為六耳獼猴同意了,同意了隻要她答應他的條件,就放過楊戩。

    然而,沒有。

    隻見六耳獼猴緩緩地笑了出來,輕聲道:“傷心嗎?傷心,就放聲大哭吧。會好受一點的。哈哈哈哈。”

    這一刻,楊嬋再也哭不出來了。她猛然發現,自己招惹的是一個徹徹底底的瘋子!

    調轉臉龐,六耳獼猴又一次望向了楊戩,悠悠道:“手,還是腳。我數一二三,數到三,你要是還沒決定,我就手腳一起卸了。一!”

    楊嬋依舊呆呆地望著六耳獼猴,微微顫抖著。

    “二!”

    一個聲音在楊嬋的腦海中響起了,是楊戩。

    “不用求他,沒用的……他是個瘋子。其實,另一個也是。區別隻是瘋子的心中有沒有你罷了。”

    楊嬋呆呆地轉過臉,朝著楊戩望了過去。

    此時此刻的楊戩,早已筋疲力盡,卻還是強撐著用神識對楊嬋說出了最後一句話:“放心吧,他會來的。另一個瘋子的心裏,有你。”

    “三!”

    話音未落,隻見一道金光從遠處飛馳而來,重重地打在六耳獼猴的胸前!

    一瞬間,六耳獼猴的身形猛然後挫,朝著校場的觀禮台飛了去。那雙腳更是在石板上劃出了兩道深深的勾勒,沙石飛濺。抓著楊嬋的手終於鬆開了。

    同樣的一瞬間,楊戩的身形失去了控製,緩緩墜地。楊嬋奮身一躍飛撲了過去。

    當楊嬋穩穩接住楊戩,落地的時候,猴子已經背著玄奘站在了他們的身旁。

    “跟你說了跟我回去了,不聽,非要留在這裏。搞得全天下都覺得我被戴了綠帽子……哎,公猴也會在乎名聲的。”猴子悠悠地瞧著楊嬋,扭頭將玄奘從背上放了下來。

    一瞬間,楊嬋竟笑了,掩著唇,笑出了眼淚。

    正當兩人相視而笑的時候,“砰”的一聲,遠處的碎石堆中伸出了一隻手。

    六耳獼猴剝開壓在身上的碎石,緩緩地站了起來,怒視著猴子。那手中握著的,是猴子的金箍棒。

    此時,猴子的身後,天蓬、牛魔王、卷簾等人也匆忙趕到了。

    回頭看了一眼,猴子伸手刮了一下楊嬋的鼻子,輕聲道:“別哭了,有什麼事一會再說。等我先把這個麻煩給解決了。”

    說罷,他往前走了兩步,一把拔出六耳獼猴插在地上的鐵杆兵,握在手中擺出迎戰的架勢。

    此時此刻,一個個的妖將落在猴子的身後,遠遠看去,已是黑壓壓的一片。

    回首望去,六耳獼猴猛然發現自己身邊,竟一個人都沒有了。隻剩下一片廢墟。就連一直以來忠心耿耿的山羊精,也已經不知所蹤。

    這就是這個世界最終的抉擇了嗎?從兩隻猴子之間……

    “我要殺了你!”

    一瞬間,憤怒吞噬了理智,他嘶吼著,揮舞著金箍棒朝著猴子衝了過去。雙方重重地撞在了一起。一道又一道的氣勁,順著地表飛速擴散出去了。

    ……

    氣勁從正法明如來的身旁掠過,揚起了他的衣袖,也揚起了身旁地藏王的衣袖。

    當地麵奔逃的妖怪們注意力都在那兩隻交戰的猴子身上的時候,地藏王與正法明如來所凝視的,卻是站在校場之中,與楊嬋一起被護在妖群之中不知所措的玄奘。

    “正主登場了。”

    “恩。”

    正法明如來輕聲歎道:“打完這一場,西行的最終篇章,也就要拉開序幕了。要麼眾生普渡,要麼……天降大難。”

    ……

    此時此刻,端坐淩霄寶殿上的玉帝接到戰報,已是整個懵了。

    猶豫了許久之後,他提著那寬厚的袍子起身道:“今天就到這裏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論。李愛卿,太白星君,勞煩跟朕到書房一敘。”

    說罷,轉身就走。

    “恭送陛下!”

    所有的仙家都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一個個麵麵相覷,最終都望向了李靖和太白金星。隻見兩個人的眉頭都蹙得緊緊地,鬆也鬆不開。

    一下子,所有人的心裏都有底了。

    有人低聲歎道:“怕是……那兩隻猴子又出事了吧……”

    ……

    凡間,兩個佛陀抬頭仰望著空中兩隻猴子的激戰。

    他們從天空中戰到地麵,又從地麵戰到天空,不斷反複,都已經拿出了全力在拚殺。這一次,沒有任何一個想要逃離戰場。

    劇烈的靈力波動之下,天空中早已經凝聚了如同旋渦一般的烏雲,將一切都籠罩住了。但一次又一次的反複撞擊,卻又如同一記又一記的驚雷一般將天地反複照亮。

    漸漸地,六耳獼猴有些不支了。他被從天空中狠狠砸落,在地麵上衝出一個巨大的坑。再度爬起的時候,身上的盔甲早已碎裂不堪。

    然而,他還想要衝上去繼續戰鬥。

    正當此時,一個聲音在他腦海中響起了。

    “還記得貧僧跟你談過的條件嗎?”

    他猛地呆了一下。

    那天空中正準備迎接新一輪衝擊的猴子也猛地愣了一下,有些疑惑地看著突然停止攻擊的六耳獼猴。

    呆站在原地,六耳獼猴的眼珠飛速轉動著,很快鎖定了神識傳音者的位置,卻默不作聲。

    “怎麼樣?同意貧僧提出的交易嗎?戴上金箍,立地成佛,大聖爺您就不用再被你現在所麵臨的問題所困擾了。”

    六耳獼猴依舊默不作聲,那手中的金箍棒卻不自覺地攥緊了。

    “還要再考慮一下嗎?”

    六耳獼猴繼續沉默著。

    正法明如來不再說話了。

    好一會,六耳獼猴又是卯足了勁衝了上去。那身影與猴子交織在一起,繼續廝殺。

    “失敗了嗎?”地藏王輕聲問道。

    “不,他已經動搖了。”正法明如來道:“隻是,還缺致命的一擊罷了。因為,他還認為,他沒有敗。”

    聞言,地藏王不由得笑了出來,道:“看來,果真是如尊者所言啊。這就是六百多年前的那隻猴子,不到最後一刻,都絕不死心。這副不服輸的脾氣,還真是與生俱來的。”

    說著,他意味深長地抬頭看了一眼,道:“還好勝出的是這六百多年的猴子,若是這六百多年前的,有著這副脾氣,卻又沒了原本的記憶……一旦再登天道,當真是無人能奈他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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