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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長(十級)

懇辭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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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24 18:57:53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章 行軍

  噠噠噠馬蹄聲不斷,伴隨著的還有厚重轟響的腳步聲。

  蘇青雅一身暗灰色男袍,頭髮同樣束起,玉面精緻,騎著馬匹上英姿颯爽。在她身旁並行的便是夜易冷,面上無波,在察覺到她看他時,才回過頭來,與她對視在一起,血色眼瞳時微微漾便轉回了頭去。

  時行軍之路不斷,他們已經快到了交戰之處。

  此時,他們正在一片蒼茫大地中,由於靠北,連日來大雪紛飛,氣溫也越來越冷的可怕,地面上也厚重的白雪,對行軍不太有利。

  夜易冷看了看天色,東方太陽漸落,手拉韁繩,停住了馬匹,道:「紮營。」

  「將軍有令,紮營!」旁邊之人,一聽他的話,大聲傳達出去。

  這一聲下去,軍中隊伍速度就慢了下來,一會就規矩的停了下來,各自安排紮營的紮營,安置物資的安置物資。

  蘇青雅翻身下了馬匹,一路騎馬而來,就算她身體不錯,也有些疲憊和酸麻。

  夜易冷同是下了馬,將馬匹馬匹韁繩遞給身旁士兵,朝她道:「做坐會。」

  「嗯。」蘇青雅點頭,和他一起走到燃起的燭火邊鋪好的軟席。

  旁邊一眾士兵將領圍在一起,烤著火堆,喝著一些燒酒,對這樣的行為,夜易冷並不阻止。

  這天越發冷的厲害了,他們喝酒一是為了暖身二是為了提神,並不會喝醉。

  「將軍,可要酒水?」一名健壯將領,提著一罈子酒水來到夜易冷身邊,聲大如雷,面如關公,看得出來是個重義氣的漢子。

  「哈哈,好。」夜易冷抬頭一笑,接了過來。

  他是這只軍隊的將軍,便是將他們的領導,他們的命運是連在一起的,對這些漢子,夜易冷少了平時的幾分冷諷,多了幾分血性。

  見他接了,那將領裂開大嘴笑了起來,咒罵道:「這他媽的鬼天氣,凍死了!將軍你們喝著暖暖身子,可別喝醉了。」

  「自然,你們也是。」夜易冷對他的多言並不見怪,擺擺手,就讓他去了。

  將酒罈子打開,夜易冷喝了一口,並不是什麼好酒,但是烈,灼著人的心口。

  蘇青雅坐在一邊,拿著根樹枝在雪地上比劃著什麼。抬頭見他剛放下酒罈,伸手就拿了過來,在夜易冷微微詫異的目光下,就喝了一口,然後「呼!」的大大的呼出一口氣。眼瞳裡瀰漫著璀璨的光彩,這樣大雪天裡喝烈酒,真是滋味難以言喻。

  夜易冷見了,不禁覺得她這模樣可愛,輕瞇眼笑了起來,為這本該沉重的行軍上多了幾分輕鬆。

  「大概還要五天就會到達交戰處了。」蘇青雅將酒罈子還給他,出聲說道。

  夜易冷鼻音「恩」了一聲,目光漸深。

  「你在擔心。」蘇青雅看出他的心思。

  夜易冷聞言輕笑,並不否認。

  「嘿嘿!嘿嘿嘿!」這會,不遠處突然傳出一陣叫喝聲,轉眼看去,就見一群人正圍在一起,兩名壯漢在火堆邊上互相爭鬥,摔跤。

  這也是常有的事情,也算是士兵們各自的一些小娛樂。

  蘇青雅將他手裡的酒罈子拿了下來放在地上,站起身舒展了下身體的脛骨,朝他道:「一起去玩玩?」

  「你想玩?」他反問。他知她不是普通女子,只是讓她與其他男子想拼,他還是有些不願。他也站起身,劍眉斜飛,微微一挑,說道:「我陪你玩玩如何?」

  從行軍開始,他就沒有自稱本王。

  蘇青雅面露一絲詫異,轉眼更多卻是興趣。「好!」眼中閃過一抹狡黠,她笑道:「我們各不用內力,單用招式如何?」若用內力她知道她是必然打不過他的,但是招式的話誰又知道呢,至少會好玩一些。

  「可以。」

  不多言語,蘇青雅握拳就朝他而去。

  剛打一會,夜易冷眼中浮現一些驚異,蘇青雅的招式的確是他聞所未聞的,刁鑽又狠厲。

  兩人難解難分,漸漸就引來了旁人的注意,不禁叫好。

  「將軍身邊的那小子,看起來細皮嫩肉的,沒有想到還有幾分本事。」

  「這你就不知了,那人可是將軍的得力謀士,不過這功夫也厲害。」

  邊上觀看的人多了,也不時理論幾句,蘇青雅卻越發越暢快,臉上笑容也表現出來。

  打得香汗泠泠,蘇青雅和夜易冷同時收手,雖然兩人都沒有說話,但是蘇青雅卻知道,終究還是她輸了一籌,但是輸得痛快。

  這會,夜已經漆黑,帳篷也已經搭好,各自都回帳內安睡。

  夜易冷和蘇青雅是痛是一個棚子兩張床。

  長方案几上,透著昏暗的燭光,夜易冷坐在椅子上,看著桌面上一塊地圖。精雕的側面,在燭光下略顯朦朧,眼瞳卻越發的神秘了。

  帳篷門簾翻開,夜易冷聞聲轉頭,目光微微一滯。就見蘇青雅身上還是一身男性衣袍,只是髮絲還滴著水,濕軟的髮些許粘在她的面頰和頸脖上,正拿著一塊大布擦拭著,面色微微有些發白,但是神色卻精神的很。

  她也剛好抬頭看向他,見他神色有些怔然,問道:「怎麼?」

  「沒。」夜易冷收眼,喉嚨不易察覺的吞嚥一下。一會道:「洗冰水容易傷身,去床上休息吧。」

  雖然是冬天,人可以多日不洗澡,但是剛剛和他打鬥時出了一些汗,身上黏答答的很不舒服,她想到有些日子沒洗了,就尋了處水池洗了洗。這冬泳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要不是有內力護身,她也不敢隨便去洗,要是惹了身病,就是累贅了。

  這樣的事情,她已經做過幾次,夜易冷也就已經瞭然。

  蘇青雅邊擦著頭髮,看著他的面龐,為他關心的話語輕佻起嘴角。

  走到他邊上停了下來,蘇青雅也看到桌面上的地圖,說道:「在觀察地形?」

  「嗯。」夜易冷垂眉,她就在他邊上,他只要一低頭就能碰觸到她一頭的秀髮。

  「我們現在在哪裡?」蘇青雅仰頭看他一眼,手指碰觸在地圖上,平淡的語氣顯示出她這時的認真。

  夜易冷本想叫她去棉被上暖身,見她這時姿態,就知已是不可能。伸手在她手指前方一處一點,「這裡。」

  「哦。」蘇青雅打量他所指的地方,目光明澈的四周邊圍,眼眸輕瞇,白皙優美的頸脖盡在夜易冷的目光中,讓他眼眸微微深諳一些。

  「如果我想的不錯的話,這裡會是一處好的偷襲之處,要是地方知道我們回來的話,這裡可能會有埋伏。」蘇青雅手指一滑就到了前方一處。

  夜易冷目光落在她手指指的那處,點頭道:「嗯,只怕我們的行蹤早就已經。」

  「這也未必不好。」蘇青雅明白他話裡的意思,扯嘴邪肆一笑,卻含凜冽。

  夜易冷深邃的眸子深處閃動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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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24 18:58:53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一章 焚糧

  又是一日的行軍,就要到了他們所說最易突襲的峽谷。

  夜易冷手掌一擺,全軍暫停紮營。

  帳篷裡,長方桌上,幾位將領圍在一起,看著桌上地圖。

  「將軍的意思是,前方有襲?」一名身著鎧甲大漢,弊眉說著。其他幾人都有些神色謹慎不佳。

  夜易冷坐在椅子上,面色平靜從容,在他身旁站立的蘇青雅同樣不表多色,心中暗暗思緒。

  不久,帳篷裡,一人身影猶如幻影般翩然突然而來,落在夜易冷的的身邊,說道:「主子,溪谷內確實有埋伏。」

  這人的出現,眾將領只是微微一驚就沒有做聲色,只是聽到他的話,看向夜易冷的目光也多了一些敬佩。

  夜易冷揮手讓那人離開,然後看向再桌的眾人,問道:「不知各位有何見法?」

  幾人弊眉沉默,口齒微微張合,卻沒有發出聲音。

  這次北征,他們帶兵五千,前方峽谷地險,在敵方偷襲的情況下,對他們尤為的不利。

  「北蠻兵力不清,但是絕對不少二萬。」就在這時,夜易冷平淡的聲音中卻又說出一道驚雷,讓人徹底驚慌。

  「將軍,軍報有言,被蠻兵力不足一萬,怎會……」一人驚詫叫道。

  「軍報有誤。」夜易冷說道。眼中生寒,他早就猜到這次事情沒有那麼簡單,所以在行軍之時就派出數道探子,將對方兵力收入眼中。

  「這……這……」這可怎麼打?

  眾人恍然。

  夜易冷轉頭看向身邊的蘇青雅。

  對上他在燭光下猶如寶石一般的瞳孔,蘇青雅嘴角勾起一道清邪笑意,眼波流轉道:「你可聽說過聲東擊西?」

  夜易冷眼瞳閃動,心中已有一些瞭然,還是搖頭笑道:「還請詳解。」

  「敵志亂萃,不虞。坤下兌上之象,利其不自主而取之。」蘇青雅猶自說道,目光掃過在場數人,最後定在夜易冷的面上:「忽東忽西,即打即離,製造假象,引誘敵人作出錯誤判斷。」

  幾人一聽,目光皆是一亮,一人已經忍不住道:「不知先生可已經有了戰術?」

  這聲先生叫得自然,可見這人對蘇青雅才華的承認。

  「糧草為一軍之本。」蘇青雅輕笑。

  「你想焚糧?」夜易冷已經道出她的想法。

  見她但笑不言,夜易冷緩聲道:「每隻軍隊皆知糧草是一軍直之本,必然會重兵把守。」

  「這就需要我剛開始說的聲東擊西。」蘇青雅仰頭對上他的眸子,一片悠然的輕狂自信。

  高峽谷,這處早早就有一支軍隊等候著,就為了一舉偷襲,將前來的鳳離軍隊殲滅。

  可是,軍報中,明明就該到了的鳳離軍隊,讓他們足足等了數日都沒有到來,這讓本來謹慎小心甚高的他們也不禁有種洩了一口氣的憋屈,有些懶散下去。

  「派斥候出去,告訴大薩。」領軍的是一個帶著大宗帽子的中年漢子,此時他的面色不怎麼好,不管誰滿負心思的佈置偷襲,就為了將敵人一舉殲滅,而偏偏在這大冷奠凍了幾日,卻不見一人到來,誰的心情也好不了。更多是卻是擔心,難不成是了不成?

  「是!」一人領命便去了。

  一日的時間過過,交戰處是名為橫江的空城,就在這所空城裡,已經被北蠻所佔領。

  北蠻大薩,坐在一處虎皮椅子上,看著手裡軍報,皺起眉頭,翻手就把它丟進邊上的火爐裡。

  「找不到他們的行蹤?一支軍隊,怎麼會連個影子都沒有!?」大薩說話中期如雷,白色的霧氣在他說話時冒出來。這天真是越來越冷了,就連他們這些平時習慣的人都覺得難受,更何況是那養尊處優的鳳離人。

  「回大薩的話,似是阿爾曼只想著給您報告這一點,還沒有去查探其他狀況。」他身邊的人說道。

  大薩冷哼一聲:「有勇無謀!」

  想了想,大薩眼中閃動深思,一會道:「密切查清他們的動向,此次他們就派出五千軍隊,完全不足為懼,本想給他們一個痛快,既然要耍策子,我就好好玩玩。」

  「是。」這聲答下。

  不出半日,他們就得到了鳳離軍的動向,大薩親自出征,他便是要看看這傳說中的鳳離妖孽是何等的模樣,聽聞比之女子還要來得舉世無雙。

  兩軍交戰,必有一傷,待大薩帶領著軍隊,往鳳離軍處而去時,幾道影子也乘著夜裡,來到了他們的軍糧處。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蘇青雅和夜易冷,還有另外五名夜易冷的暗衛。

  夜易冷做了一個手勢,五人便各自離去——分頭尋找軍糧所在。

  蘇青雅知曉夜易冷是打算跟在她的身邊,她也不說話,與他對視一眼,就朝著一個方向而去。

  兩人幾轉右彎,就在一處普通大院裡停留了下來,一眼看到其中黑暗處把手的人等。

  兩人對視一眼,就隱秘在一處。

  「你怎麼知道在這裡。」夜易冷低聲朝她問道。

  「明知故問。」蘇青雅瞇了瞇眼,他的聰明才智會不知曉?或許一開始不知道,但是幾轉幾趟絕對是知道了的。

  「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誰會想到大薩會把軍糧放在這樣簡單又普通的地方?」偏偏他們就想到了,或者也是有這一想法,也是報以嘗試態度,果然和她想的一樣。

  夜易冷沒有說話,但是蘇青雅卻可以感覺他的點點笑意。

  兩人心中清明,明白各自的意思,從暗處一閃而過,便開始行動。

  從說明白後,蘇青雅就不再在他的面前掩飾自己的內力和武功。也是因為這樣,夜易冷對她出使這次焚糧默許,或者不默許,她也會說出其他理由讓他答應,她就是這樣倔強又好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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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24 19:11:25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一章 雪崩

  大薩領兵出戰,軍糧處的守衛卻依舊不減,足有三千之眾,裡裡外外,固若金湯。

  只是越是這般的軍隊,遇到單數武功高強,卻並不是為殺人的高手時,卻是束手無策,難以發現的。

  蘇青雅與夜易冷打了一個手勢,就一起向軍糧處而去。

  有了黑夜的掩飾,蘇青雅有上輩子的經驗,並不算困難的趁著一處空擋就靠近軍糧所在,將懷裡早就準備好的燃料往軍糧撒去。這東西便是在蘇青雅提出那個計策後,夜易冷卻是早就準備好的。聽他的話說是請藥尋做來取暖的,這東西只有小小的一包,但是就這裡面取出一些,薩那就可燃出劇烈的火焰,比汽油還要管用。

  蘇青雅稍微一思緒就明白,只怕他是早就做好一切的準備,只要能夠想到的辦法皆準備著。

  這一點,倒是令她欣賞。

  有的時候,一點點小事情,就決定了一切。

  將所有的燃料灑在軍糧上,蘇青雅目光掃蕩一番,一時尋不到夜易冷的身影,不知他是如何了,但是想來她能夠做到的,他自然不會差。

  就在蘇青雅準備小心將火星子丟入軍糧時,一道驚雷般的聲音急速響起:「何人作祟!」

  有高手在!

  蘇青雅眼瞳一瞇,寒光四射,毫不猶豫的將火星子拋了出去,身軀速退。

  「彭吱吱吱吱!」瞬間軍糧就爆炸出劇烈的火焰,將周圍的一起染亮,那燃燒的速度和讓那三千將士都是愣了一愣。

  蘇青雅朝著夜易冷的方向逃去,耳邊不時感覺到掌風而來,而她依舊不斷將懷裡的火星子丟入軍糧中,也引得那人的聲音更加的暴怒。

  「休想逃!」那人追趕蘇青雅的身邊,就在他想要將她一舉捕獲時,一掌卻被另一人接了下來。

  心中頓時一驚,還有一人!

  「走。」夜易冷朝身邊蘇青雅低聲說到,一掌揮向燃燒的軍糧,讓火焰四飛,燃燒的更加快速了。

  蘇青雅點頭,與他一起同時傾身就往一處方向逃離,所到之處,蘇青雅發現,他去往的地方軍糧燃燒的火焰範圍更大,心中頓時清明。

  分出燃料的時候,他明明說的是一樣的,但是看來是不是一樣一目瞭然了,他終究是讓自己取得多得多,也讓自己處的位置也危險的多。

  「……*,……,@!」那人看來是急了,說出的話也變成了他們聽不到的北蠻語言,竟然依舊向他們追來。

  其他的事情便不是他們關心的了,軍糧焚燒的症狀太大,許多人都不會注意不到,而夜易冷派出去的暗衛會繼續趕到那裡,將他們手裡的燃料拋出去,讓軍糧燃燒的更加快速。

  面上被寒風刮得生痛,兩人逃離,一人追趕,不到片刻就出了橫江城外,到了完全空蕩冰寒的雪地上。

  因為是夜裡,對他們習武之人識物並不是難事,但是只是識物而已,自然是無法和白天一摸一樣的。蘇青雅感受腳下的地面的感覺,剛開始還不覺,時間久了心中頓時冒起一陣寒意和懷疑,有些不安,他們好像運氣不佳,選錯了一條離開的路。

  「刷!」一支羽箭在蘇青雅的面頰處擦邊而過,蘇青雅覺得自己面上被擦過的肌膚都發燙了,可見這人射箭的力道,心中剛剛冒起的思緒也是一止。

  夜易冷目光頓時怵然深沉,速度一頓,反而轉身就往那人一掌而去。

  那人是一個大約四十年紀的男子,穿著一身黑色的棉襖子,手持弓箭,此時見夜易冷轉身而來,在看到黑夜中猩紅的眸子時也是不免一怔,不過反應也快,與他打鬥起來。

  兩人的打鬥讓蘇青雅可以換上一口氣,便用心的觀察這周圍的一切,這一觀察,就真的坐實了他們運氣不佳了。

  不遠處兩人的打鬥範圍越來越大,蘇青雅面色頓時變了,朝夜易冷喊道:「別打了,快點跑!」

  夜易冷聞言雖然不明,卻沒有猶豫的收手,準備和她一起逃離。

  「*……&……¥@*!」中年北蠻漢子卻並不會這樣放過他們,見蘇青雅說要走,他就是大聲吼叫幾聲,更加糾纏上夜易冷。

  蘇青雅面色更加的嚴肅謹慎,他們的運氣看來真的不太行。

  這該死的北蠻,他們生在北荒,難不成什麼都不懂嗎?

  他們現在……

  可是在一處冰封的大河上!

  這便是蘇青雅發現的。這條河有多大她不知道,但是想來如果因為兩人的打鬥而破冰的,只怕性命都有危險,畢竟個人的能力再大,能和大自然的力量相比嗎?

  只是夜易冷和那北蠻漢子都聽不到蘇青雅的心聲,夜易冷自然是打算聽從蘇青雅的話離開的,所以北滿漢子越大越急,不時大聲的大吼,看來他這樣的大叫只怕也有想要將人引來的意思。

  「砰轟……轟隆隆!」就在時,一聲輕微到重的聲音傳入蘇青雅的耳中。

  這聲音自然也逃不過夜易冷和北蠻漢子的耳朵,夜易冷面色也是微微一沉,北蠻漢子卻猛的「哈哈哈哈——!」的笑起來,這笑聲利用內力不斷的擴大,將那轟隆聲蓋去,不過不到片刻就蓋不住了。

  「你們,逃不掉!」北蠻漢子用漢語大笑的說著。

  蘇青雅頓時明白,這北蠻漢子不是不懂這些,只怕他早就想到了,將他們追趕到這裡也是故意,他竟然一點不怕死的也要將他們逼死在這裡。

  憑著這樣同歸於盡的想法,他們想逃他也會必死一擊。

  和蘇青雅想的一樣,北蠻漢子內力大發,不顧夜易冷就的攻擊,寧被打擊幾下吐血,腳下卻猛丹動冰面,口裡又是大聲的吼叫。

  冰面頓時破裂的更加厲害了。

  蘇青雅連聲道:「別打了,快走,他根本沒想活。」

  夜易冷自然是看出這一點,早就在蘇青雅出聲的前一秒就已經收手,快速來到她的身邊。

  「走!」夜易冷聲音平穩,給人一股難言的安定。

  蘇青雅也是不禁心中安了一些,竟然有些打趣道:「怎麼?一點也不怕?」

  他側頭,目光有些輕微的波動,嘴角輕揚了起來,形成一道完美的弧度,「不會有事的。」他經歷的事故太多,有意的,無意的,在生死線上也走過太多次數,只是每次憑借自己的毅力和能力沒有死去。而此時她在他的身邊,他更加不會讓他們有事。

  蘇青雅沒有再說話,微微斂下眉目,她才習慣自己獨立一個人了,此時聽到他的話,卻是有一種被保護和安慰的感覺,這種感覺很美好,但是她卻知道,這種感覺同時會讓人變得軟弱。

  他……可以被依賴嗎?或許是可以的。但是未必是她一人的,這樣的話,她終究是不願。不是唯一,寧可不要。

  「轟隆隆——」

  冰面破裂的可怕,兩人傾盡全力的跑動,也不知跑到了哪裡,卻是終究逃過一劫,從破冰河流出來。

  只是,下一刻,還沒有逃生的喜悅,接一下發生的一切,就連蘇青雅也不禁白了臉。

  雪崩!

  這一刻,她突然有些好笑了,他們今天的運氣真的是差到了極致了。

  前後無路,看來這次真是要聽天由命了。

  就在蘇青雅心思時,雪崩已經臨近,她頓時感覺到腰身上被一雙鋼鐵一般的手掌擁住,轉頭就對上夜易冷那張沒有表情的面容,對視上那雙血紅色深邃的眼瞳。

  莫名的,她竟然安定了下來,就算這個時候,還有一個人在身邊。

  他抱著她快速奔跑,尋找好的避難所。

  這時,雪崩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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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二章 he歡

  蘇青雅說不出自己是被痛醒的還是被凍醒的,反正那種感覺非常的難受,她也就迷茫的醒了。

  剛剛睜開眼,就發現自己正被抱在一個溫暖的胸膛內,耳邊可以聽到那沉穩有序的心臟跳動生,充滿生的樂章。

  「醒了!」頭上傳來一道略微有些沙啞卻難言驚喜的聲音,蘇青雅有些艱難撣起頭,脖子的僵硬不知道是躺太久了還的冷太久了。怕是冷的吧,因為她一有了意識,就發現周圍冷的厲害,唯一的熱源只有他的身軀了。

  隨著抬頭就將此時的他收入眼中,他此時有些狼狽,頭髮散亂,卻為他去了幾分以往的高深莫測,多了一些隨意不羈,面色發白,嘴唇同樣也是,只是那雙血紅色的眼瞳卻依舊充滿著光亮,那瑰麗的光彩,幾乎成了漫天白雪裡的唯一的光,若是不知道的人,只怕還以為他是這裡的妖靈。

  他真是不管什麼時候,都這麼的優秀。

  「我……」剛剛開口,蘇青雅就發現自己喉嚨沙啞的厲害,吞嚥了幾口口水,才又道:「咳,我們,在哪裡?」

  「不知道。」夜易冷微微弊眉,「那時雪崩太快,也不知道被沖埋到了哪裡,不過這一天我已經看過,鳳離應在那一方。」他指著一個方向。

  「我昏迷了一天?」沒有想到到最後,自己還是被他護著了,若是她一個人的話,或許真的有些難以應付這大自然的力量。

  「嗯。」夜易冷將她頭上的白雪拂去,一隻手又緊了緊她的身軀。他知道,她必然不是那般嬌弱的女子,她一定會醒來。

  「放開我,我的身體都麻木了。」沉默了一會,蘇青雅已經恢復冷靜的開口。

  夜易冷依言放開她,知道她想要做什麼。

  這一放,蘇青雅差點一時使不出力而倒了下去,幸得夜易冷的攙扶才沒有出醜,在夜易冷沉深沉的目光下,她也就沒有拒絕他的幫助,而且這時也不能拒絕,想要活下去就要好好的合作。

  隨著時間慢慢過去,她也慢慢恢復肢體的活動機能,站在雪地上,發現周圍一片的白茫茫,真不知道夜易冷是怎麼分辨的方向,莫非是看太陽?

  蘇青雅轉頭看他,說道:「走吧,留在這裡不是辦法,按你剛剛說的方向走,要是碰到什麼人就好了,想來軍隊裡也有你的忠實部下吧,希望他們回來找我們。」

  她連說兩次『我們』,或許對她來說只是平常而說,但是夜易冷還是不由的在意了一些,嘴角輕揚了揚,「嗯。」

  雪地很深,兩人走得很費力,加上天氣冷的厲害,這不是普通人可以受得了的。

  蘇青雅幾乎覺得她的眼睫毛都被凍僵了,轉頭看向夜易冷,他睫毛的確都結上一層朦朧白霧。

  「牽著手,這樣可以互相幫助。」她主動伸手握著他的手掌。這一握才發現,他的手看到時是骨節分明,修長漂亮的,但是握上時才發現是意外的大而結實,而且掌心和指腹上都有著老繭。

  夜易冷緊了緊她冰冷的手,單單這一個肢體的語言,卻讓她感覺到了安全感。

  ……

  兩天一夜。

  「呼呼呼……」

  什麼都聽不出見了,好像只聽得到自己的呼吸聲和心臟跳動的聲音,蘇青雅眼睛也有些迷離,腳下一個不穩,直直往後面倒了過去。

  她沒有落地,而是被一直握著她手的夜易冷抱住。

  他這時,面上同樣不好,嘴唇都勝生裂泛紫了,聲音沙啞:「上來。」

  他蹲下高大高貴的身軀。

  蘇青雅一怔,隨後就明白他要做什麼,現在她連說話的力氣都有些無力,想來他也是一樣的,「夜……夜易冷……」

  「上來!」他聲音生硬,強硬,幾乎湧上了命令。

  蘇青雅心臟微微震動了一下,他那雙臂紅寶石還美的瞳孔直呼佔據她一切的視線。她看出他的堅持,只怕她要是不上去,他就不會罷休,到最後兩人死的更快。

  留著是死,什麼尊嚴糾結心結什麼都不重要了,在他面前脆弱一次又如何,靠他一次又如何。

  蘇青雅爬上他的肩膀,做完這一切就幾乎用了她現在所有的力氣,只有在他的身上大力的喘氣,卻又喘不出氣。好冷,真的好冷。

  「唔。」蘇青雅聽到他輕不可聞的一聲悶痛聲,思緒一震,莫非他後背受傷了?

  「夜,易冷……你……背後……」她聲音啞得厲害。

  「不要,說話。休息。」夜易冷說著,就慢慢的行走起來。

  他的步伐不快,每一步都好似千鈞之重,蘇青雅貼在他的背脊上,只要努力的讓自己休息,讓自己可以虛弱的慢一些,讓自己不要睡覺去。

  「雅……」

  「恩……」

  每走一段路,他總會叫一聲,她也就回一句,到最後,完全是氣若游絲的聲音,小的好似貓叫。

  死亡這一次這麼近,不像當初她死亡時的薩那,而是這麼的緩慢,慢得她居然掙扎的捨不得。

  「不……不要睡。」他強硬的說。

  「記住……你……答應……我的……呼……」

  「不會……有事……」

  耳邊不斷傳來他的聲音,他的聲音也越來越弱,但是也越來越強硬堅持,也是因為他們離得近,她才聽得清。

  她真的快凍僵了,真的要僵了,她覺得身體都不受自己控制,只有鼻息慢慢出進。

  最後,她感覺到他摔倒在地,在地上劇烈的喘息,而她壓在他的身上,想起來卻無法動彈。

  直到好一會,他才把她翻過來,壓在了她的身上。

  蘇青雅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模樣,但是半瞇的眼瞳裡看到夜易冷臉上的驚恐,想來一定和死了差不了多少了吧。

  「不要……睡,雅……兒,對……對不起……」他聲音低得難以聽清,然後低頭猛的吻上她同樣乾裂的唇,手掌開始脫她的衣裳。

  「嗯……」胸前的被異物掌握,蘇青雅覺得一股電流傳入身體,不禁輕吟出聲。

  「不要睡,不要睡。」夜易冷啃咬她的嘴唇,兩人的嘴唇上都乾裂的出了血,他不斷的重複。

  蘇青雅知道他想做什麼,她沒有一點的責怪,這個時候這樣做才是才正確的,因為只有這樣,才能給他們帶來最後一點生機,溫暖起來。

  他的唇,點燃了她身上的火,啃咬她白皙的頸項和胸前,有些狂亂又溫柔。她面上終於浮現一絲的嫣紅,身上也恢復一些力氣,猶如迴光返照般。

  直到他她的身軀,她只覺得一陣劇烈帝痛,猶如在海裡搖擺的小舟,一波一波的巨浪,只要緊緊的抓著他,才能平穩自己。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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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24 19:12:54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三章 獲救回國

  漫天的風雪,冰冷的天下,兩人無盡的合歡,攝取著對方,需要著對方。

  從一開始的疼痛到後來的快感,一波一波的衝擊而來,讓她精神又恍惚,身體著火,心田發燙。

  蘇青雅記不清他們什麼時候結束,記不太清自己是什麼睡眠。只知道耳邊一直傳來著一人的呼喚,他一聲聲一聲聲說著,堅持下去,沒事的,不會有事的,還有一陣陣心臟跳動的聲音,很吵很吵,她卻不覺得的煩。

  對方一遍一遍的稱呼著自己雅兒,她睜不開眼也開不了,好累好餓也好冷,不過她真的在堅持,堅持著。

  她不會死的,她還有事情要做。

  ……

  夜易冷幾乎感覺不到面上肌膚的觸感,做不出什麼表情,也難以說話,只知道不斷的走著走著,機械的走著,風雪吹得他眼睛都有些睜不開了。

  在他的懷裡是蘇青雅,那個驚采絕艷的女子,那個動了他心神的女子。

  他已經沒有辦法去感受她的鼻息,也感受不到她的溫度,連他自己的溫度他都要感覺不到了。

  死亡的感覺是怎麼樣的?他清楚,太清楚,因為他經歷過太多的生死,太多人想要他死了,哪怕他什麼都不爭什麼都不要,別人也會讓他死無葬生之地,連帶著他身邊的人同樣受到傷害。

  他想起十歲那年,他被綁在巨木之上,看著下方所有人對他的摒棄,所有人對他的咒罵。他不明白,他做錯了什麼?他們說他生來就是個錯誤,可是母妃卻說了,他是世上最珍貴的血脈,天下間最珍貴的人。

  他本想,母妃死了,沒有人是需要他的,天下間的所有人都希望他死去,既然這樣,他便是死了又如何,他什麼都不要,什麼都沒有,母妃也在天上等著他吧。

  他不知道自己的哭泣,那淚水不是懼怕,不是悲傷,他當時什麼都沒有想。

  他感受得到腳下的灼熱,將他的肌膚全部灼燒,他聞到了自己的肉被燒烤的味道,那麼的刺鼻。

  那薩那他看到了師傅的臉,冷冷的看著他,沒有任何的擔心,有的只是失望。

  是了,他怎麼忘記了?

  他不該死的,他要活著,他要完成母妃的願望,母妃說過要他活著,他怎麼可以忘記,殺害母妃的是誰,怎麼可以忘記了自己的身份。

  他的血液被腳下的火點燃,那一刻起,他就已經決定一切。

  那次是他最臨近死亡的時候,他明白,若是那一刻他甘心死去的話,師傅便不會救他,那一次代表他的決定,他選擇的路,不會再有退路。

  因為他不再是代表他一個人,他要承擔一切的責任。

  這一次呢?

  夜易冷目光幽深,近乎偏執的堅持,讓人感覺,此時所有的生命力只剩下那一雙血紅的眼瞳,充滿生的氣息。

  這一次同樣面對生死這麼的近,但是卻不再是他一個人,他不想她死,所以必須活著,爭取他和她都活下去。

  ……

  「劉副將,四處都找遍依舊找不到將軍的身影,只怕……」

  一名被凍得滿臉通紅的小兵朝帶隊的壯漢稟告道,話語及時一止,但是是誰都明白這只怕後面是什麼。

  劉副將面色更黑了,抬手就想一巴掌抽向這小兵,但是這個時候不是糾結這個事情的時候,他怒聲道:「將軍福大命大,不會出事的,繼續給我找!都他媽的別忘記了,這戰本來多少人都得死,是誰救了你們的命,讓你們可以回家看妻兒!」

  「是,是!」小兵看出劉副將的憤怒,連忙應聲跑出了。

  這支隊伍便是來尋找失蹤了的夜易冷與蘇青雅的。

  本是定好了的集中地,他們看到橫江城內的大火就知道他們勝了,大勝了,損兵不到五百的勝了,可是最主要的功臣將軍卻沒有回來,整整一天了都沒有回來。隨後就聽到北蠻的軍隊在趕回去的時候,被雪崩傾覆,損失慘重,但是他們卻沒有半分的喜悅,他們的將軍還沒有回來啊。

  分隊四處尋找,尋了兩天還是沒有找到,這讓劉副將也不禁有些心寒起來。

  「找,所有人給老子認真的找!」劉副將又是一聲道,自己就繼續尋找起來。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大多人都凍得受不了,有的甚至凍暈了過去,他們實在不敢想,誰能在這雪地裡不吃不喝凍上兩天還能不死的。

  ……

  劉副將直到許多年以後已經忘不掉他找到夜易冷兩人的那一幕,或者說這一幕已經完完全全深刻在了他的腦袋裡。

  雪還在飄飛,劉副將心中越來越煩躁,更多的卻是絕望和歎息。

  他是夜易冷手下的人,他性子的直來直去,卻不傻。鳳離國因為內鬥越來越腐敗了,要說暗地裡抖得最厲害的自然就是夜易冷和太后皇帝那一派,他從跟隨在夜易冷身後就已經有了覺悟,憑他和夜易冷相處以來就不後悔自己的決定。

  夜易冷是難得的梟雄,他年紀不大,卻深思謀略,膽大心細。他自然是聽過因為夜易冷眼瞳而被傳出妖魔之說的事情,對這樣的事情他鄙之以鼻,只要是有點腦子的人都知道這事必然是有蹊蹺,當初定然是太后和皇上弄的鬼,對付那時候還是一個半大不小的孩子,居然用這麼卑鄙的手段,這讓他對太后等人尤為鄙夷,更是想到自己一身戰力卻不得好前途,便更加的覺得噁心,不甘。這也是後來他加入夜易冷手下的原因之一,他想,這鳳離是該換換血了,見證一國之君的成功總是讓人心動的。

  他年紀也大了,卻無妻無兒無女,放手大做一次又何妨?

  劉副將眉頭皺成一座高山,眼底都浮現出煩躁。難不成終究是要失敗,那人就這樣死去了不成?

  這會,他一抬頭,餘光卻猛的看到風雪裡一道有些模糊的黑色影子。

  「什麼!」劉副將怕是自己眼花了,伸手就是用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然後震驚了,連臉色都不禁慢慢的沉下來,到動容和敬佩。

  其他人不知道劉副將是看到了什麼,就都睜大了眼睛隨著他的目光看著,好一會才看清那黑色的影子。

  那影子在一片白雪地裡很小,然後慢慢的清晰,直到離他們不足五十米遠的手,他們才完全看清,那是一個人,一個男人,而這會,不止是劉副將,就是那些小兵都一時都沒有了話語,突然覺得喉嚨裡堵得厲害。

  夜易冷此時是狼狽不堪的,幾乎變成了移動的雪人,頭上都被堆滿了白雪,身上的黑衣都濕透了,他就這樣一步一步的走著,這不是讓人在意的,最讓人在意的是他的面色和神情。

  他的面給人一種石頭般的生硬,蒼白的像是死人,嘴巴都乾裂不成樣子,不時喃喃著不知道說著什麼,或者什麼都沒有說,只是在喘息而已,血紅色的眼瞳好像也失去了色彩,變得暗淡起來,他的動作幾乎像是機械,在他的懷裡用黑色的衣裳包裹著什麼,看那形狀應該是一個人,被夜易冷以完全保護的姿態抱在懷裡,明明只是一個抱著的姿態,個給人一種他抱著是他的一切的感覺。

  「將,將軍……」劉副將覺得自己的眼睛真是被風刮得痛了,刮得發酸,刮得有些花了,讓他老大不小了,竟然忍不住眨了眨,差眨出水來。

  「將軍,將軍!」其他小兵也都回過神來,口裡發澀的叫著。

  劉副將猛的到來夜易冷的身邊,剛剛準備碰觸他,夜易冷猛的抬頭,那薩那的眼瞳迸發出沒有半分人情的寒冷,是這周圍雪天裡都無法相比的,劉副將覺得自己心臟都在那一刻停止了,差點憋過了氣去,覺得自己都要死了。

  幸好,夜易冷好似在那一霎認出他,然後整個人好像失去了所有的生機向後倒去,口裡微微開合兩下,說的是什麼呢?

  劉副將看明白了,聽是聽不到的,但是那口型他看的多了,也就明瞭了,夜易冷說的是:救……

  不是我,而是她。

  劉副將及時的將他扶住,那一瞬他幾乎以為自己碰觸到的不是人體而是冰塊。然後發現,就算夜易冷已經昏迷,他抱著懷裡人兒的手卻沒有松下半分,看那樣子怕是已經僵硬了。

  「還不快來幫忙!」劉副將深吸幾口氣,收斂心裡的情緒,朝著站在原地還有些呆呆愣愣的士兵們喊道。

  士兵們這才快速的趕過來,手忙腳亂又小心翼翼的抬起夜易冷,劉副將也將自己身上的大襖子脫下來包裹在夜易冷和蘇青雅幾乎成為連體嬰兒一般的身軀上,然後小心的為兩人船體內力,只求他們能夠度過這次難關。

  ——

  鳳離國,軒元殿。

  夜以洺一身明黃皇袍,他倚在高位上,看著手中的軍報,俊美的面龐神色不明,眼瞳中更是閃動暗沉。

  隨手將那軍報丟在一旁,「真是大勝,赤王的才華讓朕都敬佩不已。」

  下面的人不敢言語,心中暗中思緒:五千勝兩萬,這等的戰績就算是霄雲將軍都不曾做到過,那才華自然是讓人敬佩的。

  只是這話從夜以洺口裡說出來,就變成另外一種意思了。

  「下去吧,赤王回歸時,朕定是要好好賞賜的,朕得好好想想。」夜以洺說道。

  那人恭敬的施禮,緩緩退了出去。

  夜以洺這才弊眉思緒起來。大勝,夜易冷卻受傷所以延遲了回歸的時期,這是真是假?莫不是引敵之策?

  此時,被數人惦記著的夜易冷正躺在營帳中,在他的身邊便是同樣昏迷著的蘇青雅,這還是數日的治療,來好不容才讓夜易冷迷迷糊糊清醒過幾次才松來手,沒有再抱著,只是卻依舊緊緊的抓著她的手腕,其力道看蘇青雅那手腕的青紫就知道了。

  這會,營帳的門簾被掀開,帶頭走進來是一名二十來歲的男子,身上穿著藏青色的襖子,面容算不上俊美,只是氣質悠然自清,手裡端著兩碗湯藥,若是蘇青雅醒來的話,就會認出這人正是藥尋。

  在他的身後跟隨著還有劉副將幾人,都是一副著急又沉穩的樣子。

  看著藥尋將兩碗湯藥餵進夜易冷和蘇青雅的口中,劉副將才出聲問道:「藥公子,不知道將軍他們如何了?」這些天他也算是見識到了藥尋的本事,本按照夜易冷和蘇青雅那樣的傷勢,想要讓他們這支打仗的隊伍找人救活他們根本就是不可能,就在他們有些絕望的時候,藥尋卻出現了。

  聽他說的是,他一直都跟隨著他們不遠的地方,這次就是夜易冷的暗衛尋來的他。

  不得不說,夜易冷確實是有先見之明的。兩軍大戰,而且他早就想到這同樣是一場陷阱,又怎麼會不做全面的準備?

  藥尋的到來自然給他們帶來了希望,這會兒,夜易冷和蘇青雅總算是沒有了生命的危險。

  「不會死。」藥尋冷淡道。

  劉副將話語一滯,最後還是沒有說什麼,只是呼出一口氣。他看得出眼前這個男子性子冷淡,不是存心和他作對。

  「我要施針。」藥尋又說。

  劉副將幾人對視一眼,最後還是他開口道:「那藥公子施針,我們出去守著。」說完就不停留的走了出去,想他一個打仗的漢子,實在不習慣太禮貌文雅的說話,尤其是對方還是一個故言寡語的人。

  全部人都出去了,門簾也被拉上。

  藥尋脫去夜易冷的衣裳,露出他的背脊,說要受傷,蘇青雅只是受了一些輕微什麼傷,而夜易冷被後背卻是被什麼重擊,內傷有些嚴重。不過要說真正害他們差點死去的還是寒冷和飢餓疲憊。

  一針針行雲流水的施針在夜易冷的身上,整個過程異常的安靜,藥尋目光專注認真。

  直到他再慢慢將針拔出來的時候,夜易冷也已經睜開了眼睛,不用看就知道現在旁邊的是誰,聲音沙啞的有些難聽:「藥尋。」

  「是。」藥尋回應。

  夜易冷虛弱的喘息一會,他前時也醒來過幾次,但是那幾次都是迷糊的,並不算真正甦醒,這次總算有了一點精神。

  側眼,就看到蘇青雅蒼白沉睡的面龐,心中無聲的鬆了一口氣。她躺在這裡,便是無生命危險了。

  藥尋依舊在拔針,夜易冷就似完全沒感覺,一會才道:「她,醒來過嗎?」

  「沒有。」藥尋斂眉說道。

  夜易冷眉頭微微一皺,「怎麼回事!」

  她的傷並沒有他的重,就算身子比他要脆弱一些,但是他知曉她的意志同樣是不低的,若是一樣的治療,他應該比他醒來更快一些才是。

  「我未給她施針,寒氣無法完全治療。」藥尋如實的說。

  「那便施。」

  「施針便要看了她的身子。」

  夜易冷轉頭看他,血紅的眼瞳深沉得無人能懂,柔軟的髮絲沒有束,散亂傾瀉在他的面龐上,徒添妖邪的美感。只是他眼中偶爾閃過的戾氣卻是陰寒。他沙啞的聲音,口氣卻平淡:「藥尋,你不是會說這樣話的人,你是醫者,她只是病人。」

  藥尋腮子肌膚微微一抖。

  「這不是第一次了。」夜易冷聲中微帶喘息,口氣依舊平淡,但是空氣的壓抑和威懾卻越來越重。

  藥尋面上看不出變化,為他拔下了最後一枚銀針。

  夜易冷這才翻身,依靠在床沿,眼瞳在濃密眼睫下更顯幽深,淡聲道:「你一直都在拒絕救她。」若不是他的命令,他一直都不想救她。

  藥尋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夜易冷的話。

  夜易冷也是一陣的沉默,最後終是散去了威壓,道:「藥尋,我知道你的心思。」

  藥尋這時才微微有些變化,抬頭看著夜易冷,單膝跪在了地上,「請主子責罰。」

  「因為素素求你了?」話說是問話,口氣卻是肯定的。

  藥尋面色不變,道:「是屬下自作主張。」

  「藥尋。」夜易冷口氣一沉,「我不希望再有下次。」

  「是。」

  「起來為她治療。」

  藥尋卻依舊不起,而是清冷說道:「主子,素素小姐知道了,會難過。」他雖面色不變,但是清冷的口氣第一次如此含著堅持,眼中甚至帶著一些單純的倔強。

  「藥尋,我自有決斷。」夜易冷並不願在這件事情深究,眼中已含疲憊。

  「是。」藥尋站起身,便冷淡著臉開始為蘇青雅施針。

  面對蘇青雅如玉無瑕的背脊,他的面色沒有絲毫的變動,就似看一樣死物。

  夜易冷在她的身上流連,最後定在被他抓得青紫的手腕上,不由的伸手在其上輕輕揉動起來,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他此時垂下眼目中的輕柔。

  藥尋見了,施針的手微微頓了頓,似思緒了些什麼,最終繼續起來,眼中依舊是認真的。

  他並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不管為了什麼,他其實也知,並不是蘇青雅的錯,他可以不救她,卻不能故意失手殺她。

  在他手一頓間,夜易冷目光只是同樣微微一漾,卻並沒有看他。因為他明白他的性子,說到底,他其實只是心思單純的人。

  ……

  鳳離都城,百姓們早早就等候在那裡,每個人睜大了眼睛,面上皆是歡喜和敬仰的神色。

  浩蕩的軍隊,浩蕩的腳步聲。

  伴隨著這一陣陣的浩蕩整齊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百姓們的呼喚聲也越來越大起來。

  城門大開,軍隊行來。

  領頭的便是一身紫衣的夜易冷,他面色略白,但是神色精神,略斂眼,血紅的瞳孔,瑰麗無盡的光彩,輕揚的唇,如墨的髮絲用紫色綢緞束在腦後,意氣風發,動人心魄。

  當年,他初封赤王時,也是這般意氣風發的騎馬過道,只是街道上無一人所在,那時的他一樣的驚艷,如同妖精。此時的他卻更加的高深莫測,更加內斂了,如同入削的絕世寶劍,收斂所有的鋒芒,卻讓人更加收不住目光,追隨著他的身影,沉淪在他的神秘之下。

  在他的身旁,是一身黑色錦袍的蘇青雅,她的肌膚在黑色的衣裳承托下更顯得白皙,面容精緻如畫,眉目略挑,冷邪而透徹。正視她這雙眼時,只覺一片的平淡的從容,其中光擦偶爾一閃卻是天寒地凍,鋒芒四射,讓人不容逼視。若她一斜視一人時,就見那眼弧度眼美艷,恰到好處,顯得一股冷邪,讓人心神不禁跳動。

  如此的她,竟然讓人一時有些難以說出眼中的那股熟悉,明明如此想像的一個人,卻又好像不似。

  兩人領頭騎著馬,面對百姓們的歡呼,都是一臉的從容,不時互相說著什麼,竟然誰也沒有將誰比起來,在夜易冷那張絕色面容與氣度下,蘇青雅居然毫不遜色,讓人無法忽略去她。

  皇城上,皇上親自迎接,全國歡慶。

  ——

  王宮宴,特為大勝歸來的赤炎將軍——赤王所辦。

  宮宴上,兩人先是梳洗一番,蘇青雅走出時,就見夜易冷已是等候在門口。

  「走吧。」夜易冷目光微柔下來。

  蘇青雅微笑,點頭。

  從她醒來開始,一路行軍就是在調理,調理好了便回到了鳳離,這會還沒有休息好就要參加宮宴真是有些疲憊,忙碌得兩人都沒有辦法好好的談談,或許是都好未想好該如何談?

  蘇青雅依舊是一身男子的裝扮,著著黑色的衣裳,整個人充滿鬼魅又凜冽的美感。從大勝回來她就喜上穿黑衣,她想起,柳芸常年都是穿黑衣的,黑衣穿在她的身上非常的美麗,又充滿著神秘和氣勢。

  男子的束髮,男子的衣裳,白皙如雪的肌膚,精緻的眉目,眼中的從然威懾,她就似回到了當初帶領青幫時的模樣。

  那時,她同樣喜歡穿黑色的衣服,因為不容易被發現,殺人的時候染上血也難以看出來。

  夜易冷領著她一起走去宮宴,這時,宴會場地已經是燈火明然,眾人入座。

  夜易冷行來時,眾人目光自然的落在他的身上,而在看到他身邊的蘇青雅,面色都是不由的變了一變。

  宮女將二人領到座位處,這是夜易冷早早便吩咐了的,會領他的謀士軍師一同而來。

  看著蘇青雅沒有半分猶豫的坐在那裡,眾人的目光又是一陣的變化。

  宴會表面歡快喜慶,實際每個人都懷著心思。

  夜以洺道:「赤王,你本說是帶這次北征功臣軍師而來,可是你身旁這位?」

  這話落下,全場的聲音都靜了靜。

  夜易冷淡笑道:「正是。」

  夜以洺神色不變,口氣好奇,詢問道:「朕怎麼覺得這謀士與你的廢妃蘇青雅很是相像?」

  『廢妃』兩字落下,夜易冷眼瞳波光微微一漾,半斂著眼,勾起了嘴角,道:「她正是蘇青雅。」

  嘩——

  誰也沒有想到,夜易冷竟然這般簡單的就承認了,不禁輕聲議論起來,打量上蘇青雅的目光也越來越放肆。他們實在想不透,這蘇青雅怎麼被夜易冷廢棄後,竟然還與他一起,竟還成了他的謀士。

  畢竟在古板的世俗理論來說,這實在是不應該的。

  夜以洺也是一頓,看似隨意的說道:「歷來從未有女子成為謀士,更何況她還是你的廢妃。」他不由的看向夜易冷身旁從剛剛就一直沒有說話的蘇青雅。

  她安靜的坐在那裡,一身男子裝扮,卻絲毫不掩她的美麗。面對所有人的打量和議論,她神色不變,面上浮著淺淺的笑,目光從容剔透。那笑模樣,明明是普通的笑容,卻讓夜以洺覺得,她就像是一個旁觀者,看著全場自娛自樂的小丑。

  他以往怎麼沒有看出她的不同?當真很是美麗,看起來比他後宮那幾名被他寵愛的妃子都要有味道許多。

  夜易冷眼中一閃而過陰寒,口氣卻不變,笑道:「回皇上,蘇小姐才華過人,成為本王的謀士,是本王的福分。」

  他的話將夜以洺打量蘇青雅的心思收回,不禁有些驚,夜易冷這句話是完全將蘇青雅捧到了一個無比的地位,竟然蘇青雅能成為他的謀士是他的福分,明擺著,他是護定蘇青雅。

  「是嗎,蘇小姐被赤王這般推崇,看來蘇小姐的才華必然出色。」夜以洺說這話時是看向蘇青雅的,顯然是對她所言。

  蘇青雅抬頭,對夜以洺微微施了一禮,不亢不卑道:「皇上贊謬了。」

  眾人再次因蘇青雅的態度而詫異,她沒有半分的推辭和謙虛,這是絲毫沒有否認夜易冷說出話的真實,就是告訴大家,她就和夜易冷說的那樣,夜易冷能有她這樣的謀士的確是他的福分。

  當真是狂妄之極!

  一個女子做到她這份上,當真與眾不同了。

  「呵呵。」夜以洺聞言笑起來,這個話題也就不了了之。

  時間恍然而過。

  夜易冷被其他人拉去不遠的別處了,蘇青雅依舊安靜的坐在椅子上,吃著桌子上的糕點。

  一道黑色的陰影籠罩在她的頭上,蘇青雅抬頭,就見是蘇洵那張中年的面龐,看著她的目光閃動著複雜。

  他不說話,蘇青雅也不想與他多加言語,收回目光,繼續吃著糕點。

  直到他站了一會,蘇青雅才再一次抬起下顎,眼瞳微瞇,其中冷邪的光彩一閃而逝,「蘇丞相,你擋住了我的月光。」

  蘇洵面上浮現怒色,卻忍了下來,沉聲道:「我早該想到,你吃裡扒外,早與夜易冷勾結。」

  「呵呵。」蘇青雅失笑,冷淡道:「我早就說了你無知吧,你更應該想想,是誰狼子野心,把我推進去的?」

  比毒舌?比論辯?她絲毫不差。

  蘇洵呼吸一滯,道:「你未免太天真,莫要以為和夜易冷在一起,便鬥得過太后皇上。」

  「你忘記加上你自己了。」蘇青雅清淡的聲音提醒道。

  眼見蘇洵又是一陣的沉默,蘇青雅唇上的笑意也明顯起來,眼瞳瞇起,其中的幽光如劍鋒,輕悠悠的說道:「我不是你的女兒,所以不必演戲。鳳離會怎麼樣,我不在乎,告訴你吧,我只是被你們逼出本性來了,有點不開心,想要你們痛苦。」

  她的話很簡單,更像是在撒嬌,小孩子鬧脾氣。

  但是,蘇洵心中卻莫名的沉重起來。

  她又低低的笑出聲來,瞇起的眼瞳宛如新月,美麗動人,又有些詭異的透徹如冰,「蘇丞相,娘叫我萬事隨心,這就是我的心思。」

  蘇洵的面上頓時變得複雜起來,看著她的目光好像並不是在看她,而是在透著她看著別人。隨後他第一次露出一絲痛苦神色,聲音低沉:「我愛她……是她太倔強……」

  他愛她,只是她倔強得不給他一點的餘地。

  蘇青雅沉默,笑容略帶諷刺。

  蘇洵瞬間恢復過來,又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低聲道:「你很像她……不愧是她的女兒。」說完,就轉身離去。

  這一次,他們就真的是完全敵對了吧。

  蘇青雅笑著,腦海中想到柳芸,不禁笑得溫柔起來。

  或許她和柳芸是真的很有緣,連蘇洵都說了自己很像她,所以說,她們是母女不是嗎。

  「蘇小姐,多日不見了。」耳邊一道溫和爾雅的聲音傳來。

  付霄著著白衣,眼如墨玉,輕輕瞇著,弧度很完美,泛著和熙的友好笑意。

  蘇青雅看著他,微微沉默起來。

  「莫不成,蘇小姐忘記了我?」付霄絲毫不見氣惱,笑容親切和善,「需要我再次介紹下自己嗎?」

  「若是你想的話,我無所謂。」蘇青雅收回心中的思緒,仰頭輕笑,道:「你的介紹裡有沒有詳細一點的?例如你是中立還是……」

  整個鳳離已經內朽,多數人都已經分成了兩派,或者中立。

  他是個聰明人,不會不懂。

  付霄笑了起來,「蘇小姐,真是越來越直接了。」

  蘇青雅不置可否。

  付霄便自然的坐在她的邊上,說道:「蘇小姐這樣做好麼,剛剛從赤王身邊逃離,卻又回來。」

  「我要想過平常日子,但是本以為剛剛出局,卻不得善果啊。既然這樣,就只有自己把這盤棋下完了。」蘇青雅懶散的說道。

  「蘇小姐太倔強。」

  「你不是第一個這樣說我的人。」蘇青雅眨了眨眼,有些俏皮。

  她就倚靠在椅子上,整個人看似懶散,但實際上全身都在戒備著,猶如一隻捍衛著自己的小貓,雖然這隻貓的利爪同樣鋒利,一不小心就被抓傷,但是他依舊覺得異常的可愛。

  付霄手指輕動了動,收回了看著她的目光,漸漸恢復平靜。

  兩人坐在一起,被其他人都看在眼中,夜易冷與夜以璿同樣就其中。

  夜以璿依舊有了變化,成熟了不少,看著她的目光有些掙扎,似乎是動身過來的,只是看了一眼她身邊的付霄終究是沒有動。這都被蘇青雅餘光看在眼裡,也是她沒有叫付霄離開的原因,比起付霄,夜以璿要煩許多。

  直到宴會結束,各人離開,蘇青雅也坐上夜易冷的馬車。

  馬車裡很空曠,放著暖爐,蘇青雅坐了一會就忍不住半瞇著眼睛,自從她醒來後,就是行軍趕路,剛回來又是參加宮宴,到現在還沒有真正休息過,身體也沒有完全好,總是容易疲憊嗜睡。

  夜易冷見了,輕聲道:「睡吧,到了我會喚你。」

  「嗯。」蘇青雅點頭,就靠在馬車邊緣上,閉上眼睛。

  夜易冷看了一會,伸出手攬上她的腰身。

  蘇青雅目光頓時睜開,靜靜的看著他。

  「靠在我的身上會容易睡。」夜易冷說著,手沒有放開也沒有用力,看她的決定。

  蘇青雅想了想,最後還是閉上了眼睛。

  夜易冷輕揚起嘴角,動作輕柔的將她攬入自己的懷裡,低頭就可見她安靜的睡臉,就如睡蓮,沒有了平日的冷靜和凜然,輕靈得嬌小。

  細細的看著,漸漸也是有了些睡意。這些日子,蘇青雅沒有休息好,他又何嘗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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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24 19:13:26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四章 你是我的

  暖陽雪融,冬天也漸過。

  赤王府東苑雅閣,籐木椅子上,蘇青雅身上依舊裹著一件狐毛大衣,青絲隨意披在腦後,面容已經完全張開,比以往更是美麗耀眼,別人都說女人十八一朵花,確實是如此,她便是越長光彩越勝。

  剛剛喝完藥尋端過來的湯藥,蘇青雅將碗放到一邊,然後看著依舊站在她面前的男子。

  藥尋站如松竹,神色清冷,就算是在夜易冷身邊時同樣是如此的,讓人覺得他根本就沒有在乎的東西,甚至連死都不怕。蘇青雅轉眼一想,或許他是有在乎的東西的,這醫學不就是嗎。

  她的藥都是他親手製作親手端來,這是他的習慣,只要是他要救的人,就會親手做所有的一切,不出一點的意外。

  「你有話要說。」蘇青雅淡聲說道,並未問話而是陳述。

  藥尋面色不變,道:「你的身體已經調理好,今日我便會走。」

  蘇青雅眉目微微一挑,他不是會像和她包行蹤的人,更不會是捨不得她,那定然就是他走之前要說什麼。

  藥尋目光輕微的波動,看了她一會道:「你是個不錯的女子。」能夠被他稱讚的女子少之又少,一隻手數的過來。

  「謝謝誇獎。」蘇青雅點頭,隨意笑道:「你想說什麼,直接說。」

  藥尋依舊有些糾結,眼波幾番的轉動。蘇青雅看得有些好笑,其實她也看得出來,眼前這個男子,性子簡單,想來他現在要說的話平時他並不會說,只是偏偏又想要說,才會這樣。

  最終,藥尋眉頭輕微州的一個皺痕,開了口:「請你離開主子。」

  「哦?」蘇青雅目光有那麼一瞬的收縮,心田不受控制輕顫了一下,讓她面色也不禁有些變化。

  藥尋又是一陣的沉默,眼中卻露出堅持,又道:「請你離開主子。」

  「為什麼。」蘇青雅也算是恢復過來了,反問。

  藥尋生硬道:「你與主子一起,素素小姐會難過。」

  素素?那是誰。

  蘇青雅心中不免有些不舒服,面上還是浮著輕笑,「素素是誰?」

  「這個你不需知道。」藥尋眼中迸發出一抹不加掩飾的寒冷,口氣清冷幾乎成了警告。

  蘇青雅頓時明瞭,剛剛才在想他只在乎醫學,看來他更在乎的是這個叫做素素的女子。眼瞳閃動一絲清邪的笑意,「你喜歡素素。」

  她話語不帶一點的遲疑,其中的確定,讓藥尋無從反駁。

  「是該說你善良還是愚蠢?」蘇青雅輕歎。單單從他的神色和話語就可以看出,他喜歡這個素素的女子,而素素喜歡夜易冷,他就為素素清除一切的阻礙。

  為了喜歡的人幸福不成?所以幫助她得到她想要的?蘇青雅覺得這是愚蠢的,可是不可否認,這樣的人又讓人感動又為其悲哀。

  藥尋不為所動。他從來都不擅長說話,也只有素素的事情可以讓他多加言語,甚至是說出不符合他性子的話,做出違反他醫道的事情。

  「請你離開主子。」到頭來,他只有這一句。

  「想來那個素素喜歡夜易冷吧,可是夜易冷喜歡誰是他的自由。」蘇青雅聲音漸冷,面上也收斂了笑意,冷淡看著藥尋,道:「我的男人,必須只有我一個,只愛我一人,若是夜易冷喜歡那素素,你放心,不管他是否也喜歡我,我都不會成為他的女人。」

  藥尋眼中浮現異色與一抹驚異,蘇青雅果真不是一般的女子。

  他知道,主子對她的感情,只要她留在主子的身邊,素素小姐便不會開心,只是他卻說不出再讓她離開的話,這本就不是她的錯誤。

  藥尋微微彎身,這一禮不知是告別還是道歉,然後緩緩離開。

  天空蔚藍,萬里無雲,陽光溫暖的傾灑而下。

  蘇青雅輕輕閉上了眼睛。

  夜易冷奪了她的身子,這個她並不太在乎,畢竟那個時候是為了大家活下去。而且她不是古代的女人,處子沒了就沒了,從來不會說身子給了那人,就離不開那人。

  想來夜易冷看出去她的性子,所以那之後也並沒有說出什麼,更沒有要更換她身份的打算。

  這是他對她的尊重,也讓她心中安撫。

  不可否認,她對現在和他相處的方式很滿意,兩人的默契也越來越好,肌膚之親也是有,並沒有什麼尷尬和害羞,若是按照這樣發展下去也沒有什麼不好,只是她做不到和別的女人共侍一夫,更做不到夜易冷心中有著另一人,她就是這樣的自私的。

  身上被遮上一道陰影,蘇青雅冷淡的睜開眼,看著面前站立的人。

  他穿著絳紫的衣,將肌膚承托得更加白皙,宛若水晶剔透,五官無一缺陷,眼瞳深邃下垂看著她,閃動淺淡暖意的光彩,青絲打理在腦後,整個人丰神俊朗,就似謫仙。

  「有什麼事。」蘇青雅冷淡說道。藥尋剛剛的話要說對她沒有影響是不可能的,要是過去一些時間她可以緩解掩飾去,但是她剛剛聽完,他就來了,這火氣自然而然就冒出來。

  夜易冷伸手撫摸上她的眉心,輕輕揉動。

  蘇青雅心頭輕顫,手輕輕動了一下,最後還是沒有將他的手打開,眼睛輕輕斂了下來。

  「你說的我都聽到了。」夜易冷低啞的聲音傳來。

  「是嗎。」蘇青雅不在意的回道。心中卻是一驚,隨後釋然,聽到了也好,早晚他都是要知道的。

  看她沒有半分在意的神色,夜易冷輕揉她眉心的手指一頓,眼中閃過一抹說不清的光彩,無奈挫敗又狠怒。

  她不是一般的女子,他早就知曉,她的想法總是挑戰這世俗倫理,讓他又愛又恨。

  手指下移,撫摸過她的面龐,從指間傳遞而來細膩柔軟的觸感讓他愛不釋手。

  他小時候就在想,為什麼父王有那麼多的妃子,為什麼不能好好的對待母妃,為什麼不來看看母妃,也看看他。母妃總是落寂的,哪怕她美得驚心動魄,猶如仙子下凡,但是依舊只是父皇妃子其一而已。

  那時,母妃曾對他說過,若是往後碰到真正喜愛之人,一生一世一雙人才是最美的,貪心的人不會理解其中的美麗。

  他本想,他不會遇到這樣的一個人。

  只是,她卻讓他越來越放不開手。

  不可否認,與她一起的日子,其中的感覺是以往從來未有。

  只是他有太多的無奈,太多的責任。

  而這時便決定,不願再放手。

  「怎麼?在猶豫?」許久不見他說話,蘇青雅忍不住有些生怒,嘴角揚著邪氣的笑容,眼中卻是一片的冷漠,道:「其實不用說什麼,我只是你的謀士,你得你的江山,我得我想要的,然後一拍兩散就可。」

  這話顯然有一點賭氣的嫌疑,蘇青雅說完就沉默了,她察覺到自己情緒的不受控制。

  下一刻,她就察覺到夜易冷的怒意,然後被一隻手掌捧住後腦勺,嘴唇被堵上。

  他的吻狂亂帶點懲罰的感覺,蘇青雅看到近在眼前的血紅色眼瞳,紅得濃郁,猶如鮮血,又瑰麗得驚人,讓人沉淪。在其中,她看到他的怒氣和無奈,還有陶醉。

  唇口裡兩舌交纏,蘇青雅卻在這時感覺到他吻技的青澀,可以說並無什麼技術可言,只是不斷的追尋著她,糾纏著她。

  莫名的,蘇青雅有些好笑。伸手挽住他的脖子,半瞇上眼,濃密眼睫形成一道無比誘惑的弧度,主動與他親吻在一起。

  夜易冷抱著她的手猛的一緊,然後更加的糾纏在一起,兩人的氣息越來越渾濁混合在一起,一股電流在兩人身上一閃而過,皆是顫了顫。

  隨著夜易冷抱著她的手越來越緊,幾乎要將她融進他的身子裡一般,蘇青雅頓時察覺到一樣熾熱又粗硬的物體抵在她的腰身上,微微摩擦著,她甚至感覺得到那物體的輕輕脈動。她腰身像是觸電一樣微微一軟,眼中閃過一絲惱怒,她也被他弄出感覺來了。

  兩人唇口分開,曖昧媚色的銀色在兩人舌尖相連隨即而斷,夜易冷腦袋抵在她的項窩裡劇烈的喘息,粗沉的呼吸和腰身上的粗大,都讓她身體微微發麻。

  「雅兒……」夜易冷在她耳邊輕輕的說道。

  帶著情慾而沙啞的聲音,低低的,柔柔的,透著無盡的情意般。

  蘇青雅竟被叫得全身都放鬆起來,然後更加的燥熱。心中不由暗罵,他真的不是情場高手?

  夜易冷伸手就將她攔腰抱起來,像閣樓房間走去。

  將蘇青雅放在床上,待將她完全看清,夜易冷呼吸又是沉重幾分。

  她衣裳凌亂,頭髮四散蜿蜒在柔軟的錦被上,瓜子小臉白皙小巧,透著淺紅,一直清明透徹不時閃動刀鋒般凜然的眸子此時卻似含著春水,霧氣盎然,嬌嫩微腫嫣紅,好像在邀請著他去親吻。

  夜易冷一向慾望都不濃郁,一直也沒有遇到真正能夠讓他產生慾望的女子,有時甚至覺得有些胭脂味濃郁的女子很是噁心,從來沒有像此時這般難以自控。

  「雅兒,雅兒……」他低聲呼喚,一聲勝過一聲的輕柔。傾下身子,壓在她的身上。

  「唔。」夜易冷自然是重的,擠壓在她的身上,灼熱的呼吸吐在她的臉頰上,蘇青雅瞇著眼,看著他的臉龐,髮絲因為他的動作而落下,他臉龐上的溫柔,眼中的情慾,可以讓任何女子沉醉。

  「重死了!」蘇青雅低聲呵斥。

  「呵呵。」夜易冷忍不住笑了出來,沒有想到居然能看到她這麼可愛的樣子。

  他的慾望越來越重,忍不住親吻上她的唇口,其中的甜蜜讓他沉醉,他從來不知道女子的味道這般的好,或者該說是她的味道好,讓他不願意起來。而上一次是因為在雪地上,他更多是擔心蘇青雅的生命,所以並沒有感覺太多。

  蘇青雅看出他的迷醉,閉上眼睛回應他,心中卻是慢慢讓自己恢復清明,在睜開眼時,他已經開始啃咬她的身體。

  她推了推他的胸膛,而夜易冷也尊重的沒有繼續,抬頭看向她。

  蘇青雅清幽的笑起來,笑容邪惑清美,「你想清楚了?」

  夜易冷充滿慾望的眼裡又出現一點怒氣,啞著聲音,「你就這般不信我。」他莫非表現的還不夠?

  蘇青雅輕輕的笑,但是卻讓夜易冷覺得她根本就是勾引他。她伸手觸摸上他的面龐,他的憤怒沒有讓她生氣,反而是開心,說道:「夜易冷,你若是要了我,就只能是我一個人的。」

  沒錯,她就是在勾引他,就如當初,她夜勾引過劉彥。其實她也是自私的,她想要的也想得到,只有有機會她就會努力去得到,同樣,若是有一點不夠,她就會離開的不留餘地。她就是這樣的倔強有極端。

  而她偏偏就在他慾望最強的時候,問這個問題。

  「好。」夜易冷突然彎唇一笑,蠱惑眾生。

  她是唯一能夠讓他在意的女子,唯獨她而已。

  蘇青雅看得那笑,竟是一瞬的著迷,待醒神的時候,就發現他面上的笑容已變成了戲謔,不由也是老臉一紅,該死!她竟然反被他勾引了。

  「害羞了?」夜易冷低啞的聲音帶著情色,手指摩擦在她的面上。

  若不是她感覺得到他的慾望在她的腰身上摩擦壯大,還真以為他在這時還能冷靜,居然戲弄她?

  蘇青雅起身親吻在他的喉結,細細的啃咬。他喉結不由的上下吞嚥,他的呼吸也更加粗大。蘇青雅這才收回了身子,定定的看著他,學者他的口氣反問道:「上次你是處?技術好像不怎麼樣。」

  隨即,蘇青雅驚訝的發現,夜易冷的面龐居然蹭上一層紅,那雙紅寶石般的眼瞳也一瞬有些閃躲和羞怒。

  她……真的只是隨口問問,真的只是想反調戲下他……

  蘇青雅瞪大著眼,然後嘴上的越來越往上咧,那笑容大概就要形成大笑的樣子。

  「雅兒。」夜易冷低低的叫一聲,眼睛危險的瞇起來,還沒有等她笑出來已經狠狠的堵上她的小口。

  「等,等下,你,輕點。」

  衣裳直接被撕裂開,夜易冷懲罰性的狠狠啃咬她的身體,片刻在她的低喊下變成舔舐,猶如宣誓道:「你也只是我一人的。」

  前戲做足,蘇青雅主動的雙腿纏上他精壯的腰身,親吻他的胸膛。

  夜易冷口中一聲低吼,便進入她的身體。

  包容溫暖的觸感讓此時清醒的他忍不住呼出一口氣,快速的動起來。

  蘇青雅緊緊的抱著他,一陣陣的快感同樣讓她不禁的口申口令出來。

  她的每一聲都像是最強烈的情藥,讓他欲罷不能。

  直到太陽落山,兩人才疲憊的躺在床上,夜易冷緊緊的抱著她的腰身,讓蘇青雅有些難受,但是累的不想動,只能弊眉低低道:「好緊,放手。」

  「讓我睡會。」夜易冷將腦袋埋在她的項窩裡,聲音低啞輕柔又有些疲憊,還有些孩子氣的撒嬌味道。

  蘇青雅心中不由微微一軟,說起來,這些天她還有好好休息一下,但是他卻依舊一直在忙,皇上那邊的打壓越來越大,兩方人馬的動作越來越大,他也根本沒有辦法讓自己好好的休息。

  「睡吧。」蘇青雅聲音不由的柔軟,伸手撫摸上他的頭髮。

  夜易冷身體微微一震,隨後就放鬆下來。

  蘇青雅隨即明白,或許她是第一個除了他娘撫摸他頭的人吧?像他這樣的人,哪怕會讓別人隨便近他的身?

  感受著他淺淺的呼吸,蘇青雅不禁閉上了眼睛,沉沉的睡過去。

  時間漸漸過去。

  夜易冷卻慢慢的睜開了眼睛,看著蘇青雅已經睡熟的面容,眼中沒有半點剛醒來的迷茫,而是一片的清明,顯然剛剛他並沒有睡。

  「雅兒。」輕輕的喚了一聲,夜易冷目光深沉,抱著她腰身上的手更是緊了一些。

  哪怕他已經得到了她,明明已經答應了她,只是他依舊沒有半分的安全感。

  她就像是風,如何也抓不透。

  他知道,若是他一分沒有做好,她便會再次疏離,再難靠近。

  鼻尖嗅著她身上的味道,再看她沉睡的面龐,夜易冷輕勾起嘴角,也是閉上了眼睛。他累,真的很累,一直都沒有睡過好覺了。

  ——

  第二日,日上三竿。

  床上蘇青雅醒了過來,剛剛睜開眼,就聽到邊上的低笑聲:「醒了?」

  「嗯?」蘇青雅轉頭,便見夜易冷倚靠在一邊,看著她的面龐。怔了一瞬,她就清醒過來,問道:「你不用上朝?」

  「告病了。」夜易冷說著,伸手拍了兩下。

  外面候著的侍女走進來一聽就將梳洗的器具都端了進來,還有兩人可入的水桶,幾次來回,那桶內就被灌滿了熱水,眾人也就退了出去。

  伸手就將蘇青雅從床上抱起來,走到那大桶內,先將她放了進去,然後自己也一起進入其中,哪怕兩人在一起,依舊沒有擁擠。

  蘇青雅自然而然的享受著他的服務,而顯然夜易冷並沒有這樣服侍過別人,動作有些沒輕沒重,但看得出他的認真,蘇青雅也就沒有出言阻止。莫名的看著他,她以往怎麼沒有看出來他竟然也有這樣貼心的呢?

  「怎麼了?」夜易冷抬頭看她,問道:「不舒服?」

  「沒有。」蘇青雅搖頭。

  夜易冷看了她一會,手指撫摸過她的肌膚,道:「你怎麼就不會害羞。」

  「看都看過了,有什麼好害羞的。」蘇青雅好笑,看他似乎有些遺憾的表情,他還真想看她害羞?仔細想想,她好像真的沒有在他的面前害羞過。

  如果以往假裝算的話……

  夜易冷低頭在她圓潤的肩頭上輕咬了一口,初嘗禁果的他總是容易動情。

  蘇青雅在他胸膛上推了一下,道:「快點洗,你不做事了?」

  夜易冷在她肩頭低低的笑,收斂心裡的躁動,就認真清洗起來。

  一番清洗過後,蘇青雅依舊穿著一身的黑色男裝,頭髮披在腦後就隨著夜易冷來到書房。

  看著案幾上堆積的折子,蘇青雅看了夜易冷一眼,此時的他已經恢復平常,冷淡的神色,高深莫測的目光。

  搬了一張椅子坐在他的旁邊,蘇青雅就自顧自的將其中的折子拿來看起來,夜易冷看了她一眼,也沒有多言語,嘴角輕輕勾起。

  直到文川等人來時,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副畫面。

  案几上,兩人並肩而坐,兩人皆是神色認真平淡,看著一本本的折子,自然和諧。

  幾人心中微驚,卻沒有聲張。

  直到蘇青雅在他們談話時自顧自的開口,提出對策,句句凜冽,直擊要理,將他們說得只能佩服。

  而夜易冷直接說了一句:「按她說的做。」

  又讓他們不得不驚,到後來出了書房都有些恍然。

  「文謀士,她真只是一個女子?」一人輕歎,這人在蘇青雅還是王妃的時候就在書房見過她,那時她還在偽裝,與夜易冷對峙。

  「奇女子也。」文川輕笑道,也有些輕歎。

  幾人沒有言語,也找不出話語來反駁。

  這時,一名粉衣女子款款而來,身後跟著兩名侍女,其中一人正端著一個托盤,正向這邊走來。

  女子長的美麗,翹鼻星目,穿著粉衣更顯得嬌嫩嬌媚,在看到文川等人時,便是揚著尊敬的笑容,款款施禮道:「見過幾位謀士。」謀士的地位自然不是她們這些後院的姬妾可以相比的,見面皆是要行禮,以示禮貌,如若不然,他們在夜易冷面前提上一兩句,她們就不可能再有受寵的可能。

  畢竟這關係到夜易冷是重才還是更重色的名聲。

  「嗯。」文川等人隨意的應了一聲。

  然後看著那女子走到書房去,聽她是說是早上聽說夜易冷病了沒有去早朝,特地為他親手做了薑湯送來。

  幾人看著,不由皆是想到將女子和蘇青雅一作對比,隨即搖頭,當真是沒有可比性,這個女子才是他們認識的女子,像蘇青雅那般的當真是少有的,也是,若是那樣的女子多了,只怕他們男子都會覺得不舒服了。

  幾人又是對視一眼,隨後便一起離去。

  書房裡,聽到外邊的傳報,夜易冷和蘇青雅手裡的動作都是一停。

  「雲夫人?」蘇青雅抬頭一笑。

  夜易冷心中微微一緊,哪怕他沒有臨幸過他後院裡的女子,但是看著她這一笑還是讓他心慌。她真是他的劫,他可以對後院的女子那般殘忍,但是對她,卻是小心翼翼。

  伸手將她的手握在手中,夜易冷冰冷的聲音已是傳了出去:「滾。」

  門外雲夫人心中一驚,咬了咬唇,還是忍不住嬌柔說道:「王爺,妾身已經數月沒有見到王爺了,王爺,你就見見妾身吧,妾身想你了。」

  蘇青雅並沒有甩開他的手,而是淡笑著,看他如何處理。

  夜易冷手指摩擦她的掌心,動作輕柔,嘴裡卻說著殘忍的話,「不要讓本王說第二遍。」

  「王爺!」雲夫人心中淒涼,叫道:「王爺,你怎麼可能這樣殘忍,妾身只想要見見王爺,這般也不行嗎?」

  蘇青雅靠在椅子上,看著夜易冷面上無情,心如明鏡。

  女人其實都是貪心的,當愛上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那是一種悲哀。但是有多少做得到既然得不到就放開,何必自己痛苦的道理?而這古代的女人更是只要一嫁人就會把那個男人當是自己的天,和其他女人爭來爭去,只是苦了自己而已。

  她不會隨便去為難那些女人,但是同樣更不會去為她們求情。說到底她也是個自私的人,甚至比誰都自私,她容不得自己的男人有別的女人。

  「拖下去。」夜易冷微微弊眉。

  外面傳來一聲陶瓷摔碎的聲音,隨後便是雲夫人的哭喊,直到聲音越來越輕,到聽不見。

  夜易冷轉頭,看向蘇青雅,就發現她正看著他,神色有些深思,問道:「怎麼?」

  蘇青雅回神,揚唇一笑,卻是伸出手觸摸上他的唇角,道:「呵呵,沒什麼。」她只是剛剛在想,他對她真的是不同的,至少這些日子他對她的溫柔,讓她竟然一時差點忘記了他對其他人的無情,在外表現出的殘暴。

  夜易冷輕垂下眼,伸出舌頭舔過她的指腹。

  蘇青雅挑眉一笑,也不收回手,道:「後院的女人,若是惹到我的話,我不會留情。」後院的那些女人終究還是有用處的,而夜易冷對她們無情,她明白其中道理,在此時這緊張時刻,她自然不會無理取鬧的對她們如何。

  「嗯。」夜易冷點頭,看著她的目光有些火熱。

  蘇青雅笑得快意,從他口裡拿出手指,甚至不顧其他的在他身上的衣裳擦拭後又是對他挑了挑眉。

  「呵呵。」夜易冷不禁的笑了,心裡不但不惱還覺得心情不錯。她有的時候當真是可愛。

  看著這時的蘇青雅,身上穿著黑色的衣裳,顯得身姿更加嬌小又纖細,肌膚白皙如雪,小臉在長長沒有打理的青絲下更顯得小巧,清亮透徹的眼,嬌嫩的唇,認真安靜的神情,這個樣子難得乖乖的,又青雅神秘,好似貓咪。

  「撲哧。」夜易冷難得腦海裡浮現出一隻黑色小貓的影子,竟然忍不住笑了出來。

  蘇青雅轉頭,微微弊眉看著他。

  夜易冷淡下臉,眼中卻依舊有著笑意,淡道:「沒什麼。」若是被她知道他剛在想什麼,只怕定是要報復的。

  他竟不知,自己竟也會有這樣的閒情逸致,想這些事情。

  ……

  三日後,赤王府中接到一道聖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赤王府謀士蘇青雅,才華過人,機智聰慧,太后甚是喜歡賞識,特宣蘇青雅進宮陪伴幾日,欽此!」

  當夜易冷下朝回到府中時,就見蘇青雅正在書房坐著,隨手就將手中的明黃聖旨丟給他看。

  夜易冷接來一看,面色頓時生冷,手中的聖旨頓時斷裂。

  在早朝的時候,夜以洺就已經向他提了這件事情,他本就婉言拒絕,沒有想到他早就已經下了聖旨。

  「你怎麼想。」夜易冷心中雖怒,但依舊冷靜。

  「自然是要去的。」蘇青雅靠在椅子上,看著他眼中複雜,不等他說話,就先說了:「我知道你要說什麼,這根本是入虎穴,但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而且,若是我不去,他們就理由對付我們,更會覺得我對你的重要性,更會對我出手。」

  夜易冷眼中閃動忽明忽暗的殺意,低啞無奈開口:「你這是不給我拒絕的理由,是怕我叫你去嗎?怕我依舊利用你?」所以自己先說完了一切的理由。

  「沒有。」蘇青雅毫不猶豫的否認。

  「雅兒。」夜易冷目光深沉。

  蘇青雅見他的模樣,便笑道:「我沒有那麼柔弱。」

  夜易冷無言,他就是知道她不柔軟,她倔強,所以才無奈,讓她冒險。

  「還是你覺得,你護不了我?」蘇青雅用出激將法。

  「你還知道讓我護?」夜易冷聲音暗沉。

  「呵呵,你鬧什麼彆扭。」蘇青雅斂眉,目光冷光閃動,輕笑道:「我不是小白兔,我要的也不是柔弱的讓人保護。」

  一陣沉默。

  「雅兒。」夜易冷知道她心意已決,最終是他妥協,定眼看著她,一字一頓道:「我知道了。不會有事。」

  「當然不會有事。」蘇青雅揚眉笑起來。

  夜易冷無聲,眼中光彩閃動。夜以洺,蘇憐素……

  第二日,蘇青雅就乘上了皇宮派來的轎子。

  轎子裡,蘇青雅面色有些不佳,明知她今天要走,他昨天晚上竟然非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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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24 19:13:50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五章 入宮交鋒再交鋒

  鳳離皇宮,鳳祥殿。

  蘇青雅從下了轎子,就靜靜的等候在這裡。

  足足等候了近半刻鐘,就在蘇青雅微笑的叫一人前去稟告後。

  「蘇小姐,太后她今有些不適,到如今還未起身呢。」一名緋衣宮女款款而來,對她便是如此說道。

  蘇青雅輕笑,半斂著眉目,清雅輕柔道:「沒關係,不知太后是哪裡不舒服?」

  宮女想來早就想到了說辭,不慌不亂的輕聲歎息道:「蘇小姐有所不知,昨日太后想著蘇小姐要來,心裡高興,在忙前忙後的親自佈置,誰知便是感染了風寒。」

  蘇青雅面色驚訝而感動,連忙道:「都怪我不好,都怪我不好!」目光一抬,期待慌忙問道:「不知太后還要何時才能醒來?」

  「這個……」宮女想了一想,道:「想來也要一個時辰吧。」

  「謝謝姐姐告知。」蘇青雅面色出現釋然之色,然後就在那宮女驚訝的目光下急急的跑開了。

  「哎?蘇小姐?」宮女急忙叫道,只是蘇青雅跑得快,沒有半分的回答,不久身影就消失了。

  宮女面色馬上沉了下來,思緒著就走了殿中。

  鳳祥殿中,佈置奢華莊嚴。

  高位上一名風華雍容的婦人坐在那裡,面上肌膚雖然有些鬆弛但是依舊白皙,微帶細紋的雙眼此時泛著寒光與深思,一頭略帶白色的青絲打理的一絲不苟,用數枚鳳凰金簪固定。她穿著暗色大襟華服,衣袖及衣襟邊緣都飾有寬花邊,繡著鳳翔祥雲圖案,鮮艷的藍色與紅色緞布,淨穆而威嚴。

   這人可不就是那稱病了的鳳離國太后,蘇憐素麼。

  宮女一入其中便對蘇憐素行禮,道:「太后娘娘,奴婢按照你說的辦了,可那蘇青雅卻跑了。」

  顯然,蘇憐素並非真的病了,剛剛那話全是她一手主動。

  「跑了?」蘇憐素微微詫異。

  「是的。」宮女恭敬的將剛剛她和蘇青雅說的話一字不漏的告知蘇憐素,隨後道:「然後她就跑了,奴婢也不明其理。」

  蘇憐素弊眉思索,輕聲道:「這蘇青雅,看來這些年真的是隱藏的太深,是本宮小看了她,那柳芸賤人的女兒又怎麼會是軟杏子?」

  宮女在下方,目不斜視,頭不敢抬。

  蘇憐素看了她一眼,擺手道:「下去吧,吩咐下去,去尋蘇青雅,便說本宮醒了卻不見她,很是傷心。」

  「是,奴婢告退。」宮女款款的離開。

  殿內,蘇憐素輕輕擺弄自己的手指,眼中陰狠的光彩卻是越來越濃郁。這鳳離的天下是她的,誰也無法奪去,尤其是那該死賤人的兒子。

  想到那人的面容,蘇憐素雍容的面色頓時猙獰起來,隨手抓起桌上的被子就狠狠的往地上砸去,碎成一片。

  「賤人!賤人!」蘇憐素狠狠的咒罵,好一會才平息下來。

  看著地上的杯子,她沉默了一會,緩聲道:「來人。」

  「太后娘娘有何吩咐?」一名宮女恭敬的走來。

  「收拾了。」蘇憐素起身,向內殿走去。

  「是。」宮女連忙小心收拾地上的殘缺。

  青石長廊,假山環繞,春日裡繁花似錦,加上冬日白雪消融,更舔一分清新。

  蘇青雅慢悠悠的行走在其中,欣賞周圍景色,偶爾行過的宮女見了雖不知她是何人,卻是只有款款行禮,總之這樣做便不會錯了。

  這皇宮雖然滿是陰謀,紛爭,但是風景確實是不錯的。蘇青雅邊走邊不由的想著。

  她自然是看得出來太后實際上就是想給她一個下馬威,但是她會接下嗎?自然不會。

  走了幾步,蘇青雅便隨意尋了一名宮女,出聲問道:「御醫房在哪裡?」

  「在那方。」宮女顯然不知蘇青雅是誰,她明明是男子打扮,卻長得又格外美麗,心中更是卻不敢怠慢。這一指只是一個方向,想來一般人是不會知曉的,宮女便好心道:「奴婢可為領路。」

  「不用了。」蘇青雅擺手拒絕。她要的就是找不到路,所以更要找得久一些,一個時辰不是?

  宮女自然不會堅持,對她行了一禮便小心的走開了。

  左轉右彎,蘇青雅也不知自己走到了哪裡,心中只是淡淡的計算著時間。

  「蘇小姐?」

  蘇青雅思緒一頓,抬頭看向來人。

  付霄穿著白袍,髮絲被白色綢緞束著,肌膚白皙,面容雋俊,那雙似黑曜石的眸子總是喊著淺淺的笑意,此時背著陽光行來,更顯溫軟。身上周邊似蒙上一層薄弱的螢光,聖潔又光亮,好一個翩翩公子。有著文人墨客的文雅又不瘦弱,一股內斂之氣,讓人越看越不由的著迷。

  蘇青雅腳步不停,也隨著和他更加靠近,笑問:「你怎麼在這?」他是堂堂將軍,卻常出入皇宮,有些不妥了吧?

  「若付某說,便是為了想來與蘇小姐一見呢?」付霄垂眉微笑,眼瞳的溫柔炙熱讓人沉醉,嗓音低低的,說得正經又不強硬。

  蘇青雅聞言不答,只是看著他淺笑。

  一會,付霄才笑著呼出一口氣,道:「昨日在朝堂上聽聞皇上說太后喜愛蘇小姐,便想蘇小姐前來陪伴太后幾日。付某真是擔心蘇小姐才來皇宮看看,只是這理由自然不能告訴他人。」

  「我不是該感動?」蘇青雅抬頭問道。

  他穩重又溫柔,聲音更是溫軟讓人心生暖意,找不出半分虛假,若是其他女子,早就被他感動了去。

  「呵呵。」付霄搖頭,說道:「這只是付某想做之事,只要未給蘇小姐徒添了煩惱便好。」

  蘇青雅笑道:「我該高興才是,有你幫助,我活下去的機會也更多不是嗎?」

  付霄眼中閃過一抹幽光,看她輕歪腦袋的可愛模樣,有種想要伸手撫摸一番的衝動,卻也只是衝動,他不會真正的去做。

  「蘇小姐並非這樣想,又何必這樣說?」付霄輕歎。

  蘇青雅搖頭,道:「不管我是怎麼想,但是這句話卻是真的。」若是他真的幫忙,她必然要安全很多。

  付霄笑了。

  「那不知蘇小姐現在要去何方?可有我幫忙的地方?」他溫和的問道。

  蘇青雅邊走邊道:「剛剛好,我要去御醫房,不知道路,這轉轉悠悠不知道走了多少錯路,還請霄雲將軍幫忙。」

  付霄聞言一笑,便為她領路。

  二人走得不快,付霄閒問:「蘇小姐要去御醫房做什麼?」

  「我今日奉旨前來陪伴太后,誰知來了卻不見太后,宮女說太后昨天聽聞我要來高興,染了風寒,這會還在睡,所以叫我等候一個時辰。」

  「那蘇小姐怎不等候,居然到處亂走?」

  「我可不是亂走,而是要去御醫房。」

  付霄不言,蘇青雅面上浮現擔憂又無奈的神色,眼中卻無半點這樣的情感,繼續道:「太后為了我而感風寒,我心裡擔心,便想去為太后求藥,誰知走的太急,不知御醫房在哪裡,便迷了路,幸好遇到霄雲將軍。」說完,她抬頭充滿感激的看著他。

  付霄唇上笑意頓時深了許多,道:「你不是急嗎?怎還走的這麼慢?」

  蘇青雅睜大眼睛閃動著氣憤,口裡就無奈慢悠悠道:「我不知道路,霄雲將軍又走得慢,我怎敢催促霄雲將軍。」

  「哈哈哈哈。」暢快的笑聲,可見付霄此時有多開心。

  蘇青雅看著,也不說話。

  笑得停了,付霄看著她的目光流光溢彩,說道:「蘇小姐你這可是將責任都推到付某的身上了。」

  「什麼責任?」蘇青雅裝傻。

  付霄不禁又是笑了幾聲,搖了搖頭,不在這話題上多說,只道:「蘇小姐當真是我付某見過最有意思的女子。」

  蘇青雅不置可否,他看出她的想法就看出,反正這個事情也並不是什麼大事。

  兩人不久便到了御醫房,蘇青雅二話不說便對御醫問來治風寒的藥物,隨後更是要親自挑選,親自熬藥,就是那御醫攔也攔不住,被蘇青雅一句:「你們是不願給太后喝藥不成?」給打了回去。

  看著蘇青雅慢悠悠的親自挑選好了藥物,然後守在火邊上熬藥,付霄站在她的身邊,看了一眼不遠處不斷看著他們的御醫們,靠近她的耳邊輕聲道:「你這是要太后等你?」

  「什麼意思?」蘇青雅又是裝傻。

  付霄也不怪,在皇宮一句話說錯就是萬劫不復,她這般謹慎也是應該。目光一轉就看到她那晶瑩耳朵,或許是在活邊,所以被染得有些嫣紅,讓人忍不住讓要去舔舐一番。

  他的目光微微深諳,不動聲色的收回了身子。

  這藥還在熬著,一會時間,一名穿著粉衣的宮女就著急的找到了這裡,一看到蘇青雅就道:「蘇小姐,可找到您了。太后娘娘醒了卻不見你的人,現正傷心著呢,派人到處都在找您,你怎在這啊,快和奴婢回去吧。」

  蘇青雅抬頭,朝她問道:「太后的風寒好些了嗎?」

  「這……奴婢也不知。」這宮女只是被派來找尋蘇青雅的一員,哪裡知道哪些。

  蘇青雅卻是堅定的搖頭,道:「我要親自為太后娘娘熬藥,再等一會便好了。」

  「這……」宮女頓時為難了。

  蘇青雅動也不動,只是照看著眼前的藥罐子,任憑宮女怎麼說也沒有用。一旁付霄看著,沒有說話,嘴角泛著笑,看著蘇青雅的目光卻越來越深了。

  好一會,蘇青雅將藥熬好,倒進保溫的盅裡,才小心的端著往鳳祥殿而去,臨走前對付霄道:「謝霄雲將軍為我帶路,回去後,我必然會和太后好好說說。」

  「那付某就謝過蘇小姐了。」付霄無奈道。

  然後蘇青雅和那宮女的身影便慢慢遠去,不久便不見了身影。

  鳳祥殿內。

  蘇憐素面色不佳,從蘇青雅離開到現在足足一個半的時辰,本是讓她等候一時辰,現在反倒是成了自己等,而且還多了半個時辰。

  「太后娘娘,尋到蘇小姐了,就在門外,可通傳?」緋衣宮女恭敬問道。

  「傳。」傳!怎能不傳?她到要看看,幾年不見,她那個小侄女到底如何出色,當初連她也被瞞在了鼓中。

  門緩緩打開,蘇青雅的身影也出現在她的眼前。

  她穿著一身黑色的男袍,長髮同樣僅僅只被一條黑色的綢緞束著,將那張不施粉黛的素顏盡然展露在外,眉目當真精緻如畫,尤其是一雙眼睛,透徹乾淨,卻偏偏單純的那種乾淨,而是像一面平靜的冰水,靜得猶如鏡子,實際卻無法看進它的底。

  蘇憐素有一瞬的恍然,她與柳芸的確很像,一樣的黑衣,一樣靜默的神色,只是柳芸鋒芒畢露,她卻更加內斂。

  蘇憐素目光之中不由閃過一抹深沉,內斂?也就是說,她當真是不簡單,甚至比柳芸還要出色。

  「見過太后娘娘。」蘇青雅彎身行了一個男子的禮,因她手裡還抱著那藥盅。

  蘇憐素不言,也不叫她起來。

  蘇青雅只有保持著這個動作,不過保持不到數秒就一個傾倒,般坐在地面上。

  蘇憐素剛剛準備以此發火,蘇青雅已經趕先她的話語,抬頭看著她道:「太后娘娘,都怪我剛剛一直不動的為娘娘熬藥,這會腿有些酸。」說著,那腿竟然真的有些輕微顫動。

  蘇憐素眉頭一皺,沉默了好一會,才幽幽歎了一口氣,慈愛道:「雅兒,你這孩子,姑姑怎麼會怪你呢?」瞪了一眼旁邊的宮女,「還不快扶雅兒起來。」

  宮女惶恐的連忙走來,將蘇青雅扶起來。

  蘇青雅一起來就朝蘇憐素舉著那青瓷盅,道:「謝太后娘娘。太后娘娘,雅兒沒有讓藥潑出來,還是溫熱的,娘娘承乘熱喝。」

  「還是雅兒乖。」蘇憐素也不計較她的稱呼,眼中算過冷笑,對一旁宮女示意一眼。

  宮女伸手就準備接了過來,向蘇憐素乘上去。

  這會,蘇青雅又道:「太后娘娘,雅兒本一時找不到御醫房,幸好在路上碰到了霄雲將軍,讓他領雅兒去的。這藥也是他和雅兒一起親自挑選出來的,不管是選藥還是熬藥霄雲將軍都在一旁跟隨,御醫們都看著呢,所以這藥也有霄雲將軍的一份心意,太后娘娘可別忘記了霄雲將軍。」

  蘇憐素剛剛準備接藥的手一頓,目光深沉的看向蘇青雅,而蘇青雅則輕輕的笑著,一臉的柔美和尊敬。

  「是嗎,霄雲將軍有心了。」蘇憐素慈愛的笑著,接過了湯藥,做做樣子的抿了一口就放了下來,面上表情不知道是因為苦的還是別的,在袖子裡的手已是緊握。

  這小賤人真的不給她一分算計的機會。

  「太后娘娘,苦口良藥。」蘇青雅擔憂又堅定的提醒,心中冷笑。若是她敢說這藥有問題,那麼鏈接著,付霄也必然是要摻入其中的,畢竟那麼多人看著。

  蘇憐素點頭,隨後宮女小心翼翼的將那還慢慢一盅的藥收了回去。

  「來,雅兒,過來,讓本宮好好的看看你。」蘇憐素朝蘇青雅輕輕說道。

  蘇青雅斂下眼,好似有些猶豫又似難過,一時沒有動作。

  「怎麼了?」蘇憐素弊眉,聲音也有些發冷。

  「太后娘娘,爹已經和我斷絕了父女關係,雅兒實在沒臉與太后娘娘親熱,雅兒沒臉啊!」蘇青雅抬頭,面色微微悲憤。

  蘇憐素只覺心中煩躁,從她來後,她竟然一直被她牽著鼻子走,本來的計劃都打亂。

  猶豫了一下,蘇憐素就皺著眉頭,擺擺手:「罷了,緋紅,帶雅兒去本宮昨日準備好的雲雅閣中居住,本宮有些乏了。」

  「是。」緋衣宮女應聲便走到蘇青雅邊上,領著她離開。

  就在蘇青雅走到門口時,蘇憐素的聲音又傳來:「對了,那雲雅閣本是叫芸香閣,曾經也給你娘住過,想來雅兒一定會喜歡的。」

  蘇青雅腳步一停,轉過頭來,面色哀傷又驚喜,唯獨沒有蘇憐素想要的憤恨隱忍。她道:「謝太后娘娘的安排,雅兒很喜歡。」

  「嗯,去吧。」蘇憐素真的煩了。

  蘇青雅也不再停留的走了。

  『啪!』的一聲,蘇憐素狠狠的拍打在桌面上,面色微微猙獰。

  ——

  第二日,蘇青雅依舊早早就去了御醫房,只是這一次她沒有要求親自熬藥,她說是因為昨日太后喝了她的藥似乎沒有什麼好轉,想來是她不懂火候。隨後便是跟隨在御醫詢問風寒之症需要注意什麼,看樣子似乎真的非常關心太后的身體一般。

  軒元殿。

  夜以洺聽著身下之人的回報,不由勾起嘴角,說道:「這蘇青雅確實有意思。」

  沒有想到母后那裡都拿她沒有辦法,只是這裡是皇宮,他的天下,哪裡容得獵物逃離?

  夜以洺眼中生冷,起身往外走去。

  ……

  出來御醫房,蘇青雅輕輕呼出一口氣,低頭遮去的眼瞳中儘是冷漠。

  這皇宮真的步步驚心的,尤其當這個的皇宮的主人全部針對一人時,只要微微錯了一步,都是萬劫不復。

  想到昨日送來的飯菜,蘇青雅又是一陣的冷笑,那裡面不是毒藥,而是迷藥。

  一步步的行走,就要臨近雲雅閣的時候,就見那裡一名宮女早早等候著,一見她的到來,便快速的行到她的身邊,說道:「蘇小姐,太后娘娘吩咐了,請你回來了就去鳳祥宮中見她。」

  「我知道了。」蘇青雅應道,就轉了行走的方向。真是不給她一點的休息時間啊。

  鳳祥宮中。

  蘇青雅一來就被宮女領著向一處蜿蜒亭榭而來,一片的碧池,猶如碧玉的命翠乾淨,上面蜿蜒的橋路,雕刻著繁錦的紋路,中央處便是一座亭榭,哪怕還沒有走到,蘇青雅已經看清其中的兩人是誰。

  那明黃色的色彩,整個鳳離皇宮之中唯獨一人可以穿著,這樣她又怎麼會忍不住來?

  「參見皇上,太后,蘇小姐已經帶到。」宮女行禮。

  蘇青雅也不免的施禮道:「見過皇上,太后。」

  「起來吧。」夜以洺垂眉將蘇青雅全身收入眼睛,在她起身抬頭之時,頓時發現這近看比上次遠看的她,更顯美麗。

  「來,雅兒,配姑姑一起吃飯。」蘇憐素好似忘記了昨天的不快,對她親切又疼愛。

  蘇青雅不矯情的坐了過去,看著她便道:「太后娘娘,御醫說了,得了風寒,還是不要在池邊風大的地方呆久了。」

  蘇憐素擺擺手,不在意道:「沒關係,姑姑的身體好著呢,來,雅兒,這是你喜吃的青玉魚。」說著,夾了一塊魚肉放在她的碗裡。

  「謝太后娘娘。」蘇青雅依舊尊敬,卻並沒吃。

  夜以洺這時道:「說起來,朕可以叫你一聲表妹。」

  「皇上,爹已不認我了。」蘇青雅低聲道,低垂的腦袋顯得楚楚可憐,惹人憐惜。

  夜以洺伸手便撫摸上她頭上青絲,柔聲道:「沒關係,蘇丞相只是一時氣憤而已,雅兒若是知錯能改,蘇丞相必然不會怪罪。」

  蘇青雅身體一顫,不是為的,為是為了忍住打開他手的衝動,輕輕抬頭,眼中有著絲絲的恍然憂傷,又似無措道:「真的嗎?」

  哪怕明知她是在演戲,夜以洺也是不禁心中一動,想到宴會上那般意氣風發的女子此時卻在他的面前出現脆弱,猶如貓兒透徹水漉漉的目光,看得人心癢癢。

  夜以洺目光漸深,又在她頭上撫摸一下,笑道:「自然,若是有什麼問題,朕會幫你解決。」

  「謝皇上。」蘇青雅又垂下了眼睛。

  夜以洺有些失望,甚至想像平時對待他後宮那些妃子一般,伸出手指勾起她的下巴,看著她羞滯又動情的神色。

  「咳,洺兒,不要嚇到了雅兒。」蘇憐素輕咳一聲。

  蘇青雅連忙轉頭,脫離了夜以洺的手,朝蘇憐素關心問道:「太后,你還好嗎?還是快些回去吧,吹了涼風對您不好。」

  「還是雅兒知道疼姑姑。」蘇憐素看了夜以洺一眼,隨後便起身,道:「說起來真的有些頭暈,雅兒你便陪陪洺兒吃飯,本宮先回去了。」

  不等蘇青雅回答,她身邊的宮女已經扶著她款款離開。

  不久,整個亭榭只剩下夜以洺與蘇青雅兩人。

  蘇青雅也不說話,心中思緒著,想來這夜以洺必然有什麼打算的,那麼他一定會開口。

  果然,夜以洺笑道:「雅兒若是不餓,便陪朕走走如何?」

  「是。」蘇青雅答道。答的是『是』而非『好』,顯示出她的尊敬和只是遵命行事。

  夜以洺並不在意,起身對她一笑。

  皇家之人確實少有醜人,一代代的傳遞而來,皆是英俊不凡,夜以洺年紀也只有二十來歲,身材高挑健碩,五官俊朗不凡,此時一笑也是分外的迷人,配上明黃皇袍,確實可以讓世間大多女子為之傾倒。

  兩人走的不快不慢,可以說是散步。

  夜以洺道:「雅兒既被赤王所廢,為何還要回到他的身邊呢?」

  蘇青雅輕輕的笑,目光有些迷離,沒有了剛剛膽怯,而是一片的平和,輕聲道:「若是我說是為情所困,皇上你信嗎?」

  她目光透徹,又泛著淡淡無奈迷茫,神色平和又似有著淺淺的深藏的脆弱,不管是剛剛的可憐還是現在的茫然,都是如此的迷人,一顰一笑,都充滿著能夠牽動人心神的風華,哪怕容貌算不上傾國傾城,但是絕對是一個少有的尤物。

  夜以洺覺得,他後宮那些比她美麗,甚至有才的女子皆比比了下去。

  這便是氣質,哪怕蘇青雅的容貌不是傾國傾城,更不是夜易冷那種絕世無雙,但是她站在夜易冷身邊卻不會被比下去,那是一種風采一種氣韻,不是容貌美便能夠相比的。

  「情?」夜以洺目光閃過一抹掠奪的光彩,笑道:「赤王又有什麼能夠讓你為他動情,別忘記了,當初他是如何利用你的,以你的聰明才智,不會不知道。」

  蘇青雅眼中閃過一抹沉痛,隨後便被掩飾了過去,抬頭朝夜以洺笑道:「皇上,情總是說不清的。」

  「的確是說不清楚。」夜以洺突然抓住她的手腕,低聲道:「就如朕此時為你而心動,是否就是動情了?」

  蘇青雅驚得眼睛微微睜大,圓圓得,很是可愛,讓夜以洺又是看了幾眼,發現她真是不管哪個表情都充滿韻味。

  隨後,蘇青雅就恢復了,連忙抽回自己的手,平淡的笑道:「皇上,你在開玩笑。」

  「呵呵,雅兒認為是玩笑便是玩笑吧。」夜以洺也不生氣。

  兩人便是一陣沉默,慢慢的走著。

  夜以洺不時看她一眼,發現她不時皺眉,不時微微迷茫,似乎還在為剛剛的事情煩惱,輕笑著。得到女子的心思,他向來都有手段,這時她若是迷惑了,卻不給她明確答案,就讓她自己猜想著,效果才是最佳。

  突然停下步子,夜以洺說道:「時辰不早了,朕該走了,雅兒也回去吧。」

  「啊?」蘇青雅驚醒。

  「呵呵。」夜以洺笑著,伸手又是在她頭上一抹,便轉身離開。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蘇青雅久久站立,好一會才垂下面容,往自己的住處快速的走去。

  夜以洺,玩這種遊戲,未免有些幼稚了吧。蘇青雅沒有抬頭,因為她知道她的身邊絕對有著人的監視。

  而走了一段路,突然一道身影竄了出來,幸好蘇青雅及時一躲才沒有與他撞上,可是那人就倒霉的摔倒了在地上。

  「哎呦,是誰啊!不看路的麼。」那小公公低聲咒罵起來。

  蘇青雅看了他一眼,隨口說道:「是你自己跑得太快了。」

  小公公待看清眼前的人頓時驚了,連忙跪下道:「奴才該死,奴才該死,都是奴才的錯,奴才冒犯了……冒犯……」他小心看了蘇青雅一眼,不知道該叫什麼,只有繼續道:「饒了奴才吧,饒了奴才吧。」

  蘇青雅輕弊眉,這人怎麼這麼膽小囉嗦。

  突然,她餘光猛然看到小公公不斷磕著頭,手指卻瞧瞧的無形中在地面上寫著一個字,想來他剛剛就一直找機會寫了這個字,寫了幾次,只是自己現在才看到。

  「起來吧。」蘇青雅淡道。

  「……奴……奴才……」小公公還是有些心驚。

  「下次不要再犯了,真是膽小。」蘇青雅目光在他手上停留一瞬。

  小公公頓時瞭然,低頭道:「謝,謝,奴才再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蘇青雅也不停留,轉身就走。

  直到了雲雅閣,才不由的輕輕勾起了嘴角。

  那小公公寫的正是一個『赤』字。

  想來便是夜易冷在皇宮的一個暗人吧。

  不得不說,看到這人,哪怕明知這樣是危險的,但是心中卻是一股暖意,他一直都在關注著不是?並不是她一人。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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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24 19:17:15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六章 驚現,夜易冷到來        

  蘇青雅每日都過得很安靜又規矩,白天早早起來去御醫房學習一些藥理,預防風寒頭痛的藥物和注意事項。隨後便被太后的傳召,與她一起一論親情長短,若是無事,她便會在雲雅閣呆著,或者出去散散步,沒有半點出閣的地方,實在是讓人找不到錯。

  長軒亭榭,蘇青雅剛剛從太后那走了出來,一名公公一眼看到他便靜悄悄的走到她的身邊,道:「見過蘇小姐。」

  「嗯?什麼事情?」蘇青雅問道。夜易冷派來的暗人不會這般樣子,她看得出來。

  「請蘇小姐這邊來。」公公恭敬的說道,為蘇青雅領路。

  蘇青雅不為所動,冷淡道:「若無事,便下去吧。」

  「蘇小姐。」眼見蘇青雅要走,公公有些就急了,連忙道:「那位說了,不准奴才將他說出來,還請蘇小姐不要讓奴才為難。」他滿臉的為難神色,還有祈求。

  蘇青雅淡笑,依舊不理。

  一聲求?就可憐答應了?還是在此刻最危險的皇宮裡?至少她不會,說她無情也好,說她冷血也罷,她不會幹這樣可憐別人而讓自己陷入未知情況的事情。

  「蘇小姐。」公公連忙追上。

  「你一個小小太監敢攔我去路,是不想活了嗎?」蘇青雅側頭,眼瞳斜飛,冷光四射,又泛著動人的邪魅。

  公公心驚,嚇得腿一彎就跪在了地上,驚恐道:「奴才知罪,望蘇小姐恕罪!」

  蘇青雅收回眸子,抬頭看了一眼不遠處已經出現的高挑身影,面色冷淡不予笑容,轉身依舊不停留。

  「蘇小姐……」那公公心裡委屈,可是他是奴才,奴才就得聽上頭的,這會她要是走了,景王不知會怎麼懲罰他啊。

  「蘇青雅!」這會,他剛剛還在害怕,一道男子低沉的聲音已經傳了出來。

  公公大驚,還未起身就對著已經往這邊來的夜以璿拜倒道:「見過景王!」

  夜以璿也不理會他,竟是用來輕功,追上蘇青雅,擋在她的面前,叫道:「你沒有聽見本王叫你嗎?」

  「沒有。」蘇青雅不得不停下,一本正經的答道。

  夜以璿一時言塞。

  蘇青雅欲要走,他身體又是一擋。蘇青雅不禁弊眉,道:「景王,為何攔我去路。」

  夜以璿近乎貪婪的看著她的面龐,想從她的神色裡看出哪怕是一點點以往她對他那癡狂般的愛戀,只是他注定是要失望了,在她的臉上不但看不到一點的情,有的只是有些厭煩的冷漠。

  「蘇青雅!你是不是連魂都換了。」夜以璿抿唇,咬牙切齒的說道,聲中泛著無奈和蒼茫。

  蘇青雅微微一驚,雖是知道他這個時候是太過氣惱憋屈才說這個話,並沒有別的意思,但是他確實說出了真相了。

  見她不說話,夜以璿抓住她的肩膀,暗道:「你怎麼變得這麼快,這麼快!哪怕是一點的餘地都不給我,你怎這般的無情!」

  蘇青雅身體一動,脫離他的束縛。冷淡道:「你說這話不覺得噁心嗎?別忘記了,當初是誰將蘇青雅玩弄在鼓掌之中,玩弄,戲耍,嫌棄,噁心,厭惡,這就是你對她的看法吧,不准她的靠近,提到她的名字都覺得髒了自己的嘴,最後明知道盛煙兒是要置她於死地,也做幫兇的推動。」眸子冷光閃動,看著夜以璿已是有些蒼白的面龐,字字清晰道:「蘇青雅,從那一夜就死了。」

  夜以璿趔趄後退幾步,眼中儘是悔恨疼惜:「青雅……我,那時……」他無言反駁,因為蘇青雅說的話確實是他當初的想法。

  蘇青雅冷淡看著他,抬步便走。

  「到底要怎麼樣你才肯再回到我的身邊來,以往的一切皆是我的錯,只要你回到我的身邊,我的正妃之位便是你的。」夜以璿又拉上她的手掌,聲音著急輕顫,暗沉而蒼茫。顯然此刻他同樣信心不足。

  蘇青雅不禁諷刺的笑起來,正妃之位?她不屑!想來到這地步,他以後也不會再來煩她了吧。

  毫不猶豫的甩開他的手掌,夜以璿想來也看出她的訣別,卻無信心再追,只有茫茫看著她離開。

  就在蘇青雅行走幾步,卻突然感覺到心臟劇烈的收縮了下,接著是入潮水般洶湧的情感和痛苦。

  「唔!」蘇青雅抓住心口,忍不住痛苦的蹲了下來。

  這感覺,這感覺……不會錯的!蘇青雅終於忍不住慌了,至少是她第一次這樣慌張。這感情就如她初到時遇到夜以璿時的感覺,不受自己的控制,濃郁到骨子的癡戀,同樣深入血肉的淒涼,比那次濃郁太多,讓她意識都在消退,這是原來『蘇青雅』的感情,她本以為早就已經可以控制這個身體,卻沒有想到『她』竟然一直還存在?

  求求你,就次一次,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

  腦海裡好似聽到這一聲聲淒涼到骨髓的聲音,蘇青雅不願,可是最後依舊抵擋不住,竟是如同旁觀的看著自己的身體做出行為,無力改變。

  「青雅,青雅,你怎麼了?」夜以璿大驚,連忙上前將她扶住,小心的安慰。

  這時的蘇青雅好似一瞬間從天堂掉落地獄,失去了所有的光芒,蹲彎著身體嬌小嬌柔,惹人憐惜。

  「璿哥哥……」低低的聲音從埋在下方的蘇青雅口中傳了出來,輕柔乾淨的音線還是屬於蘇青雅的,只是單單只是一個字,就可以聽出其中的濃郁深情。

  夜以璿身軀一震,不可置信的看著手下的她。這樣的叫喚幾乎是瞬間點燃他的記憶,因為這世上只有一人會如此叫他,可是那人明明已經避他如蛇蠍,這人便是——蘇青雅。

  一時間,他竟不知該如何的回應,連手中的動作也僵硬了。

  蘇青雅抬頭,那張素淨如畫的面龐神色嬌柔深情,黑白分明的眼瞳滲透了水色,「璿哥哥,為什麼,為什麼……」

  「青雅,你怎麼了?」不對勁,夜以璿也說不清哪裡不對勁,但他就是絕對蘇青雅是不會哭的,至少從那次宴會之後再見她,她不會哭。

  可是眼前的她,確實是蘇青雅,是剛剛對他冷淡之極的蘇青雅。

  伸手輕柔將她眼中淚水擦拭,夜以璿輕聲道:「怎麼了?哪裡不舒服?我帶你去御醫房。」

  蘇青雅抓著他的手臂,輕輕的搖頭,眼淚已經流了出來,裡面儘是深情開心又複雜,「璿哥哥,你是喜歡青雅的對不對,對不對?」

  「……自然。」他的話語有些遲疑了,夜以璿不由自主的輕輕皺眉。這樣嬌柔做作的表情,小心不安的問話,的確是蘇青雅的行為,但是……是以往他厭惡時的她。

  面對這樣的她,他一時找不到了往日的心動。

  「青雅,你到底怎麼了?」

  蘇青雅身體一顫,劇烈的搖頭,「我沒事,璿哥哥說要我做正妃,青雅好高興,高興的好想見到璿哥哥。」她緊緊的抓著他的手臂,淒苦的說道:「璿哥哥,青雅一直以為那一日你是沒有認出我來,所以才會將我送給那賤人處置。」面色儘是猙獰嫉恨,「可是她卻說那全是璿哥哥故意的,我真的好難過,可是先現在不會了,璿哥哥是愛我的,愛我的,以前都是盛煙兒那賤人迷惑了璿哥哥。」

  夜以璿強忍著自己不要甩開她的手,面色的神色更加驚疑不定起來。蘇青雅不會說賤人,也不會露出這樣嫉恨的表情,而且她言語中的『她』是誰?

  「青雅,你說的她是誰?」他問道。

  蘇青雅一驚,目光躲閃,「一個不要臉的女人。」搶了她的身子,還傷害她的璿哥哥,更和那個妖孽合房。想到這裡,蘇青雅慌了,她已不是處子之身,璿哥哥會不會嫌棄?

  夜以璿只覺得心中有種說不盡的煩躁感,他不由的輕輕後退一步,深沉的看著蘇青雅。沒有初始的小心翼翼,缺乏信心。他目光輕佻又暗沉,不時閃動精光,就如平時的景王,意氣風發,高貴莫測。

  蘇青雅不由的睜大淚眼,癡迷又疑惑的看著他。就是這樣的璿哥哥,讓她從小就癡戀著。

  「蘇青雅,你就這般不喜本王,想用這種辦法來讓本王厭惡離開?」自稱本王,夜以璿已然冷靜。

  蘇青雅慌張,更加抓緊了他,叫道:「璿哥哥,你在說什麼?我是青雅啊,我愛璿哥哥啊!怎麼會想讓璿哥哥離開!」

  再也無法忍受,夜以璿大退一步,甩開了她的手,冷聲道:「蘇青雅,夠了!不要繼續再演下去了,你果然聰慧,明智本王厭惡這,便用這逼迫本王離開。」

  說是裝,但是夜以璿也已經不確定,這裝得太像,而且為何以往她卻不如此?

  夜以璿更加煩躁了,想到腦海中她從容靜雅又凜然清邪的模樣,哪怕對他從來沒有好面色,但是那樣的她才是讓他欲罷不能,心動不已的她。不由皺眉,放緩了語氣,輕聲道:「蘇青雅,變回去,好嗎?」

  蘇青雅猶如雷擊,整張臉都蒼白了,驚愣茫然的看著夜以璿。好一會,那面色就變成了淒涼和猙獰,她狠狠的抓住夜以璿,尖聲大叫道:「璿哥哥,璿哥哥!我是青雅啊!我才是青雅!那個不要臉的女人不是,璿哥哥你愛的是我,是我!」

  「夠了!」夜以璿手掌不由用力,看著她摔倒到了地面上,不由心中生悔想去扶,但是一見她那傷痛恨意流著淚的表情就生生止住了動作,撫上自己的額頭。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呵呵呵,你們都喜歡她,都喜歡她,連璿哥哥你愛的也是她。」蘇青雅神經質般的笑起來,頭髮散亂,猶如癡婆子。

  隨後她又充滿希望的抬起頭,朝夜以璿嬌弱道:「璿哥哥,是不是因為我已經不是處子所以你才會生氣?那不是我啊,是那個不要臉的女人,璿哥哥不要嫌棄我。」

  「璿哥哥,我要做你的正妃的,我要和你一起幸福到老,我愛你啊!」

  夜以璿看得不由更加的生厭,想來要是繼續在這裡怕是會忍不住傷害她,便道:「你好好休息,本王下次再來看你。」

  「璿哥哥不要走!」她衝上去抓住他。

  夜以璿眼中閃過殺意,死死的盯著她,一會道:「蘇青雅,你成功了!這樣的你,確實讓本王無比的厭惡。」

  蘇青雅呆呆的放開手,她覺得自己的最後一點靈魂都在消退,覺得自己就要完全消失了。可是冒著這樣的危險,她都忍不住拼盡了全力也要出來見他,碰觸他,告訴他,她的高興,她的愛戀,可是……

  「呵呵呵,呵呵呵呵。」她笑,笑得瘋狂。她看得明白,他眼中的厭惡和點點的擔心驚疑,只是那擔心不是給自己的,而是給那個不要臉的女人的。

  她淚流滿面,又充滿著恨意瘋狂。

  「璿哥哥,我恨你,真的恨你了!我很高興,你得不到她,她不愛你,一點都不愛!所以你也承受我一樣的痛苦!一樣的!」蘇青雅哭喊著,然後在他的眼前,轉身就往一處柱子上狠狠的撞去。

  她死,也要拖上那個不要臉的女人一起。

  「該死的!」蘇青雅暗罵一聲,在這一瞬終於取回了身體的控制權,生生將自殺的動作止住,身體一個翻轉摔倒在另一邊。

  我要你死!我要你死!去死,去死,啊啊啊啊——

  猶如夢魔般的聲音衝擊她的腦海,這是那『蘇青雅』最後的一點靈魂意識。

  「媽的!你他媽死也死的乾淨點!」這時,蘇青雅都不禁的咒罵出來,面色蒼白一片。

  「蘇青雅?」夜以璿有些不確定的叫道,眼前的一切太過詭異。

  蘇青雅抬頭,冷淡煩躁的目光看向他,沙啞的聲道:「這次算是多謝你了。」要不是他的絕情,『蘇青雅』也不會痛徹心扉,就不會這麼容易消失,這次算是完全的消失了吧。

  夜以璿不明所以,皺起眉頭,隨後就見她眼睛一閉,生生的昏迷了過去。

  沒有猶豫,他便將她抱在懷中,看著她面上還殘留的淚痕,再想起她前後的變化,實在讓人費思不解。

  「我?她?不要臉的女人?」夜以璿自然是不笨的,在那幾句對話裡抓住了要點,只是這要點還是猶如鏡花水月,看透又非透。

  下午。

  夜以璿將蘇青雅抱到了雲雅閣,便叫人請來了御醫整治,只道是精神緊張,並無大礙,給些安神的藥吃了便無事了。

  問起夜以璿是怎麼一回事,他也就只說是在路上碰到她,聊了幾句便這樣了。

  這件事情其他人自然不明白深層的,但是夜以洺等人都安排了暗人怎麼會不知道?只是對蘇青雅這次的行為實在費解,而且她的昏迷也並非是作假,這點也是他們看得出來的。

  ……

  赤王府。

  「砰!」夜易冷身邊的桌子四分五裂,手中的情報宣紙也化作碎片四散。

  他的手握得骨節生白,面色平靜得沒有半分變化,但是那雙眼睛早就化作洪荒猛獸,撕裂所有,嗜殺一切。

  「御醫怎麼說?」夜易冷問道。

  下面的人答道:「說是精神緊張,並無大礙,吃點安神藥便無事了。」

  「精神緊張。」夜以璿垂下眼睫,使他眼瞳中神色越發神秘。

  「吩咐下去,準備上好安神補藥,本王明日進宮。」

  「是。」

  ——

  東方天初亮。

  蘇青雅醒來,面色還是有些蒼白,喝了藥後,便聽到宮婢的通傳。

  隨著宮婢來到鳳祥殿,就見其中三人坐在一起,不知在閒談著什麼。

  這三人便是太后蘇憐素、皇上夜以洺與赤王——夜易冷。

  蘇青雅雖是驚了一下,隨後面上便無多少變化,走到他們的面前,施禮道:「見過太后,皇上,赤王。」

  「都說了,不用這麼多禮,來來來,坐姑姑身邊來,看這小臉白的,讓人心疼。」蘇憐素慈愛的對她招手,讓她坐在了身邊。

  蘇青雅坐下,在她對面就是夜易冷,兩人抬眼便可見到對方。

  蘇憐素看了兩人一眼,笑道:「雅兒,你是不知道,赤王對你可是在乎,你這一病,他便進宮了,什麼好藥都往裡帶。真是糊塗了,要說好藥材,哪裡能夠比得上宮裡?害怕姑姑不給你用?」

  「太后言重了。」夜易冷看向蘇青雅蒼白的臉,說道:「蘇青雅是本王的謀士,自然是要關心的。」

  「謝赤王關心。」蘇青雅也自然的回道。

  兩人主與臣的位置相處做得非常好,沒有半分的異樣。

  夜以洺這時卻是道:「雅兒,你昨日是怎麼了,景王可是和你說了什麼?讓你竟是昏迷了過去。」

  這話一問出來,幾人就都沉默了,安靜的等候蘇青雅的回答。

  蘇青雅輕輕垂眉,看不出她在想些什麼,就聽她低低的道:「景王說,到底要怎麼樣我才肯再回到他的身邊去,以往的一切皆是他的錯,只要我回到他的身邊,他的正妃之位便是我的。」

  這完全是將夜以璿的原話說了出來,她本就對夜以璿並無感情,既然他來招惹她,就需做好心裡準備的。

  夜以洺目光閃動,其實這都是他們知道的,只是偏偏裝傻。隨意道:「就這句話,雅兒為何如此激動?」

  蘇青雅微微沉默了。

  「莫非是對景王還舊情未了?」夜以洺已是自顧的淡道。

  「我只是不願他再糾纏與我而已。」蘇青雅抬頭說道,目光清明。

  這話也是夜以璿自己說過的,她現在也只能用這個理由,反正不管是真是假,都無從證明不是?

  「可是為何雅兒會昏過去?」夜以洺又問。

  蘇青雅抿唇道:「是我自己太不注意身體了,摔倒幾次,突然覺得腦袋一白便什麼都不知了。」

  「你啊。」這會兒,問夠了,蘇憐素就來打圓場了,低聲教訓道:「你這孩子就是這樣,還叫姑姑好好注意身子,自己怎麼就這麼不小心。」

  感情戲總是演得煩的,只是在場的四人皆是在這樣的似戲非戲中成長起來的,都做得如同真的一般。

  夜易冷突然開口道:「太后,皇上,蘇謀士已經進宮有了些日子,本王近來有些問題想要她的幫助,不知此次是否可以讓她隨本王回去?」

  蘇憐素手指微微一頓,隨後便握上蘇青雅的手,輕聲道:「赤王,雅兒這孩子本宮打小就喜歡,而且她這些天都在為本宮調理身子,本宮這風寒啊,還是她細心才好了些,若是她不在身邊了,本宮倒是不習慣了。」

  夜易冷面色不變,垂在袖子裡的手卻已經握了起來。

  夜以洺這會也道:「雅兒是個細心的人兒,留她在身邊卻是好的,只是她畢竟是赤王的謀士,常留在宮中也難免赤王會不高興。要不,等母后的風寒好了,雅兒便出宮如何?」

  這風寒好?風寒說是小病也是小病,說是大病也可以轉為大病,若是長時間不好,她便是長時間在宮中提心吊膽。

  「這樣甚好,雅兒,本宮這身子可就靠你了。」蘇憐素拍拍蘇青雅的手。

  蘇青雅微笑點頭,「是。」她能答不好麼?

  夜易冷沉默一會,隨後道:「蘇謀士能得太后喜歡是她的福分,既然如此,不知能否讓本王與蘇某士走走,也好解除這些天本王的煩惱。」

  「自然。」夜以洺放行。

  蘇青雅與夜易冷便站起身,對兩人行禮,一同走了出去。

  玉石長廊,蜿蜒而非,假山環繞,池水碧藍如天,靜若鏡,照得天空白雲明日。

  兩人靜靜走著,閒聊平時不打緊的公務問題。

  直到入了假山群,夜易冷拉上她的手掌,幾轉右彎便深入了其中,一手攬著她的腰身,一手摀住她的後腦,便將她抵在假山上,堵上她的唇口,狠狠狂熱的親吻起來。

  「唔,夜,夜易冷。」蘇青雅也不拒絕,雙手環上他的脖子,回應著。

  狂亂的,溫柔的,小心翼翼的,兩舌交纏,呼吸粗重,只感覺得對方。

  一吻離開,他將腦袋埋在她的項窩裡,細細的喘息,低低的說著:「蘇青雅,不要讓我擔心。」哪怕他有把握有能力,但是萬事皆有一個萬一,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我沒事,沒事的。」蘇青雅抱住他精壯的腰身,可以聽到他的心跳,莫名的平定不少。

  等兩人的呼吸都平靜下來,夜易冷抬頭定定看著她,皺眉問道:「昨天是怎麼回事。」她剛剛說的理由絕對不是真的,因為她不是會做出這樣事情的人。

  蘇青雅搖頭,「這個一時說不清,現在非要說的是話,只能是說昨天那不是我。」

  「不是你?」夜易冷心驚,抱著她的手收緊,「什麼意思?莫非你還會像那樣?難不成是變成另外一人?」

  也虧得他一個古代人的思想能夠想到這個,在古代,人們很信迷信,就如當初說他是惡魔轉世一般,而她這樣的事情被抖出來,只怕一般人都會以為她是惡鬼了吧。

  「不會。」蘇青雅淡道,口氣卻堅定。『蘇青雅』已經消失了,那一刻她就已經明瞭,是真的消失了。

  夜易冷信了,因為她不是在撒謊,他看得出來。

  輕輕撫摸上她的青絲,兩人享受此時的安靜。

  夜易冷突然道:「他看見你哭了,抱了你。」

  蘇青雅微微一愣,隨即就明白他說的『他』是誰,抬頭見他神色冷淡,甚至可以說是冷殘,但是她卻莫名覺得有些可愛,「你說的是夜以璿?」

  「你叫他璿哥哥。」夜易冷又道。

  「那不是我。」蘇青雅回道。

  夜易冷神色放鬆了一些,隨後道:「他碰了你。」

  「撲哧!」在這皇宮中難得的放鬆,蘇青雅笑了起來。

  笑如繁花綻放,眼如新月,神采飛揚,眼波流轉勾人心神。她笑道:「你在吃醋。」

  這不是問話,所以夜易冷無從回答,被她此時的美色所惑,低頭又堵上這張讓人沉迷又總說出讓他難堪的口,細細的品嚐,輕輕的舔舐,好似對待珍寶,讓蘇青雅心中的堅硬都不禁有些被慢慢融化了一般。

  「等我。」最後他這樣說,走了,背影堅挺如竹如松。

  她點頭,靠在假山那裡,靜靜看著,隨後便恢復了神色,同是走了出去。

  這夜。

  景王府失火,景王遇刺,受了內傷,在家休養。

  ——

  太后的風寒漸漸的好了,通傳她的次數也少了,蘇青雅卻知道她是慢慢失去了耐性,對她也越來越危險起來。

  從一開始飯菜有問題,到偶爾的意外,大家心知肚明,卻都無言說出來。

  御花園。

  百花齊放爭奇鬥艷,就如其中的貴妃美人。

  各色蘿裳,各色美人,妖嬈,清純,甜美,清高,齊聚一堂,不可謂不美的,這皇宮之中確實是美人的聚集之地,遠遠看去,這美人比這滿園的花兒還要來得美麗,不知來此是欣賞美景還是欣賞這美人之景。

  蘇青雅靜靜走來,一身的黑色男袍,沒有半分多餘的修飾,簡易簡約,卻不簡樸,一頭如瀑的黑髮獨用一枚簪子固定著,素面朝天。走路時並不是姿態妖嬈似無骨的,而是自然而從容的,通又有種步步生蓮的氣韻。

  她來到這美人百花叢中,卻顯得醒目起來,畢竟這裡哪一個不是盛裝打扮?五顏六色,就是那以輕靈仙子聞名的水妃,明眸皓齒,唇如紅櫻,膚如白玉,雖是一身素白的羅裙,發上裝飾同是簡單,卻也可以看出她這一身裝扮的用心,完全不似蘇青雅這樣的隨意。

  「雅兒來了啊。」百花叢中,夜以洺便在其中,明黃的衣,英俊的容,身邊倚靠兩名美人,真是快活。

  「見過皇上,各位娘娘。」蘇青雅平靜的施禮,不知道今天這夜以洺又玩什麼把戲。

  夜以洺擺擺手,道:「雅兒便是時時都這般謹慎,這裡沒有外人,和不放鬆一些?」

  沒有外人?錯了,這裡全是外人才是。

  「是。」蘇青雅答道。

  周圍的美人兒皆是打量在她的身上,目光直接不加掩飾。

  「這就是我們鳳離國的奇女子蘇青雅?果然生得美麗,看得姐姐我都格外的心動呢。」這會兒,一道嬌媚女子的聲音傳來。

  女子著著緋紅的衣,腰身如蛇,姿態妖嬈,面容更是艷麗卻不俗氣,聲音更是酥麻到骨子裡,一般的男子哪裡承受的了。

  「謝娘娘誇獎。」蘇青雅並不低頭,說起來她是謀士,她們是雖是妃子,地位卻並沒她的高。這個世界,女人只是附庸品,怎能跟能夠助自己一臂之力的謀士相比?

  「哎呀,真是無趣,不過這副樣子也非常的誘人。」女子轉頭看向夜以洺,笑道:「皇上,下次您再來臣妾宮裡,臣妾也著個男裳給您看。」

  夜以洺看起來有些興趣,說道:「今夜便去麗妃那裡。」

  女子頓時驚喜,叫道:「謝皇上。」

  其他女子頓時一一嚷著也著男裳,要夜以洺去她們的宮裡。

  蘇青雅看著,面色平淡,心也平淡。她並不為這些女人趕到悲哀,因為她們自己都不覺得悲哀。

  夜以洺擺擺手,她們就都靜了下來。

  「雅兒,怎麼不說話?莫非是不高興?」

  蘇青雅淡笑道:「如此美景在前,怎會不高興。」她言中美景卻不知是御花園中美景,還是眼前的『美景』。

  「哈哈。」夜以洺聞言笑了起來,戲謔道:「你這樣還真像個風流公子。」

  蘇青雅搖頭不答,她裝扮蓮公子已習慣,常人皆有沒人作陪,怎會不像?

  「既然是風流公子,怎麼也得為美人作詩一首,聽說雅兒曾為景王和景王側妃作了一首藏頭詩,這次便為水妃作一首如何?」雖是問話,實際已是要你非做不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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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24 19:17:41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七章 青雅被抓,白面人是誰  

  蘇青雅看著已經走上前的水妃,搖頭想了想,便道了出來:「美人仙姿蛾眉揚,人笑淺淺心頭癢,如雲似月醉今宵,玉骨雪膚柔君心。」

  水妃面上浮泛淺紅,輕輕一禮,道:「謝蘇某士賜詩。」

  「美人如玉?呵呵,雅兒你真當自己是風流公子了?」夜以洺失笑。目光掃向周圍的美人們,淡笑問道:「你們可覺得雅兒作得好?」

  「好,自然是好的!」眾美人皆是叫好。

  「既然如此,想要詩的,還不好好去尋她要?」夜以洺笑道,靠在一旁,吃著美人餵給他的果實。

  他這話一下來,美人們頓時個個向她湧起,爭先恐後的說道:

  「蘇小姐,為妾身作詩一首如何?」

  「妹妹,姐姐敬你一杯,為姐姐作一首?」

  哪怕同是女人,被這一群女人包圍著也定然是有些受不了的。夜以洺揚眉,透著空隙,戲謔深邃的看著蘇青雅的身影,但要看看她打算怎麼應付。

  蘇青雅面上揚著淡然從容的笑意,心中卻是煩躁,這群女人說是要詩,更像是要將她逼到邊緣去,其中她已經應付幾道暗中的使壞,才沒有掉落池裡去。

  微微一笑,蘇青雅從容淡雅道:「各位娘娘,皇上在看著呢,這般著急可不好。」

  這話一出,本是爭先恐後的美人們頓時慢了下來,想到剛剛的姿態,不由懊悔,單想著按皇上說的辦事,怎麼就忘記了儀態?

  見她們平靜下來,蘇青雅轉頭朝夜以洺道:「皇上,恕青雅無能,這作詩也不是隨口就可作的。」

  夜以洺抬頭,手指撫摸身邊美人的秀髮,低笑道:「雅兒可是有能耐的很,要不朕的這些妃子又怎會這般想要雅兒賜詩呢。」

  蘇青雅不多言,這皇宮裡是他的地盤,多說多錯,少說少錯,你隨意說的一句話,他也能將之扭曲成別的意思。

  「好了,朕也不為難你了。你們,還不給雅兒賠罪,剛剛那般成何體統。」夜以洺話語一轉,便朝那群美人們淡斥道,目光失去了笑意,威嚴霸道。

  美人們心驚,婢女們為其端來酒杯和酒水,並非全部遞上,而是一個個的來。

  第一個美人便是麗妃,她舉杯對蘇青雅道:「蘇妹妹,是姐姐的錯,姐姐敬你一杯向你賠聲不是。」說完就迎頭喝盡,屢時將酒杯向下,給蘇青雅看清她喝得一滴不剩。

  「蘇妹妹不喝,莫非是不願接受姐姐的道歉不成?」

  蘇青雅舉著杯子,一看就明白這其中的意圖。這裡美人一看也不少於二十位,她們一人一杯,而她卻要喝幾十杯。

  「娘娘說笑了,青雅只是覺得這本就是小事,何必一個個的來,不如一起,飲了這一杯,便忘記了。」蘇青雅笑著說道。

  夜以洺卻風淡雲輕的開口:「雅兒大度,只會讓她們得寸進尺,還是一個個的來。誠意。」

  皇上開口,何人敢不從?

  蘇青雅唯有將手中酒飲入口中,接著婢女便為她再次倒滿。

  這場戲完全是夜以洺一手導演,他的一句話便推進一步,只是不知他到底是什麼意思,開始想將他推入水中?未成,便飲酒灌醉不成?

  蘇青雅一杯杯的喝著,面上也浮現了嫣紅,實際早就用內力將之化解,腦袋一片的清明。

  她伸手撫了撫眉心,眼瞳輕瞇,似醒非醒,似有水霧在其中幽幽轉動,唇上染著酒水,愈發的嬌嫩。張了張口,蘇青雅腳步微微晃動,朝夜以洺道:「皇上,青雅有些醉了,想下去休息。」

  這話有些醉意的不知輕重,又帶著點諾諾的迷茫。

  夜以洺眼瞳升起幾分灼熱,道:「雅兒,就剩下三杯了,喝了再說吧。」

  「嗝。」打了一個酒嗝,蘇青雅只有繼續喝下去,直到喝完最後一杯的時候,那宮婢竟然一個不穩,將盤子裡的酒壺皆潑到了蘇青雅的身上,讓她衣裳出現一大片的濕印。

  蘇青雅有些呆呆的看著,也沒有在意,又朝夜以洺道:「喝完了,青雅先回去了。」

  夜以洺卻站了起來,走到她的身邊,伸手便攬上她的腰身,道:「雅兒如此該如何回去?」隨後轉頭對那群美人道:「都散了,下去吧。」

  「是。」美人們只有看著夜以洺抱著蘇青雅離開,神色各異。

  ……

  「皇上,我可以自己走。」蘇青雅腳不著地,垂著腦袋,眼中儘是一片的陰冷。

  「雅兒,你真的可以自己走嗎?」夜以洺目光幽深,她身子輕,抱著懷裡很是柔軟。低笑:「你可是喝了整整二十杯的仙兒醉。」

  蘇青雅心中一驚,仙兒醉,那並非是毒藥,而是一種無色無味的迷藥,也可以說是安神藥,喝得少了並沒有什麼事情,但是若是喝的多了,便會全身無力,尤其的嗜睡。

  「皇上,你這是什麼意思。」蘇青雅抬頭,瞇得朦朧的眼,讓人難以看清其中蘊含的情感。

  夜以洺一手挑起她的尖細下巴,笑道:「雅兒今日來睡得不好吧,朕只是給雅兒安安神。」

  可笑!安神?

  蘇青雅輕輕的掙扎,顯得好似無力。

  實際她卻病沒有多少的迷茫感,或者她的體質讓這仙兒醉的藥力小了許多,加上內力的煉化,都讓她至少是清醒的。

  皇轎停了下來,是夜以洺居住的軒元殿到了。

  夜以洺將她攔腰抱起,不顧周圍的目光,或許他根本就是要周圍的人看著,步入軒元殿中。

  明黃大床,多少後宮妃子想要睡在其上偏偏不得,而此刻蘇青雅卻就被放在了上面。

  「雅兒?衣裳濕了,還是換了好。」夜以洺柔聲說道,好似在哄騙小兒,伸手開始解她的衣裳。

  「皇上,你到底要做什麼。」蘇青雅迷茫的說道,眉頭緊皺,似乎是想讓自己清醒一些。房間裡沒人,可以動手。

  「呵呵。」夜以洺笑了,一手便可將她的小臉捧起來。

  「蘇青雅,你確實是少有的女子,不但聰慧過人,更是可比謀士,朕真的很喜歡。」夜以洺眼瞳漸深,指腹細細摩擦她的肌膚,輕聲道:「睡吧,睡了就無事了。」

  蘇青雅垂著眉,不斷的思緒。

  「還是不肯睡麼?」夜以洺見她不動,失去了耐性,將她身上一扯,便拉了開。

  他確實想要嘗嘗她的味道,反正過了今日她要麼死,要麼成為她的人,人言可畏。

  蘇青雅就在這會,猛的推開他,向外衝了出去,大聲叫道:「有刺客!有刺客,護駕,護駕!」

  這一聲是大的,用了內力,外邊的人都驚亂的湧進來。

  「皇上!皇上無事吧?護駕!」

  「刺客在哪裡?」

  夜以洺也是一愣,顯然沒有想到蘇青雅竟然還有那樣的力氣,轉頭便見她靠在柱子那裡,好似下一刻就會倒下去一樣,才消了一些疑慮。

  「參見皇上。」眾人跪地,見夜以洺無事才鬆了一口氣。

  「平身。」夜以洺揮手。目光卻是看著蘇青雅,嘴角揚起一絲深沉的笑。她還能堅持多久?

  而就在眾人皆關注在夜以洺這一刻,一道身影猶如鬼魅般的突然出現了。

  那人不知是哪裡出現,如魑似鬼,白衣白面,白色的劍,速度奇快,刺向……

  蘇青雅!

  蘇青雅心中一驚,目光幽深,這人一直都在?他隱藏著哪裡,她竟然一點沒有察覺!

  這會,還真的被她叫對了,真的有刺客了。

  只是這刺客卻是行刺她的。

  蘇青雅直直的看著鬼魅白面人的眼瞳,身體微微一側,那一劍便深入了她身體。

  「唔。」蘇青雅悶痛一聲,看著面前的白面人。這一劍並未中要害,只算是皮肉傷,不止是她那微微一側,更是這人根本沒想要她的命。

  白面人的動作未停,一劍刺中後,便攔腰抱起蘇青雅,幾步輕功,就如出現時,片刻消失。

  這一切發現的極快,眾人反應過來時,人已不見。

  「皇上?那,那蘇小姐……」其中一名認得蘇青雅的侍衛長遲疑說道。

  夜以洺面色深沉,目光流轉幾番,隨後便露出愧色,道:「吩咐下去,雅兒為了護朕,被刺客所殺劫,不知所蹤,朕深感難過。」

  「是。」

  「都散了。」夜以洺轉身向鳳祥宮的方向而去。

  ……

  白面人顯然是對皇宮極其熟悉的,要不然也不會抱著她可以在皇宮中不斷逃離不被發現。

  蘇青雅假裝昏迷的躺在他的懷裡,畢竟她喝了二十多杯的仙兒醉,加上受傷,昏睡也是應該。

  白面人低頭看了她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好一段時日,蘇青雅明顯的感覺到,她被放在了馬車上。從這些行為,她已經猜出這人並不想殺她。

  「已經出了皇宮,不用裝了。」猶如變音的暗沉又有些飄忽的聲音,這一聽必然不是他真正的聲音,只是卻和他此時的裝扮確實相配。

  蘇青雅不為所動。若是真的已經確定她在裝,為何目光會那般強烈?

  一陣的安靜。

  「我知道你醒了。」

  蘇青雅依舊不動。

  反正他不殺她,那麼還有什麼好不能忍?

  又是一陣的沉默,白面人的目光才慢慢平淡下來,而蘇青雅卻感覺得到,他全身依舊在謹慎著,幾乎是沒有一時一刻的放鬆。

  馬車行了許久,蘇青雅也不知是多久,但是至少顛得她非常不舒服,加上身上那道劍傷,雖然只是皮肉傷,但是一直不處理的話也是會有問題的。

  她被抱下了馬車,放在一處有些生硬的床鋪上,然後就被解開衣服。

  蘇青雅平靜,連呼吸都沒有變化一點,完全用感官卻知曉發生的一切。

  衣服被完全打開,想來此時她的上身也被他看在眼裡,而他的呼吸也微微沉重了一些,但是依舊沒有半分的放鬆,一陣淡淡藥香味傳來,傷口上也是傳來一陣的清涼,他在給她上藥?

  「唔。」蘇青雅皺眉低吟一聲。

  白面人的動作頓時輕了許多,完全不像是對待要殺的人。

  蘇青雅心中便更加清明了。

  等藥上好,他重新為她穿好衣服,期間蘇青雅竟然沒有找到一點下手的機會,他真是謹慎到了極致。

  這一夜,她知道他就在邊上,但是她還是睡了,為了保證精神。

  這一夜,赤王府和皇宮也亂了。

  夜易冷急了。

  第二天。

  蘇青雅不得不醒過來,若是繼續昏睡,這人絕對不會相信。

  此時他們正在馬車上,她正被他抱在懷裡,手掌看似是在抱她,實際卻拿住了她的命門。

  「醒了。」他道。

  蘇青雅點頭。

  兩人誰都沒有說話,就這樣坐了半天,直到馬車停了,她就被他抱著下去。

  這裡想來離鳳離都城已經有了好一些距離,看起來是一個農村般的地方,矮房,田園,雖然簡樸,但是卻自然溫純。

  白面人抱著她進了一處空蕩的房子裡。

  將她放在床上,他手裡拿出一顆藥丸,「吃了它。」

  「這是什麼?」蘇青雅抬頭問道。

  「藥。」

  她當然知道是藥,是毒藥還是迷藥,或者是迷藥?

  蘇青雅淡笑,還是不拿,依舊問道:「什麼藥?」她的身體她自己明白,知曉這是什麼藥了,她也可以做出對策。

  白面人不說話,扣住她的下巴,便把那藥物塞了進去,等到她完全吞了下去,才放開。

  這人,的確很謹慎,幾乎沒有破綻。

  「現在可以告訴我什麼藥了嗎。」蘇青雅眼中幽光閃爍,口氣還是平淡。

  「固功丸。」

  蘇青雅一想,固功丸是將內力暫時封固的藥物,那段時間會和平常人無異。他其實可以散了她的功力,卻並沒有這樣做。

  靠在床上,這藥不是沒有作用,只是因她的體質減弱了許多,試著運轉一番,發現還是擁有三層內力,只是十層的時候便不是他的對手,三層又怎麼會是?蘇青雅平靜的笑起來,朝他道:「我們聊聊怎麼樣?」

  白面人無聲,看著她的眼瞳裡,閃過一抹異色。

  「你是太后的人?」蘇青雅猶自問道,眼中流光溢彩,依舊從容自信。

  「沒錯。」白面人回道。

  蘇青雅笑了,「她給你的任務應該是殺了我才對的吧?」

  「若是皇上對你動情,不立即殺你,我便殺你。」

  「可是你並沒有殺。」蘇青雅毫不猶豫的說道。

  白面人不說話。

  「我們認識吧。」她又問。

  白面人依舊沒有言語。

  蘇青雅輕笑出聲,心中卻是想起曾經現代的一句話:如果你是殺手,那麼永遠去瞭解你要殺的人。因為瞭解了就會有感情,有的感情便會猶豫了,便會留情。

  感情總是讓人說不清的,人總是感性的動物,人可以無情也可以有情,哪怕她並不需要有些人的感情,只是偏偏就是那些感情救了她,她甚至為了自己必要的時候可以利用那些感情,這就是她的無情了。

  連續三天時間,蘇青雅就呆在這個村莊裡,這裡的人都是一些普通人,但是並不怕白面人,對蘇青雅也很尊敬。

  吃了飯菜,蘇青雅就朝面前的白面男子說道:「你不用回去覆命?」

  他不言。

  沉默了一會,他突然開口說道:「這樣的生活如何。」

  蘇青雅搖頭一笑,「什麼意思?」

  「這如出而耕,日落而眠的生活如何。」他也不嫌麻煩,繼續問道。

  「還有被你看著,一直躲著?」蘇青雅反問。他始終不是瞭解她的,她以往的確是想平淡度日,但是她的骨子是驕傲,是輕狂。她要的不是保護,而是平等,並肩,還有自由。

  從她的本性被他們逼迫出來,她就沒有想過要後退,她就是這樣偏激倔強的人,前面哪怕是死路,她也要拼出活路來。

  他沒有說話,蘇青雅卻突然瞇眼勾勒起笑容,那笑清冷又清邪,風華畢露,手指輕輕撫摸上他的面具,「你喜歡我。」

  白面人目光微深。

  她笑得更加惑人,只是目光卻透徹逼人,一字一句道:「付霄。」

  白面人身子聽到這兩字才微微震動了一下,若不是她的手指剛好碰觸在他的身上,只怕還感覺不到。他隱藏的的確很深。

  「呵呵。」他笑了,低低的笑聲不再暗啞飄然,而是溫雅的。

  他抓住她的手,一手拉開自己的面具,露出那張雋俊充滿韻味的面龐,輕勾的唇,溫潤和熙如黑曜石般的眸子,一下充滿了生的氣息,與那白面如同鬼魅的人完全相反,誰會想到他們竟是同一個人?

  「什麼時候知道的?」付霄問道,神色自然溫和,就似他們二人此時不是殺手和禁錮者的身份,而是好友在暢談。

  蘇青雅也不掙脫他的手,道:「從那次梅花林後再見面就有些察覺了,而後就確定了。」

  付霄不說話,蘇青雅抬頭笑看他一眼,就繼續說道:「那次梅花賞雪會裡,從我被刺殺看到你的眼神就知道你必然是認識我,而與我熟悉的男子並不多,你就是其一,剛好那次賞雪會上你便在,而且你喜穿白衣。」

  「再見你,我就有些察覺了,而且你有個小動作,你一旦要控制自己情緒的時候,小拇指都會動動。一個將軍,隨意出入皇宮,太后似乎也器重你,哪怕你兩個身份的變化很大,但是付霄就是付霄,帶面具的你並不真性情吧,有些壓抑感。」

  「呵呵。」聽著她的見解,付霄不由的愉悅笑起來。

  這世間有多少人是瞭解他的?少之又少,偏偏她,只是見過數面,卻已是這般瞭然。他卻是高興的,無法控制的愉悅。

  「蘇青雅,你真的很聰明。」付霄揉捏了一下她的手掌,嬌嫩小巧,惹人喜愛。

  蘇青雅不置可否。

  「既然你道出我的身份,怕是想走了吧。」付霄說道。

  蘇青雅點頭。

  「你想,我會讓你走?」

  「不會。」

  兩人都說的平淡而不帶一點的猶豫,說完便是相視一笑,猶如好友知己。

  「付霄,你不該喜歡我,這樣會讓你難辦。」蘇青雅靠在椅子上,輕聲說道,有些歎息。

  付霄把玩她的手掌,目光依舊如墨,口氣溫和:「我知曉,所以這些天正在猶豫是殺還是不殺。」

  「從你在皇宮沒有下手,就已經是下不了手了。」蘇青雅毫不猶豫的打破了他的謊言。

  付霄不禁笑了起來。

  「你不可能可以一直這樣禁錮著我,你必須回去覆命,除非你真的將我完全鎖起來。」蘇青雅從容的聲音道出最真實殘酷的現實。

  付霄抬頭看著她,目光如水柔和,又內斂的深沉,讓人沉醉。他伸手撫摸上她的秀髮,有些無奈道:「那樣便是折了你的翅膀,毀了你的驕傲,踐踏了你的才華。你這麼倔強,哪怕活著,也不再會是原來的你,留著有何用?」

  蘇青雅目光深了,他的無奈不似作假。她只感覺到他對她有著異樣感情,卻從沒有想到有多深。

  似是看出她的想法,付霄道:「若是可以不在意,早就不在意,我們的身份除非一方妥協,非則只能是敵人。」他何嘗沒有試過淡去這份不該有的感情,但是淡不去便是淡不去。

  蘇青雅斂眼輕笑,道:「的確。」若不是這樣,他是個可以深交的朋友。

  一陣的沉默。

  他抓著她微微一緊,卻沒有傷及她。

  她抬頭,對上他的眼。便見他神色溫柔,淡雅如風,溫潤的聲音輕聲道:「我知你不是一般的女子。」微微一頓,他目光越深,「你是第一個讓我感興趣的女子,也是第一個讓我如此無法釋懷的女子,和我走,我許你一生一世一雙人。」

  一生一世一雙人,多美的詞與承諾。

  這在古代裡,能有幾個男子可以做到?他可不在意她不是處子,可不在意她身份,只需她一個妥協,放下一切,跟隨他,他便許下一生一世一雙人。

  蘇青雅眼瞳輕瞇,神色也漸漸複雜,輕言:「付霄……」只是他依舊不懂,她並不是單要完美的愛情就可以活下去的人。

  他神色溫柔,看著她的靠近。

  她輕輕吻上他的唇,與他的舌尖交纏在一起,眼瞳似閉非閉。

  她的確是甜美的,讓人欲罷不能。付霄將她抱在懷裡,他其實知道她不可能隨便妥協,只是依舊無法抵擋這一時的軟玉在懷,思緒也慢了一些。

  「嗯?」付霄眼睛微微一睜,閃過驚詫和無奈還有挫敗。

  蘇青雅瞬時將他一推,就離開他數步距離。

  「你……什麼時候……」付霄跌坐在地上,半瞇著眼看著她。

  蘇青雅道:「我每天都會去御醫房,根治風寒是借口你們都知道,只是卻不知道我每次都小心的取了一些藥物。」

  「呵呵,你果然……很聰明。」付霄溫雅的笑。

  蘇青雅看著他,有些複雜,道:「藥效半個時辰就過了,按你的功力,只需更少的時間,不會出事。」說完,她就轉身離去。

  看著她的背影,付霄笑道:「你不殺我?」

  「你也沒殺我。」蘇青雅轉頭邪肆一笑,「你是個不錯的對手,看看最後鹿死誰手吧。」

  說完,她的身影就消失在門外。

  付霄垂眉徒然無奈一笑,輕聲喃喃:「就是這樣,你叫我怎麼釋懷。」

  ……

  一日的趕路。

  蘇青雅終是到了一座城鎮。

  隨處尋人一打聽,就知曉了這座城裡的青蓮樓在何處。

  青蓮樓,本是晚上開張,蘇青雅依舊擅自闖入,以她此時三層的內力終究是被人發現,將她包圍在其中,說道:「何人!」

  「今兒個,難不成不接客?」蘇青雅挑眉道。

  「白天不接晚上來。」幾人將武器收了起來,回道。

  「日頭花開,月下美人,便尋個白日能接的來吧。」

  暗號接上,那些人也自然的離去,領著蘇青雅往樓中去了。

  佈置高雅舒適的房間,蘇青雅先將沐浴清洗了一遍,換上黑色男袍,這時門也再次被敲響:「公子。」

  「進來吧。」蘇青雅揚聲道。

  門被打開,從外走進一名碧衣貌美女子,隨後便是幾個端著托盤的女子,將一道道的菜餚放在桌面上便無聲的退了出去。

  蘇青雅無聲的吃著飯菜,碧衣女子安靜坐著也不言語,直到蘇青雅吃完,才將手中的情報遞給她,道:「這是公子要的。」

  「嗯。」蘇青雅接過,看著上面的事件,眉頭微微輕皺起來。

  赤王被派去雲國?

  仔細看了一遍,整個事件卻是雲國長公主雲央雪聲言赤王曾救她一命,所以要他去往雲國做客。夜以洺二話不說便准了,讓赤王連日啟程,以增加兩國友誼。

  到今日已經過去了三天之久,這事情未免有些太巧了,只是若說雲國長公主幫助夜以洺也不太可能,實在有些蹊蹺。

  「最近還有什麼事情?」蘇青雅放下宣紙,朝碧衣女子問道。

  碧衣女子道:「回公子,若說事的話,近日來棘血樓的血公子正在尋公子。」

  「嗯,知道了,下去吧。」蘇青雅點頭。

  碧衣女子也就走了出去。

  夜晚。

  蘇青雅準備好一切,就準備啟程——雲國。

  騎上馬匹,帶上一副巾帽,便是一陣絕塵而去。

  月上中天,蘇青雅計算了一下大概過去一個時辰,剛剛準備翻身下馬休息,突然就聽到後方一陣劇烈的馬蹄聲,單是聽聲音就可感覺其速度。

  剛剛側頭向後看去,就見一道黑影閃過,她已經被一人抓在懷裡,死死抱住。心中一驚,這人功夫了得,剛想反抗,就聽到上方一道熟悉的聲音:「別動!」

  蘇青雅心跳突然劇烈的跳動了幾下,安靜的在他懷裡,也不說話。

  直到感覺到他的呼吸平息了下來,她才抬頭看向他,道:「你怎麼在這?」

  夜易冷髮絲有些散亂,可見他的一路奔波。他伸手就將她頭上的巾帽拿起丟到一邊,血紅的眸子深深注視著她,「要不然在哪裡?」

  「你不是該去雲國?」

  「那裡有人應付。」

  蘇青雅輕笑起來,抱著他的腰身,問道:「怎麼找到我的?」不得不承認,看到他親自來找她,心底還是開心的。

  「查。」他只說了一個字,但是這個字飽滿多少努力,她還是直到的。

  他伸手捧起她的下巴,動作不見絲毫的輕佻,反似像捧著無比的珍寶。他問道:「沒事嗎?」

  她聽出這平靜聲音下的輕顫,仰頭一笑:「自然是沒事的。」

  再次被擁入懷裡,那力道似要將她融入骨子裡。

  「好了。」蘇青雅輕拍拍他的背脊,道:「這次去雲國是怎麼回事?」

  夜易冷微微弊眉,「我也不知,雲央雪我並不認識。」

  「說不准你不認識她,她認識你?」蘇青雅挑眉戲謔。

  夜易冷低頭就狠狠堵住她的口,攝取了一時,才放開,道:「不認識。」

  「知道了。」蘇青雅輕喘氣,有些好笑,隨即斂下眼,道:「不管人不認識,還是快點去了才知曉是怎麼一回事,若是你的人被發現破綻,有點麻煩。」

  「嗯。」已經找到了她,他也便放心了。

  直接抱著她上了馬匹,「駕!」的一聲,快速奔馳了出去。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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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24 19:18:07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八章 雅兒給我孩子  
  
  雲國,位於西南方,資源豐富,物產富饒,唯獨人口稍少而已。

  雲國皇宮,長樂宮。

  奢華高貴的宮殿,從其中別緻的裝設又可知這是一個女子的宮殿,白色的流沙,柔軟的毯子,白玉裝飾,無一不顯示出其中的精緻與高雅,佈置者的用心。

  宮殿內,梳妝台邊。

  一名粉色宮裝宮婢正細細的為身前之人梳理著秀髮,那一頭黑色的髮,如雲似水的柔順。她輕聲道:「長公主,您說鳳離國的赤王真的那般貌美麼?」

  「啪。」一聲不大不小的擺動飾品的手頓了頓所引起的聲音,讓那宮婢頓時心臟跳動都停了停。

  「長公主,奴婢知錯。」哪怕不知自己錯在哪裡,只要眼前之人有一絲不順,便是要道歉。

  「柔兒。」長公主音線平穩中透著一種說不清的冷柔,吸引人去關注,特別而又好聽的嗓音。她淡聲道:「赤王的容貌是不可用貌美一詞的。」

  「是。」被稱為柔兒的宮婢認真的認錯。

  「下次若是再說錯,就不用跟在本宮的身邊了。」

  「是,奴婢絕不會有第二次。」

  「嗯。」

  柔兒知曉,自己只所以可以在跟在長公主的身邊,正是因為她的那份凡事知錯就改,沒有過分好奇心的性子。

  一會的時間過去了,柔兒見長公主似乎已經不在意了,才繼續說一些讓她有些心情的話題,道:「長公主,赤王從來到雲國便稱水土不服而病不見人,這是為何呢。」

  道完,柔兒就後悔了,她本以為這只是讓長公主可以有些興趣的話題,只是誰知這的確是有興趣,只是她此刻卻明顯的感覺她說完這句話,長公主沉默,似是生氣了。

  「呵呵。」過了一會,長公主輕笑出來,笑聲如水,「赤王常年在鳳離,自然是會不服水土的。」

  柔兒心中暗鬆了一口氣,答道:「是。」就不敢多言了。

  一頭墨般的秀髮被梳理好,柔兒放下梳子,輕聲道:「長公主,可滿意?」

  長公主抬眼看著面前的鏡子,其中的女子約莫二十三四,墨玉般的青絲,簡單地綰個飛仙髻,白玉為簪,使得秀髮更顯柔亮潤澤。秀眉鳳目,玉頰櫻唇,嘴角含著淡淡笑意,眉宇間自成貴氣與威嚴,甚是美貌。

  「嗯。」長公主看了一眼便失了興趣。

  站起身來,她穿著一身無瑕淡白色及地宮裝,起身時而帶動裙擺,給人一種飄飄欲仙的感覺,又如透徹的白雪,配上她冷淡威懾的神態更若冰霜而不可及之感。

  此人正是雲國長公主,雲央雪。

  柔兒的宮婢見她要走,連忙跟上。

  ……

  雲國景色優美,自然透徹,氣候也常年溫厚。

  雲央雪所過之處,無人敢不絲毫不敬,跪下行禮。

  九霄殿,雲國皇上所在宮殿。

  「皇上在哪裡?」雲央雪斜目掃了一眼一旁侍衛。

  「回長公主的話,皇上正在書房。」侍衛目不斜視,垂著眉目。

  「嗯。」雲央雪向書房走去。

  雲國之中,除了皇上之外,若說誰的全是最大,那便是長公主雲央雪。她聰慧擁有治國之才,還有著皇上和太后無比的寵愛,無人能及,雲國上下無人不敬。

  皇上的書房,雲央雪並未通報,門口守衛也毫不阻擋,恭敬任她走了進去。

  書房內,雲國皇帝雲允弶(jiang)坐在書桌前,他約莫三十左右,劍眉入鬢,眉骨略高顯得一雙鷹目更加的深邃,五官如刻,英俊性感。

  見到雲央雪的到來沒有生氣,反笑起來,「皇妹來此有何事?」

  雲央雪坐在一邊椅子上,靜默道:「我要皇兄給我賜婚。」

  「哦?」雲允弶放下手中的毛筆。

  雲央雪道:「給我和赤王賜婚。」

  「怎麼突然要如此?」雲允弶並沒有瞬時答應她。見她不言語,但是神色堅持,他道:「兩國聯姻本是常有的事,但是雲國強盛,並不需要如此,皇妹是朕最疼愛的妹妹,更不可委屈。」

  「哥。」雲央雪只是這樣叫了一聲。

  每當她這樣叫就說明她一定想要這樣做,不容改變。

  雲允弶一雙鷹目對上她的鳳眼,問道:「為何這麼堅持。」

  「我喜歡赤王。」雲央雪答的自然。

  「喜歡?他就救你一次,你便喜歡上了?」雲允弶難得對這個妹妹生氣。

  雲央雪沉默了一會,微微斂下眼,隨後道:「他救我之時,我便奉身與他,身已是他的人。」

  「啪!」雲允弶一掌拍在案几上,怒聲道:「你當朕看不出你是否是處子身?」

  雲央雪毫不懼怕的抬起頭,輕輕一笑,如雪初融,口氣平穩冷靜,「哪怕是假,我也可以讓它成為真,人言可畏。」

  一陣沉默。

  雲允弶歎下一口氣,靠在椅子上,垂眼看她神色,來回幾次,上下打量之後,才出聲道:「你當真為要賜婚不可?那赤王可是一個殘暴的人,姬妾滿園。」

  「他,不是那般的人。」雲央雪輕聲道,提到他,聲音難得的柔和。

  這一發現,讓雲允弶皺起了眉頭,「你一向冷靜自持,怎這感情的事情這麼隨便!」

  「我沒有隨便!」雲央雪神色認真,隨後放柔了口氣,說道:「哥,幫妹妹一次好嗎?莫非哥想讓妹妹一輩子不嫁人?或者嫁給不愛的人,一輩子的不幸福麼?」

  雲允弶無奈道:「央雪,你這是非要哥哥下旨不可了。」

  雲央雪點頭不言。

  雲允弶思緒了一番,便道:「既然如此,便讓赤王入贅我雲國,成你駙馬,想來鳳離也不敢反對。」

  「不要!」雲央雪拒絕。

  「嗯?」

  「他是驕傲的,他是天生的王者,他絕不會成為駙馬!」雲央雪聲音堅定,目光炯炯。

  這一次,雲允弶算是真的完全相信他的妹妹是真的愛上了那個赤王,她從來沒有像這般激動堅持。

  「天生的王者?」雲允弶眉目可見怒色,「央雪,你可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雲央雪不為所動,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道:「皇兄,鳳離的局勢你不會不知,皇妹是雲國人,自然不會忘記家國,皇妹嫁給赤王后,便會助其奪得鳳離,絕不會犯雲國,與雲國永成友國,也希望皇兄答應。」

  這話,她已經挑明。

  若是其他人說這話便是罪不可赦,可是說這話的卻是雲央雪,他最疼愛的妹妹,也是那個一直以來幫助他奪得皇位的妹妹,一直在他身邊支持他的妹妹。

  她是一個奇女子,她一身驕傲,一身才幹。

  只是她終究也逃不開情之一字麼。

  「下去吧,讓皇兄考慮考慮。」看出雲央雪的堅持,不容置疑。雲允弶擺手,不想再談下去。

  雲央雪垂眉想了想,便不言語,轉身走了出去。

  雲允弶看著她的身影不見,皺眉思緒。他不明白,自從那次她出遊遇襲後回到宮中,什麼都沒有變,直到這些日子說到是被赤王所救,而且已是這般愛上他。女人啊女人,就算他的妹妹如何出色,終究是個女人,逃不出男人的劫麼。

  出了書房,一直在外候著的柔兒見自家主子似乎心情不佳,頓時更加恭敬,不敢言語。

  這樣平靜的走了一段路後,雲央雪突然停下步子,柔兒心中頓時一驚,謹慎著,不知道長公主又要做什麼。

  「柔兒,御膳房在哪裡。」雲央雪身為長公主,高貴清傲,對御膳房在哪裡這種事情確實是不知道的。

  「柔兒領長公主前去。」柔兒不敢多問。

  ……

  今日的御膳房異常的詭異,每個人都異常的小心謹慎,只因為那道無瑕雪白的尊貴身影來到。

  奴才早早搬來一張椅子,墊上錦布,放她坐下,然後個個安靜恭敬的站在她的面前,連做到一半的菜餚都絲毫不理。

  敢理嗎?這裡面多半都是那些娘娘的菜餚,連皇上的也在其中,但是眼前之人不是別人,而是長公主,連皇上書房可以隨意進出的長公主,給他們一百個膽子也不敢有絲毫的怠慢。

  「長公主,不知您有何吩咐?」御膳房的總管恭敬詢問道。

  雲央雪道:「你們有誰會做鳳離國的飯菜?」

  「聽到長公主的話了嗎?會的都站出來。」總管朝身後的廚子們叫道。

  頓時,那群人中走出五人來。

  雲央雪點頭,淡道:「現在開始做,做的好了重重有賞,做的不好……」未了的話沒有說,只是這些在深宮中已久的人自然是明白其中意思的。

  「是!」五人答應,面上神情入臨大敵,在皇宮中做事,總是福禍參半的。

  「長公主,這裡油煙大,不如去別處?」柔兒輕聲詢問。

  「不用,本宮還要試菜。」雲央雪面色不變。

  這話使得所有人的面都隱晦的變了變,長公主這般明目張膽的說出這些話,根本就是要告訴他們,她對赤王的在乎。

  在宮裡久了,哪個好不是人精?沒有一副一念三轉的本事,若是沒有,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

  時間緩緩過去,整個御膳房都是安靜,只有做菜的聲音格外的清晰,那做菜的五人額頭都出現了汗水,身旁之人不時給他們擦拭,真不知道是因為被熱出來的,還是被嚇出來的。

  五道菜餚做成,個個不同,還未吃,便是色香俱全。

  柔兒小心翼翼的為雲央雪遞上一雙銀質筷子。

  雲央雪試吃起來,她吃得慢,每道菜都是一小口,面上的表情也沒有變化,淡淡的,淡得周圍的心慌。

  直到她放下筷子,眾人不由更加緊張起來。

  雲央雪起身,淡道:「不錯,你們五人每人賞賜白銀三百,榮升一品級。往後赤王的飯菜就由你們五人做了。」

  五人跪地,皆是鬆下一口氣,大呼:「謝長公主賞賜。」

  雲央雪點頭,剛剛走到門口,又頓了一下,問道:「你們可覺本宮對赤王好?」

  眾人大驚,不知她突然這樣詢問的意思,自然是沒有人敢回答的。

  雲央雪也不指望他們回答,幽幽笑起來,明聖耀眼,道:「本宮就是想讓別人知道本宮對他的好。」說完,身影便漸漸的遠去了。

  眾人恍然,對視一眼,皆看到對方眼中的波動,心下了然了。

  ……

  兩日後。

  雲國上下皆知長公主對赤王的情深意重,深歎其的深情,而對赤王也愈加好奇起來,這鳳離國傳言中的妖孽王爺,不知有何魅力,竟能夠將本國尊貴的長公主迷惑到如此。

  長樂宮。

  柔兒為雲央雪梳洗著上衣裳,為其梳發時,開口道:「長公主,聽聞昨夜,赤王的一位謀士來到了,然後想了一個方子,赤王的水土不服也便好了。」

  她心想,這謀士想的是什麼法子,竟然這般有效,一夜便好了?

  隨即她便發覺,長公主竟然沒有回話,好似沉默了。

  她哪裡還敢多想,連全是的汗毛都豎了起來,手指也在輕顫。她有說錯了什麼嗎?長公主好似生氣了。

  「柔兒。」雲央雪聲音沒什麼變化。

  「是,奴婢在。」柔兒不敢有半分的逾越。

  「你可知道那位謀士是誰?」雲央雪說話風淡雲輕,越是這樣,柔兒便是越心慌。

  柔兒腦海一瞬醒悟,此時她真想堵上自己這張嘴,狠狠的抽自己一頓。她怎麼就忘記了,鳳離國曾也出了一位奇女子,只是她的名聲自然是無法和長公主相比的。那名女子叫做蘇青雅,本是鳳離國蘇丞相的四女兒,被景王退婚便成為赤王的正妃,後便被赤王廢棄,翻翻轉轉又成為了赤王的謀士。

  一個女子作為謀士,確是非常驚世駭俗的,只是鳳離那邊似乎承認了。

  這些還是因長公主表現出對赤王的在乎,眾人都開始在傳,她才聽說來的。

  此時來的這位謀士,聽聞長得很是美麗,好似……就是那蘇青雅。

  「長公主……」柔兒眼中儘是懊悔,猛的跪在了地上,磕頭道:「奴婢知錯了,奴婢知錯了,求長公主恕罪!」她怎麼就犯了這樣的錯,什麼不提,偏偏提了這些。

  雲央雪看也不看她,自己拿出一條暗金色的髮帶,將頭上的青絲精巧的束起來,金與白色相稱之下,更為的尊貴明聖,膚如凝脂。

  柔兒不敢說話,因為長公主不喜吵鬧,身體瑟瑟發抖。

  雲央雪再洗洗的畫上一些淡妝,便站起了身子。

  她頭也不回的走著,在柔兒絕望下,才淡淡出聲:「起身吧。」

  「謝,謝長公主!」柔兒內衣都被汗浸濕了,連忙從地上爬起身,而才發現剛剛竟被嚇得腿腳發軟,差點沒有再摔下去。眼看雲央雪的身影漸遠,她哪裡敢停留,跌跌撞撞的就跟上去。

  此時,赤王所住的流雲宮。

  蘇青雅靠在椅子上,看著已經換上一身紫袍的夜易冷,說道:「短短幾日,傳言已經滿城皆知,只怕是這雲國長公主自己刻意為之。」

  夜易冷思緒一番,淡道:「我從未救過她,見也未見過。」

  蘇青雅一手擱在椅把撐著自己的下巴,眼瞳便看著夜易冷,最後在他的身上不斷打量,上上下下,好似要將他看透,本是認真思緒的目光慢慢演變成邪氣凜然,詭異非常。

  夜易冷被她看得哭笑不得,走上前去,伸手便將她抱入自己的懷裡,自己坐在她剛坐的椅子上。大掌捧住她小巧尖細的下巴,將她的小臉轉過來看著自己,問道:「在想什麼。」

  蘇青雅同是伸手撫摸他的面頰,說道:「我在想,這件事情說不准非常的簡單,沒有多餘的陰謀。」

  「哦?」夜易冷眼瞳微瞇。

  不愧是妖孽,尤其是近距離的看著,格外的驚心動魄的魅惑。

  蘇青雅低笑,手指一滑就到了他的下巴,略抬,道:「說不准你們見過,只是你沒有注意,而那雲央雪注意到了,然後被你所迷惑,就演變成了這樣,多簡單,只是為情。」

  的確很簡單。夜易冷眼瞳幽深,伸出舌頭舔到她在他下巴與唇口之間亂動的手指。

  不是他自戀,只是這樣的事情看似荒唐,但是也是很有可能。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麼從這些傳言裡可以看出那雲央雪對你勢在必得。」蘇青雅勾起嘴角,冷邪的很,眼瞳透徹若冰凌。

  「我不會要她。」夜易冷抱著她的手收緊。

  「嗯?」蘇青雅輕笑。

  夜易冷卻皺眉,血瞳中閃動無奈,道:「不要試圖離開我。」

  蘇青雅淡笑:「怎麼會,我們的目標還沒有達到。」

  她說是我們,而不是你和我,這是讓夜易冷高興的。只是他依舊沒有安全感,覺得一個不好,她就轉身離去,沒有半分停留。她就似一個刺蝟,一身的尖刺,格外的認真又小心翼翼,將自己深深的保護著。此時他可以碰觸她,卻還未進入其中,一個不好就會被那尖刺給刺傷,而她就會比以往更加的尖銳。

  夜易冷想著想著,便低頭吻她,感受她的存在。

  對他的親熱,蘇青雅一般都不會拒絕,甚至很好的回應他,高超的手段總是能夠讓他欲罷不能。

  兩人吻得狂亂,衣裳也漸漸散亂,夜易冷抱著她起身。

  就在這會,一道聲音傳來:「王爺……」

  「滾!」話未說完,夜易冷冷淡呵斥。這個時候被打擾,只要是男人便會不爽。

  外邊沉默了一會,最終又傳來:「赤王,長公主求見。」這次,這人說的快了許多,顯然是怕夜易冷再次打斷。

  夜易冷動作微微一滯,低頭看著蘇青雅清邪笑著的面容,說道:「本王身體不適,不見。」

  外邊的人大驚,這赤王當真是大膽,長公主可是整個雲國最尊貴的女子,沒有之一,因為皇后都無法與她相比。而此時他卻拒絕了她的求見。

  房間裡,蘇青雅推了推夜易冷,就從他的身上下來,整理著衣裳,失笑道:「你在賭什麼氣?」

  夜易冷也平靜下來,目光靜若大海,偏偏是血海,又徒生可怖詭異的誘惑,只是此時這雙眼瞳不見平時的殘暴可怕,有的只是絲絲無奈的寵溺。

  「赤王,不知你有何不適?」外邊,傳來一道平穩淨涼的女子嗓音,想來便是那位長公主了。

  蘇青雅看了夜易冷一眼。

  夜易冷道:「無事。」說完,側身便去開了門。

  門外。

  雲央雪遙遙當先,一身白衣金帶,在陽光下站立著,尊貴無瑕,似雪如冰,明媚的陽光更為她徒添一抹聖明,美麗動人。

  門口。

  夜易冷身子高挑健碩,如松如竹,紫色蟒袍加身,自然貴氣,衣襟處有些散亂,好似剛起,沒有半分不妥飯讓起顯得幾分放蕩不羈的蠱惑。面容舉世無雙,無言描論,血瞳妖異,黑髮披在腦後,神色冷淡。此時嘴角略帶淺笑,那笑似笑非笑,似諷非諷,似惑非惑,勾魂攝魄又不可去探究。

  早就聽聞鳳離國赤王容貌絕世無雙,但當真的見到,眾人還是不由驚愣。

  這等容貌,確實已經無分男女,不是用貌美去形容的。

  「赤王精神似是不錯。」雲央雪輕聲笑道,口吻已是沒有半分往日的威嚴。

  隨後微微歉意道:「擅自進入,還望赤王不要見怪。」

  「見不見怪已是空話,長公主已是進來。」夜易冷淡道,口吻讓人聽不出他的心思。

  雲央雪似是聽不出他言語中的意思,笑道:「本宮已準備好膳食,赤王與本宮一同如何?」隨後還未等夜易冷回答,又叫了一句:「前些日子,赤王水土不服,本宮便吩咐了人給赤王做得都是鳳離國膳食,赤王每次都有吃完,想來是喜歡的,本宮也很高興,這次也想和赤王一起好好嘗嘗這鳳離膳食的味道。」

  夜易冷瞳孔深沉,道:「長公主開口,本王可有拒絕之理?」

  「呵呵。」雲央雪輕笑了起來,卻並未離開。而是將目光繼續投向那房間,道:「房間內似乎還有人,想來便是那聞名的奇女子蘇青雅吧,赤王不打算讓本宮見見?」

  夜易冷眼中頓死一閃而過寒意,還未開口,房內的蘇青雅便已經平靜的走了出來。

  其他人聚精會神的看著,想看看這傳言中的女子謀士。更加是因為她在房間裡,就不知道剛剛在房間裡她和赤王在做些什麼了。

  蘇青雅穿著男子的黑色錦袍,頭髮也被打理得隨意卻不散亂,瓜子小臉,膚如白雪,如畫眉目泛著淡淡笑意,有些清邪又從容,若不是她生得美麗,只怕真的誘人以為她是一個風流公子。

  她站在夜易冷身後略一步,光彩卻絲毫不會被夜易冷所蓋,朝雲央雪便是施了一禮,道:「見過長公主。」

  雲央雪目光細細的打量在她的身上,看似平淡卻含威嚴猶如冰箭,笑道:「蘇謀士不愧為奇女子一名。」

  「謝長公主誇獎。」蘇青雅不吭不卑,微笑。

  兩人一黑一白,笑容以對,皆是風華無比。

  周圍的僕從們心中不禁有些異樣,這兩人好似是天生的對手一般,不管是容貌,氣韻,還是能力。

  哪怕蘇青雅的地位根本無法與雲央雪相比。

  柔兒心驚,從長公主見到赤王后,好似就一直是在笑的。

  雲央雪收回目光,淡道:「既然蘇某士也在,便一同用膳如何。」

  這話聽似問話,實際已經強硬的吩咐了。

  蘇青雅不置可否,也不生氣,靜靜的站著。

  「赤王請。」雲央雪看夜易冷。

  夜易冷點頭,嘴角一勾:「長公主請。」

  一頓飯,一桌子皆是鳳離國的飯菜,雲央雪吃得好似津津有味,直到三人吃完,雲央雪便揮退了所有的宮侍,只餘下他們三人。

  「赤王想問什麼便問吧。」雲央雪輕笑。想來以往的她是很少笑的,面如冰雕細刻,所以每每笑來,都是格外的美麗。

  夜易冷道:「為何撒謊,本王並未救長公主,也未見過長公主。」像她這般的女子,他見過自然是不會忘記的。

  「若不是這般,赤王又怎會來見我,更何況娶我。」雲央雪微微垂眉,低柔的聲惹人憐惜,絲毫也不忌諱的說著。用的稱呼是我而飛本宮。

  蘇青雅淡淡看著,猶如旁觀者,一言不發。

  夜易冷沒有突然皺起來,沒有說話,看向她的目光漸漸有些深究。

  「赤王。」雲央雪抬頭,就對上他那雙深究的眸子,笑得更加柔美,道:「我是你唯一的妻子,除了我,誰也不行。」

  「長公主?」夜易冷突然發問。

  雲央雪瞇起眸子,不再多言,而是站起了身子,道:「赤王,既然你已恢復,那麼明日舉辦的宮宴可不要錯過了。」說完,款款而走。

  夜易冷盯著她的背影,一瞬不移。

  「看來真的和我想的一樣。」直到雲央雪的身影消失,蘇青雅才淡淡開口,「她很愛你,看得出來。」這也是最奇怪的一點,夜易冷說沒有見過她,她也承認了,只是她又為什麼會愛他愛的那麼深,連隱藏都掩藏不住。

  夜易冷沉默,然後突然轉頭看向她。

  見他目光深沉,蘇青雅問:「怎麼了?」

  「沒什麼。」夜易冷伸手將她抱在懷裡,埋在她的頸窩裡。

  「你現在打算怎麼辦?」蘇青雅視線看著他的黑色頭髮,問道。

  「我不會要她。」

  「呵呵。」蘇青雅戲謔一笑,道:「憑她的身份和地位,要是娶了她,鳳離,你完全可以簡單得到。」

  夜易冷抬起頭來,看著她低聲道:「雅兒,你在觸怒我。」

  「我道歉。」蘇青雅有些俏皮的笑,坐在他的身上,主動吻上他。

  夜易冷沒有一點猶豫抱起她的身子就往房間內快速而去,將她壓制在床上,繼續剛剛被暫停的事情。

  兩人各自解開對方衣裳,夜易冷一口就啃咬在她白皙如玉的脖子上,印下一塊青紅的吻痕,一點點的啃食著她。

  「嗯……,夜易冷,這事有蹊蹺。」蘇青雅想著,這事情終究是有蹊蹺的。

  「啊,你做什麼……」胸口傳來的異樣,讓她腦中的思緒頓時一止,瞪向夜易冷。

  他染上情欲的面容性感之極,咬著她胸前的櫻桃,聽到她的吃痛才放開,細細的舔著,道:「不認真,這時,只能想我。」

  她想故意拒絕,就似被他看透,然後他腰身一挺,就狠狠的進入她的身體內,讓她的忍不住輕吟出聲。

  腰身不斷的挺動,夜易冷看著身下嬌媚得讓他欲罷不能的她,更加快速用力起來。

  她的雙手與雙腿都緊緊攀附著他,與他完全一體。

  「雅兒……給我生個孩子吧。」他在她的耳邊輕輕的說。

  蘇青雅心田猛的顫動,瞇著眼,好似沒有聽到,沒有回答。

  夜易冷不厭其煩的繼續說:「雅兒,給我生個孩子。」

  他越來越快,也越來越深入,最後她只聽到他不斷在她耳邊叫著:「雅兒,雅兒……」

  叫得她整個人都好似軟化在他的攻勢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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