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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長(十級)

懇辭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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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29 09:05:11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二章 傷她者,同是傷我

  白玉紅毯舞台,紅毯如火,繡有大朵牡丹斑斕,周圍火柱騰騰,照耀在舞台上十面木架菊花鼓上繡菊金光閃閃,猶如活現飽滿綻放。

  春夏秋冬四名女子各具特色,哪怕身穿粉衣侍女羅裙,依舊美麗動人,比之東宋任何權貴子女,望門閨秀皆是不逞多讓。

  穆清黎在宴會上每個人的目光下緩緩走上舞台,淺紅的衣,衣擺的多多繡菊與地面紅毯,四周木架菊花鼓相互依襯,便似是這舞台早就似為她準備的一般。

  直到她站在舞台,亭亭玉立,遙望下方位置上的君榮玨,俏目微笑:「點香。」

  話落下,香爐旁邊的宮女立即將一炷香點燃插在三足鼎立的香爐中。

  紅香染,煙霧起。

  穆清黎神色慢慢變化,莊重神聖,雙手一展,兩手袖中各出一條長長紅錦,左右而去,「咚咚--」兩聲,正好敲擊在周圍兩面木架菊花鼓上。

  宴會上,所有人隨著這兩聲心神一動,不由的靜神觀看。

  這兩聲就似開頭,穆清黎身體緩緩幽轉,長長紅綾圍繞身邊,猶如仙子飛天,又似無盡墮落,虔誠而義無反顧。

  「咚咚--咚咚咚--」她翩然起舞,身若無骨,完成一個個讓人難以想像的動作。她甩袖,紅綾擊在菊花鼓上,節奏而起,越來越急促。

  宴會寂寂無聲,只可聽見那一聲聲的鼓聲響,心跳的節奏也似伴隨,心神目光早已完全被那舞台中翩然若仙的女子身影所吸引。

  「起!」一聲低吟,穆清黎腳點地面,翻身飛起,好似鳳凰高啼,展翅高翔,恍然忘我而尊華清傲。

  下方春夏秋冬四人同時而動,她們腳點地面,來至穆清黎身下四周,一面四方白綢展開,四人各持一方,平鋪半空,淨白光潔毫無皺褶。

  穆清黎手中紅綾翻轉,落入周圍地面染料盆中,再拉伸之間,勾勒身下白綢之上,頓染了那白綢一片黑紅。

  「側。」腳在白綢輕盈一動,春夏秋冬四人聞言默契轉身,將白綢一收,寒春與暖秋二人站在木架菊花鼓之上,蓮夏、冬梅二人手下,雙手一伸再次將白綢側面而展開。

  穆清黎落地,雙足點在地面染料盆中,手中紅綾猶如活物,同是落入染盆,再翻轉白綢與菊花鼓之間。

  「咚咚咚--」鼓聲不斷,舞步不斷,那白綢上染料勾畫亦是不斷。

  眾人都不由的屏息,整個心神都被吸引,周圍的一切都變得虛化,只餘下舞台上那神采其技的舞蹈。

  他們看到那紅衣女子起舞,似舞在雲端,如舞在熊熊火焰之上,便似那浴火鳳凰,高啼,涅槃,重生,展翅,火紅的毛羽猶如火星,散落在她的周圍。

  春夏秋冬已經找了規律,只需穆清黎低低一聲就知曉該如何做,她們身形輕盈,白綢在她們手中不斷翻飛橫側,配合那舞在盡頭的女子。

  那白綢已隱約可見其物,那是高飛的鳳凰,五彩斑斕,仰首展翅,正是涅槃之狀。

  穆清黎紅綾一伸,捲來黑白棋子木壇,手掌徒抓了一把揮灑半空。她紅綾揮展,腳下提轉,棋子落地「啪啦」,亦有四射四周十面木架菊花鼓,「咚咚咚--咚咚咚咚!」急促的鼓聲響起,黑白棋子就似繁星轉羅,在菊花鼓上的點擊而過落在右方棋盤上,片刻之間,棋盤上黑白環繞,竟是正在完成棋局!?

  穆清黎眼眸眨動,眼睫汗滴晶瑩。她每舞一步,她的目光皆是看向君榮玨一眼,一眼萬年,一眼靈魂虔誠觀望,傾盡一切。

  君榮玨靜靜看著她,手掌掩入衣袖,緊緊握拳。有什麼在灼燒了他的心頭,那般暖,暖得幾乎盡了一切。他顫抖,忍耐。這一刻,他微笑,眼中卻染上了濕潤。這不是脆弱,只因她這為他而起的舞,為他而落下的汗。

  到底是怎麼樣幸運,竟然讓他有生之年遇見了她?傾盡一切,獨獨為她又如何。

  穆清黎對他仰頭微笑,雙腿鞋上皆為紅黑,她雙手一展,後退而去,默默道:「琴。」

  蓮夏腳下一點,將一旁矮榻上古琴勾起,翻飛半空。穆清黎腳點地面,衣厥盪開如花綻放,如火灼原,手已抱住了古琴,玉指芊芊,前奏而出,腳下踩在白綢上,曼舞滑步,如火鳳嬉戲。

  琴聲流亮,熱烈如火,奔放急促而又深情摯愛,婉幽纏綿。

  鳳求凰。

  鳳兮鳳兮……

  何緣交頸為鴛鴦……

  凰兮凰兮從我棲,得拖孽尾永為妃。

  雙翼俱起翻高飛……

  這絲竹琴聲想起,燃起眾人心頭火熱,猶如陷入那熾烈的求愛之中。

  「噓--」簫聲徒然而起,與琴聲相纏相合,竟是同一首曲子,糾纏不開,與那琴聲的熾烈奔放不同,它婉轉深情,好似有著淡淡憂鬱瀰漫不開。

  琴簫合奏,君榮玨眼睫輕輕一顫,視線卻依舊沒有離開穆清黎的身上。這是她送於他的禮物,他如何能夠分神?她所給,他便所有一切都收下。

  能夠在此刻依舊不被眼前所迷的也唯獨數人而已,台上的君無恭就是其一。這道笑聲實在出現得突然,他轉頭看去,只見皮暗處站立的欣長身影。

  他身穿一襲冰藍色的袍子,黑髮僅有一支冰玉簪子束著,縷縷垂在肩頭。他便似冰玉雕刻的人,無瑕修長的手指持著玉簫,顏色淺淡的薄唇抵在蕭上,眼眸半垂,看著台上的穆清黎,眼神深沉好似醞釀著什麼濃郁的感情,又瀰漫著一層散不出的憂鬱讓人心堵。

  他是天生的清貴公子,他的貴無需刻意便是由骨子散發而出讓人感受到。

  君無恭面色一變,身體略微僵硬而起半分,又生生的頓了回去,在龍椅上坐立不安。他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穆清黎?

  君無恭目光不斷在突然出現的東方墨與穆清黎身上打量,薄唇緊抿,眼底醞釀而過惱怒與煩躁。果然是穆清黎!他們此時所合奏的這首曲子,他都從來沒有聽說過,然而他們卻合奏在一起了。

  想當初他每次出現在他的面前,皆是有著穆清黎在的時候,而且上次他竟然向他要求羅擎天在東宋的一切情報。那個時候它就有猜想他與穆清黎有些關係,然而後來他直接離開了,並沒有發生什麼。

  但是怎麼也沒有想到他兩年之後竟然再次來到東宋,而且還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出現,加上他這個時候的簫聲深情,完全確定了他當初的猜想。

  穆清黎!穆清黎!

  若是穆清黎與這公子也有關係的話,得看這公子的喜愛,那麼對他來說絕對是一個大禍害,天大的禍害。

  君無恭捏在扶手的手掌隱約可見青筋突起,他臉上雖然平靜,但是心底卻是不斷的醞釀著龐大的情緒。他沒有想到,以往在他眼裡不算棋子的穆清黎反而變成了如此最大的變數。

  燕含煙將他的這些輕微異狀看在眼中,很是不明白的又看看東方墨,微微皺眉。這位公子是誰?竟然讓皇上如此失態?

  下方權貴中,一排的晉王君榮笙手中的酒水不知道抬起了多久,便是從舞台中女子起舞的時候就已經舉著沒有放下去了罷。這一道突然出現的簫聲就似終於將他的心神給拉了回來,手指也是一頓,手中的酒杯酒水漣漪頓起。垂下眼眸,默默將酒杯放回桌上,這才轉頭看向簫聲而起的方向。

  一見東方墨,君榮笙面上也是閃過詫異,為他的到來詫異,更為他遙看台中起舞的穆清黎而吹奏如此傾情複雜簫聲而詫異。

  君榮臻同是看了一眼東方墨,一眼就看出他的不凡來,隱隱記得好似在哪裡見過又似沒有見過,心頭不由有些疑惑。搖頭嗤笑一聲,不記得便不記得,想那麼多做什麼?抬眼再看穆清黎,眼底的光彩越發暗沉,有種野獸般的犀利佔有。她到底還有多少是不被人知道的?好似每次以為理解了她,她就會表現的更多,讓人著迷讓人沉淪。

  就是這吹簫的濁世公子,只怕也是沉淪人之一。

  君榮臻搖頭失笑,舉杯飲了一口清透又灼熱的烈酒,這酒好似烈上了心頭。這一場輸了,北瑤琴輸了。他卻是還沒有開始就也輸了。穆清黎跳舞時看著君榮玨的目光,君榮玨坐在台下靜靜專注著她的目光,這兩個人根本就沒有辦法參入其中。

  但是戰場之上,有輸有贏,人未死,自然還能再鬥。君榮臻口離空了酒杯,勾起唇角,看著台上的穆清黎,目光之中閃動著欣賞驚艷與毫不掩飾的掠奪興趣。

  琴簫絕妙的配合依舊在迴盪,直到最後一刻,琴聲先止,簫聲默默收尾。東方墨眼睫一抬,複雜看著台上站立斑斕白綢上的穆清黎。

  「啪!」古琴被穆清黎憑空拋向那旁側的矮榻上,腳下曼舞在白綢上最後落下左側四字『鳳凰朝拜』。飛躍飄地,五指沾了黑墨,再躍上白綢,身子倒翻親手寫下一首詩詞,最後一筆字落下,她才翻轉無聲站立白綢上轉身面對了全場權貴。這時她頭髮早已披散下來,長長的披在腦後,淺紅的髮帶垂在黑髮如錦的秀髮中,一襲淺紅的衣,長長斑斕的紅綾,衣擺金菊,靴上黑紅染料。

  她仰頭默默注視著台下的君榮玨,紅色長綾似在用盡最後的力氣揮舞,她宛若紅羽從白綢飄落下來,向著前方他的方向行走,每一步都似在用靈魂來專注,直到九步。她對他仰頭俏生生嫣然一笑,付盡一生的笑容,然後身體向下俯去。

  這一拜,震得全場眾人心頭顫抖。她就似她背後被春夏秋冬四人側鋪而起白綢上所畫的鳳凰,最後的涅槃,為他而沉浮,用整個靈魂來虔誠的膜拜。

  「鳳凰朝拜。」東方墨握著玉簫的手掌猛的收緊,心頭這一刻突然劇烈的抽搐,疼得酸楚。

  鳳凰朝拜,這一舞需用盡心神而跳。每一步都為心中所想之人送出一分情意與祝福。古文記載中,這支舞為一生祝福。跳完此舞就可讓心想之人延年益壽,福壽天成。

  東方墨一手緊緊摀住胸口,皺眉抿唇看著穆清黎,低聲喃喃:「一舞鳳凰朝拜,一曲鳳求凰。你……真的傾心於他了……」

  寂靜無聲,夜宴全場皆恍然忘我。

  一道白衣翩飛而過,君榮玨身影落在舞台上,輕然將她抱入懷中。他不懂,不懂這舞到底有什麼意思,更不懂這一拜又或者有什麼含義。但是這些都不重要,只要的是她就在他的懷裡。

  穆清黎氣喘吁吁,額頭都是汗水,就渾身無力的靠在他的懷裡,在他耳邊輕輕笑語:「送給你的,神仙哥哥,喜歡嗎?」

  神仙哥哥,喜歡嗎

  喜歡嗎?

  君榮玨抱著她手收緊卻傷不到她一分一毫,甚至有著輕顫。閉著眼,低低應道:「喜歡,很喜歡。」

  穆清黎聽出他聲音中的一點低啞,心弦一觸,抬頭向上看去。看到他白淨的下巴,淡粉的唇,還有一雙微閉的眼,眼睫的輕顫。美若妖孽。

  低低一笑,穆清黎抬頭就一口啃咬在他的下巴上,頓時就見他睜開。雙手一動就勾住他的頸項,義無反顧的吻上他的唇。

  君榮玨眼底如水,指尖輕顫,與她親吻。

  台上兩人親暱,台下數人傷神。

  北瑤琴臉色徒然青白,她不相信,她不敢相信。她以往自傲的一切,如今就在這裡,一切都變得黯然失色,全部被穆清黎踩在腳下。她的驕傲,她的才華,她的自尊,輸的徹底!

  腳步不禁的趔趄一步,驚覺後來便是自己的椅子,這一步讓她猛的跌了下去。幸得北昊陽一手扶住,幫助她無聲的坐回了原地,沉聲說道:「怕什麼,皇兄不會讓你有事。」看了這一舞,他也知道北瑤琴輸了,輸了個徹底,哪怕如此,他也不會讓北瑤琴真的受到傷害。

  北瑤琴不止是她個人,這也關係到他北國的臉面。

  北瑤琴聽到他的話,心頭頓時安定下來不少。對他點點頭,冷靜道:「我知道,皇兄。」目光四轉,看著穆清黎的目光卻是越發的不甘與仇恨。

  這時,台上的穆清黎也與君榮玨口齒分開,身體還有些無力的靠在他的懷抱裡。一眼投向下方的北瑤琴,剛好將她的目光看得清清楚楚,勾唇一笑,出聲道:「北瑤琴,是不是該兌換比約了。」

  聽到這句話,北瑤琴身體微微一抖,面色發僵,一時沒有言語。煩是他身邊的北昊陽微笑的應道:「太子妃,這輸贏還沒有定論,如今說什麼兌現比約似是有些早了。」他的目光在她的身上打量,深藏火熱。那傾城一舞,就算是他也忍不住心動。這等美人若是能夠歸自己所有……

  他這話一出,不單是穆清黎臉色出現諷刺,宴會其他權貴也是如此。如此輸贏還沒有定論?未免太過強詞奪理了。

  穆清黎譏諷看著他,不屑笑道:「那麼你是想說我輸了,還是想說平局,這比約就算了?一了百了?」

  北昊陽面色一閃而過尷尬。穆清黎的確說中了他的心思,說是北瑤琴贏了,的確太過牽強。他本就是想說平局,讓這比約就這樣了斷了。乾笑一聲,北昊陽強詞道:「太子妃說的這是什麼話,這輸贏自然是要各位一同來驗證,怎可聽我一己之言。如此就將太子妃與皇妹所作一做對比,就由皇上與皇后來評定輸贏還是平局如何?」他看向上方的君無恭與燕含煙,將『平局』二字咬得略重。

  以君無恭的心智自然是能夠明白他的意思的,這場比武本就不管誰書誰贏都不可真的傷了誰,各人心知肚明到底是誰輸贏就已經足夠。

  這也本事燕含煙的心思,此時北昊陽這一說,她自然端雅對身旁君無恭微笑道:「既然北太子如此說,皇上,我們就做一回評判如何?」

  君無恭看了一眼暗處的東方墨,見他好似並沒有多少的異動,就隨著燕含煙的話,點頭道:「如此,就依皇后所言。」

  兩人這一作態,所有人都知道這一場比鬥只怕真的就要以平局收尾了。北瑤琴心知這不過是明面的虛偽而已,她何曾有這樣假意的逃避輸贏過,只因為以往她從來就沒有輸過。如今她不願輸給穆清黎,更懼怕這失而復得的臉龐被毀,所以哪怕是虛偽的,她也只能如此。

  穆清黎冷眼看著這一切,眼底諷刺不屑。

  果然,一一做了對比之後,燕含煙雍容華貴的笑道:「琴棋書畫舞,黎兒與琴兒皆是不凡。琴之一說,兩人不相上下,這棋本宮與皇上一時都難以解出,便也算是平了。至於書畫,琴兒一首『詠秋』實在精闢,略勝一籌。這畫黎兒一副鳳凰朝拜大氣磅礡勝出。再者舞,琴兒一曲北國國舞『月神』傾國傾城,黎兒一曲紅綾同樣旗鼓相當,實在難分上下。如此,這比約實在平了。」

  平了!

  毫無意外的聽到這個結果,眾人心中噓歎,終究是這個結果。

  沒有人反駁,只有飲酒噓歎,心知肚明而已。

  「平?明明就是我贏了,憑什麼要平?」這時候,眾人卻聽到一聲霸道狂妄的聲音響起,只見正是台上在君榮玨懷裡的穆清黎所說。

  她這話一說出,所有人呼吸再次一滯。這個無法無天的主兒莫非又要做什麼?

  燕含煙面色同樣一沉,這穆清黎真是不知好歹,唯恐天下不亂的刁蠻。心知她有背後強硬靠山,最不怕做的就是這種無法無天的事情,完全率性而為。這事還真爭不得,誰叫本來真的應該是她贏了,唯有好言引導,希望她明白其中緣由。想著,燕含煙臉色恢復溫雅慈愛,笑道:「黎兒,你怎可如此說?莫非本宮與皇上還會弄了假的不成?」

  穆清黎這要是真的回答是,那麼便是反君之威,這可不是小事。

  穆清黎哼笑,好像根本就沒有聽出她話裡的意思,瞇眼仰首道:「是不是弄假我不去計較,不過既然她和我鬥,就休想這樣就這樣善終。」

  既然要鬥,鬥到最後讓她就這樣逃了?不可能!北瑤琴不是說唯有她配得上玨嗎?竟然當著玨的面前將他當做皇家利益一樣的談論份量。

  她今天就讓天下人都知道,想要在她面前搶奪的後果。

  話語剛剛落下,穆清黎絲毫不顧燕含煙與君無恭冷沉下來的面龐,彈指之間道道古氣射向下方的北瑤琴身上。這一指射中她的穴位,讓剛剛想要閃躲的北瑤琴頓時身體一麻,隨著身後的椅子倒在地上,頭向下,雙腿向上,樣子狼狽又不雅。

  「撲哧」一聲嗤笑從北瑤琴跌落就從人群中響起。

  北瑤琴渾身施展不出力氣,只有面龐鐵青一片,忍不住大聲叫罵:「穆清黎!你!」

  「認賭服輸,難道你不懂?」穆清黎嗤笑,從北瑤琴這些表現就已經看出來她想要賴賬,想得倒美!翻手又準備打出古氣,然而一隻微涼的手掌卻將她的手掌包裹起來。

  穆清黎一怔,抬頭疑惑看向君榮玨。

  君榮玨對她淺笑,抱著她便直接從高高舞台上翻飛而下,將她放在了下方他原本的椅子上。微微蹲下身子,毫不猶豫用自己淨白的袖子為她輕輕擦拭額頭的汗水,淺聲笑道:「累了,先休息。」

  穆清黎聞言心弦一顫,隨即就笑了起來,點頭道:「好。」鳳凰朝拜費的不止是力氣,更是心神。這一場舞跳下來,以她現在的體能的確疲憊,要不是這樣她也不會從剛剛就一直靠在他的懷裡,完全沒有一點的動靜。

  然而他卻細心的將這一切看在眼裡,明白在心裡。

  君榮玨手指輕輕理順她額頭的秀髮,幫她挽在耳際後。再起身,側頭看向旁邊的北昊陽與北瑤琴二人,神色已經毫無半分的淡柔之色。一步,走向剛剛被北昊陽扶起的北瑤琴面前。

  他的神情淡漠,他的眼神泊涼,涼得好似在他眼前的並非是一人,而是毫無生氣的物。

  北瑤琴身上的穴位還沒有解開,只有眼睜睜的看著君榮玨站在眼前,心口突然升起一陣的懼怕,面色頓時青白起來,顫抖嘴唇道:「你……你要做什麼?!」

  你要做什麼

  全場權貴都緊緊看著君榮玨,這位天人一般的太子。他的性子還有行為都讓人猜不透,若非穆清黎在,他便似與世隔絕的,獨成一世界。然而此時他對穆清黎的溫柔被眾人看在眼裡,又站在北瑤琴的面前的淡泊也被眾人看在眼裡。他要做什麼?

  君無恭手掌緊抓著扶手,面色已經一片的怒色,同樣冷言道:「太子,你這是作何,還不回去!」

  君榮玨好似對兩者的話皆是未聞,一指間,一道古氣劃過古氣劃過北瑤琴的臉龐。

  「啊--!」北瑤琴驚恐的叫,聲音尖銳破了音。心中的驚恐卻比痛更加的強烈。她想伸手扶住臉,但是全身麻痺無力,只有驚恐的嘶喊:「皇兄!皇兄!皇兄救命啊--!」

  北昊陽這時也終於被這一聲叫喊給回神,他猛的抬頭震驚看著君榮玨淡漠的臉。太子,身為一國太子,他到底知道不知道他此時這樣的行為會帶來什麼後果。

  他手腕莫名的顫抖了一下,心頭猛然想起了當初那下朝之際對他的攔截,後被秦王的告誡。他,對東宋真的什麼都不在乎?「東宋太子!你竟敢!」他便是冷厲的叫喊,便一掌揮向君榮玨。

  「啪!」君榮玨反手一揮向他打了出去。

  「噗--」北昊陽面色驚駭,一口鮮血吐出,身體倒飛出去,將後面一陣桌椅掀倒。

  整個宴會亂作一團,唯有幾人靜坐原處,默默看著這一切。

  「太子!還不住手!」君無恭大怒騰身而起。一直以來君榮玨表現的都平淡,然而今日太過大膽,亂了他的一切。

  君榮玨轉頭淡漠看他一眼,手中卻已經數道古氣揮向了地上北瑤琴的面龐上。頓時,只聽到一陣撕心裂肺的驚恐尖叫而起,北瑤琴的臉,完全被毀。看著那血肉模糊的傷痕,所有在場的女子全部都心寒的後退,驚恐的看著君榮玨,就算是男子同樣是面色不定。

  誰會想到,一直以來不露山不露水,看似謫仙般的太子竟然會……做出如此殘忍血腥的事情。

  君榮玨神色靜默,一番毀人面龐的事情在他做來就似揮手澆花,閒亭釣魚。目光未動,垂袖靜站,與盛怒的君無恭看了一眼,淡淡說道:

  「我說過,辱她便是辱我。」

  君無恭神情一滯,為他這第一次與自己的對峙。

  君榮玨眼中似蒙上了一層虛幻如霧般的寒,便是子夜的月,柔而月華昭昭,寒而可涼了人的骨髓。

  「欲傷她者,同是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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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29 09:06:10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三章 你本不是這世界人

  君榮玨眼中似蒙上了一層虛幻如霧般的寒,便是子夜的月,柔而月華昭昭,寒而可徹了人的骨髓。

  「欲傷她者,同是傷我。」

  欲傷她者,同是傷我

  此話一出全場寂靜。

  天下甚傳東宋太子寵妻,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口中怕化了,容不得別人動一分手,聽不得別人一聲辱。聽聞此話的人多有不信。當今世上,女子不過一婦,無足輕重,尤其是皇家子弟,哪裡能夠如此寵愛一人?

  然而一直以來,君榮玨與穆清黎二人的確少有參加什麼普通的宴會,或者隨意在街道上遊走,眾人和他們相見的次數自然的有。每次能夠見到他們一起出現的一般都是不得不出現的宴席上。從來都是穆清黎闖禍胡鬧,君榮玨一直只是在後面靜靜觀看著,任誰都可以感覺到他的縱容,只是一般都不會出手幫助她。

  這一次,他依舊風淡雲輕,卻又隱含強勢逼人。

  亦如當初圓月成婚時說出那聲『辱她就是辱我』時,再一次向眾人證明,他並非善人,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你……」君無恭眼睛不斷閃動著凶光,手掌緊握。他從來沒有想到過,他竟然有一日與自己對峙,而且還是如此一副淡泊冰涼的模樣。

  君榮玨淡漠收眸,一步走回穆清黎身邊,握住了她的手掌,淺淺微笑。

  穆清黎也仰頭對他瞇眼俏目笑起來,手掌和他緊握在一起,十指連連。

  兩人這副模樣實在讓人歎息:單從兩人這副模樣看來,哪裡看得出來他們對待其他人時的冷漠和殘忍?

  宴會中發生這樣的事情,這夜宴也沒有辦法繼續下去了。君無恭揮手沉聲煩躁的吩咐:「還不將北太子與瑤琴公主帶下去由御醫醫治?」

  北昊陽被下人扶著,聞言仰頭憤怒的叫道:「皇上,東宋太子做出如此之事,你莫非如此就想不了了之了?」

  君無恭眼中冷光閃動,這仇北太子與君榮玨絕對是結下來了,但是要鬧到國家上只怕不夠。他剛剛要開口,卻已經被一道女子的嗤笑聲給搶了先。

  穆清黎冷眼看著北昊陽,毫不畏懼嗤笑道:「別忘記了!這是北瑤琴自己答應下來的比約,玨只是履行了她想要耍賴的賬而已。而你,是你先向玨出手,技不如人,還在這裡唧唧歪歪,讓人噁心。」

  她這話說的有道理,不但是說給北昊陽說的,更是說給君無恭聽的。要是君無恭真的因為這件事情懲罰君榮玨的話,她怎麼也不會善罷甘休。

  北昊陽臉色發黑,他當然知道這件事情說起來,道理還是站在穆清黎他們那方。只是現在受傷的是他們,要他們這樣離開實在不甘。「太子妃說笑了!這局明明就是平局,何有比約之說。」他就是咬准了這平局一說。

  穆清黎冷目看著他,也不說話,這事情到底還是君無恭說的算。

  北瑤琴這個時候穴道也終於解開,她雙手顫抖的捧著臉蛋,咬牙切齒,一切的痛都比不上她此時心中的恨。穆清黎!穆清黎!我一定要將你碎屍萬段,身敗名裂!

  君無恭目光在北昊陽與君榮玨等人來回打量,最終微笑朝北昊陽道:「北太子,你與瑤琴公主的傷勢還是早先治療的好,朕定會盡所能治好瑤琴公主的傷勢,至於其他的事情,朕自會處理。」說完,他就無視北昊陽鐵青憤恨的神色,起身甩袖離去:「這夜宴就到此為止了罷,眾位都退了罷。」

  他背影硬挺,神色可見不佳,眼底皆是沉怒。一走離去,餘光看了東方墨的方向一眼。

  皇后燕含煙也自然起身與他一起離去。眨眼之間,整個宴會都如此殘缺收場,本事準備好的歡樂節目也不了了之。

  「噗!」北昊陽氣急攻心,一口血又吐了出來,身體連退了好幾步。他身後下人連忙扶住他的肩頭,擔憂道:「太子殿下。」

  北昊陽煩躁將他甩開,一手扶住身旁的椅子,一雙染血的杏目等著旁邊君榮玨與穆清黎二人,冷聲狠厲道:「別得意,這件事情不可能如此簡單了之。」

  穆清黎不屑斜目,毫不示弱的回應道:「我拭目以待。」

  北昊陽猛的盯著她,目光在她身上不斷的打量,最後意味不明的嗤笑。然而下一刻,他就有所感的猛的後退一步,臉頰該是被劃出一道血痕。他身後的下人再次扶住他趔趄的身體,這一次他並沒有推開,只有一手擦過臉頰的刺痛,瞪著穆清黎,最後猛的轉頭,嘶啞道:「走!」

  下人頓時扶住受傷的他離去,北瑤琴同樣在兩人的攙扶下跟隨離開,離開時她便是只低著頭,誰也看不清她的神情。

  兩人的離開,正式宣告這這場夜宴的殘缺收場。後面的權貴一個個的各有所思的離去。

  穆勝這個時候先揮手吩咐藍秀玉等人離去,然後往前方穆清黎兩人的方向快步前來。春夏秋冬四人也早早回到了她的身後,兩排的九公主君緋雨同樣快速拉著洛瑜手跑上前來。一旁的君榮笙看著,腳步略動,最終默然的收回,目光投向不遠處的東方墨。

  穆清黎這時就被君榮玨環抱在懷中,看著眼前出現的幾人,揚起嘴角就笑道:「看你們的樣子,怎麼比我自己還擔心。」

  穆勝無奈搖頭,這些年來他也算瞭解穆清黎這種閒散的性子,本是到口的勸告與教訓都被嚥了回去,看著她一雙靈動清淨的眸子,又看著她身邊將她輕柔護在懷中的君榮玨。最終釋然一笑,大掌撫摸上她的腦袋,溫和笑道:「別忘記了,不管有什麼事爹都站在你的這邊。」

  穆清黎心頭為這句話輕輕顫抖。穆勝與羅擎天一樣對她的寵愛與信任,不管什麼時候都不曾有過變化,哪怕是此時明明是得罪了一國太子公主。點點頭,穆清黎任由他還是對待孩子一樣撫摸頭頂的動作,乖巧的點頭笑道:「我知道的,爹。」

  穆勝笑著「恩」了一聲,隨即收了手,再看向她旁邊的君榮玨,神色化為莊重認真,對著他竟然就彎身行了個禮,道:「我在此多謝太子對黎兒的愛護。」身體還沒有拜下去,已經被君榮玨一隻手拖了起來,他也就隨著站直,仰頭認真對他繼續道:「老夫懇求太子能夠一直如此對待黎兒,不要讓她受了委屈。」

  他和君榮玨的接觸並不多,兩者也並沒有多說過什麼話。然而今天這件事情終究是讓他完全承認了這個女婿,甚至如此認真的言語將穆清黎一生交到了他的手中。

  君榮玨輕輕點頭,環抱穆清黎握住她的手略收緊。

  穆清黎「呵呵」的笑,同樣緊了緊他的手掌,便是他們常有的回應。

  有了他這點頭,穆勝也完全放心了,眼看著天色不早,太子府與平康侯府本是不同路,便先言道:「我先走了,你們小心。」

  穆清黎點頭,笑道:「爹也是。」眼看和穆勝轉身,背影儒雅,便似了那文采風流的才子,實在不似普通的精明賈商。

  君緋雨這會也好不容易恢復一點的臉色,偷偷看了一眼君榮玨然後就快速的收回目光,顯然是今天君榮玨的所作所為將她給嚇住了。站在穆清黎的一旁,小心翼翼道:「清黎姐姐,剛剛那北國太子和瑤琴公主的樣子好可怕,他們會不會對付你啊?」

  穆清黎這時也拉著君榮玨慢慢往回走,聽了她的話,微微笑道:「對付我是肯定的。」

  「啊!?」君緋雨心驚,驚慌失措叫道:「那怎麼辦啊?要不,要不道歉?可是……道歉也沒有用吧。」說到最後她的聲音越來越弱,也知道自己說的肯定是不行的。抬頭看著穆清黎絲毫不變的神色,不由疑惑問道:「清黎姐姐,你怎麼好像一點都不怕啊?」

  「怕?」穆清黎一手輕輕點了一下她天真的面龐,笑道:「怕也是要被對付,不怕也是要被對付。別人明擺著要對付你,你就算退讓也沒有用,反而更助了別人的火焰。那樣還不如直面的和他們鬥,鬥得他們不敢再對付你,或者再沒有能力對付你。」

  君緋雨似懂非懂的點頭,心中也知道穆清黎的確是不怕,聽出她話裡怕也沒有用的意思。

  幾人緩緩的走,不遠處東方墨默默的看著,扣在心頭上的手落下來,只餘下那一片皺痕。她沒有在意他,哪怕他與她合奏一曲鳳求凰,卻不得她的關注,明明他們才是……不同的……不是嗎?

  「公子?」風一疑惑的看著東方墨,再看穆清黎等人越來越遠的身影,沉默一瞬還是問出來:「公子不是為見穆清黎而來麼?為何……」

  「現在不是時候。」東方墨聲音因情緒而有些低啞。現在不是時候,他此時的心情,無法與她冷靜詳談。

  風一聞言眉頭輕皺。這個穆清黎對公子影響太深了。

  前方一人正向這邊走來,他一襲穿淺藍色的繡松袍子,文質彬彬,溫潤爾雅,淺淡琥珀寶石般的眸子淺瞇含著友好的笑意。直到東方墨的面前停留,笑道:「是你,又見面了。」

  東方墨看了他一眼,冷淡的點頭,顯然兩年過去了,對君榮笙這個人還是有著印象的。

  君榮笙並不在意他的冷淡,環視四周,有些無奈笑道:「夜宴如此結尾實在無趣,剛聞你與太子妃一曲實在天籟,可有興趣與我一同再尋一處地方飲酒暢談一番?」

  他不問他的身份,他為何而來,語氣自然溫和,讓人不會有半分的不適。早就聽聞東宋君王君榮笙是個喜交朋友之人,性格也是東宋最好,看來果然是如此不錯。風一在一旁看著,默默的想。

  「無需。」東方墨搖頭,對他並無多少的在意。垂目轉身,正往來時的路默默的離開。

  他的背影挺直,行走間無聲無息,卻瀰漫著一股淡不去的神秘,掩不去的憂鬱,那似在他心中永遠不會散開的劫。

  君榮笙微笑看著他的背影,搖頭不明。他不願意和他交往深談,他也並不強求,強求反而不美。

  另一邊。

  穆清黎等人剛剛走到一處畫廊轉角,燈籠宮牆邊上正靠著一人。他身著玄衣與黑暗相融,周圍句菊花綠葉圍繞,火紅燈籠朦朧,月光傾灑在他的身上,令他稜角分明的英俊五官更加深刻。他就似隱藏在陰影下是野獸,狂野而危險,高深而野性。

  秦王君榮臻,這個如同凶獸的男人,這個霸道又直接的男人。

  穆清黎挑了下眉,對於君榮臻,她算不上討厭,但也算不上喜歡。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他從一開始對她的不屑與玩弄,她不在乎,後來他對她偶爾的真情流露與欣賞,她同樣不在乎。只是只要他不對付她,她也不會將他當敵人。

  君緋雨緊張的抓著洛瑜的手掌,她對君榮臻很崇拜,但是也同樣很懼怕,那一身的霸道凶氣實在讓她不敢在他面前有一點的逾越。

  感覺到他們的靠近,君榮臻本靠在宮牆上的身體動了動,然後轉過頭來。他的右眼因為那一道疤痕而有些習慣的輕瞇,一雙漆黑猶如鶩雙瞳此時鎖定在穆清黎的身上,嘴角上勾性感的笑容。有些慵懶的向前走了幾步,隨性道:「走的真慢,我在這裡可等的有些時候了。」

  他高大的身軀就這慵懶看似無意的幾步,擋在了他們的面前。

  穆清黎揚眉道:「有什麼事。」誰都看得出來他等在這裡是為了等她了。

  君榮臻目光在君榮玨的身上掃視了一下,再落在穆清黎閒散神色的面容上,揚唇讚賞:「你剛剛的舞很美。」

  穆清黎眨了眨眼,懶散透露出一個意思:要是為了說這個,她就不奉陪了。

  君榮臻將她的神態看在眼中,緩緩搖頭,面色認真起來:「我想和你單獨聊聊。」

  「不用了,要說什麼直接說就是。」穆清黎直接拒絕,在這裡的都是自己人。而且君榮臻要說什麼,她也不怎麼在意。

  君榮臻看著她沉默了一會,見她抬步就似乎準備走。右手一伸,攔住了她的道路,右眼的傷疤隨著他瞇眼的微小波動挪動了一下,一聲隱含無奈的嗤笑:「穆清黎,你還真一點面子都不給我。」

  穆清黎腳步就隨著他的手掌停了下來,對他的話不置可否。要是真的一點面子都不給,真的完全不喜的人,她也不會和他多說這麼多,直接動手就可以走人。

  君榮臻眼睛一抬,掃過君榮玨毫無不耐的神色。漆黑的瞳色幽深,瀰漫上一股難言的暗沉情緒。他就如此盯著穆清黎,微微笑道:「記得我當初離開時說的話嗎?」見穆清黎沒有反應,他也不怪,直接說道:「出征時,我就說過會好好想你曾經說的話。所以,那近兩年的領兵廝殺的日子,我都在想你,道最後想的越來越多,越來越想。」

  穆清黎眨眼。為他神色上的出現的認真與隱忍霸道的溫柔詫異。他與她並沒有多少的接觸,要說真的感情,也不該有多少才對。

  「呵。」君榮臻像是看出她的驚訝,輕笑道,一手撫摸過右眼上的傷疤,直言不諱道:「平番裡,我經歷過三次危險,被本營裡士兵偷襲,在路途遭遇殺手,在敵軍中被箭射中胸口。我眼上的傷疤就是被本營的士兵所傷,當時我第一個想到的卻是你那只白貂給我右臉上的傷疤,我在想要是留下來其實也不錯。」

  穆清黎撇嘴,神色上已經消去了驚疑,恢復平日裡的閒散。

  君榮臻眼底閃過無奈,又有幾分釋然,這結果也在他的所料之內,只是這話他卻還是想說了。「敵方的那一箭沒有要了我的命,卻也讓我在床上躺了一個多月,當時我在想,要是我是你所愛,按你說的,你一定會無視周圍的危險,單純的會在我的身邊,照顧我,陪伴著我吧。」他目光灼灼,凝視著穆清黎,明明說的是肯定,卻還是好像在求她一個答案。

  穆清黎感受到手掌中君榮玨略涼的體溫,嘴角輕輕勾了起來:「沒錯。」要是玨遇到那樣的情況,她一定毀在他的身邊。

  君榮玨就似感受到她說這句話是給予他的保證,眸中越發溫柔,無聲微笑著。

  看著兩人的互動,君榮臻得到了答案,心頭既是苦澀又似輕鬆,搖頭看著穆清黎的笑容,失笑道:「你不知道,那時候……我突然渴求了。」渴求這樣的存在,渴求這樣的全心全意,不添加任何利益的感情,渴求有這樣一個人自傲自己的身邊。

  穆清黎看清楚了他的自嘲,淡淡說道:「這沒錯。」每個人心底都會渴望有這樣一個人,可是人都是自私的,都希望得到卻又容易懷疑,既然懷疑了自然就錯過了。

  「沒錯!但是我卻知道,我做不到。」君榮臻說完這句話,就好像終於將心中的一切壓抑都傾訴了出來,他神色一掃剛剛的黯然失神,恢復了秦王不屑一切的霸道本色。瞇眼盯著她邪惡的勾唇,直言說道:「我從出征就知道北瑤琴會來,而且會出現這一幕。我用出征之名來思考你說過的,也是增加自己的勢力,更為了得到一個機會,向皇上提出一個要求的機會。」

  君榮玨淡淡望向他一眼。朝堂上,他從來不會出聲不會在意,但是他說過的話還是聽得清清楚楚。

  君榮臻側開了一步,眼底閃動霸道熾熱:「這一場你與北瑤琴的比鬥,若是北瑤琴勝出了,君榮玨為了龐大的利益和美人而放棄你的話,我就會向皇上提出讓你獲得和離與再嫁王孫貴胄的機會。」他看了君榮玨一眼,嗤笑一聲,肆意歎息:「要是真的這樣,你所說他對你所謂乾淨的感情這些話自然就不攻而破。可惜……輸了,終究是輸了。」

  穆清黎冷淡看他,目光清若琉璃,淡笑道:「你早就想到會輸,幹嘛故意弄出這樣遺憾的表情。」

  君榮臻神色微微一滯,眼底閃過惱怒,冷哼笑道:「未必。」

  穆清黎也不拆穿他的偽裝,拉著君榮玨的手,從他側開的道路走了出去,淡淡笑著出聲:「很高興你看得明白,我們本來就不是一個世界的。」

  君緋雨也急忙的跟上去,臨走前驚異的看了君榮臻一眼。對他剛剛從來沒有見過的一面而感到驚異。秦王哥哥也不是很壞啊。

  看著他們幾人的背影,君榮臻臉上的冷諷笑容才慢慢褪色,化作點點的無奈。

  沒錯,他們不是同一個世界的。那兩年裡想的越多就越是清楚了,哪怕他渴求也不可能得到那樣的感情。因為他自己本人就做不到。

  他早就習慣了宮廷的利益黑暗,他有野心,有野望,所以他不可能遷就一個女人。

  就像北瑤琴習慣一切以利益來計算得失一樣,他同樣也是如此。想要的,只能搶,只有奪,無法做到君榮玨那般。

  「從對你有興趣起,就已經輸了。」君榮臻默默嗤笑。在乎一個人了,就在乎她的想法。就算真的將她搶到手了,那是贏了他野望卻也是輸了本質。

  收回眼,君榮臻大步踏了出去,步步生威,猶如猛獅,衣厥隨著步伐翻展,不羈狂野。

  他是秦王,一個有大將之風,君王之威的人,他的本質永遠無法改變,也不可能為了一個女子改變。宏圖霸業在他心中最重,那份不曾有過的情愫也只能被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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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29 09:06:42 |只看該作者
  太子府,黎院。

  蓮夏款款走入其中,手中正持著一塊藍邊白綢,看到院子內一身青色窄袖裙子,彎身正給盆盆菊花澆水的穆清黎。快步走了上去,輕聲說道:「小姐,那東方公子又派人來送信了。」

  穆清黎神色不變,將灑水壺放在一邊,從腰上扯下錦囊,頓時就見眼前一花,肩頭上一隻小東西就出現了,可愛的「吱吱吱」叫聲討好的在耳邊響著。

  「有吃的你就馬上出來了。」穆清黎返身坐在一邊的軟榻上,從錦囊裡拿出一顆藥豆子丟進雪白貂兒的嘴巴裡。這才側頭看向蓮夏:「念吧。」

  從幾天前從夜宴之後,這還是東方墨第一次送信來。夜宴之前倒是送來過三次,只是三次她都沒有會約。這次的內容只怕還是一樣?

  蓮夏將白綢展開,鼻尖可以嗅到一股淡淡的藥香味。腦海中不由就浮現出東方墨的清貴玉雕般的模樣來,低頭看著白綢上的字跡就緩緩念出來:「三千雲山,冰峽谷。穆清黎,可記得曾經的人情。咦?」蓮夏不由一聲驚疑,沒有想到這次內容竟然是如此。

  人情?什麼人情?小姐和他才見過幾次而已,哪裡來的人情?

  然而,塌上穆清黎本是喂雪白貂兒藥丸的手指卻是一頓,眼底閃過無奈。記起來了嗎?他果然是他,記憶恢復了?雙腿落地,最終從軟榻站了起來。

  「小姐?」蓮夏驚疑的看著她。莫非小姐真的欠了那東方公子的人情?

  「要是玨來找我,就說我出去一會。」穆清黎轉頭對冬梅吩咐一聲,然後整理了一下衣服,對暖秋與寒春二人道:「叫唐守準備馬車。」

  「是。」寒春應著,往唐守的住處而去。

  暖秋則是與蓮夏對視一眼,同樣疑惑穆清黎怎麼會突然願意見那東方公子了,而且那人情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欠下的。暖秋跟上穆清黎的身後,疑惑問道:「小姐,你要去見東方公子?」

  穆清黎「恩」了一聲、

  暖秋柔聲又問道:「信件上沒有寫上時間住址,去何處見?」

  穆清黎搖頭淡道:「異客居。」

  異客居?

  暖秋眼底閃過明悟之色,然後不再多問。

  不就,寒春就再次回來,站在穆清黎身後,回復道:「小姐,馬車已準備好了。」

  穆清黎點頭就往外行走而去。

  陽城中央最繁華街道之處,圓月佳節剛剛過去不就,路上還四處可見掛著的紅色燈籠,路道兩旁小攤攤主吆喝叫賣,百姓已穿上厚實的衣裳行走來往,繁鬧繁華。如今的陽城第一樓異客居正與春風閣對面而立,一眼看去,異客居與眾不同的別緻裝飾便比春風閣更勝一籌。尤其是其中美酒佳餚更讓人流連忘返。

  寶馬雕車一路行駛而過,唐守手持馬鞭,十九歲的少年郎,身子比較當初高大了許多,臉龐也較為當初多了幾分硬朗,鳳眼紅唇,肌膚細膩,黑髮束在頭頂,一柄長劍同樣背在背後。一眼看去便似那江湖中冷清的少年劍客,冷銳而鋒利。

  一路到了異客居,唐守翻身下到馬車一邊,向裡邊低頭說道:「小姐,異客居到了。」這時候異客居門口守著的小二連忙恭敬的上前為唐守牽住了馬匹韁繩。

  「嗯。」穆清黎應了一聲,伸手掀開車簾,一步就踏了出來。隨著她身後出來的正是暖秋與寒春。

  唐守一動不動的站著,略微低垂的目光就只看到那青色繡花的衣擺,與白色的軟底靴子。隨著穆清黎的步伐一行一步之間,衣擺也隨著蕩漾,好似湖水浪花,格外的好看。

  「唐守?」暖秋細心的發現他竟然發呆的站在原地,不由的輕聲喚了一句。

  唐守醒神,抬起頭朝她看了一眼,就發現穆清黎已經走進了異客居內有些距離了。平靜對暖秋點頭算是道謝,就起步跟了上去。

  暖秋看著他挺拔的背影,如劍一般的剛硬鋒寒,輕輕搖頭也跟上穆清黎的腳步,心中暗歎。唐守越大反而越沉默了,讓唐嬤嬤也格外的擔心。只是她們四人卻都隱約看得出來他對穆清黎的不同情愫,只是這情愫實在不該有,她們也只能假裝不知。

  一路走到異客居天字二號房的院落裡,只見那院落的門口正站立著兩名侍衛,正是常跟隨在東方墨身邊的風一與雷二。

  見到穆清黎等人從遠處走來的身影,青衣如水,黑髮如瀑,肩頭貂兒雪白可愛,她面容在日光下更似凝脂,精緻絕美。風一心歎這穆清黎的確越長越美麗,只是公子從來就不是只看美麗皮囊的膚淺人,就不知道這穆清黎到底有什麼特殊的竟然惹得公子這般的在意。

  「穆小姐。」風一對來至面前的穆清黎點頭示禮。然後目光投向她身後的寒春、暖秋與唐守三人,平靜道:「公子只見穆小姐一人,你們不可進入。」

  穆清黎轉頭對身後的三人道:「你們現在這裡等候吧。」

  「是。」三人應著。

  風一見她如此配合,眼底多了一份善意,擺手側身便道:「穆小姐,請。」

  穆清黎往院落內走去。

  ……

  「噓--」簫聲清幽婉轉,清泉流水,潤雨無聲,透淨無瑕流入心坎,餘下微微的涼,又默默的憂。

  穆清黎隨著簫聲的來源方向而走,從剛剛來到這院落就已經隱約聽到這熟悉的簫聲,隨著深入,這簫聲也越來越清晰了。也讓她眼底閃過一絲無奈與釋然。果然是蜀山的曲子《落雨》。

  眼前豁然開朗,只見那站在池塘邊上的欣長身影。

  不管何時看到他,都可以讓人眼前驚艷。他此時身著繡著樹木青葉的綠色袍子,玉雕般的側邊在池水的反射波光下也印上粼粼光斑,半垂的眼眸輕顫靜謐,黑髮在微風下輕輕飄動,貴若君子竹,韌不屈。

  穆清黎腳步無聲的走上前來,落座在一旁已經擺好糕點酒水的桌椅上,面色淡靜看著他的身影。

  他也變了許多,以往的他不曾有這份骨子裡滲出來的貴,更不曾有這份血肉裡散發出來的憂鬱。但是他又有許多的習慣沒有變,他喜愛吹簫,吹簫的技術已經到了宗師水平。他吹簫的手指動作與普通人不同。

  慕雨璿。

  在她被帶上蜀山之前的第一天才,她曾經一直追趕的對手。到最後她追上了,獲得蜀山第一,但是這第一是武學的第一,而他卻更醉心藥學煉丹。

  慕雨璿是她在蜀山上唯一的朋友,他們之間關係是在說複雜也複雜,說簡單也簡單。

  蜀山上,萬事皆是拿她與他做對比。她琴技驚人,他吹簫決定;她能歌善舞,他吟詩作對不差古人;她武學全才,他醫術鬼才……

  他們總是不相上下,被蜀山上下談論。蜀山以武學為主,她為公認第一,但是依舊不顧影響他的出色。

  一直以來,蜀山甚至有意將他們湊成一對,在大部分的蜀山中人都認為他們是最相配的一對。她對他欣賞卻無愛,加上後來唯一在意的師妹親口告訴她愛他之後,她就更沒有對他有任何的想法。

  這唯一欠下他的人情,也只是因為當初師妹受傷求他醫治,而讓她欠下的。

  後來到底怎麼樣了?她下山歷練的期間,就突然聽師妹說過他回應了她的感情。她不知道師妹說的是真是假,當時也不過有些失神為師妹高興就沒有了其他,依舊過著她四處奔波又閒散的日子。直到那一日師妹突然叫她前往北京的分公司,然後……整座樓盤爆炸。

  往事如煙,她在這裡很好,本來對他的出現雖然有著詫異但是也並沒太多的在意。只是現在他恢復了記憶,加上用人情來說事,怎麼都是老朋友了,該見還是要見的。

  簫聲停了,一曲《落雨》終。

  東方墨頭微微向後偏了一絲,唇離了玉簫,眼睫輕顫,慢慢睜開。冰晶一樣的眸子內還有一絲沒有散去的幽深,他微微吸了一口氣,轉頭向她看來。

  穆清黎對他淡淡微笑,幾分淡靜,幾分笑意,幾分冷清,還有幾分自然而然的飄渺疏離。

  東方墨握著玉簫的手一緊。就是這樣的目光,這樣的笑容!腦海中本來模糊的畫面好似就因為這雙眼瞳而清晰。他向前走幾步,來到她的對面,看著她微微抿唇:「是你,穆清黎。」不會錯了,不斷出現在夢境裡的畫面,那每夜都讓他心神吸引,痛徹心扉驚醒的人就是她不會錯了。

  穆清黎微微一怔,他這話聽起來好像這時候才完全確定了一樣?眨了下眼,眼底那份當初的情緒也消失不見,勾唇笑道:「我是穆清黎沒錯。」

  東方墨眼睫不可察覺的輕顫,那冰晶一樣的雙眸裡憂鬱濃郁,好似在醞釀著什麼,看得人心傷。就這樣一動不動的看著她,好似怎麼都看不夠一般。

  穆清黎錯愕了一瞬,眉頭不由輕輕瞥了下。他這眼神未免太直接,就算是她也不可能不懂。可是想當初她和他完全是朋友,他每次面對她也是平淡的很,後來更和師妹在了一起,為什麼現在要這樣看著她……

  「你找我來有什麼事。」穆清黎平淡問道。

  東方墨被她平淡的神情所觸,眼底閃過一絲黯然。垂目斂眉,就在她對面坐下,然再次抬起目光時,也已經是亦如平常般的冷靜,只是那散不去的憂鬱盎然瀰漫。

  他伸手拿起茶壺為兩人倒了一杯水,動作嫻熟而自然,待放下,才緩緩的開口:「我從有記憶起便只做過一種夢。」

  穆清黎「恩」了一聲,沒有多餘的插口,端著他倒的茶水放在唇邊抿了一口。

  東方墨看著近在眼前的她,心境卻是散不出苦澀,那份欣喜的心情剛剛冒起就已經被現實的一切打壓到沉底,為何……他到了此時才驚覺,才終於記得更多一些?「我夢見我成為另一人,是一個孤兒,從小被一個蜀山的地方收為弟子。」他口氣一頓,抿唇道:「小時,我抗拒這夢境,甚至恐懼它,之後它就再沒有出現。直到十六歲年紀時才再次夢起,那時我沒有再抗拒,而是旁觀著。」

  「夢中的一切皆是模糊的,直到夢境中我十六年紀時,蜀山來了其中一個八歲孤兒。」東方墨抬頭看著穆清黎,透徹平靜的聲音有了輕微顫:「她名為……穆清黎!」

  穆清黎抬起眼瞳,毫不逃避的和他對視。

  就在這對視中,東方墨默默的闡述:「後來我的夢境全部都圍繞著她轉動,她的成長,她的才華,她一哭一笑,都能夠將我驚醒。」

  穆清黎微微抿唇,直面他的眼底溫柔而黯然的目光,淡道:「是嗎。」

  東方墨卻斂了下眉,好似被她的目光刺傷。「每日每夜的夢境,我慢慢的習慣,我甚至覺得我就是那夢境的蜀山的男子,我天生的習慣與夢中男子的習慣如此相像。我知道隨著時間過去,我早晚會找到答案。」

  穆清黎放下茶杯,應道:「現在找到了?」

  東方墨搖頭,抬頭看她:「有也沒有。」

  穆清黎眉頭一挑,不需要言語就表達出了意思:這又是什麼意思。

  東方墨眼波一跳,她這般鮮活的神態,就好似在補充著他夢境的模糊,將其中一點點的變得真實清晰。他手指捧在杯沿上,細細的摩擦,道:「穆清黎,我找到了你,你是我的夢境的目的。而為什麼要找你的答案,我猜得到,卻依舊不完全。」

  穆清黎這時候總算聽明白了,他並沒有完全恢復記憶。他話裡不斷說著夢中的男子,卻並沒有說出『慕雨璿』這個名字。

  東方墨抿唇輕輕說道:「你,知道所有,告訴我可好。」

  穆清黎微笑:「你憑什麼認定我知道所有?」

  東方墨沉默了一會,注視著她的笑面。徒然道:「當初你說藥房是冰茶商人所作,那冰茶商人本就是你另一個身份,兩年間,你四處創業,這異客居就是你產業之一。這些古怪的奇點有著夢境中世界的影子。」

  「你在圓月之日,所跳鳳凰朝拜為夢中蜀山古籍所有,你所彈之曲名為鳳求凰,你所誦之詩同為夢中世界而學,也便證明你的確就是我夢境中那個穆清黎,夢境中的一切都是真實。你……」他話語微微一頓,口氣洩然而深沉:

  「本不是這個世界人。」

  你……本不是這個世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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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29 09:08:08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四章 北瑤琴的瘋狂

  你……本不是這個世界人

  這話從他的口中吐露出來,那麼真而實。

  日光明媚,秋風瑟瑟。池塘中尚有一道道小小的漣漪蕩漾,魚兒偶爾露出水面翻動著身子,水光粼粼。池邊木桌對面兩人沉默靜謐下來。

  穆清黎輕笑出聲,她本不是這世界人,這沒錯,但是現在是了,在這裡她霸佔了別人的身體,也有了牽掛的一切。

  「就算我不是,又能告訴你什麼。」穆清黎淡淡說道。

  又能告訴你什麼

  東方墨眼睫一顫,眼底猶豫徒然濃郁。能夠告訴他什麼?他又想知道什麼?東方墨淡唇略張又合,沉默著。夢中,他成為另一人,感受著那模糊畫面中她的一顰一笑,那一刻心底的情緒都隨著她而觸動,那麼深刻又傷神,總是有種滲入骨髓中的疼與悔恨。他卻不知道他為了什麼而悔,為了什麼而恨,恨著自己。

  穆清黎並不打算陪他思考,桌上的茶水已經涼了,起身就道:「要是沒有其他的事情,我走了。」

  「等等。」東方墨摩擦的手指微微一頓,抬起頭來,眉宇皺著傷神而迷茫的淺痕,默默注視著她道:「可否告訴我,你與我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穆清黎垂眉和他對視,面色淡然,平淡道:「我死了,再醒來就到了這裡。至於你,我不知道。」說完,轉身沒有半分停留向外走去。

  死了?

  後面的東方墨背脊一僵,那種深入骨髓的痛楚麻痺了全身,腦袋一陣陣針刺般的痛。死了!她死了!夢中的她死去了。

  這個念頭剛剛被真實的敘述出來,東方墨突然覺得這一切的根源都來至這裡。「呯」手中的茶杯別捏的破碎,他雙手抱著頭輕輕的顫抖。腦海裡好像不斷的閃過一道道的片段,但是卻又完全看不清,只能感受那最後的悔恨與絕望。

  穆清黎!清黎!清黎!

  腦海中那一聲聲絕望的喊叫,他埋入下方的面龐蒼白,眼底的憂鬱好似濃郁得要滴出水來。

  「公子!」風一的驚慌的聲音傳來,他快速的扶住東方墨的肩膀,古氣傳入他的體內,平復他體內的暴躁,連聲擔憂道:「公子!你無事吧?」

  東方墨抬手擺了擺,示意無事讓他下去。風一皺眉,唯有默默退了出去。穆清黎,那女子到底做了什麼,竟然讓公子如此。……

  北雲宮。

  御醫出出進進,整個宮殿廂房內都瀰漫著一股中藥味道,算不上難聞,也算不上好聞。

  此時,一襲淺黃袍子的北昊陽站在一旁,冷眼看著眼前戰戰慄栗的御醫。在他身旁正是躺在軟榻上的北瑤琴,只見她如今滿臉都繃著白色的繃帶,繃帶內可見黑色的藥膏,已經看不見了臉面。她手指緊緊攥著軟榻上的錦綢,身體也是輕輕的顫抖。

  在她的面前正半彎著腰的中年御醫,他手持剪刀正剪開她臉上繃帶的一角,然後遞給身旁的年少宮人。手指慢慢的揭開北瑤琴包滿了面龐的白色繃帶,一圈圈的落下。

  隨著繃帶被完全解下來,就見她這時的面上全是黑綠色的藥膏,還有面上縱橫交錯的凸起,加上她這時睜開的一雙眼。眼睛充滿血絲與憎恨,還有恐懼與期盼,尤其是可怕。

  「水。」御醫一看到那藥膏的凸起就心中暗歎,朝身邊的助手吩咐。

  宮人連忙將水與錦綢端了過來。

  御醫將水中的錦綢捏得半乾,然後慢慢的幫北瑤琴擦拭臉上已經乾枯的藥膏,一點點露出她的水嫩肌膚,也露出了那血肉縱橫的疤痕。

  御醫手指擦拭得格外的小心,生怕能疼了她一絲半毫,尤其是擦到她的傷痕就格外的小心翼翼,甚至手指都輕輕的顫抖,只因為北瑤琴那雙抬起來銳利看著他的眼睛。

  直到擦完,哪怕周圍的人早就有所準備,還是有幾人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然後趕緊懼怕的低下頭去,生怕被北瑤琴發覺。

  北瑤琴聽著那幾聲吸氣聲,面色徒然就一閃而過猙獰。轉頭期盼的看向北昊陽,手指緊緊拽著他的衣角,輕聲緊張問道:「皇兄,如何……」

  北昊陽忍著心底的噁心,眉頭還是不由的皺了起來,將她的手掌握在手心中,搖頭安撫道:「無事,會好的。」

  北瑤琴神色猛的一變,狠狠的甩開他的手掌,大力捶在身下的軟榻上,歇斯底里嘶喊:「來人!鏡子!給我將鏡子拿來!」

  「啊!」一名宮女驚叫的後退一步,整個人就趔趄摔在地上。她看著北瑤琴看過來的目光,猛是跪趴在地上,大力磕頭:「公主饒命!公主饒命,奴婢知錯了!求公主饒命!」

  「拖下去!給我拖下去斬了!」北瑤琴猙獰叫道,甚至不等人來,她已經抓起身旁桌子上的茶杯,死力的砸中宮女的腦袋。

  「啪啦!」茶杯破碎,宮女同樣頭破血流,臉色慘白的倒了下去,死得不能再死了。

  在場所有人都不禁心寒的微微後退一步,北昊陽冷哼一聲並沒有阻攔。這裡是東宋皇宮,死的宮女也是東宋的宮女,死了也是活該。

  這時候,一名宮女已是將鏡子端了過來,顫慄站在北瑤琴面前道:「公主,鏡子來了。」

  「端起來!」北瑤琴寒聲道,眼睛死死盯著宮女。

  宮女不敢有誤,伸手就將鏡子端了起來,正對北瑤琴的面前,宮女的頭顱低著,似是怕見她此時的神情。

  北瑤琴眼睛倏然瞪大,閃動著絕望與恐懼。只見鏡子中的女子那般的陌生,面上縱橫交錯喲的傷疤噁心得猶如盤繞在臉上的蜈蚣,尤其是原本右臉頰上斑斕的刺青被如此傷疤交合下,更是讓人噁心得猶如毒物。

  北瑤琴顫抖著手指撫摸上面頰上的傷疤,嘴巴不斷的哆嗦,直到手指終於碰到了面頰,那粗糙的觸感讓她整個人好似碰到世間最噁心的事物。

  「啊啊啊!」北瑤琴歇斯底里的嘶喊,猛的用袖將鏡子「啪啦」摔到了一旁的地上碎成一片。她雙手抓著臉龐,仇恨的目光掃視著周圍眾人的面上,瘋狂的嘶喊:「殺了!全部給我殺了!你!」她手指指向剛剛舉著鏡子的宮女,在宮女驚恐煞白的面色下,惡毒的叫喊:「把臉給我毀了!快點!給我毀了!毀了!」

  「啊!嗚嗚嗚!救命!救命啊!」宮女嚇得眼淚湧出眼眶,連跑帶爬往外逃命,然而還沒有跑到門口,就被北瑤琴一道掌風給打中,整個人就在門檻處倒了下去。

  連死兩人,在場眾人再也不敢繼續待下去,一個個的驚恐叫喊的往外逃命。「死!都給我去死!」北瑤琴瘋癲叫喊,一道道掌風打下去,加上她面頰上可怕疤痕,實在讓人驚怕,以為撿到了白日厲鬼。

  「夠了!」北昊陽一聲煩躁的怒吼出來。

  北瑤琴神色一滯,然後肩頭劇烈的顫抖。她轉頭看向北昊陽,滿眼的淚水,抓著軟榻上的錦綢被子幾乎抓破,脆弱的哭泣:「皇……皇兄。」

  北昊陽眼睛閃過心疼又煩躁,看著她被淚水流過的醜陋臉龐,搖頭輕聲道:「無事,會好的。」

  「會好?怎麼會好!?」北瑤琴劇烈的搖頭,大聲嘶喊道:「皇兄,穆清黎!穆清黎!我要她死!皇兄你幫我!你一定要幫我啊!」

  「好,皇兄幫你。」北昊陽點頭,拍著她的手掌安撫。

  北瑤琴猙獰的瞪眼,中魔了般的叫道:「現在去,現在就去,皇兄,你現在就去,幫我殺了她!」

  北昊陽眉頭一皺,煩躁的甩手,再也耐不住性子,嚴厲教訓道:「夠了!你看看你現在成何體統!就算要報仇也不是如此,你臉沒了,莫非連心智也沒了嗎?」

  臉沒了,莫非連心智也沒了嗎

  北瑤琴猶如雷劈,面色一片煞白,然後又不斷的變化猙獰與仇恨,咬牙切齒的摸樣越來越可怕。北昊陽不禁心裡也有一絲的發毛與厭惡,將她抓在自己手臂上的手裝狀似無意的拉開,溫和出聲道:「瑤琴,萬事都要靠腦子。這仇,皇兄會給你報,不過你也得冷靜下來,好好的想想。」

  北瑤琴手指顫抖,睜眼看著北昊陽,似乎要將他看穿,沒有說話。

  北昊陽被她看得實在厭煩,尤其是她那一張醜陋的臉,多看一眼都覺得不舒服。不禁的就皺眉道:「怎麼了?沒聽到皇兄的話嗎?」

  北瑤琴手掌倏然收緊,尖銳的指甲都陷入手心中。她直直看著北昊陽,眼中好似醞釀一種毀滅性的昏暗,平淡的口氣默默問道:「皇兄,你真的是疼我的嗎?」

  北昊陽聞言眉頭更是一緊,有些不耐道:「你這時候問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做什麼?」

  無關緊要的事情?北瑤琴只覺得心神正被什麼不斷的啃食吞噬,周圍無盡的黑暗。她一直認知的一切都變得虛假,逼著她一步步的靠近懸崖。鮮血從她的指縫裡流下來,此時的她幾乎瘋狂,但是卻意外的冷靜下來。

  北瑤琴緩緩的抬頭,俏妙的笑起來,低低笑道:「皇兄,我沒事了。不知道皇兄有什麼好主意?」她這一笑,牽動整個面部的傷疤都挪動,絲毫沒有以往這一笑的迷人風姿,反而更加醜陋。

  北昊陽眉頭略鬆一些,卻始終沒有平復,點頭戲謔笑道:「自然是有的。」

  北瑤琴指甲更往手心裡陷了一分,那從指縫裡流出來的血液就如同她現在的心情。猙獰的笑,仰頭對北昊陽道:「皇兄說說看,只要能為小妹報仇,小妹一定配合。」她面上雖然在笑,但是眼底全是漆黑的陰冷,所以負面情緒渾濁,全為陰冷。

  北昊陽也察覺到她一點的異樣,卻沒有多少在意。挑眉,眼中儘是算計,垂目對她笑道:「我手中有江湖中無色無味的合歡散。」

  北瑤琴眼瞳一縮,緊緊盯著他:「皇兄的意思是……」

  北昊陽瞇眼冷笑,緩緩笑答:「合歡散入體毫無知覺,到時候你只需帶走君榮玨,他任你玩弄。」

  北瑤琴眼中一閃而過亮光,突然問道:「那穆清黎呢?」

  「她?」北昊陽眼中浮動興趣火熱,嘴角笑意也更多了一份邪氣:「她,我自會解決,保證讓你報仇雪恨。」

  北瑤琴面上微笑,眼神卻冷若寒霜。就連他,就連他也被穆清黎所迷惑。當真的以為她聽不出他的意思?那又如何,若是能夠讓穆清黎身敗名裂,痛苦一生,這又算得了什麼?

  北瑤琴勾唇陰寒笑了起來,對北昊陽道:「有皇兄這句話,瑤琴就放心了,只是……」她心頭念頭流轉,循聲問道:「只是如何才能夠讓他們喝了這合歡散?」

  北昊陽胸有成竹道:「初冬狩獵,我等離去之日,他們如何能夠不來參宴。」

  北瑤琴聞言點頭,仰頭對他好似歡喜笑道:「皇兄果然好策略。」

  這笑落入北昊陽的眼中卻很是發毛,對這張醜惡的面龐提不起一點的好心情。腦海浮現穆清黎那白玉紅毯舞台上一舞傾城的風姿,心頭頓時癢得難耐,要是那樣的她能夠在自己身上承歡……

  北昊陽想著不由就勾唇邪氣笑起來。太子妃的身份,她刁蠻的性子,這一切反而成為他更加興奮的源泉,越是難得的東西一旦得到便是讓人格外的歡喜。想到父皇心中一直難忘的女子,那個被母后一直嫉恨在心的女子,便是穆清黎的娘親。那麼如今他將穆清黎如何的話,倒也算是幫母后出了一口氣罷。

  他的神態都被北瑤琴看在眼中,心底的憤怒與黑暗也越發的濃重。她真傻,一直以來以為皇兄是如何的疼愛她!可笑,直到這一刻才看得清楚。沒錯了,皇家哪裡有真實的感情,可笑她一向看得清楚周圍,卻沒有看清自己的身邊。

  皇兄如此,那麼父皇與母后呢?他們的疼愛又是否是真!?父皇心屬之人是穆清黎的娘親羅無瑕,根本就不愛母后。那麼他又豈會真的疼愛自己?

  默默的想,北瑤琴緊抿著下唇,低垂的眼眸掩去一切的情緒。

  北昊陽這時也回神,轉頭奇怪的看了一眼沉默的她,心想:只怕她也在想如何對待君榮玨。想著君榮玨那張謫仙般的天資,就算是男子也忍不住讚歎,若是被此時如此醜惡容貌的瑤琴玩弄……

  北昊陽不禁戲謔的勾起嘴角,如此心中有一分的洩憤。轉頭毒北瑤琴道:「好了。你先在此休息,不可再隨意發脾氣。這到底是東宋,鬧大了沒有好處。」頓了一下,再隨意的掃了她的面龐一眼,又做了一聲安撫:「這傷疤比之前些日子好了許多,好好讓御醫治療必然是有希望好的。就算東宋御醫無法,待回國了,父皇母后也定會給你請來最好的御醫救治,你且安心。」

  安心?如何安心?北瑤琴乖巧的點頭,微笑道:「我知道的,皇兄。」

  「嗯。」北昊陽對她如此放鬆也算滿意,伸手溫和的摸了一下她頭頂,然後走了出去。

  北瑤琴身體僵硬,直到整個寢宮中只剩下她一人,她才全身開始顫抖,慢慢的攤開手掌,只見手心早已出現四道指甲的血印。一手緩緩的觸上北昊陽撫摸過的頭頂,身體抖得更加的厲害。「呵呵呵」的笑聲又像是哭,讓人聽得毛骨悚然。

  初冬時節,天氣寒涼。

  北太子發請函東宋權貴南山狩獵,以作幾日後的餞別。

  一輛輛華貴馬車行過山林道路,中央一處馬車,一隻白嫩青蔥的手掌掀開車簾,正好露出穆清黎白淨如曇花的俏面,她眉宇間有一分慵懶,對旁邊行走的暖秋出聲道:「暖秋,牽匹馬來。」

  「是。」暖秋點頭離去,知曉穆清黎坐了一路的馬車,只怕骨頭發酸,想騎馬舒展一會。

  不消一會,她就前來一匹棕色駿馬:「小姐,馬來了。」

  穆清黎點頭,另一隻白玉凝脂的修長手掌同樣伸了出來,為她披上一件軟毛斗篷。君榮玨先她走了出來,接過暖秋遞過來的馬匹韁繩,翻身便上了棕色駿馬,另一手伸向馬車上的穆清黎,淺笑的容易在日光下熒熒生暈:「來。」

  穆清黎揚眉微笑,伸手拉住他的手,隨著他柔和的力道就上了馬匹,正在他的身前,被他的雙臂剛好護在懷中。

  寒風徐徐,穆清黎便渾身不施半分的力氣的靠在他的懷裡,馬匹上下的顛簸,當好舒展了她在馬車裡全身的酸澀。鼻尖嗅到他身上的淺淺冷香,就不禁勾了唇。

  君榮玨輕輕將她身上斗篷的帽子掩了一些,擋住吹來的反寒風。低頭就只可看見一片絨毛下白皙如雪的肌膚與那挺翹的小鼻,嫣紅欲滴的嬌唇,可愛嬌小得讓人心軟。

  低低笑出聲,看她小嘴挪動了一下,伸手就輕輕用指腹點了一下。然手指上柔潤的觸感讓他心中一頓,這才驚覺自己做了什麼。

  穆清黎一仰頭就看到他微微的愣神,眼底閃過狡黠,張口就將他還在她唇瓣邊上不到一寸的白玉手指含進嘴巴裡,壞意的用舌頭輕輕的舔。

  「嗯?」君榮玨手指抽出也不是,不抽出也不是,唯有這般看著她,眼底不由染了絲絲的深與寵溺,淺聲笑道:「好吃?」

  明明是很普通的問話,穆清黎卻覺得他手指好似一絲電流傳入體內,面上不由有一絲的燥熱,瞇眼笑道:「好吃。」說話間,還是將他的手指用舌尖頂了出來,看著上面的水漬,不由一絲懊悔自己的作為,伸手就準備幫他擦乾淨。

  誰知道君榮玨卻收回了手,看著手指上的水漬,淺瞇著眸子。然後在她驚詫的目光下,放進自己的口中微微的添了一口,他眼眸微垂,低處到眼梢的弧度勾魂攝魄,尤其是此時他的行為。穆清黎忍不住心頭一震,臉色完全火熱了一瞬。

  君榮玨微笑的放開了手指,對她垂眼微笑:「嗯,甜的。」

  他笑容滿是清湛,穆清黎面頰嫣紅還沒有消去,收回眼就靠在他的懷裡,心中暗道一聲:妖孽。

  兩人的所作所為被其他人看在眼中,也不禁為君榮玨那從來沒有過的行為而吃驚。若非記得君榮玨在宴會上那風淡雲輕的殘忍手段,他們只怕永遠想不到這樣一個人竟然還有那般的一面。或者該說,那樣的一面才是君榮玨面對外界的一面,此時的樣子也唯獨在穆清黎的面前才會有。

  兩人騎馬不緊不慢,就在中央範圍,東方太陽完全上了空,眾人也看到前方南方狩獵場地的影子。

  南山狩獵處早在他們前來時已命人搭造了帳篷,擺放桌椅美食。一名身穿粉色羅衣的侍女來回的走動,遠遠的看到他們的到來,連忙上前來恭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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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五章  醉酒

  領頭的北昊陽先一步翻身下馬,對眾人笑道:「南山已到,如今天色尚早,我等先作休息,再行玩樂。」將手中的馬匹的韁繩交由了跟隨的下人,他就走到身旁的華貴馬匹邊上,溫和道:「瑤琴,南山到了。」

  北瑤琴的聲音從馬車內傳出來:「皇兄,我有些不適,就直接坐馬車上去罷。」

  知曉她是不想出來見人,北昊陽想起連日來看到她的那張猙獰的臉龐,不由也覺得這要是出來反而倒了胃口。面色完全一副兄長的姿態,微笑道:「既然如此,就按你說的辦吧。」對車伕擺擺手。

  那馬車會意的恭敬點頭,繼續架著馬車向上行駛而去。

  其他人這時候也各自下了馬車與馬匹。此次前來的人大多為東宋皇家子弟與各位大臣的嫡親子女,少有一些庶出的女子則是被一些男子帶來的美人姬妾,陪同玩樂的。

  偏於後方的一輛車馬內,看著一身明蘭顏色善行動的武服,圓圓的鵝蛋臉,睜眼如貓,神采颯爽的劉玉燕從中走了出來。隨著她後面的還有一名女子。這女子身穿淺綠色的素雅裙子,面上略施粉黛,腰若約素,肩如刀削,纖細如柳,讓人看之心生憐惜。

  她抬起頭來,對下去馬車的劉玉燕輕聲笑道:「燕兒,等等我啊。」

  劉玉燕皺了皺眉,卻也的確停住了步子,對正往下走來的穆梓薇不滿道:「你非要跟來,現在打扮成這個女子,怎麼狩獵啊?」當初她最喜歡的就穆梓薇,覺得她是什麼都好,善良又清雅,又像個鄰家妹妹一樣毫無脾氣,對人有禮貌,為人著想,所以是處處綁著她。

  然而自從鎮國將軍宴會中發現她與安王的那件事情,她們的關係就開始疏離了。劉明軒也勸她不要與她來往,本來她的確是打算和她斷絕了來往。只是兩人本來都是宋瑞的學生,經常見面。穆梓薇又真誠的於她道歉,對她也與當初一樣,加上兩人又都討厭穆清黎,所以到底還是沒有完全斷了關係。

  此次狩獵,本是以穆梓薇庶女的身份沒有資格前來的,但是穆梓薇懇求她,她也一時心軟就讓她跟來了。

  穆梓薇剛剛下來馬車,聽了她的話,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輕聲笑道:「我從來沒有來過南山,也沒有狩過獵,就想來看看。」

  劉雲燕看她眼底的黯然與毫無脾氣的模樣,一時也發佈出火來。但是看著她的衣著,心中不由的閃過彆扭,想起她曾經的行為,不禁的就皺眉叮囑了一句:「你要看就看吧,只是千萬不要惹麻煩。」

  穆梓薇抿了抿唇,神色哀切道:「我能惹什麼麻煩。」

  劉玉燕也實在猜不出她這到底是裝的還是如何了,心底就更加的煩躁,一時有些後悔一時心軟就真的帶她來了。擺擺手,就道:「走吧,反正你自己心裡清楚。」

  穆梓薇無言的跟在她的後面,垂著的眼眸閃動著憤恨。當初劉玉燕在她的手中要她做什麼就做什麼,如今卻對她如此譏諷,實在可惡!若不是她想要趁著這機會見到晉王,哪裡還要求著她帶自己來此?

  想到晉王君榮笙。穆梓薇抬頭往前看去,只隱約可見到他的一抹模糊背影,那背影挺拔頎長,讓她整個心神都受不住顫動了。從第一眼見到他,她就知道自己再也無法忘懷了,若是能夠得了晉王的疼愛,就算讓她做妾她也是心甘情願的。

  劉玉燕此時也正覺得自己剛剛的話有些過於生硬,回頭正準備朝穆梓薇說些好話,然而就看到她睜著朦朧的眼神盯著前方。本來到口的好話也不由就吞了進去,隨著她的目光看去,正是一眾王爺的身影,冷哼了一聲,說道:「穆梓薇,你該不會讓我帶你來,就是為了見安王的吧?」

  在那群王爺中,安王君榮霖也正好在其中,也難怪劉玉燕會這樣想。

  劉玉燕越想越覺得可能,不由的怒從心起,不高興的撇嘴道:「穆梓薇,穆清……太子妃可是成全你們了,怎麼?倒是安王現在也不怎麼搭理你了?」所以說,她不是不會說傷人的話,而是當初從來都不會對穆梓薇說。如今想到穆梓薇當初的偽裝,口中的諷刺就不由的出來了。

  穆梓薇手指緊緊的抓著,搖頭低聲道:「燕兒,我沒有。」君榮霖?就那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若不是他,她哪裡會落得如此田地。說起來,她因為心中憤恨的確沒有再去尋過他,而他也似乎也沒有來尋她。

  當初他們二人剛剛以書信來往,如今兩年過去,卻是沒有再有過了。

  穆梓薇冷諷抿著唇。沒有來往倒是更好,她也不願與他再有多糾纏。

  「哼。」劉玉燕冷哼一聲,也懶得多提這件事情。

  她們正往前走,一道身影突然就從她們旁邊跑了過去,邊跑邊叫著:「清黎姐姐,清黎姐姐!」

  一聽這叫聲,兩人就知道正是一直以來纏在穆清黎身邊的咀九公主君緋雨。穆梓薇心想這君緋雨的確是得穆清黎的喜歡,好似就因穆清黎,她的身份地位反倒高了許多。

  想著她們一夥的,穆梓薇心中憤恨,剛想伸腳過去絆她,半途又生生的忍住。此時不是與這些賤人們爭鬥的時候,早晚她們都是要招報應的!心中如此想著,穆梓薇就低著頭,緩緩走。

  君緋雨是也沒有發現她的異狀,正拉著洛瑜的手快速的往前跑著。雙頰嫣紅,眼底都是天真的快樂。

  前方的正與君榮玨纖手行走的穆清黎聞言回頭向後看去,這一看不止是看到了君緋雨,也看到劉玉燕與穆梓薇二人。眼中一閃而過詫異,也沒有計較。對已經來到面前的君緋雨戲謔笑道:「多大了,還每天跑,不怕摔跤?」

  君緋雨武學天分不行,而且受不住多少苦,所以到了如今十四的年紀也不過和普通人差不多。

  君緋雨吐吐舌頭,俏皮的拉著洛瑜的手,仰頭快樂的說道:「有洛瑜,他不會讓我摔跤的。」

  看得出來,她的確是很開心的。穆清黎看了一眼在她身邊的洛瑜。兩眼來他的容貌也沒有多少的變化,但是菱角比較以前要分明了一些,更多了一分屬於男子的俊秀,若不是他實在生得美麗,加上女子的一身打扮與他故作的女子神情,只怕會被人認出了男兒身。

  穆清黎看著,覺得他們似乎有好些日子沒有見了,這打量的幾眼下來,反而讓洛瑜身體有些輕微的僵硬,隱隱看她一眼,就連忙垂下的目光。

  他的僵硬卻是被和他牽著手掌的君緋雨感覺到了,不由就朝穆清黎緊張道:「清黎姐姐,你這樣看著洛瑜做什麼啊?」

  穆清黎淡淡收回目光,搖頭笑道:「沒什麼,只是感覺和他好像很久沒見了。」洛瑜聞言,抬頭又是看了她一眼,身體微微一顫就恢復了平常。君緋雨看了看他,又緊張的看著穆清黎,低聲道:「哪裡,洛瑜是清黎姐姐的婢女,經常會見的啊。」

  穆清黎「呵呵」一笑,看著她戲謔的笑了笑:「原來他是我的婢女啊,我都快忘記了,以為是緋雨的貼身宮女呢。」

  誰都聽得出來她話語裡面的倜儻,君緋雨面頰一紅,惱羞的叫道:「清黎姐姐。」

  「好了。」穆清黎也不打算逗她,搖頭對身旁的君榮玨微笑,就往前走:「我又沒說不可以,緊張做什麼。」

  君緋雨害羞的笑了笑,知道穆清黎這話的意思是說要是她真的想要洛瑜當自己的貼身宮女,她也不會不答應。君緋雨不禁看向身邊的洛瑜,邊走邊低聲說道:「洛瑜,清黎姐姐答應的吧。」

  洛瑜卻是垂眼與她微笑,沒有答話。

  他對她的話永遠都是這般溫柔又讓人說不出多餘的話來的,他面容傾國傾城,他笑顏更是如同桃花盛開,繁華無比,讓人沉淪其中。

  君緋雨心中卻有著一分的失落,每次只要提這個事情,他總是不給她答案。以前她覺得他是為了報恩,可是這恩情不一定要這樣報答的啊,清黎姐姐都說可以了,為什麼他總是不願給個準確的答案呢?

  「狩獵想要什麼,我給你打。」頭頂上傳來洛瑜含笑的聲音,別於男女之間的中性,磁性又溫清,每次讓她聽得喜歡得不得了,讓她不由的想到他無人時偶爾對她用男子嗓音說話時的低啞誘惑。

  君緋雨仰頭,滿眼的興奮高興,心中的哪一點低落也不知道消失到了哪裡去了。「我想要什麼,洛瑜都幫我打嗎?」

  「嗯。」洛瑜毫不猶豫的點頭。

  「好啊,那我想要兔子,要活著的!」君緋雨不會提出過分的要求,而且她就喜歡兔子。只要是洛瑜給她打的她都喜歡,更加更加的喜歡。

  「好。」洛瑜點頭,笑著說道:「一定給你打來。」

  君緋雨頓時笑顏如花,無比的滿足。

  看著她這般的笑顏,洛瑜卻暗了眸子,在她看不到的角度,眼底閃過掙扎與昏暗。

  ……

  南山上狩獵外圍,此處按照請函人數早早搭好了各自的帳篷住所,每處皆是有著火爐錦棉被子,也不怕會因在野外而受寒。

  眾人上了刺出,也現各自在宮女的帶領下去往各自的帳篷,命人將自己所需之物都打理好了放入帳營中。

  直到太陽落了西山,天邊浮現一層明艷的霞光,這時候在一聲傳統下,各自才出了帳營來到野宴中。

  中央處一堆半人高的簇火在熊熊的燃燒,周圍是還有一堆堆小柱火焰冒騰。在黑夜中,火焰如妖,翩然熾烈。眾人坐在矮榻前面,倒是被這簇火所引,不覺有多冷,唯獨苦了那些普通的姬妾,古氣不佳,自然御寒方面不及。

  隨著一個個的落了桌,北昊陽就在前方的主位上。他伸手「啪啪」兩聲,便見六名身穿簡易服侍的妙齡女子踏著舞步走進中央的火堆處。她們個個穿著一件艷紅色的小襖子,只包裹住了白皙的頸項下面與胸前的飽滿,露出白皙的手臂與小蠻腰身,下身便是穿著同為艷紅色的長裙,腳下未穿著鞋子。腳腕與手腕上都帶著許多的金銀飾品,多是鈴鐺,隨著她們的跳動而「叮噹」作響。

  她們俏面如花,神色含著歡快的笑,舞步充滿力道,就如同的草原上的斑鹿,天真歡快,充滿著生機。

  哪怕她們穿得清涼,在這初冬的日子裡如此起舞,卻讓人感覺不到絲毫的寒涼,反而忍不住火熱起來。

  有人忍不住伸手拍好,讚賞道:「北太子真的大手筆,這六人只怕就是北太子納入門下的六靈姬了罷。聽聞她們舞姿妙靈,是都其他地方不曾有的韻味。」

  北昊陽笑道:「正是她們。待我離去之日已近,特讓她們為各位一舞。」他目光不著痕跡的看向對面不遠坐著的穆清黎,卻見她看著這六女子的舞蹈似也有興趣,但是神色之間還有一抹似是而非的熟悉感。

  熟悉?莫非這穆清黎連這樣的舞也會跳?北昊陽想著,眼中不由興奮更勝,這舞若是被她跳出來,更是有一番說不盡的風味罷。

  這時候,一道纖細身影正往這邊走來。她身穿紫色的長裙,長袖溝邊別著軟軟的淡紫色絨毛。她身姿妖嬈美麗,凹凸有致,讓人看之一眼就忍不住火熱,然她的面容卻被一面黑色的紗帽給遮擋了去,讓人可惜,卻又心中頓時明然。這女子,只怕便是北三公主,北瑤琴了。

  本想這宴會她不會參加,沒有想到她竟然還是來了。她這一來,頓時讓眾人心思起來,本來漸漸熱鬧起來的宴會不由就慢慢消了聲音。

  北瑤琴走到了北昊陽的身邊,宮女心思緊密的為她團了軟墊讓她坐下。軟榻夠寬,兩人坐在一起並不會擁擠。北昊陽看著她,也有一絲的奇怪,卻沒有表現出來,笑道:「瑤琴,你來的正好,也便只差你了。」

  北瑤琴含笑如水的聲音從紗帽後面傳來了出來:「坐馬車時有些不適,來晚了,還請各位莫要見怪才是。」說著她一手執起一杯酒水,對眾人笑道:「如此,瑤琴就先自罰一杯作為賠罪。」她一手微微撩起紗帽,在眾人完全看不見她容貌的情況下,將酒水喝完。手放下時,空杯子也置於眾人的眼前,放回矮榻上。

  見她如此平靜而知書達理的模樣,眾人心中不禁歎息。如此美人,竟然被毀了容貌,實在可惜了可惜。

  景王最先笑道:「瑤琴公主真是客氣了,你身有不是,能夠前來已是給了我等的面子,豈可還讓你罰了酒水。這一杯,算我敬你的。」說罷,他仰頭就將面前的美酒飲入口中。

  「可不是,也算我敬的。」一旁的明王也說著,仰頭喝酒。

  這一連二去,近大半的人都喝了酒,這宴會不知不覺也就恢復了熱度。眾人閒聊吹捧,比比皆是。北瑤琴一直安靜待坐,面龐皆在紗帽後面,誰也不知道她如今是何等的神情,又是會看著了誰。

  穆清黎悠閒靠在君榮玨的身上,看著簇火圍繞跳舞的六名女子,這舞與民族舞有異曲同工之妙,就算服飾也的如此。飲酒作樂,他們身旁少有人會來,唯有君緋雨而已。

  一杯杯異客居中渡來的酒水入腹,穆清黎面頰的熱量也不禁有些高了,環抱著君榮玨的腰身,仰頭看他坐懷不亂的模樣突然覺得有些可惡。只是他偶爾慌亂害羞的樣子,她卻是有些不願意給別人看到的。

  穆清黎正又拿起了一杯酒,一隻微涼的手掌卻將她輕柔按住,正是君榮玨。她瞇了瞇眼,微微撅著口,問道:「怎麼了?」

  君榮玨「呵」的一聲輕笑,垂目默默看著她,柔聲道:「喝多了。」

  「還沒醉。」穆清黎也知道自己喝得有些多了。這酒是她的配方,也知道其中的後勁。可是還沒有醉死而已,而且在他懷裡,她也不禁有些想要耍會無聊而撒嬌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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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29 09:10:28 |只看該作者
  他看似纖長的身軀,實際卻寬闊的,將她整個人抱入懷中都是可以。

  君榮玨眼底笑意更濃,心中甚是喜歡她這種模樣,只是周圍看到她這等模樣的人卻不止他一人而已。一手攬住她的腰身,讓她的面龐被他的身軀遮住,一手放開她握住酒杯的手,輕輕按著她的眉心,安撫道:「醉了明頭也痛了,怎麼狩獵?」

  穆清黎被他按得舒適,眼底浮現慵懶的朦朧。她雖是有些喝高了,卻不是會借此無理取鬧的人。敲了敲唇,將那杯酒舉在他的唇邊,聲音帶著幾分故意的撒嬌:「那神仙哥哥,你幫我喝了好不好?」

  君榮玨張口抿住她舉過來的杯子,印著她飲過的地方,就隨著她手的傾斜,將那清透又辛辣的酒水喝了下去。

  穆清黎將酒杯放下,目光迷離的看著他粉唇飲酒後帶著一絲水潤,腦中突然就想起剛剛馬上他的行徑,心頭就燃起了一層的火熱,冒起一股衝動。穆清黎不禁搖頭:真是喝多了,這酒真不是好東西。

  「神仙哥哥,我累了,抱我回去吧。」穆清黎將頭埋進他的懷裡,雙手環著他的頸項,出聲要走。

  君榮玨伸手將她身上的斗篷理了理,為她戴上了帽子,就輕巧的將她抱了起來,在眾人的注視下緩緩的離去。

  君緋雨也喝了幾杯酒,此時的她面色早就嫣紅起來,看著君榮玨與穆清黎的背影,拉著身邊的洛瑜就不禁大膽又羞澀的輕聲說道:「洛瑜,剛剛……剛剛清黎姐姐與太子哥哥的樣子好,好親密啊,他們……他們會不會……會不會回去做什麼?」她已經及笄,對人事方面也有了瞭解。若不是喝了這幾杯酒,也不敢這般直言問出來。

  洛瑜身體猛的一震,手掌緊緊的抓了起來,一時沒有回答。

  君緋雨不禁奇怪,剛剛想再問,卻猛的回神自己說了什麼。不禁羞得面色更加的嫣紅,垂下眼連連搖頭讓自己清醒一些,也就沒有發現洛瑜的異狀。再抬頭時,便見著洛瑜那張天生含魅的眼,受了蠱惑一般的手指輕輕顫抖的觸摸上去,喃喃道:「洛瑜,我,我真的好喜歡你。」

  洛瑜斂眼,低低說道:「九公主,你醉了。」見她面色著急,似是要解釋,已是先開口說道:「九公主是喜歡奴婢的臉吧,待九公主大了,定是可以比較奴婢好看的。不信,九公主可以問旁邊之人。」

  他這話提醒了君緋雨旁邊有人,她轉頭看去,正好看到劉玉燕與穆梓薇正看著這邊的臉龐,而穆梓薇尚有偽裝,劉玉燕卻毫不掩飾面色上的詭異,目光在她與洛瑜身上打量。君緋雨雖然有些醉了,但是還有一絲的清醒的,這一看頓時驚覺自己的犯錯,著急的滿眼不由浮現出了淚水,生怕她差點促成大錯而惹了洛瑜生氣,一時支支吾吾不知道說什麼好。

  洛瑜這時拉上她的手掌,神色恭敬又關心道:「九公主,奴婢看你是醉了,奴婢帶你回去吧,若是被小姐知道奴婢沒有照顧好你,會懲罰奴婢的。」

  君緋雨連連點頭:「好,好。」起身太急,身體頓時與身上矮榻撞在了一起。「啊!」的痛呼一聲,君緋雨向後倒去,她滿眼驚恐,卻沒有等到預料中的疼痛,而是落入有著熟悉味道的懷抱中,耳邊傳來洛瑜關切的聲音:「九公主,無事吧?」

  「嗚!嗚嗚,沒……」君緋雨眼淚忍不住就冒了出來,緊緊抓住洛瑜衣服。

  洛瑜不明看著她,沒有摔跤為什麼要哭?伸手安撫的拍拍她的背脊,道:「無事了,奴婢領公主回去。」

  君緋雨乖巧的點頭,整個腦袋都埋在他的懷裡抽泣。她不是痛也不是害羞啊,而是高興。洛瑜,有洛瑜真好,洛瑜會保護她,一直在她的身邊,真的好高興,好高興。

  兩人離去,軟榻倒了一地的狼藉,宮女自然前來收拾。

  劉玉燕啐了一聲,暗暗諷刺道:「她身邊的人就是不正常!」她話語中的她,聽到的人自然都是明白。

  穆梓薇默默無言,而是若有所思的看著君緋雨離開的方向。那個女子是被那賤人從青樓帶回來的婢女罷,如今好似天天都是跟在九公主的身邊,而且九公主對她的行為實在怪異。

  雖說怪異,她卻又說不出怪異在何處。不禁的與劉玉燕一般諷刺的勾唇,然後收目看著左前方君榮笙的位置。看著他身穿的青綠錦袍,淺色的眸子在火柱印照下更加流光溢彩,含著天生般笑意,讓人如臨春風,尤其是那雪白容顏,俊秀無匹,飲酒閒談的姿態皆是風度翩翩。

  她眼瞳迷離,越看越是喜歡,手掌都不由緊張的握在了一起。

  然她卻沒有看見,不遠處一身絳紫色袍子的君榮霖同樣看了她幾眼,在看到她張望著君榮笙的神情,臉色不禁的發黑,憤怒的飲酒。

  在他身旁的劉明軒將他的神態皆是看入眼中,隨著他的目光看了幾眼在自家妹妹身邊的穆梓薇,眼底也是閃過不喜與不屑。明明讓玉燕不要與這穆梓薇來往,她怎就是不聽話!伸手安撫拍了一下身邊君榮霖的肩膀,搖頭勸道:「那等女子何必還為她傷神,來,我敬你一杯。」

  君榮霖舉杯與他碰在一起,冷淡道:「為她傷神?可笑!」說著,他已是仰頭一頭喝盡了杯中酒。他並未傷神,甚至心中隱約還有一些輕鬆的感覺,就好似失去了她的感情反而輕鬆了。他如此憤怒,只不過是為了自己當初的認人不清,竟然被她玩耍如此。不得不說,當初,他的確是對她有幾分情意的。

  他本是認為她是一名善良而素雅的女子,她不會爭不會搶,只懂得忍讓,自己一個人受著委屈,惹人憐惜。誰知,一切竟然皆是虛假。

  穆清黎呢?她當初在自己面前的軟弱又是否也是假的。君榮霖不禁是默默的想,想起當初穆清黎在他面前的害羞膽小。她總是羞澀又害怕的跟在他的身後,哪怕自己回頭不滿的瞪著她,她雖然害怕卻還是會忍不住高興興奮,小聲期盼的叫著他『霖哥哥』。

  那時候他只覺得實在讓人討厭,覺得她一切都是偽裝,明明在家無比霸道,只知欺負薇兒,卻在他的面前如此,讓人生厭。

  到如今,往日的一切好像是夢境一般,全部都變得無比的虛幻,所有人都變了,就連他自己都好似變了許多。

  一杯杯的喝下去,君榮霖腦海也越來越沉,徒然的哼笑。

  劉明軒只當他是在想穆梓薇,也不打擾他的借酒澆愁,只是必要時扶他一把。

  白色厚布所搭的帳篷,所建也是極好,並不會透風。

  君榮玨將穆清黎抱入帳篷中,暖秋與蓮夏二人也已經將其中打理好,一開始就點上的火爐這時候早就已經將整個帳篷內都給哄暖,此時再給暖爐內添換了一番玉炭,兩人就站在門口,暖秋低聲道:「奴婢先告退了。」

  「恩……恩。」在君榮玨懷裡的穆清黎迷糊的應了兩聲。

  暖秋與蓮夏兩人對視一眼,也掀開帳篷的門簾走了出去,然後小心的拉好,用石袋子壓著,以免被風吹開了。

  兩人一出去,帳篷中只剩下兩人。君榮玨將她抱放在床榻上,見她仰著頭正瞇眼看著自己,似在笑又似迷離,小口微微張開著,都是酒香,醉了人的心神。

  君榮玨看得喜歡,伸手幫她將身上的斗篷繩索解開,將之掛在一旁,然後來到一邊放置的熱水為她捏乾了錦巾,再到她的面前輕柔的幫她擦拭面容。動作輕柔而珍惜,好似在擦著一件易碎的瑰寶一般。

  「呵呵。」穆清黎享受著他的服務,不禁瞇著眼笑著說道:「神仙哥哥,你好像賢妻良母啊。」

  今日她叫他神仙哥哥的次數當真是多的,君榮玨絲毫不因她話而作氣,將擦好她面龐的錦巾放回了原處,然後幫她解著頭上並不算複雜的頭飾,微笑道:「醉了?」

  穆清黎看著他的寵溺的笑容,雙手一伸抱住他的腰身,喃喃的笑:「可不就是醉了嗎?」似醉非醉,她知道她現在雖然有些酒勁,但是要說醉還是沒有的,只是這酒勁還是影響了她的頭腦,只因為在他的面前,她不需要任何的防備。

  「呵呵。」君榮玨失笑,眼中閃過流光。她喝酒便是這般的可愛的麼?

  「神仙哥哥,你在笑,我真的醉了。」穆清黎幽幽的歎息。

  君榮玨剛要說話,突然就感覺到腰上她的手一用勁,竟是將他拉到了床上。他也不作反抗,正要笑她,就已經被一雙嬌嫩帶酒香的嬌唇給吻住。

  「嗯?」君榮玨驚疑她這次親吻的火熱,就這一聲疑惑,就已經被一道丁香小舌給侵入了口舌之中。

  他們平日的親吻都是淺淺淡淡,有時偶爾深入,卻從來沒有這般過。君榮玨先是微微仲怔,隨即就感覺到她在他口中的肆意,舌尖被她勾起時,就似有一團的火焰點燃他的丹田,體溫也不禁變得溫熱起來。

  那是一種陌生又似熟悉的感覺,君榮玨眼底閃過一絲流光,漸漸的幽暗,手掌抱著身上的嬌軀,那般的柔軟,讓沉淪根本無法拒絕。

  穆清黎本是處於主動,突然就感覺到他似是學得極快的,竟然與她的唇舌糾纏在一起,頭腦有些昏暗,身體本因飲酒而燥熱的身體更加如同癱軟了一般。

  「唔……滯。」口舌交纏的聲音在安靜的帳篷內格外的清晰,兩人周圍慢慢瀰漫上一股靡情的氣息。

  這一吻深入而火熱,點燃了兩人的身體,直到她抬起頭,雙眸盎然迷茫染了清水,唇瓣紅腫。對著他幽幽的笑,伸手竟然扯著他身上的衣襟,低頭吻著他的側頸,在他耳邊低低的喃喃:「神仙哥哥……」

  君榮玨身體徒然一顫,任由她在自己的身上胡鬧,那股甜美讓他渴求而沉淪,眼底色澤更加的幽暗起來。看著身上的她衣裳凌亂,隱約看見其中的白嫩,雙頰微微有一絲的嫣紅,眼底溫柔,卻無法逃離。

  「唔……」突然,君榮玨一聲悶哼,眼底閃過一抹吃驚還有懊悔,更多則是無奈與更加無法控制的幽深欲色。

  而此時的穆清黎就是一隻小手摀住他下身的火熱,正吻著他身上的肌膚,仰起了頭,眼底真的猶如醉酒的茫然又朦朧色彩,俏生生的對他笑道:「神仙哥哥,你硬了啊。」說著,小手動了動。

  君榮玨雙鬢耳朵染上嫣紅,眼底幽深的看著穆清黎,那是屬於男人此時的目光,哪怕是未經人事的男人皆會有的目光。

  然後就在這樣的目光下,穆清黎卻手底一鬆,身體倒在他被她啃咬出了幾道紅印的白玉胸膛上,閉目毫無聲息的沉睡了過去。

  君榮玨:「……」

  「神仙……哥哥……」胸膛上,穆清黎呢喃夢語。

  君榮玨無言搖頭,手指輕柔拂她額前的秀髮,低頭輕輕在她額上一吻,低聲含笑:「小妖精。」輕微的歎息,無奈,無盡的寵溺。

  輕輕將她抱著放在床上,君榮玨默默看著自己身體的變化,垂眼低低的喘息,好一會才終於平復下來。這才為已經沉睡的她解開身上凌亂的衣襟,留下褻衣。同樣脫下自己外衣,便是與她相擁而臥。

  月上了中天,眾人也都各自回了帳篷內。

  北方一處帳篷內,火爐炭燒灼灼,床邊的一處軟榻,只見北昊陽正坐在榻上厚實柔軟的皮毛上。在他懷中正是宴中時跳舞的六女,此時六女中一人被他玩弄手中,另外五人便在他身旁伺候著。

  這時,帳中門簾被一道白皙玉手掀開,走進來的正是戴著一副紗帽的北瑤琴。

  她這毫無聲息的突然進來,北昊陽不禁微微皺了下眉頭,手中本是逗弄女子的動作還是停了下來,溫聲問道:「怎麼突然來了。」

  北瑤琴偏頭看了一眼在他懷裡與身旁的六名妙齡女子,尤其是在她們的嬌美的面龐上打了一個轉。突然就伸手將頭上的紗帽掀開,頓時露出那一張猶如佈滿蜈蚣污穢的醜容,此時正勾唇冷眼看著六女,笑道:「自然是有事找皇兄聊聊。」

  「啊!」她這面容在這夜晚中突然出現,六女頓時不由的驚恐的叫了一聲,眼中難以掩飾可怕與厭惡。

  北瑤琴卻似一點不生氣,反而笑得更加開心般看著她們。

  北昊陽忍不住煩躁的擺擺手:「你們先出去。」

  「是!」六名連忙應著往外跑去,似乎就怕與北瑤琴多呆一分一秒。

  北瑤琴笑呵呵道:「皇兄,我不喜歡她們。明天就幫我殺了她們好不好?」

  口氣還是以往的撒嬌,可是北昊陽卻忍不住更加的煩躁。莫名其妙,一聲不喜就讓他殺了這六個尤物?沒有回答她的話,北昊陽反而道:「說吧,你過來是要和我說什麼?」

  北瑤琴將他的不耐不錯過一絲一毫的看在眼中,眼中的陰冷更勝。她就是故意的,她就是故意一進來就將紗帽掀開,她就是要他看清楚她的臉,讓她看清楚他的神情,讓她清楚明白他的冷漠無情。

  「皇兄。」北瑤琴站在原地也不靠近他,也不再提剛剛那六女的事情,接了他的話就道:「我想知道皇兄什麼時候出手?」

  北昊陽似笑非笑看她一眼:「這麼想君榮玨?」

  北瑤琴神情一滯,剛剛宴會上君榮玨與穆清黎之間的互動她看得清清楚楚,那種灼心的恨意不斷的升騰,反而讓她越來越冷靜了。「呵呵。」北瑤琴輕輕的笑,好似沒有聽出他的話語中的一絲隱藏的譏諷,看著他同樣笑道:「皇兄還不是同樣想穆清黎了。」別當她沒有看見宴會時,他看著穆清黎在君榮玨懷裡時的炙熱。

  「閉嘴!」北昊陽被她這好似看透一切的話語激得一怒。然而一吼之後就不禁後悔了,眼見北瑤琴好似一點都不在意,那一絲後悔也就消散,心中有些鄙夷:臉毀了加上此次的這件事情,她還有什麼作用?還能為北國謀取什麼利益?何必在意她的感受?想著,他實在不願多看她這張面龐一眼,溫聲說道:「好了,瑤琴,皇兄不是故意要凶你,只是你剛剛太過沒有了規矩。至於什麼時候動手,便是明日狩獵之後的宴會,到時候若是他們不喝,便還要委屈你道歉。」

  「道歉?」北瑤琴淡淡盤弄著手指。

  北昊陽笑道:「沒錯,若是他們不喝,我們便以道歉為由,讓他們不得不喝。」

  北瑤琴眼底冷漠看著他自信算計的笑容更,臉上同是笑道:「皇兄果然好算計。」

  北昊陽點頭,隨即道:「天色不早了,瑤琴也早些回去休息了罷。明白狩獵可別忘記了時辰。」

  這是趕她走?北瑤琴勾著笑點頭,緩緩的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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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29 09:10:54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六章  了結恩怨?

  翌日,天晴明朗,輕微的寒風瑟瑟,天色尚明。

  一匹匹駿馬在僕人的牽引下早就準備好了馬具與弓箭,只見一個個帳篷內走出的權貴多大都穿上善於狩獵的服飾,在僕人伺候下執起弓箭翻身上馬。

  劉玉燕起了大早,一身合身的武服穿在身上,前凸後翹,尤其是她高眉俏眼,尤其英姿颯爽,站立陽光下顯得很是明媚動人。在她身旁站立的正是一身淺蘭繡花裙子的穆梓薇,她今日依舊打扮柔美,就與被眾位權貴帶來的姬妾一般,挽著精美的鬢髮,畫著素雅的妝容。

  劉玉燕今早上起來就見到她打開包裹都是胭脂水粉,見她對著鏡子畫著妝容,便很是不滿,對她說是為了看南山,為看狩獵的理由更加不信了。心中對她也更多了一分不喜歡,看她站在自己的旁邊也不自在。

  這時,僕人將她的駿馬牽來,為她遞上弓箭。劉玉燕熟練的將弓箭套在自己的身上,拿過僕人手中的馬匹韁繩,一手安撫著駿馬的鬃毛,轉頭對穆梓薇挑眉道:「穆梓薇,等會我們可都去狩獵了。你不想試試?」

  穆梓薇眼睛微微一亮,驚喜道:「可以嗎?」她雖是古氣不行,但是騎馬射箭還是會一些的,雖說狩獵還嫩了一些,但是她本意就不在狩獵上,只是想要與晉王相見而已。

  劉玉燕挑眉一笑:「你有馬嗎?」

  穆梓薇神色微微一滯,這裡的馬匹都是受到邀請的人才準備的,她本就被劉玉燕帶來怎麼會有馬?

  劉玉燕見她被堵,心中不由解氣,轉眼四周,笑道:「要是非要的話,馬車的上的馬還是不少的,要不試試看?」

  「不,不用了。」穆梓薇搖頭,馬車上的馬不說沒有馬具,而且性子溫順,遇到獵物說不准反而被驚嚇,那時候她不成了笑話?心知道劉玉燕是故意尋她的不快,穆梓薇也不會將憤怒表現在面上,笑容點點的鼓舞道:「我還是就這裡等候燕兒大勝歸來罷,以燕兒的本事,定是可以狩獵到很多獵物!」

  「那當然。」劉玉燕對此話很受用,目光一轉突然見到前方兩道熟悉的身影。連忙一個靈巧的翻身上了馬匹,口中嬌哼了一聲「駕」,便往那邊騎馬而去,邊靠近邊歡喜叫道:「哥,哥!」

  那兩人不是別人,正是劉玉燕的親兄劉明軒與安王君榮霖二人。

  一見劉玉燕的到來,劉明軒也勾起了唇角,隨著目光投向她後面的穆梓薇。一會劉玉燕就到了面前,他笑道:「怎麼還這麼冒失!」

  劉玉燕撅了下嘴,對他的教訓不置可否。隨著目光看向君榮霖,哼哼笑了兩聲,故意說道:「安王,你當初不是很喜歡帶梓薇騎馬的?如今梓薇想要狩獵卻沒有馬匹呢,你要不要去看看她啊?」

  君榮霖聞言,面色一沉,轉頭看向劉明軒不滿道:「管好你妹妹。」若不是看在劉明軒的面子上,他哪裡容得劉玉燕在面前故意挑釁?哪怕他不爭權勢,但是怎麼說也是一位王爺。

  劉明軒皺眉對劉玉燕就教訓道:「別沒大沒小,你將她帶來,我還沒有教訓你!」

  劉玉燕撅撅嘴角,卻也沒有再多說。她現在也有些後悔將穆梓薇帶來了,要是穆梓薇惹了什麼事情,這責任她也得擔著,誰叫她是她帶來的呢。

  「哥,等會我們比比看,誰狩獵的多好不好?」一瞬就將不高興的事情忘掉,劉玉燕騎在馬上,一手拉著劉明軒的衣角就挑眉的故意挑釁。

  劉明軒忍不住一笑:「就憑你?」

  劉玉燕氣惱道:「少瞧不起人了。」不高興的撇開撓頭,突然目光就正好看見那個方向幾人的身影,嘀咕道:「那北國的瑤琴公主也真厲害,臉都毀了還敢出來狩獵,而且看到穆……太子妃都好像一點不生氣?」

  她這話雖然小,但是也被君榮霖與劉明軒聽見,兩人不由的便都望著那個方向看去。

  只見那裡正穆清黎與君榮玨剛剛從帳篷裡出來,而在他們的不遠處,帶著一副黑色紗帽的北瑤琴正騎在馬上,背後背著弓箭,顯然也是準備好要去狩獵的。然而正如劉玉燕所說,北瑤琴明明看到了穆清黎兩人,但是好似一點異動也沒有,哪怕紗帽遮擋去了她的容貌神情,但是從她姿態還是看得出來。

  劉明軒默默搖頭歎息:「太子對穆清黎當真的體貼,什麼事情都是親自做。」他看著正在為穆清黎親手套著弓箭的君榮玨,那細緻的行為,不管什麼時候看到都可以感受到其中無微不至的關愛。

  「哼!」君榮霖冷哼一聲,雙腳夾了一下馬腹,就向遠處慢慢的離去。

  劉明軒見到他如此,也無奈的微笑了一下,隨著他離去了。劉玉燕見兩人都走了,連忙叫了一聲:「等等我。」也就跟在他們的旁邊。

  待太陽已經完全升空,所有人也都準備好騎與馬匹之上。北昊陽一馬當先,馬匹的腳步在原地不斷的踏動,他笑道:「這狩獵還是有了比試才更有意思,到時候就看誰人狩獵最多最是兇猛,勝出者我便將我六靈姬獻出來如何?」

  他這話出來頓時引得不少男子興奮的附和,然後幾人卻是毫無動靜的。

  秦王君榮臻不屑的勾唇,誰要拿被他用過的破鞋?

  晉王君榮笙淡淡微笑,笑容中沒有半分的在乎。

  穆清黎看了一眼身旁的君榮玨,後者對她淡淡微笑。這遊戲必然是沒有他們的份的。

  一聲銅鑼聲響起,眾人就各自騎馬入了南山山林內。南山山林廣闊,馬匹四蹄在地面踏出一道道的淺坑。穆清黎剛剛入了一定範圍,手掌一拉韁繩就偏離的眾人的方向,向著南方而去,隨著她方向而去自然還有君榮玨,君緋雨正與洛瑜同騎一匹馬,一見穆清黎偏離了別處,也便急著叫喚道:「洛瑜,清黎姐姐他們……」

  洛瑜明瞭的一拉韁繩,就跟在了他們的後方。同樣跟上來卻是不止他們一馬而已。

  南山樹木茂盛,野獸眾多,馬匹的蹄步聲不斷的響起。

  一道叢林樹木「沙沙」作響,從中一匹棕色駿馬從中一躍而成,上面坐著的正是一身綠藍相間武服的穆清黎,長髮飛揚,她束著偏向男子的簡單髮鬢,面上笑顏明艷。

  又是一陣「沙沙」聲響起,不過慢她一步的黑色駿馬也飛奔了出現。君榮玨一襲白色藍綢的衣袍上沾了些許的樹葉,他目光並沒有半分的移動,就看著穆清黎的身影。

  「呵呵。」穆清黎輕笑,朝身後看了看:「跟來的人不少。」

  似乎是為了回應她的話,在後方漸漸就響起了馬匹的蹄聲,不遠不近,一時也難以靠近。

  穆清黎勾唇一笑,翻身就從馬匹一躍而起,身形半空一轉就落入君榮玨的身前跨坐上去,一道彈指擊向自己的那匹棕色駿馬。就聽見馬匹「吁——」鳴叫一聲,快速的奔跑了出去。

  君榮玨護住了她的身體,失笑淡道:「想引開他們?」

  「嗯。」穆清黎瞇眼輕笑,仰頭對他笑道:「走吧!」

  君榮玨不多言其他,雙腿夾馬腹,甩動韁繩,黑色駿馬就從另一道方向奔跑出去。

  兩人剛離開不久,樹木「沙沙」聲再度激烈的響起,就見到幾匹駿馬的身影皆出現。最先出現正是騎著同為黑色駿馬的君榮臻,他身著玄衣,高大的身軀在此處更顯兇猛。眼看下方的馬蹄印子,他手掌猛的一拉韁繩,「吁」黑馬前蹄猛的抬起,一會才踏了回地面,不斷的原地踏動。

  「哼。」君榮臻哼笑一聲,看著地上兩處方向的馬蹄印子,勾笑:「跑的真快。」

  這時候,又是幾人的身影連續前來,其中君緋雨就其一,洛瑜同樣控制著馬匹在此處停了下來,君緋雨睜眼看著眼前只剩下君榮臻的身影,不由疑惑問道:「清黎姐姐和太子哥哥他們呢?」

  君榮臻冷淡的看她一眼,再饒有興趣的看了一眼她身後的洛瑜,隱約記得這人好似本是穆清黎的侍女,卻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一直跟在君緋雨的身邊,就連狩獵也是護著她。

  穆清黎對待自己侍女從平時幾乎不離身就知道了,竟然能夠將自己侍女如此交給君緋雨,可見她的確對君緋雨很是在乎。

  看著君緋雨那張天真無邪的面龐,君榮臻隨口應了一句:「分為兩路跑了,其中一馬必然無人。」

  君緋雨顯然是沒有想到君榮臻竟然會回答自己的話,不由驚愣的瞪大著眼睛看著他。

  君榮臻看著她的神情,勾起一邊嘴角,一拉韁繩就轉身隨著一個方向騎馬離去,不久在眾人的眼中就只剩下一道黑色的影子。

  「洛瑜……」君緋雨看著周圍的同樣跟來的幾位王爺,緊張的靠近了洛瑜幾分。

  洛瑜默默看著地上兩道馬蹄印子,目光看向左邊,正是君榮玨離去的方向。最終一拉韁繩往另一處方向而去,對身前的君緋雨安撫道:「九公主不是想要白兔嗎?奴婢去給你找來。」

  一提到這個,君緋雨頓時將要尋找穆清黎和君榮玨的心思淡了去,連連點頭歡喜道:「好啊!」

  眼看兩人都離開了,其他跟來的幾人便是跟著秦王君榮臻的方向而去。他們本就是為了跟隨君榮臻而來,而不是為了穆清黎二人。

  南山山林中野獸四處,如今臨近了寒冬,眾人一舉進入其中,自然也將其中的野獸驚醒。

  這一路皆是君榮玨騎馬,而穆清黎狩獵,一路下來也不過狩了一頭小鹿。他們本就無心比試,不過為了悠閒玩樂,並不在乎所得多少。

  「嗯?」君榮玨輕咦一聲,手拉韁繩將黑馬直接側了一個方向,眼前一道巨大的白影閃過,哪怕君榮玨拉馬閃躲及時,黑馬的脖子還是被那一口給咬到了半分,頓時痙攣急躁的後退了好幾步。

  「什麼東西?」穆清黎也驚異的抬眼看去,突然襲擊他們的野獸速度竟然可以與小白有得一拼了。

  「吱吱吱」可愛的叫聲響起,剛剛想到小白,就見到它的小影子幾個跳躍就落在了穆清黎的肩頭上,一雙漆黑的大眼睛看向前方的野獸。

  只見那是一頭純白色的狼,身長近2米,細而柔韌的身軀正以隨時準備進攻的姿態伏在地上,凶狠的目光嗜血的盯著他們,嘴下的白色皮毛上還可以見到血液,正是那一口從黑馬身上咬出來的。

  「嗷嗚!」白狼衝著兩人吼叫,鼻子嗅著空氣的血腥味,雙眼全部瀰漫上的嗜血的瘋狂,後腿一蹬,朝著黑馬與兩人衝了上來。

  「吱吱吱」雪白貂兒輕輕叫著,絲毫不懼的竟然從穆清黎的肩頭上跳下去,直接跳上白狼的身上。

  穆清黎並不擔心小白的安危,吃了那麼多丹藥,一頭普通的白狼自然不在眼下。身下的馬匹雖然被咬傷,但是傷勢在君榮玨那一下的躲讓並沒有讓其太重,繼續奔跑並不成問題。

  「難得碰到的好東西。」穆清黎看著正和雪白貂兒鬥在一起的白狼,揚起頭來對君榮玨俏眼笑道:「神仙哥哥,我喜歡它的皮毛。」

  君榮玨微微淺笑,伸手便拿出了弓箭,從狩獵開始的第一次。

  ……

  太陽下去,一片晚霞。

  南山營地裡火把明亮,一簇簇火堆升騰,只見那遠處的叢林一道道身影走了出來,每人都打了或多或少的獵物,夕陽照在眾人的面龐上染了一層艷紅,配上其面上的驕傲愉悅笑容,更添了幾分的喜慶。

  直到太陽完全幾近完全下山,眾人也都回歸了營地內,不少都向周圍恭維吹捧各自的所得,一片的喧鬧之色。

  北昊陽環視四周,計算了一番各人之得便已是發現這所獵最多之人卻是他自己,周圍眾人也不禁的恭維上來。北昊陽搖頭謙笑,始終不見穆清黎與君榮玨二人的身影,心中不由疑惑,朝周圍眾人笑道:「這太子與太子妃還未回來,勝出者還無法定論。」

  他這一提,眾人也發現君榮玨二人竟然依舊不見蹤影,不禁也疑惑起來:「太子與太子妃怎還未回來?」

  「南山野獸眾多,晚間可是危險。」

  「回來了!是太子與太子妃回來了!」這時一人叫道,眾人轉頭,果然便見山林處緩緩向這邊而來的清晰身影,正是穆清黎與君榮玨同騎一馬回來了。

  只見兩人馬上只有一頭小鹿便不見其他的獵物,景王側頭與北昊陽笑道:「北太子,看來此次狩獵會,可是你第一無人能動。」

  北昊陽「呵呵」一笑,並沒有多言,目光卻是在穆清黎身上流連,握在手中的酒杯也慢慢的晃動著。回來了,回來了便好。

  黑馬讓暖秋等人牽走,穆清黎所感的目光流轉掃向北昊陽一眼,將他眼中的炙熱看得清清楚楚,翹唇不屑一笑,隨之收眼翻身下馬,便是牽著君榮玨的手走到兩人的矮榻前面坐下。

  「太子與太子妃二人只獵了此鹿?」對面,北昊陽看著二人落在,微笑的詢問。

  穆清黎淡看他一眼,點頭做了回答。那頭白狼已是被君榮玨命人帶走。

  北昊陽搖頭笑道:「如今說來,我這六靈姬可是沒有辦法送人了,眾位手下留情,我在此謝過了。」說著拍拍手,命人道:「還不讓六靈姬前來獻舞?」

  「是!」那人頓時領命而去。

  沒過片刻,那僕人在次回來,面色卻是煞白而驚怕,看了看眾人,小心走到北昊陽身邊,在他耳邊不知說了什麼。

  「什麼?」北昊陽拍桌而起,滿眼怒火,隨即猛的轉向他身旁一直安靜不語的北瑤琴。

  他這一聲怒吼讓本來喧鬧的宴會頓時平靜下來,明王小心問道:「北太子,可是發生了什麼?」

  北昊陽深吸一口氣,搖頭微笑:「無事。」他緩緩坐回軟墊上,歎息道:「只是我那六靈姬受不住寒,生病在營,怕是不能為各位獻舞了。」擺擺手,他舉杯麵對眾人,又是賠罪笑道:「怠慢了,還望各位不要見怪,我罰酒一杯。」說著,一頭便將烈酒喝了喉中。

  「哪裡話!北太子客氣了!」

  「那六位尤物,可要好好照顧才是。」

  眾人一言一句,絲毫不見怪,各自飲酒烤肉,便將這突然的插曲給消了下去。

  空閒之際,北昊陽冷眼看向身邊的北瑤琴,壓抑著怒火道:「是不是你?」從僕人那裡得知那六靈姬今日乾死在帳篷中,而且聽說是北瑤琴去往過,再一想起昨夜北瑤琴在他營帳中所說的話,已經不需疑問就知曉是她做的。

  北瑤琴舉杯默默的用寬袖遮著飲了一杯酒水,珠落玉盤般的好聽笑聲從紗帽中傳來:「皇兄,瑤琴昨夜說了不喜歡她們,既然皇兄不願意動手,瑤琴就自己動手了。」

  北昊陽一團怒火聚集丹田,咬牙道:「你……」

  北瑤琴帶著紗帽的頭側向他,卻是笑著說道:「皇兄,不過是六個姬妾而已,你竟然要與瑤琴見氣嗎?」話語一頓,小聲緩緩道:「別忘了,今天的目的。」

  北昊陽瞇眼盯著她,好似透過那層紗帽要將她看透一般。冷哼一聲,唯有將心底怒火點點壓抑下去,沉聲道:「為兄自然知曉。只是瑤琴,為兄如此為你報仇,你竟然殺為兄的姬妾,未免過分了。」那六靈姬雖說不是絕色,但是的確是尤物無疑,若非如此他也不會帶在身邊,如此被殺,他終究難消怒氣。

  北瑤琴微笑不語,就似沒有聽到他的話。幫我報仇?還是為你自己的一己私慾,你自己心底明白罷。

  兩人的對話在喧鬧的宴會中外人聽不到一點,眾人也並未去在意。

  熊熊烈火下,一頭頭狩獵來的獵物被放在上面翻烤,不消片刻就陣陣肉香味傳了出來。宮女小心的為眾人用小刀切割著肉片放入盤中,為其倒酒。

  君緋雨懷中抱著一隻雪白兔子,靠近在穆清黎的身邊,一張小臉在火光照耀下明艷可人。她目光喜歡的盯著穆清黎肩頭上正似打著盹兒的雪白貂兒,笑呵呵道:「清黎姐姐,你看,這是洛瑜給我打的白兔,和你的貂兒一樣可愛吧?」

  穆清黎輕笑,看了一眼她懷裡的兔子,挑眉道:「洛瑜打的?」

  「對啊。」君緋雨舉著那白兔,歡快說道:「我們找了好久才找到的,洛瑜好厲害呢。一箭就將它射到了。」

  一箭就將兔子射到了?

  穆清黎本是笑意慵懶的眼中一閃而過詫異,看著她身後站著的洛瑜。

  洛瑜身體微微一僵,然後抬頭笑看著君緋雨,眼瞳毫無雜色,輕聲道:「九公主誇獎了,奴婢也是僥倖而已。」

  「咦?是僥倖的嗎?」君緋雨驚訝的抬頭看他,她記得那個時候,洛瑜拉弓射箭的樣子當真是迷人之極的,竟然只是僥倖?看著洛瑜的面龐,君緋雨趕緊說道:「就算是僥倖,洛瑜也很厲害呢!」

  洛瑜只是笑,卻沒有再多說什麼。穆清黎也淡淡的收回了目光,拿著筷子夾著矮榻上的肉片放進口中,隨之又看看身旁的君榮玨,又夾著餵入他的唇邊。

  君榮玨對此微瞇眼眸,張口隨著她的餵食。

  天色漸晚,大多人都已經喝得爛醉,更甚至有拉著身邊的姬妾直接在宴中親吻撫摸。穆清黎看了一會也就失去了興趣,握著君榮玨的手微微用了點力氣,對上他的目光:「回去吧。」

  「好。」君榮玨一手攬著她的腰身起身,便是準備離去。

  然而這時,一道聲音卻傳來出來:「東宋太子與太子妃這是要去哪裡?」言語之間,北昊陽舉著酒杯正往這邊走來,他目光在兩者身上流連了一番,笑道:「這宴中,唯有兩人還未與我喝一杯,如此離去未免太過急促了罷。」他面色誠懇,話語也有禮,好似對待朋友一般。

  無事獻慇勤,非奸即盜。

  穆清黎諷刺笑了一下,拉著君榮玨就要離去。

  「等等!」北昊陽早就想到過這樣的結果,一手攔住了他們的去路。這穆清黎的性子本就是如此的不可理喻,可是越是這樣,想到之後她就要在他的身上哭泣求饒,反而更加的讓人興奮。「東宋太子,太子妃可是還與我與瑤琴見氣?要說起來,那事情的確是我二人有錯,如此,我與皇妹就要離去,這仇如此不如就在今日結了如何?」

  他這話一出,不止穆清黎有些驚異,便是全宴還清醒的幾人同樣驚異。這北昊陽怎麼看都不似會如此退讓的人。

  「瑤琴。」北昊陽轉頭看向還在矮榻上的北瑤琴,嚴厲的叫道:「好不過來?」

  北瑤琴抬頭,隔著紗帽目光好似在穆清黎與君榮玨的身上流連一圈,然後慢慢的起身,往這邊走來。她一襲月白色的裙子,身姿妖嬈火熱,頭戴黑色紗帽,迎著月光走來,反倒別有一番的風味,若是不知她面容被毀者,只以為會是一名美人兒。

  北瑤琴站在北昊陽的身側,相比北昊陽的看似懇切,她神色皆被隱藏在紗帽後面,讓人無法看清。然而她的聲音自是毫無意外的傳了出來:「穆清黎,這一次是我輸了,但是下一次還未必。」她並不傻,若是真的道歉,反而讓人懷疑,倒不如平常以待。

  北昊陽先是一怔,一瞬也明白過來她的用心,面上卻是假裝佯怒道:「你這說的是什麼話?」

  「哼。」北瑤琴冷哼一聲,其中的不屑任人聽得出來,卻是不知道她是在不屑穆清黎還是北昊陽。

  這個時候,一名宮女也端著四杯子酒水走到四人的中央。

  北昊陽抬頭看向穆清黎兩人,伸手就要端著面前靠著他這方的酒水,對兩人笑道:「如此,我就先乾為敬如何?」

  「吱吱」穆清黎肩頭上本來似在打盹的雪白貂兒突然似是精神了,突然一躍就要落在宮女的托盤上,伸著頭就往面對穆清黎這邊的杯子就要舔舐。

  「啊!」宮女一聲驚呼,手中的托盤不由的一抖,差點掉了下去。

  北昊陽本來拿杯子的手也不由的頓了一下,連忙改為抓向托盤上的貂兒。要是被這小東西喝了引發了藥效,那就一切敗露了。雪白貂兒還沒有喝到酒水,轉頭就朝北昊陽「吱吱吱」凶狠的叫了幾聲。

  也在這時候穆清黎眼眸冷光頓時一閃而過,勾唇一笑,在北昊陽先一步伸手將托盤上的雪白貂兒抓在了手中,對北昊陽笑道:「不好意思,小白饞嘴。」

  「無事。」北昊陽看了一眼宮女托盤中只是灑出來絲毫的酒水,再次的伸手將面前的酒杯拿了起來,一口就當著兩人的面前喝了下去,將空了杯子對著兩人,道:「如此,二位不會不願接受我兄妹二人的歉意罷?」

  穆清黎勾唇輕笑,毫不猶豫的將自己面前的兩杯酒水拿了過來,一杯遞給君榮玨。看了一眼對面的北瑤琴,挑眉又掃了一眼托盤中的還剩下一杯酒水:「你呢?」

  北瑤琴心中略微疑惑穆清黎的爽快,卻是想不出別的意外來。伸手將托盤中的酒杯拿了下來,對她冷笑道:「如此,乾杯如何?」

  「好!」穆清黎側頭與君榮玨輕輕一笑,舉杯酒杯就與他碰在一起,斜眼看著北昊陽與北瑤琴,當著他們的面前,將杯中酒水一口飲盡。

  君榮玨同時淡淡飲下酒水,將酒杯放入托盤中。

  北瑤琴一手擋在面前,同樣將酒水喝入喉中,然後將空杯放在眾人的面前。

  「哈哈哈!」北昊陽眼瞳發亮,滿面愉悅笑道:「好!一杯酒過,我等恩怨也在此了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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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29 09:12:28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七章  夜襲君榮玨

  「哈哈哈!」北昊陽眼瞳發亮,滿面愉悅笑道:「好!一杯酒過,我等恩怨也在此了結!」

  穆清黎嗤笑,不遠處的秦王君榮臻也在不屑的冷笑,就算是君榮霖也懷疑的撇嘴。唯有少數醉酒的權貴在起哄著。

  穆清黎目光似笑非笑在北昊陽與北瑤琴兩人身上打量一下,毫不在意道:「了結嗎?但願是這樣。」說著,拉著君榮玨就往回去的路徑走了出去。

  小白喜毒,能夠讓它忍不住想要舔舐的酒水,裡面必然有著上等的藥物。能夠被北昊陽他們拿出來自然只有毒藥。

  穆清黎勾唇戲笑。在剛剛抓回來小白時,她就趁著幾人的注意力不集中,加上小白的體積遮擋,將四杯酒水換了位置。

  既然北昊陽那樣毫不猶豫的拿起自己面前的酒杯,而小白也是毫不猶豫奔向的是自己面前的酒杯,那麼必然說明北昊陽兩者面前的酒杯是沒毒的,而自己面前的杯子自然就是有毒。

  只是看他們的樣子並沒有第一時間毒發,那麼肯定不是一時致命的劇毒。那酒水她也無法聞出任何的味道,看不出任何的異樣。本是沒有打算喝,不過既然被小白認出來,那麼怎麼樣都要回敬給他們自己。

  會是什麼毒呢?難道他不知道,這場狩獵會若是她與君榮玨出事,那麼所有人都會將矛頭指向他們二人。至於他們出事,會不會有人將矛頭指向她與玨,那也得拿證據,沒證據什麼都無用。

  簇火還在燃燒,東宋權貴人人慢慢各自回到自己的帳篷中,只餘下下人守衛在四周。

  穆清黎的帳篷較為邊緣處,穆清黎剛剛與君榮玨坐下沒有多久,就聽到外邊傳來君緋雨的聲音:「清黎姐姐,清黎姐姐,你睡了嗎?」隨著叫聲,帳篷的門簾被掀開,正好鑽進來君緋雨那張嬌俏的面龐,穿著一件蘭色兔毛的斗篷,雙頰嫣紅,顯然是跑來的。

  穆清黎看她一眼,疑惑道:「這麼晚了,不睡覺到這裡來做什麼?」

  君緋雨吐了吐舌頭,接過暖秋遞過來的熱水,道了一聲謝,喝下了水才歇了一口氣。連忙走上前來,拉上穆清黎的衣裳就期盼道:「清黎姐姐,你跟我去個地方吧!」說著,她便小心的看了君榮玨一眼,就怕他不同意。

  「去個地方?」穆清黎詫異看她,失笑的隨著她的力道站起來,問道:「去什麼地方?」不是沒有察覺到她的目光,也看了看在椅子上坐著的君榮玨:「玨不可以去?」

  君緋雨為難的皺著小臉,支支吾吾道:「那個地方只可以清黎姐姐去,太子哥哥不可以去的。」

  穆清黎不禁驚奇她怎麼會這麼晚跑來要她去這南山的一個地方。君榮玨不可以去?看著君緋雨著急又糾結的樣子,穆清黎將目光投向她身後的洛瑜,問道:「洛瑜也不可以去?」

  君緋雨點點頭,憋著嘴巴為難說道:「只有我與清黎姐姐可以去。」說著她又用力的拉了拉穆清黎的袖子,仰著頭期盼道:「清黎姐姐,你跟我去好不好?」

  穆清黎看她為難又著急的樣子,搖了搖頭,朝君榮玨說一句:「我和她去一下,一會回來。」

  君榮玨起身,拿著一旁掛著的斗篷為她披上,邊為她繫著繩索,應著:「好」。

  穆清黎仰頭在他唇上一吻,也不在意周圍幾人的目光,就隨著君緋雨牽著,說道:「走吧。」

  「好!」君緋雨眉開眼笑,還有一些鬆了一口氣的感覺,拉著穆清黎就往外跑。

  她跑得快,穆清黎跟得從容,見她走的方向是山林,也不緊張,側眼對她問道:「你這是要去哪裡?」

  君緋雨仰頭氣喘吁吁的笑道:「清黎姐姐去了就知道了。」

  看她這疲憊的樣子,穆清黎搖了搖頭,手上一用力就將她攬上,見她一瞬的驚呼,就笑道:「看你這樣跑,只怕距離還有些遠。你說方向,我帶你。」

  「啊,哦,那邊!」君緋雨馬上放鬆了身體,指著一個方向就感覺到身邊的樹木快速的離去,不禁的羨慕叫喚起來:「啊!好快,清黎姐姐好厲害啊。」

  對此話穆清黎不置可否,要不是怕她受不住寒風吹襲,她不過用了一層古氣而已。

  「嗯?」一聲疑惑男子沉疑,正是本是心情煩悶來到山林遊走的君榮霖。他靠在一顆巨樹上的粗大枝幹,絳紫色的長袍隨著寒風吹動,眼目光一轉正好便是看到穆清黎與君緋雨林中靈巧飛躍的身影,不禁坐直了身體。

  她們這個時辰出來作何?君榮霖面露疑神,幾番思量,終究抵不過心底的懷疑,直接從樹上跳躍,小心的跟隨在穆清黎的身後。

  他如今已是三品劍王中期的古氣,關於斂吸方面也有幾分的本事,加上這本就是碰巧,跟在穆清黎身後也有些距離,一時也沒有被穆清黎發現。

  然而就在他們三人正往一處方向趕去時,營地北方的一處帳篷內,北昊陽與北瑤琴二人便是無聲息的走了出來,正是往穆清黎居住的帳篷走去。

  合歡散,發作時間較晚,他們便是算準了時辰前來。

  穆清黎的離去,蓮夏已去休息,只剩下暖秋與寒春二人守在門口。看著北昊陽兩人的靠近,暖秋目中閃過異色,看了身旁的寒春一眼,隨之就神色不變的對兩人行了禮:「見過北太子,瑤琴公主。」

  北昊陽擺擺手,笑道:「你們下去吧,我有些要事與太子、太子妃談談。」

  暖秋卻是不動,畢恭畢敬道:「回北太子的話,太子妃不在帳中,北太子若是要見太子,還容奴婢通報一聲。」

  「什麼?」北昊陽面色一變,黑著臉問道:「你說太子妃不在?!」

  暖秋輕柔回道:「是的。」他這副神態,讓她心中的疑心更重了一些。

  北昊陽面色一變再變,劇烈的情緒讓他突然覺得身體有些發熱。他怎麼會想到在這南山營地,半夜之間穆清黎竟然會離去。而他更沒有算到的是暖秋與寒春等人並不是是普通的婢女,她們不會因為他的權威而離開或者妥協。

  就是這樣多的意外,加之他太過高傲自大,讓這場算計只有失敗告終。

  北昊陽深吸一口氣,壓抑著有些不合常理的火熱,再次問道:「不知道太子妃何時會回來?」

  「這個奴婢不知。」暖秋平靜答道。

  北昊陽心煩意亂,誰想到本來一心想著美人在懷,竟然突然美人不見。更加讓他煩躁的是,若是穆清黎在藥發之前還未回來,唯有兩個結果,一為得不到合歡之人被慾火焚燒死去,二為剛好碰見其他人,而便宜了別人。

  相比他的煩躁,北瑤琴卻是忍不住暢快的勾唇。穆清黎,若是死或是被人糟蹋了便是最好,而北昊陽得不到他想要的,同樣讓她解氣。輕輕一笑,北瑤琴就微笑道:「皇兄,既然太子妃不在,不如那要事就與太子一人說也可。」

  北昊陽側頭冷眼看著北瑤琴被紗帽遮在後面的面龐,心中一片的惱怒,誰知道算計了一切,竟然討不到好處。不過,能夠看到君榮玨的醜態倒也是不錯。「既然如此,便只與太子一人說罷。」說著他就直接無視暖秋剛剛言語中的稟告,直接掀開門簾,要踏入營帳中。

  「北太子!」暖秋眼中閃過怒色。哪怕她們是穆清黎的人,但是君榮玨是穆清黎在意之人,她們如何也不會不管。

  「啪!」北瑤琴反手打開她欲要攔截的手腕,帶著紗帽的面龐似是側過來看了她一眼,淡淡笑道:「一個小小的奴婢竟然敢攔截我與皇兄的路,莫非是不想活了?」只要是穆清黎的人,她都不會放過。

  暖秋絲毫不懼,但是神色還是平靜道:「奴婢不敢,只是邀請公主如此,過於失禮了罷。」她只是穆清黎的婢女,其他人在她的眼中,並無高低之分。

  「哼。」北瑤琴哼笑一聲,然後就準備隨著北昊陽走進去,同時吩咐著後面的人:「我與皇兄要與東宋商量要事,不可有其他人打擾,靠近帳篷。」

  「是。」隨著他們身後的僕人恭聲答應,隨即就向前而來,圍繞在暖秋與寒春二人,冷聲道:「爾等離去,不可打擾!」

  暖秋與寒春自然不傻,絕對不會相信北昊陽與北瑤琴二人真的有什麼要事與君榮玨說,尤其是他們此時的強勢逼人更是讓人懷疑。

  暖秋手指輕輕探入袖口,輕輕淺淺對面前侍衛道:「我等為太子、太子妃貼身侍女,自不會打擾了,為何要離去。」

  一旁的寒春也慢慢的將手探向腰間。她陪伴穆清黎前來,在外人看來與普通侍女一般並沒有佩戴武器,實際一把軟劍一直環繞在她的腰上。不管何時何地,她都不會放鬆任何的警惕。

  對面侍衛領頭的男子冷眼看著兩人,尤其是在暖秋嬌美的面龐上流轉了一圈,冷哼道:「既然你等不願離去,唯有我等動粗了?」說著,他伸手就準備向暖秋抓去。

  「砰——」就在這時候,君榮玨所在的帳篷突然破裂,暖秋等人皆是滿臉驚色向後看去,正好就看到一名身穿黑衣,頭戴黑色面具與頭巾的精瘦的男子正一手握著匕首向君榮玨刺去,而君榮玨此時也正向後翻身退步,白色的長袍翻飛。在他們的後面還有滿臉驚色的北昊陽與戴著紗帽看不出她神情的北瑤琴。

  黑衣人古氣極強,他中氣十足的聲音就在這時候大喝一聲:「事已暴露,太子,公主快走!屬下拚死也定將此人擊殺!」說著,他數掌擊向君榮玨,每一掌落在地上都是一聲聲劇烈聲響,塵土飛揚,餘下半米巨坑。

  君榮玨從容閃躲,只是身子也不由的往樹林而去。

  這巨大的聲響早就將本是入帳篷安睡的眾人驚醒,唯有數名爛醉者不知,所有人驚慌的跑了出來,衣裳不整者比比皆是,目光震驚的看著君榮玨與黑衣人越打越遠,與圍繞在君榮玨帳篷的侍衛,還有北昊陽與北瑤琴二人。

  「不好!中計了!」北昊陽驚怒大罵,馬上施身往君榮玨與黑衣人的方向追去。那黑衣人不知道是誰派出的人馬,看他攻擊只怕在劍王以上。他剛剛那聲叫喊分明就是將罪名加在他的身上,加上他今日半夜前來君榮玨的帳篷,當真是有理都說不清了!況且,這件事情下去,東宋也不會讓他說理。

  「該死!到底是誰!」北昊陽心急如焚。這黑衣人分明就好似早就知道他的計劃,剛好在這個時候動手,完全就是計中計,將他當了替罪羔羊。

  北瑤琴也知道此事呆不下去,同樣施展身法,緊緊跟著北昊陽身後而去。

  「寒春,追!」暖秋沉下臉連聲說道,然後轉頭朝正趕來的蓮夏吩咐道:「蓮夏,通知小姐,你在此等候。」說著,她就與寒春兩人快速的追了上去。

  「好!」蓮夏點頭,從裡衣內拿出了一道小型煙花,在倒塌的帳篷旁邊的火柱點燃。便見那煙火猛的衝上天空,「砰」的一聲炸開一道絢麗的光彩。

  秦王君榮臻一眼看到眼前一切,施展身法也快速進入山林內,追趕了上去。

  沒有人看到,暗處一身侍女裝扮的洛瑜,同樣面色微變,在沒有人察覺下,快速的施展身法跟了上去。

  「怎麼回事?北太子竟然要殺太子?」

  「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太子妃呢?他們這是往哪裡去了?」

  眾人驚亂,其中身上只披了一件斗篷跑出來的劉玉燕快速的找到了人群中衣裳整齊的劉明軒,拉扯著他的衣袖,目光驚亂的四處張望,叫道:「哥,怎麼回事?太子被人襲擊了?那穆清黎呢?是那北太子做的?」

  一連問出幾個問題,可見她此時的緊張。劉明軒拍拍她的肩頭,搖頭安撫道:「無事,不用多想。」

  劉玉燕慢慢平靜下來點點頭,隨即狐疑問道:「哥?安王呢?」安王君榮霖與劉明軒的關係好,幾乎形影不離這是她知道的,怎麼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他卻不在?

  劉明軒皺了下眉頭,應道:「他言心情煩悶,早時就出去了。」

  「嗯?」劉玉燕神色的狐疑頓時化作醒悟,一臉『果然如此』的說道:「我就說穆梓薇怎麼大半夜的要出去,原來是和安王早早就約好了。還說什麼只是為了來看看南山狩獵,分明就是來見安王的,我就說她是騙我,她還死不承認。」

  聽她這樣一說,劉明軒也不禁的驚異,隨即就無奈的搖頭:「分明和他說了,何必為那穆梓薇傷神,他卻還如此……哎。」

  劉玉燕冷哼一聲,一臉的鄙夷。再看那倒塌的帳篷,不由的又往劉明軒身邊靠近了一些。這麼大了,她還是第一次遇到真的偷襲殺人,而且還是就在身邊發生。

  ……

  穆清黎的速度不慢不快啊,但是自然比君緋雨自己跑是要快得多的,隨著君緋雨不斷的指著方向,她還沒有看到她說的到底是什麼地方,耳邊卻已經聽到了一道女子的聲音:

  「我不走!晉王,這荒山野嶺的,你莫非要我一個小女子就如此回去麼?」

  這女子的聲音低幽婉轉,尤其楚楚可憐,惹人憐惜。然而這道聲音卻是讓穆清黎格外的熟悉,不禁的腳步一個偏轉,往一棵樹木一躍,就站立上面,一手摀住剛剛要驚呼的君緋雨的口,投下眼目看去,果然就看到那道聲音的主人……

  素雅的蘭色小襖子,繡蘭花的裙擺,溝邊白色絨毛顯露一分的可愛。女子身形纖細如柳,腰身哪怕是穿著略厚的衣裳也可見那細小的弧度,一頭青絲披在腦後,一支白玉流珠簪子。面施粉黛,俏眉美目,一眼看去就是一個楚楚動人的秀美佳人。

  此人正是穆梓薇無疑了。

  穆清黎看著在她對面的晉王君榮笙,他還是穿著今夜在宴上的藏青色袍子,身形挺拔,眉目雋俊,雪白的肌膚在黑夜如有螢光流碩,一雙淺色似琥珀的眸子幽幽如寶石,讓人看著不禁心想莫不是看見了這山中的精怪。

  這兩人在這裡做什麼?穆清黎眼中思念,低頭朝君緋雨低聲問道:「你叫我來的地方就是這裡?」

  君緋雨看著下面的兩個人,面色也透著驚訝,聞言就小聲的說道:「是啊!是晉王哥哥叫我來找清黎姐姐來這裡的,說是有重要的事情與清黎姐姐說。」說著她怕穆清黎生氣,又小聲的補充著:「晉王哥哥說不可以告訴其他人,所以我才沒有說。」

  穆清黎搖搖頭,終究是沒有責怪她。顯然君緋雨只是幫君榮笙傳話而已。在皇家中,君緋雨地位不高,其他的王爺公主都對她毫無感情,在遇到穆清黎之前,也就君榮笙對她好些,也難怪她會如此聽著君榮笙的話。

  君緋雨見到穆清黎沉默,還以為她在責怪自己沒有把真相告訴她,連忙慌亂著急道:「清黎姐姐,你,你生氣了嗎?我以後再也不這樣做了好不好?我,我只是,晉王哥哥拜託我,而且有重要的事情,我……我……唔!」

  越說越亂,可見她此時的確是慌了。穆清黎微笑的摀住她的嘴巴,低聲笑道:「我沒有怪你,既然來了,就先看一場好戲吧。」

  好戲?什麼好戲?君緋雨先是疑惑了一下,隨即猛的睜大眼睛看著下面的君榮笙與穆梓薇二人,好一會就明白了穆清黎的意思。

  「嗯?」穆清黎輕疑一聲,轉頭看向後方。

  頓時就見到身穿絳紫色長袍的君榮霖正往這邊而來,而他的目光正好和她對視在一起。頓時,穆清黎眼中閃過一絲戲謔的笑意,而君榮霖一眼不由疑惑,下一刻他就同樣聽到穆梓薇再響起的話:

  「晉王,梓薇此次前來南山只為見你一面,只從第一次見到晉王,梓薇就對晉王再難忘記。」

  君榮霖面色徒然大變,猛的將目光投向聲音的地方,剛好在穆清黎旁邊一棵樹上停住了腳步,目光充滿怒火的掃視著下方穆梓薇的身上。

  下方。

  君榮笙聽到穆梓薇如此深情的告白,只是淡淡微笑了一下,笑卻不入眼:「穆二小姐,你說笑了。」

  「不是!不是的!我不是在說笑。」穆梓薇連連搖頭,上前了幾步靠近在他的面前,目光貪婪的看在他的面上,急切而羞澀的述說:「晉王,那一次,那從水中救起我,我就心戀君身,再也無法忘卻。可惜我身份低微,難以與晉王面對面的相見,可是對晉王的情意,梓薇是不曾有一點變化的。」

  君榮笙眼眸幽幽轉過一抹深思,他目光轉向別處,似在等候著什麼,卻依舊不見想見之人。直到身前穆梓薇又靠近了幾分,傾身竟然要往他懷中撲來,不著痕跡的後退一步,淡笑道:「穆二小姐,你與安王兩情相悅世人皆知,何必如此。」他溫文有禮,又道:「天色已晚,我派人送你回去罷。」

  「不!」穆梓薇驚叫一聲,眼中滲滿了著急的水色,伸手緊緊抓住了他的衣裳,仰頭急切解釋:「不是的!不是這樣的,我不喜歡安王,一直都是他對我糾纏不清,那一次也不過是我被逼的而已,晉王不要誤會了!」

  樹上,君榮霖聽到這句話,面色已經完全僵硬黑沉如水,眼中還有一抹深藏的苦澀傷痛。可笑,可笑他竟然一直被這個女子玩弄鼓掌之中。可笑,可笑他竟然看不清她的真面目,以為她是他唯獨見過最善良惹人憐惜的女子。可笑,可笑他竟然在她口中成為那糾纏不清之人,逼人的無恥之徒。

  「卡嚓」他手中一道樹枝不知覺的捏斷,君榮霖猛的回神,目光微微一顫就恢復了平常。

  那一聲雖小,在山林中並不起眼,穆梓薇自然更是聽不見,但是君榮笙卻是聽得清清楚楚。他抬頭一眼就看到樹上的君榮霖,隨即餘光同樣看到另外一棵樹上的穆清黎與君緋雨二人。

  她來了多久?君榮笙心中一頓,看著穆清黎,她唇邊還是那狡黠戲謔的笑容,就如同當初他們剛好撞破了穆梓薇與君榮霖林中偷情那一日一般,那麼精靈古怪;她掩在樹上,一身繡著皮毛的斗篷,印的她那張面容美若清蓮,水中曇花盛開一瞬,像極了妖精。

  可惜,今日被她看戲的人卻成了他。

  不過……她來了便好。君榮笙溫雅微笑,隨即就感覺到面前的穆梓薇又要撞入他的懷中。他腳步一退,然而穆梓薇卻倔強的抓著他的衣裳不放,隨著他的腳步向前趔趄幾步,淒美的叫道:「晉王,你莫非當真對梓薇沒有半分的情意?梓薇沒有撒謊,那日真的是安王逼迫的,梓薇還是乾淨的!晉王可以親自驗別。」

  聽到她這話,君榮笙眼眸微微垂下,閃過一絲譏諷。見她始終不願放開,手掌一動就聽「撕拉」一聲,他胸前的衣裳正再次被他撕破,脫離了她的緊抓。微笑的容看著她懨懨欲泣的神色,平靜道:「穆二小姐,抱歉,我對你無情。」

  穆梓薇面色微微一白,抓著他撕下來的衣料,輕輕顫抖道:「為什麼,我哪裡不好了?」

  「穆二小姐並無不好,只是情之一說並不在人的好壞。」君榮笙默默說著,目光淡淡投向穆清黎的所在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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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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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29 09:12:50 |只看該作者
  對於他的目光,穆清黎只當沒有看見,失笑搖頭。到底是穆梓薇自己老是往自己的槍口上撞,還是她們真的太有緣,每次這樣的事情總是能夠被自己碰上。

  穆梓薇死死搖頭,抬起頭,淚眼朦朧的看著他,咬了咬下唇,手指捏緊了他衣袍上的衣料,咬牙癡情說道:「晉王……我只願能夠在你的身邊,哪怕是做妾也是心甘情願的。」

  君榮笙神色不動,眼中卻已經不易察覺的閃過一絲不耐。

  穆梓薇鬆開他的衣料,身後雙手緩緩的伸向自己的衣裳,開始解開衣扣,當著君榮笙的面前開始脫衣:「晉王,梓薇當真是癡情於你的。」

  君榮笙站在原地,搖頭道:「穆二小姐癡情錯付,我不是你的良人。」

  「是的!晉王,不要拒絕我。」穆梓薇卻依舊不願放棄,身上的小襖子落地,接著脫著裡衣裙子,身體為因為脫衣而瑟瑟發抖,配上她面上的淚眼與迷離又羞澀的神情,格外的惹人憐惜,讓男子心動。

  君緋雨瞪大了眼睛,想要驚叫也忍住,神色皆是不可思議,雙頰也不知道是害羞還是被凍得通紅。這樣,怎麼可以這樣,天啊!

  穆清黎饒有興趣的看著,再看君榮笙,眼底透著一絲的冷漠。這男人根本不像表面上的那麼溫文有禮,至少在對待穆梓薇這件事情上,可以明顯看出他文雅笑容下的無情。

  君榮霖本是已經平靜的面色在看到穆梓薇脫衣,再次開始波瀾,眼底又是恨鐵不成鋼,又是哀憤,又是鄙夷,複雜不堪。

  「晉王……」穆梓薇脫得只剩下一件肚兜與褻褲,目光如水的看著君榮笙,癡癡唸唸的叫著。

  君榮笙絲毫不亂,目光更是沒有半分的渾濁,溫聲說道:「穆二小姐,天寒易寒,將衣服穿上罷。」

  然而穆梓薇卻絲毫不停,反而咬牙手指一動,將上身最後一件肚兜也脫了下來,露出那嬌美的身子,那嫩白而飽滿的胸前白兔,直直看著君榮笙,向她靠近,眼含春色道:「晉王,你就要了我吧,我還是處子,是真的!」從第一次看到他,那一身的風姿,那溫文爾雅的笑容,一切都成了魔障一般讓她無法抵擋,所有的心神都不由的沉醉了下去。

  此次南山一行,她只願付出一切也要得到他的疼愛,他的憐惜,他的情。

  君榮笙看著她的靠近,眼底幽光再次的流動,緩緩抬頭,看向樹上的君榮霖,溫聲淡道:「安王,你真的不在乎?」

  安王!?

  穆梓薇渾身劇烈的顫抖了一下,看著君榮笙的目光,她幾乎不敢回頭,微微顫抖著唇瓣,輕聲道:「晉……晉王,你是在於梓薇開玩笑麼?」

  君榮笙無言。

  不!不會的,她記得旁邊沒有人的!不會有人在的!穆梓薇顫抖的轉頭,慢慢的抬起,當看到樹上君榮霖冷沉的面色,再猛的轉頭看到他一邊的穆清黎,神色頓時變得猙獰。

  「穆清黎!穆清黎!又是你!又是你!你故意的,是你故意將他們帶來的對不對!」穆梓薇嘶喊,她渾身顫抖。被晉王拒絕,她的醜態竟然再次被穆清黎看到,這才是她最難以承受的。

  「不是。」穆清黎淡淡說道。既然被發現,戲也沒有,她也沒有必要繼續呆在樹上。抱著君緋雨就從樹上跳了下來。

  「不是?」穆梓薇面色扭曲的看著她,下一刻就要將她活吞了一般,猙獰大叫:「我不會放過你!我絕對不會放過你的!穆清黎!」她猛的抓起地上脫去的衣服就快速奔跑了出去。

  她跑得急促,差點摔倒,幾乎連跑帶爬的出去。

  穆清黎撇撇嘴角。穆梓薇信不信無所謂,她只是實話實說而已。

  君榮霖這時候也從樹上落了下來,看了一眼穆清黎與君榮笙,他已經猜到穆清黎只怕就是來見君榮笙的。他不知道該後悔跟上穆清黎前來,還是該慶幸。因為這一幕而完全看清了穆梓薇的真面目?

  「太子妃與晉王如此深夜相見未免太過了吧。」君榮霖冷臉的說了一聲,深沉看了一眼穆清黎,隨即就朝穆梓薇離去的方向飛躍而起。

  夜晚山林野獸眾多,以穆梓薇一個弱女子很容易會發生意外。君榮霖冷著面龐跟上她的身後,看著她的狼狽。最後一次,這是最後一次,將她安全送回到了營地,他們之間就完全不再有一分的情意,更不會再有一分的關係。

  他的離去並沒有引起穆清黎三人的在意。

  君榮笙微微一笑,先開了口:「不如穆小姐來了多久?」

  對於他的稱呼穆清黎並沒有太在意,掃了他一眼,隨口答道:「沒多久,你讓緋雨找我來要說什麼事?」

  君榮笙一時並沒有答話,先是低頭朝站在穆清黎身邊的君緋雨微笑道謝:「九公主,多謝你帶穆小姐前來。」

  君緋雨連連擺手,不好意思道:「沒什麼的!」說著看了看穆清黎,又抬著頭,為難而堅定的說道:「不過以後晉王哥哥要找清黎姐姐就自己說吧,我不再做了。」雖然穆清黎並不責怪她,但是君緋雨還是覺得穆清黎的一點無奈的。

  君榮笙並不生惱,點頭笑道:「好。」

  君緋雨也鬆了一口氣,揚起眉梢笑起來。

  君榮笙這才轉目看著穆清黎,緩緩笑道:「此次喚穆小姐前來,其實不過是……」

  「砰——」煙火炸空,為漆黑的夜空瀰漫上一道一閃而逝的美麗。

  穆清黎面色徒然一凝,身形已經竄了出去,只餘下一道聲:「緋雨交給你。」

  「啊?清黎姐姐!?」君緋雨驚疑的叫喚,卻已經不見穆清黎的身影。

  君榮笙默默看著,輕輕微笑。

  ……

  樹木景色不斷在兩旁流逝,穆清黎的身法施展到了極致,滿眼寒冷。

  發生了什麼事情?

  若非什麼大事暖秋不會發出這樣的信號,也就是說發生了她們無法解決的事情?

  為什麼她一離開就發生了大事?湊巧?還是早有預謀?

  如果只是北昊陽他們出事也不可能讓她們發出這樣的信號,那麼會是什麼?

  眨眼之間,穆清黎腦中已是不斷的分析情勢。徒然,她眼睛一縮,想到一個可能——玨!

  難道是玨發生了什麼事情!?

  想到這個可能,穆清黎面色更加冷了一分,全身上下都散發出一股冰霜寒氣。敢打玨主意的人,絕對不會放過,絕對!

  南山營地。

  眾人圍繞在帳篷在外邊,沒有半點的睡意。太子遭到北太子的襲擊,這件事情發生在面前,哪裡還有人睡得著。個個都在談論,或是吃驚,或是幸災樂禍,或是驚怕,或是冷眼旁觀。

  當眾人看到山林跌跑而出衣衫不整的穆梓薇從中出現,在她身後的正是一臉冷沉君榮霖。兩人這一出來,人群中的劉玉燕頓時就哼笑的朝身邊的劉明軒道:「看!哥,他們兩個真的半夜出去幽會去了。」想到穆梓薇欺騙她,劉玉燕的面色更加不好。

  劉明軒看著君榮霖的面色就知道他只怕心情很不好,就是不知道這穆梓薇又做了什麼。他張口剛剛想說什麼,突然就見從山林中快速再次出現的一道身影,到口的話也變成了疑惑的叫喚:「穆清黎?」

  「嗯?」劉玉燕一怔,抬眼果然看到穆清黎的身影,不禁驚訝道:「太子被追殺的時候沒有看到她我還奇怪呢,她怎麼和安王他們一起從那片山林裡出來了?」

  伴隨著一眾人驚異的目光,穆清黎一出現就看向她所居住的帳篷,頓時見到帳篷的倒塌和等候在門口的蓮夏,就知曉自己心中所想證實了。

  片刻就來到蓮夏的身邊,穆清黎冷靜問道:「怎麼回事?」

  蓮夏感受她身體散發的寒冷,心中不由一驚,快速稟告:「奴婢來時只看到一名黑衣人正在刺殺太子,北太子他們就在帳篷內,黑衣人大叫『事已暴露,太子,公主快走!屬下拚死也定將此人擊殺!』然後將太子追殺入了山林。」簡析的將她看到的情況與穆清黎說了一遍,她馬上又道:「寒春與暖秋二人一驚追去,那黑衣人實力應該在五品劍王以上。」

  穆清黎看著被黑衣人打出的幾道深坑,這隨手幾掌就如此程度,的確應是五品劍王以上。想著君榮玨,他的古氣雄厚連她也無法相比,加上這些年來她將當初的武學劍法同樣教給了他,劍王想要殺他根本不可能,就算是劍尊……

  只要不是像羅擎天那樣身懷絕技的劍尊,君榮玨也應該有一拼之力,不會有事。

  「在此候著。」穆清黎吩咐一聲,隨即就從往那幾道土地深坑的方向追趕而去。

  *

  「怎麼回事,他們怎麼這麼快!」北昊陽使盡了全力追趕,卻發現眼前黑衣人與一襲白衣的君榮玨越打越遠,不消片刻就只剩下一道道轟鳴的打鬥聲,面色憤怒而不甘。

  他氣喘吁吁,隨著施展古氣追趕,發現身體越來越熱,連身下都發現了變化,這實在不正常。

  本是在他身後的北瑤琴慢慢的跟上他的速度,疑惑的看了速度漸減的北昊陽,不緊不慢的微笑道:「皇兄,你該不會如此就無力了吧?要是君榮玨被那人殺了,我們的罪名可就坐實了。」

  她本只是故意諷刺,誰知道北昊陽猛的回頭,一雙幾乎赤紅充滿慾望的目光看著她,手掌也在這一刻猛的抓住了她的手腕,一下將她拉入懷中,劇烈的在她脖子處喘息。

  北瑤琴渾身一抖,脖子敏感的起了反應,心底卻是驚疑與憤怒,手掌猛的一掌就要推開他,冷笑道:「皇兄,你該不會是想拿我撒氣吧?啊!」

  然而北昊陽古氣武學本就比她高,雖然被慾望控制,但是還是微微側開了身子,那一掌就不過打到他腹部邊圍,而北瑤琴也沒有用全力。這一下沒有推開他,反而讓北昊陽痛得怒火冒起,一口直接咬在北瑤琴的脖子上,甚至咬出幾絲血痕。

  「北昊陽!你該死!」北瑤琴面色猙獰,心中對他的恨意在這一口完全升騰起來,伸手又是一掌要打向他。

  然而這一次北昊陽早有準備,反而先一掌將她打在了地上。

  「唔!」北瑤琴悶哼一聲,抬頭看著猶如野獸一般的北昊陽,終於發現了不對。一手摀住胸口連連後退幾步,驚怒叫道:「你中了合歡散!對了,穆清黎不會那麼爽快的喝酒,她什麼時候將酒杯換了!」她之所以無事,正是因為怕穆清黎搞怪,為了以防萬一,也為了不想真的於穆清黎喝酒,所以並沒有真的喝了那杯酒,而是用衣袖遮擋時,將酒水倒入她的衣袖上。

  「呼呼。」北昊陽喘息,此時他還尚有一絲的理智,皺眉死死盯著北瑤琴,慾火灼燒他的頭腦,令他無比的暴躁:「該死!那不要臉的賤人!」他也猜到自己中計了,難怪君榮玨打了那麼久竟然無事。

  合歡散,若是不合歡便死,如今這荒山野嶺他上哪裡去找女人?

  北昊陽不想死,他怕死,他是太子,還有大好的江山讓他成為一國之主,如何能死?他看著北瑤琴,就猛的上前,一手抓住她想跑的身子,死死將她壓在身下,大叫道:「瑤琴,只有你,現在只有你!乖!乖!呼呼……美,瑤琴你的身子真美。」他的手抓著她胸前的就劇烈的揉捏。

  「啊!滾!禽獸!」北瑤琴驚恐的叫喊,手掌施了全力要向他打去。

  「啪!」北昊陽卻比她更快一步的一掌打在她的身上。

  「噗!」北瑤琴一口血吐出,渾身全是洩力,隨著掙扎她頭上的紗帽也落在了一邊。她滿眼驚恐有仇恨的盯著被北昊陽,冷冷的嘶吼:「北昊陽,你禽獸不如!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她本已經認清北昊陽對她的疼愛是假,然而此時他竟然做出這樣的事。

  若是他對她的疼愛是真,或許她不會如此的怨恨,然而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北昊陽手上用力「撕拉」一聲就將她身上的衣裳撕破,暴躁的喘息,厭惡的看著她的臉,在黑夜中更是可怕猶如惡鬼,厭惡道:「你以為我想要你?醜八怪!就你這張臉,我看著……呼呼……都噁心!」

  北瑤琴身體一顫,她眼瞳猛的收縮成針,然後其中的懼怕慢慢的散去,變為完全的憎恨,撕心裂肺的憎恨。「哈哈哈。」她的笑聲在黑夜中迴響,透著無比的詭異,笑到喘息:「哈哈,哈哈哈,噁心?噁心?哈哈哈,你說出來了,你噁心,你終於說出來了!」

  「啪!」北昊陽反手一巴掌扇在她的臉上,在她身上扯下一塊布蓋在她的臉上,嫌棄道:「再叫一聲,我幹死你!」他說著,已經受不住身體的燥熱,神智都快完全被侵蝕,沒有任何前奏的直接衝入她的身體內。

  「唔!」北瑤琴痛的悶哼,但是她還在笑,笑得暢快無比,手指深深陷入地面的土地。

  夜色下,北昊陽已經完全遵從合歡散的本能,不斷的在她的身上疾馳。猩紅的血液在兩人交合的地方流出來。而北瑤琴卻一聲不吭,只有隨著北昊陽不斷衝擊的動作而身體起伏。

  一襲玄衣高大身影落在一旁樹上,正是同樣追趕君榮玨卻最少找了一圈沒有找到他們蹤跡的秦王君榮臻。他看著眼前的一幕,眼睛微瞇,猶如深夜中的蒼狼,嘴角勾著一抹冷屑的笑。

  他一眼就看出北昊陽定是中了藥,是在何時中了藥竟然弄得如此狼狽,轉眼一想就猜想到了那一杯了結恩仇的酒。

  他便是說那看似無法無天似乎狡黠如狐的人兒怎麼會願意喝下他們的酒,他當時目光就緊緊的盯著那托盤,在他的方向正好就可以看到她的一點小動作,然而他卻沒有說。

  如今看來這就是酒中作用。北瑤琴肖想君榮玨,而這北昊陽竟然在肖想她?

  這便是自討苦吃了罷。

  北昊陽的行為讓他不屑。然這一切他不在乎,他是為生還是為欲,一切都無關他,也無法牽動他的情緒。

  整整洩慾了三次,北昊陽才總算慢慢清醒過來,看著身下如同爛泥一般毫無聲息的北瑤琴,他眼中一閃而過驚慌,然而下一刻就變得凶狠起來,從她身體下來,疲憊的喘息。

  北瑤琴身體顫抖了一下,然而卻沒有動彈。

  這一點顫動被北昊陽感覺到,他再看她嬌媚的身體,眼中不由再次閃過慾望,只是目光轉到她被碎布遮住的臉,那慾望就轉變成了厭惡。事情到了這一步,他也沒有必要在做什麼慈兄了,直接出言冷漠道:「死了?」

  北瑤琴身體未動,只有抓著地面的手指更用力了一分,已經可見上面的青筋。

  北昊陽眼底閃過異色,緩緩平淡道:「瑤琴,你不要怪皇兄,你也不忍心看著皇兄死對不對?若不是為了你報仇,皇兄也不會想出這一招,更不會讓自己中了招,還成為別人算計的棋子。」

  北瑤琴幾乎咬碎了銀牙,心底的恨,早已侵蝕她的全身,靈魂。

  北昊陽慢慢恢復了一點力氣,微微笑道:「今天這事,為兄錯了,但是為兄卻不能因為你毀了為兄啊!你性子為兄是知道的,要你不說那是不可能,而且就算你保證了,為兄也不放心。」

  他瞇眼,其中寒光四射:「你也知道,死人才是最安全的,為了為兄,也為了你自己的名聲……」頓了頓,他輕輕的笑:「你殺了那麼多人,也知道殺人不過眨眼而過而已。放心,為兄不會讓你痛的。」

  北瑤琴身體劇烈的顫抖起來,眼睛似可以透過布料,看到北昊陽那張虛偽的嘴臉。

  北昊陽歎息:「瑤琴,此次是我們輸了。不管君榮玨有沒有死,這罪名我們都得背上了,既然你都是要死,不如就將這個罪名也背上死去罷。」他勾起唇角,為自己的想法而得意:「你因愛生恨,命人擊殺太子,如今你死了,便是以死謝罪,東宋也過不得北國的頭上。你身為北國的公主,受到父皇母后百般的疼愛,也該是還的時候了。」

  說著,他眼中就已經浮現殺意,手掌一伸就準備擊向她的心脈。

  哪知北瑤琴突然就似迴光返照,手指合併成刀,竟同樣是往他的心脈衝去,比他還快了一分。

  北昊陽猛的一驚,反應卻是極快的反手將她的攻擊擋了下來,然後目光盯住她甩開綢緞露出的猙獰面龐。「呵呵。」北昊陽冷笑一聲,說道:「好啊!竟然想要殺我?」說著他再次伸掌,毫不留情的就要打在她的心脈。

  北瑤琴瞪大了眼睛,透露出無比的恨意與不甘,突然她的目光就看到突然一閃而過的玄衣身影。

  「噗!」北昊陽大口吐血,整個人跌飛出去,驚恐看著突然出現在眼前的人。

  君榮臻不屑看他一眼,再看地上顫抖要起來的北瑤琴,冷笑道:「想要他?」

  「想!」北瑤琴沙啞的聲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

  君榮臻緩緩道:「我可以給你新的身份,給你他,給你活下來的機會。」

  北瑤琴滿眼冰霜仇恨的看著他,這樣的目光並不單是仇恨著他,更是仇恨著所有。她沙啞道:「你想要什麼。」這個男人她一直知道他的可怕,然而以往的她太過高傲,太過眼高於頂,卻見不清周圍人,連著在他的面前,也同樣高傲的以為,她能夠控制他。

  君榮臻瞇眼,如狼似虎,勾著唇開啟:「我要北國。」

  北瑤琴面色也不由一變,咬牙道:「我給不了你。」

  君榮臻不屑道:「我自然知曉你給不了我,我只需你知道北國的一切。」他微微一笑,渾身上下皆是與身居來的霸道:「至於北國,我自會自己得來。」

  看著眼前的男人,北瑤琴卻沒有鄙夷,如今的她已經不需要鄙夷任何人。既然他只要如此,那麼她就給。北國,她不在乎,一切都不在乎了。「好。」

  君榮臻冷眼看她,隨手就脫掉身上一件外衣,丟在她的身上:「穿著。」

  北瑤琴一怔,拿著手中玄色衣裳,咬了咬牙,顫動從地上站了起來,慢慢穿起衣裳。隨著她將那寬大的衣裳套在身上,便看向一旁跌坐在地上的北昊陽,朝君榮臻沙啞道:「他。」

  君榮臻笑:「隨你處置。」

  北瑤琴沒有說話,看向北昊陽緩緩笑了起來,那笑猙獰可怕,充滿詭異。

  「啊——」北昊陽驚恐,大聲吼叫:「瑤琴,瑤琴,我錯了!我剛剛說的話都是無心的!啊!瑤琴,我是你哥哥啊!親哥哥啊!」

  親哥哥?是啊!他是她的親哥哥!北瑤琴笑容更大,絲毫不停留的向他靠近。

  北昊陽不住的顫抖後退,他剛剛想跑,然而下一刻他的四肢就被四塊石頭擊中,整個人都趴在了地上,蒼白了臉色。不!不!他不想死!他不能死!不可以!不可以!

  「不要!秦王!你想要的我也可以給你啊!我是太子!我是北國太子,我比她知道的多得多,我的權利大,你想要北國,我可以給你啊!」北昊陽驚恐大叫,此時北瑤琴已經來到了他的面前。

  君榮臻冷漠不屑的笑意更深一些。既然他一開始沒有選擇他,自然就說明他不可能。

  一國太子,面對死亡竟然如此窩囊,他都不禁的懷疑,北國君王是不是也是不過拿太子當做幌子而已。

  北瑤琴的仇恨就是最大的優勢,她恨,她是女子,所以她沒有太多的野心,為了報仇,她不在乎北國。這一切就已經足夠。

  北瑤琴默默撿起地上的一塊石頭,蹲在北昊陽的面前,然後就在他驚恐的目光下,輕輕的笑。舉著石頭,毫不猶豫的往他胯下砸去。

  「啊——!」撕心裂肺般的痛,北昊陽兩眼翻白,整個身體就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然而北瑤琴的動作卻沒有停,不斷的拿著石頭,一下接著一下的砸在他的胯下,直到砸成為爛泥似都不願意停手。

  君榮臻微微皺了下眉頭,實在眼前畫面讓人不喜。

  北瑤琴終於停下來,放下了石頭,側頭看著他,問道:「有藥嗎?」

  君榮臻道:「要救他?」

  北瑤琴勾著唇,笑容詭異,尤其是整個猙獰的臉更加可怕:「我要他陪我一輩子。」

  君榮臻冷哼一聲,擺擺手,冷淡道:「你可以試著從他嘴裡知道點有用的東西。」只見兩人從暗處出現,然後抬起昏迷的北昊陽,為了一顆藥入了他的口中。

  北瑤琴看著那兩名黑衣人。

  君榮臻不屑道:「在想你們的暗衛?你暗衛要護你,被北昊陽暗衛所殺,剩餘的人被我殺了。」

  北瑤琴沉默。

  君榮臻看了一眼其中一名黑衣人,道:「帶上她。」然後飛躍而去。

  一名黑衣人抱著昏迷的北昊陽跟上,另一名黑衣則是來到北瑤琴的身邊,一手帶起她就同樣跟上。

  北瑤琴身體一僵,忍著沒有動手,閉上眼睛,只聽到那在黑夜中讓人驚顫的磨牙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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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八章  見面

  三人離開沒多久,輕微的「沙沙」猶如風吹過樹林的聲音響起,便見一道妙齡身影出現在一棵樹上,這人不是別人,正是追趕而來的穆清黎。

  她一眼看到叢林下面的黑色紗帽還有破碎的衣裳,眼中一閃而過詫異,隨即就有些明悟過來。

  這紗帽明顯是北瑤琴的,而那破碎的衣服同樣大多來至她的身上,少數是北昊陽身上。如此的跡象看來,根本就不像是打鬥出來的跡象,更像是……

  「哼。」冷笑一聲,穆清黎自然猜到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想當初君榮霖便是對她使用過這一招,只是藥物顯然是沒有北昊陽這樣的上品,要不是小白,她也無法看出來異樣,唯獨只會因為他們的突然示好,如何也不會和他們喝酒而已。

  並沒有在此處停留多久,穆清黎嗅了嗅鼻子,就繼續往前往為去。

  暖秋與寒春二人知曉若是她知道君榮玨出事,必然會追上來,所以一路下來都灑下了她可以聞出來的藥物,這也是她們之間定下來的規矩之一。

  穆清黎的速度極快,沒有多久就看到了前方似在尋找著什麼的暖秋與寒春二人,腳下一點,她就來到兩人的面前,直接問道:「怎麼回事?」

  暖秋與寒春二人微微一怔,對她突然出現毫無察覺,暖秋最先回神說道:「太子與那偷襲之人速度太快,我們沒有跟上,唯有在找打鬥的痕跡。」

  穆清黎點頭,一路而來她也看到了,一開始打鬥的跡象很明顯,斷木土凹隨處可見,到了如今卻是難尋一點。

  「說說整體的情況。」知道一時半會也難以找到君榮玨的確切位置,穆清黎同樣遊走在周圍,邊尋到痕跡邊朝暖秋詢問。

  「是。」暖秋跟著她的身旁一絲不苟的答道:「當時小姐剛剛離開,北太子與北瑤琴就來了……」一字不漏的將當時的情況給穆清黎說了一遍,暖秋也默默的將自己心中的想法說了出來:「這刺客應該不是北太子弄出,哪怕是真真假假,但是會被東宋抓住這個機會,對他根本就不利,如何也不會做出如此。」

  穆清黎點頭,冷笑道:「他的確不敢殺我們,但是心思卻不小。」並未多給暖秋解釋這話中的意思,穆清黎看著一處方向就走了過去,淡淡說道:「今天這個事情顯然是計中計,真正想要對付我和玨的人只怕將北昊陽他們的計謀都看在眼裡,所以早有安排做了這一切。」

  暖秋疑道:「何人能夠做到如此?」

  穆清黎微微瞇起眼睛,冷光瀲灩,不屑笑道:「這東宋就屬他最想將我和玨除之後快了,也只有他能夠派出這樣疑似劍尊的高手。」

  「劍尊!?」暖秋微微一驚,一直沉默跟在另一邊的寒春也僵住了面龐。

  穆清黎淡道:「你們沒有發現嗎?開始的攻擊不過試探而已,這樣試探就有五品劍王的實力,那麼刺客的實際實力有八成的可能是劍尊,若只是普通的五品劍王,玨不會離開,他可以當面就殺了那人。」

  暖秋看著她平淡的面色,心知她是真的認真了,也唯有這個時候她才會一改平時的閒散與嬉鬧,滿臉平淡的讓人幾乎有些錯估她的年紀,讓人不由的被她渾身散發的寒霜氣息所攝,信服著她。

  穆清黎眼中閃爍寒光,譏諷的翹起嘴角,冷聲道:「這東宋也只有他身邊有這樣的劍尊高手,也只有他有機知道北昊陽他們的計劃,一石二鳥,不但想要除掉我和玨,還可以讓北國理虧,想得真美。」

  暖秋聽著她的話,早就已經心頭漸明,低聲說道:「小姐說的是……東宋皇上。」

  穆清黎看她一眼,無聲默認的一笑。

  暖秋眼中閃動怒火,這東宋皇上當真是越來越不安份了。想了想,又疑惑問道:「只是小姐說這是他早有計劃,可是小姐偏偏就在那時被九公主叫了出去,莫非是巧合?」

  穆清黎搖頭淡笑道:「不關緋雨什麼事情。」其他的她並沒有多說,該知道的早晚會知道,既然有了懷疑的種子,自然會慢慢的發芽。

  一直以來的冷眼旁觀,那老傢伙到沒有忍住,那一次玨與他對峙就讓他動了殺機?好策劃!若是她和玨真都只是普通人的話,面對一個劍尊的高手,如何自持?

  或許他並非打算一次性殺了我們?畢竟爹和外公的權勢擺在那裡,在沒有完全能夠控制他們之前,他或許會將她禁錮起來來脅迫他們?這也不是不可能。

  穆清黎冷靜旁敲,想著君榮玨竟然入了山林,那麼必然就是想要直接將那刺客殺了或者捕獲。若非如此,他大可以在外面抵抗片刻,那個時候眾人必然無法冷眼旁觀,總是會各自領人前來幫助,到時候那刺客也唯有出逃。

  或者說,這一點唯獨她知道,任誰也猜想不到玨不過二十一二年紀卻已經有了如此雄厚的古氣,加之她交予他的劍法古武,他悟性可怕,根本無需多教就已是學會,如此的他,面對只要不是羅擎天那樣的劍尊,自然可以做到對抗。

  所以在旁人看來,一個可怕劍尊要殺一名不過兒二十年紀是的男子實在簡單,哪怕想到萬一會有意外,也有絕對的信心自己可以應付,又怎麼會想到獵物反而變成了獵人,將本來的獵人當成了獵物。

  ……

  繼武本來滿懷的信心,隨著君榮玨的出逃雖有著一分的疑惑,但是更多的卻是幸災樂禍。本想這太子竟然能夠在他二品劍尊極力一擊下逃脫,實力必然也是不同凡響,此次的任務想要完成必然沒有那麼的簡單。

  然而君榮玨竟然往山林內逃跑卻讓他欣喜之餘還有幾分的不屑,年輕人便是年輕人,只怕是在偷襲之下亂了手腳才會前往山林,若是他在外抵擋一刻的話,說不準還有一分的希望逃過此劫,然而他卻往山林跑,那就是完全絕了他的生機。

  一路的追趕,君榮玨的速度讓他實在吃驚,他沒有想到這個不露山水的太子單論身法方面竟然不下於絕殺甚至是奧秘的級別,只是卻不知道這身法到底是何人傳授給他,這一刻他眼中更多了一分的貪念——既然他如何也逃脫不掉了,如此從他口中套出這身法確是不錯。

  身法絕技實在難尋,他如此的身法也不過天品而已,若非如此他如何會追不上這個不過二十一二的年輕人?

  他們如今已經入得山林許深,他從一開始的不斷的攻擊到了如今也只是強追不捨,只因君榮玨只躲讓卻不停留,他卻一次沒有打中他的身上,如此下去只是浪費古氣而已,既然他要逃,那麼他就隨著他追,繼武就不信這太子的古氣能夠勝過他。

  「怎麼回事?難不成他不會疲憊不成?」繼武皺眉,已經許久了,本來滿懷信心的他如今也開始不耐起來,前方的君榮玨速度不減,如此他追不上又殺不了,實在讓人憋屈。

  就在這刻,繼武突然發現君榮玨的身形突然頓了一頓,這一刻他眼中頓時流露出一分的喜色。這太子終於體力不支了。

  前方的君榮玨站立一棵樹木上停留下來,夜色朦朧,月光傾灑,他白衣翻厥,神情淡漠,眸色猶如子夜般的黝黑,深不見底。他比之月華更甚明亮昭華的容顏,便似了九霄雲顛踏空而來的仙。

  繼武仲怔了一瞬,心中也不禁為這太子的容姿讚歎,一直以來口中的鄙夷卻道不出口。在他一直開來,這太子不過生得天人之姿,卻毫無君王霸氣,柔弱不堪,眼高於頂。然而他卻並非愚昧之人,看著如此的君榮玨,他心中隱隱生起了謹慎。君榮玨太平靜了,一點不似逃命之人。

  君榮玨一雙薄涼的眸子看著對面樹幹站立的繼武,他一身黑色夜行衣,身形精瘦。

  那一眼淡漠如同難以察覺的微風,不曾在繼武的身上多加停留,但是他不由的全身本能的肌肉收緊,那是面對危險的本能。君榮玨的一眼,讓他身體比較思想更快的感受到了危險。

  「你……」繼武心中暗驚,眼中寒光四射,一個小小病秧子竟讓他感受到了危險?他猙獰的笑起來,森冷的聲音在夜晚上更加陰涼:「東宋太子,要怪就怪你自己,你不該招惹了我國太子殿下。」

  他的聲音尖細而詭異的沙啞,顯然是故意做了偽裝。

  君榮玨眼眸微微幽轉而過一抹深,下一刻他身形一躍一掌揮至黑衣人。

  繼武心中一驚,眼中透露出一絲不屑。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竟然妄想與我正面相鬥?既然如此,我便讓你看看二品劍尊的本事。

  繼武絲毫不退,直迎君榮玨而來。

  一掌對上,君榮玨身形微微晃動一下,手掌的力道變為柔和,看想去更似行雲流水的揮袖持筆揮灑墨畫一般。

  「什麼!?」繼武眼睛一瞪,他覺得自己的一掌猶如打在棉花上,完全使不上力氣的感受,格外的憋屈。然而這一刻他已來不及反應,被君榮玨肩頭撞在胸口,一股氣悶沖上心頭,難受得一個血差點要噴口而出。

  繼武趁著這一擊快速的後退一步,驚駭不定的看著君榮玨,他堂堂二品劍尊如何一招之下竟然被眼前之人給壓制了。那到底是什麼詭異功夫,奧秘,絕對是奧秘以上的古武。

  君榮玨週身上下淡漠平和,腳下一點再次來到黑衣人的面前。

  若是穆清黎如今在此的話,絕對一眼就可以認出來君榮玨試出來的功夫正是她教給他的太極拳。只是這卻是君榮玨第一次用在實戰上,卻沒有半分的生疏,只怕穆清黎看到了也不禁感歎,這才是真正的古武天才。

  繼武完全收起了輕視之心,甚至他此時已經完全被震撼。他從來沒有想過這位一直以來不露山不露水的太子殿下,竟然有如此的實力,若非此次的刺殺,只怕所有人還被蒙在鼓裡,這東宋藏的最深實際卻是他。

  只是為何偏偏他在這個時候在自己的面前顯露出來?繼武不禁一閃而過疑惑,隨即他就想到了一個可能,只是這個可能實在太過不可思議,讓他不禁想要否認,卻又越想越可能。

  繼武沉聲質問:「你是故意引我來此!」

  君榮玨並未答應他的話,手下一帶就將他身形拉得一個趔趄,也在這一刻,四面八方出現四道身影,四人皆穿著黑色勁裝,身形矯健,從天而將一道大網,將繼武籠罩在其中。

  繼武心中大驚,然而一切已經遲了,他此刻已經完全確信,君榮玨就是故意如此做,故意將他引到了此處,就是為了反將他抓住,或者……擊殺?

  想著君榮玨那薄涼的目光,繼武身體一抖,一股寒意升騰上了心頭。唯一露出來的眼睛嗜血的看著周圍四人,然後看向君榮玨,嘶啞冷笑道:「東宋太子,你藏得可真深啊!」

  這四人絕對不是皇上賜下來的暗衛,這太子到底是什麼時候將這群暗衛給換了,也就是說一直以來暗衛上報上來的情況皆是虛假,這太子一直表現出來也是虛假?

  想得越深,繼武心頭更寒,如此說來的話,這太子藏的真的太深了,禍端!絕對是一個禍端!想要殺了他已是不可能,那麼必須活著出去,將這一切上報上去。

  繼武想了想,啞聲道:「東宋太子,做個交易如何?」不等君榮玨回答,他已經快速說道:「此次刺殺並非我只所願,只是被主子吩咐而已,若是東宋太子此次可以放過我,我願成為東宋太子的下屬,為您效力。」繼武眼眸幽深,帶著自信的笑意:「或許您已經看出來,我是一名劍尊,若是有一名劍尊下屬,對您來說絕對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幫助。」

  然而他的如意算盤打錯了,劍尊的確是一個很大誘惑,在整個大陸上如今最強之人便是劍尊。然而對於他這一番言論,君榮玨淡淡看著他,猶如看著這夜空下的枯樹野草,手中一道古氣凝聚正要打在繼武的致命處。

  繼武目光一凝,閃過狠意森冷。就算是要死,他至少也要拉上其人,哪怕殺了他的可能不到五成。

  「吱吱吱」就在此刻,一道低微可愛的聲音突然由遠而近,傳入這裡。

  君榮玨的動作突然一頓,也有那麼一瞬的失神,看向那聲音傳來的地方。貂兒跟著穆清黎的身邊,這時候既然聽到它的聲音,那麼說明穆清黎來找到他了,而且必然是近了。

  繼武本就專注注意著君榮玨,此刻自然沒有錯過他的這一瞬的失神,也因為這一瞬讓他眼中頓時閃過重生般的精光。

  「啊啊啊——」繼武突然嚎叫一聲,面色漲紅,他身上的大網也在此時四分五裂。但見他「噗」吐出一口鮮血,整個人都似萎縮虛弱了許多,然後快速逃離了出去。

  君榮玨側目看去,眼中閃過一絲懊悔,已知追不上。

  「吱吱吱吱」一道白光剛好在繼武離去身影一閃而過,就聽到繼武一聲低啞的怒吼:「畜牲!」他卻沒有停下,身影不久就隱入黑暗的山林。

  「主子?」殘天來至君榮玨的面前。

  君榮玨道:「下去吧。」

  殘雲點頭,看了其他三人一眼,便一起隱入夜色中,不見了蹤影。

  雪白色的貂兒在夜色下若是靜立下來卻是顯眼的,只見它朝著君榮玨「吱吱吱」叫了幾聲,右爪子的雪白皮毛上還可見猩紅的血色。它站著一棵樹枝上,捧著爪子用粉嫩的舌頭舔著,不一會那皮毛就恢復了雪白的顏色,不見一點的污色。

  君榮玨目光看著前方黑暗不見底的山林,目光卻柔了月色,猶如看見的卻是最喜愛的瑰寶。

  「玨!」一聲清淨透著些許安心與欣喜聲音響起,便見那黑暗的山林漸漸出現的玲瓏身影,正是隨著雪白貂兒找到這裡來的穆清黎。

  君榮玨微笑道:「我無事。」

  穆清黎上前上下仔細打量他一眼,見到他身上的確毫無血跡,隨之把了他的脈象也無收到內傷的痕跡,這才鬆了一口氣。這不怪她不信任他,而是如此的時候哪怕他受了重傷也只會對她風淡雲輕的說無事。

  確認了君榮玨的確是真的沒事,穆清黎本來緊繃的心情這一刻也放鬆下來,挑了下眉目:「我今天才知道小白竟然能夠找到你。」

  君榮玨手掌撫摸在她被夜裡奔波而染了寒霜的秀髮,淺聲解釋道:「它吃過我的血,到了一定的距離便是可尋到我。」

  穆清黎閃過亮光,沒有想到貂兒還有這樣的本事,這樣說來的——往後以它來尋人就方便許多。突然她腦海一閃而過靈光,眼中隱秘的寒光四射,問道:「刺殺你的刺客被小白傷了吧。」

  她雖是沒有看到繼武的離去,但是那一聲惱怒的『畜生』卻聽得清楚。

  君榮玨聞言,再看她的神色已是明白她心中所想,笑中瀰漫寵溺包容,點頭。

  穆清黎挑眉又問:「他的血被小白吃了吧。」她記得清楚,小白喜乾淨,傷了人,那血都被是它吃下去。

  君榮玨微笑,卻道:「不要傷了自己。」

  穆清黎同樣微微一笑,瞇了眼眸:「我做事你還不放心嗎?」她淺瞇的眼中零碎的光芒猶如冰河上的冰晶,冷漠無情。敢要傷害玨,難不成真的以為這樣就可以過去了?

  這時候暖秋與寒春兩人也趕到了這裡,看著已經雙手相握的穆清黎與君榮玨兩人,暗暗鬆了一口氣。幸好無事,若是太子殿下出了什麼事情,只怕小姐也不會再如此平靜的度日了。

  「回去吧。」穆清黎隱去了眼中的寒涼,拉著君榮玨的手掌仰頭笑道。

  「好。」君榮玨點頭隨她離去。

  暖秋與寒春對視一眼,都看到眼中的光彩。小姐和太子好似太過平靜了?

  已是深夜丑時(凌晨1——3點),南山營地中半數權貴依舊站在簇火前談論不已,晉王君榮笙與九公主君緋雨也早已回到了此處,在聽到君榮玨竟然被刺殺,君緋雨面色全白,目光四射尋不到穆清黎的身影,又尋不到洛瑜身影的時候,唯有在簇火邊上坐在君榮笙的身邊擔憂著。

  君榮笙看了她一眼,伸手在她帶著斗篷絨毛帽子的腦袋上微微安撫的撫摸了一下,輕聲溫和道:「困了先去休息。」

  君緋雨搖頭,明明眼皮已經打顫還是倔強的說道:「我不累,我要等清黎姐姐和太子哥哥回來。」還有洛瑜……她眼中擔心更加濃郁,還有迷茫與著急,心中不斷的喃喃:洛瑜,你去哪裡了?

  就在她不斷思緒中,卻見暗處一道粉色侍女衣著的洛瑜正走了出來。君緋雨先是一怔,還以為是自己看錯了,隨即在看到洛瑜看向自己的時候,她才確信自己並未看錯,不由猛的站起身,叫道:「洛瑜,洛瑜!洛瑜!「叫著叫著,她心中的擔憂就好似在洛瑜出現而找到了發洩處,眼淚奪眶而出。

  君榮笙眼中閃過異色,抬目看著正往這邊而來的洛瑜。夜色下,他印著黑夜走來,身形高挑,面如桃花,雙眸天生含著魅惑,微風下他黑髮略飄,給他徒添了一分的妖冶,讓不少因為君緋雨的叫喊而注意過去的權貴傻了眼,這人當真的傾國傾城的美人!

  君榮笙眼中也閃過一抹驚艷,這名為洛瑜的侍女他也曾經查探過,知曉他是的出聲與穆清黎的相遇,然而此時看著他,他卻隱隱有些說不清楚的詭異感覺,雖然他自己也不知曉為何對這洛瑜的女子有這樣的感覺。

  洛瑜走至君緋雨的身邊,恭敬說道:「九公主。」

  君緋雨卻顧不得那般的多,直接抓住了他的手,就似抓住了依靠,脆弱說道:「你去哪裡了?太子哥哥被北太子那壞人給派人刺殺了,清黎姐姐也去找太子哥哥了,我找你,卻找不到,好害怕。」

  洛瑜垂眉道:「奴婢也聽說了,因為擔心所以也跟著去了山林,卻不敢入得太深,一直在那裡等候,直到此刻沒有等到才回來。」看著君緋雨淚眼朦朧的眼,頓了一下,又道了一聲:「讓九公主擔憂了,是奴婢的錯。還請九公主不要再哭泣,若是被小姐見了,會處罰奴婢。」

  「唔,我不哭,不哭!」君緋雨連連搖頭,漲紅了臉龐,趕緊擦著眼淚,一隻手卻還抓著洛瑜的手。也難怪她會這樣的害怕,她還是第一次親身經歷刺殺,一直以來她都生活得天真快樂,現在遭遇刺殺的人還是她身邊最親近的人,知道了卻又無法幫什麼忙,自然擔憂又害怕。

  君榮笙一直近距離看著兩人的互動,一直以來他都覺得君緋雨對這個洛瑜的婢女依賴過於重,而且行為舉止也有些詭異,卻又不知詭異在哪裡,就如同這洛瑜給他的感覺。他目光流轉在君緋雨哭泣的面龐與洛瑜恭敬安靜的面上,最後落在了兩人相握的手掌上……

  這手?

  君榮笙背脊微微坐直了一些,淺色的眼眸凝聚得深沉,看著洛瑜那雙白皙修長,相比女子來說卻實在大了許多的手掌。

  若是以往單獨看著他的手掌的確難以看出什麼,但是他與君緋雨的手掌握在一起,如此就有了比對,此時看來君緋雨雖然如今只是十四歲的少女,但是女子的手掌到了這個年紀並不會生長太多,而洛瑜的手比較君緋雨的實在大了太多……顯得不似了女子的手。

  不似女子?

  君榮笙心頭就似什麼被點亮,目光再次流連在洛瑜身子骨與那傾國傾城的挑花美艷的面龐上,慢慢嘴角勾起了一抹淺淺的笑意。這笑,如他平時的溫熙爾雅,似如此的坦然,看透了一切。

  「晉王,你如此看著這洛瑜的婢女,可是看上了她?也是,如此國色天香的女子偏偏只是一個婢女實在可惜了。」在君榮笙另一邊坐著的景王瞭然的出聲說道。

  洛瑜與君緋雨身體都是微微一僵,同時看向君榮笙。然而君緋雨目光充滿著擔憂與緊張,還有強烈的不願,洛瑜的目光卻是驚訝好似還有些緊張與羞澀,微微垂著濃密的眼睫,掩藏著深處的探索與謹慎。

  君榮笙微笑,緩緩搖頭溫和道:「洛瑜的確是難得一見的絕色,卻是太子妃的貼身婢女,又得緋雨的喜歡,我怎可奪人所愛。」他默默看了洛瑜一眼,目光淺若河溪。

  他這話並沒有否認對洛瑜喜歡,更有意思似是承認對他的喜歡一般。

  洛瑜隱在袖子裡的手掌微微一緊,這晉王是有意還是無意?

  君緋雨卻是已經忍不住開口:「晉王哥哥,你不可以要洛瑜,不可以!他……他,反正就是不可以,算是緋雨求你好不好?」她說的語無倫次,可見非常的緊張與不願。

  君榮笙微笑沒有說話,這時候卻聽到有人驚叫出來:

  「太子回來了!和太子妃回來了?!」

  一眼驚起萬分波浪,大多的人都站了起來,全部張望向山林處。只見那山林走出的正是君榮玨與穆清黎二人,還有暖秋、寒春。

  四人衣著乾淨整齊,看不見半分的狼狽,穆清黎與君榮玨手掌相握走來,兩人相視微笑,好似在談論什麼好玩話題,樣子一如平時讓人擦插不入的美好。

  這一刻,眾人不敬有些仲怔。這兩人看起來就好似剛剛出去遊玩了一番歸來,半分看不出是受到了刺客的追殺。

  「清黎姐姐!太子哥哥!」君緋雨驚喜的叫喊,拉著洛瑜往二人跑來。

  穆清黎看著她微微紅腫的眼睛,搖頭輕笑安撫道:「讓你擔心了,沒事。」

  「嗯!」君緋雨抿了抿唇,好不容易才忍下沒有讓自己哭泣。

  穆清黎目光在在場權貴的身上掃了一周,最後在簇火邊上站立的君榮笙身上定了一眼,他溫雅的微笑,淺色的眸在簇火下好似也染了火苗的溫度。穆清黎淡淡的收回目光,腳步未停,側頭對君榮玨道:「我們的帳篷塌了,北瑤琴他們好像也沒回來,就先去他們的睡一晚。」

  「嗯。」君榮玨應著。

  暖秋與蓮夏二人已經快速的前往北瑤琴的帳篷開始收拾。

  兩者的對話聽在眾人的耳中,神色不由露出驚詫,畢竟他們與北瑤琴兄妹二人的關係眾人皆知,而且此次的刺殺明面上已是北昊陽他們致使,他們此時竟在二人的帳篷中睡覺?

  然而這一切在穆清黎看來並沒什麼,恩怨歸恩怨,住處歸住處,他們的帳篷倒塌,總得尋一個地方休息。而帳篷也不過是睡一晚,收拾一下就什麼都沒有了,有什麼好計較?

  看著兩人的背影消失在帳篷內,君榮笙面上的笑意慢慢褪下。穆清黎剛剛看他的目光並未有多少的意思,平淡的注視,沒有責怪,沒有寒冷,平淡得如同平常,太過平常。

  另一邊一處簇火邊上安坐的君榮霖與劉明軒、劉玉燕兄妹二人。從穆清黎與君榮玨回來,他們的談話就頓住安靜下來。君榮霖有意的注視下,親眼看到默默坐在暗處的穆梓薇偷偷投向穆清黎仇恨的目光,那樣的尖銳。然而如今他看到這樣的目光唯獨面無表情,心底卻已經平靜下來。

  將手中的一杯酒喝入喉內,君榮霖就朝劉明軒斷定了剛剛的話題:「此次回去後,我們就走。」

  劉明軒看他一眼,心中微微歎息,平靜道:「需這麼久麼?」

  君榮霖抿唇生硬道:「我倒是想要盡早的體會你所說的自在。」

  見他這樣說,劉明軒也不多言,便是點點算是答應了下來。

  劉玉燕一旁驚喜道:「哥,我也去,也帶上我吧。」

  劉明軒皺眉,毫不猶豫的拒絕:「你以為江湖那般好玩?你覺得爹娘會答應?」

  劉玉燕不滿的撅嘴,卻也知道不可行,唯有一旁生著悶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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