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匿名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都市言情] [總攻大人]不凍港[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匿名
狀態︰ 離線
41
匿名  發表於 2015-1-11 22:37:57
  第四十章

  比起沈嘉致過激的反應,桑鶴軒顯得非常平靜。他彷彿沒看見現在劍拔弩張的局勢,輕描淡寫地說:「好了,不談這些無關緊要的話題了,說正事。」

  「無關緊要」的話題?

  這半句成功讓沈嘉致的怒火再次上升了一個層次,他怒極反笑,當著所有人的面嘲諷道:「正事?我不覺得像桑先生這樣一個需要靠女人來解決問題的人會有什麼正事。桑鶴軒,利用一個女人,你都不覺得丟人嗎?我沈嘉致就算再怎麼落魄,也不會淪落到你那個地步,你真的好卑鄙啊,你每天照鏡子的時候,看見自己裝出來的那種嘴臉,你不噁心嗎?」

  沈嘉致的指責字字句句都說得很清楚,即便有雨聲干擾,但他刻意放大了聲音,要的就是讓站在桑鶴軒身後的人也聽聽他們跟的人是個什麼樣的貨色。

  桑鶴軒沒有沈嘉致意料之中的憤怒和焦急,他的臉色依舊很平淡,鏡片後一雙漆黑的眸子清澈而冰冷,被逼得自亂陣腳的反而是沈嘉致。

  由始至終,桑鶴軒只是朝前邁了一步,逆光站著對他說:「沈嘉致,你父母死得早,沒人教導你,我可以理解你為什麼長成這樣。你需要學習這個圈子的規則,磨掉你的稜角,嚥下你的心裡話,至於你那些可笑的怒火。」他徹底激怒沈嘉致,「找個沒人的地方撒去。」

  沈嘉致抬手抹掉臉上的雨水,他已經扔掉了雨傘,就算保鏢給他打傘他也推開。他一身昂貴的灰色西裝被雨水淋得狼狽不堪,臉色蒼白地望著桑鶴軒道:「桑鶴軒,你就那麼自信,殺了我的父母,還總這樣我說話,能安安穩穩地過完下半輩子嗎?」

  桑鶴軒從褲子口袋取出手帕輕輕擦拭著手,微垂眼瞼慢條斯理道:「這都是你自找的,怪不得我,我只是沒有拒絕,我沒有主動傷害任何人。至於你父母的事,我也只能說很遺憾,我只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那是他們的現世報。」說到這他忽然笑了,看向他用勸慰的語氣道,「有些話作為長輩我不該說,但是沈嘉致,你再這麼作下去下場會很難看,我不管做什麼都能自圓其說,沒有人會覺得我犯過什麼錯,可是你不同。」他說完將手帕輕輕擲在地上,抬腳朝前走,邊走邊道,「今天我們先說到這,最後教你一句。」講到這時他已經走到了沈嘉致身邊,側首低頭對準他的耳朵尊尊教誨道,「記住,行走江湖,永遠要掂好自己的份量。」說罷,他越過沈嘉致身畔,肩膀重重撞過他的肩膀,沈嘉致整個人被撞得踉蹌一下,因為台階上的雨水而滑到在地,狼狽地倒在草地上。

  「嘉哥!」

  沈嘉致的小弟一哄而上圍住了他,他粗魯地推開他們,見桑鶴軒連頭都沒回一下,啐了口口水迅速掏出槍朝桑鶴軒開槍,巨大的雷聲掩蓋了槍聲,子彈準確地穿過縫隙射向桑鶴軒,桑鶴軒在子彈即將射中他的那一刻稍稍側了側身,於是子彈便擦過他的手臂射偏了。

  桑鶴軒微微低頭,抬手拍了拍手臂,回眸推開擋在他面前的廖樂山,看向沈嘉致,停頓了一會,輕聲細語地說:「沈嘉致,這條路我不想再走,你不要一直逼我,這是最後一次,再有下次,殺了你。」說罷,他再也沒有回頭,很快離開了墓園,也就在那一刻,雨下得更大了。

  沈嘉致被小弟從地上扶起來,望著他離開的方向冷笑一聲,陰測測道:「你以為你現在還能全身而退嗎,做了虧心事打算金盆洗手,你做夢。」他轉頭朝一邊的人說,「馬上安排我和徐以菱見面,給她找個心理醫生,我倒要看看她到底得了什麼病,這女人用處可大著呢。」

  下屬聞言立刻道:「是,嘉哥!」

  沈嘉致緊握雙拳,手指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整個人在雨幕中肅然森冷。

  此時此刻,關注徐以菱的不止沈嘉致,還有利承澤。

  利承澤已經在宏微的辦公室裡看了好久資料,他手上有全香港所有心理醫生的數據,他在等沈嘉致找其中任何一個,然後在第一時間獲得徐以菱的位置,把她找回來。

  說心裡話,利承澤對徐以菱的感情不是朝夕就能消失的,他對她也有愧疚,可這麼多年來,她和他每次沒說幾句話就會轉到吵架上去,徐以菱永遠無法平和地與他對話,總是不自覺地諷刺、羞辱他,將他扁得一文不值。

  儘管如此,利承澤還是一直照例每個月給她打錢,這筆錢握在她手裡,她雖然有虐待他父母的跡象,但次數並不多,錢也沒亂動,都在那張用他名字開戶的卡上,現在這張卡已經交到了利承澤父母手中,她似乎除了那天晚上很過分外,其他時候都還好。

  利承澤咨詢了心理醫生,她的情況大概是得了嚴重的抑鬱症,他如果能早點察覺送她去看醫生,這些事就不會發生了。

  說到底還是他的錯,如果他能多分給她一些關注,她就不會出事了。

  利承澤煩躁把資料摔到一邊,進來給她送咖啡的助理被嚇了一跳,他推了推眼鏡淡淡道:「放在這裡出去吧。」

  「是,利先生。」

  助理放下咖啡迅速出去了,躲瘟神一樣躲他,他也不是第一次見到這幅場景,早就習以為常。

  利承澤端起咖啡想要喝一口,可座機卻在這時響了起來,他立馬放下杯子接了電話,是某著名心理診所的醫生打來的,醫生說,沈嘉致約了他要瞭解徐以菱的情況,對方分析了一下局勢,果斷站到了代表桑鶴軒的利承澤這邊。

  利承澤放下電話立刻離開了辦公室,開車前往這間心理診所。不出意外的話,徐以菱馬上會被送到那裡去,過不了多久沈嘉致也會到,他要做的是在沈嘉致之前把徐以菱帶走。

  在去診所的路上,利承澤就打電話把這件事匯報給了桑鶴軒,桑鶴軒此刻已經回了家,現在已經是傍晚時分,因為下雨的關係天黑得更早,外面見不到什麼光,他站在窗邊朝電話那邊的人說:「接到她就一起過來吧,我等你們。」

  利承澤握著方向盤的手頓了一下,謹慎地答應下來,隨後掛了電話專心開車。他身後還跟著同去的兩輛車,他不會魯莽到一個人跑到那種危險的地方搶人。

  另一邊,桑鶴軒打完電話便將手機塞回了褲子口袋。他一邊脫西裝一邊朝樓上走,他也是剛到家,還沒見過安思淼,他猜想她大概在臥室睡覺,進了房間後發現果然如此。

  桑鶴軒走到床邊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心想著她永遠都這樣安順就好了,不需要考慮任何事,所有麻煩他都會幫她解決,她不需要為難。

  他不會忘記自己現在的身份有多特殊,雖然和她一起回了香港,可依然派了心腹留守永江市,為她的父母撐一把永不合上的平安傘。他不是個會說漂亮話的人,總在默默做事不圖回報,因為他覺得他才是造成她一家不安全的罪魁禍首。而事實,也的確如此。

  桑鶴軒到衣帽間換衣服,脫掉外套時感覺手臂有些疼,他褪下襯衣赤著上身看向右臂,有些血跡殘留在上臂,大概是躲開子彈時留下的,只是擦傷而已,不嚴重。

  桑鶴軒正打算下樓去簡單處理一下,就聽見門口響起腳步聲,緊接著安思淼緊張的詢問便傳了過來:「你受傷了?」

  桑鶴軒抬眼望去,安思淼已經跑到了他面前,握住他的手腕強硬地檢查著他手臂上的傷口,確認只是擦傷並不嚴重後才鬆了口氣,緊皺眉頭費解地看向他問:「你不是去看朋友了,怎麼受傷的?」她繞過他拿起他脫下的外套和襯衣,看到同一個部位的小殘缺後,深吸一口氣背對著他說,「子彈?」

  桑鶴軒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只是道:「小事情,你不必放在心上。」

  她回過身問:「誰幹的?」

  桑鶴軒思索了一下,如實說:「沈嘉致,但……」他要說什麼,可安思淼卻瞪了他一眼直接走人了,這讓他有點反應不過來,於是也沒來得及穿衣服,就那麼赤著上身就跟著走出去了。

  「安安,你生氣了?」他一邊跟著她一邊問,她連頭都不回一下,也不吭聲,直接上了床蓋住被子睡覺,這一聲不響的反應讓他有些慌亂,他跟著上了床掀開被子抱住她柔聲道,「對不起,是我的錯,你別生氣了。」桑鶴軒立刻開始認錯,雖然他根本不知道自己錯在哪。

  安思淼回頭瞥了他一眼,大概是感覺到了他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錯誤,所以繼續悶聲冷落他。

  桑鶴軒望著她的背影沉默了一會,忽然將她翻過來吻住了她的唇,像要故意引起她的注意一樣狠狠咬著她的唇瓣,往日的溫柔不見一絲蹤影,修長有力的雙腿緊緊桎梏著她的腿,手指在她胸前和小腹摩挲,臥室裡立刻響起了安思淼短促的呻吟和他急促的喘息。

  不多時,他身下那處便堅硬起來,燥熱久散不去,他不得不醒悟,這種引起她注意的方式,簡直是在自我折磨。

  「別生氣。」他強迫自己停止動作,擁著她啞聲懇求著。

  安思淼現在心都融化了,哪裡還生的起氣,只能環著他的脖子柔柔地「嗯」了一聲,她雙腿不自覺夾住他的腰,用側臉摩挲了一下他帶著微微鬍渣的側臉。

  桑鶴軒鬆了口氣,又吻了一下她的臉,抱著她在床上耳鬢廝磨。

  安思淼還是有點不放心,覺得如果這麼輕易放過他他下次還會受傷,於是還是耐著性子道:「我不問你為什麼沈嘉致會對你開槍,也不好奇他為什麼會有槍,他又是什麼身份。我只想你注意安全,不要再讓這種事發生,你可以做得更好,我知道。」

  桑鶴軒聽到她如此信任自己,不由苦笑了一聲,故意道:「我從不懷疑自己能做得更好,但老婆,我也有時需要休息一下,比如說現在。」他咬住她的耳垂,用簡直可以稱之為撒嬌的語氣說,「放過我吧,求你了。」
匿名
狀態︰ 離線
42
匿名  發表於 2015-1-11 22:38:16
  第四十一章

  桑鶴軒都這樣「懇求」了,她再不同意就顯得不近人情了。但是儘管如此,安思淼還是語重心長地囑咐道:「眼看著咱們家就要添一口了,你可千萬別再去跟那些人打交道,聽見沒?」

  桑鶴軒應下,攬著她躺好,自在地說:「你放心,我不去趟渾水他們就非常謝天謝地了,我只需要在做和不做中二擇其一,但他們卻要鼓足全部勇氣才能再次站在我面前。」

  安思淼看著他沉默了一會,在他轉頭時狠狠戳了一下他的額頭,疑惑問:「你在得意什麼?被人家避如蛇蠍有什麼好得意的?」

  桑鶴軒將這種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的精神發揮到了極致,微笑著揉了揉額頭淡淡道:「至少這樣會少一些人煩我,我只需要你一個人就夠了,有你聽我說說這些閒事,幫我分擔一些瑣碎事,我就已經很滿足了。」

  「就這樣?」安思淼懷疑地問。

  桑鶴軒定定地看著她,清雋的五官染滿了柔和的淺笑:「就這樣。」

  安思淼勾唇笑了,捏了捏他的鼻子道:「饒了你這次。」

  桑鶴軒有些發怔,這些過於親密的動作她做起來是那麼自然,他很慶幸儘管他們之前經過那麼多事,卻沒有留下隔閡。這很難得,一段建立在互相信任的基礎上的感情,真的很難得。

  今晚午夜時分,雷聲不時響起,雨越下越大,沒有要停下的趨勢,好像在為一些人抑鬱的心情做佈景。

  安思淼睡著之後桑鶴軒就起來了,他還有事做,現在還不能睡。

  將書桌邊的小燈打開,昏黃的燈光照亮了一片角落,桑鶴軒坐在燈下,看著午夜的時鐘滴滴答答地走著,大概凌晨三點多的時候,他關了燈走到窗邊,拉開窗簾望向窗外,夜幕中這雨終於有了停下的趨勢,空曠乾淨的山頂漸漸響起幾抹亮光,幾輛汽車從遠處快速駛來,桑鶴軒唇角微勾,落下窗簾退出了臥室,將門關好下樓去了。

  幾乎是桑鶴軒坐下的一瞬間,利承澤便打開了一樓的門,他是除了桑鶴軒之外唯二擁有這棟別墅鑰匙的人,足可見桑鶴軒對他的信任。

  利承澤臉色難看地走進來,一抬眼便對視了桑鶴軒漆黑的眸子,他只開了小燈,昏黃的燈光將他的身影照耀得影影綽綽,讓利承澤不由恍惚了一下。

  「回來了。」桑鶴軒率先開口,眼神移到利承澤身後,利承澤倏地回神,讓開位置把身後的人展現在他面前。

  徐以菱面色蒼白地緩慢走進別墅,身上披著利承澤的西裝外套,她渾身上下都是水,顯然淋過雨。桑鶴軒側眼看了看利承澤,見他身上衣服也是濕的,心裡已經有了一些瞭解。

  「桑先生,抱歉,我回來晚了。」利承澤揮退了其他人,只留他和徐以菱站在大廳,將一樓的門死死關住,關門聲又嚇了徐以菱一跳。

  桑鶴軒沒吭聲,只起身將大燈打開,屋子裡頓時亮如白晝,徐以菱這才鬆了口氣,看向站在燈開關邊的桑鶴軒。

  桑鶴軒穿著簡單的黑襯衣和黑色西褲,Hermes的腰帶繫在腰間,分割出他上下身的黃金比例。他站在那,面色冷淡疏離,氣質清貴漠然,和徐以菱第一次見他時一模一樣。這麼多年了,他沒有任何變化,若非要找出什麼不同的話,大概也只有五官更加成熟,氣質更加睿智。

  「徐小姐,好久不見。」桑鶴軒禮貌地跟對方打招呼,卻不料收到的回應卻十分驚悚。

  徐以菱本來對周圍一切都怯怯的情緒瞬間變了,望著桑鶴軒的眼神彷彿看著有巨大仇怨的敵人,毫無預兆地朝前猛衝直直奔向他。

  比起徐以菱,利承澤離桑鶴軒更近一些,利承澤在察覺到徐以菱動作的第一時間攔住了她,於是她本來想要落在桑鶴軒身上的傷害就轉嫁到了利承澤身上。

  她整個人緊緊桎梏著他,一口咬住他的肩膀,利承澤忍不住痛呼一聲,卻並沒有掙脫她,只是強忍著她唇下的力道,忍得面如金紙,額冒冷汗。

  大概過了十分鐘,徐以菱漸漸安靜下來,她後知後覺地鬆開嘴,嘴角和牙齒都是血,那是屬於利承澤的。

  她狼狽不堪地凝視著利承澤灰色襯衫上深色的血跡,緩緩將視線移到利承澤乾淨平和的五官上,漸漸有些不知所措。

  「對……對不起,我不是衝你。」她尷尬地道歉,慌亂地捂著頭蹲下,六神無主。

  桑鶴軒瞥了利承澤一眼,轉身去醫務室拿了醫藥箱遞給他,隨後便不顧他的阻撓逕自走到徐以菱身邊蹲下。

  徐以菱不敢抬頭,只是盯著桑鶴軒黑色的皮鞋發呆,桑鶴軒淡淡道:「你很恨我?」

  徐以菱不語,連頭都不抬。

  桑鶴軒緩緩起身,輕撫著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停頓了一會繼續道:「你覺得是因為我,你和承澤才變成今天這樣,所以恨不得我死,對麼?」

  徐以菱瞬間抬頭望向他,眼裡有被戳穿的驚懼,她站起身不斷後退,眼看著就要撞上大門,正打算處理傷口的利承澤立刻放下東西衝到門口,無奈地將她護在懷裡,聲音沙啞疲憊道:「你好好聽桑先生說話,這些事不能怪桑先生,是我們之間的問題,與別人無關。」

  徐以菱憤怒地仰頭望著他,崩潰大喊:「到現在你還站在他那邊!你是不是真的想我死了才滿意!」

  利承澤眼睛都直了,摘掉眼鏡極度疲倦地揉了揉眼窩,艱澀道:「我只是就事論事,如果你死了,我也不會再和別的女人在一起。」

  徐以菱呆住了,不可思議地看著他,彷彿不認識對方了一樣:「你說什麼?」

  利承澤沒有再重複,轉頭朝桑鶴軒深深鞠躬:「對不起桑先生,我可能需要一段時間來處理我的個人問題,這段時間暫時不能幫你做事了。」

  桑鶴軒坐到沙發上靜靜地看著他們,沒有很快回答他,審視和思索的目光讓徐以菱剛剛平穩的心情再次瀕臨崩潰,望著他的目光凶狠而憤恨。

  對於她深刻的敵意,桑鶴軒只是淡淡一笑,輕聲道:「徐小姐變成現在這樣,和我也有莫大關係,你就帶她去我在這的另一棟宅子休養吧,治療的所有費用都記在公司賬上。」

  桑鶴軒說的是他在半山區的另一棟豪宅,離這裡不算遠,利承澤有那裡的鑰匙,買那棟宅子是為了以防不時之需,沒想到今天真的派上用場了。

  「桑先生,您真的不必這樣,這麼多年來,您對我的照顧遠遠超過我的付出,我不能再接受您的好意。」利承澤心裡很清楚,自己能有今天桑鶴軒幫了多大的忙,別人幫我們是積德,我們不能把人家的善心當做依靠和索取的工具。

  桑鶴軒不置可否,但還是堅持道:「遇到這種事,你還具備理智判斷的能力,沒有被情緒左右,這一點我很欣賞,也算我沒有白栽培你。至於那些虛言,你還是都收回去吧,趕緊帶她過去,再不過去天就亮了。」他輕描淡寫地說完,站起身準備上樓,一抬頭卻看見安思淼站在樓梯口。

  「你怎麼起來了?」他迅速皺眉,抽出抄在兜裡的手快步上樓,環住她的肩膀嚴肅道,「知不知道現在幾點了,不睡覺出來做什麼?」

  安思淼看看樓下緊緊盯著她的徐以菱,又看看面色疲倦的利承澤,無奈地說:「你們這麼吵,我想睡覺也難啊。」

  徐以菱剛才反應過激時有尖叫,他們說話的聲音雖然有放低,但對於一向淺眠的人來說也沒什麼用處。

  桑鶴軒瞥了一眼面露思索的徐以菱,忽然升起一種很不好的感覺,他擋到安思淼面前,皺眉催促道:「承澤,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快去。」

  利承澤沒再拒絕,「嗯」了一聲便拉著徐以菱的手強迫她離開,在離開的這一小段路上,她一直沒有從安思淼身上移開視線,即便桑鶴軒擋住了她,可她的視線彷彿可以穿透他,落在那個無辜卻幸福得讓人嫉妒的、屬於「桑先生」的女人身上。

  等他們離開了,桑鶴軒心裡那股厭煩也沒消失。他隱約覺得,留下徐以菱絕對是個隱患,等明天從心理醫生那裡瞭解了具體情況,還是先把她和利承澤的父母一起送走比較好,免得被沈嘉致的人抓了把柄。他必須安排好所有人的去處,這樣才可以無懈可擊。

  轉身牽著安思淼往臥室走,現在已經快四點了,沒有幾句對話,卻用去了將近一個小時,可以想見這中間的對峙有多激烈。

  安思淼看著一臉思索寡言沉默桑鶴軒,輕輕拽了一下他的手指,他這才看向了她,疑惑地挑起了眉。

  「那個就是利承澤的女朋友?」安思淼好奇地問。

  「是,怎麼?」他反問。

  安思淼皺眉道:「她看起來好像不太正常,生病了嗎?」

  桑鶴軒拉著她回到屋裡坐到床邊,直言不諱道:「應該是抑鬱症,大概是這些年兩人不怎麼見面,經常吵架,怨氣累加造成的吧。」

  安思淼非常可惜地說:「你應該多給利秘書一些假期的,那位小姐看上去是個倔強的人,利秘書也很疲憊的樣子,估計雙方父母也過得不好。」

  桑鶴軒驚訝地看著她:「你怎麼知道?」

  「我猜的,兒女不順心,父母怎麼可能過得好。」

  「……我會好好考慮,這件事是我思慮不周,以後不會再犯。」

  安思淼瞧他那鄭重保證的樣子不由笑道:「你不用這麼自責,你也不是超人,當然有考慮不到的地方,你每天那麼忙,下屬的私人問題顧及不到也不能怪你,畢竟你只是老闆,不是兄長。」

  桑鶴軒聞言輕撫唇角道:「我一直把承澤當做弟弟來培養,所以這件事我會負責到底。」

  安思淼欣慰地摸摸自家老公的臉頰,拉下他撫唇的手,輕輕「嗯」了一聲。

  桑鶴軒用空著的手摸了摸她的頭,柔聲說:「很晚了,快睡吧,你這樣下去身體受不了的,別因為這些事動了胎氣,那我就真的難辭其咎了。」

  安思淼躺回床上,脫掉外套蓋好被子乖順道:「好,我睡覺,你也換衣服快睡。」

  桑鶴軒點頭應下,起身去換衣服之前對她說:「等天氣暖和一點,我帶你去祭拜我父母。」

  安思淼怔了一下,立刻慎重地點了點頭。雖然不知道他父母的死到底是為什麼,但似乎和沈嘉致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她不會逼問他,如果他願意將那些往事告訴她,她就聽,他不願意的話,那就讓過去都隨著他父母的離開永遠埋在地下吧。
匿名
狀態︰ 離線
43
匿名  發表於 2015-1-11 22:38:33
  第四十二章

  利承澤帶徐以菱來到桑鶴軒指定的宅子,兩地距離不足兩千米。徐以菱坐車時倒是沒折騰,像在思索什麼,利承澤已經很累了,無心顧及,下車後為她打開車門便拉住她的手腕朝大門走,拿了鑰匙開了門先把她推了進去,然後自己才進去,之後他背對她關門,卻久久不轉身。

  徐以菱一頭亂髮披在肩上,蒼白的臉上沒有表情,雙眼目不轉睛地望著他,視線不時掃過他手臂上的傷口,彷彿內心掙扎了很久,才脫掉披在她身上的屬於他的外套,慢慢朝他走去。

  「……承澤。」徐以菱站在利承澤身後緩緩抱住他的腰,小心翼翼地仰視著他,「你,傷口疼嗎?」

  利承澤對她的反應有些意外,簡直可以說是受寵若驚。他詫異地回眸望著她,大概是因為過於勞累和氣溫低穿得又少的緣故,他的唇淡得幾乎無色,輕輕抿著朝她點了點頭。

  「我不是想傷害你的。」徐以菱眼圈有些紅,像是終於有些正常了一樣小聲說,「我只是……不喜歡桑鶴軒。」

  利承澤知道桑鶴軒在徐以菱心裡的形象不是一時半會可以改變的,現在她終於正常了一點,他不想再激怒她,所以沒有直接反駁她的話,只是轉過身淡淡轉移話題:「你淋了雨,去洗個澡,我熬薑湯給你喝。」他掙開徐以菱的懷抱,朝一樓廚房走去。

  徐以菱望著利承澤的背影,有點忐忑地問:「你會走嗎?我聽見了,你和桑鶴軒說這段時間不去上班了,是真的嗎?」

  利承澤腳步一頓,須臾後短促地舒了口氣道:「你恢復正常之前我不會再離開你身邊,快去洗澡吧,一樓和二樓都有浴室,你隨意。」

  徐以菱聽到他的保證後大大鬆了口氣,精神鬆懈下來後就感覺頭非常疼,身體極度疲憊。她恍惚地走到沙發邊扶住扶手,這才勉強支撐住幾乎倒下的身體。

  她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手背,曾經白皙無暇的肌膚早已面目全非,現在的她已經是個三十歲的女人,可作為男人的利承澤卻正是最好的年華,他們之間這些年積累下來的抱怨和消極讓她整日沉浸在糟糕的情緒裡,整個人都烏煙瘴氣,過去的朋友也都對她敬而遠之,她真的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留住自己最愛的人。

  一個女人有多少個十年?這個問題徐以菱問過自己不下一百次,今年是她跟著利承澤的第十三個年頭,年少時她也曾是開朗外向的人,可自從和利承澤分開,她的生活就在一點點改變。

  熬好薑湯出來,利承澤看見徐以菱依舊沒去洗澡,只是蹲在沙發邊發呆。

  她的表情很複雜,澀然又難過,看得他心生不忍。

  端著薑湯走到沙發邊,利承澤扶起徐以菱把薑湯遞給她,道:「喝吧,喝完再洗。」

  徐以菱接過碗,順從地把薑湯喝完,然後把碗還給他。利承澤拿著碗轉身要走,徐以菱忽然從後抱住了他,利承澤手上一抖,瓷碗就掉在地上,碎成無數片,好像她殘缺不全的心。

  「承澤……」徐以菱緊緊摟著他,聲音委屈極了,「對不起……你別不要我……我以後再也不和你吵架了……我再也不敢對阿姨和叔叔不好了……我都這樣了,你不要我的話,我就活不成了。」

  利承澤愣住了,呆滯地站在原地任由她抱著,眼瞼下垂,盯著一地碎片發怔。

  徐以菱踮起腳尖慌亂地吻著他的脖頸和側臉,將他推倒在沙發上扯下他的領帶,眼淚不時落在他臉上,涼涼的,鹹鹹的。

  利承澤的雙手放在沙發兩側,脖子微微上揚,微閉著眸子艱澀地忍耐著。當她的唇印上他的唇時,他終於睜開眼看向了她。她睜大眼睛凝視著他的臉,他在心裡歎了口氣,抬手合上她的眼,終於還是翻身將她壓在身下,主動加深了這個吻。

  利承澤離港近一年,兩人除了稀少的電話和郵件外幾乎沒有任何聯繫。而放眼過去,他即便在港也很忙,幾乎每個月都宿在公司,因為他真的有很多事需要處理。

  他想讓他的家人和女人過得富裕輕鬆,這就需要他付出所有心力,他並不是拿了錢不辦事的人,所以他和桑鶴軒一樣,總是忙得神龍見首不見尾,忙得天昏地暗,一天恨不得當兩天用。

  作為男人,他無可挑剔,但作為丈夫、男友,作為兒子,他的確並不合格。

  當然,利承澤的忙碌並不是徐以菱可以虐待他父母的理由,好在她也沒有完全瘋掉,二老身上的傷勢並不嚴重,聽二老的敘述,她似乎也並不是故意為之,很多行為連她自己都控制不住。利承澤現在能做的,只是給她找最好的醫生治療,在那之前,他都不能再離開她。

  缺少了得力助手,桑鶴軒的工作就不可避免的多起來,他本身就很忙,這下更忙了。他不但要照顧到公司,還要顧及到懷孕的安思淼。為了不讓自己的忙碌導致她的差錯,桑鶴軒經過層層篩選,請了一位學識不錯、生育過的中年婦人照顧和陪伴她。

  今天是利承澤請假的第七天,這一周安思淼都沒見到利承澤,桑鶴軒也總是忙到很晚,他每次回來都跟她保證很快就結束這裡的事回大陸,但安思淼知道,有些事不是急就能解決的。

  她沒有催他,不希望他因為著急而出紕漏,也不想給他增添負擔,只要他每天都回家就好。

  安思淼比較宅,除了上次桑鶴軒帶她出去逛之外幾乎沒有出門,她每天都呆在家裡,睡醒之後看看電視看看新聞,無聊了就去屋外轉轉,看看海景,呼吸一下新鮮空氣,她覺得挺好的。

  這天吃過早飯,安思淼照例看了會新聞,跟著新聞悄悄學了幾句粵語,看到天氣預報後就迅速給桑鶴軒打了個電話。

  今晚會下雨,他出去時沒帶傘,雖然有車,但還是叮囑一下吧。

  桑鶴軒大概在開會,沒有接電話,安思淼想了想就沒再撥過去,放下手機打算出門轉轉。

  披上薄外套,她走到廚房對正在收拾東西的傭人說:「辛姨,我出去轉轉,一會就回來。」

  辛姨就是桑鶴軒請來專門負責她的人,今年四十歲,精通家務,並且有照顧子女和生育子女的經驗,背景也乾淨,桑鶴軒還是比較滿意的。

  放下手上的盤子,辛姨對安思淼說:「太太,要不你等一下,我陪你一起去。」

  安思淼看了看那麼多盤子,知道自己要幫她洗她也不會同意,也不好讓她著急著洗完陪她出去,所以道:「不用了,我自己就行,我就在附近,不走遠,沒事兒的。」

  辛姨想了想,笑著點頭道:「那好的太太,有事您就叫我。」

  安思淼略微頷首,拿了幾張報紙就出門了。

  清晨的半山區空氣很好,吃過飯出來散步最好了,可惜桑鶴軒太忙,無法享受這種愜意。

  安思淼拿著報紙靠著路邊漫步,一邊走一邊閒適地看報紙,雖然報紙上的字是繁體字,但身為中國人,簡體字能認全,繁體字基本問題也不會太大,這大概就是種族天賦?

  雖然看上去是安思淼一個人在散步,但暗處其實有不少人跟著她。即便是在家門口附近,桑鶴軒也不曾放鬆過對她的看顧,畢竟現在的香港對他來說並不安全,有很多隱患沒有解除,其中之一現在就正中紅心地呆在附近。

  沈嘉致坐在車裡,看著前方幾百米處纖細的影子,瞥了一眼身邊的人道:「就這麼看著?」

  他身邊的人忙道:「嘉哥,這也是沒辦法,你看那邊。」他指了個方向給沈嘉致,沈嘉致望去,看見幾個穿黑西裝的人緊緊盯著散步的安思淼,於是他臉色變得很難看。

  「您再看看這邊。」那人又指了個方向給沈嘉致,沈嘉致一看,臉色更黑,那人還要指,沈嘉致直接拍掉他的手,光明正大地下了車,快步朝安思淼走去。

  安思淼此刻已經打算回家了,沈嘉致見她欲往回走,急忙加快腳步追上去,似乎並不害怕暗處的人對他做什麼過激反應。

  「安小姐!」

  沈嘉致在暗處的人準備上前攔他之前高喊出聲,吸引了安思淼的注意,於是那些人就不方便直接出面了。

  他嘴角微勾冷笑一聲,走到停下的安思淼面前,看著對方冷淡漂亮的臉龐,心情不是太好地說:「在散步?」

  安思淼看著他淡淡道:「你找我沒什麼好事,我勸你還是快點走,我不想驚動鶴軒。」

  沈嘉致嘴角抽搐了一下,隱含怒火問她:「你覺得我很怕他?還是我看起來很怕死?」

  安思淼不在意道:「我並不在意和你有關的事,你不該來問我。」

  「……」

  沈嘉致算是明白為什麼他們倆能走到一塊了,說話都這麼氣人,放在一起的確很合適。

  「我怎麼也算救過你的命,你就這麼對待你的救命恩人?」萬般無奈下,沈嘉致開始翻舊賬。

  安思淼對此的反應很平淡,只是說:「你救了我一次,我老公被你槍擊一次,扯平了。」

  沈嘉致愣了一下驚訝道:「他連這種事都告訴你?」

  安思淼凝視著沈嘉致桃花惑人的雙眼,放緩聲音說:「沈先生,我勸你一句,別再和鶴軒斗了,雖然我不知道你們之間有什麼恩怨,但我知道冤冤相報何時了的道理,你別想著從我身上入手了,沒用的,死心吧,再見。」她說完,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

  沈嘉致知道暗處有人盯著,所以也沒再追,站在原地望著安思淼安全回到家,口袋裡的手機很快響了起來。

  接起電話,沈嘉致冷淡地問了句:「什麼事?」

  那頭的人道:「嘉哥,桑鶴軒回來了,我們快走吧?」

  「……」

  沈嘉致攥緊手機強忍著摔東西的衝動,面無表情地往回走,走到一半卻忽然停住,朝另一個方向而去。那裡相對這裡來說非常安全,也沒什麼守衛,住著的人卻是個危險分子。

  利承澤今天不在別墅,他回家給父母添置東西,跟徐以菱解釋了半天才得到允許。

  她本來也打算跟著去,可是因為長時間睡不好的緣故,她的精神和身體都很差勁,利承澤不想她好不容易好一點的病情再加重,所以讓她呆在家休息。

  這個時候,他也不希望她見他父母。

  沈嘉致來到這棟別墅外的時候,徐以菱正巧在花園裡澆花,她偶然間抬起頭,對上沈嘉致俊美的臉龐,手裡的水壺砰的一聲掉在地上。

  「好久不見了,徐小姐。」沈嘉致微微一笑,朝前走去。

  徐以菱好像看見瘟神一樣迅速朝屋裡跑去,她的躲避使沈嘉致腳步一頓,心情被搞得更差了。

  「嘉哥。」小弟很快跟上沈嘉致,低聲匯報道,「這幾天桑鶴軒的大秘和他女朋友一直住在這,現在他不在,要不要把他女朋友帶走?」

  沈嘉致搖頭道:「不必,你們在外面守著,我進去和她說幾句話。」他繼續朝前,走了一段又頓住腳步朝後一伸手,說,「把槍給我。」
匿名
狀態︰ 離線
44
匿名  發表於 2015-1-11 22:38:53
  第四十三章

  安思淼一進家門就看見了筆直立在沙發邊的桑鶴軒,他目不轉睛地盯著她,手裡攥著她的手機,臉色非常難看,身後站著廖樂山等五人,最惶恐的要數辛姨。

  桑鶴軒現在的樣子有點嚇人,安思淼被這架勢嚇到了,愣神的瞬間就瞭然了這是為什麼,她張張嘴想解釋,但桑鶴軒已經先一步開了口,擲地有聲地問:「出去為什麼不帶手機?」

  安思淼站在門口侷促地說:「我沒走太遠,這不是很快就回來了……」

  桑鶴軒沒有回答,抬手揮退了身後的人,除了辛姨之外其他幾人全都離開,路過安思淼身邊時都十分恭敬地跟她告辭。

  安思淼一一朝他們回了禮,再抬眼望向桑鶴軒時,就見他回眸瞧了辛姨一眼,道:「你也離開吧,以後不必來了。」

  辛姨一怔,急切道:「桑先生,這次是我的疏忽,我再也不會犯了,請您再給我一次機會……」

  安思淼見辛姨著急,想替她說說話,可對上桑鶴軒那張冷得很有功力的臉,到了嘴邊的話又全都嚥了回去……她還是自求多福吧。

  桑鶴軒淡淡地瞥了一眼喋喋不休的婦人,不苟言笑道:「我會讓人給你一筆安置金,你現在可以走了?」

  辛姨瞧著桑鶴軒是不打算改變主意,只好摘掉圍裙拿了東西離開。

  她路過安思淼身邊時,安思淼歉疚地看了她一眼,辛姨慈愛地笑了笑,道別後離開了。

  大門再次關住,整棟別墅只剩下他們兩人,桑鶴軒又擺出冷冰冰的樣子,安思淼腳步朝後,有點想要逃跑。

  察覺到安思淼的變化,桑鶴軒稍稍軟化了臉龐,他朝前幾步拉住她的手,將她抱進懷裡道:「見到沈嘉致了吧,都說什麼了。」

  安思淼的額頭抵著他的肩膀,他個子很高,她站直了也只能到他肩膀,她不想兩人爭吵,於是將與沈嘉致的對話一五一十全都告訴了他,這種良好的認錯態度讓桑鶴軒情緒緩和不少。

  「以後不要一個人出去,在大陸你隨意,在香港要謹慎一點,現在局勢不明朗,我不希望你出事。」桑鶴軒牽著安思淼坐回沙發上,撫著她的長髮輕聲囑咐道。

  見他似乎不氣了,安思淼漸漸放鬆下來,點頭說:「我知道了,不過你到底做了什麼事,怎麼沈嘉致老想著給你使壞?」

  桑鶴軒也不避諱,直言道:「他父母因我而死。」

  因他而死,這是文雅的說法,說得直白點,那就是被他害死的。

  安思淼詫異地望著他,對這個害死了人還逍遙法外的男人「刮目相看」。

  桑鶴軒瞥了她一眼,漫聲道:「你想多了,我走的是合法途徑,沈嘉致的父母是幫派頭目,壞事做盡,我只是配合一下香港警方破案,是他父母自己在逃逸時出差錯離世的。」

  安思淼微微乍舌:「你確定是他們自己出的差錯,你沒有貢獻一點?」

  桑鶴軒笑了,拖長腔調轉移話題:「總之你別擔心,好好呆在家裡休息,這幾天我們就回大陸。」

  「事情都解決了?」

  「差不多了,人已經抓到了。」

  的確,桑鶴軒這次回來主要是抓廖思遠,這是他最討厭的一個人。至於沈嘉致,他很確定不管他去哪對方都會跟著,那麼回了大陸再處理也無妨。

  在香港,目前也只有沈嘉致敢和他作對了。

  「早上你給我打電話什麼事?」桑鶴軒彷彿想起什麼似的忽然問道。

  安思淼道:「我看天氣預報說晚上會下雨,想提醒你一下。」

  桑鶴軒解釋道:「我當時在和人談事,手機不在身邊,拿回來看到後就回撥給你,但你沒接。」

  聽到這安思淼不由道:「所以你就直接回來了?」

  桑鶴軒沒有否認:「我後來打給別人,他們說你出去了沒拿手機。」

  「……我知道了,你別再說這個了,我下次一定記得拿手機。」

  桑鶴軒點點頭,頗為欣慰地不再談這個話題。

  抓到廖思遠也是昨晚的事,昨天晚上廖樂山就將這件事辦妥了,他們利用鍾宜引出潛伏回港伺機算計桑鶴軒的廖思遠,將他關在宏微地下二層一間暗房裡,由專人看守,等桑鶴軒指示。

  桑鶴軒本來打算今早就去見他,沒想到半路出了安思淼的事,所以只能把行程推到下午了。

  中午在家吃了午飯,桑鶴軒便由廖樂山來接了去宏微處理正事,安思淼這下可不敢亂出門了,光看電視也無聊,乾脆直接回臥室睡覺了。她很喜歡睡覺,這讓她閒暇時光過得輕鬆很多。

  桑鶴軒回到宏偉大廈,直奔地下二層,由人在前面開路,來到關著廖思遠的暗房。

  暗房不大,最多三十多平米,裡面有什麼一目瞭然,桑鶴軒一進來,就看見了被捆在角落裡的狼狽男人,他圓寸頭,額頭有傷疤,五官和廖樂山有七分相似,這人正是廖思遠。

  桑鶴軒緩緩走向角落,看守廖思遠的人將他架起來方便桑鶴軒查看,廖思遠冷冷地注視著他,又將視線轉到廖樂山身上片刻,見對方毫無反應,邪裡邪氣地冷笑了一聲。

  桑鶴軒對此只是溫文爾雅道:「你還能笑得出來,實在是我的失職,我應該讓你連冷笑都不能。」

  廖思遠還是第一次見到桑鶴軒這麼直白地說出這樣的話,他以往總會留著一層窗戶紙不捅破,維持自身風度翩翩的衣冠禽獸樣,即便在屬下面前也不例外。這次這麼直接讓他很驚訝。

  「你終於不戴著你那張面具說話了?」廖思遠舔了舔嘴角,陰測測道,「好玩嗎桑鶴軒,看完電影後那個驚喜。」

  不提這事還好,一提起來桑鶴軒的臉色就變了,他面無表情地脫掉西裝外套,廖樂山很有眼色地接過,桑鶴軒活動了一下手腕,直接一拳打在了被捆著的廖思遠臉上。

  這一拳過後並不是停止,而是繼續毆打,廖思遠不能還手,只能任由桑鶴軒將他打倒在地,直到他被打得吐出血來,桑鶴軒也沒有要停下的跡象。

  廖樂山詫異地望著桑鶴軒,他從沒想到桑先生也會有如此憤怒的一天,即便是對著有殺害父母之仇的沈天放夫妻,桑鶴軒也是沉穩地步步為營,一舉報仇,但如今對著只是虧空了宏微不少錢、傷了安思淼的廖思遠卻如此暴躁,這很令他意外。

  廖思遠被桑鶴軒打得幾乎失去意識時,桑鶴軒才停下動作。屬下立刻給他遞來手帕,他擦了擦手,整理領帶和襯衣,最後穿回西裝,轉身離開。

  他只留下一句話:「把他送去警察局。」

  警察局?

  廖思遠猛地清醒過來,他想過很多種下場,被繩之以法是唯一一個沒想過的,因為他知道桑鶴軒的生意不乾淨,對方不可能不顧著暴露消息的風險把他送警,難不成他已經……

  「思遠。」桑鶴軒走後,廖樂山便半蹲到廖思遠身邊,望著他淡淡道,「我希望這次你可以吸取教訓,桑先生手下留情,你要懂得感恩。」

  廖思遠啐了一口血道:「他就不怕我把他那點事抖出來!?」

  廖樂山笑了一下說:「現在桑先生已經不需要擔心任何事了。而且你記住,這裡是香港,不是大陸,他什麼都無序顧忌。」

  自己的大哥都這麼說了,廖思遠也大約知道桑鶴軒肯定是把所有問題都解決了,很可能連大陸軍方都打好了招呼。他長舒一口氣,狠狠地看著自己的大哥,充滿了不甘。

  廖樂山搖頭歎息,輕聲道:「你還是不知錯,罷了,我也不指望你能悔改,去牢裡改造吧。」

  廖思遠看著廖樂山起身離開,眼中除了恨意還有淚水,他並非不知道自己有錯,但他氣的卻是大哥沒有站在自己這邊。

  他們從小一起長大,經歷過最貧窮的日子,剛到宏微的時候看盡各種臉色,後來大哥被桑鶴軒看中,一步登天,但他卻仍然在那個小倉庫裡默默無聞。

  大哥從不允許自己佔他一點光,也從沒想過利用職權幫他謀個好位置,日月累計的怨恨和不甘促使他偷了廖樂山電腦裡的文件,虧空了宏微一大筆資金,逃亡三年,揮霍一空。

  這麼多年了,大哥還是一點都沒變,他想,他大概永遠都不會變了。

  解決了廖思遠的事,桑鶴軒便自己開車回了家,這個時候已經入夜。

  打開門,他便聞到了飯菜的香味,進了餐廳就看見安思淼正在整理廚房,瞧見他,她臉上露出喜色。

  「你可回來了,菜都要涼了,走,先吃飯。」

  她放下手裡的抹布,摘了圍裙拉著他往廚房走,桑鶴軒由她拉著,瞧著她一頭的薄汗,想說她兩句,卻又覺得這都是自己的錯。

  到了餐桌上,吃著合口的飯菜,桑鶴軒忽然道:「你準備一下吧,這兩天我們就回大陸。」

  安思淼驚訝地看著他:「這麼快?」

  桑鶴軒放下碗筷,道:「不快了。」真的不快了,相對她的等待來說,這一切都太遲了。

  安思淼笑笑說:「你還沒帶我去祭拜你父母呢。」

  桑鶴軒愣了一下,隨即道:「身為人子,我都忘了這事,你卻記得,實在慚愧。」

  安思淼道:「你那麼忙,腦子裡要記得事情那麼多,偶爾忘記一兩件情有可原,快吃飯吧,你安排好了我們再去就好。」

  桑鶴軒端起碗筷順從地吃飯,卻食之無味,他現在更想吃的,是坐在他對面那個女人。

  可惜啊,現在什麼都不能做。

  想到這兒,桑鶴軒又放下了碗筷,頭疼地摘掉眼鏡摀住了臉。

  「你怎麼了?」

  前方傳來安思淼單純關切地詢問,桑鶴軒只覺更加無地自容,直接趴到了桌上。
匿名
狀態︰ 離線
45
匿名  發表於 2015-1-11 22:39:14
  第四十四章

  他這樣的反應,讓安思淼瞬間以為他吃壞東西胃疼了,她緊張地跑到他身邊,半彎下腰環住他的肩膀,感覺到他瞬間僵硬之後更加確定了自己的想法。

  「老公,你不舒服啊?我們去醫院。」

  安思淼拉起桑鶴軒就要走,桑鶴軒被她拉到門口,糾結地不知該怎麼解釋,望著她緊張到發白的臉,他非常不忍。思索半晌,終於在她打開大門想要出去時開了口。

  「我沒事,你別擔心。」

  他稍一用力,把一腳踏出門的安思淼拉了回來,關上門將她反壓在門上。

  安思淼嚇了一跳,呆呆地看著他,有點反應不過來發生了什麼。

  桑鶴軒低頭靠近她,鼻尖貼著她的鼻尖,深呼吸一口聞著屬於她的氣息,心裡悸動得不行,面上卻還要裝出平靜如水的模樣,別提多煎熬了。

  「你真的沒事?怎麼感覺怪怪的。」安思淼小心翼翼地看著他,觀察他是否在說謊。

  桑鶴軒凝視著她大大的眼睛,眼鏡膈得她的臉有點不舒服,他乾脆直接摘掉扔到一邊,安思淼想攔,但他已經先一步抓住了她的手腕。

  「沒事,那不要緊。」桑鶴軒說罷,喉結動了一下,短促地笑了笑說,「我們休息吧。」

  安思淼還是有點擔心:「休息之前還是找醫生看一下吧,你臉色不太對。」

  桑鶴軒鬆開她的手腕撫上臉,蹙眉問道:「這麼明顯?」

  安思淼生氣道:「你看,我就說你有問題吧,還想瞞著我,當然很明顯了。」

  桑鶴軒再次望進她的眼睛,斟酌了一會,試探性喚了她一聲:「老婆……」

  安思淼疑惑地「嗯」了一聲。

  桑鶴軒顯得十分猶豫,遲疑半晌決定還是帶她回臥室再說。

  他牽著她往樓上走,力道不容置噱,安思淼只好跟著他上樓,走這段路時一直緊盯著他精緻的臉龐,可就是看不出個門道。

  他到底怎麼了?

  帶著這個深深地疑惑,安思淼和桑鶴軒一起回了臥室,進了臥室後他就鬆開了她的手,小心地把門和窗戶都關好,檢查了很多遍,這讓她有點回到剛認識時的感覺。

  「鶴軒,你和我說實話,你到底怎麼了?」

  安思淼不解地望著他的背影,他站在深咖啡色的窗簾邊,黑色的西裝襯得他腰細腿長,沒有戴眼鏡的雙眼修長明亮,看著她時彷彿點著火焰。

  桑鶴軒站在床邊尷尬地鬆了鬆領帶,解開西裝外套的扣子深吸了一口氣,腦子不可抑制地冒出一些旖旎的畫面。她和他說話,他都能聯想到她躺在他身下時嬌喘的模樣,真是瘋了。

  安思淼被桑鶴軒磨磨唧唧的架勢給弄得有點無力,直接走到他身邊拉著他的領帶把他拽到了床邊,把他按坐下後一本正經地說:「你要是再不告訴我我就不理你了。」說罷,她轉身就走,威脅的架勢妥妥的。

  桑鶴軒還真被她唬到了,下意識抓住她的手急切地說了聲:「別走!」

  安思淼回眸望著他,眼神銳利,桑鶴軒被看得無地自容,半晌才慢吞吞地說:「我沒事,就是……老婆,你幫我一個忙?」

  疑問句做結尾,很好地勾起了安思淼的好奇心,她坐到他身邊盯著他的臉問:「什麼忙?」

  桑鶴軒微垂眼瞼與她對視,聲音放得很輕:「我說了你也不會答應,真的要我說嗎。」

  安思淼好脾氣地拍拍他的肩膀道:「放心,只要不是很過分的要求,我都會答應你,我們是夫妻嘛。」她拍完他就要拿開手,桑鶴軒卻抓住她的手按在了自己肩上,呼吸愈發急促起來。

  饒是安思淼再遲鈍,也有點領悟到了他的意思。他此刻的眼神太赤裸了,她被盯得好像沒穿衣服一樣非常窘迫,沒有意識地朝後退了一下,卻被他直接摟住腰壓在了床上。

  安思淼尖叫一聲,還來不及說什麼就被他堵住了雙唇,桑鶴軒熱切地吻著他,彷彿終於有所紓解一樣閉上了眼,在心裡長長地舒了口氣。

  安思淼的手無力地搭在他手臂上,吻著吻著身上的衣服就越來越少,他在脫她衣服的同時也脫了自己的衣服,只穿著西褲伏在她身上,而她已經被他脫得只剩下內衣了。

  「嗯……」安思淼低吟一聲,臉上發燙,手從他的臂間挪到他精瘦的腰上,桑鶴軒動作頓了一下,抓住她的手朝下探去,安思淼只覺自己的手跟著他進入了他的內褲,順著他的意思握住了他勃起的火熱。

  滾燙,堅硬,這個認知讓安思淼慌亂起來,她的文胸已經不知所蹤,胸前柔*軟的頂端被咬得又癢又舒服,不間斷的呻吟從口中溢出,她斷斷續續地說:「老公……別……不行……嗯……」

  桑鶴軒動情地吻著她的脖頸,在她白皙的頸項上留下深深的吻痕,忙中抽空,喘息道:「我知道,我不進去。」像是怕她拒絕一樣,他又重複了一遍,「你說過只要不過分就答應我。」他握著她掌控著他身下堅硬的手緩緩律動,炙熱的呼吸噴在她頸間,「幫我。」

  安思淼其實也有點心疼他,他不是個縱欲的人,能這樣清醒地表達他的需求,看來是真的很「需要」了。

  心裡千回百轉,安思淼最後一用力將他反壓在了身下,垂下頭也不看他,只是低聲說:「你別動,我來。」

  桑鶴軒愣住了,呆呆地看著她分開腿坐在他雙膝之上,將他還沒全部拉下的拉鏈拉開,抽掉他早就解開的皮帶,從內褲裡取出自己需要「服務」的地方,飛快地瞟了他一眼,試著握住,緩緩套弄。

  桑鶴軒長長地舒了口氣,仰起頭望向天花板,雙臂平伸順從地躺著任她為所欲為。

  安思淼很青澀,不懂這些門道,也不知如何才能令他更愉悅。她一邊套弄手下的硬物。一邊觀察他的反應,仔細看著自己如何動作他的反應更大。

  幾分鐘後,她將視線轉到了手中的硬物上,那頂端有個小口,時不時張開閉合,她遲疑了一下,捋了捋耳側的長髮,低頭含住了頂端。

  桑鶴軒詫異地直起身看向她,她沒有抬頭,依舊含著他身下堅硬的頂端,他只覺得腦子一片空白,行為都被下半身給支配,手不自覺按在她腦後,加深了她含著的深度。

  安思淼有些呼吸不暢,口水順著柱體緩緩流下,她朝上看了一眼,桑鶴軒呼吸急促地按著她的後腦勺半坐著,漆黑的眸子緊緊盯著她,彷彿怕她離開一樣,眼神忐忑又急切。

  安思淼心裡有些發笑,一種莫名的成就感佔領了她內心的高地,她試著一點點放開又吞下,桑鶴軒悶哼一聲,重新躺回了床上,小腹處有微妙的抽搐。

  由妻子賣力地咬著那處,桑鶴軒體會到了前所未有的滿足,儘管不能真的做什麼,但這也算是另一種安慰。

  他不忍只有她為他做到如此,在他心裡兩人是平等的,於是他再次坐起身,將她拉起來反著趴在他身上,雙方的頭皆對著彼此的身下,安思淼依舊含著他那裡,而他也分開她的腿,撥開她那處的兩片花瓣,溫柔地吸吮著那顆飽滿的花心。

  因為含著東西的緣故,安思淼不能叫出聲,可就算是這樣她也悶哼起來,這種發而不得的呻吟更具吸引力,兩人都在這陌生又刺激的體位下獲得了巨大的滿足。

  深夜已至,但他們的夜晚卻剛剛來臨。這注定是個不眠的晚上,也預示如此的放縱後第二天兩人的疲倦。

  桑鶴軒自回港後第一次晚起,導致第二天他的屬下根本找不到自家老闆的人。

  廖樂山打了好幾次桑鶴軒的手機都沒人接,最後直接帶著人開車前他的住處。

  睜開惺忪的睡眼,桑鶴軒看見赤著身躺在他懷裡的安思淼,她的眼睛紅得像兔子一樣,這讓他回憶起自己昨晚做的那些過分的事。一時間,他口乾舌燥,晨勃這種自然反映的節奏變得奇怪起來,要不是聽見外面的響動,他估計還起不來。

  動作小心地坐起身,幫安思淼蓋好被子,桑鶴軒從床頭櫃的抽屜裡拿出備用眼鏡,戴上後看了看掛鐘,已經快十一點了,難怪外面會有動靜。

  快速下了床,桑鶴軒不著寸縷到衣帽間更衣,不多時便穿好了西褲和襯衣,白襯衣搭著黑色西褲,將他的氣度與格調彰顯得淋漓盡致。

  一邊系領帶一邊朝外走,桑鶴軒關門時動作非常小心,生怕吵醒安思淼,但其實她早在他下床時就醒了。

  因為羞愧於自己昨晚的「豪放」,安思淼有點不好意思面對他,所以在他醒來時裝睡了。

  聽見了關門時,安思淼快速坐起來打理自己,她可不想被桑鶴軒的下屬胡亂猜測他今天「遲到」的原因。

  廖樂山剛走到二樓拐角處就看見桑鶴軒打著領帶出來了,他走到廖樂山面前時剛好打完領帶,雙手抄在褲子口袋裡說:「多睡了會,把早上的安排推到下午吧。」

  廖樂山下意識應答,低頭時掃到桑鶴軒的脖頸,他喉結旁邊一點有很明顯的吻痕,站在廖樂山身後的幾個下屬也都看見了,全都避嫌地低下了頭。

  桑鶴軒察覺到不對勁,抬手摸了一下脖子,基本猜到了他們為什麼如此反應。他倒是並不在意這些,又吩咐了幾句便回到了臥室。剛一打開門,他就看見安思淼坐在梳妝台前滿臉苦惱地摸著脖子,她的脖子,要比他的慘很多。
匿名
狀態︰ 離線
46
匿名  發表於 2015-1-11 22:39:35
  第四十五章

  桑鶴軒進來了,安思淼算是找到了發洩對像,她指著脖子上的吻痕怒視著他說:「你看看,都是你幹的好事,你讓我怎麼見人?」

  桑鶴軒站在床邊,和安思淼隔了差不多兩米,這個距離在他目前看來還不夠安全,於是他又朝後退了一步,雙手負後沉默半晌,終於還是有點尷尬。

  怎麼說呢,當著同是男人的廖樂山等人的面,桑鶴軒沒覺得有什麼不妥,如今看安思淼興師問罪的樣子,回想起昨晚種種,他這唇就無法控制地朝上揚,既覺得慚愧,又覺得欣慰。

  桑鶴軒如此矛盾的樣子令安思淼百思不得其解,見他不吭聲,她也不說什麼,起身去衣帽間穿衣服。不多會兒她便穿好出來了,黑色傘裙和連褲襪,白色寬鬆襯衫,脖子上繫了一條紗巾,長髮披散著搭在肩前,盡可能地遮擋著那曖昧的紅痕。

  瞧著自家老婆一臉不悅,桑鶴軒不自覺地轉動著無名指上的戒指,張張嘴想說什麼,但被安思淼搶先了。

  「今天天氣不錯,我看了黃歷,去看看爸爸媽媽吧。」

  她口中的爸媽自然不是她自己的父母,看了黃歷,必然是宜祭祀,那就是看桑鶴軒的爸媽了。

  桑鶴軒今天的日程本來就因為晚起而推後了,一下午做不做得完都是個問題。但現在安思淼又給他指派了別的行程,他卻一點都沒猶豫地點頭說:「好,我去安排。」

  安思淼揮揮手讓他去安排,自己則在收拾房間,昨晚兩人鬧得太厲害,這種場面給傭人去收拾她會無顏面對人家。

  桑鶴軒看了她一會,起身到屋外見廖樂山,把推掉今天全部行程事吩咐了下去。

  廖樂山愣住了,不解道:「桑先生今天要忙什麼重要的事嗎?」

  桑鶴軒道:「我帶太太去祭拜父母。」

  廖樂山恍然,但表情有些為難:「桑先生,其實今天安排了您和新義安老大見面……」

  桑鶴軒瞥了他一眼,面露思索道:「所以?」

  廖樂山未語,蹙眉等待明示。

  桑鶴軒勾唇淺笑,不再吊著他,直接說:「告訴他我今天有別的安排,明天再見面。另外,既然事情已經處理的差不多了,安排一下後天回大陸吧。」

  廖樂山還不知道安思淼懷孕的事,所以對於桑鶴軒如此急著離開不是很理解,但他畢竟只是下屬,就算跟著老闆的時間再久,也不能拿著雞毛當令箭。

  所以,他只是留下幾個人跟隨桑鶴軒去墓園,之後便獨自離開了。

  桑鶴軒回到臥室時,臥室已經煥然一新,床單和被套都換了新的,安思淼正疊著舊的,打算拿去給傭人洗。

  她聽見開門聲朝門處看了一眼,將桑鶴軒上下一掃,道:「這件襯衣不好看。」

  桑鶴軒低頭看了一眼和昨天穿的那件沒兩樣的深灰色襯衣,二話不說就要去換,安思淼見此急忙攔住了他,將早就準備好的襯衫塞進了他手裡。

  「穿這件吧。」

  桑鶴軒看著手裡的白色翻領襯衣,款式和他常穿的沒什麼兩樣,但看扣子就知道不是他的。

  他有些疑惑地望向妻子,安思淼似乎有點害羞,沒有看他,只是說:「在大陸的時候給你買的,不過當時我們在鬧矛盾,也就擱置下來了。」

  聽她這麼一說,手裡這襯衣的意義立馬就不一樣了,桑鶴軒嘴角一挑,也不再去衣帽間,直接當著她的面解開皮帶脫了襯衫,換上了她送他的新襯衣。

  雪白的翻領襯衫非常適合他,邊邊角角都穿得整整齊齊,無一處不服帖。桑鶴軒將襯衣下擺塞進褲子裡,卡的一聲繫上皮帶,像個得到獎勵的少年小伙一樣站到安思淼面前,眉梢眼角都笑著問:「怎麼樣?」

  安思淼瞥了他一眼,伸手幫他整了整領子,說了句「等一下」便去了衣帽間,很快就拿了一堆東西出來。

  桑鶴軒仔細看了看,有一條深灰色菱格Armani領帶,還有鉑金的鑲鑽領帶環,以及黑色鑽石袖扣。他有些意外地睨著她,她一本正經地幫他打好領帶,將領帶環戴在領結處,又仔細地將袖扣按好,這才鬆了口氣,拿了西裝外套遞給他,說:「搞定。」

  桑鶴軒順從地穿上外套,繫上扣子站到穿衣鏡前,總覺得在鏡子裡看到的自己比往日挺拔很多,難道是因為挑衣服的人不同?

  「還有什麼東西需要準備嗎?也快中午了,我們出去吃點東西,然後就出發吧。」安思淼拿了包望著站在鏡子前的桑鶴軒,先不說他並不是個自戀的人,就算他自戀,也絕對有自戀的資本。男人的西裝左右不過那麼幾款,看上去都差不多,但穿在他身上卻截然不同。

  一種氣質搭一種衣服,同樣的衣服穿在不同的人身上會有不同的感覺,桑鶴軒無疑是其中最英俊的那個。

  真不敢相信,這樣一個男人會成為自己的丈夫,將來還會是她孩子的父親。

  安思淼覺得有些悵然,桑鶴軒卻已經走到了她身邊牽著她離開。兩人一起下樓,下屬將車開到門口,桑鶴軒打發了人到另外一輛車上隨行,自己親自開車載著安思淼下山吃飯。

  因為吃完飯要去祭拜公婆,安思淼就沒讓桑鶴軒去麻煩的地方,在路邊隨便找了間乾淨的餐廳,吃完就出發了。

  如安思淼所言,今天天氣真的非常好,陽光明媚萬里無雲,穿著裙子和襯衣的安思淼自然不覺得熱,但穿著正統西裝的桑鶴軒也沒出一滴汗,這令她非常不解。

  去墓園的路上,安思淼忍不住問他:「你穿的這麼多,也不見你出汗,不熱?」

  桑鶴軒注視著前方專心開車,嘴上認真回答她的問題:「餐廳和車上都有冷氣,在外面呆的時間不長,自然不熱。」

  安思淼覺得有點慚愧,因為就算車上和餐廳有冷氣,讓她像他那樣穿那麼多在外面站一小下,也會出熱一身汗。

  或許是瞧見安思淼表情羞愧,桑鶴軒不知何意地添了句:「心靜自然涼。」

  「……」這是說她心裡不靜啊,安思淼瞪了他一眼,那眼神彷彿在說,心不靜的人是你才對。

  桑鶴軒不置可否,嘴角噙笑一路疾馳,兩人在下午兩點多順利到達墓園。

  桑老先生和夫人的墓園建在桑鶴軒單獨買的一塊風水寶地上,佔地面積很大,依山傍水,景致優美。似乎不管哪裡的墓園,都有一個奇怪共同點,那就是即便青天白日走在裡面,也會覺得冷意森森。

  安思淼和桑鶴軒一起朝墓址走,不時摩挲著手臂,桑鶴軒察覺到此,挽住了她的胳膊,朝身後跟著的幾人微一抬手,那幾人便停在了原地。

  他獨自牽著她繞過一片湖,又走了大概三百米,就看見了桑老先生和夫人的墓。墓碑周圍的石灰地面不染纖塵,新鮮的花束擺在墓碑前,昭示著這裡有專人打掃看守。

  「桑先生,您來了。」

  一位上了年紀的男性老者從不遠處走來,謙卑地朝桑鶴軒微微俯身,低聲道了句好。

  安思淼心裡下了確認,這位應該就是看守墓園的人吧。見對方朝她點頭,她也立刻朝對方回了一禮。

  「這是項錦台項老,是家裡的遠房叔叔,也是爸媽的守墓人。」

  項錦台在桑鶴軒朝安思淼介紹完他後,淡淡地對她笑了笑。他是桑家的遠親,未婚配、無子女,除了桑鶴軒外,他其他的親戚都已過世。或許是常守在墓園的原因,項錦台看上去沉默而瘦削,黑衣黑褲,眼神表情都陰氣瀰漫。

  「這位就是桑太太吧。」項錦台的笑稍縱即逝,打過招呼就對桑鶴軒道,「要上香嗎,桑先生。」

  桑鶴軒點點頭,項錦台便轉身去拿香了,他回來得很快,將拿來的香分給桑鶴軒和安思淼,每人三根,不多不少。

  「桑先生如今事業有成,夫妻和睦,桑老先生和夫人泉下有知,一定會非常高興。」項錦台欣慰地朝兩人再次微一俯身,無聲告辭了。

  桑鶴軒看向安思淼,道:「上香吧。」

  他拿出打火機,熟稔地將香點著,兩人一齊跪在蒲團,朝墓碑恭敬地跪拜上香。

  上香完畢,兩人起身後撤,桑鶴軒盯著兩人的香,久久沒有言語。

  安思淼猜測,他大概是在心裡對父母傾訴著什麼吧,作為男人,有些話桑鶴軒可能不願說出口,更不願在她面前說,他總是很安靜,安靜得令人心酸。

  直到香燒得差不多,桑鶴軒才有了動作,他走到前方蹲在香前,望著他方才燒的香蹙起了眉。

  「怎麼了?」安思淼走到他身邊疑惑問。

  桑鶴軒執起那香拿給安思淼看:「古語有言,人最怕三長兩短,香最忌兩短一長。」

  安思淼也皺起了眉:「什麼意思?」

  桑鶴軒將香插回去拉著她起身離開,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這實在不是個好兆頭,桑鶴軒雖然不至於「迷信」,但在香港,警局都供奉著關二哥,這種東西,不言而喻。

  香燒到兩短一長,家中必定有人喪,桑鶴軒不知該怎麼告訴安思淼這個,也不知該怎麼說服自己保持心態平和。他只能安慰自己,是香的質量不好才燒成這樣。

  臨回大陸,出這種事,實在太不吉利了。
匿名
狀態︰ 離線
47
匿名  發表於 2015-1-11 22:39:53
  第四十六章

  結束祭拜的第二天,桑鶴軒終於有空和新義安的老大見面。新義安在香港的勢力仍在,大部分產業洗白,香港電影大部分製片都來自新義安的某位大人物,娛樂圈的明星可謂玩了遍。

  前一天還陽光明媚,第二天卻又陰了天,桑鶴軒坐在黑色奔馳轎車的後座上,車窗開著,露出他若有所思的瘦削臉龐。

  他的表情總是冷冷淡淡,對誰都沒有過多的親密,一副金絲邊眼鏡架在他高挺的鼻樑上,他的肌膚彷彿上好的瓷器,白得細膩精緻。

  見面的地點安排在尖沙咀,車子到達後,坐在副駕駛的廖樂山便下車為桑鶴軒打開門。

  修長筆直的腿跨下車,桑鶴軒習慣性掃視周圍一眼,看似漫不經心,實則將周圍的一切都納入心底。他稍稍整理西裝外套,前面兩人領路,後面四人跟隨,目不斜視地走進洲際酒店。

  酒店對面的街道上,有幾人見桑鶴軒一行人進了酒店,便立刻打電話把消息告訴上頭,又經上頭傳達給他們的老大。

  沈嘉致得到消息,與下屬一起到達洲際酒店,幾乎跟桑鶴軒前後腳進入了裡面。

  廖樂山跟著桑鶴軒上樓期間接了個電話,接完便湊到桑鶴軒耳邊低聲道:「桑先生,沈嘉致已經到了。」

  桑鶴軒臉上飛快地閃過一抹笑意,這個三十歲的男人總是表情莫測,明滅難懂,即便跟隨他十幾年,廖樂山依舊弄不懂他。

  「很好,不用管他,隨他去。」桑鶴軒吩咐下命令,率先出了電梯,朝預定的房間走去。

  幾人到達房間時,新義安方面的人已經到了,他們整齊地起身迎上來,桑鶴軒微笑著與他們一一握手,幾人都是高個子,但桑鶴軒要更高一點,他至少有185,站在這些人裡鶴立雞群。

  「昨日因為一些私事推遲了見面,實在慚愧。今日我請客,幾位一定盡興。」

  桑鶴軒請他們坐在,招來侍應招待他們。他雙腿交疊坐在黑色的沙發上,人影混著燈光在他凝止不動的臉上明明滅滅,他微微瞇起眼,金絲邊眼鏡襯得他目光愈發深邃銳利,他像個大家長,看著一群孩子胡鬧,微微上翹的嘴角,帶著微妙又難以詮釋的笑。

  之於桑鶴軒來說,他對著誰都是戴著面具演戲,由對面人的不同而分出戲真戲假的三六九等。

  一開始,對著安思淼他也在演戲,只不過比起演戲,他對上她時最懂得卻是戲假情真。

  今天來這裡和新義安的人見面,並不是單純的飲酒作樂,否則桑鶴軒也不會親自到場。

  幾人面對面坐了不多時,侍應便拿來了上好的紅酒來,為了防止有問題,廖樂山親自檢查過後才給諸位主角各自倒上。在倒到桑鶴軒這裡時,桑鶴軒微微抬手蓋住酒杯,白皙的手掌與透明的高腳杯形成鮮明對比,他修長的手指瑩潤了玉色,看起來非常斯文,力量卻不容小覷。

  「今日我不飲酒。」桑鶴軒淡淡拒絕,未覺絲毫不妥,只一個眼神,便令廖樂山拿著酒離開了這裡,為他換了一杯乾乾淨淨的白水。

  新義安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也沒多說,熱切地與他碰杯,聯絡「感情」。

  桑鶴軒今日來見他們是談沈嘉致的事,沈家在香港的地位在沈天放在位時為鼎盛時期,沈天放死後沈嘉致上位,沈家的生意和各個方面都受到不小的衝擊。

  沈家與桑鶴軒不對付,這是全香港道上人眾所周知的事。桑鶴軒的地位不可撼動,許多人為了巴結他,便會給沈家穿小鞋,新義安也是其中之一。

  為了達到灰色平衡,新義安和桑鶴軒總維持著友好關係,桑鶴軒不打算親自出面解決沈嘉致,那麼作為友好夥伴,新義安自然義不容辭。更不要說,沈嘉致偷偷和新義安下面的人聯繫,在大陸傷了桑鶴軒的太太,單為彌補這件事,新義安也會表現一二。

  聚會持續到夜裡九點多,期間桑鶴軒滴酒未沾,只是坐在那裡安靜地抽煙,與周圍的氣氛明明格格不入,卻又覺不出絲毫違和。

  他總是有這樣的本事,像變色龍一樣融入任何環境。

  因為來的都是大人物,喝酒時陪著的自然也得是上的了檯面的美人。名媛、明星、藝術家,各行各業光鮮亮麗的美人們匯聚在這裡,為這些說一不二的男人熱情服務。

  這些人一進來,幾乎所有人的心思都掛在了桑鶴軒身上。她們有意無意地靠近他,表現出自己最嬌俏的一面,因為今天這裡誰是最大的主顧,實在太明顯不過。

  天底下有誰不想碰碰運氣飛上枝頭變鳳凰呢?追求好的物質條件,這實在無可厚非,但很可惜他們找錯了對象。

  桑鶴軒將右手夾著的煙換到左手,用左手食指和中指夾著燃燒的香煙,按在偷偷把手伸向他大腿的某位美人。點燃的香煙毫不憐惜地灼燒著美人白皙的手背,夾著香煙的左手無名指上上戴著低調的婚戒。

  這是個已婚男人,長眼的人都應該知道怎麼做,不長眼的就要得到教訓。

  被燙了手的美人忍著沒有尖叫,因為她知道如果叫出來後果會更嚴重,更沒有台階下。

  她強忍著疼痛熬到桑鶴軒將煙挪開,她不敢自己抽回手,因為害怕他發火。

  桑鶴軒由始至終都不曾看那美人一眼,一直都嘴角噙笑地望著抽煙時噴出的煙霧,煙霧過後,空無一人。

  十點鐘的最後一秒過後,桑鶴軒準時起身離開,與幾人辭別後毫不留戀地返回住宅。這個時候,安思淼已經睡著了,他提前打過招呼,今晚會很晚回來,所以她也沒等。

  他們是明天早上的飛機,他進臥室時看見床邊擺著幾個行李箱,是安思淼收拾好的行李。

  桑鶴軒走到床頭緩緩蹲下,安思淼朝左側側躺著睡覺,這個姿勢會壓迫心臟,對身體非常不好,於是他站起身將她身體擺正,這個動作讓她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

  「你回來了?」安思淼聲音沙啞地說。

  桑鶴軒低低地「嗯」了一聲,道:「吵醒你了?繼續睡,我去洗個澡。」

  安思淼皺眉點頭:「去吧,一身煙味,難聞死了。」

  妻子一臉嫌棄的樣子令桑鶴軒頗為尷尬,他替她蓋好被子朝浴室走,一邊走一邊聞著身上的味道,嗯,確實很難聞。即便他滴酒未沾,可與人碰杯時靠得較近,難免沾染了一點酒氣,酒味和煙味混合起來,連他自己都嫌棄自己。

  桑鶴軒去衣帽間拿了換洗衣服,脫掉安思淼送他的襯衫時非常猶豫,在心裡叮囑自己明天千萬不要忘記拿回大陸,叮囑半天又怕自己忘記,最後還是拿著出來,疊起來放到了床頭。

  安思淼從床上爬起來,打著哈欠說:「怎麼又拿出來了?明天還穿那件?」

  桑鶴軒毫不猶豫地點頭,他的確是這麼決定的,雖然往日他一天都要換好幾次衣服,但這件襯衫對他來說意義不同。

  安思淼無奈地下床,捋著頭髮說:「你去洗澡吧,我幫你洗了掛起來,明早去機場之前熨了再穿。」

  桑鶴軒忙道:「我自己來,你都睡下了,別起了。」

  自從結婚以後,桑鶴軒過去一直由傭人定時拿去洗的衣服都被安思淼主動洗了,包括內衣。他一開始覺得很尷尬,但當時心懷不軌,怕她察覺,所以沒提過什麼。而到後來,這事對他來說實在是件幸福的事了。

  安思淼沒搭理桑鶴軒,拿了襯衫就下樓去了,桑鶴軒最終還是聽了她的話去洗澡,洗完澡出來時,安思淼已經回了被窩,她的效率之高可見一斑。

  「老公,來。」

  安思淼朝桑鶴軒伸出手,一臉求抱抱的樣子,桑鶴軒的身體反應比腦子快得多,回過神來就發現自己已經上了床,緊緊地抱著她躺著了。

  「還是這樣睡舒服。」安思淼在桑鶴軒懷裡找個了好位置,安安心心地閉上眼,「下次不要這麼晚了,我一個人在家心裡不踏實。」

  桑鶴軒不置可否,吻了吻她的額頭,環著她的雙臂更緊了。

  安思淼靠在他懷裡,很快就睡著了,桑鶴軒往日睡覺都很淺,睡得時間也少,即便睡著了也十分警覺,一點輕微的動靜就會被驚醒,唯獨與安思淼同眠時,他才能一覺到天亮。

  這一夜兩人睡得都很好,第二天早上八點起了床,梳洗過後便拿了行李去機場。

  安思淼戴著頂圓禮帽,低著頭拉著桑鶴軒右手食指數著步子往機場裡走,來來往往的行人不時將視線轉到他們身上,安思淼低著頭沒有察覺,桑鶴軒察覺到了,卻並不在意。

  拿了登機牌,過了安檢,桑鶴軒領著安思淼去頭等艙專用的候機室等飛機起飛,安思淼有點犯困,靠著他又睡了會,候機室的地勤用艷羨的目光望著她,一臉惆悵。

  時間在悄然中流逝,開始登機時,安思淼被桑鶴軒叫醒,她迷迷糊糊地拎著包和他登機,廖樂山和幾個隨行保鏢跟他們一起回大陸,幾人前前後後把其他登機人撇開,毫無阻擋地到達了自己的位置。

  安思淼最近很嗜睡,坐好之後沒一會又睡著了。桑鶴軒招手讓空姐拿來毛毯,替她繫好安全帶,再蓋好毛毯,一切做完後,自廖樂山處一探手,一本書就遞到了他手中。

  桑鶴軒接過厚厚的書本,瞥了一眼飛機的窗戶,飛機正準備起飛,外面的景色還是香港。

  很快,他將再次告別這裡,告別這個養育了他幾十年的地方。

  桑鶴軒面上無波無瀾,只在心中道出二字,再見。
匿名
狀態︰ 離線
48
匿名  發表於 2015-1-11 22:40:09
  第四十七章

  飛機降落在永江市國際機場。桑鶴軒落了地剛打開手機,就接到了此次沒有隨他一起來回來的利承澤的電話。這通電話,解開了他心裡隱藏的芥蒂,關於那燒得兩短一長的香。

  「桑先生,你到永江市了吧。」利承澤的聲音聽起來異常疲憊,「我打了好幾通電話給你,剛剛才打通。請您不要責怪我這麼急,因為我有一件事要告訴您。」

  桑鶴軒瞥了一眼偷聽的安思淼,淡定地問:「什麼事?」

  安思淼裝模作樣地別開頭,並沒有過多被抓包的尷尬。

  也就在這時,電話那頭的利承澤說:「我可能要請一個長假。以菱她……自殺了。」

  桑鶴軒詫異地抬起眸子:「你說什麼?」

  利承澤沉默了很久才聲音沙啞地道:「是我沒照顧好她,我調出了宅子的監控,發現沈嘉致偷偷來找過她,他大概對她說了刺激性的話,才導致她想不開。」

  桑鶴軒眼中閃過一到思索,幾個眨眼的瞬間便將事態分析清楚了,他條理明確道:「沈嘉致還沒有閒到去害徐以菱,他去找她應該是為了我,他想利用徐以菱對我做什麼,但徐以菱卻選擇了解決她自己的生命。」略頓,桑鶴軒的聲音帶起顯而易見的歉意,「對不起,承澤,這件事我難辭其咎,我會替你討回公道,你盡可放心。」

  利承澤充滿倦意道:「桑先生,我打這個電話來不是興師問罪,也不是乞求公道。我跟著您這麼久,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心裡有數。我欠以菱太多,這輩子注定是還不清了,她現在去世了,她的父母和我的父母都很難過,我可能不能按期歸崗,請您理解。」

  桑鶴軒道:「自然,我會讓樂山盡快趕回去幫你的忙,你不要太過傷心,節哀。」

  利承澤「嗯」了一聲說:「那我先掛了,還有很多事等著我處理。」

  「再見。」

  桑鶴軒掛了電話,神色凝重地望著開至眼前的黑色轎車,攥著手機的手力道很大,可以看見他手背上不時跳動的青筋。

  「老公?」安思淼見他如此,擔心地問,「發生什麼事了?是利秘書?」

  桑鶴軒打開車門讓她上車,自己隨後坐上去,關好車門後才道:「是他。」

  車子無聲前進,安思淼掃了一眼司機,問桑鶴軒:「是利秘書……那看你臉色,應該是他女朋友出事了。」

  桑鶴軒驚訝地望向她:「你怎麼知道?」

  「猜的。」

  「我都不知道你竟如此聰慧。」桑鶴軒似笑非笑地勾起嘴角,抬手按了按她的額頭。

  安思淼擰眉道:「我在你心裡很傻嗎?」

  桑鶴軒毫不扭捏地承認:「傻,怎麼不傻。」

  安思淼瞪他:「你說什麼?」她作勢要掐他。

  桑鶴軒直接把胳膊遞到她手中讓她掐,風輕雲淡道:「為了我這種人做到這個地步,你怎麼不傻?你實在太傻。」

  安思淼毫無防備地聽到這堪稱情話的句子,假裝要掐他手臂的手指頓時一軟,換成握住他的手臂,下意識靠進了他懷裡。

  她仰頭親吻著他的下巴,那上面不見一點鬍渣,他總是如此整潔。

  「怎麼了?」桑鶴軒低頭看她,嘴角是一點疑惑,一點期許。

  安思淼望向司機,握住他的手在他手心撓了撓頭,壓低聲音道:「你說呢。」

  桑鶴軒的身子僵了一下,隨即便放鬆下來。他輕咳一聲,像是在掩飾什麼,拉下她拽著他的手臂,和她分開了一點距離,雙腿交疊起來,隨手拿起一本書搭在腿上,雙臂一支平放書上,另一支支起下巴,眼神凝視著窗外飛快後退的景色,行為非常可疑。

  「嗯?」安思淼疑惑地看著他,見他不與回應後便去扯他壓在膝蓋上的書,扯了半天也沒扯下來,她就像是故意跟他對著幹一樣,擼胳膊挽袖子,愣是把那書拽了過來。

  「我倒要看看這書有多好看。」她睨了一眼封面,都是英文,煩,於是隨手扔到一邊,繼續盯著他。

  桑鶴軒面色不動地坐著,微垂眼瞼睨著手腕上的表,慢條斯理道:「你要不要打個電話給爸媽,告訴他們我們回來了。」

  安思淼瞇起眼說:「別轉移話題。」

  桑鶴軒無奈道:「我是為你好。」

  「瞎說。」安思淼將視線從他臉上朝下移,桑鶴軒的臉色一點點變得難看,當她嘗試著把他交疊的腿拉下來時,他才終於像破功了一樣說,「別鬧。」

  「哦……」安思淼意味深長地笑了,這個「哦」的音拖得長長的,桑鶴軒鬼使神差地放棄了抵抗,被她發現了他動作可疑的原因。

  那雙被西裝褲包裹著的雙腿根處支著一頂小帳篷,的確有夠尷尬的。

  安思淼直起身湊到他耳邊啞聲說:「老公,你可真夠敏感的。」

  這話怎麼聽起來了那麼奇怪呢,他們倆的劇本是不是拿反了?桑鶴軒用控訴的眼神看向她。

  安思淼朝他討好地笑了笑,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目不斜視的司機,將手放在了帳篷的頂端,惹來桑鶴軒微微蹙眉。

  安思淼想了想,又拿開了手,坐好身子說:「我還是不要鬧了,這不太好,利秘書才失去了摯愛。」

  桑鶴軒伸手敲了一下她的頭,平淡道:「算不得摯愛,爭爭吵吵這麼多年,就算當初很愛也沒剩下多少,親情與責任更多。承澤的確虧欠徐以菱,但他已經失去了償還的機會。」

  安思淼本來還不錯的心情一下子變得很糟糕:「是不是十年後的我們也會變成這樣?」

  桑鶴軒非常無奈道:「胡說什麼,不要說十年,就算二十年,三十年,直到我死,我對你的心意也不會有任何改變。」

  安思淼摀住臉窘迫道:「你……你……幹嘛突然這麼說,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桑鶴軒嘴角微勾搖了搖頭,一手揉了揉她的頭,另一手拿著手機撥通安父安母的電話,這讓身為人女卻不夠記掛父母的安思淼無比羞愧,垂頭喪氣地坐在他身邊乖乖聽著。

  「喂,媽。」桑鶴軒打電話時刻意放柔了聲音,這從不曾在外人面前表現出來的一面惹得司機忍不住看了一眼後視鏡,但也僅僅是一瞬間,以後再也沒有再看過。

  「嗯,是我,我是鶴軒,我們回來了,剛下飛機,在回家的路上。」桑鶴軒的電話依舊在打,電話那頭的安母非常熱情,詢問他們是否回家吃飯等很多事。桑鶴軒一一聽下,謹慎作答,在安母說完了所有事之後,才彬彬有禮道:「媽,是這樣的,有件事我要告訴你。」

  「什麼事?」安母問道。

  安思淼緊張地看向桑鶴軒,顯然非常期待母親的反應。

  桑鶴軒攬住她的肩膀說:「媽,安安懷孕了,快兩個月了。」

  安母那邊聽了這個消息,先是沉默了一會,接著很快爆發出驚喜地大喊:「老公!你快來!快聽女婿的電話!淼淼她懷孕了!」

  父母無疑是最關心兒女婚姻與養育子女之事的,這是每一對父母在生下兒女之後的責任。

  現在,安思淼也即將身為人母,擁有這樣甜蜜的責任,她好像也能體會到父母為她著急關懷的那份心了。

  電話打完,安思淼眼眶莫名熱了,她拖著桑鶴軒的手臂下了車,磨磨唧唧地回到兩人的寓所,進了屋也不管行李,就跟在他屁股後頭眼巴巴地看著,搞得桑鶴軒又疑惑又糾結,最後只好揮揮手趕走了下屬,摟住她抱在懷裡安慰。

  「你不能這麼做,這不公平。」桑鶴軒歎了口氣。

  安思淼可憐兮兮地說:「我怎麼了?」

  桑鶴軒道:「你紅著雙眼睛用那種眼神看我,我是個正常男人,怎麼受得了?」

  安思淼皺起眉歪著頭問:「有什麼受不了?』

  桑鶴軒忍不住揉揉額角,潰不成軍道:「怕了你了。」

  安思淼臉上露出竊喜,桑鶴軒緊接著說:「因為外公的事,我們的婚禮一直擱置著,最近我剛好沒什麼大事,我們把婚禮辦了吧?」

  安思淼一怔,愣愣地重複道:「辦婚禮?」

  「對。」桑鶴軒拉著她坐到沙發上,「如果你不想挺著大肚子穿婚紗,我們這個月就辦婚禮。」

  進入六月份,大陸的天氣也明顯暖和起來,現在辦婚禮剛好可以穿漂亮的婚紗,只是提起這個,安思淼就會想起外公,心情也就不由低落下來。

  桑鶴軒何等心計,自然看得出她為何不高興。他也沒多言,吻了吻她的額角便起身去做飯。

  逝者已矣,活著的人還是要繼續走下去,人不能因逝去者而悲傷一輩子,但那畢竟是親人,不管過去多少年,想起來時心還是會隱隱作痛。人是感情動物,他願意縱容她的「軟弱」,正如即便他的父母去世多年,他想起他們時,仍然心痛後悔。

  ……
匿名
狀態︰ 離線
49
匿名  發表於 2015-1-11 22:40:41
  第四十八章

  婚禮的事一經提起,便開始有條不紊地進行起來。安思淼不知道的是,桑鶴軒準備這些已經了很久了,雖然他才從香港回來,但他不在的時候,也有人專門負責這件事,他本想給她一個驚喜,但婚禮畢竟是雙方的事,他怕最後她得到的只有「驚嚇」。

  因為懷孕的問題,桑鶴軒不准安思淼再上班,懷孕前三個月最不穩定,他不希望她出任何差錯,安思淼覺得他說的有道理,再加上父母也是這個意思,所以她便去百姓貿易公司辭職了。

  令安思淼意外的是,她在這裡見到了自己的老同學。

  「淼淼?」一聲驚訝的呼喚傳來,穿著黑西裝制服的葉珺走出玻璃門,望著從他們辦公室門口經過的安思淼說,「你怎麼會來這?」

  安思淼瞥了一眼他身後的辦公室,毫不意外地在裡面看見了沈芳如。對於葉珺的問題,她只是淡淡道:「我來辭職。」

  「辭職?」葉珺蹙眉,「你以前在這工作嗎?」

  安思淼略微頷首:「是的,不過上了沒幾天就沒再來了,家裡事情太多。」

  葉珺道:「你還和桑老闆在一起?」

  「當然。」安思淼費解地看著他,「我不和他在一起和誰在一起?」

  「抱歉,我沒別的意思。」葉珺急忙解釋道,「是我問話的方式不對,我以為你來這裡上班是因為和桑老闆鬧了矛盾,你們兩個沒事就好。」

  安思淼對自己這個老班長沒什麼太好的印象,也沒多言,只說:「我們很好,我還有事,班長你也去忙吧,我去一下人事部。」

  她不願與他多談,這個認知讓葉珺斂起了心裡抑制不住的思念,抿唇點頭道:「好,再見。」

  安思淼轉身離開,離開前發現沈芳如也出來了,但她裝作沒看見直接上了樓上。

  人事部在財務部的上一層,再上一層是總經理辦公室,桑鶴軒沒有瞞著她他和百姓貿易公司老闆裴牧認識的事,他本打算直接一個電話告訴對方她辭職的事,但安思淼覺得她只是個小財務,直接找老闆辭職屬於越級,不過是走一趟的事,她不想搞特殊化,於是他便隨她去了。

  辭職的過程非常順利,公司甚至還開了工作那幾天的薪水給她,安思淼受寵若驚,拿了錢便離開了,走時還特意避開了財務室。

  她真心不想再跟那兩個人見面,她恍然意識到,自己也是個自私的人,對於窺伺自己摯愛的人,不論是男是女她都不能容忍。

  今天她不是自己來辭職的,桑鶴軒是她的司機。她上去了不到半個小時就下來了,桑鶴軒瞧見她從大門走出來,睨了一眼腕表,對他們的辦事效率還算滿意。

  他在她上去之後就給裴牧打了電話,裴牧立時便吩咐了下去,這才有了安思淼順利的辭職過程,不然還要做一些批准和檢查才能走,畢竟她做的是財務,涉及到公司機密。

  安思淼回到車上,桑鶴軒將空調溫度調高一點,六月的天氣說冷不冷說熱不熱,但他還是老怕她凍著,總覺得她好像做什麼都做不好,關係到她的任何事他都想親力親為。

  「事情順利嗎?」桑鶴軒一邊發動車子一邊明知故問。

  安思淼笑著說:「很順利,他們還給我開了薪水,看。」她拿著幾張紙幣晃了晃,開心地說,「請你吃頓好的,隨便挑。」

  他變相幫助她拿到了這筆「薪水」,但他卻不想吃這頓飯,微勾唇角拒絕道:「不了。」

  安思淼詫異地看向他,臉上帶著明顯的不解,他真的很少拒絕她,在她記憶中這甚至是第一次。

  他總是對她百依百順,此時的拒絕就讓她忍不住產生一種「我是不是恃寵而驕了」或者「他是不是外面有人了」的錯覺。

  桑鶴軒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心思,直白道:「時間還早,我想帶你去拍婚紗照。」

  安思淼:「……」她為自己的狹隘和胡思亂想感到非常羞愧。

  「你不說話我便當你同意了。」

  桑鶴軒並不拆穿她的尷尬,逕自說完,轉了個彎便前往早就定好的婚紗店。

  前面說了,他很早就在準備這件事,所以不存在什麼挑選婚紗之類的事,因為他早就選好了。

  說起來,作為一個很忙的商人,桑鶴軒是沒多少時間做這種事的,但他偏偏就這麼做了,還做了那麼完美無缺。

  車子到達婚紗店,安思淼和他一起下車走進去,店員帶他們去看他定下的婚紗和禮服,那兩排任君挑選的婚紗整齊排列著,款式明顯與她以前所見過的都不同,不論是質地還是製作工藝都高雅別緻,只用眼睛看就知道價格不菲,更不要說有這麼多套,令她都眼花繚亂了。

  「桑總吩咐下來後,我們就特地從法國巴黎定制了適合桑太太尺寸的婚紗,這些款式都是桑先生挑選的,桑太太您如果有哪裡不滿意,請一定告訴我們,我們有專人按您的喜好修改。」店長是個看不出年齡的女子,衣著言行全都無可挑剔,舉手投足都透著專業。

  安思淼呆呆地站在原地,左右兩邊都懸掛滿了美麗雪白的婚紗,她小小一個人被簇擁其中,只覺進入了夢幻之都,一切都變得不真實起來。

  「這……這有點太多了吧……」

  安思淼握住桑鶴軒的手,他就站在她身邊,身形挺拔面色平淡,未被這場景驚訝到分毫。他彷彿還覺得這樣不夠,蹙著眉用審視的目光掃過一件件婚紗,眼神挑剔又苛刻。

  「這件裙擺不如圖片上漂亮。」桑鶴軒先安思淼一步開始挑選,指著不遠處一件露背婚紗道,「後背開得也太大了,我擔心她會著涼,撤下吧。」

  店長忙道:「好的桑總,您再看看別的。」

  桑鶴軒點點頭,牽著安思淼的手走在兩排婚紗中間,認真地將所有款式全部映入心底,走到盡頭時,乾淨利落地說:「1、3、5、8、9、11、13和15留下,其他全部撤掉。」說到這他回眸望向安思淼,柔和地問,「你覺得如何?」

  安思淼哪裡記得那些編號,只能訥訥點頭。於是她就看見店員撤掉了桑鶴軒沒有提到的婚紗,又拿來幾本畫冊,邀請他們去電腦前挑選。

  「這裡有最新款式的目錄,桑總和桑太太可以在這挑選,我們會以最快的速度運到永江市。」店長盡責地說。

  桑鶴軒隨手給安思淼一本,接過畫冊就開始看,安思淼湊到他耳邊窘迫道:「都已經有那麼多了,怎麼還要看?」

  桑鶴軒抬眸道:「足夠了?」

  「當然,你沒看見嗎?單單是留下的都已經有八套了。」安思淼蹙眉。

  桑鶴軒曲起手指在畫冊上敲了兩下,輕聲說:「我沒有經驗,不知道多少合適,只覺得越多越好,你若覺得足夠,那我們就不再選,你若還想要,就算是整本目錄,我也會照辦。」

  桑鶴軒這話絕對不是說說而已,他有這個資本也有這個魄力達成這件事。在場的服務店員全都一臉恨不相逢未嫁時的表情望著他,心中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人比人氣死人。

  安思淼黑著臉說:「你是冤大頭嗎,花錢這麼豪放,萬一哪天你破產了豈不是寸步難行。」

  桑鶴軒不在意地輕笑道:「首先,我不可能破產,然後,我又不是沒窮過,自然過得了窮日子,夫人你多慮了。」

  安思淼想起他的過去,心裡一陣酸澀,抓住他的手說:「就這些已經穿不過來,不用再看了,我們去試試吧,我已經迫不及待了。」

  她的確很激動,沒有哪個女人不喜歡漂亮的衣服,更不要提那是一輩子只能穿一次的婚紗了。

  桑鶴軒自然不會拒絕她,順從地和她一起去試婚紗,他的衣服並不重要,只要穿和她配套的就可以,主要是她的,一定要精心挑選,決不能留下遺憾。

  安思淼從頭開始試他留下的那幾套婚紗,每套穿在她身上都非常漂亮得體,每次她換好了出來給桑鶴軒看,桑鶴軒都不說話,只是微笑著點頭,直直地望著她。

  幾次下來,她也不再問他如何,只穿上在他面前轉一圈便換下一套,全部試完了之後,她疲累地坐到他身邊問:「結婚那天我穿哪件?」

  拍照是可以每一套都穿過來的,婚禮那天卻需要挑選一套最心水的,安思淼希望這個決定由桑鶴軒來定,她絕對相信他的眼光。

  桑鶴軒腦子裡快速閃過她穿每一套婚紗的樣子,難以取捨地蹙起眉頭,輕撫著她的胳膊久久不願放開,直讓周圍的店員面紅耳赤。

  擁有如此溫柔多金的丈夫,必然是每個女人的夢想,安思淼上輩子一定是拯救了銀河系,才能夠碰上桑鶴軒這樣的良人吧。

  其實不要說是別人了,就連安思淼也覺得自己實在太幸運。桑鶴軒這樣的人,從來不是和她一個階層的,但他卻實實在在地和她生活在了一起。對於這件事,她倒是不會傻了吧唧地懷疑這懷疑那,她要做的,只是享受幸運,順便感謝上天,多生幾個英俊瀟灑的兒子造福其他女性。
匿名
狀態︰ 離線
50
匿名  發表於 2015-1-11 22:40:59
  第四十九章

  訂好了婚紗,安思淼便和桑鶴軒一起去吃飯,時值中午,兩人都不急,準備吃完了午飯再去拍照。

  桑鶴軒特意請了最著名的攝影師為他們的婚紗照操刀,為的是給安思淼一個無論多少年後都不會遜色的紀念。

  她嫁給他,自然是一生一世,現在的所有注定都是唯一一次,他想要給她最好的。

  桑鶴軒載著安思淼驅車前往酒店,去之前已經讓人訂好了位置,但走到一半卻發生了意外。

  桑鶴軒接到廖樂山的電話,說是宏微永江市分部的業務部經理昨晚在回家的路上被害了,現在公安局已經立案偵查,要到公司進行調查,需要和公司負責人見一面。

  因著對桑鶴軒突變的臉色好奇,安思淼向他詢問了電話內容,在得知事情的全部之後,她不由心緒一沉,看著正在沉思的桑鶴軒蹙眉道:「怎麼會發生這種事?好端端的怎麼會被害?你要現在過去嗎?」

  桑鶴軒搖了搖頭,聲音低柔卻冰冷地說:「不,今天要做的是大事,誰也別想打亂我的安排。」

  這件大事指的當然就是拍婚紗照,安思淼無奈地望著他說:「有人被害才是大事吧,婚紗照咱們什麼時候都能拍,你乖啊。」

  桑鶴軒長這麼大,除了小時候跟著父母時,從未被人說過「你乖啊」。他是個而立之年的男人,現在猛然被人家說了句「乖啊」,愣是沒反應過來,下意識點了點頭。

  安思淼欣慰道:「這才對嘛,不過還是先吃飯,吃完飯再去,不然你又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吃飯了,你這人也真是,又吃素又不吃辣,你的人生還有什麼意思呢?你真的不能吃肉嗎?」

  桑鶴軒已經回過了神,薄薄的唇瓣抿在一起,沉聲道:「你讓我吃我便吃,但最好還是不吃。我不去公司,方纔已經推掉了,我陪你去吃飯,然後我們去照相。」

  「那公司的事……」

  「事事都要我出面的話,那我早就累死了。」

  安思淼想想也是,但還是不放心:「可畢竟出了人命,你不用去安撫人心?」

  桑鶴軒蹙起眉,眼神深邃地望著前方,語聲帶著掌控一切的自信:「宏微的員工任何時候都不需要安撫。而且,雖然還不確定是不是那些人做的,但我心裡已經有數了。」

  安思淼的智商立刻上線:「難不成是沈嘉致?」

  桑鶴軒將車子停在酒店門口,熄了火對她說:「越來越聰明了,但這裡畢竟不是香港,他一個人不敢在大陸做這種事,肯定有人幫他。」

  「鄭康平!」安思淼脫口道。

  桑鶴軒此時已經下了車,他繞到另一邊替她打開車門,湊到她耳邊咬著她耳垂說:「你是進到了我的身體裡嗎,連我在想什麼都知道。」

  安思淼紅了臉,後撤身子窘迫道:「我本來就知道。」

  桑鶴軒步步逼近,貼著她的額頭問:「那你知道我現在在想什麼嗎?」

  安思淼呆呆地凝視著他漆黑明亮的眸子,很上道地問:「你在想什麼?」

  桑鶴軒勾唇淺笑,一字一頓道:「我想上你。」

  「……」安思淼膛目結舌地看著他,「你……你……我……我……」

  桑鶴軒輕笑出聲,清朗的笑聲令人心緒寧靜,安思淼摸摸臉,在他後撤身子後跳下車去,挽著他的胳膊往酒店裡走,低聲說:「你變了,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桑鶴軒目視前方,無視一切窺探的眼神,面不改色道:「我沒有變,只是學著把心裡的想法說出來而已。」

  「……」你就不能想一點好的東西嗎?

  想當然的,這頓午飯吃得充滿了調情氛圍,桑鶴軒訂的是兩人單間,昂貴現代化的酒店單間內裝飾奢華,曖昧的格調控制的相當好,既不會讓人覺得過火,又不會太過矜持。

  桑鶴軒捏著勺子盛湯,自己喝一勺就要喂安思淼一勺,他沒有老實地坐在她對面,而是坐到了她身邊,攬著她的肩膀不准她逃跑,只能全部承受下他的「好意」。

  這樣吃飯的結果就是,離開的時候安思淼的小肚子鼓鼓的,桑鶴軒卻沒有吃多少。

  回到婚紗店,攝影師和店員已經全都準備好,安思淼想說什麼,卻直接被桑鶴軒推給了化妝師,她眼巴巴地看著他站在玻璃門外淡定地睨著她,一臉的控訴。

  桑鶴軒對她可憐兮兮的表情恍若未見,拿出手機撥通廖樂山的電話,不一會對方便接起來了。

  「桑先生。」廖樂山道,「您吃完午飯了?」

  桑鶴軒隨意地「嗯」了一聲,漫不經心道:「去過公安局了?」

  廖樂山沉聲說:「去過了,已經做完筆錄。我派人下去查了,很快就能知道是不是沈嘉致做的。」

  桑鶴軒瞥了一眼被化妝師包圍的安思淼,輕聲說:「別只查沈嘉致,把鄭康平和賀飛宇也查查,這兩個人受過我的欺,不會善罷甘休的。」

  的確,對於變相害死自己父母的「二哥」鄭康平和「大哥」賀飛宇,桑鶴軒又怎麼可能放過?

  廖樂山道:「好,還是桑先生考慮的周全,您儘管放心,我會按照您說的辦,您安心和太太拍婚紗照吧。」

  聽了這話,桑鶴軒忍不住一笑,疑惑問:「我是不是有點不務正業?」

  廖樂山那邊沉默了一會,說:「可以理解。」

  桑鶴軒卻道:「不,我需要的不是理解。這些事在你們看來是不務正業,但對我來說,這才是正經事。」說到這,他話鋒一轉,「好了,你去做事吧,有結果了通知我,記得加派保護太太父母的人。」

  廖樂山道:「好的桑先生,這件事一發生我就加派了人手,安先生和安夫人絕不會有事。」

  桑鶴軒要說的事說完了,掛了電話推開化妝室的玻璃門走了進去。安思淼的妝還在化,他也不急,找了個椅子坐下,拉開雙臂閒適地靠在椅背上凝視著她,彷彿入了定。

  婚紗照拍得相當順利,也很迅速,因為早有準備,所有的事都按照順序進行,沒有任何拖沓。

  夜裡七點多,桑鶴軒帶安思淼回安家吃晚飯,安父安母準備了一大桌子菜,幾人吃得十分開心。

  有了上次的經驗,這次安思淼說什麼也不讓桑鶴軒喝酒了,安母成為了她的好戰友,兩人把倆男人看得嚴嚴實實的。

  吃完飯,桑鶴軒和安父一起說話,安思淼幫安母收拾殘局,順便說說體己話。

  作為即將加入父親行列的一員,桑鶴軒和安父還是挺有話說的,可惜今天老天爺似乎故意要讓他不高興,每次心情不錯的時候,壞事就找上門了。

  廖樂山的電話打破了此刻愉悅的氣氛,桑鶴軒舉著電話到陽台去聽,得到的消息令他沉下臉色。

  「你說什麼?」桑鶴軒緊蹙著眉一字一頓道,「再說一遍。」

  廖樂山道:「桑先生,是我處理不周,我沒料到這種事會接二連三,我一定會查清楚的。」

  「我讓你再說一遍。」桑鶴軒不悅道。

  廖樂山只得又重複了一遍剛才匯報的事:「繼業務部經理被害後,客服部的負責人也被害了,就在剛剛。」

  桑鶴軒攥緊手機,心裡千回百轉,須臾後道:「你在哪。」

  廖樂山道:「我在公司。」

  「在那等我,我馬上到,在太太父母家周圍多佈置一些人,要二十四小時有人守著。」桑鶴軒面無表情地吩咐著,「他們出門也要有人跟著,千萬不要有疏漏。」

  廖樂山一一應下,掛了電話去安排,而桑鶴軒則出來跟安父安母辭別,他撩開陽台的珠簾出來時,臉上已經恢復了雲淡風輕,面帶笑容地跟安父解釋了離開的原因,告訴了安思淼一聲便離開了安家。安思淼站在窗戶處看著他的車駛出小區,記憶與他們第二次見面時重合。

  桑鶴軒一路飛馳回了宏微在永江市的分部,廖樂山在此已恭候多時,同時等著的還有公安局一位交情不錯的朋友黃子默副局長。

  桑鶴軒一進辦公室,黃子默便熱情地與他握手,他不苟言笑,對方卻也並不介意,因為令他不高興的事對方也清楚,換做是他,他也笑不出來。

  「桑老闆你放心,我們一定會盡快抓到兇手,絕不會讓事態惡化下去。」黃子默承諾道。

  桑鶴軒親自給黃子默倒茶,頎長的手指緊捏著茶壺的壺柄,蒼白的唇一開一合:「說心裡話,這件事的確讓我很困擾,但若是太過著急,會不會為難到黃局長?」

  黃子默聞言不由笑道:「怎麼會,桑老闆說笑了,除暴安良是我們應盡的義務,也是我要償還桑老闆的一份人情,何談為難一說?黃某人義不容辭。」

  桑鶴軒露出進來之後的第一個笑容,但僅僅一瞬間便消失了:「黃局長不曾欠桑某人情,反倒是桑某以後要仰仗黃局長,來,咱們以茶代酒,我敬黃局長一杯。」

  黃子默端起茶杯,微笑著與桑鶴軒碰杯,兩人皆是一飲而盡。

  放下茶杯,桑鶴軒不再言語,沉默的反應讓黃子默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起身告辭道:「我還要回去安排相關事宜,就不坐了,桑老闆再見。」

  桑鶴軒狀似不捨地挽留道:「今日天色已晚,黃局長勞累了一天,也該休息一下了,咱們出去吃個飯,就不要回局裡了。」

  黃子默自然看得出他是客氣,笑著婉拒道:「為人民服務怎能喊累,出了這麼大的案子,哪裡還有下班一說。我這就回去了,桑老闆不要送了,再會。」

  黃子默轉身離開,桑鶴軒送他到門口便轉成廖樂山送他離開。桑鶴軒回到辦公室,拿出手機想撥給鄭康平,但指腹卻久久沒有在通話鍵上按下去。

  最終,桑鶴軒還是沒打這個電話,對方敢在他結婚的當頭鬧出這種事來,他也沒必要再顧念那點根本不存在的兄弟之情。他本就不是輕言放過的人,只是太忙才沒有理會他們,既然人家不賞臉,自己找上了門,那要怎麼做他心裡自然也有安排。

  想玩,那他就陪他們玩到底。高尚在現實社會中一文不值,無私與善良在他看來都是愚蠢過頭,不但不能保護自己,反而還會令自己身陷囫圇。

  他現在要做的,就是順應自己的原則,給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們一點教訓。

  一點足以致命的教訓。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5-8-29 00:35

© 2004-2025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