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千草]美男太多多[連載中]

第7卷 【336章】不要再騙我了

    墨離坐在車廂中，看著半躺在軟塌上，沉沉地發著呆的高小圓，只覺得這幾天空落落的心頭，彷彿又被重新填滿了般。

     「在想什麼？」墨離出聲，打斷了高小圓的沉思。

     她回過神來，答道，「沒什麼。」

     可是這話卻像是在明顯不過的謊話，她的臉上完全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翊公子最後在你耳邊說了什麼？」她這副模樣便是從那時開始的。

     她不覺緊張了起來，「他只是問我是不是真的要和你去天方城。」

     「只是這樣？」他低問。

     「嗯。」她視線落在手邊的軟枕上，不敢去看他的眸子。

     耳邊卻聽到了他幽幽的一聲歎息，似無奈，似不甘，又似一種無聲的妥協。高小圓心中猛地一緊，抬頭看著墨離，他還在淺淺的笑著，可是笑容中卻有著一種說不出的悵然。

     「不要欺騙我。」他低低地說著，抬起手輕輕地撫摸著她的頭頂，一下一下地撫順著她的髮絲，「若是有事你不願意對我說，可以告訴我你不想說，可是……不要用謊話來騙我，讓我錯誤的以為是真話。」

     「我沒有……」她本能地想要否決，可是才張了張口，卻又頓住了。抿了一下唇，她吶吶道，「對……對不起。」

     他輕輕搖頭，「我要的從來不是你的道歉。」

     她貝齒咬咬唇，低下頭去。是的，她知道，他要的不是從來都不是這些無關痛癢的道歉。無論是他的溫柔，他的守護，還是他的容忍，他的一次次妥協，他所要的是什麼，從來都是明明白白的。

     只是……她能夠給得起嗎？

     甚至有時候她會想，是不是因為來到這個異界，無意中遇到了太多的人，冰翊、玥玥，還有墨離……以至於不知道該如何選擇，就連原本茫茫然的一顆心，到現在都不知道她真正愛的是誰，又或者——她有愛上嗎？

     記得以前看《倚天屠龍記》的時候，總覺得張無忌優柔寡斷，即愛趙敏，卻又捨不下周芷若，可以為蛛兒做那麼多的事，卻又是那般的憐惜著小昭。

     卻原來，有些時候，真的是太難選擇了，又或者是她的心還沒有找到真正的答案。張無忌至少知道最愛的是趙敏，可是她呢，她疼愛玥玥，卻又會為冰翊和墨離而泛起心疼，被冰翊一次次地救了，卻依然為他的殘忍和決絕害怕著，享受著墨離的種種呵護，卻更多的是一種愧疚。

     如果當初一開始，她來到這個時空便被墨離順利地接到了蕪國的話，會不會現在就是不一樣的情形了呢？

     也許她早就愛上了墨離，也許兩人已經海誓山盟，更也許她會因為愛他，而甘願去忍受他身為一個帝王，不得不擁有的後宮……

     只是——世事難料，說的便是這般情景吧！

     「我以後，不會騙你。」高小圓低低地承諾道，現在的她，給不了他其它的承諾，能給的只有這樣。

     墨離又是一聲歎息，只是這一次，卻帶著一種淡淡的滿足，「好，我信。」他說道，也不再追問冰翊最後到底對她說了什麼，於是這件事就像被揭過了似的。

     蕪國和華國的隊伍在繁城地界分開行走，雖然都是要再進入殷國的境內，但因為去天方城卻是要繞上一點遠路，因此兩支隊伍，一支偏東北方向而行，而另一隻則偏東南方向行。

     殷國多山川，行程上也多是馬車，高小圓雖是有獨立的馬車車廂，但是一般白天，她還是會主動呆到墨離的車廂裡，方便墨離可以吸取她的靈氣。

     墨離的傷比她想像地還要嚴重一些，這幾天王仲伺候著墨離吃藥就沒停下過。閉著眼睛，感受著靈氣被吸取，高小圓的氣息慢慢地變得急促了起來，才稍稍喘了兩口氣，便感覺到墨離已經停下了吸取。

     她不解地睜開眼睛，「應該還不夠吧。」按照隨行太醫的話來說，起碼得吸取上兩刻鐘的時間。

     「你先歇會兒，過會兒再吸取也是一樣的。」墨離說道。

     高小圓卻還是堅持墨離繼續一氣呵成的吸完，並且還道，「只不過是跑400米和800米的區別而已，沒差太多啦！」

     她那世界的詞彙，他還是瞭解一些的，聽後不覺莞爾，「你的體育課成績還是很差嗎？」他問。

     她點點頭，又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尤其是800米，就沒及格過，以前學校跑50米、100米的，至少我還能撈個60分呢。」

     墨離身子靠在軟墊上，淺笑著看著眼前的人兒吐著舌頭，聳聳鼻尖的可愛模樣，他是知道她體育很差的，以前在池塘邊，他還是原形模樣的時候，她總是會把他捧在手心上，對著他說許多她上學的時候，自然也包括了她體育課的不及格。

     猶記得有段時間，她經常在池塘邊練習跑步，而他，想要和她一起跑步，卻屢屢跟不上她的腳步，只能看著她與他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而她在遠處不停地朝著他招手，笑著喊，「小黑，快來啊！」

     她可知道，那時候的他，有多希望可以如一陣風似的飛到她的身邊去。

     墨離想著，而高小圓已經把手放在墨離面前搖晃了起來，催促著他趕緊再多吸點靈氣。她無比迫切地希望他多吸取點她的靈氣，好快點治好他的傷，而她現在也就這點靈氣能算得上有用了。

     他被她磨得實在沒了辦法，又吸了一刻鐘左右的靈氣，又喝了一碗藥後，才緩緩問道，「你失散的這幾天，可有發生什麼事嗎？」

     高小圓整個人頓時一凜，不知道墨離問這話到底是想知道冰翊的事，還是她和冰翊之間的瓜葛之類的，於是便把冰翊自洪水中救了她之後的事兒和墨離說了，只是略過了冰翊中夢眠草以及和誅心丹有關的事情。

     她既不打算再編些謊話，那麼就索性不說。

     在聽到他們在村子裡遭遇土匪，又遭李大嬸出賣時，墨離的臉繃得有些緊，而在聽到高小圓被捲入華國的暗殺，差點喪命的時候，他的身子不可遏制地發著顫，一把抱過了她，急切地道，「下次不許再這樣了！」

第7卷 【337章】聖手染醫

    高小圓囧了一下，其實她剛才講述的重點在簪子的妙處上，在說明身上備支鋒利的簪子，可以應付不少突發事件，卻沒想到把墨離嚇到了。

     他抱著她，抱得那麼緊，可是卻在發抖。這個男人是真真的在擔心她。抬起雙手，她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背，「我沒事，我沒事的！根本就沒受什麼傷。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頂多就是身上多了幾塊淤青而已，因為衣服穿得厚，連皮都沒怎麼擦破。

     她的手一下一下，似帶著一種節奏，隔著衣裳拍著他的脊背，卻令得他身體的這種顫抖漸漸地平息了下去。

     是啊，她現在就在他的懷中，活生生的，是平安著的！

     高小圓見墨離神色放鬆下來，於是趕緊岔開話題道，「還有多久可以到天方城？」

     他雖手臂微微鬆開，但是卻依然還是維持著抱著她的姿勢，「再行個三、四日，應該就可以到了。」他說道，突然有些緊張地看著她，「可是你的痛又要發作了？」

     「沒有，還早呢！」她趕緊否認道。

     「早？」他瞇了瞇眸子，「誅心丹在前幾日發作過了？」

     高小圓發現墨離的確是聰明，光憑她說漏嘴的一個字，就能猜測到了她沒說的事兒。

     她尷尬地點點頭，他挪了挪唇，「那翊公子他也看見……」說了半句，卻未再說下去，只因為看到了她緊張得如臨大敵的表情。

     她是在怕他問到她和冰翊的事嗎？這個想法一瞬間盤踞在了墨離的腦海中，可是最終他還是忍住了。若她真的不會再騙他，那麼她會選擇不願說，還是坦白對他說呢？

     沒由來的，素來冷靜沉穩的玄帝陛下，竟然有種無名的害怕，很難形容，總覺得她和冰翊之間似乎有著什麼他抓不準的東西存在。而他，寧可自欺欺人的不知道這些。

     墨離沉默地選擇了不問，只是安撫道，「聖手染醫是天下間有名的神醫，誅心丹之痛，應該有幾分希望。」

     「那這神醫會有什麼怪癖嗎？」高小圓問道。

     「怪癖？」

     「就是比如要救一人，必要先殺一人啊，要解一個人的毒，就要再另一個人身上下毒之類的。」武俠劇中有怪癖的神醫可不在少數啊！

     墨離畢竟在21世紀呆得時間不長，且大部分時間又是呆在池塘裡的，因此也算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不由得失笑了一下，「染醫沒聽說有這樣的規矩，不過此人是水系神力者，大多數時候，醫治救人全憑心情倒是有的。」說白了，實力為尊，若是實力比染醫強的，難不成染醫真的會拼著不要性命也不給對方醫治嗎？染醫自是沒那麼傻和自己過不去了。

     來到這裡有一年多了，高小圓也稍稍明白，神力之中，也有適合進攻的、防禦的、變幻的等等……而治癒這種能力，通常會出現在水系的神力中，因此水系神力也算是最容易出醫者的一種神力了。在聽到那聖手染醫沒什麼怪癖，頂多只是貪錢點，喜歡收集各類珠寶首飾，其他倒也和一般人差不多，高小圓便放下心來了。

     接下去的幾天，她沒事的時候，便開始紙上談兵，從墨離這裡先學點武學的基本知識，就算是花拳繡腿，至少也得擺個姿勢不是！

     墨離鑒於高小圓這趟出行遇到了不少危險，於是特意給了她一把匕首，匕首看起來樸實無華，黑幽幽的一柄，刀柄和刀鞘的材質看上去都有些怪怪的。不過因為是墨離送的，高小圓倒是沒小瞧這匕首，當即就在中午大夥兒吃午飯的時候找了一個還算挺拔的大樹開始戳洞眼，以驗證這匕首的鋒利程度。當然，結果沒讓她失望，戳出來的洞眼無論是深度，迅速度，都遠遠高於一般的匕首。

     「這匕首到底是用什麼材質打造的？」她好奇地問，看上去既不像鐵，也不是啥銅、鋁、不銹鋼之類的。

     「匕首是東海劍鯊的劍骨磨煉而成的，至於劍鞘，是黑鐵熔了鐵壁龜的龜殼打造的。」劍鯊一身所有的精華都集中在它們的劍骨上，劍骨長在魚頭上，也是它們用來捕獵獵物的凶器，傳說中不僅鋒利，且還堅硬無比。至於鐵壁龜的龜殼，更是被譽為天下間少有的防禦至寶，交易市場中，一面融入了鐵壁龜龜殼的盾牌，賣出的價格往往是天價。

     這樣的一件匕首連同劍鞘，其價值自是不好說了。高小圓本想把匕首塞在靴子裡，但是奈何這個時空女子只穿繡花鞋，壓根就藏不了匕首，她只得去求助小丫鬟丹兒，讓丹兒在她的腰帶內內測縫個小袋，可以放匕首，這樣既隱蔽，又好拿。

     丹兒自是完全不遺餘力地完成高小圓交代的事兒，且是高標準，嚴要求的那種，不僅縫了高小圓指定的那條腰帶，還順帶把高小圓這次帶出來的8條腰帶給縫了6條。

     於是高小圓在馬車上又多了一種如何把匕首已最快的速度從腰帶中抽出又動作幅度最小的訓練，時間就在高小圓的訓練和墨離的養傷中不知不覺過去，等到了天方城後，高小圓已經可以只花0。3秒的時候把匕首，對準敵人了。

     入城的當天傍晚，墨離只讓幾個幾個侍衛隨行。便帶著高小圓拜訪聖手染醫。讓高小圓詫異的是，聖手染醫的住所雖然稱不上是富麗堂皇，但是比洪州城中高小圓所呆過的羅府卻還是要好上幾分的，總之和電視劇上那啥住草屋的隱世神醫差了十萬八千里。

     不過仔細想想也是，神之血脈家族在這個時空本就地位崇高，更何況還是出了個神醫的。

     聖手染醫是個婦人，看起來年約大概30來歲，不過墨離曾私下告知過高小圓，對方其實已經年近60了，令得高小圓無比佩服對方的駐顏有術。

     要擱現代，應該算是比潘迎紫、不老仙妻更加妖怪級別的人物了。

     而聖手染醫在瞧見高小圓後，還未診脈，便以詫異地「咦」了一聲，抓起了高小圓的手腕，卻不是號脈，而是直接吸取靈氣。

第7卷 【338章】銅錢

    高小圓一驚，本能地想要抽回手，可是那染醫卻是抓得很緊，還不耐煩地對高小圓道，「別亂動！」不過染醫只吸取了很短的時間，便鬆開了手，又屏退了左右，只留下高小圓和玄帝二人。

     高小圓有些疑惑，正在猜測著染醫是不是給人看病的時候不喜歡有太多人在旁邊之際，卻聽道對方嬌媚一笑，說道，「五行靈氣，倒還真是第一次見呢！」

     高小圓呆住了，雖然不少人知道她靈氣特別，但是真正知道是五行靈氣的卻並不多，她唯一一次拿靈晶測試靈氣的時候，便是在蓬萊森林中。而現在染醫卻僅憑著吸取了片刻的靈氣，便能察覺到了這一點。

     墨離卻神色依舊，淡淡笑道，「咳咳……不錯，我這位侍官正是五行靈氣。」

     染醫似笑非笑地睨看著墨離，「只怕玄帝陛下是費了不少心思吧，有些逆天而行的事情，即使陛下自詡神力過人，但是終歸是在與天抗，若天一旦有罰，又豈是人所能承受的。」

     「若是不爭，又豈知不會懊悔終身。」墨離說道。

     染醫揚揚眉，倏地拉過了墨離的手，搭在了他的脈上，片刻後道，「玄帝陛下，恕老身直言，你如今傷上加傷，總有滔天神力，可是身子卻怕會難以承受。」

     一旁的高小圓忍不住地問道，「什麼意思？」

     染醫白了高小圓一眼，卻還是解釋道，「便是依著玄帝陛下的身體狀況，最好少動用神力，禁招什麼的更是想都不要去想，如此好生養個幾年，身體或會復原，如若不然的話……」

     「會怎麼樣？」高小圓緊張道。

     「輕則重傷臥床不起，重則喪命。」染醫道。

     高小圓面色一白，「那……那我的靈氣讓他多吸取些，對他恢復是不是可以多些幫助？！」

     染醫卻是看向墨離道，「這小丫頭倒也不是全然無心。陛下既對她有情，又為何只讓她當一個普通侍官？」

     墨離瞥了眼高小圓，唇微揚起，「總要她心甘情願了才好。」

     於是剛才還是白臉的高小圓，頓時又成了紅臉。

     染醫卻是搖搖頭，「只是她的情況，若是不讓她盡快誕下子嗣，只怕是會……」

     墨離的眸子微微斂下，似因為這句話，而在思考著什麼。而高小圓的臉則更紅了，這都哪兒和哪兒啊，怎麼話題說著說著，就變成了這樣。

     「這次帶她來，正是為請染夫人瞧一瞧我這侍官的身體是否有什麼不妥的地方。」墨離道，卻並未直言誅心丹一事。

     高小圓微楞了一下，倒是明白墨離會如此說的原因了。若是染醫不能發現她身中誅心丹，那麼說了也沒用，若是染醫能發現，那麼必定也知道這誅心丹是否有方法能解了。

     染醫卻沒有即可為高小圓搭脈，而是突然笑道，「玄帝陛下即是大老遠地來一趟，想必這位侍官是患了什麼疑難雜症吧。」

     「染夫人診治便知。」

     「若是老身身子乏了，今日無法診斷呢？」

     「那便明日再來拜會染夫人了。」

     「若是明日身子也乏了呢？」

     高小圓也能聽得出，染醫已是有些在刻意刁難了。墨離卻不急不緩地從袖中拿出了一枚銅錢。與普通的銅錢不同，這枚銅錢上印的字一面是「願得君心」四個字，另一面是「白首相攜」四個字，「來之前，國師特意相托，把這枚銅錢交給染夫人。」

     染醫早在看到這枚銅錢的時候，便已變了面色，此時從墨離的手中接過銅錢，癡癡地望著，美麗的容顏上，有著一種沉沉的哀痛。

     「沒想到……那老傢伙居然讓你拿這個來。」染醫幽幽一歎，聲音苦澀。當年她在心有所屬之時，特意地親手打造了這枚銅錢，只是在送給心上人的時候，不敢明說什麼，只說是個憑證，只要有人拿著這枚銅錢來，那麼她必會傾盡全力救治。

     當年，那人在知道了她的心意後，便遠遠躲避，只是這枚銅錢卻一直未退還，所以她總有著念想，那人的心中還是有她的，即便不夠多，不夠強烈，卻總司有的，所以才會留了銅錢。

     可如今，銅錢卻以這樣的方式回到了她的手中……染醫的聲音低了低，「那老傢伙可還好？」

     「國師一切安好。」墨離回道。

     「那他把這枚銅錢給你的時候，可有提到……」染醫手把銅錢緊緊地拽在了手心之中，臉上那躊躇的神情，宛如年輕的少女，想要知道心上人說過些什麼，可是卻又害怕聽到不好的。

     「國師說，他這一生唯一覺得有負的，便是夫人，如若有來生——」

     「如若有來生怎樣？」染醫急急問道。

     墨離搖搖頭，「國師未再說下去。」

     「沒說下去……如若有來生……如若有來生……」染醫細細地咀嚼這著五個字，臉上的哀痛之色淡去，反有著另一種的解脫。

     染醫到底是活了大半輩子的人，只是心中一直有著一份執念，如今國師藉著墨離之口說了這番話，她自是有所體會，「如此也好……也好……」眉宇之間，端得是一份灑脫。

     從剛才的對話中，高小圓明顯感覺得出，染醫和國師之間似乎有什麼，可這染醫轉眼間從一個苦情女轉變成了一個瀟灑女，這份心性，不由得讓高小圓佩服不已。

     染醫收起了銅錢，倒也乾脆地為高小圓把起了脈，只是足足過了半刻鐘，染醫的手還搭在高小圓的脈搏上，眉頭還越皺越緊。倏地，她的手猛地伸到了心口處，手指朝著她左胸下方的位置點了幾下。

     一股劇烈地疼痛猛地席捲著高小圓的感官，她的身子往後倒去，靠在了一具溫暖的懷中。

     墨離攬住了高小圓的肩膀，看向了染醫，還未說什麼，便已經聽到染醫出聲道，「看不出你這小丫頭，竟然有人會捨命非得給你下誅心丹。」說著，還若有所思地瞥了墨離一眼。

第7卷 【339章】誅心丹是他下的？

    「捨命？」高小圓一陣詫異。

     染醫道，「誅心丹，其實說白了就是子母蠱，你身上的是子蠱，給你下蠱的那人身上想必是母蠱。每次子蠱之人身子疼痛萬分的時候，母蠱之人也遭受著同樣的疼痛，你說這不是捨命又是什麼？」

     高小圓怔住了，從來不曾想過，在她痛的時候，冰翊……竟也會在痛！

     看著高小圓呆愣愣的樣子和墨離隱晦暗沉的臉色，染醫嘖嘖地感歎道，「真沒想到，竟然還有這樣玉石俱焚之人，小丫頭，那人既會給你下這樣的毒，想必是要你終身都離他不得了。」

     墨離的手沉沉地壓在高小圓的肩上，手指扣著她的肩骨，令得她隱隱地有些疼痛。

     「這誅心丹可能解？」墨離沉聲道。

     「誅心丹，除了子蠱母蠱之人互解外，別無它法，只要在醫道上有所鑽研之人，都該知道。玄帝陛下宮中的太醫，想必也該說過才是。」染醫倒是有些惋惜地看著墨離，所愛之人中誅心丹，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這輩子恐怕都不可能真正的擁有這個女人——除非他願意見到她死！

     墨離緊抿著薄唇，良久才道，「真的沒有一點法子？無論需要什麼樣的代價，染夫人都不妨一說。」

     「除非是上古神祇再現，能割開她的心口，取出子蠱而不令她喪命，否則斷無可能。」染醫道。

     心臟外科手術！高小圓腦中猛然想到了這個。這個時空的醫學發展，和中國古代差不多，內科居多，外科類的極少，更不用說是高難度的外科手術了。

     染醫似乎覺得人家大老遠來一趟，又交了那枚銅錢，若是就這樣幾句話打發了別人，略有不妥，於是又道，「我這裡有一瓶紫露丸，用了不少珍稀藥材，最是止痛的良方，雖說不能解了誅心丹，不過卻可以在疼痛發作的時候，不至那麼痛苦。只是……這藥吃多了，越到後面，效果越小。」

     高小圓倒是明白，同一種藥一旦吃多了，身體自然會有免疫反應，藥效便會越來越不明顯。接過染醫遞來的紫露丸，她又聽得對方說，「這終究只是治標不治本的東西。切記，誅心丹的疼痛發作的間隔時間是會逐漸縮短，開始可能是幾月一次，然後是每月一次，再以後是幾天一次……待到最厲害時，便會時時疼痛。若是子蠱母蠱兩人時時相處，疼痛發作的間隔時間自是會越來越長，且痛得也少，好在你上一次誅心丹發作的時候，母蠱之人剛巧在你身邊，總算鎮了鎮你身上的子蠱，下一次的發作便會較之以前更慢。」

     染醫說這句話，本是好意提醒，卻不想話一出口，屋子中的氣氛陡然變了。

     墨離的身上散發著一種威壓，這種威壓，並非刻意，而完全是無意識的，只是因為情緒激烈的波動才會產生。他的手上青筋暴起，一點點地自高小圓的肩膀上挪開，似乎是在怕一個不小心，就會因為脾氣的失控而傷到她。

     那雙溫潤雅致的眸子此刻沉沉地看著她，他幾乎在用盡著所有的力氣才能遏制住胸口中那不停翻滾的情緒，是怒意、是妒意還有連他自己都沒法說清的絕望。

     「給你下誅心丹的人是他？」墨離問著，馬車上她所說的話，還清晰在耳邊。那幾日，她疼痛發作了，而冰翊正是在她身邊的人！

     似乎以前的疑惑，在這一刻都有了解答。為何她在船上見到冰翊的時候，會有那樣的異常，為何那個冷若冰霜的男人，會因為她掉落河中而展開結界親自去救，又為何在洪水中，那人生生地要把她留在身邊，結伴同行。

     因為那個男人是母蠱之人，是那人，親自把子蠱放入了她的身體中，決絕而不惜一切。若只是普通人的話，墨離知道自己總會找到法子，可君冰翊，一個心計、手段、實力都不在他之下的男人，他又該如何去找解決之道。

     冰翊的決絕，墨離自問不及，因為他沒有辦法眼睜睜地看著高小圓活活痛死在自己的面前。

     墨離的問話，儘管沒有說那個「他」是誰，可是高小圓明白他在問的是冰翊。她點點頭，輕輕地嗯了一聲。

     這一聲嗯，算是落實了他所有的猜測。

     墨離的身子踉蹌地往後退開了兩步，手撐在一張椅子上，才險險地穩住了身子，只是口中卻溢出了一連串的咳嗽聲。

     他的咳聲越來越大，幾乎是要把整個肺都給咳出來似的。高小圓焦急不已，趕緊求助一旁的染醫，「染夫人，你快給墨離他看看……」情急之下，她忘了在外人面前該稱他為玄帝。

     染醫也知道，自己剛才怕是說錯話了，見狀，手迅速地搭著墨離的脈搏，隨即又從牆邊案几上的一排瓶瓶罐罐中拿出了一隻白玉色的瓶子，倒了一顆藥丸塞進了墨離的口中。

     墨離的嗆聲漸漸止息，染醫叮囑道，「你這身子，如今也算是破敗不堪了，除了盡量少用神力，也忌諱心緒不穩，否則以後真丟了小命，可別怪老身沒提醒。」

     墨離呼吸平復下來，緩緩道，「多謝染夫人提醒，今天倒是讓夫人見笑話了。」

     染醫不耐地揮揮手，「你們年輕人的事兒，我也懶得來笑話！」她說著，不由得看向了高小圓，該說她是運氣好呢，還是不好，一個男人肯為她下誅心丹，另一個男人對她情根深中，當初，若是自己有她一分的運氣，只怕就不會是如今這樣子了。

     歎了口氣，染醫又為墨離開了一道方子，這才讓二人離去。

     獨自一人坐在窗欞邊，染醫沒讓僕人們進來伺候，而是摸出了懷中的銅錢，細細地看著。銅錢依舊，而人卻已非當年，不由得自嘲一笑，「興許那小丫頭會比我來得幸運吧。」

     話音才落，她的眉頭倏然緊，整個人從椅子上彈坐了起來，朝著屋子左邊屏風處喝道，「是誰？」

第7卷 【340章】檮皇來訪

    屏風的陰暗處慢慢走出一人，頎長的身子，白衣玉簪，冰艷冷傲，端是難得一見的美男子。隨著他走動，懸掛在他腰間似玉非玉，似石非石，形如魚狀的飾物輕微地晃動著。盯著那物，染醫的又皺了皺，似是想到了什麼。

     「倒是不知道這位公子，大半夜闖我這老婆子的住處，所為何事？」染醫口氣倒是如平常般，至少讓人聽不出裡面有不悅的成份。

     那人走到窗欞邊，挑了張染醫對面的椅子坐下，窗外的月光透薄窗紙，灑在了男人的臉龐上，細長的眉，狹長而深邃的眸，淺淺紫色的唇，襯著那白皙到更加的透明，竟有著一種說不出的絕艷之感。

     這樣的人，不是冰翊又會是誰。

     「聽說聖手染醫醫術超絕，我來這裡，自是希望染夫人幫忙診治一番。」冰翊淡淡地說著，主動把手腕遞上前。

     染醫媚笑一聲，「公子可是得了什麼病？」

     「非病，是毒。」

     「何毒？」

     「落天苦。」冰翊道。

     染醫駭然。落天毒，天下至毒之物，一旦中了此毒，便會全身如寸寸骨裂般疼痛而死，斷然沒有像他這樣好端端地站在她面前，「你為何還能活著？」她驚問道。

     「以染夫人的醫術，一診自可明白。」玉白色的手在月光下，筋脈在皮膚下清晰可見。

     染醫沉吟片刻後，把手搭在了冰翊手腕的脈搏上，片刻之後了然道，「原來如此，當初救你那人，竟然會把你的毒壓附在你的氣穴之中，如此倒確實可以保得你的性命，只是每隔一段時間，這毒勢必會自氣穴中破發，那時，你不止會疼痛難當，只怕還會慾火焚身，卻元~精~難~洩吧！」

     冰翊淡漠的面龐上，卻沒有露出任何的尷尬。

     染醫心中微微有點失望，原本還打算看看如此冷漠的男人若是羞澀起來會是什麼樣子，如今看來卻是別人的臉皮比她想像得要厚，「不過若是你找個水屬性擁有治癒能力的神力者在你疼痛發作的時候從旁協助，為你壓制此毒，且助你洩了元~精，應能無恙。」

     冰翊卻道，「若是我不打算用此法壓制落天苦之毒，可還有別的法子？」

     染醫睨看著對方，「這又是為何？這種方法，最是快捷不過，老身想來，以公子的身份，要找水屬性且有治癒力的神力者，應不是什麼難事。」

     「的確不是什麼難事。」他道，卻並未進一步地說點什麼。

     染醫又鬱悶了一下，發覺自己居然在小輩面前越來越沉不住氣了，「莫非公子已有心儀之人，且心儀之人並非有治癒力的神力者？「

     「是。」他道。

     就回答來說，可謂簡單明瞭，沒有一點點含糊不清的地方。染醫突然笑道，「也罷，至情之人，本就是老婆子我欣賞的，落天毒的解毒法子，本是沒有的，若是有，當初為你壓製毒素的人只怕也早用了，那人的法子的確是最好的。不過如今你身上還有誅心丹的母蠱存在，倒是還可以試試另一種方法。」

     冰翊表情未變，似乎絲毫不奇怪對方能發現他身上有誅心丹的母蠱存在。

     染醫似笑非笑地繼續道，「你可利用母蠱，把落天毒轉到子蠱之人身上，即便子蠱之人因此而死，你卻是可平安無事。如若你捨不得子蠱之人身死，也可只傳一半的毒，如此一來，等若有人分攤痛苦，自然也就發作的時候，痛苦減半。」

     「只有此法？」長眸輕輕地凝了一下，似是有些不悅。

     「再無它法。」染醫很是肯定地道。

     冰翊起身，從懷中掏出了一枚紅色的翡玉，「既如此，那麼這塊紅玨玉便當作診金吧。」

     瑩潤華美的紅玉，被擱置在紅木桌上，染醫的手指搭在玉上，若有所思。而外頭的僕人，早因為自家主子的房間中突然走出一個陌生男子而嚇了一跳。染醫的一個貼身大丫鬟木香匆匆地走進了房中，在看到自己的主子還平平安安，沒頭髮凌亂，也沒衣衫不整，更沒缺胳膊少腿流血啥的，頓時鬆了一口氣。接著又看到了桌上的那塊紅玨玉，眼睛頓時發出了閃閃光芒。

     「主子，這可是塊好玉啊，是剛才那男人留下的？」木香好奇地問道。

     「是那人留下的。」染醫道，「那人的來頭不小，這玉嘛……自然也是好玉。」只不過更好的，卻是那人腰間的龍魚玉！

     沒想到給那小丫頭下了誅心丹的人，竟然會是即將繼位的檮皇。染醫不由得心中感歎。玄帝與檮皇，到底那丫頭會選誰呢，又或者最後會是另有其人？而檮皇又到底會不會用她剛才所教的法子呢？

     手指轉動著瑩黃色的銅錢，染醫看著銅錢上那「願得君心，白首相攜」這八個字，不由得歎了一口氣，「哎，只怕這天下，將來或許會大亂了。」

     一旁的木香奇道，「主子，這天下雖是戰亂不斷，可也只是各國歸各國的，又怎稱的上大亂呢？再說咱們殷國可是安穩得很，都幾十年沒戰事了。」

     「只是有這預感罷了。」染醫擺擺手，「我倒但願這次是我的預感不靈。」

     ……

     高小圓未想到，在知道她身上的誅心丹是冰翊所下之後，墨離的反應會那麼大，自打從染醫那邊回到了客棧後，便一直沉默不語。就連王仲都來她這兒打探了好幾次了，問她是不是哪兒惹惱了玄帝陛下。高小圓只得說，興許明天就會沒事兒了。

     可第二天在馬車上時，墨離還是奉行沉默是金的原則，高小圓只得熱臉貼上玄帝陛下的冷屁股，沒話找話說，當然，她還是耍了點心眼，找的話題專是以前小黑和她相處時候的事兒。比如：廣播體操你還記不記得怎麼做啊；那時候你最喜歡什麼電視劇啊；巧克力喜歡吃德芙還是費列羅啊……

第7卷 【341章】墨晶玉和生孩子的選擇

    總之，說的話題那叫一個五花八門啊，高小圓還特別吩咐丹兒給她準備上一壺的茶水，免得她滔滔不絕的下場是口水不濟。

     最終，看在高小圓賣力地噴口水的份上，墨離終於是開了尊口了，配合著說了幾句話。

     高小圓稍稍地鬆了一口氣，因為說的話題一直都繞在21世紀的現代，她猛然想到昨兒個去染醫那邊，染醫最開始說的那些什麼逆天而行之類的話，彷彿是知道些什麼似的，於是便問墨離，「染夫人是不是知道我並不是這個時空的人？」

     「嗯。」墨離應道，「她與國師有些瓜葛，當初國師助我啟動禁咒之事，她應該也知道一些。就算她當時不知道我的目的何為，但看到了你身上有五行靈氣，自是能夠猜想。」他沒說的是，染醫的這種判斷，很大程度上也是他身體受傷關係，畢竟能讓蕪國玄帝受傷的事兒，本就不多。

     見她目光中好似還有些不解，他又補了一句，「五行靈氣，傳說中並不屬於這個時空。」太過逆天，而每一次出現的五行靈氣者，其出生來歷都會成迷，久而久之，世間人便言，五行靈氣者乃是來自異時空，他們的出現，所伴隨的便是神之血脈的爭奪。

     高小圓總算是明白一些了，想到染醫剛開始拿到銅錢時候的那種哀痛，覺得染醫和國師之間一定有故事，正想八卦點問問故事的內容，卻不想王仲端著藥碗鑽進了馬車。

     「陛下，藥煎好了。」王仲道。

     墨離半支起身子，高小圓很狗腿地主動從王仲的手裡接過藥碗，伺候著墨離喝藥。

     王仲則樂得給自己主子製造機會，立刻很識時務地又鑽出了馬車。

     高小圓端著碗遞到了墨離的唇邊，看著他一口一口地啜著黑褐色的藥汁，腦海中依稀又想起了昨天染醫對墨離的診斷。他的身子——真的已經不堪到了這種程度了嗎？

     最初為拉她來這個時空而導致重病纏身，好不容易好些了，卻又和小鳳凰拼了禁招，傷上加傷，而洪水來襲，為了拖延時間，他再度發了禁招，卻令得身體的負荷再度地加重。

     要治好他，一定要治好他！

     高小圓心中發狠般地想著，興許是面部的表情一下子變得嚴肅的關係，墨離在喝完藥後，問道，「怎麼了，在想什麼？」

     「無論如何，都要把你的病治好！」她脫口而出。

     墨離一直平靜地臉龐上，終於露出了一絲淺淺的笑意。終究她還是有把他放在心上的，還是會擔心他，在意他的。

     「我的病其實並非大病，好生調理幾年，自當無恙。」他寬慰道。

     可是她的臉依然繃得緊緊的，手指不自覺地抓在了他胸前的衣襟上，也抓住了他垂落下來的一縷髮絲，「小黑，別有事。」她喃喃道。

     他心頭驀地一軟，「我不會有事的，有你在我身邊，我斷然不會讓自己有什麼意外。」想要守護她，想要陪伴她，想要感受著她的每一次呼吸，這種心情，強烈到勝過其他一切。

     她盯著他的眸子，似乎在仔細地審核著他話中的真假。

     墨離揉了揉高小圓的腦袋，「倒是你自己，除了誅心丹之外，身子可還有其他不適？」

     「唔，也就是睡得似乎比以前淺了，大姨媽的間隔時間越來越長……」她想了想道。

     「大姨媽？」墨離的眼中有著不解。

     高小圓的臉驀地一紅，暗啐自個兒怎麼把這個給說了，不過既然他問了，那她總也該回答。只能厚著臉皮道，「大姨媽是……我那邊對月事的俗稱。」

     墨離聽了，臉上倒是沒出現什麼尷尬或者紅暈之類的，反倒是垂下眸子，細細地思量了起來。

     因為他的表情有些凝重，她倒也不敢出聲打擾，一股沉默的氣氛蔓延在車廂中。

     良久，他抬眸看著她，出聲道，「國師可有對你說過，你不是這個時空的人，所以身子和時空會互相排斥，以至於出現不適。」

     高小圓雖然不知道墨離是如何知道她見過了國師，不過還是點了點頭道，「他老人家是有提過。」

     「那他也說了解決的法子？」

     她原本有些漲紅的臉，一下子變得更紅了，就連說話都支支吾吾了，「說是要墨晶玉或者、呃……那個懷孕生子……才可以讓身子被這個時空接受，不過我只有17歲，生孩子好像太早了……也不是，我知道蒼穹界很多女子17歲都當娘了，可是我，我在我們那邊還是個高中生……」她結結巴巴地說著，說到後面，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在說點啥了。

     在高小圓看來，她自己都還是一孩子，讓她生個孩子，然後當娘，怎麼想都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兒。再說，生孩子也不是一個人能完成得了的事兒，她是孩子他~娘，那誰是他爹呢？

     看出了高小圓的窘迫，墨離待她說完，才安撫道，「別慌，雖然生下孩子是一勞永逸的法子，不過也並非只有這個辦法。」

     「啊？」她想到了另一種可能。

     只見墨離隔著馬車的簾子，高聲道，「王仲。」

     王仲一直在車廂外，聞聲撩開了簾子道，「陛下有何吩咐？」

     「去把那紫檀匣子取來。」墨離吩咐道。

     王仲微微愕然，隨即若有似無地朝著高小圓瞥了一眼，應聲道，「是。」

     沒一會兒，一隻紫檀木所製的精緻匣子出現在高小圓的面前，墨離打開匣子，只見裡面放著一枚如同墨玉般漆黑，卻又帶著鑽石般光澤的晶玉，呈著淚形，卻完全沒有一點加工雕琢過的痕跡，像是天生便如此形狀。只是在淚滴的頂端，有著一個人工打造的小孔，一條彩金色的細細鏈子穿過小孔。

第7卷 【342章】滄海

    「這便是墨晶玉。」墨離說著，手指輕輕地撫著那淚形的玉身。它雖然能讓人的身體和時空達到最佳的契合度，但是關於它的另一種傳說，令得他一直遲遲沒有把它交給她。只不過如今……為了她的身體，卻是不能再這樣藏下去了。

     撩起鏈子，墨離小心翼翼地把墨晶玉戴在了高小圓的脖子上。「在將來未生子嗣之前，切記不要把它拿下來。」

     墨晶玉掛在了胸前，高小圓也沒感覺到什麼兩樣，琢磨著功效可能是要慢慢揮發出來的。對於墨離的叮囑，她倒是蠻聽話地點了點頭。

     高小圓雖然覺得墨晶玉好看，但是這個時空不流行掛項鏈啊，再說這麼一塊高級貨晃蕩蕩的掛在外面，不是招人搶劫麼。於是高小圓只得把墨晶玉貼身掛在衣服內，自我欣賞陶醉了。

     又行了幾日，出了殷國，臨近滄海。

     滄海，是蒼穹界最大的一處海洋，甚至有傳說，滄海乃是無邊無垠，永遠沒有人能駛到滄海的盡頭。高小圓看多了宇宙星空圖，覺得也甭管蒼穹界的星球是圓是扁還是方，要是讓啥太空船上拍個照片，也就是那麼一塊石頭似的東西，沒準滄海盡頭，連接著是另外的一塊大陸。

     就像當初中國戰國時期，總以為自己看到的那一方天地就是所謂的天下，根本沒想到在遙遠的另一端，還有埃及人、巴比倫人……

     不過當真的站在了滄海海邊，高小圓還是忍不住地感歎，在寬廣的大海面前，才會更加感受到人的渺小。她以前在現代只看過海洋的圖片，卻沒到過海邊，不知道站在那些七大洋跟前，是不是也有這種感覺。

     海面遠遠望去是平靜的，近了看卻是隨著海風，一股一股小小的浪花不斷在翻湧，深藍色的海水，越往下越黑。

     鯤鵬島，實際上是滄海上的一個孤島，因為中途沒有什麼可以棲息的其他小島，所以沒法用飛雀之類的飛行魔獸渡海，畢竟要是魔獸在空中一個體力不支，茫茫大海上，那是連歇腳的地方都找不到的。

     自從經歷過落水事件和洪水事件後，若說高小圓對大海一點恐懼都沒，那是假的，不過秉持著發現困難，客服困難的原則，高小圓其實挺想在航行期間，順便學學游泳的。只可惜這一想法，被墨離當場制止，只應允說以後回了蕪國，專門開闢一個池子給高小圓學游泳。

     而王仲則事後偷偷拉著高小圓，告訴她海上魔獸多著呢，沒準一個下海，就被哪兒冒出來的魔獸給吞了，令得高小圓當場雞皮疙瘩抖落一地，倒是不再提在海上學游泳的事兒了。

     船上比馬上更適合練功夫，於是高小圓每天沒事兒的時候，倒是會在船艙裡自己練練揮匕首的本事，又或者在甲板上接受墨離的點撥。

     墨離因為是神力者，與人拚鬥，多是神力。教起高小圓拳腳功夫，並不能很系統地教，只能讓隨行的禁軍統領教了高小圓一些粗淺的功夫，他自己則把一些臨危遇到，保命的絕招傾囊相授。

     高小圓學得挺認真，且絕對不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那種。事兒經歷多了，她也明白，她能活到現在，可以說是其他人幾次相救的結果，可是這種運氣並不是一輩子的。無論如何，自己有一定的實力，才是最實在的。

     決心是有的，毅力也是有的，只是可憐她這個體育課的差生代表，這副身板跟不上她的決心和毅力，於是隔了兩天，身子便開始腿酸手酸了起來。

     不過根據高小圓以往運動的經驗，知道只要不是自己運動過量，再堅持幾天，這種酸澀自會慢慢消失。於是每天上午和下午，她還是會個抽半個時辰來練習。

     至於海上的魔獸，高小圓是半隻也沒看到，算是白提心吊膽了半天。

     這日下午，高小圓正在甲板上做著練功前的準備活動，忽然聽到一旁的丹兒喊道，「小姐，那……那是不是就是鯤鵬島啊？」

     高小圓一愣，朝著船頭望去，只見遠遠望去，在蒼茫大海上，的確不再是海藍藍的一片，而有一個黑黑的點出現在海面上，像是個島嶼的樣子。

     未等高小圓回答，甲板上已經有好些侍衛都走到了船頭，眺望著那遠處的島嶼。

     看來應該真的是鯤鵬島了，高小圓想著。沒想到這麼快，就到了抵達了。而來鯤鵬島，是因為墨離要參加華國檮皇的受封儀式……

     冰翊那艷冷的面龐，滑過了她的腦海，再過幾日，那個男人就會成為華國真正的皇。她雖然不會有資格去旁觀那受封儀式，但是同在島上，若是無意中撞見的話，她又該以怎樣的面目對面對呢？直接說恭喜嗎？

     而按道理說，其他幾國都會參加受封儀式，那麼洛國……也該有人來吧！

     「陛下萬安！」丹兒的聲音，打斷了她的出神。高小圓轉頭看去，之間墨離不知何時來到了甲板上，正朝著她走來。

     「再過兩個時辰，便能抵達鯤鵬島了，到了島上，好好休息一晚。待到明日，我陪你在島上好好轉轉。」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那鯤鵬島有多大？」

     「說不上大，可是也不算太小，和一座普通的州城差不多吧。」墨離答道。

     高小圓不覺鬆了一口氣，看來就算同在鯤鵬島上，也並不一定能撞見冰翊。

     「你是真的不要呆在他身邊嗎？」墨離的聲音突兀地響起在她的耳邊，很輕，卻很沉。

     她一愣，望向他的眸子倏然睜大。

     墨離卻依然是逕自道，「你可知，若是不呆在他的身邊，你的痛還是會發作。縱然有染醫給的紫露丸，但卻只是一時，而非一世。」

第7卷 【343章】入島

    她知道，她當然知道，可是——「我……怕他。」高小圓吶吶地張口道，冰翊的行事太過決絕，讓她總是會時時提心吊膽。以前是害怕自己一個不小心惹惱了他，會性命不保，而現在，她則是害怕他的玉石俱焚。「況且，若是一生都受制於誅心丹，那活著也是不快樂的。」這話，她對冰翊說過，如今對著墨離又說。

     墨離定定地看著眼前的人，「你有想過沒，今天的這句話，會讓你他日受多少的疼痛？」

     「總要試一試，才知道將來可不可以受得住。」高小圓很鴕鳥地不去想她自個兒會不會活活痛死，又或者真的痛得受不了的時候，她會不會再跑到冰翊面前求著他抱她。

     人性到最後會因為痛苦而變得如何，她自己都不敢保證，可至少現在，她不想就這樣屈服於誅心丹。

     他沉默了片刻後，終於低聲道，「好，我便陪你一試。」只是若真的到了最後，當誅心丹危急到她性命的時候，只怕他還是會……

     鯤鵬島越來越近，當船抵達到岸邊港口的時候，高小圓看到有一隊士兵和幾個穿著華服的中年文士正在岸邊相迎。

     蕪國一行人下船，前來迎接的為首之人便迎上前道，「島主命在下來此恭迎玄帝陛下，陛下遠來是客，還請隨在下前往下榻的別苑之中。」

     墨離微微頷首道，「有勞元護法了。」

     「玄帝陛下客氣了！」元護法趕緊道，遂安排著蕪國一行人上了早已備好的馬車。看到墨離讓高小圓與他同乘一輛馬車後，元護法若有所思地多看了高小圓幾眼。

     高小圓在馬車上，聽著元護法對墨離的講述，才知道這島上八國的住所，竟然是分別建在島上的8個方向的，不管這8個別苑翻新建築了幾次，可是方向卻從來都沒變過，而且別苑的名字，分別以八國的皇族神之血脈來命名。蕪國的別苑，自然便是成為玄武別苑。

     另外，元護法告知，目前八國算上蕪國，已到了五國，剩下的還有豐國、豫國以及華國的人未到。

     在聽到華國的人也未到後，高小圓心中不覺有些吃驚。墨離帶她去天方城，所以才耽擱了行程，而華國應該比他們更早到達才對啊。

     馬車如履平地般地行到了別苑，別苑的建築風格，和蕪國的皇宮有幾分近似，黑和紫的色調，柱子、窗欞和石像的雕刻建築，都能隨處見到玄武的圖騰。

     而裡頭墨離所住的主屋的設計，更是歲央宮的房屋格局一樣，就連裡面放置的東西，都有60%~70%和歲央宮中的差不多，看來鯤鵬島是想令人有賓至如歸的感覺。

     當然，也從另一方面顯示出了鯤鵬島的不簡單。若是其他七國的別苑都是這般的大手筆，那足以證明鯤鵬島的勢力其實涉入各國。要知道，別苑的建築、物力財力還是小事，關鍵是能把一國皇帝的寢宮摸得如此熟悉，把裡面的擺設弄得差不離，甚至還能找來那麼多一摸一樣的東西，這絕對不是靠砸錢就能辦到的。

     皇帝用的東西，能是小東西嗎？有些東西甚至還是貢品，奇珍異寶，世間罕有之物，可偏偏鯤鵬島還能找來相同之物。

     墨離似乎來過不止一次了，因此在看到屋內的擺設後，臉上並沒有露出什麼驚訝的神情，在元護法離開後，高小圓才知道，墨離其實前後已來過三次了，這次算是第四次。

     高小圓驀地想到了一點，「你當初也是在這裡受封的？」

     「自然，八大國中的每一個新君都在島中心的神地受封。」墨離道。

     「神地？」

     「相傳那是神祇恕和鯤鵬當時相遇的地方，如今鯤鵬島的鯤鵬族神之血脈，便是恕和鯤鵬結合所誕下的。傳說中，鯤鵬愛極了恕，就連熙國，都是為了恕而建，南征北伐，統一了蒼穹大陸大大小小的部落，是當時蒼穹大陸上唯一大國。」

     隨著墨離的微微敘述，高小圓不覺地想著，在萬年前的蒼茫大海上，孤島之中，女神遇到了神獸鯤鵬，該是發生了怎樣的故事，才能就此開創出強盛至極的國家呢？

     「那熙國最後是因為什麼而分崩離析的？」她好奇地問道。

     「皇位爭奪！」墨離聲音透著幾分冷意。這個皇家之中最最常見的事情，卻也是導致統治了數千年的熙國亡國的根本，「當時上一任熙國國主駕崩前，指定了大皇子繼位，但是論神力卻還是二皇子更強，於是兩派勢力不斷衝突，熙國內亂連連，當時身上既無神力，也沒什麼勢力的三皇子並沒有參加這場爭奪，反而因此避過一劫。熙國內亂共32年，待到最後，大皇子死於戰場，二皇子死於刺殺，其他神之血脈崛起，熙國自是亡了。」

     「鯤鵬島的神之血脈，便是三皇子那一系？」高小圓猜測著。

     墨離點頭，「三皇子覺得人活一世，最重要的莫過於平安二字，於是叮囑後人不可復國，只守鯤鵬島作為繁衍之地。其實嚴格說來，鯤鵬島不屬任何一個國家，說它是只受鯤鵬一族統治的小國也不為過。」

     「那每次受封的時候，如果鯤鵬一族在島上拘禁各國之人，不就可以以此來控制八大國嗎？」高小圓說出了心中疑惑。

     「能參加受封儀式的，八大國縱不是帝皇，也會是皇室的神之血脈中的某位神力者，若是再加上隨行的神力者，只怕一座島上便有幾十個八大國的神力，鯤鵬島即便是想要控制，也得看他們吞不吞得下。」墨離說道，高小圓想想也是，既然她都能想到這個，八大國裡的那些人精們只怕早就想到了。而受封儀式能夠一直維持下來，想來雙方都有制衡點。

第7卷 【344章】茶樓五國談話

   第二日，墨離便帶著高小圓在鯤鵬島上四處轉轉。高小圓發現，鯤鵬島還真的和一般的州城差不多，有集市，有酒樓，有客棧，有當鋪……總之，若不去想著其實四面環海，根本就不會讓人覺得這是個島。

     高小圓素來對集市比較感興趣，受以前淘寶淘貨的影響，總喜歡在集市上淘淘看有沒有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

     墨離陪著看，而王仲則負責掏錢買單，高小圓來到這個時空後，終於享受了一回不用自己花銀子逛集市的待遇。

     逛了一個時辰後，墨離便帶著高小圓來到了鯤鵬島上最大的一間茶樓，「這兒的香茶和一些小點心可謂是當地一絕，在其他地方可是吃不到的。」

     突然旁邊一聲「咦」的輕喃，隨即爽朗的聲音揚起，「我倒是誰呢，原來是玄帝。」聲音不響，不至於讓更遠處的旁桌聽到，但是也不輕，足以讓高小圓他們這一桌的人聽到。

     只見一個穿著一身華服，頭戴錦華冠，濃眉大眼面龐略顯粗曠的青年從隔壁的雅間中走了出來，見到高小圓和墨離同坐在桌邊，眼中閃過一抹訝異，多瞧了高小圓兩眼。

     墨離已起身相迎道，「夔皇近來可好？」

     「還不是老樣子。」夔皇笑笑，「剛才我還以為是自個兒看錯了，卻沒想到是真的，你可是第一次在鯤鵬島上帶著女人同行吧。」八國帝王之間，在鯤鵬島上彼此相稱，都以「我」代「朕」，這已是多年的習慣了。

     墨離淡笑不語。

     夔皇又道，「今兒個還真湊巧了，大家都喜歡來茶樓，不如一起坐會兒聊聊？」

     殷國國主相邀，自是不好退卻，墨離頷首道，「自是願意。」又轉頭看著小圓道，「一會兒不如讓王仲陪你繼續逛逛？」

     高小圓正待回答，卻又聽到一抹聲音響起，「還望玄帝陛下讓這位高姑娘一起進來聊聊吧，正好，我也許久沒有見過她了呢。」

     熟悉而華麗的聲音，令得高小圓愕然地望去：頎長的身子正斜斜地靠在雅間的門欄上，紅衣如風，媚然天成，薄薄的唇瓣勾勒玩味地笑意，赫然正是鳳王爺赤玦！

     高小圓沒料到會在這種情況下，和赤玦撞面。夔皇似乎也是個愛湊熱鬧之人，當即便讓人在雅間中多擺了兩張椅子，邀著墨離和高小圓進了雅間。

     在雅間中，高小圓才明白為什麼夔皇會說真湊巧了，除了赤玦外，還有兩女一男，一男一女兩人坐得近些，而另一個女人則坐得稍遠一些。

     經過介紹，高小圓才知，那個看起來有些娃娃臉的少年是景國的景帝，而在他身邊的則是他的皇姐榮華公主。另一個看上去模約40來歲的華貴婦人，則是麗國的饕皇。

     一個小小的茶樓雅間之中，竟然聚集了五國的人。其他幾人顯然與墨離是見過面的，皆打了招呼。而墨離對外則以侍官的身份介紹了高小圓。

     「沒想到倒有讓玄帝陛下如此珍視的侍官，想必是有不同之處吧。」麗國的饕皇嫵媚地笑道。

     墨離回道，「只是一直以來身子不佳，離她不得。」

     饕皇衝著一旁的榮華公主笑笑道，「榮華妹妹，看來玄帝也像你家景帝一樣，離不得人了。」

     榮華公主微圓的臉龐一紅，「饕皇陛下就別取笑我了！」

     那景帝倒是不聲不響，只是吃著面前的小點心，倒是榮華公主時不時地拿起絲帕，擦拭著景帝的嘴角。一旦吃到要剝殼的瓜子、香榧、核桃之類的，景帝便一定要讓榮華公主剝。至於放在一旁那些早已剝好的果仁，他卻碰都不碰。

     高小圓看得心中稱奇，只覺得這景帝看起來有18、9歲的模樣，但是心智卻似沒長熟似的。

     一旁的夔皇則晃了高小圓幾眼後，對著赤玦道，「鳳王爺，聽說你洛國的鳳帝已經出關，為何這次沒來鯤鵬島，莫不是之前外面傳聞鳳帝與即將登基的檮皇，真的曾有過恩怨？」

     高小圓的身子驀地一僵，看到了赤玦若有似無地朝著她瞥了一眼，然而隨即垂放在桌下的手一暖，正是墨離在握著她的手。

     赤玦輕輕一曬，「我洛國鳳帝陛下不過是因為才剛剛進階，還需鞏固神力，因此才未來蓬萊島，至於恩怨一說，不過是傳聞而已，夔皇陛下莫不是也會輕信傳聞？」

     高小圓愣住了，玥玥進階了？在從蕪國離開後這短短的幾個月中，竟然又再度進階了？

     夔皇哈哈一笑，「洛國的鳳帝陛下果然是毅力非凡，自古以來，鳳帝之中真正能進階的，可真不多。不過——」視線一轉，卻是瞅著玄帝，「洛國曾在蕪國以城池交換鳳帝，這總不是傳聞了吧。」

     赤玦閒適地喝著茶，墨離依然淡笑不語，而高小圓則發現夔皇並不似外表看起來這般爽朗，起碼是個喜歡挑撥的人，短短兩句話，不僅在說洛國和華國不合，同時亦在暗示蕪國與洛國的過節。幾乎可以說是在處處針對洛國了。

     饕皇擺出了一副看好戲的模樣，景帝依然在吃著他的零食，榮華公主一邊剝著香榧的殼，至少面兒上表現得像是根本沒在聽夔皇在說些什麼。

     夔皇話鋒一轉，竟然對著高小圓問道，「高姑娘，你既然呆在蕪國，又是鳳王爺的舊識，不如說下到底是怎麼回事，鳳帝竟然會在洛國，還成了階下之囚。」

     「下女只是區區一介侍官，都未曾聽聞過這種事，又如何對夔皇陛下說呢。」高小圓乾脆來個睜眼說瞎話。

     夔皇笑容一斂，正待說點什麼突然有一個侍衛打扮的人匆匆走了進來，對著夔皇屈膝跪下稟告道，「陛下，華國的船已經抵岸！」

     雅間中的幾人面色各異，這次受封儀式的正主兒，終於到了鯤鵬島！

第7卷 【345章】赤玦的話

   茶樓雅間中的茶話會，因為華國船隻的抵岸而匆匆結束，高小圓也沒了再逛街的興致，於是便和墨離離開茶樓，只是行到兩個路口之外，便被赤玦的人攔了下來。

     「玄帝陛下，不知可否讓我與小圓談談？」赤玦從拐角的巷子中慢慢地踱步走出。

     劍眉輕輕一揚，墨離卻是轉頭看著高小圓，「小圓可願意和鳳王爺去談談？」

     高小圓看看墨離，再看看赤玦，一個笑得雲淡風清，一個挑眉欲語還休，真真是兩個妖孽啊！想了想，她還是點了點頭。

     墨離似早就料到她會點頭，聲音依然是溫柔如暖風，「既想，那便好生談談，我在此處等你。」

     她躊躇著，終是邁開了腳步，朝著赤玦走了過去，待走到赤玦面前的時候，才發現呼吸都情不自禁地屏住了。

     赤玦定定地凝視著高小圓片刻，又轉頭朝著墨離望去。

     墨離面色依舊，揚聲道，「全部退到50步開外。」霎時之間，跟隨在墨離身後的眾侍衛，齊刷刷地退開，而墨離也同時退開，甚至退得更遠，只是遙遙地望著二人。

     赤玦這才重新看著高小圓，「小圓可有什麼想要問本王的？」

     「啊？」她呆住了，怎麼都沒想到，他開口的第一句話竟然是這樣。

     「是沒有？還是不想？又或者是不能、不敢？」他問道，神情慵懶，上身微微俯下，臉湊近著她，聲音吐氣如蘭，可是語調卻是在逼問。

     她憋了好一會兒，才道，「王爺你這些日子……可好？」

     他眉頭微動了一下，眼底劃過一絲情愫，「如今你脖子上可還有以前拿簪子戳自個兒的疤痕？」

     高小圓一愣，反應過來他問的是那時候為讓蘇慎之把蛋繭的玥玥交換給赤玦的事兒，趕緊搖了搖頭，「已經好了，沒留下什麼疤。」

     赤玦斂下眸子，「可若是有些疤好不了，那又該如何？」

     他話中有話，她只得鴕鳥地低著頭。

     他又道，「你真的沒有什麼想要再問的麼？」

     她咬咬唇，「玥玥……他這次沒來鯤鵬島嗎？」

     「你想見他麼？」他附在她耳邊低低地問道。

     她想見，可又不知道見了之後該說什麼，於是只得吶吶地繼續低著頭。

     「若是本王要帶你回洛國，你可願意？」赤玦聲音極低地問道。

     高小圓怔了怔，慢慢地道，「……我要留在蕪國。」

     鳳眸中的目光冷了冷，眼眸中的那種嫵媚和慵懶在一點點的消失，一瞬間，她覺得彷彿看到了玥玥的眼，鳳眸，那麼的相似，可是卻又有些不同。

     「該說你是沒心沒肺呢，還是重情重義？縱然當初你是為了鳳帝，不得不留在蕪國，可如今鳳帝已然進階，即使是玄帝恐怕也不會是其對手。這樣你還要留在蕪國？」赤玦

     高小圓點點頭。

     赤玦慢慢地直起身子，「既如此，那本王也無話可說，只是——」語音一頓，他轉過身，只留下淡淡的聲音，「如今的鳳帝，已和以前大不一樣，你若真遇見了他，只怕要自己當心了……」

     只因自古以來，鳳帝無情則罷，一旦動情，則往往注定都會一場浩劫！

     ……

     華國的別苑中，殺刃看著獨自沉思的冰翊，「主子可是在想幾天後的受封大典？」

     「嗯。」冰翊也不隱瞞，「自在景國被擺了一道後，便未曾見過五皇兄那邊有動靜，我總覺得不該如此。」

     殺刃其實也覺得這一路來過於平靜了些，想了想，突然緊張道，「難道五皇子打算在受封大典那天動手？五皇子若是想要派人破壞大典，唯有走海路入島，可是鯤鵬島這段時間都是嚴加把守港口，除非……」

     「除非鯤鵬島上有人助他們上島！」冰翊冷然道。

     「屬下即可就去查！」殺刃說道，隨即調派人手去探查這些日子到港的船隻，以及入島的人數。鯤鵬島上這些都是有專人記錄的，倒是並不難查。只是怕對方也早已想到這點，先一步做了手腳，那就有些麻煩了。

     過了模約一炷香的時間，殺刃又返回了房中，看著冰翊，突然跪下道，「公子，高姑娘也來到了島上。」

     「所以呢？」冰翊斂眉反問道。

     「之前染醫對公子說的話，不知道公子是否有認真想過？」殺刃繼續道，「只要我們在離島的時候，趁著蕪國那邊不備，偷偷把高姑娘劫過來，公子不僅不用受誅心丹之苦，還可以把落天苦的毒過一半到高姑娘的身上……」

     「住口。」冰翊猛然打斷道，站起身子，低頭冷冷地看著屈膝跪著的屬下，「以後這種話，不要再說第二次。」

     「公子……」殺刃不甘地抬頭，還想再說點什麼，卻被冰翊眼中的冰冷給哽住了所有的話。

     作為屬下，殺刃的忠心毋庸置疑，對於高小圓，殺刃沒什麼感情，只是因為自家主子非要不可，所以才有所關注，在知道落天苦一般的毒可以過渡到高小圓的身上，殺刃壓根沒半點心理負擔地就希望冰翊如此做。至於高小圓會因此而受什麼罪，完全不在他考慮的範圍中。

     冰翊的聲音又再度在房中揚起，「別對她出手，我真正要的，從來都不是解什麼落天苦的毒。」他說著，玉色的手指慢慢按上了胸口處，臉上的表情似痛苦又似歡欣，一眼望去，卻是有種驚心動魄的美，「只要有這誅心丹在，她終歸是會回到我身邊的，再多等些日子又何妨呢？當務之急，還是先順利地過了大典。」

     殺刃只得道，「是，屬下遵命。」心中又想要要趕緊部署一番，以防大典會出什麼變故。

     然而幾日後，在受封大典上，意外卻還是發生了，當殺刃把手中的冰錐利劍狠狠地刺入他曾經的同僚身體中時，終於又一次地理解了自家主子以前所說的話——人心，果然是天下間最難測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