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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林家成]千面風華[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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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2-10 23:46:47
第230章 早就認出了

“早有懷疑。”楚思的冷意令得謝安連連苦笑,他長歎一聲,誠摯的說道:“你剛出現在瘐悅兒的婚慶上,一亮相表演時,我便有了感覺。後來你過來了,再後來你舍身相救我,那時我幾乎相信了她便是你。不過真正的完全百分之百地肯定,是在我離開時,你叫我的名字的時候。”他聲音一緩,低低的說道:“那個聲音你沒有掩飾,完全便是你原本的語氣和腔調。”

楚思臉上冰冷的表情一化,她徐徐的說道:“你求婚時的語氣,不似是作偽。”這時,她的心里已經相信了。以謝安的性格,居然一直都沒有向自己詢問姓名,那是因為他早就懷疑了啊。

謝安凝視著她,輕歎道:“不錯,我不是作偽。你總是這樣莫名其妙的出現,總是這樣以另一個人的面孔出現在我的生活中,我當時惱了,想讓你難受而已。同時,當時我也想用那樣的方式,逼著你承認自己的身份!”

撫上楚思的臉,他的消瘦的臉上增添了一份失落:“我的思兒隱藏得太深,我永遠不知道她還有什麼樣的面孔,還有什麼樣的故事。可是,因為我的這種心理,居然害得我的思兒吐了好幾口血來,以致傷勢更重。我,我當時真是又是難過,又是開心。經過了這麼多事,我的思兒對這種事的反應還這麼激烈,那表明她叢來不曾放棄過我謝安石啊!”

“可你後來?”

謝安搖頭苦笑,喃喃說道:“我是一個心眼狹窄的男人,我當時雖然心痛你,卻也惱你。所以我還在逼著你,逼著你自己說出自己的身份。可是沒有想到,你居然真的鑽到了牛角尖里去了,到頭來先讓步的人還是我。

原來他當時認出了我!他說那些話是故意的!!

無邊的喜悅在這瞬間湧上心頭,楚思閉上雙眼,只覺得壓在心頭上,耿耿于懷的巨石一下子松了大半。聽到謝安失落的低歎聲。她也是一聲輕歎,不過這輕歎,卻帶著歡喜。

沖動的伸出雙手緊緊地摟著他的腰,楚思把頭埋在他的懷抱中。對了,就是這種氣息,就是這種氣息。可以讓人感覺到溫暖,安甯,舒服。總是讓她每每想起,都有一種可以天長地久的感覺。

慕容恪的感情,狂熱而炙烈,可是在面對他的感情地時候,楚思的心中有感動,有激動,會虛榮心得到滿足。會感覺到幸福。可是,這所有的種種感覺中,偏沒有一種叫安心的感覺。

只有這個懷抱。從一開始便讓她感覺到安心,讓她覺得,如果能得到他的真心,得到他的承諾,那她便不再是無根的浮萍一縷,那在這個世間,她就算找到了一個家。

可是。可是。。。。

這些都是空地。都是空地了!在他地心中。自己只怕是失去這一資格了!他那麼驕傲。那麼高潔地人。怎麼會接受不再純潔地自己為他獨一無二地妻子?

在一陣狂喜之後。緊接著。排山倒海地恐懼和不安。失落和傷痛。瞬間湧出她地心頭。

以前特意壓制地。百般忘記地。所有所有地思緒。在這一瞬間都湧了出來。如破堤地洪流一樣。湧了出來。

緊緊地抱著謝安。楚思把臉擠在他地胸膛上。淚如泉湧。

她先是無聲地抽泣著。隨著淚水越流越多。慢慢地鼻子和嘴里都有被堵住地感覺。再然後。那抽泣聲越來越大。越來越大。漸漸地。變成了嚎啕大哭!

“嗚嗚。。。。。

楚思這一哭。直是聲嘶力竭。在這一刻,她只想把自己所有的委屈和不安。所有的無奈和失落,惶恐和苦澀,通通的哭出來,哭出來。。。。

也許,這是她最後一次窩在這個懷抱中。

一陣又一陣壓抑的哭聲,從房間中傳蕩開來。王思之三人還沒有走多遠,便聽到了這聲音。

王思之一怔,轉頭向來路看去,吃驚的說道:“是那姑娘在哭呢,她怎麼哭得這麼地傷心?”他身邊的兩個護衛,也都是一臉的驚愕,哪里能夠回答他的問題?

聽到她哭聲的,不止是他們,一時之間,整個園子的下人們都面面相覷,議論不休。

謝安緊緊的摟著楚思,任她哭泣不已。他伸手放在她的腰間,小心的抱起她後,慢慢地走到塌上。在塌上坐下好,他把大哭不已,淚水都浸透了自己地長袍的楚思,小心地挪了一個舒服的位置。讓她坐在自己的腿上繼續大哭。

這個時候,他面沉如水,表情平靜得毫無波瀾。

直到兩人都坐好後,他伸出右手,在一下沒一下的在她的背上輕拍著,慢慢的拍擊著。拍了兩下,他便低下頭在她的頭發上印上一吻。就在吻到她的青絲的時候,他閉上了眼睛,一滴淚珠緩緩的從眼角沁了出來,轉眼便掉了下去,混在楚思的淚水中。

楚思這一哭,直過了兩三個小時,才慢慢的停歇住。

哭聲在慢慢的止住,漸漸的變成了抽噎聲。雖然不再哭泣了,楚思卻還把臉埋在他的胸前,她知道現在的自己肯定奇丑,有點不敢見人。

謝安的手,還在她的背上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拍著。

又過了一會,楚思完全的安靜下來。她慢慢的從謝安的懷抱中移開,此時的她眼胞紅腫成了一線,玉鼻通紅,鼻子完全堵塞,只能靠張開小嘴呼吸。

不敢看向謝安,她低著頭,沙啞著聲音說道:“我,我沒事了。”

這一場痛哭,讓現在的她很累,很累。可是她的心中還有著一根巨大的刺,那根刺的存在,讓她不敢再繼續向謝安索求溫暖了。

伸出兩手,在臉上緊緊的捂著,楚思慢慢的站起來,低聲說道:“我先去休息一下。”

說罷,她轉身就走。

“思兒!”謝安叫住她,輕聲說道:“你不想知道分別後,我的行蹤嗎?”

楚思的身軀一僵,停下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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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2
匿名  發表於 2015-2-10 23:47:03
第231章 傾訴

謝安沒有走近,他看著她,低沉的說道:“當時你莫名其妙的消失了,我找了好久都沒有找到後,馬上就想到,你一定是被人擄掠了。零點看書就在第二天我正准備繼續尋找時,朝中派人來了,他們叫我就邾城之戰一事去朝中做個交待。”

“當時,我想到了,你很有可能是被司馬岳給弄走了。他如果弄走了你,那你應該就在建康。于是我跟著使者一起到了建康。

這其中,瘐家和王家,還有陛下,都派人都找過了我,他們要我投向他們,並且馬上利用邾城戰事打擊其他的勢力,這其中,特別是瘐家,不但三番四次的派人來游說。不管是哪一家,他們的目的都是一個,就是把我當作一把刀,一把打擊別的勢力的刀。當時我拒絕了。

拒絕後,我馬上知道自己會有危險。果然,剛在朝中把邾城之事說了一個大概,便被人伏擊了。在兩個刺客的攻擊下,我的護衛被屠盡,我本人在他們的拼死保護下受了重傷。刺客是瘐家派來的。

當時傷實在太重了,幾次差點死去。接下來的日子,我都在時醒時而昏迷的日子里度過。在半個月前,我的傷終于好了,能做一些事了。”

說到最後一句,他的聲音突然沙啞了。

停頓了好一會後,謝安又說道:“經過這幾個月,邾城之事也被世人所淡忘了。而這時,王導死了,朝中的權利交替出現了一定的真空。不管是瘐家還是皇室,都會利用這個機會來謀取最大的利益,至于我這個小小名士的生死,便已不再重要。于是,我便出現在世人面前。”

他慢步走到楚思身後,伸出雙手放在她的肩膀上,輕輕的說道:“當我醒來時。便得到消息說你離開了燕地,消失在秦境。我派了不少人到秦境尋你。這時。有人得到消息,說你離開了秦境,向晉地方向來了。當時我想,你喜歡看熱鬧,瘐悅兒的婚宴弄得這麼隆重。你要是回到了晉地,那一定會來參加婚宴。同時,我也有一些帳想跟瘐家算一算,于是我便來到了婚宴上。”

慢慢的把頭一低,放在楚思地頸窩上,謝安低低的說道:“在婚宴上你一出現,我便感覺到,應該是你來了!可是我又不敢太肯定。王思之那家伙更是對你一點懷疑也沒有。思兒,你讓我想得好苦!”

只是一句話,楚思地眼睛又紅了。

她睜大眼,把眼中的酸澀逼去,低聲問道:“那些刺客與你有關系嗎?”

謝安搖頭道:“我知情。那是司馬岳的原配氏一系派來的。他們的目地便是刺殺瘐悅兒,破壞這次聯姻。你不知道,那一天當場被殺的士族高達三十一人!受傷的也有五六十余人,除了一些被擠傷,踩傷,誤傷外,被刺客所傷的也有二十七人。那刺客攻擊我。是做做樣子還是想趁機殺了我,已不可知了。”

他伸手抱著她的腰,把頭擱在她的頸間,低低的說道:“只有我的思兒,才會在危機時刻挺身而出。只有我地思兒,才在心中藏著那麼多的熱血。”

他說到這里,便久久的沒有說話。

楚思也沒有說話。她想知道的都已經知道了。然後呢?那股茫然又湧出心頭。

在楚思來說。要麼是跟謝安生活在一起,並且他除了自己外。不能有別的女人。要麼,就是全然地放棄。這中間沒有妥協的余地。

現在,她是不是該走了?

楚思重重的閉上眼睛。

就在一種絞痛湧出心頭的時候,楚思的心中,突然湧出一股慶幸:她在慶幸自己還沒有愛到忘記自尊的地步,慶幸自己不是沒有了他便活不下去。她不敢想象,自己如果真的愛得那麼深了,這個時候會不會跪到謝安地面前,求他原諒自己,說著只要能在他的身邊,便願意為奴為妾的話!

是的,她是自私的,她的愛永遠也做不到這一步!

謝安抬頭在她的後頸印上一吻,低低地說道:“思兒,建康已經沒有我們地事了,我們離開這里,准備成親吧。”

他一句話吐出,明顯的感覺到楚思地身軀一僵!

楚思只覺得胸口一痛的同時,咽中被一物堵住了。同時,她的眼淚又不聽話的流了下來。她想說些什麼,卻什麼也說不出口。

突然間,一個聲音出現在她的腦海中:他如果不問,你也不要開口說了。以前不是有人說過嗎?適度的隱瞞是很有必要的,也許,也許我可以不告訴他,我**于慕容恪的事,也許,也許可以。

這個念頭出現得很突然,幾乎是剛一出現,便重重的擊中了她的心坎。楚思咬著下唇,又想道:就算一定要說,也不必急在這個時候說。也許,也許會有別的法子,會有法子。

此時此刻,謝安的溫柔讓她有種上癮的感覺。她真是覺得,如果真的棄他而去,那她在這個世間豈不是形只影單?這天下雖大,她怕是再也沒有安心之所。

貝齒重重的咬著紅辱,她的心在糾織,在相互爭斗著。

這時,謝安伸過手,把她的臉慢慢的扳轉過來對著自己。對上她俊秀的面孔,謝安一邊打量一邊笑道:“這張臉,還真是一個俏郎君呢。”

牽著她的手,兩人朝外走去。

院子中,已有落葉飄搖灑下,碧藍的天空中,是一層層的魚鱗云,看來明天會是一個大睛天了。

謝安牽著楚思的手,慢慢向院落的右邊走去,轉過屋簷,綠樹叢中出現了一只秋千。謝安牽著她的手徑直走到秋千旁。按著她的肩膀,讓她在秋千上坐下,謝安微笑的說道:“看你瘦成了這個樣子,是不是一直都沒有好好的放松過?好好坐穩了,我來推著你晃幾下玩。”

他如此溫柔!楚思低下頭,她的咽中發堵,不敢開口說話,于是點了點頭。

楚思坐在秋千上,感覺到心思還是難以甯靜。想了想,對謝安說道:“我們到外面走走吧。”

謝安略一沉呤,說道:“也好,你這幾天都呆在屋里,也是悶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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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3
匿名  發表於 2015-2-10 23:47:22
第232章 上街

楚思洗漱更衣後,見銅鏡中的人兒已恢複正常,便伸手拍了拍臉,轉身向門外走去。

一走出房門,她便看到謝安負著雙手,正一臉悠閑的抬頭看著飄飛的落葉。楚思的嘴角慢慢浮起一個笑容,大步走到了他的身後。

幾個月的掙紮,萬般的思緒糾葛,卻不知為什麼,此時此刻看到負手而立的謝安,她的心卻奇跡般的平靜下來。她深吸了一口氣,和他一樣看著那片悠然落下的樹葉,暗暗想道:看庭間花開花落,寵辱不驚,任天下云卷云舒,去留隨意。楚思啊楚思,你也應該明白了,世間上的事,盡心便可,至于結果如何,那就任天意安排吧。

聽到她的腳步聲,謝安慢慢回頭,在對上她的笑容的時候,他微微一怔,轉眼間俊臉上便露出一抹歡喜來。把手向她伸來,謝安贊許的說道:“直到現在,我才看到思兒真正的笑容。”

楚思伸出小手與他相握,眉頭一挑,笑著答道:“是啊,直到現在,我才發現一個人能夠笑逐顏開,實在是一件很美妙的事。”

兩人一前一後的向外面走去。楚思這時還是一身男裝。

幾天沒有出來,楚思發現街道上變得安靜多了。許多店鋪都關了門,在街上游蕩的人也大為減少。

走著走著,楚思發現謝安的目光朝一旁瞟去。她順著他的眼光看向一個黑暗的角落處。見到的是一個穿著髒汙的灰白色長袍,頭發篷亂狀如乞丐的男子。

那里或蹲可跪著的乞丐可有十幾個,謝安怎麼表情古怪的盯著這個人?楚思又朝那人看了幾眼。

可能是感覺到了有人在注視自己,那乞丐慢慢的抬起頭來。他一抬頭,楚思不由微微一驚,這人二三十來歲,面容清秀,雙眼明澈,雖然臉上安了幾個黑手指印。可怎麼看也不似是一個窮酸地乞丐啊。

這時,那人對上了謝安的目光。對上謝安地笑容。他大大的丟了一個白眼過來。轉又重重的低下頭去,不再理會他們。

謝安笑了笑,他緩步走到這人的面前,微微蹲身,注視著一身髒汙的乞丐笑道:“欲自汙方能心安否?”

在楚思饒有興趣地注視中。乞丐抬起了頭,他再次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高歌道:“濁矣!俱濁矣!方今之世,可有淨土乎?”

高歌聲中,他拿起地上的破碗,理也不理兩人便擦身而過,一邊走,乞丐一邊揚聲高唱道:“濁矣。濁矣!世上可有淨土乎?可有淨人乎?”

一邊高歌,他一邊踏著木履,趴趴的向前走去。留給兩人一個孤獨的背影。

楚思低聲問道:“他是誰?”

謝安笑了笑,說道:“阮郎阮子安也!”

楚思想了想,似乎記憶中沒有聽過這個名字。便又問道:“聽他的話中之意,是對時世不滿,對你也不滿?”

謝安淡淡扯了扯嘴角,輕聲說道:“因為我確實不再高潔!”他指的,應該是說他自己參與了算計瘐氏的事吧,楚思想道。

低歎一聲,謝安回頭說道:“我們走吧。”

“恩。”

望著阮子安離去地方向。楚思忽然問道:“瘐悅兒,她現在如何了?”

謝安停頓了一會,才徐徐的回道:“至今昏迷,也不知還能不能蘇醒。”

楚思呆了呆,說道:“那建康城的男子們,豈不是傷心者眾?”

謝安哈哈一笑。

他回過頭來,伸手在她的小手上輕輕的拍了拍。說道:“早在瘐悅兒和司馬岳訂下婚事之時。建康城地男子們便遠離她而去了。”笑了笑,謝安說道:“美人還是要高潔點好。附庸權勢,謀取家族利益,這些可都是髒臭的水啊,光是讓人聞一聞便惡心了,哪里還敢接近?”

楚思的嘴角一揚,哧笑道:“這話可有點不對了,難道瘐悅兒之前便是一個高潔如蓮花的人麼?她與名士們交流,與文人們品酒作詩,不就是為她的家族作勢麼?大家明明心知肚明的。”

謝安點頭道:“不錯,大家確實是心知肚明。不過有些事就是這樣,那層遮羞布不取掉,人便還是讓人向往的,一旦完全扯下了,難免失望不已。這些年來,瘐悅兒作為世家第一美人,她行事頗有法度,又有點才學,憑著她一人,著實為瘐家招了不少人才呢。瘐家要她嫁與司馬岳,在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是一種錯誤地決策。”

他低歎一聲:“陛下重病了,你知道嗎?”

提到司馬衍,楚思馬上想到了那段在皇宮中的日子。那個有點神經質的司馬衍。現在她每每想起,都沒有多少恨意,反而會生出一種同情來:那是一個可憐的男人!

楚思迷惘的說道:“知道,已聽人說過了。瘐家令瘐悅兒嫁給司馬岳,不就是想司馬衍死去,司馬岳繼位的話瘐悅兒可以當上皇後嗎?那時我在皇宮中時,便看到司馬岳眼下發青,臉色蒼白,不是長壽之相,只是沒有想到,他這麼快就重病了。他得的是什麼病?”

謝安說道:“腎骨虧虛後,風寒入侵又再行虎狼之事,導致一病不起。”

原來是這樣啊,楚思想道:那司馬衍是個好色之人,他這麼日夜操勞,受了風寒後又不加以保養,難怪會重病不起。真是可惜了,那個人,其實也不太壞。

生死如此容易。

楚思怔怔地想道:只不過是數月而已,這一次回來,瘐悅兒生死不知,司馬衍也重病了,當真是滄海桑田啊。

甩了甩頭,楚思又想道:比起這個世界地大多數人,他們已經是幸運之極了。能富貴平安的活了這麼大,對于大半數終生沒有吃過一頓飽飯地人已經是大幸運了。楚思啊楚思,人比起那些人,何嘗不是大幸運?你所在意的,計較的,不安的,其實真是不值一提啊!

楚思出了一會神,清醒後便看到謝安也在沉思。他在想什麼呢?

謝安看向楚思,見她動不動就失神,不由低低的歎息一聲。他伸出手,把她的小手緊緊的握了握,說道:“思兒,我。。

才說了幾個字,一個熟悉的朗笑聲從街道的側角傳來:“瞧瞧我看到了什麼?謝安石居然也喜歡起美少年來了,哈哈哈。”

笑聲中,一輛馬車吱地一聲停了下來,一個青年跳到了地面上。

這青年長相清俊,雙眸特別明澈,可不正是司馬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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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4
匿名  發表於 2015-2-10 23:47:43
第233章 會晤司馬岳

司馬岳大步走到兩人的身邊,他一臉笑容,仿佛瘐悅兒生死不明也罷,他的婚慶變成了悲劇也罷,都與他一點干系也沒有。零點看書那張臉上看不到半點憔悴和傷痛。

黑白分明的雙眼朝謝安笑嘻嘻的打量了一眼後,司馬岳轉眼看向楚思。

對上楚思的臉,他微微一怔,轉而叫道:“啊,是了,你是那晚出現過的小娘,呵呵,原來是本王看花了眼,錯把美嬌娘當成了美少年呢。”

他笑眯眯的對上謝安,說道:“安石果然是個風流人物,怎麼這麼一會功夫,便新得了一個美人了?”

他笑得開懷,可不管是楚思,還是謝安都是心中一緊:司馬岳可是一個聰明人,而且還是一個很聰明的人。他對楚思又極為的熟悉,可別讓他生出疑心了!

謝安笑了笑,他放開楚思的手,轉過身來朝司馬岳深深一揖,說道:“琊王說笑了,劉巾幗可是世家小姐,殿下可不能把她與一般的女人混為一談!”

楚思大怔:劉巾幗?我是隨口說過我姓劉,可他應該不知道啊?

也許是謝安的表情太過認真,司馬岳微怔。他朝楚思又打量了一眼,說道:“劉巾幗?呵呵,原來如此。”沖著楚思深深一揖,司馬岳嚴肅的說道:“是小王孟浪了,還望劉巾幗不要怪罪。”楚思連忙還以一揖。笑道:“殿下言重了。殿下,小女子現在可是男兒身呢。”

“不錯,不錯,是世同孟浪了,劉公子請,安石兄請。走。小王在前面地遺香樓備下了酒宴,我們一起去喝上一杯!”

一邊說,他一邊笑著朝前走去。雖然笑眯眯的,可就算是楚思,也感覺到了他話中的堅定,聽出他的語氣分明是容不得人推拒。

還有。這一次他與謝安見面,謝安叫他琊王。他也自稱小王,而不似以前以字相稱,兄弟相呼。這種地位稱呼的變化,也不知意味著什麼?

三人走在前面,司馬岳的護衛和馬車隊,浩浩蕩蕩地跟在後面。這一隊人走在街道上。還真是引人注目。

司馬岳把袖袋中地折扇拿出來,刷地一下張開搖了搖,笑道:“這一次小王事務繁忙。都沒有來得及跟安石訴舊呢。對了,安石前陣子到哪里去了?怎麼連楚思嫁人了都沒有看到你?”

他笑得輕輕淺淺。一雙烏黑有神的目光卻瞟向謝安,笑吟吟中打量著他的表情變化。

不過,謝安的神情一直是那樣,總是帶著三分笑意,內心的情緒隱得極深。此時他依舊是帶著笑,似乎一點也沒有感覺到,司馬岳這話,有激怒他的嫌疑。因為以他地身份和地位,不可能不知道自己被瘐氏刺殺重傷一事。

笑了笑,謝安說道:“前陣子啊,不小心受了點傷,一直在養傷呢。”

遺香樓是建康出名的酒樓兼伎院。它是一座龐大地建築群,前面一連二層,共由五個院落組成的是酒樓,而後面一連三層,共有十個院落組成的由屬于妓院。

遺香樓的消費極高,來的人也非富即貴。司馬岳顯然在這里早就定下了房間,他帶著兩人一路走過,一路便是笑語歡聲,酒香脂粉香。

司馬岳似乎一點也沒有考慮到,楚思是個女兒身,來這種地方並不合適。他談笑自若的在前面引著路,時不時地轉過頭來跟楚思說兩句客套話。

楚思一邊應答著,一邊傾聽著。這一路走來,她聽到了至少七八個耳熟地聲音。不過這些聲音都是剛一入耳便又消失了,令得她無法分清到底是哪些熟人。

一行人徑自來到魚苑的二樓中,在小二的帶領下,他們進了一間廂房。這廂房極大,里面擺了七八副塌幾。三人選在靠窗地角落上坐好時,跟在司馬岳的侍從們慢慢退到了門旁,並把房門帶上。

當小二出去時,更是順手把房門完全關上。

三人坐在這麼大地房間中,還真有點冷清。楚思游目四顧了片刻,忽然發現,這里之所以顯得冷清,卻是因為少了幾個侍女。平素里,這些世家弟子無論處于哪種場合,身邊總少不了侍酒彈琴的美人。而現在這里卻只有他們三人。

司馬岳持起酒壺,給謝安和自己面前滿上酒,悠悠的說道:“安石,楚思被慕容恪那蠻夫納為了侍婢,你當真無感乎?”

這話直是開門見山!

楚思警惕的感覺到,司馬岳叫兩人前來,怕是另有事要說。難怪他連侍女都使出去了。

在司馬岳的盯視中,謝安垂下眼斂,淡淡的,冷冷的說道:“有感又如何?無感又如何?請恕安石愚昧,琊王殿下不如明說吧。”

他這話也很直接。

司馬岳笑了笑,他低下頭,慢慢的端起桌上的酒杯,輕輕的含了一口。他的每一個動作都舒緩,從容,臉上始終帶著笑,不過在楚思看來,他是在思考著如何用詞。

半晌後,司馬岳看向楚思,笑眯眯的說道:“劉巾幗獨坐無味,何不到外面走一走?”

這家伙,要趕我離開怎麼不早說?楚思暗中罵了一句,她也不想摻合到這些事里面去,對她來說,謝安的決定永遠不會錯。

笑了笑,楚思站起身來,微微一禮:“既如此,那小女子告退了。”

她剛走到門口,謝安開口了:“劉巾幗!”楚思停步,謝安回過頭來吩咐道:“小心點。”

“是。”

當楚思走到門口,把房門帶上時,她功力聚集的雙耳清楚的聽到司馬岳低聲說道:“安石,小王在這里明說吧。我皇兄病體日益沉重,怕是時日無多。到時繼位為帝的必是小王,這點是無庸置疑的。王導過世不久,王家後人無傑出之輩,而安石在年輕一輩中,是少有的智勇雙全之大才。當世良機,安石願助我否?”

頓了頓,他又說道:“安石兄不妨好好想一想,如謝安門閾再提升一個檔次,當日的楚思,哦,不,王家云娘,她與安石的婚事又怎麼會一波三折?如此絕代佳人,又怎麼會落入蠻夫之手?這其中的原由思來想去,還是安石的家族根基不夠啊。”

室內又是一陣沉默,很久都沒有聽到謝安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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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5
匿名  發表於 2015-2-10 23:48:01
第234章 崔習要死了

饒是楚思走得再慢,聽到這里時她也已走到了一樓中。漸漸的,房中的對話聲已不能入耳。

司馬岳在拉攏謝安?楚思皺起眉頭,她暗暗想道:我怎麼覺得他的誠意不夠?如果在他的心中,謝安真的如此重要,他怎麼不是登門求見?這般路上遇到了強行把人約到這種地方來說事,感覺真是不那麼尊重。

甩了甩頭,楚思把這些思緒都丟到了腦後:謝安比她聰明百倍,她用得著為他擔這些無謂的心麼?

一樓大堂中,坐著十來個一邊用餐,一邊欣賞著美人歌舞的世家子弟。楚思走過時,只覺得空氣中的香濃得嗆人。

正在這時,一個說話聲傳入了她的耳中:“風雨欲來啊!世事當真難以預料,這一轉眼世家第一美人完了,京城三璧中的崔習也要完了!”

什麼?崔習要完了?

楚思的心突突的一跳。她有點不敢置信的呆在當地。崔習怎麼可能會出事?那個文鳳公主不是很愛他嗎?崔家的天下世家中不是名聲霍霍嗎?怎麼可能他會出事?

“砰----”地一聲,一個人重重的朝她撞來。就在那人將要撞上之際,楚思腳步一掠,優美的一個轉身。只聽得“碰---”地一聲,那人撞倒了塌幾後,沖過楚思,重重的撞到了門板上。那聲“碰----”的重物落地聲不謂不小,大堂中的眾人都聞聲看來。這一看來時,一陣大笑聲哄堂響起。

那人卻是個醉漢,他顛顛倒倒的撞到了門板上後,居然撲通的摔在地上鼾聲大作!

眾人這麼一笑,卻使得角落里的談話聲也中斷了。楚思這時已向角落里走近了幾步,找了一個塌幾坐了下來。

她一眼掃過,見到說話的人是個二十五歲的青年。這青年一張圓臉,雙眼骨碌碌的轉動著,薄唇。一副很喜歡說話的模樣。

此時這個青年正對著醉倒在地上地漢子。拍著桌子大笑不休。而坐在他旁邊地兩個二三十歲地青年。也是笑得不可開交。看來。短時間他們是不會重複那個話題了。

楚思坐下地地方。靠近三個青年。她剛一坐下。一個侍女便走到她面前。跪坐著為她斟酒備筷。服侍得極為殷勤。

楚思慢慢地抿了一口酒。思緒還處于震驚中!她實在無法想象。如崔習那種陽光地。驕傲地。既得到了公主芳心。自身又有雄厚後台。又對政治不感興趣地世家弟子會有生命危險!

她在這個世界上。並沒有交到幾個朋友。不管是崔習還是衛映以。還是王思之。在她地心目中。都是她地知交好友。慢慢地把酒吞下。楚思暗暗忖道:不行。一定要把這件事弄個明白。

這時。地上那醉酒睡倒地青年已被人扶走。而旁桌地那三個青年已從狂笑中冷靜下來。楚思慢慢地站起身來。端著一杯酒水走到三人地塌幾旁。揚了揚酒杯。輕笑道:“醉里乾坤大。壺中日月長。三位剛才笑得好不開心啊。一看便知是風流之士。卻不知在下有這個榮幸結識否?”

三人抬起頭來。認真地打量著楚思。不一會。那薄唇圓臉地青年驚訝地叫道:“你好生面熟!啊。是了。琊王婚宴上。那個令得整個建康有龍陽之好地人大為傷心地女子便是你!”

這青年一句話吐出,他身邊的兩個青年都大感興趣了。不但是他們,連得旁桌的一個青年也向楚思頻頻注目。

對著他們笑逐顏開的臉,楚思灑脫的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齒,頗有點洋洋得意的說道:“不錯,正是我。三位兄台,讓我們為了這世上所有的可笑之事干上一杯如何?”

“妙極妙極!”

“哈哈,此言大合我意!”

“看來姑娘實是一個妙人兒,嘖嘖,真令某傾倒不已!”

在三人地大笑聲中,楚思喝下了手中的酒,同時坐在了一旁的塌幾上。

自在的從圓臉青年的塌上拿過酒壺。給自己又倒了一杯酒後。楚思笑道:“哈哈,我平生沒有什麼嗜好。最喜歡的就是湊熱鬧了。對了,適才聽到兄台說到京城三璧中的崔習也要完了,卻不知此言何意?”

她心里有點急,便直接開門見山的詢問起來。

圓臉青年對她這樣一開口便詢問的行為,倒是一點也不介意。他咧嘴笑道:“還不是這次世家第一美人瘐家小娘遇刺地事,被人查出與崔家和幾個世家有關呢。崔習是崔家嫡子,不得不出來承擔這個責任。”

刺客的事與崔習有關?

開玩笑呢!

楚思想道:謝安說了,那事是司馬岳的原配妻子氏所為,這其中還有謝安自己的推波助瀾。看來崔家也罷,另外幾大世家也罷,便是這次權勢交替中的犧牲者了!

她一邊默想著,一邊慢慢的喝著杯中的酒。

抿了兩口後,那圓臉青年詫異的說道:“姑娘似乎對此事特別的感興趣?”他目光閃亮,一副八卦地模樣:“呵呵,崔習崔公子生得俊美,姑娘對他地事感興趣也是正常。”

楚思笑了笑,居然點頭說道:“是啊,天下的女娘,哪個沒有聽說過京城三璧地名頭?小女子早在家鄉時便久仰了,真沒有想到一到建康,便出了這種事。”見那圓臉青年饒有興趣的湊過來還要詳問,楚思忽然提高聲音叫道:“有酒怎麼無樂?店家,樂聲怎麼停了?”

她這話一出,三個青年這才發現,一堆人圍在大堂的中央,連樂伎們都向那里看去。難道發生了什麼事?三人連忙站起身來便向那里沖去。

楚思慢條斯理的拿起茶水漱了一下,朝那些圍在一起的人看了一眼後,轉身便向門外走去。

崔習的事,顯然鬧得人盡皆知,楚思不費絲毫力氣便知道了他現在被囚禁在王宮中。至于那個對他一往情深的揚鳳公主,聽說求情不得而被司馬衍給關了起來。她大鬧一場後被逼令削發作了道姑了。

她在外面轉了一圈,細細的把崔習所關押的地方和相關的情況弄清楚後,便轉身向遺香樓走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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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5章 准備伸手

剛走到遺香樓所在的街道上,便看到一個護衛急急的向她跑來。那護衛面目清瘦,楚思在謝安的身邊見過好幾次。

轉眼護衛便氣喘籲籲的跑到了楚思身前。他急急的停下,對著楚思行了一禮,恭敬的說道:“姑娘,公子甚是擔心你呢。”

楚思一怔,謝安擔心我?好好的又沒有出現暴亂刺客的,他為什麼要擔心我?

跟在護衛的身後,楚思向前走去。她才走了幾步,一個急匆匆的身影出現在遺香樓的門口。一襲黑袍的謝安,披散著長發,站在門口靜靜的看著。在看到她的第一眼時,他墨黑的眼中清楚的流露出一抹放松。

身材修長的謝安站得筆挺筆挺的,臉上帶著淡笑,仿佛是一株立在春風中的青竹,挺拔而淡雅,楚思的心在一瞬間變得甯靜下來。

看到了楚思臉上露出的溫柔笑意,謝安大步向她走來。

一直走到她的面前,在那護衛退到一旁後,謝安輕聲問道:“怎麼出去了那麼久?我很擔心

楚思眼波如水的看著他:“擔心什麼呢?“

謝安伸出手,握住了她的小手。他墨黑的雙眼定定凝視著她,溫柔的,緩緩的說道:“我擔心你不辭而別!”

楚思赫然抬頭!

她的心中掀起了波濤,一股說不出是苦還是甜美的感覺湧了上來。慢慢的,她低下頭來,在低頭的時候,她放在謝安大掌中的小手反握住了他的大手。

她地感動是那麼地明顯。不過卻沒有說一句話。謝安低低地歎息一聲。只覺得咽中湧出一種苦澀來。

楚思雖然穿了男裝。與謝安手牽著手。也沒有人在意。

包括建康在內地很多大城市里。貴族們喜歡美少年也是一種流行。他們地行為毫不出眾。

兩人緩步走回。沉默中。楚思感覺到謝安包著自己小手地手掌溫暖而有力。她笑了笑。感覺到自己手心在冒汗。不由很是無奈地想道:怎麼每次在他地面前。我都感覺到自己和他還是處于初戀時?到了這個地步了。被他牽一下手手心也冒著冷汗。真是地。

楚思不能否認。也許是前世地記憶。讓她對謝安有一種崇慕心里。使得她自然而然地他地面前。懷著一種敬意。這種敬意和愛戀交織在一起地感情。使得她每次和他在一起。都有點激動。

咽了一下口水。楚思問道:“剛才。司馬岳是不是想要招攬你?”

“是。”謝安說道:“不過我沒有答應。”

“為什麼?”

謝安語氣淡淡的。帶著一分無力:“他的心中,只信任瘐家的人。至于我,不過是他想平衡現在的局勢。緩解世家們的不安而臨時想出來的刀子而已。”

搖了搖頭,謝安長長地歎息一聲,苦笑道:“已經很混亂了,我沒有必要參上一腳。”

轉頭對上楚思,他說道:“我們明天就上路吧,離開建康。”

楚思一陣沉默。

片刻後,她抬起頭對上謝安,看著他認真的說道:“剛才我聽人說,崔習崔公子出事了。被關在皇宮中。”

櫻唇動了動,她低低的,堅定地說道:“他對我有恩,我想試一試能不能幫幫他。”

見謝安凝眉,楚思說道:“我有功夫在身,皇宮我也進出過,完全有自信可以自由來去,你不用為我擔心。至于崔習,我。我只是覺得世事無常,有的人有的事可以盡一份力的,我還是試試的好。”

她的話有點急,分明是在解釋。

謝安低歎一聲,他伸出手撫上她的眉心,搖頭苦笑道:“我的思兒啊總是這麼熱心。崔習的事你已聽過,他現在是崔家拋出來地棄子。你要真能從皇宮中把他救出,他應該會很是感激。只是這件事事關重大,我們好好計劃一下吧。”

楚思搖了搖頭。笑道:“用不著計劃。皇宮我熟悉,要救個把人並不是一件難事。”楚思她又想道:自己在他的面前說要去救另一個青年男子。似乎不太好。便有點冷意的說道:“我想以楚思的面孔,去了結一些事。”

對著謝安,她雙眼明亮之極,臉上的笑容也透著一股傲然。這個熟悉的,令得他傾心的表情,在瞬間使得謝安恍惚起來。

楚思揚著嘴角,愉快的說道:“上一次,我走得太郁悶了,我很想再回皇宮一次。”她堅定的說道:“你放心,我斷不會做沒有把握地事。如果一有不對我會立刻退走。以我現在的功夫,這個天下應該沒有人攔得住想走的我!”

以謝安的性格來說,這是不妥的。任何沒有經過詳細計劃的行為都充滿了危險。而且正如楚思所料,他也不想她再與崔習等人接觸,那樣他會吃味的。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對上楚思這般明亮的雙眼,傲然的笑容,還有眉宇間露出來地灑脫和輕快,他地聲音卻有點啞了。頓了頓,他不受理智控制的點頭道:“那好,你要小心,一定要小心。”

得到謝安地同意,楚思大喜。她雙眼快樂的彎了起來,這時刻,壓在她心頭的,數月以來的煩惱和顧慮和不安,都已煙消了大半!她眉眼彎彎的說道:“還是謝郎最好了。”她想道:你要是不同意,我也會偷溜出去,嘻嘻!

轉眼,她見謝安說出同意的話後,表情有點悶悶不樂。便又收了笑容,沉穩的說道:“謝郎,我現在成長很多了,你相信我,我決對不會亂來的,我會很珍惜自己的小命的,也不會讓自己陷入麻煩中。”

她望著天邊,有點自嘲有點惘然的說道:“我以前總是想著,我有一身這麼高強的功夫,天下何處不可去得,天下何事不可為?可到了現在,我才明白過來,很多事我連想也想不明白,還能為它做什麼?”

謝安緊了緊她的小手,說道:“是,這便是現實。有很多事是不能快意恩仇的。”轉而他又笑道:“想這些干什麼?世事不如意,不如棄之而去。思兒,我們明天就離開這個混亂的地方,先回到家族中成婚,然後再隱居起來。呵呵,你不知道,那會稽東山可是人間仙境,我在那里修了幾幢小木屋。以後我們就生活在那里,蕩船東湖,吹吹笛,會會友,喝喝小酒,高興的你時候你可以仗劍去干點快意事。這些朝中的人,他們喜歡相互攀咬,喜歡敗自己的河山,便由得他們敗去吧,我們只枕著青山,看盡春花秋月,那樣的人生才是美呢。”

越說到後來,他的聲音越是悠然,人也抬頭眺向遠去,似乎心已飛到了那片仙境中。

楚思的心也暖洋洋的,她笑道:“嫁給你?我以什麼身份嫁給你?”這句許一吐出,一股酸楚突然湧出,楚思眼眶迅速的一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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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6章 夜伏晉宮

謝安看到她的動情,停下腳步伸臂把她摟到了懷中。伸手在她的背上輕輕的撫動著,謝安笑道:“這事你無須操心,我以前幫過沛國劉家的大忙,到時叫劉耽認你做女兒就可以了。”他輕輕的一哼,嘲諷的說道:“世人都相信這個身份,那我便幫我的思兒安上一個合適的身份吧,那樣我們便可以名正言順的在一起了。”

他一句話說出,便看到楚思紅了眼眶,不由輕笑道:“看看,都要成淚人了。”

楚思伸手在眼睛上揉了揉,知道自己的眼眶還是紅紅的,便低下頭跟在他身後向前走去。聽到謝安的調侃,她啞著聲音說道:“我只是迷了眼。”

謝安忍著笑,順著她回道:“好,是迷了眼。”

見楚思瞪來,他連忙把笑容一收,嚴肅的眺向遠方,睜大眼奇道:“咦,今天風沙還真是大啊,漫天漫地的,都弄得見不清人了!”

楚思的小臉刷地一紅,她嗔怒的瞪向謝安,恨恨的說道:“天高風輕的,你,你故意說這話來氣我!”她右手一伸,准確的掐上了他腰側的軟肉一擰!

這一擰,謝安不由急急的叫出痛來。看到他又是叫痛,又是求饒的樣子,哪里還有半分平素的冷情模樣。楚思不由哧地一聲笑了出來。右手一松,順便在那掐疼了的軟肉上摸了摸,笑吟吟的說道:“乖哦,摸兩下就不疼了!”

兩人說笑一會,楚思忽然訥訥的問道:“你,你的家族,他們不會管你的娶妻之事嗎?”

謝安看著楚思,似乎察覺到了她的緊張,他露出一個開心的笑容來:“為了婚事我已奮爭過無數次了。最後他們答應了由我自主,不然的話,你初見我時。我便是有婦之夫了。那樣即使我的思兒再美好,我們也只能錯過了!”

楚思抬眸對上他快樂的笑容,也是甜甜一笑。她甜蜜地笑著,輕聲回道:“恩,幸好我的命好!”

回到莊子休息吃飯和洗浴更衣後,楚思在謝安左一句交待右一句交待中。終于出發了。

這時。已經是晚上七八點多。天色已黑。一輪彎月掛在天空上。彎月地旁邊。是滿天滿眼地星光。

楚思收好面具。穿了一身黑色地緊身衣。再在臉上蒙了一塊黑布後。便無聲無息地竄了出去。

當謝安推開門想再交待兩句時。卻發現房間冷冷清清。哪里有她地人在?

對于晉國皇宮地布局。楚思是一清二楚。這里地明哨暗哨。憑她地功夫也是遠遠地便可察覺。因此偌大地皇宮對她來說。還真是如同行走在大路上一樣地輕松自在。

晉宮中燈火通明。笙樂聲不絕于耳。楚思有點納悶地想道:不是說司馬衍病重了嗎?這些笙樂聲又從何而來?

月光下。楚思站在屋頂地角落上。整個人仿佛溶入了黑暗中。來來往往地侍衛。都沒有一個人注意到她地存在。

夜風拂著她的衣袍輕輕地響著,楚思抬頭看了看頭頂的星河,喃喃自語道:“這樣的夜晚。這樣的星辰,還真是干這種事的時刻。”

想到這里,她抿嘴一笑。

自從謝安告訴她,他已為她安排好了身份時,楚思的心情便很好,雖然刺痛還在,隱憂依然伏在心底。可那種暖暖的,被人關心被人珍惜的感覺真的是無比地美好,美好得令她仿佛在夢中。

“蹬蹬蹬”一陣整齊劃一的腳步聲過去後。楚思輕輕一掠,如一只大雁一樣,輕飄飄的飛出了兩三百米,掠過了一道九曲回廊,落在了另一座宮殿的屋頂上。

她舉目望去,樂聲笑語聲,是從主殿傳來。那主殿楚思記得很清楚,是司馬衍的書房和最常呆的寢宮所處,真奇怪。怎麼那里會這麼熱鬧?

她雖然打聽了不少人。可還是沒有探查到崔習所關的具體位置。不過她也不在乎,宮中這麼多人。多抓幾下問一問便知道了。

黑巾下,她煙霧般的秋波正好奇的看著主殿。

一陣琴聲後,琵琶聲再起,如流珠如清泉地琵琶聲中,一個女子嬌美的唱聲傳來:  

“彼黍離離,彼稷之苗。行邁靡靡,中心搖搖。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悠悠蒼天,此何人哉!

彼黍離離,彼稷之穗,行邁靡靡,中心如醉,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悠悠蒼天,此何人哉?

彼黍離離,彼稷之實,行邁靡靡,中心如噎,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悠悠蒼天,此何人哉?”

這唱聲婉轉輕揚,一回三折,美麗中透著滄桑,實是動聽之極。

楚思好奇心更加強烈了。

正在這時,“蹬蹬蹬”的腳步聲從身後傳來。她連忙頭一縮,再次把自己隱藏在黑暗中。等到那些侍衛離去,她再縱身一躍,輕飄飄的劃過半空,幾個轉折便輕輕松松的落到了主殿的屋頂上。

到了這個屋頂,楚思詫異的發現這里的防備反而比一路經過的都要松懈。這里屋頂上沒有人守衛。抬頭望去,四周也只有剛才那走過地一路侍衛外,便再也沒有查夜地人了。

當然,宮殿的前後左右,都站了侍衛和宮女。這些人一來不多,二來處在明處,而且武功低微,實不足為懼。

楚思傾聽了一會,在確定沒有危險後,便身子平平地幾個翻躍,來到了屋梁上。

她平趴在屋梁後,整個人完全隱在暗處。再低頭看向下面。

這一看,楚思不由搖了搖頭。

可容數百人的大殿中,一隊宮女穿著薄薄的春衫,正在翩然起舞。而在宮女們的旁邊,則是一隊年青俊偉的少年男子,他們的身上不是如侍衛那樣著盔甲,氣質也不像是士人儒生。這些少年男子共同的特點,便是英偉高大,但皮膚白淨。

他們全部身著紫色的儒袍,儒袍前襟松松的敞開著,露出健壯的胸膛。而且他們的站姿也是雙腿微分,站得頗為隨意。

與他們的打扮和姿態不同的是,這些青年個個黯淡無神,仿佛眼前的美女輕舞一點也不能讓他們感覺到輕松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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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7章 臨死的司馬衍

散在宮女們和青年們的身周的,是一色宮庭樂手。一個三十來歲的婦人正彈奏著琵琶,她的身邊站著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女,那少女便是清唱的人。

在舞蹈的宮女們的前面五米處,一層幃幔之後,是一個大大的塌幾,塌上鋪著華麗的錦被。一個瘦得皮包骨頭,臉色發黑,雙眼無神,張著的嘴如魚吐氣的青年睡在錦被中。而他的身後充當枕頭,使他上身微坐的是一個美麗的女人。

這個女人身上只著一層薄紗,她半倚在塌上,把青年的腦袋放在懷中,輕輕的撫摩著他的肩膀。而另外一個女人,只露出一副身著薄紗,幾無寸縷的身體。楚思看不到她的頭,她的頭伸到了錦被中,正伏在錦被下,司馬衍的身體上蠕動著,似乎是在用舌頭喚起青年的慾望!

這個青年,正是司馬衍!

而且,他的臉上已經帶著死灰色,任何一個人看了也知道他病得很重,可能難以痊愈了。

楚思目瞪口呆的看著他,她萬萬想不到,到了這個地步,他還過著這種聲色淫樂的日子,居然一點也沒有想著要顧惜身體!

這下子楚思明白了,難怪謝安說他起病只是因為一場風寒了。區區一場風寒,如清養得當的話何至于此?無奈何這人縱欲過了度,自討死路,這樣的人就算是天也救他不回。

一時之間,楚思說不出是失望,還是感慨。

“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悠悠蒼天,此何人哉?”美妙而輕快,微帶著滄桑的樂聲還在傳來。

漸漸的,樂聲慢慢的止住,歌聲也停歇下來。就在眾人靜默中,司馬衍慢慢的動了動。他動得極慢,極慢。仿佛一個朽壞了的機器,稍為動得快一點便會散架一般的緩慢。

他慢慢的抬起頭,向屋梁上定定的看來!

就在楚思睜大眼。詫異地嘀咕時。司馬衍定定地抬起了頭。看向她藏身地地方。

忽然間。他微微一笑。伸手朝空中揮了揮。做了一個“下來”地姿勢!

楚思大驚!

這不可能!他不可能看到自己!他既沒有功夫。又是個重病地人。他怎麼可能看得到自己?

楚思自信自己地功夫在天下間也是高絕。屏息斂神之術更是少有人及。她萬萬不敢相信。這個眼看就要歸于黃土地司馬衍會發現自己!

似乎看到了楚思一臉不敢置信地眨著眼。司馬衍再次伸手揮了揮。瘦得只剩一層皮地嘴角露出了一抹笑。

“出去吧。除了要陪我的人,都出去吧。”慢慢的,有氣無力的聲音在殿內響起。眾人相互看了一眼。同時應道:“是。”

一眾演奏的人,連同太監們慢慢的退了出去。最後大殿中只剩下跳著舞的宮女和那些面色如土的青年。

司馬衍又低低地說了一句話,頓時,那伏在他身上正在努力的半裸女子慢慢的爬出了錦被,爬到了角落中跪坐下來。

這個時候,司馬衍又伸出手,朝楚思隱身地地方揮了揮。同時,他低低的,無力的叫道:“下來吧。”

這話一出。眾人大驚!一眾宮女和青年們,同時仰頭看向屋梁上。

司馬衍剛才雖然揮了兩下手,可沒有人在意。

楚思這下不得不信了,她縱身一跳,輕飄飄的落到了司馬衍身前五六米處。她與他之間,隔了一層輕紗。

正在這時,窗口吹來一陣清風,輕紗徐徐的飄了開來,司馬衍面如枯稿的臉也清清楚楚。纖毫畢現的呈現在楚思的眼前。

“過來!”他低低的命令道。

楚思伸手掀開幃帳,大步走到了司馬衍地身邊。她看也不看那兩個半裸女子一眼,徑直走到司馬衍的身側,緩緩跪坐而下,雙眼晶亮的望著司馬衍,好奇的問道:“你怎麼看得到我的?”

司馬衍張開干枯的嘴,艱難的吐了一口氣後,露出一個狀似笑容的表情,無力的緩慢地說道:“我天生的。六識比常人要靈敏。少年時。有一個,游方道人。還說我是練武的不世,奇,奇才。”

費力的吐出這句話後,他發青的嘴唇向上扯出一個嘲弄的笑容來。可這個笑容剛一扯出,他黯淡的雙眼中卻滾動著淡淡的淚光。

楚思知道他在冷笑什麼,自己一句話讓他想到了意氣風發的少年。那個時候地他,一定不屑于那個游方道士地話吧?那個時候的他,只有皇位和權利才能令他感興趣吧?在他地心中,縱武功蓋世又怎麼樣?他一句話便可以調動無數個武功蓋世的人為奴為仆!

那個時候的他,一定以為自己可以活個七八十年!他一定沒有想到,自己不過二十來歲,便開始面對著死亡!

一時之間,楚思百感交集!

司馬衍慢慢的,慢慢的轉過頭,定定的看著她。看著看著,他輕聲說道:“把,面巾,拉開,我要看看,你。”

楚思正雙眼晶亮的憐憫的望著他,聽到他這個要求不由一怔。

露出真容來?

這樣不太妥當,天下人都知道自己與謝安關系不淺,自己這里一露真容,馬上便會有人監視謝安了。到時候會多出無數的麻煩來。

雖然楚思還想過,要以自己楚思的真容卻了一些恩怨,可事實上,不需要謝安吩咐她知道這樣行事的危險性!

察覺到了她的猶豫,司馬衍低低的說道:“他,他們,不會說出去,的。讓我看看,你,楚思。”

他認出我了!

楚思先是一驚,馬上便明白過來,司馬衍六識過人的話,那麼他能認出自己也是正常的道理。

楚思抬眼看向殿中的宮女和青年男子。這一細看,她突然發現,不止是那些男子面色如土,一副心灰意冷的表情,那些宮女也通通是這樣的面容。司馬衍剛才說什麼來說,說他們是他的人?難道這些人會為他陪葬不成?

正當楚思這樣想著的時候,司馬衍低而弱的聲音傳來:“他們,都是將,死之人。有罪,我容他們,與我一起死。“

楚思低歎一聲,她慢慢的伸手揭開了面巾,露出了她的真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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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8章 如入無人之境

她的面容一露,司馬衍便雙眼一亮。他的眼本來如死灰一般黯淡,這一亮給他增加了不少生氣。可惜只是一瞬間的事,只是一轉眼那雙眼中的生機又重新淡去。

“果然,那蠻夫也得不到你。呵,真好,我沒有下手的,女人,他也不配,得到。”司馬衍虛軟而無力的聲音在楚思的耳邊響起。

一聽到他提起舊事,楚思心中的怒火便騰騰的上冒。

她霍然轉頭,定定的看著司馬衍,雙眼冰冷的盯了他片刻後。楚思的嘴角一揚,露出一個快意的,可以說是很惡意的笑容來。她低聲嘲弄的說道:“怎麼樣,驕傲的陛下,你怎麼這麼容易便落到了這個地步?你不是很了不起很驕傲嗎?怎麼連自己的生命都沒有把握好?真遺撼啊,我們還有大段的日子可以過,你就得先見閻羅王了!”

說到這里,楚思抬起下巴,她嘲諷的瞟過房中的一眾男女,冷笑道:“這房里的男人和女人,都是你司馬衍碰過的,寵幸過的人吧?真妙啊,一代帝王總算要死了,連陪葬的人也安排好了。哈哈哈,司馬衍啊司馬衍,你不是很厲害嗎?怎麼一場小小的風寒便要了你的命?真好笑,死到臨頭了,還在尋歡作樂,連話也說不出了,還在想要女人。司馬衍,你說這算不算是自取滅亡?算不算是報應?”

這一席話,她說得又清又快,冷嘲熱諷中,她的表情中還是流露出了淡淡的憐憫。而恨意卻微乎其微。

司馬衍無力的張著干枯的張,一邊費力的呼吸著,一邊傾聽著。

等到楚思一口氣說完,他的嘴唇才蠕動了幾下,帶著一種笑意無力的說道:“人生如朝,朝露,不過是夢。一場。我生為,帝王,當盡歡而死,方,方對得起這一,生。楚思。你特意來看,看我笑話吧?你一定沒有,想到,本應該在床上等,死的人,卻依舊美人相伴,歌聲環繞,呵,呵呵。呵呵呵。”

他顯然甚是得意,一口氣說到這里便輕笑起來。他笑著的時候,一口氣很難轉過來。其中斷斷續續,嘴張得如死魚,一口帶著死亡味道地濁臭氣充斥在周圍。

笑著笑著,他忽然眼睛一翻,頭朝旁邊歪了去。

楚思一驚:莫不是這麼就死了吧?她連忙伸出手按上他的頸動脈。籲!還好,還在跳動,只是昏過去了。

她慢慢地站起身來。慢慢地重新把面巾帶好。看了一眼昏迷地司馬衍。她轉身向外走去。當她走動地時候。大殿中地眾人。還是面無表情地站在那里。一個個呆若木雞。仿佛他們都是機械人一樣。楚思朝他們慢慢掃去。看完後不由一聲長歎:這些人都已心如死灰地等著最後時日地來臨呢!

縱身閃出了宮殿。楚思看了一眼燈火通明。人影綽綽地房間。轉身朝外掠去。她知道。這里地人已無生志。根本就不會有那個告密地興趣。所以今天晚上自己與司馬衍地這一次見面。不會傳出去。

出了主殿。楚思重新隱入了黑暗中。她走開不到百步。主殿中音樂聲再起。歌聲又開始飄揚開來。

楚思納悶地回頭看了一眼。想道:司馬衍不是剛昏迷嗎?以他地精力。根本不可能這麼快清醒地。難道這些人在他昏迷後也照樣奏樂?

搖了搖頭。她決定不去想這種事。

圍著主殿饒了一圈。又走開了三百米遠時。窩在一棵樹上地楚思終于找到了機會!

在她地前面。一個侍衛正一邊松著褲帶,一邊向樹下走來。當他的身影完全被樹影籠罩時。楚思輕飄飄的從樹上一躍而下。

右手一伸,准確的扼住了侍衛的咽喉,楚思壓低的,冰冷的聲音吐出:“崔習給關在哪里?”

那侍衛慌亂的手舞足蹈,他張大嘴不時的閉合著。不過楚思扼住了他地咽喉,他只能發出“唔唔”的含糊的叫聲。

刷地一聲,楚思拔出他自己的長劍,劍尖一掠,便平貼到了他的頸側。

右手松開,楚思冷冷的說道:“說話!”

那侍衛喘了一口氣,慌亂的說道:“在,在明德宮的倒數第五個院子的第三間房中。”

楚思冷哼道:“怎麼不在天牢?”

那侍衛被她聲音中地殺氣嚇得打了一個哆嗦,戰戰兢兢的說道:“崔,崔家要求的,說要是舒服的死。”

看來是真的了,以崔習的性格,多半會做出司馬衍一樣的事來。

楚思冷哼一聲,右手朝他的頸側一砍。把侍衛砍昏後,拖著他扔到了剛才找好的一個偏遠地角落里。依計再抓了一個侍衛,得到了同樣地答應後,楚思便動身向明德宮跑去。

她輕飄飄的向前滑行了一陣,不到一刻鍾,便入了明德宮內。

這個宮中地守衛,明顯的比司馬衍所住的正殿外要嚴密得多。一個不大的院子,進進出出足有五播哨衛,這還是明的,暗中隱藏的也有三個。

楚思貼在圍牆上,屏住呼吸。細細的察看了一會後,瞄准一個空隙,輕若無物的飄到了院落中。

剛一飄進去,一隊侍衛便“蹬蹬蹬”的走近。楚思連忙向後一退,身子如蛇一樣悄無聲息的滑上了一根大樹。然後整個人貼在樹上。黑色的衣服與黑暗溶為了一體。

“蹬蹬蹬”,腳步聲漸漸傳來,一隊十人的侍衛從樹下走了過去。這些侍衛全部身著黑甲黑衣,腰間系有長劍。

當他們向前走出五十米的時候,楚思縱身一躍,輕飄飄的滑出了百來米,同時,也遇到了第二波侍衛。

這一次,楚思在院子中轉起圈來。當她一個圈溜回到原處時,潛在暗處的三個暗衛已被她敲暈在地。

當楚思來到倒數第五個院子時,時間又過去了一刻鍾。她抬頭看了看那侍衛所說的房間,那房間中燭光淡淡,里面影影綽綽的有幾個人影。不過沒有樂聲傳來。

楚思幾個縱躍,當她來到第三間房時,發現這房門輕開。她身子一縮一閃,便如魚一樣的滑進了房間中,躲到了屋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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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2-10 23:49:31
第239章 崔習的豔福

房中燈火通明,崔習長發披肩,正低著頭揮毫。他的動作從容不迫,呈現出來的皮膚也有光澤。還好,這小子還鎮定著呢。

在他的旁邊,一個侍女正在為他磨墨。那侍女十五六歲,生著一副瓜子臉,長相清靈可愛。她磨了一會墨,便會停下動作,抬頭癡癡的看著崔習,臉上帶著幸福的,快樂的光芒。

而在塌幾旁,一個侍女正彎著腰,把面前的琴弦細細的擦拭著。那侍女同樣是個清麗的少女,不過這個少女水樣的雙眸中,帶著淡淡的憂愁,這種憂愁是淡淡的,帶著某種平靜和幸福。

看了幾眼後,楚思忍不住撫額,她閉上眼睛暗中罵道:這該死的崔習,居然有這個福氣!這兩個侍女一看就是對他一往情深,願意與他同生共死之人!

正當她暗中歎息時,崔習把筆一放,抬起頭來。他這一抬頭,楚思終于看清了他的面容。他瘦了少許,俊美的臉上依舊帶著那抹云淡風輕。眉宇中的那抹傲然還在,只是眸底隱隱的,流露著一抹嘲諷。

崔習抬頭叫道:“楚兒,弄一支曲子聽聽吧。恩,就高山流水吧。”

那拭琴的侍女緩緩站起身來,輕應道:“好的,公子。”

當琴兒吱吱的試了一下弦的時候,楚思刷地一聲,從屋梁上一飄而下。三人只覺得眼前一花,琴聲便戛然而止!

那磨墨的少女一直都把注意力放在崔習身上。待看到楚思的身影飄來時,她的小嘴剛一張開,驀地頸側一陣劇痛,她也昏了過去。

把兩個侍女都弄昏後,楚思轉過頭,慢慢的對上了崔習的目光。

燭光中,崔習的雙眼明亮清澈得宛如夜空,他靜靜的打量著楚思,表情淡定自若。

見楚思看向自己。他嘴唇一揚。輕笑道:“喝酒否?”

楚思搖了搖頭。她刷地一聲抽出弄來地長劍。把劍尖指著崔習。微微側了側。當燭光映在劍面時。一道寒光森森地射向崔習。

把劍面反射地寒光映在崔習地臉上。楚思盯著他。壓著嗓子沉喝道:“你不怕死?”

崔習白了她一眼。伸手撫上自己地額頭。低低地呻吟道:“別演戲了。你地眼睛都在笑了。”

我地眼睛在笑?楚思地眼睛眨巴了兩下。把劍一放。雙眼中盡是不相信。

崔習撫在額頭上地手剛放下。見到她這個樣子又苦笑起來:“你在想什麼。根本不用開口。只看你地眼睛也能明白地。好了不說這個了。楚思。好久不見了。你什麼時候回到建康地?”

他抬起頭溫柔的看向楚思,目光中盛滿著喜悅。

這下連人也認出來了!

楚思郁悶的扯下面巾,忍了忍還是好奇的問道:“你怎麼認出我的?”

崔習凝視著她,微笑道:“自君一別後,思君朝與暮!我一直與你在夢中相見。朝思暮想地人出現在眼前,雖然遮住了下半張臉,可那種熟悉的味道,那種熟悉的眼神。又怎麼會認不出來呢?”頓了頓,他繼續說道:“最主要地是,我識得的有功夫的女子只有你一人!”

楚思嘴一扁,轉而又揮了揮手笑道:“你還真是聰明過人。”她眼波一轉,朝兩個被自己弄昏的少女呶了呶嘴,笑吟吟的說道:“崔公子的魅力真是驚人,都到這個時候了還紅袖添香!”

崔習一直凝視著她的臉,一瞬也不瞬。那樣子,仿佛想多多的看上幾眼。把她的面目烙到心深處一般。

聽到楚思地取笑,他也只是笑了笑,雙眼還是停在她的臉上。

楚思慢慢的收住笑容,抬頭看著他,輕聲說道:“崔習,我可以帶你離開這里!”

“離開這里?”崔習一怔,表情終于微變。

楚思點了點頭,她踱到門旁,把門微微推開朝外面瞟了幾眼。恩。還好。沒有人注意到這邊。她早就注意到了,這里的守衛是外嚴內松。院子外面的侍衛一播接一播。這房里周圍卻連個人影也沒有。正因為如此,她才能如此悠閑的與崔習取笑聊天。

把門關上。楚思掃了一眼紗窗後,把其中兩扇松開的也關緊。做完這些事後,她轉過頭對上崔習,點頭說道:“不錯,帶你離開這里。”她笑了笑,嘴角微揚,語氣嘲弄的說道:“你該不會是覺得這種日子又悠閑又自在,舍不得走了吧?”

沒有理會她的取笑,崔習沉吟起來。

楚思也沒有驚動他,找了一個塌幾便坐了下來。她知道,崔習地事並不是表面上那麼簡單。他是家族推出來的犧牲品。就算要逃,他也會衡量一下自己的行為對家族的影響。

楚思端起塌上的一杯酒,小小的抿了一口。

她一邊小靜靜的抿著酒,一邊側耳傾聽著外面的動靜。

弄昏那幾個侍衛,她用的力都不小,按道理他們自行清醒地話,應該會在明晨。不過她不知道會不會有人恰好發現了昏迷地侍衛。

崔習還有想著,楚思看了一眼明滅不定的燭光,忽然說道:“是了,你好象關了一陣了吧?那你知不知道,瘐亮被巨石所傷,現在重傷難愈,臥床不起?”

崔習霍然抬頭,這一瞬間,他地雙眼變得晶亮。楚思對上他明亮的雙眼,笑得十分燦爛:“現在的情況是,瘐家的家主瘐亮臥床不起,瘐悅兒一直昏迷到現在。你覺得你可以逃了麼?”

崔習明白她的意思。他在房間中踱起步來,暗暗想道:瘐亮重傷不起的話,那事情就有轉機了。現在陛下也是重病,瘐家一現弱勢,各大世家都不會放棄這個打擊他們的機會的。是了,現在的局勢很微妙,如果我逃走了,皇家的代表司馬衍重病,他不會顧及到我,司馬岳呢?恩,他與瘐悅兒的婚事弄成這個樣子,寄以厚望的瘐亮又重傷臥床,與原配氏又鬧了這麼大的茅盾。他現在只能急著鞏固自身的勢力,也不能抽空對付崔家,對付我。

瘐家是自顧不暇,不會對付我的。王家王導死了,朝中沒有頂梁柱。是了,我可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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