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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官不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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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1 23:47:38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零九章 兇徒落網

  謝玉芳忍不住又是一笑,搖頭道:「好啊,我素日裡不知道,你原來除了會嚇唬人,還這樣能說會道。這理讓你一說,可全都是在你這邊兒了。」

  「那是當然。」羅莞傲然道:「有理走遍天下無理寸步難行,這道理我是很清楚的。只可惜,不是所有人都清楚,不然的話,就算我爹爹喪盡天良寵妾滅妻,可他若能知足,懂得退一步海闊天空,當個官兒不貪不躁,不也是挺好的嗎?可惜他不明白這個道理。」

  「退一步海闊天空。」謝玉芳喃喃念了念,然後一翻白眼,冷哼道:「我就說這話用在這裡好像不太合適,原來你又是拿這種話來勸我。」

  羅莞誠懇道:「是勸你不假。四姑娘,你家世清貴,年華正好,容貌又漂亮,秋水世子雖然也很好,可這世上未必便沒有其他好男兒。如今很顯然,你和他已經是不可能了,又何必定要因為這情愛執念去強求呢?到頭來只能弄得他尷尬你傷心,連帶著你哥哥和老太君王妃娘娘都不得安寧,為你憂心。若是放下了,雖然你暫時會傷心難過,但時日長了,慢慢也就不去想了。以你哥哥和你爹娘對你的寵愛,他們也一定會為你配一個良人,將來你嫁過去,和丈夫好好過日子,生兒育女錦衣玉食的,閒暇下來,偶爾想一想今日這小女兒的癡心,那時你就不會覺著傷感,這段單相思就會成為微酸微甜的回憶,也算是很美好呢。」

  這一番勸人的話也很普通,但卻十分誠懇。謝玉芳有心要反駁,卻什麼也說不出來,心裡不自禁便琢磨起這話的滋味兒,越琢磨越覺著有道理。只是讓她就這樣放下,哪裡捨得?因此時心情真是痛苦無比,愣了好半晌。才站起身怔怔道:「羅姐姐,我……我心裡亂的很。讓我好好想想吧。」

  羅莞點點頭,看著謝玉芳失魂落魄的離開,她心裡也不好受,歎了口氣搖頭道:「問世間情為何物?唉!」

  *********************

  「你何必去聽別人的?那個女人為了討好你哥哥,什麼事做不出來?你若真因為她的話半途而廢,她可算是有功之臣了,不知道尾巴能不能翹起來呢。」

  謝玉芳的房間內。謝玉秋和譚芳蕊都坐在椅子裡,聽她說日後不想再繼續錯下去了。兩人都覺得有些詫異,這妹妹對雲秋水的心意沒人比她們更清楚。待聽謝玉芳說了羅莞勸自己的那一番話,譚芳蕊便冷哼一聲。她心裡也有些惱怒,想不到謝玉芳從前是看羅莞怎麼看都不順眼的,如今竟然會這樣聽她的話,因一時忍不住,便咬牙切齒讓謝玉芳不要理會羅莞。更不要半途而廢。

  如果是從前,謝玉芳的確會認為她這是在維護自己,然而最近幾天,她甚至都不怎麼敢面對譚芳蕊,此時再聽對方這句話。心中不由得就畫了魂兒,暗道譚姐姐看似為我打抱不平,但她真的是為我著想嗎?還是單純的就聽不得羅姐姐的話,所以只要是羅姐姐說的,她便必要反對。不管對方說的有沒有道理。

  經過一次死裡逃生,謝家四姑娘終於因為對譚芳蕊的那絲懷疑而變得懂事了許多,心中也有了是非觀念,因表面上沒說什麼,下午去徐王妃那裡坐的時候,便到底忍不住把這件事和母親說了。

  徐王妃歎口氣道:「我就知道你的心思不正,你……唉!你讓我說你什麼好?你是路王府的女兒啊,怎能……怎能這樣不知廉恥?如今你就死心了吧,我今天早上進宮給太后娘娘請安,她說過兩天就要把雲家和溪月公主的親事定下呢。」

  即便心中因為羅莞的話,想要試著放下,然而此刻聽見這個消息,謝玉芳仍然有五雷轟頂之感,只覺一個身子飄飄蕩蕩的似是浮了起來,隨風逐流的也不知要飄到何方。

  正失神的工夫,就聽徐王妃又歎了一口氣道:「想不到那鄉下女孩兒倒有一番見地。芳兒啊,她說的沒錯,你是什麼身份?從小兒又受的什麼教養?溪月公主可是在西夏王宮出生長大,和你所處的環境能一樣嗎?她做不來你的嫻靜優雅,你想學她的天真爛漫,也只能是笑話。其實從前溪月公主沒來大夏國的時候,秋水也只是把你當妹妹,你們兩個是注定沒緣分的。這種執念要不得,與其一生都不甘心,為之痛苦,不如早些放下吧。難道有爹娘和你哥哥在,我兒還愁嫁不到好兒郎嗎?」

  謝玉芳淚眼朦朧,卻是不說話。徐王妃見她這樣表情,倒有些放下心來,知道女兒這樣難過,那是心裡下了決心要放下,不然她只會做出滿不在乎的模樣,然後瞞著自己再想辦法去得雲秋水的歡心。一念及此,徐王妃便覺著心裡堵得慌:自己的女兒差在哪裡?要去努力討男人的歡心?芳蕊那孩子平日裡聰明,怎麼這會兒卻這樣看不開?你就算討厭羅莞,你難道不替芳兒的終身想一想?怎麼還鼓勵她去胡鬧呢?真是太不懂事兒了。

  想到這裡,又想起之前兒子對自己說出的懷疑,徐王妃心裡不由得「咯登」一聲,當時謝青鋒說過他懷疑譚家勾結匪徒,她還把兒子大罵了一頓,說他是小白眼狼。然而此時想一想,一向喜愛的外甥女兒能因為一時賭氣就不顧女兒的終身幸福,若真是恨極了羅莞,讓她那個混賬哥哥幫她除去羅莞這樣的狠毒事,她真的就做不出來嗎?要知道,芳兒和她多少年的感情?她卻把芳兒當做什麼了?和羅莞鬥法賭氣的工具?若真的會無情至此,別的事情……

  徐王妃越想就越覺著心寒,謝玉芳在一旁只顧著淚下如雨,完全沒有察覺到母親的面色轉瞬間已經是變了幾變。

  室內一時間靜默無聲,不知道過了多久,只聽一陣腳步聲傳來,王妃回過神,就見門簾一挑,小丫頭春雨走進來,福身道:「王妃,世子爺剛剛派人回府送信,說是那些窮凶極惡的江湖大盜已經抓了起來。他們原本是西北一帶的馬匪,來去如風行蹤不定,又是武功高強。所以這一次來京城,必然是受人指使,如今爺將他們移交到了有司衙門,正著人嚴密審訊,也許不日就會有結果出來。」

  「什麼?都抓到了?」

  徐王妃和謝玉芳一下坐直了身子,見春雨點頭稱是,徐王妃便一拳捶在桌子上,咬牙道:「讓青鋒好好兒的審,我倒要看看那幕後主使……」說到這裡,忽然愣住了,卻聽謝玉芳喃喃道:「西北的馬匪,譚姐姐家裡,是不是在西北就有馬場?」

  「你胡說什麼?」徐王妃惱羞成怒的呵斥了女兒一聲,其實她心裡剛剛也恰好是想到此處,一時間只覺坐立不安,於是連忙揮手打發春雨出去,這裡母女兩個彼此凝望,都看到對方眼中那一抹驚懼之色。

  ************************

  「你著什麼急趕回去?那個……只抓住了十八個兇徒,可是據三妹妹四妹妹所說,匪徒可是有二十一個人,你這會兒回去不太安全,我不放心。」

  翁老太君的院子裡,謝青鋒皺著眉頭看著羅莞,一得到兇徒伏法的消息,羅莞便如釋重負,和翁老太君請辭要回羅府,這可把世子爺急壞了:搞什麼啊?自己這些天一直為朝廷的事兒和這伙兇徒奔忙,都沒顧得上好好利用這個近水樓台先得月的機會,好不容易現在可以鬆一口氣,剛剛懷著滿心興奮來找羅莞,想著能不能不著痕跡的溫存一番,結果「啪」的一下,愛人沒給他溫存的機會,倒是先兜頭給了一棒子,這……老天是不是看自己不順眼啊。

  聽見謝青鋒這麼說,羅莞的目光不由凝重起來,皺眉道:「這麼說,還有三個人做了漏網之魚?」

  「唔……嗯……那個……算是吧。」世子爺的眼睛左右看著,就是不往羅莞的身上瞄。

  「世子爺,那三個人到底在哪裡?你不會不知道吧?」羅莞鬆了口氣,謝青鋒雖然腹黑,但是睜眼說瞎話這種技能他顯然還是不太擅長,所以一看見他閃爍的眼神,羅莞便知道那三個土匪就算是漏網之魚,也肯定落不了好。

  「唔,不知道……」世子爺繼續撒謊,為了近水樓台先得月的機會,不死心的做垂死掙扎。

  羅莞不說話,只是靜靜看著他,最後終於看的謝青鋒無奈了,歎口氣道:「好吧好吧,那三條魚,一條逃進林子,結果讓狼咬死了,追他的人去到時,正好看見一群狼把他的屍體往山洞裡拖;另一個慌不擇路跳了河,結果跳進去發現他不會水,可是那河流太急了,我的人不敢下去,只能眼睜睜看著他讓那河水吞沒了;還有一個,故意放他逃出去,我想順著這條籐摸出幕後那只瓜。」

  「所以其實我現在回羅府,已經沒什麼危險了是嗎?」羅莞笑瞇瞇地問了一句,卻見謝青鋒的頭左扭右扭,就是不看她,好半天,才咳了一聲道:「那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俗語說的好,小心駛得萬年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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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1 23:47:57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一十章 私語

  「小心個鬼啊。」羅莞忍不住悄悄吐槽了一句:兇徒一網成擒,就剩下條準備順著摸瓜的籐,還能掀起什麼大浪?世子爺這明顯是在危言聳聽假公濟私嘛。

  「你住在府裡這幾天,我和你統共還沒說到十句話。」謝青鋒終於忍不住了,看著羅莞「痛苦」的道:「好不容易現在有機會了,你……你就要走,你就再留哪怕兩三天也好啊。」

  看見他如此不捨,羅莞心中也滿是甜蜜,四下裡看看沒人,她才小聲笑道:「虧你還是世子爺呢,怎麼這麼笨?我為什麼急著回羅府?還不是盼著趕緊把那裡的事情完結了,然後好……南哥……你懂得。」

  「嗯,我懂,你盼著趕緊把羅府攪得天翻地覆元氣大傷後,好快快活活回去種你的果園對吧?」就如同羅莞瞭解謝青鋒,謝青鋒對羅莞那也是知之甚深的,因此絲毫沒受心上人的暗示影響,一針見血直奔事情本質。

  「呵……呵呵……」羅莞沒想到謝青鋒會如此敏銳,簡直就是直搗黃龍啊這,除了尷尬地呵呵笑,她都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表情來面對世子爺了:讚美嗎?讚美個頭啊,真話放在心裡就好,為什麼非要說出來讓我難堪呢?哼!這傢伙是故意的。

  謝青鋒還真就是故意的,他似笑非笑看著羅莞:「怎麼樣?我是很懂吧?一下子就說中了你的心事吧?」

  羅莞哼了一聲,翻翻白眼:「是啊,真的是非常懂,世子爺你真是聰睿過人英明神武善解人意……」

  「停,打住吧。」謝青鋒歎了口氣:「再多住幾天不行嗎?我……我這些日子還沒有和你好好說說話呢。」

  「不行。」羅莞斬釘截鐵的拒絕,然而看到謝青鋒深情期盼卻又瞬間失落的目光,她心中不自禁的就是一顫。看看左右無人,連忙輕輕拉住謝青鋒的手,微笑道:「傻瓜。你是百戰殺神啊,怎麼這個時候倒像個小孩子似得?我把羅府的事情料理完了。固然是急著回果園,只是……只是等到果園諸事妥當後,不就……不就可以和你……」

  說到這裡,後面那句「長相廝守」是怎麼也說不出口了,羅莞可沒忘了這裡是古代。

  不過大概也正因為是古代,男女間往往不能暢所欲言的互訴衷情,所以大夏朝的年輕男女在善解人意這方面真是登峰造極。最起碼世子爺立刻就明白了羅莞想說的是什麼。當下眼睛就亮起來了,反握住羅莞的手,稍微緊了緊,他鄭重點頭道:「好。那我等你。」

  羅莞也點點頭,但是很快就反應過來:「不對啊,怎麼是你等我?難道不是我等你?等你把王妃娘娘太后娘娘搞定?」

  謝青鋒看著她那瞪大眼睛的疑惑可愛表情,忍不住就放聲大笑起來。不等笑完,身上就挨了一巴掌。聽羅莞咬牙切齒的道:「你要死啊,笑這麼大聲,生怕引不來人是不是?」

  「嘎……」笑聲戛然而止,世子爺嗆得咳了兩聲,看見心上人低吼羞惱的河東獅模樣。連忙點頭如搗蒜道:「對對對,莞兒說的沒錯,是我太不小心謹慎了。咳咳,那個……我其實也是……呵呵,一時興奮嘛。呵呵,溪月公主已經告訴過我,太后娘娘也很喜歡你。」

  「啊?所以……她就不會阻撓你我的事了?」羅莞整個人都囧囧有神:太后喜歡自己,因為這個,就不管自己的地位身份了?就真的甘心讓她這天之驕子的侄子娶一個村姑?

  「是啊。」謝青鋒理所當然的點頭:「你那是什麼表情?太后喜歡你,難道你自己還不知道?溪月公主說上一次在慈寧宮,你和太后明明談笑風生啊。」

  「是,我知道,但我沒想到太后會因為這個就……就接受我啊。喜歡是一碼事,但是讓你這樣的天之驕子娶一個村姑,老實說,別說太后,就連我都怪不落忍的。」羅莞攤攤手,臉上的遺憾表情讓謝青鋒哭笑不得。

  「胡說什麼呢你?我倒是很慶幸,慶幸這天下還能有你這樣一個女孩子。」謝青鋒替羅莞將她額前一縷黑髮別到耳邊,想了想又笑道:「其實,最重要的是吧:我們謝家人都很喜歡吃果子,這個……你懂吧?」

  「我不懂。」羅莞搖頭,心想喜歡吃果子和咱們倆這王子和灰姑娘的愛情有啥密不可分的內在聯繫嗎?

  「怎麼會不懂呢?」謝青鋒也詫異了:「你和我小叔叔好歹也曾經做過三年的鄰居,難道還沒有見識到他對果子,尤其是蘋果的偏愛?我們謝家人在這方面,也不比我小叔叔差的。」

  「不是。」羅莞快抓狂了:「你們家人喜歡吃果子我知道,謝大哥說過。不過我想不通這事兒和咱們的事情有什麼關係?為什麼太后喜歡吃果子,就會同意你……你和我……的事?這……這兩件事之間,根本沒什麼內在聯繫吧?」

  「怎麼會沒有?」謝青鋒這才明白羅莞的疑惑,哈哈笑道:「我們家人喜歡吃果子,你偏偏會種果子,還會種許多我們沒吃過的果子,這不就行了嗎?太后娘娘越看你越愛,想到日後可以吃更多更多種的水果,她就更欣賞你了,為了第一時間吃到最新鮮最新奇的果子,當然是要讓我趕緊把你娶進來她才放心啊。」

  竟然……是……為了……這個理由嗎?

  羅莞捂著心口差點兒倒下,她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其實她穿越的不是什麼種田宅斗文,而是無厘頭喜劇文吧?泥馬那是太后啊,竟然會因為這麼荒謬的理由就……就……決定下這樣天大的事?作者君你真不是來搞笑的?

  「我不信,我才不信,我才不信太后娘娘會因為這種弱智理由就罔顧你這個侄子的幸福。」羅莞做垂死掙扎,那麼高貴精明,在宮斗中強勢勝出的女人,她絕不相信對方會走這麼萌的路線,吃貨的執念是很強大,但絕對不可能強大到這個地步。

  「什麼叫罔顧我的幸福?莞兒你今天怎麼了?是不是因為不捨得離開我,所以也心亂如麻了?既如此,那就再住幾天嘛。」謝青鋒念念不忘自己來找羅莞的初衷。卻被心上人狠狠瞪了一眼,於是他咳了一聲,呵呵笑道:「太后娘娘如果不答應我和你的事,才是罔顧我的幸福好不好?現在不過是一舉兩得錦上添花罷了。不然,若是她反對到底,那個……我帶著你遠走高飛怎麼辦?侄子沒了,果子也沒了。那可是太后,很聰明的,怎麼可能會做這種雞飛蛋打的事?對不對?」

  「唔,好像……是有點道理。」羅莞整個人都有點虛脫:多麼無稽而又好笑的理由,可……可仔細想想,特麼的好像還很有道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呢?

  「不如……今年秋天吧,枝頭碩果纍纍的時候,我娶你過門。只是我如今入了朝,鄉下那邊是不可能經常過去了,好在那些工人們也都學會了怎麼打理果園,那片果園盡可以交給他們和張才。到時候,你先在咱們家園子裡種些果樹,你不是說咱們園子的土很好嗎?我看看再去避暑行宮給你圈幾個山頭,那都是皇家園林,咱們找幾個土壤肥沃的,專門種果樹……」

  為了娶到羅莞,世子爺真是煞費苦心啊,連皇家園林都讓他給盯上了。剛剛從震驚中回過神的羅莞就覺得自己好像又讓雷劈了下:避暑行宮她知道,其實離皇宮不遠,然而佔地之廣,園林之大之唯美,如同阿房宮和圓明園,據說之前那個國家的皇帝奢靡無度,就是為了這座極盡奢華的行宮而亡國的,卻不料倒是把這座豪奢行宮拱手讓給了大夏的開國皇帝。費盡一生心血,全給人做了嫁衣裳。真是死都不能瞑目啊。

  這要是能把避暑行宮那幾個山頭給包下來種果樹……

  羅莞一不小心就暢想起未來了,想到那避暑行宮中美輪美奐的景色,想到那些有著肥沃土壤的山嶺,想著到時候把那幾座山頭變成碩果纍纍的黃金果園……唔,她覺得嘴巴裡口水有點多。

  「姑娘,世子爺,三姑娘四姑娘五姑娘來了。」

  馨香的聲音把兩個正在心中勾畫未來藍圖的有情人給驚醒過來。羅莞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跳起,結結巴巴道:「怎麼辦?你妹妹們來了,不能讓她們看見你在這裡……」

  「有什麼?我只是來找你說話,我們又不是閣樓私會。」謝青鋒倒是很快就冷靜下來,然後站起身笑道:「那就這樣說定了,我今天便替你打點離開的事宜,馨香玉香你依然帶回去吧,希望羅府的事情早些結束。」

  「好。」

  羅莞點點頭,將謝青鋒送到門口,恰好謝家姐妹三個也都來到台階下,看見哥哥,三女互相看了一眼,然後才盈盈見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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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1 23:48:14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一十一章 往事

  「嗯,怎麼都想起來這裡了?不去你們譚姐姐那裡了?」謝青鋒其實對妹妹們沒去譚芳蕊那裡很滿意,那個女人心機太深了,尤其是現在他懷疑羅莞等人遇襲的事都與她有關,如果真是這樣,他絕不會顧念親情就放過這個心如蛇蠍的幕後主使。

  「譚姐姐回府了,哥哥還不知道嗎?今天一大早就走了,我們送她到門口的。」謝玉芳奇怪的看了謝青鋒一眼,暗道看來哥哥真是半點都不把譚姐姐放在眼中了,這樣事情他都一點兒不知道。不過譚姐姐走了也好,這些日子一看見她,就忍不住總想起那天在懸崖上的事,我都不知該怎麼面對她了。

  正想著,袖子被人拽了拽,她回過神,才發現謝青鋒已經走出去了,謝玉秋奇怪的看著她問道:「想什麼呢?那麼入神?這風吹得好冷,你特意站在這裡受凍不成?」

  謝玉芳臉一紅,這才進了屋,翁老太君正在午睡,三人便沒過去,逕自來到羅莞屋裡,謝玉婉便問道:「姐姐,聽說你要回去?怎麼這樣快啊?哥哥還沒把幕後主使繩之以法,你回去了,還不一定安全呢。」

  羅莞笑道:「當日那些匪徒之所以在咱們出去的時候下手,可見他們還是不敢進京城作案。我覺著我回羅府應該沒什麼事了。更何況世子爺還派了幾個護院過去,都是百里挑一的高手。京城不比郊外,就算有人闖進府裡,一旦露了形跡,呼喊起來就有人到的,我們家的鄰居也都是官宦之家,哪一家還沒幾個護院僕人?人越聚越多,匪徒連全身而退都不能,所以他們哪裡敢冒這個險?」

  話音落,忽見謝玉芳面色有些蒼白,羅莞疑惑道:「四姑娘怎麼了?可是這話又讓你想起了當日咱們險死還生的情景?這倒是我的不是了。」

  謝玉芳搖搖頭。勉強笑道:「沒有,不是……那個,我是想到了點別的事。呵呵……」

  她的確是想到了別的事,但卻不能說和這件事完全無關。別說她,就是謝玉秋此時都想起來。這些日子,她們一直想著的都是懸崖上那個幕後推手,她們心裡懷疑譚芳蕊,卻又因為一向的感情而拚命替她開脫。然而今日羅莞忽然提起匪徒只敢在京郊動手,從而推斷他們不敢進京。這讓兩人一下子就想起了當日正是譚芳蕊不停在李溪月面前說郊外有多好多美,引起了小公主的玩心。才有後來的金剛寺之行。

  同時兩人也想起當時問過譚芳蕊為什麼要這樣做。對方的理由是那樣的冠冕堂皇:一切都是為了謝玉芳這個妹妹。為了能讓她有和雲秋水親近的機會,為了這個目的調虎離山。當時她們兩個真可說是感動涕零,然而現在想一想,這理由是多麼可笑而蒼白?調虎離山?能調出去多久?又怎麼敢保證把李溪月調出去。謝玉芳就一定有和雲秋水親近的機會?

  兩人臉色都有些蒼白,坐在那裡不發一言。羅莞不知道她們心中的驚濤駭浪,正和謝玉婉嘮家常,謝玉婉邀請她去梁姨娘房裡看那一盆大杜鵑樹,只說因為今年冬天地龍暖和,那杜鵑樹開了上千朵花,別提多漂亮了。

  她這一說,羅莞也來了興趣,想一想以謝青鋒的性格。今天幫自己打點東西的話,估計明天早上能回到羅府就算是早的。於是便對謝玉秋謝玉芳道:「三姑娘,四姑娘,不如咱們一起去看看?」

  「啊?哦,好。」

  兩個女孩兒回過神來。也不知道什麼事,反正先答應下來就沒錯。卻不知她們這一表態,倒讓謝玉婉吃了一驚,她沒想到這兩個眼高於頂,連梁姨娘都瞧不起的姐姐竟然真的肯進那個在她們看來很是低賤的屋子。

  因心中忐忑,謝玉婉便吶吶道:「唔,姐姐們也要去嗎?那我……那我回去讓姨娘準備準備。」

  啊?是要去梁姨娘屋裡嗎?兩個女孩兒愣住了,卻見羅莞已經站起身來,滿面春風的笑道:「準備什麼?咱們又不是要在那裡吃飯。」

  「是要去……梁姨娘屋裡?」謝玉秋謝玉芳遲疑著站起來,遲疑著問。

  「是啊,咦?你們剛才沒聽見?」羅莞奇怪,謝玉婉卻連忙道:「兩位姐姐不想去就不去吧……」

  不等說完,便聽謝玉芳咳了一聲,然後揚頭道:「去,怎麼不去?我又不是聾子,剛才的話當然聽到了,只是……嗯,只是沒想到這麼快而已,我還以為咱們明天去呢,現在也不知道梁姨娘是不是在午睡,羅姐姐你這也太雷厲風行了。」

  羅莞笑道:「明天?明天我就回羅府去了。」話音剛落,就聽謝玉秋失聲道:「什麼?明天就要走?老太太知道嗎?」

  羅莞點頭道:「昨晚和老太太說了,府裡還有一大攤子事情呢,再說這麼長時間不回去,怕我們老太太也擔心。」

  「她真的會擔心?」謝玉秋嗤笑一聲,斜睨著羅莞:「姐姐,你別怪我心直口快,你們家那位老祖宗若是真擔心你的安危,當日她也不會坐視你和你娘被趕出門而置之不理了。」

  「三姐姐。」謝玉芳拽了一下謝玉秋的袖子,生怕羅莞因為她的話而尷尬。卻不料羅莞竟笑了,上下打量了她們幾眼,呵呵笑道:「咦?三姑娘也知道這件事?哦不,我的意思是說,你們也瞭解這件事的來龍去脈了?明明今年夏天在荷風溪月的後園,你們還以我被趕出家門的身份為恥呢。」

  提起這話,謝玉秋和謝玉芳都有些臉紅,小聲道:「那個……我們那時候不是為了給你難堪嗎?結果弄巧成拙,哥哥和兩位世子都跳出來為你保駕,倒弄得我們下不來台。」

  羅莞一笑,接著又感歎道:「兩位姑娘當日只想著讓我難堪,你們卻不知道,那實在是我心裡最深的傷,當時從家裡被趕出來,我掛念著弟弟,回去找他,結果看到他身上全是淤青傷痕……」

  羅莞將當日她和蔣秋娘被趕出家之後的事情一一道來,謝玉秋和謝玉芳這才知道事情的全部經過。她們從前只是要讓羅莞難堪,並非心裡就是非不分,也知道男人寵妾滅妻是喪良心的。然而此刻再聽到真相,聽到羅莞和蔣秋娘抱著重病的羅孚到處求醫碰壁,到最後陷入了絕望之中,那份苦痛無奈只聽得她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謝玉秋怒道:「那樣的男人,要他何用?若是還讓他春風得意,這世上真是沒有天理了。姐姐也可憐,真不知你們當初怎麼熬過來的。」

  羅莞笑道:「本來真是熬不過來了,幸虧遇見你哥哥。」於是又把自己萬般無奈之下,想要訛錢給弟弟看病,卻被謝青鋒識破的事情說出來,之後感歎道:「人人都說世子爺是個冷漠的人,其實他不過是表面上冷漠罷了,他真是很善良,不然這種事攤上別人,就算不揍我,大概也是置之不理吧。」

  「所以姐姐那時候其實就對我哥哥芳心暗許了?」謝玉芳掩著嘴笑,只從這個動作來看,她和羅莞之間倒是沒什麼隔閡了。

  「哪有?」羅莞咳了一聲:「那個時候我可沒想到還會再和世子爺有什麼交集,誰知造化弄人,偏偏一次一次的……好了,不說了,快到梁姨娘院裡了吧?」

  「別啊,別不說啊,姐姐說給我們聽聽嘛,我們都不知道哥哥和姐姐是怎麼走到一起的。」謝玉秋和謝玉芳都扯住了羅莞的袖子,在她們想來:哥哥和羅莞的戀情,不知道有多麼浪漫旖旎,比那些閒時偷看的花園相會私定終身要精彩多了。就連謝玉婉,都扯住了羅莞的衣襟,嘻嘻笑道:「姐姐就說一說嘛,那杜鵑花又不會謝,說完了咱們再去看也不遲。」

  「放手放手,這樣拉拉扯扯的成何體統?」羅莞連忙叫著,然後告饒道:「好了我的大小姐們,這故事要慢慢的聽對不對?一下子聽完了,還有什麼精彩可言?咱們去看花吧看花吧……」

  一邊說著,連拉帶拽的總算把幾個女孩子給拽到了梁姨娘的院裡,恰好梁姨娘正在廊下,看見她們幾個過來不由得大吃一驚,羅莞和謝玉婉也就罷了,怎麼一向驕傲的三姑娘四姑娘都會過來?

  「姨娘身子不好,怎麼又出來了?萬一著涼了怎麼辦?」謝玉婉急忙跑過去扶住母親,卻聽梁姨娘含笑道:「無妨,整日在屋裡坐著,也悶得慌。」說完又看向羅莞等人,柔聲道:「姑娘們的身子都大好了嗎?之前你們病著,我有心去探望,偏偏我自己也病了。」

  羅莞笑道:「多謝姨娘記掛,我們都好了。」

  一邊說著,幾個人便走進屋去。入目便是那擺在角落的大杜鵑樹,因為梁姨娘身體不好,路王爺又寵愛她,所以每到冬天,這屋裡都籠著地龍,放置十幾個炭盆,只把整個屋子弄得溫暖如春。那大杜鵑樹今年又換了土,脫離了病因,自從返青後便精神了,開花不輟,就連路王爺都嘖嘖稱奇,篤信「人花一體」的梁姨娘精神也越發旺盛,不然就今年她得的兩場病,差不多就能要了她的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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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一十二章 鬆口

  謝玉秋和謝玉芳經歷了這樣一場劫難,和羅莞的齷齪幾乎消散殆盡,從前的驕傲刁蠻也都收斂了不少,看梁姨娘也不似從前那般不順眼。因此時看到這杜鵑樹著實開的威武漂亮,不禁都是興奮不已,嘖嘖讚歎著撲上前去,繞著那杜鵑樹打轉,謝玉秋便道:「姐姐,我能不能從杜鵑樹上折下一枝來養啊?」

  謝玉芳笑道:「這是梁姨娘的命根子,素日裡插瓶都不捨得,能讓你拿去養?」不等說完,便聽梁姨娘笑道:「這倒沒什麼,只是這花兒不好養,妾身只怕姑娘們養不活它,倒是白白浪費了精神。」

  謝玉芳知道梁姨娘心中還是不捨得,因便笑道:「想養杜鵑花,又何必來姨娘這裡打擾?後園裡就有,讓花匠給咱們弄幾盆,到時候精心培育著,也養到這麼大才好看呢。」

  羅莞笑道:「這真是外行的話,養到這麼大?沒有個二三十年能行嗎?你們太天真了。叫我說,你們不是養這花的性子。看看等到明年開春,我教你們養盆景,那個東西又小又輕便,而且裡面有大學問,形態,物種,擺設,配飾,等等等等,足夠你們打發無聊時間用了。等到養成,若是自己喜歡,出嫁時還可以做嫁妝。」

  謝玉芳和謝玉秋聽說盆景,眼睛都是一亮,及至聽到最後一句話,又不禁羞不可抑,一起跺著腳道:「姐姐胡說什麼?我們養盆景,乾脆等哥哥把你娶進門的時候送你好了。」

  梁姨娘在旁邊,驚訝看了這兩個女孩兒一眼,心想什麼意思?莫非王妃娘娘竟然鬆口了?這個羅姑娘真能以一介平民的身份嫁進路王府做世子妃?我的天,這……這是真的嗎?」

  一邊思索著,看見女孩兒們說的投機,那兩位姑娘對女兒也不像從前的鄙視呼喝。她心中高興,便笑著道:「幾位姑娘在這裡稍坐,我去給你們做幾樣點心。都是我拿手的南方點心,平日裡我身子不好。也沒什麼精神,懶怠做,難得今兒高興,你們稍等一會兒,很快就好。」一邊說著,便含笑走了出去。

  *******************************

  「老太太這是忙什麼呢?」

  走進翁老太君的上房,徐王妃看到老太太在地上站著。正指揮丫頭們把不知道什麼東西往箱子裡放,她便笑著問了一句。

  翁老太君轉過頭來,看見是她,方呵呵笑道:「你來了?嗯。過來看看,莞丫頭明天就要回去了,這是我送她的幾件首飾,都是我年輕時候父母親戚送的,雖然時間有些長了。可保存的還不錯,你看看這些式樣花紋,還是很漂亮的吧?」

  徐王妃走過來,往箱子裡看了一眼,只見一片珠光寶氣。險些晃花了她的眼睛,她便呵呵笑道:「老太太怎麼就那麼喜歡她?這些可是您壓箱子底的寶貝了吧?虧您也捨得,就都送她了?」

  翁老太君笑道:「既然要送,自然是要送好的。我是什麼身份?難道送人東西還要透出小家子氣來?唔,不過你放心,三丫頭四丫頭五丫頭她們我也留了些,等回頭她們過來,一人也給幾件。我這也是今兒沒事,想著送莞丫頭幾件東西,所以才叫人把箱子搬出來,結果一看,原來還有這麼多首飾,素日裡沒在意它們,都是些好東西,倒是白白放壞了。」

  兩人一邊說著,便來到外室坐下,徐王妃正要說話,忽然就見門簾一挑,老太君身旁的丫頭清雪走進來,先給兩人見了禮,然後才笑道:「老太太,奴婢打聽過了,原來羅姑娘和三姑娘四姑娘五姑娘都在梁姨娘屋裡呢。」

  「梁姨娘?」徐王妃猛然抬頭,接著皺眉道:「她們去那裡做什麼?」

  清雪笑道:「聽說幾位姑娘是去看花,梁姨娘屋裡那大杜鵑花開的可精神著呢,一樹上有上千朵花。姑娘家總是喜歡花啊草啊的,何況這冬天裡,外面除了梅花可看,可就再沒有什麼花能開在冰雪之中,這會兒忽然有杜鵑花看,她們可不就是都過去了呢。」

  徐王妃心中不太高興,卻聽翁老太君微笑道:「嗯,這也好。五丫頭素日裡跟個鵪鶉似得,我看著怪可憐見的,如今她姐姐們和她一起去看花,這以後姐妹們能和睦相處,倒是令人高興的一件事,呵呵,真是沒想到啊,莞丫頭有這麼大本事,從前三丫頭四丫頭那麼喜歡蕊丫頭,可沒看見她們姐妹這樣和睦。」

  徐王妃知道這是翁老太君故意暗示自己,說譚芳蕊比不上羅莞,她心中有些煩亂,便勉強笑笑道:「蕊丫頭自己就是貴族千金,也是眼高於頂的,為人大概驕傲了些,可不是不擅長做這些事呢。」

  翁老太君看著她的神情,呵呵笑道:「兒媳啊,聽我老婆子一句勸,人都說剛極易折,王爺屋裡那些貨色我也知道,你瞧不上她們我是清楚的。不過這個梁姨娘嘛,她為人雖軟弱些,品性倒還好。你年紀也漸漸大了,該有個臂膀,莞丫頭將來……咳咳,就算她進了咱們家的門,她也肯定是忙乎著她那果園子,這家裡的事情,還是得你做主啊。」

  徐王妃心中一跳,抬眼看向翁老太君,卻見她平和面色上帶著笑容,徐王妃不好和老太太較真兒,不過心裡卻也有些不甘,於是小聲道:「您老這麼說,敢情就是覺著那羅丫頭肯定會嫁進咱們家來?這怎麼說的?不是還沒定親嗎?連提親都沒有呢。」

  翁老太君微微一笑,搖頭道:「事到如今了,你還要扛著?呵呵,那是你的兒子,自然由你們夫妻做主,我老婆子倒不好說話的。只是這俗語說的好,知子莫若母,青鋒是什麼性子你不知道?你估摸著,能阻止得了這一樁姻緣?」

  提起這個,徐王妃便是滿肚子的悲憤啊,心想您老真好意思問,不是您攛掇著太后,讓她也默許了這樁婚事,我至於到現在束手無策,只能眼睜睜看著青鋒和一個村姑打得火熱嗎?

  翁老太君看著她的表情,也猜出了徐王妃的心思,歎了口氣道:「我知道你的心思,但凡做父母的,誰不盼著兒子能找一個端莊高貴的大家閨秀?只是兒媳啊,你為什麼盼著青鋒能娶這樣女子?還不是因為你就覺著這樣的女孩兒是最好的,這樣的女孩兒才能配得起青鋒?歸根結底,你還不是盼著兒子能夠順順利利風風光光的?你心裡就是盼著兒女這輩子都能萬事如意是吧?」

  徐王妃看了婆婆一眼,歎氣道:「可憐天下父母心,只可惜,我這番心思算是白費了。」

  翁老太君笑道:「我之前啊,也和你想的一樣。後來我和莞丫頭住了幾天,聽她說了一些話,我覺得很有道理。其實你還真別冤枉那丫頭,最開始是咱們鋒兒喜歡的人家,人家呢……唔,不能說不喜歡鋒兒,只是不敢肖想咱們這公侯府第啊。那時她娘和外祖母就總愁著她的終身,天天兒跟她嘮叨。那莞丫頭就說啊:『知道你們是為我好,只是我究竟好不好,這不是你們說了算的,我因為什麼才會快樂才會幸福,這些只有我自己知道,感受得到。你們愛我不假,可是不能因為這份愛,就用你們眼裡衡量事情的標準來決定我的人生。』你聽聽,這話可不可氣?哪有這樣忤逆長輩的是不是?只是你再想一想,這話在不在理兒?如今青鋒也一樣,咱們覺著他娶一個端莊高貴的大家閨秀才是最好的,可青鋒未必是這樣想的。若是咱們一心要給他做主,只怕反而害了他,那孩子是個可憐的,從小兒就受人陷害,以至於他心裡都有個結了,多少年冷冷清清的也不苟言笑。好容易有個羅丫頭,讓他整個人脫胎換骨了也似,每天都那麼意氣飛揚神采奕奕的,我看著心裡也高興。你這當母親的,看到兒子這樣威武神氣,難道不跟著開心?」

  一番話說得徐王妃啞口無言,心想我這要怎麼說?我要是反對,豈不是成了不把兒子幸福放在心上的娘親了?更何況,這話……唔,聽上去的確是有那麼點兒道理。因一邊想著,嘴裡便咕噥著道:「唔,想不到那羅丫頭一個村姑,還懂這些大道理。」

  翁老太君知道這個兒媳的秉性,剛強驕傲,卻不是不講理,因便笑道:「羅丫頭的身世如今你也知道了,其實她是個官宦家的女兒,不過是攤上了一個忘恩負義喪良心的爹罷了。只是這歹竹出好筍,難為這孩子竟不似她爹爹那般,行事舉止處處都透著懂事兒大方。你剛才沒聽見丫頭的話?連芳丫頭秋丫頭都和她在一起,這兩個孩子從前是眼高於頂,不把她放在眼中的,如今怎麼又這樣好?還不是因為羅丫頭讓人愛……」

  老太太不等說完,忽然就聽院子裡猛然嘈雜起來,她不由得皺了眉頭,喃喃道:「是誰這樣不懂規矩?出了什麼事?」話音剛落,就見徐王妃身邊的柳嬤嬤匆匆走了進來,滿臉的淚,一看見徐王妃,便「撲通」一聲跪下道:「王妃娘娘……譚……譚姑娘她……她……」

  「蕊丫頭?她怎麼了?」

  徐王妃心中猛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猛地從座椅上站起來,見柳嬤嬤只是哭,她便焦急地走到她身邊,也顧不上什麼粗魯不粗魯了,直接提起柳嬤嬤的衣領吼道:「蕊丫頭怎麼了?你倒是快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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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1 23:48:45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一十三章 下場

  「剛剛姨太太派人來報喪,說……說表姑娘……她……她自縊……自縊而死了嗚嗚嗚……」柳嬤嬤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她是徐王妃的陪嫁,對主子娘家妹妹的女兒自然也有一份關愛,此時聽說那麼鮮活的一個女孩兒,正是年少芳華之時,竟然就自縊而死,心裡哪能不悲傷?

  徐王妃的身子晃了兩晃,臉色蒼白的嚇人。兩旁丫頭連忙扶住了她,卻被她一把甩開,只聽她的聲音冷冷道:「可知道……可知道她是因為什麼死的?」若不是語氣顫抖的不成樣子,只怕沒人會覺得王妃是在為這個外甥女兒心痛。

  「不……不知道,只是那報喪的人帶來了一封信,說是……說是表姑娘給給王妃娘娘和世子爺的。」柳嬤嬤拿袖子擦著眼淚,哽咽著答了一句。

  「老太太,兒媳先回去看看。」徐王妃的聲音如同是飄在空氣中,這樣關頭,卻還不忘沖老太君躬身施禮,然後才轉身匆匆出門。

  翁老太君的眼睛瞇了起來,疑惑道:「自縊而死?呵呵,那麼年輕的一個女孩兒,竟然自縊死了?奇怪,就因為知道她和青鋒的事不能成了?未必吧。我看那女孩兒心機深沉得很,不似這樣脆弱的人。莫非,那些喪盡天良的兇徒真是她買通的?」

  「……一切皆因芳蕊而起,害人不成終害己,可見天理昭昭報應不爽。芳蕊別無他念,情願一死謝罪。惟願姨母和表哥看在母親份兒上,莫要因我之故連累家族中人,則芳蕊九泉之下,亦含淚感激。頓首再拜。芳蕊絕筆。」

  最後四個字如同鮮紅的血一般,刺痛了徐王妃的雙眼。所有的一切,譚芳蕊在這封信中都供認不諱:兇徒是她聘請的,溪月公主是被她蠱惑出京的,一切的一切,都是早有預謀。只為了除掉羅莞。當時她並沒有想到要除掉公主,只想在事情發生時,想個辦法支開公主或者拉公主逃走。卻不料驟變突生,謝玉芳和謝玉秋竟然誤會雲秋水等人要在郊外和羅莞李溪月幽會,以至於定要跟著前去,打亂了譚芳蕊的所有計劃,而到那個時候,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若把李溪月和謝玉芳謝玉秋都帶走,顯然也是不可能的。所以這女人索性狠下心腸,要連同李溪月一同除去。可是她萬萬沒想到。花重金買來的江湖殺手。一擊必殺的刺殺行動竟然只是殺了十幾個護衛。真正的正主兒毫髮無傷,就連她喪了良心的把謝玉芳謝玉秋都推下懸崖,人家這四個人愣是在懸崖峭壁的樹上活著等到了救援。這樣的奇跡,除了「吉星高照百神護體」之外。簡直都找不出第二個解釋了。

  所以譚芳蕊絕望了,這些天她表面上一直不動聲色,但內心卻是飽受煎熬,終於,她聽說了謝青鋒抓住全部兇徒的事情,如果是別人,這時候大概還抱著僥倖心理,覺得就算抓住那群兇徒,也未必就能順著這條線查到自己頭上。然而譚芳蕊心裡卻明白得很。這個哥哥的能力或許有限,然而若是動用了錦衣衛,那她這自以為高明的買兇殺人之計絕對瞞不過三天。所以今天一大早,她便回了譚府,見了所有的人之後。靜靜寫下遺書,然後把所有的事情都攬在自己身上,自縊謝罪了。

  淚水一顆一顆滾出來,耳邊是謝玉芳和謝玉秋的哭聲,徐王妃深深吸了一口氣,忽然將那封信拍在桌子上,咬牙叫道:「夠了,別哭了。」

  「娘。」兩個女孩兒嚇了一跳,不明白自己在這裡哀痛究竟礙到了徐王妃什麼,怎麼反而會惹得她大發雷霆?她們並沒有看過這封信,雖然心中懷疑譚芳蕊是畏罪自殺,但畢竟沒得到證明,兩個女孩兒更願意自欺欺人的相信那個善解人意的譚姐姐是因為對哥哥的感情絕望才會自殺的。

  「哭什麼?蕊丫頭就是那個在懸崖上將你們推下去,差點兒害你們死掉的人,她死了,這是……這是報應,你們……你們哭什麼?」

  「啊?」

  謝玉秋謝玉芳的臉色一瞬間變得慘白,不敢置信的看著徐王妃,謝玉芳急急道:「娘,你……你說什麼?你說譚姐姐……」不等說完,便見徐王妃猛然將信丟給她,咬牙道:「你們自己看吧。」說完便轉身進了內室。

  謝玉芳謝玉秋互相看了一眼,連忙搶上前去,將落在地上的信紙撿起,看完後,兩人心裡只覺著冰寒一片,謝玉芳更是牙齒都打顫了,好半晌,她才似乎是用盡力氣般喃喃道:「為……為什麼?譚姐姐她……她為什麼……她……她怎會這樣狠心?我們……我們是她的妹妹啊……嗚嗚嗚……」

  想到譚芳蕊的無情狠辣,姐妹兩個又是傷心又是驚懼,然而轉念一想,無論如何,那個如花般的女孩兒已經成為了一具冰冷屍體,因心中又不免覺著難受,一時間,兩人也不知是該哭,還是該像母親那樣,說一聲「活該」的好。

  ***********************

  「好了,世子爺留步吧,再送,該送到我家門口了。」

  離羅府不遠的街道上,羅莞從馬車中探出頭,對身旁騎在高頭大馬上的謝青鋒道,卻見愛人搖搖頭,滿眼不捨的道:「已經送到這裡了,索性送你到家門口吧。」

  「就這幾步路,非要惹人恥笑嗎?」羅莞無奈,卻見謝青鋒傲然一笑道:「別人笑不笑的又如何?難道還放在你我眼裡?」

  羅莞沒脾氣了,塌了肩膀看著固執的男人:「那個……昨天譚姑娘……唉!你今天總該陪王妃娘娘去譚府送她最後一程吧?」

  果然,說到這個話題,謝青鋒便沉默下來,好半晌,他才淡淡道:「太太不會去譚府的,不但她不去,連妹妹們也不許去。」

  「啊?這是為何?」羅莞大驚,無論怎樣,人死為大,徐王妃又畢竟是譚芳蕊的姨母,從前她也很喜歡這個外甥女兒,雖說這件事是譚芳蕊做的太差勁兒,然而人都死了,徐王妃似乎也不該因為這事情就和譚府斷了往來。

  謝青鋒冷笑道:「昨天晚上姨母來我們府裡,和我娘吵了一通。你在老太太那邊,所以不知道。呵呵,如今我娘知道她當日的錯誤了,留著表妹在這裡住,住到最後,住成仇家了。姨母怨恨我娘沒有照顧教育好她的女兒,以至於讓她小小年紀鑄成如此大錯,其實話裡話外,是恨我不肯娶表妹。說的我娘也生氣了。今天早上便告訴我和妹妹們,誰也不許去譚府。說今日是表妹的計劃失敗,所以她才會畏罪自殺。可她當日推我兩位妹妹下懸崖時,何曾有過一點兒顧慮?若不是上天護佑,妹妹們和你以及溪月公主都活著,又要去哪裡追索兇手?你們豈不是也白死了?所以說起來,譚妹妹如此狠辣,何嘗不是和她有殺女之仇?不過對方失敗了而已,若是成功,又哪裡會自縊而死?白白的只讓我們悲痛欲絕。因著這些,所以不許我們去弔喪。我和爹爹倒覺著沒什麼,譚家向來目中無人,仗著先皇給的爵位橫行無忌,在朝中樹敵頗多,若是真能從此撇清了關係,倒還算是因禍得福呢。」

  謝青鋒和路王爺從政治上的考慮羅莞也不會多想,她只是沒料到,徐王妃竟是如此敢愛敢恨恩怨分明的一個人。因呆呆怔了一會兒,想起那驕傲婦人的性子:似乎,這也的確會是她做出的事,才不會因為外甥女兒的死就自怨自艾,把一切罪過都背在自己的身上,也不管這些罪過該不該由自己來背。會這樣把所有罪責都背負上身的,是自己那個軟弱母親蔣秋娘。然而母親雖軟弱,對自己和弟弟的愛卻不比這世間任何一個母親少。

  一念及此,羅莞嘴角不由彎出一絲笑意:這個婆婆的性子,她還是很欣賞的。她對譚芳蕊本就沒什麼好感,對方又是要害她性命的仇人,如今計劃失敗畏罪自殺,她又怎麼可能會為此感到悲傷痛惜?

  馬車轆轆,終於到了譚府門口。謝青鋒跳下馬來,將羅莞接出馬車,兩人默默凝望著,彼此都看到對方眼中的愛戀和不捨。

  「好了,快回去吧,想來還有許多事情等著你做。我答應你,盡快解決這裡的事,到那時……」羅莞沒有再說下去,她相信謝青鋒一定會明白自己的意思。

  果然,謝青鋒微微一笑,忽然用只有兩人才能聽見的聲音悄聲道:「我現在又後悔了,要等碩果纍纍的時候兒迎娶你,這也太晚了,不如,我們等著明年春暖花開,錦繡滿園的時候,我就迎娶你進門吧。」

  羅莞臉倏的一紅,狠狠瞪了謝青鋒一眼,咬牙道:「你……我不和你說了,等著吧你。」說完便轉身進門,西角門守門的婆子早看見她了,此時笑得無比諂媚等在那裡,眼角餘光還不住瞥著站在門外的謝青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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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1 23:49:00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一十四章 遞話

  直到再也看不見羅莞的身影,謝青鋒才翻身上馬,緩緩撥轉了馬頭,任馬兒在大街上隨意自在溜躂著,他的眼睛微微瞇起:譚芳蕊這件事會因為她的自縊而從此消散,再不被人提起?笑話。敢傷害羅莞和他妹妹的人,他是絕對不會放過的。一個女孩兒,就算再有智計心機,她又怎麼可能聯絡上西北的馬匪?這其中,只怕少不了那每日裡花天酒地浪蕩無行的譚二少的幫忙吧。

  這事兒是個人就能看得出來。徐王妃心裡也明鏡兒似的,然而不管怎麼說,就算是恩斷義絕吧,那譚二少也畢竟是她的外甥,是妹妹唯一的一個寶貝兒子,若是趕盡殺絕,這真的是太說不過去了。也因此王妃的意思,就是此事到此為止,不想讓兒子再追查下去了。

  只是謝青鋒怎麼可能善罷甘休?他最愛的女人和兩個妹子可是差點兒就死在懸崖下了。今天徐王妃能說出「到此為止」這一番話,不過是因為謝玉芳此刻還活著。不然若是女兒真的死了,此事被查出後,她大概會親自拿著刀去譚家追砍譚青雲。

  仇一定要報,但是母親的話謝青鋒也不想違逆。不過沒關係,這件事涉及到堂堂的西夏公主,事實上是否追查下去,讓兇手血債血償,決定權根本不在他們手裡,而是在溪月公主和當朝皇帝的手裡。

  如果謝青鋒懇求凌晨和李溪月放棄追查,那憑他的面子,倒也是有可能成功的。不過他當然不會做這種事:開玩笑,好不容易能有一個緣由,不用自己左右為難。他現在正盼著凌晨下令繼續追查嚴懲兇手呢,哪裡會去主動求情?

  不說世子爺一路思索著如何操作這件事給愛人報仇,順便徹底消除愛人身邊的一大安全隱患。只說羅莞。回到羅府後,她受到了空前歡迎。從路王爺的嘴裡,羅海天已經知道女兒和謝青鋒的事情八九不離十了。只是路王府事情多,眼看又要趕上過年。這事兒短時間內不可能就操作上。饒如此,也讓羅海天笑得合不攏嘴了,看著這個女兒,就好像是在看一棵陞官發財的搖錢樹,越看就越是歡喜不盡。

  ********************

  「哎呀,這半天可真是累死我了。娘,您看沒看見?祖母和爹爹也太偏心了。有什麼?不就是死裡逃生嗎?你瞧瞧她們那副樣子。就跟捧著一隻鳳凰似得,我心裡都要氣炸了,表面上還得陪著笑臉。這頓飯吃的,就沒有這麼辛苦的時候兒。」

  從黑老太太的上房裡一出來。剛回到韓夫人臥室,羅芙便一頭倒在床上,一邊起勁兒的抱怨著。

  韓夫人目光陰沉,忽然又微微笑道:「芙兒今晚做的不錯,有好幾次。娘都擔心你壓不住火兒,沒想到你倒是表現的落落大方,可見真是有進步了。」

  羅芙笑道:「這些天娘教了我這麼多,我再沒有一點進步,豈不辜負了娘的苦心。我只是恨。怎麼她就那樣好命?三年前把她們趕出家門時,以為她們會凍餓而死,結果她沒死。如今那麼多江湖匪類,也沒把她殺死,掉下懸崖都被樹接住了,可恨,難道她是貓不成?有九條命?」

  韓夫人目光閃了閃,心中冷笑,暗道九條命?過些日子,找到機會下手,我讓她有九十條命也逃不過去。想到這裡,便微笑道:「你耐心著點兒,就算真是九條命,有這麼幾次死裡逃生,她的壽祿也用的差不多了,我就不信,難道她還是金剛不壞之身不成?」

  羅芙坐起身來,目光晶亮的看著母親,小聲道:「娘……您可……您可有把握嗎?咱們可只有這一次機會,務必要做到萬無一失啊。」

  「傻孩子,這個還用你教我?」韓夫人慈愛的摸著女兒頭髮,接著面色又陰沉下來,冷哼道:「這麼些日子,她在路王府裡,可府中這些下人們一個個倒是摁下去葫蘆浮起瓢,就沒一個消停的,為的是什麼?還不是因為她住在路王府,這些人以為她將來必然可以做世子妃,所以一個個忙著拍她的馬屁……」

  不等說完,就聽羅芙緊張道:「是啊娘,那些謠言我也聽過,只怕爹爹和祖母也聽到過,這……萬一爹爹和祖母對娘不滿,咱們該怎麼辦啊?」

  韓夫人沉著臉冷哼道:「我和你爹十幾年的夫妻,這幾天他總不會就休妻的,等到再過幾天,呵呵,他的靠山和搖錢樹倒了,你還怕他因為那點兒東西和我鬧騰?」

  羅芙就知道母親是準備在這幾天間對羅莞動手,她心中又是興奮又是緊張,忽聽門外丫頭說老爺過來了,於是連忙站起來,在羅海天進來後施了一禮,然後便告退離開。

  ***********************

  「聽說昨兒父親和太太大吵了一通,究竟是為什麼事兒啊?」

  羅莞房裡,煙姨娘和女兒正坐在下首,看著羅莞送給她們的布料眉開眼笑。聽見這話,煙姨娘便笑道:「姑娘也聽說了?呵呵,姑娘不知道,您走的這幾天,府裡流言就沒斷過,嘖嘖,誰能想到咱們太太那麼能耐,這家裡庫房中一半東西都快讓她倒騰出去了。老爺昨兒不過是去庫房裡轉了一轉,回來便到太太房裡大發雷霆。叫我說,這還沒細數呢,若是細數,只怕老爺和老太太知道那麼多好東西都沒了,能活活兒氣死。」

  羅莞笑道:「爹爹也是的,這會兒倒想起去看庫房了?叫我說,都是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兒,從我回來,太太這些日子可收斂了不少呢,是吧?」

  煙姨娘怎會不明白羅莞意思,連忙陪笑道:「就算現在收斂,難道姑娘不聞一失足成千古恨?呵呵,這失了足,還想重新洗心革面?就是有這個心,還要看老爺給不給她這個機會呢。」

  羅莞笑道:「姨娘這話我可不明白,老爺和太太是多少年的恩愛夫妻?哪裡會因為這麼一點小事兒就生出隔閡來?若是太太貪得無厭也就罷了,如今她既然肯懸崖勒馬,老爺豈會不給她這個機會?」

  煙姨娘笑道:「若是從前,妾身倒不敢把話說死,想來就如同姑娘說的,多少年恩愛夫妻,銀子古董珠寶這些東西,沒了就再弄,總不好因為這個和太太反目,好說人家爹爹也是二品大員,咱們老爺在仕途上要靠著人家呢。不過現在嘛……」她呵呵笑了兩聲,然後拿著茶杯喝了口水,淡淡笑道:「昨兒晚上老爺歇在妾身房裡,還要妾身以後和姑娘多多親近,妾身十分惶恐,就和老爺說,妾身倒是有心親近姑娘,只是怕從前因為兩位太太的事,姑娘厭煩妾身,所以素日裡不太敢往姑娘面前兒湊,好在姑娘心胸寬大,處了幾次,對妾身倒好,還給妾身和三姑娘那麼些好東西,這種上等的好東西妾身從大太太離開府後,就再沒見過。只是妾身覺著姑娘和太太好像不太親近,想是當日傷了心,所以如今倒還要再處些日子才能回暖,妾身就讓老爺耐心等等,姑娘和太太總有重歸於好的時候兒。」

  羅莞目光一閃,微笑道:「姨娘真是這麼說的?呵呵!這你可就錯了。姨娘大概還不知道當日我和娘親兄弟被趕出府後,吃了多少苦頭。孚兒重病垂危,若非路王府世子爺援手,早在他七歲那年就死了,我也有好幾次險死還生。如今因為我回來,太太和二姑娘表面上對我恭敬諂媚,其實心裡不知道怎麼恨我呢。從前我和我娘對她們也沒什麼威脅的時候,就把我們當做眼中釘一般,到底想法子陷害我們把我們趕出去才甘心。如今只是沒辦法了,所以才把恨留在心裡。我如今回府,只是因為祖母和爹爹的態度誠懇,想著無論如何,這是我生身之父。然而我今日和姨娘說句掏心窩子的話,我和太太,面上再怎麼和氣,骨子裡也是勢不兩立的。現在快過年了,我想著等過完年,在這府裡住了一個冬天,也算是在祖母父親面前盡了孝道,開春後,我那果園還要擺弄,連太后和路王府老太君以及王妃娘娘都惦記著那果園裡的果子,我還是要趕回去的。只怕太太和二姑娘只有看著我去了,她們才能放心呢。這正好兒,我其實也不願意回來,對著她們虛與委蛇很有意思嗎?從此後能兩清了更好。」

  煙姨娘知道羅莞這話是特意說給自己聽的,目的自然是透過她說給羅海天聽。看來這位姑娘是做了這麼些日子的鋪墊,終於圖窮匕見,要和太太決一死戰了。呵呵!若是太太沒過錯,只怕老爺還真要想破腦袋好好取捨一番,畢竟二品大員的女兒,他無緣無故就休回去,這不是結仇嗎?可如今有了太太的把柄,大姑娘嫁進路王府的事兒看來也算是十拿九穩了,羅海天會如何取捨,就算用腳趾頭想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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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2 17:03:12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一十五章 取捨

  這府中,太太和二姑娘算是完了,日後肯定還是大太太回府,然後大姑娘當家,再之後,她是路王府世子妃,就連她的妹妹們,也肯定跟著沾光啊。

  一念及此,煙姨娘的語氣更加巴結,臉上笑容更加親切諂媚,到底又纏著羅莞說了好一會兒話,這才和女兒一起告辭。

  送走她們,羅莞還沒等回到內室,便伸了個懶腰,搖頭苦笑道:「唉!這些勾心鬥角的事兒真累啊,趕緊把這件事弄完,我好回鄉下過年去。」

  玉香就跟在她身邊,聽了這話,眼睛便是一亮,嘻嘻笑著問道:「姑娘,鄉下過年有意思嗎?看姑娘總是念念不忘的。」

  「有意思啊,怎麼沒有意思?鄉下過年,樣樣事情都是自己忙碌著,比在府中過年辛苦些,但是也有趣味。怎麼?你想和我一起回去?」

  玉香猛點頭,嘻嘻笑道:「姑娘,世子爺把我們給了您,想來是要作為您的陪嫁丫頭的,既如此,在您進路王府之前,咱們都要跟著姑娘,您在這府裡,咱們也在這府裡,您若是回鄉下,我們自然也跟著您回鄉下。我早就聽姐妹們說鄉下過年熱鬧,只是沒經歷過,如今好容易有這麼個機會,姑娘可別丟下奴婢。」

  話音剛落,就見馨香挑簾子走了進來,沖手上呵著氣,然後對羅莞笑道:「姑娘,我看見太太房裡那位媽媽又過來了,在張媽屋裡說話呢,石媽媽也在,嘖嘖,也不知道她們哪裡有那麼些話說。」

  羅莞眼睛一眨,呵呵笑道:「是嗎?從我回來,她往這裡跑的倒越發勤快了。」

  馨香笑道:「奴婢已經提醒過張媽媽和石媽媽了。小廚房那裡的人也吩咐過,除非她別起什麼心思,不然的話。呵呵,那就只能對不住她了。這惡奴害主,刑法上是要凌遲處死的。」

  羅莞悠悠道:「我和她也沒什麼大仇恨,想來她若是要害我,大概也是受人指使。你說,我若告訴她,供出幕後主使,就給她個全屍。她會不會招供呢?」

  玉香笑道:「那自然是要招供的,她這樣人,還指望著對主子忠貞不渝?更何況,就算她真的忠心到了這個地步。不是還有我們爺嗎?讓爺把人扔到錦衣衛大獄裡去,我就不信了,還撬不開她的嘴?」

  羅莞點點頭,走到門邊看著外面陰沉沉的天空,嘴角泛起一絲冷笑。喃喃自語道:「很好,如此雙管齊下,我就不信,還不能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玉香和馨香都愣了一下,喃喃自語了一遍。卻聽羅莞笑道:「當初太太陷害我娘,把我們趕出家門;如今我這個倒也算不上用計,不過是逼著我那個沒良心的父親做個選擇罷了,但目的卻也是把她們趕出家門,這難道不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馨香玉香這才明白,馨香微笑道:「姑娘還是太仁慈了,似是太太這樣的人,只趕出去真是太便宜了她們。若是她真的要害您,難道您也只趕她出去便算完?」

  「是啊。」羅莞點點頭,看見馨香玉香瞪大了眼睛,她便呵呵笑道:「我是很公平的,當年我和娘親被趕出去,也算是她沒趕盡殺絕,才有我們今日的生活。既如此,這回無論她是否害我,我只要將她清出去便是了,倒要看看她有沒有本事,過得和我們一樣好,若是她有這個本事,那便說明天也幫她,我認了。」

  馨香和玉香又彼此看了一眼,雖然沒說什麼,但兩人直覺羅莞似乎不會這樣好心,雖然這樣想主子有些不恭敬,但本來就是這樣嘛,譚姑娘死的時候,可沒見姑娘有說過什麼惋惜之詞。

  羅莞的確沒有把話完全和她們說開:呵呵,她當然不可能讓韓夫人死掉,她還等著看一出狗咬狗的好戲呢。從頭到尾都是女人受害,禽獸不如的渣爹竟然得不到報應,這怎麼可以呢?

  ******************

  「今天籠煙在我這裡說的一番話,想來她也對你說過了,我就說嘛,莞丫頭是個剛強的孩子,她怎麼可能真心實意的和兒媳相處?如今你算是知道了吧?之前那些日子的和氣都是假象,莞丫頭心裡早存了念頭,有你媳婦就沒有她,有她就沒有你媳婦。兒啊,今日娘問你一句話,你到底是怎麼打算的?」

  黑老太太的屋裡,老太太把丫頭們都支了出去,只留下羅海天,娘兒兩個秘密商議著關於羅莞和韓夫人的取捨問題。

  「娘,兒子也十分為難,若說起來,我那岳父的官職卻也不小,不是無足輕重的,讓兒子現在就翻臉不認人,這……這實在是有些難看。」

  羅海天沉吟了半天,方為難的和母親說出心裡話。卻聽黑老太太冷哼一聲,淡淡道:「我知道,你那岳父是二品大員,只是那又如何?他都多大歲數了?還能做幾年官?你日後的前程,要著落在誰身上?這個難道你心裡沒數嗎?」

  羅海天不言語,顯然也知道母親說的有道理,好半天,在黑老太太的逼視下,他才歎了口氣道:「只是,我和她終究是十幾年的夫妻了……」

  不等說完,便見黑老太太殺氣騰騰的坐直了身子,冷哼一聲道:「你不提這個也就罷了,你竟然還有臉說和她是十幾年的夫妻?沒錯,是十幾年的夫妻啊,可你看看她都背著你幹了些什麼事兒?往她娘家裡倒騰了多少東西?這幸虧是我還在家裡,不然你這個家早被她倒騰空了。兒啊,姓韓的女人可不是秋娘那樣賢惠的性子,若不是莞丫頭這一次來,只怕咱們娘兒倆被她賣了,還要幫著人家數錢呢。」

  一提起被倒騰出去的金銀珠寶古董玉器,羅海天剛剛還為難的臉孔立刻也變得猙獰起來,咬牙切齒道:「娘說的沒錯,這樣吃裡扒外的女人,真真是可恨到極點。」

  黑老太太冷哼一聲道:「算了算了,你們夫妻的事,我老婆子也不便插嘴。反正你自己也好好想一想:她在這家裡,幹過什麼好事兒?弄到現在,你連個兒子都沒有,還讓她把庫房掏空了一半兒,敢情這麼些年的官兒都是給她做了,你很甘心麼?若是攆了她出去,把秋娘和孚兒接回來,咱們羅家有後,我死了也能閉上眼。再者,我看莞丫頭和孚兒可都是精明能幹的,莞丫頭這是要做世子妃的人,自不必提,就是孚兒,你想想,他這麼點兒年紀,就做了秀才,將來還不青出於藍勝於藍?何況他還有個王爺姐夫,那前程又會如何?你若是讓那女人繼續留在咱們家,這樣前途無量的兒子你能認回來嗎?上一次孚兒來咱們家,可沒過夜就走了,那態度你還不明白?」

  羅海天目中神色只掙扎了一會兒,便徹底沉凝下來,他重重點頭道:「娘,兒子知道該怎麼做了。三天後是我休沐之日,便在那一天,咱們清理家中庫房,我倒要看看,這女人到底倒騰了咱們家多少東西出去。」

  黑老太太臉上這才綻開一絲笑意,卻仍是氣哼哼道:「嗯,你們夫妻的事,你自己弄吧,不過結果就不用告訴我了,我老了,怕被氣死。」

  羅海天連忙安慰了母親幾句,這才出了她的屋。站在院中,他看著天邊夕陽,好半晌方陰狠一笑,喃喃道:「別怪我心狠。當日我既然能為了前程休掉髮妻,攆她們出去,今天為什麼不能為了前程再休掉你呢?我本就是個沒良心的男人,這樣的結局,其實你也應該料到的,不是嗎?」

  ***********************

  「姑娘,老爺發下話來,說是明天要清理庫房呢,看來他這是要拿太太的把柄了。」羅莞的屋裡,石婆子慇勤地向羅莞報告著剛剛從外面得知的消息。

  「哦?」

  羅莞撥弄著茶盞的手輕輕一頓,目光一凝,呵呵笑道:「爹爹倒真是雷厲風行,這麼快,有點出乎我的意料,我還以為這麼多年的夫妻,他怎麼也要掙扎一番呢,誰知道……呵呵,這還沒到五天呢,他就決定動手了?」

  石婆子笑著道:「不是老婆子在這裡說老爺的壞話,老爺的性子,姑娘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想來是一想到榮華富貴,就有點迫不及待了。」

  「撲哧」一聲,羅莞和馨香玉香都忍不住笑出聲來,羅莞沖石婆子豎起大拇指,微笑道:「媽媽這話真是太一針見血了,老爺的骨頭,不,是骨髓都讓你認清了。」

  石婆子嘿嘿笑著撓撓頭,正要說什麼,忽聽外面張媽的聲音道:「姑娘們在不在?幫把手,哎喲這砂鍋沉得,我單手拿不住。」

  玉香連忙跑過去打起簾子,就見張媽雙手提著一隻砂鍋走進來,沖羅莞笑道:「這天兒冷著呢,老奴特意用一隻上好大公雞,配著老山參,榛蘑乾兒,枸杞等材料燉了湯,姑娘喝兩碗,滋陰補氣,身子也就不發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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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2 17:03:25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一十六章 如意算盤

  馨香和玉香互相看了眼,馨香忽然道:「張媽媽,你不是在屋裡招待太太房裡那位楊媽媽嗎?怎麼還有工夫給姑娘燉湯?」

  張媽媽把砂鍋放在桌上,笑道:「姑娘說楊婆子啊?是,她剛剛來和我坐了會兒,聽說我給姑娘燉了湯,也不好意思擾我太長時間,說了會兒話就走了。今兒恰好大廚房的柳家媳婦病了,所以咱們小廚房的烏娘子也去大廚房那邊幫忙,我一直親自看著這湯呢,姑娘聞聞,多香啊。」

  她說完自己先深吸了一口氣,做出陶醉的樣子,惹得屋裡人都笑了。馨香卻是眉頭一挑,淡然道:「這麼說,媽媽和楊婆子就一直在廚房裡坐著?」

  「可不是?我得看著火呢,不然若是燒乾了,或者起了火怎麼辦?」張媽媽覺著馨香問的有些奇怪,但是隨即想起前兩日這大丫頭吩咐過的話,對方分明囑咐過自己,說這楊婆子很可能是包藏禍心,只是她因為一向和楊婆子言談投機,所以雖然馨香這麼說,她也沒怎麼疑心過對方,只覺得姑娘和兩個丫頭是因為對韓夫人的懷疑,所以連她房裡的人也不信,這楊婆子她觀察了這麼些天,也沒露一點兒破綻,那女人不過就是為了將來太太要是倒了,能在這個家裡有一席之地罷了。

  然而這會兒被馨香又提醒了一下,張媽媽猛然就想起自己在廚房中時,也並沒有眼不錯見的盯著那湯鍋,萬一楊婆子真要是趁這個機會往鍋裡下點什麼……

  張媽媽簡直不敢再想下去,連忙鄭重道:「姑娘說的是,倒是老奴疏忽了,既如此,這鍋湯怎麼辦?若說倒了。唉!真是可惜得很……」

  羅莞又好笑又好氣,搖頭道:「這會兒還想著什麼節省不節省啊?叫我看來,明兒爹爹就要清理庫房。可巧兒這個時候楊婆子就來了,又那麼巧。你偏偏就在為我燉湯。這鍋湯,是寧可浪費了,也不可以入口的。馨香,你看看去弄兩隻什麼活物來,把這湯給餵了,我要看看這湯裡究竟有沒有古怪。」

  馨香和石婆子便出門去了,過了好半天才回來。馨香在石婆子後面,躲得遠遠的,也不知道是為什麼。

  羅莞正在屋裡踱著圈子,看見她們方鬆了口氣。搖頭笑道:「讓你們去弄兩隻活物,怎麼這個時候兒才回來?我剛剛還說,再不回來,這鍋湯就算有毒,只怕也失效了。咦?馨香你離著那麼遠幹什麼?石媽媽你手裡拿的是啥東西?」

  石婆子笑道:「姑娘別提了。老奴和馨香姑娘去後院,原本想著抓兩隻雞鴨,馨香姑娘說雞鴨那嘴才多大點兒?等它們喝到毒死不知要什麼時候。何況雞鴨都是吃食,要是真中了毒,也吃不成了。這不是浪費嗎?於是老奴想著廚房裡劉婆子那裡的狗前幾天剛下了崽子,我就過去要了兩隻狗崽子,誰知馨香姑娘看見那狗崽子,只說可愛的緊,說什麼也不肯拿它們來試毒,這不?還抱了回來說要養著。老奴沒辦法,又想起後院牆根下時常有野貓出入,那不如抓兩隻野貓吧。結果誰知道那野貓真不是好惹的,老奴沒抓著貓,倒讓它們把我給撓了幾把,姑娘看看,這手上都好幾道血口子呢。好在我這一下也驚動了它們,倒把兩隻半死不活的耗子丟下來了,老奴一看,這耗子身上沒傷,就是讓它們摔打的快昏了,試毒是沒問題的。姑娘覺著如何?」

  羅莞和玉香張媽媽聽得目瞪口呆,好半晌,眾人才「嘩」的一下笑出聲來,張媽媽看著老姐妹那無奈的樣子,一邊笑一邊搖頭道:「這是怎麼說的?好好好,你別惱,我這就去取金瘡藥,把你手上那傷給敷上啊。」

  玉香也一邊笑,一邊拿過兩隻小碗裝了雞湯。她害怕耗子,這一切都是自然都是石婆子操作,喂完了耗子就把這兩隻骯髒東西關進一個鳥籠子裡,玉香躲得遠遠地好奇看著,敬佩道:「媽媽真是好樣兒的,這樣東西,我嚇也嚇死了,更別提去擺弄它。」

  石婆子笑道:「姑娘是什麼樣人?花朵兒似得,哪裡敢擺弄這東西?我不一樣,小時候兒就出身窮苦,什麼活兒沒幹過?餓得快死了那會兒,還吃過這東西呢……」說到這裡,方察覺自己失言,連忙笑道:「看我,說這些事做什麼?沒的讓姑娘聽了噁心。」

  羅莞在現代時也知道南方人是吃這些東西的,所以這會兒也沒覺著什麼。說了一聲「辛苦媽媽」後,又拿出幾串錢賞她。石婆子歡天喜地的收了,將那耗子提到外室放置。這裡羅莞和馨香玉香都看著那兩隻剛斷奶的小狗,一個是白底黑花,另一個是純黑的,只有腦袋上頂著一撮白毛,或許是因為母狗奶水充足的關係,這兩隻小狗毛色光亮,圓滾滾的很是招人喜歡。

  馨香玉香摩挲著那軟毛,都是愛不釋手。羅莞便笑道:「聽說王府裡也養狗,等它們長大了,倒也可以加入王府的狗團隊,為看家護院發揮作用了。」

  馨香連忙道:「那可不成,王府裡的狗都是爺從西域那裡弄來的大狗,可凶著呢,這兩隻不過是小土狗,去了准受欺負。只是姑娘這一說,我也覺著為難了,的確,府裡哪好養這些東西?就是養,也都是養些長不大又乖順的哈巴兒。」

  羅莞笑道:「放心養著吧,不想讓它們進王府,那就送到鄉下幫我看園子,又或者……」這後面的話她卻是沉吟著沒說下去,原來她是想到了謝青鋒答應過她,要把避暑行宮幾座山頭也弄成果園,若是兩隻狗長大,把它們放在那裡倒很合適。隔得也近。不過這話只是兩人私下裡的悄悄話,羅莞自然不可能說出來給兩個丫頭聽。

  幾人圍著這小狗說了好一會兒話,期間石婆子出去了兩三趟,因回來疑惑道:「奇怪,那兩隻耗子還精神著呢,在籠子裡亂躥,怎麼還不死啊?」

  羅莞笑道:「湯裡有毒,原本也只是咱們猜測,也有可能猜錯了呢?更何況,就算太太真想害我,也不會笨的下砒霜吧?到時候我一死,誰不知道我是中毒而死?老爺肯善罷甘休嗎?她要害我毒我,也必然是找稀奇的毒藥,不知不覺置人於死地,或者乾脆讓人好端端活兩天,忽然之間就毒發身亡了的,到那時,人人都只以為是暴病而亡,也不會懷疑她了。」

  石婆子點頭道:「唔,姑娘說的有道理。既這麼著,老奴就耐心等著,這鍋湯卻是要怎麼處理?」

  羅莞道:「也別倒了,拿到外面放在缸裡或者什麼隱蔽地方就是。院裡就咱們幾個人,都知道這湯的來歷,也沒人會去動它。」

  張媽媽道:「是,那老奴這就去把那鍋湯給處理了。」說完起身端著砂鍋便出了門。

  與此同時,在韓夫人房間裡,羅芙正急得在屋中走來走去,見韓夫人還四平八穩躺在床上,她就有些急了,衝過去搖著她道:「我的娘親,虧您現在還能穩坐釣魚台,我剛回來便知道了這個消息,差點嚇傻了,這……這可怎麼辦?爹爹和祖母明天就要清理庫房,這些年,就是我知道的,你拿出去的那些東西也足夠我爹翻臉不認人了,何況還不知有多少是我不知道的,娘啊,您……您還不趕緊想想辦法?」

  韓夫人看著自己的指甲,悠悠道:「你急什麼?他要查就查,若是因為這個就要休妻,那也由得他。呵呵,你不是一直嫉恨你姐姐有你祖母和爹爹親自去鄉下接她,可說是風光無限嗎?到時候娘帶你回你外祖家,不到十天,讓你爹和你祖母也親自來接你。」

  「她們還會親自來接咱們?只怕恨都來不及,怎麼還會去接咱們?」羅芙以為母親是得了失心瘋。然而很快她便反應過來,倏然退後一步,這女孩兒眼中全是掩飾不住的驚喜:「娘,難道……難道那事兒成了?」

  「是啊,成了。」韓夫人笑著點頭:「剛剛楊婆子來和我說,她把那東西下到砂鍋裡了,那砂鍋裡是張婆子用各種補品燉的雞湯,專門為了討你那姐姐歡心的。這樣好東西,她會不喝?只要喝了,呵呵,五天之內沒什麼異常,到第六天便會覺著頭痛腹痛,叫太醫來,也查不出病因,活不過晚上死了,也只能定個暴病而亡。你說,到那個時候兒,你爹爹不趕緊屁顛屁顛去你外祖家接咱們回來,他可是不想做這個官了?」

  羅芙想了想,方一屁股坐在韓夫人身邊,撫掌笑道:「娘親這一招當真高明的很呢,明天爹爹查出庫房虧空,定會大發雷霆,唔,如今我倒盼著他休妻了,然後咱們回到外祖家,再過幾日,那女人死了,和咱們一點兒關係都沒有。而等她死了之後,爹爹陞官發財的夢破了,還不怕他上趕著去接咱們回來?是了,到時候娘可別糊塗,想著拿架子,我覺得吧,咱們還真得要趕緊回來,回來後就可以給那女人辦喪事,世子爺是肯定會過來的吧,到那時……」

  韓夫人不等女兒說完,便笑著接口道:「到那時,我的芙兒便可以趁虛而入了。如何?你看娘安排的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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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2 17:03:39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一十七章 被騙

  「好,怎麼不好?這樣縝密周詳的計劃,真不知娘是怎麼想出來的。」羅芙抱住母親脖子,嬌笑著道:「今兒起女兒算是服了娘親,果然薑還是老的辣,這主意,只怕女兒一輩子都想不出來呢。」

  韓夫人笑道:「所以啊,你就不用擔心了,明日不管你爹爹怎麼發火,哪怕是休妻,你也不用怕,跟娘回你外祖家,就權當散心了,明白嗎?」

  「嗯,女兒明白。」羅芙連連點頭,嘻嘻笑道:「娘,讓您這一說,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好想看那個女人死的時候,我爹爹和祖母是如何失魂落魄的呢,一棵閃著金光的搖錢樹就這麼轟然倒下,呀,祖母年紀大了,不會這一氣便魂歸離恨天吧?」

  這簡直已經是詛咒了,羅芙原本對寵愛她的黑老太太還是有些祖孫之情的。然而自從羅莞回來後,這個勢利的老太太心裡眼裡就只有大孫女兒了。羅芙心眼本來就小,又是忽然失寵,心中怎可能沒有怨念?因此時聽見母親的話,立刻便覺著有了一種報復的快感,連想法都有些偏激起來。可以肯定的是:黑老太太如果真因為這個魂歸極樂了,這二孫女是絕不會為她掉一滴眼淚的。

  韓夫人對這婆婆顯然也已經沒有了一點兒尊敬和孝順之心,她冷笑一聲道:「慢慢來,只要那小賤人死了,呵呵,這個家,還是咱們說了算,到時候,所有欺負過咱們的人,娘都會讓她們付出代價的。好女兒,慢慢來。」

  話音落,母女兩個便都沉默下來,但是目光卻堅定明亮。彷彿這會兒羅莞已經死了,她們所幻想著的美好未來馬上就要降臨一般。

  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楊婆子悄悄兒走了進來。韓夫人看見她。立刻從床上坐直了身子,沉聲問:「如何?」

  「回太太的話。老奴剛剛去張媽媽那裡借針線,還不等我打聽,那老貨就喜滋滋和我說,大姑娘喝著那雞湯好,賞了她兩串錢,那老貨都快樂顛了餡兒呢。」

  韓夫人鬆了一口氣點點頭。忽然又想起什麼似得繃緊身子,沉聲道:「你說那是一砂鍋雞湯。小賤人一頓怎麼可能喝的完?她該不會是也賞給下人們喝了吧?」

  楊婆子笑道:「沒有,老奴打聽清楚了,那湯其實燉到最後,並不多。不過是兩三碗。大姑娘不吃雞肉,把湯都喝完了。玉香和馨香兩位姑娘那是王府大丫頭,也不吃這些沒了補養的肉,石婆子和張媽媽如今在大姑娘房裡,不知道有多滋潤。這種東西也看不上眼兒了。張媽媽還說要把這剩下的雞送給廚房劉婆子家的狗吃呢。」

  韓夫人笑道:「這我便放心了。咦?你怎麼和她聊了這麼多?她該不會是故意說給你聽的吧?」

  這一次不等楊婆子說話,羅芙便笑道:「娘,您這是太緊張了,楊媽媽去找張媽媽說話,可不就是聊這些家長裡短的呢?那羅莞又不是神仙。難道她就能算得到咱們要這樣害她?叫我說,這事兒萬無一失了,您還是想想之後該怎麼辦吧,別為她費精神了。」

  韓夫人這才笑著點點頭,對楊婆子和藹道:「這事兒你做的很好,明兒老爺要查庫房,估摸著我和姑娘要回娘家住一段時間,你雖不是跟著我陪嫁過來的,但你家裡人都在我們府裡做事,我就帶著你回去,想必老爺也不會在這個問題上和我認真,你願不願意跟著我?」

  楊婆子連忙趴在地上磕了頭,感激道:「這怎麼還能不願意呢?老奴多虧了太太提拔,便是為太太死也心甘情願的。」

  「說什麼死啊活的,跟著我,自然要好好活著。」韓夫人微笑,溫言道:「行了,你下去吧,去徐媽媽那裡,我讓她預備好了銀子,是給你的賞錢,這事兒凶險,不能讓你白辛苦一趟。」

  楊婆子又是一番千恩萬謝,這才喜滋滋去了。這裡韓夫人看著她的背影離開,目中凶光一閃,暗道這老貨暫時還不能動,免得引起人疑心。但是將來,總要找個法子除了她,免得她一不小心就把這事兒給我吐露出去了。

  *****************************

  「這便是羅府?」

  謝玉秋探出頭問馬上的謝青鋒,見哥哥點頭,她便笑道:「看這大門,她們家也是挺氣派的嘛。」

  謝青鋒微微一笑,心想氣派?過一段日子恐怕就未必能這樣氣派了。他翻身下了馬,忽見馨香接出來,笑道:「世子爺和兩位姑娘怎麼過來了?七星來報信兒的時候,嚇了奴婢一大跳,爺和姑娘們倒真是能趕上點兒。」

  謝青鋒呵呵笑道:「怎麼了?趕上什麼點兒了?羅姑娘回來好幾天,我這才過來探望,妹妹們也要跟著來,這些天她們沒出來過,所以索性趁這機會,帶她們出來溜躂溜躂。」

  馨香將人迎進去,又笑道:「爺也是的,您心裡就只有羅姑娘。不然的話,以您的身份,若是遞上拜帖,用得著從這角門進嗎?還不怕羅老爺大開中門,誠惶誠恐的將您接進來?」

  謝青鋒冷哼一聲道:「罷了,我來是見羅姑娘,又不是見他,遞了拜帖,不知道要和他磨多久,誰耐煩那個?」

  馨香笑道:「爺也太看不起人了,羅老爺哪裡會連這點眼色都不懂?越是那樣人,越懂得放長線釣大魚的道理。若是爺遞了拜帖,他把爺接進來,保準不敢纏著爺,說幾句話就把你送到後院來了呢。」

  謝青鋒笑道:「你這丫頭怎麼也開始貧嘴?和玉香互換了性子嗎?你剛剛說趕上什麼點兒了?怎麼?莫非是羅家發生了什麼事?」

  馨香就是心裡高興,所以今兒性子才反常了些。此時聽見謝青鋒這話,便笑吟吟道:「告訴不得爺,羅老爺和我們老太太正清查庫房東西,才從前邊傳來的信兒,說是老爺和老太太大發雷霆,把太太罵的狗血噴頭。」

  謝青鋒眼睛一亮,暗道莞兒終於發動了?呵呵,這下好了,只等那兩個女人一走,她大仇得報,終於可以心無旁騖的和我在一起了……唔,不對,還有她的果園,唉!也不知我這輩子,在她心中的地位還有沒有超過她那果園的一天。

  不過無論如何,這倒是個好消息。謝玉秋謝玉芳聽說這事情,也都振奮的很,覺著羅莞總算是出了一口氣。因幾人來到羅莞院中,只見她披著大紅羽緞的披風,正在院裡接著她們。彼此廝見過,羅莞便疑惑道:「咦?奇怪,怎麼婉妹妹沒和你們一起?」

  謝玉秋謝玉芳一人挽住她一隻胳膊,謝玉芳故意板起臉道:「姐姐就知道婉妹妹婉妹妹,可見我們都不是你的妹妹了?」

  「這話可是害我。」羅莞哭笑不得:「我只是有些奇怪而已,覺著你們來了,婉妹妹向來是跟著你們的,不可能不過來啊。怎麼?莫非是梁姨娘身子又不好?」

  謝玉秋笑道:「姐姐乾脆不要種果子,改行算命得了?算命的也未必有你這未卜先知的本事。」

  「啊?真是梁姨娘病了?嚴重嗎?論理我該去府上探望探望的。」羅莞沒想到自己一語中的。卻聽謝玉秋笑道:「放心把,不是什麼大病,只是頭疼感冒。這若是去年,她整日裡無精打采病怏怏的,一聲咳嗽也有可能要了命。然而如今精神卻好著呢。雖說頭疼感冒,今早還能撐著去給王妃請安,其他幾個姨娘還恥笑她為了巴結王妃,命都不要了。平時梁姨娘最受不得這話,可今兒聽了,也只是一笑置之。我和四妹妹都嘖嘖稱奇,真想不到,這竟是一個人,都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哪有變化這樣大的?還不到一年呢,叫我說,都是姐姐幫她養好了那大杜鵑樹的功勞。」

  羅莞笑歎道:「梁姨娘深信那棵大杜鵑樹的命運就代表了她的命運,把自己的生命和生活寄托在一棵大杜鵑樹上,雖然可悲,但也不是沒有一點兒好處,若是這大杜鵑樹能精神旺盛長開不衰,那梁姨娘整個人也能變得自信積極一些。」

  幾個人說著話,進到屋裡各自落座,馨香玉香奉上茶水。謝青鋒這都沒搶到和羅莞說話的機會,好不容易嘰嘰喳喳的兩個妹妹總算消停了一會兒,他這才問羅莞道:「聽說你們家今天清查庫房,你怎麼沒過去啊?」

  羅莞笑道:「我過去做什麼?庫房裡那些東西不是我賺的,也不是我搬空的,我真真正正是個局外人。何必摻合這事兒?」

  謝玉芳笑道:「姐姐這一招高明,身在戰局之外,卻是運籌帷幄之中啊。」

  羅莞笑道:「不敢當妹妹這誇獎,我其實也沒做什麼的,唔……只是鼓勵下人們壯了壯膽子,自由自在說了些話而已,誰能想到就鬧到今日這個地步呢?」

  她說完便輕輕眨了眨眼睛,眾人心照不宣,一齊低下頭笑。恰在此時,便聽門外腳步聲響,接著張媽媽和石婆子走進來,大笑道:「姑娘可惜沒過去,您不知道……」

  不等說完,忽見屋裡坐著幾個客人,不由得都愣住了,待看清了謝青鋒等,更是嚇得兩個婆子趴到地上磕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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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一十八章 休妻

  馨香玉香連忙上前扶起她們,羅莞笑吟吟道:「媽媽們想是還不知道,這是路王府裡三姑娘,這是四姑娘。」說著分別像謝玉秋謝玉芳一擺手,張媽媽和石婆子忙又上前見過,這才聽羅莞問道:「唔?前院查庫房查的怎麼樣了?」

  張媽媽連忙道:「老太太和老爺親自主持著呢,結果查出了許多虧空,那些看倉庫的管家媳婦一開始還替夫人抵賴著,後來實在是虧空的東西太多,她們都擔不起,老爺又命打斷了兩個管家媳婦的腿,剩下的這才招供。說起來也真要佩服太太,她自始至終在那裡,眼睜睜看著那兩個替她隱瞞的媳婦被打折了腿,眉毛都不皺一下的。老奴回來的時候兒,老爺正問她呢。太太見實在是無可抵賴,都承認了。老太太氣得背過氣去,老爺叫著要休了她呢。」

  「呵呵……」羅莞冷笑一聲,接著又歎了口氣,對謝玉秋謝玉芳道:「你們今日過來,倒讓你們看了這笑話,真是不好意思……」

  不等說完,便聽謝玉秋淡淡笑:「姐姐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你難道還把這裡當過家嗎?你們太太的狠毒和你爹爹的無情,你是今天才知道?老實說,今兒能趕上這樣一場戲,我們倒覺著真是大快人心呢。」

  這三姑娘說話倒是直爽。羅莞低頭微笑不語,張媽和石婆子仍是興沖沖出去探聽事情最新進展了。這裡謝青鋒等人陪羅莞聊著天,又過了約莫一炷香時間,就見張媽和石婆子又匆匆奔進來,這回不等張媽說話,石婆子便搶著道:「實實沒想到,太太無可抵賴了,倒也光棍,老爺說休妻,她便真的回去收拾東西了。只是和老爺要走了幾個下人,嘖嘖。老奴還以為,太太必然要向老爺認錯服軟呢,這……這被休了的婦人,哪裡還能得好兒啊。」

  說到這裡,忽然想到羅莞和蔣秋娘,因連忙陪笑道:「自然,大太太和姑娘是例外,只那是因為大太太和姑娘心好,這人善人欺天不欺,都是有數的。到底讓大太太和姑娘苦盡甘來了。」

  羅莞挑眉道:「哦?這麼說太太真的要離開了?」

  石婆子點頭道:「可不是。太太一句話沒說。老爺把休書扔給她,她收了,還說硬話呢,只說今日走了。來日再想叫她回來,就不能夠了。呵呵,她大概還想著能和大太太姑娘一樣,將來讓老爺低聲下氣去求她,她也不看看她做下了什麼事?有什麼臉和大太太比?」

  張媽媽這會兒倒沉穩了許多,偷眼覷著羅莞表情,想了想到底忍不住道:「姑娘,鬧到這個份兒上,您……您還不出面嗎?或者勸勸老爺?老奴料想著。老爺心裡是打定了主意的,便是姑娘勸也沒用,只是這時候兒,若是姑娘去勸一勸,倒顯得你心胸寬大。」

  羅莞笑道:「我心胸寬大嗎?不。一點兒都不寬大,張媽媽你錯了,我心裡就是對這府裡欺負過我娘的人恨之入骨,太太和我那妹妹有今天,我其實是功不可沒的。既如此,又何必去假惺惺做好人?呵呵,不必了。」

  張媽原本是怕羅莞在謝青鋒面前表現的這樣冷血無情,會引起這世子爺反感。卻不料羅莞竟是連半點偽裝都不肯,她一想:可不是嗎?自己真是老糊塗了,大姑娘原本身世卑微,在鄉下種地,靠的什麼讓世子爺為她神魂顛倒?不就是這份兒本色。若說笑裡藏刀口蜜腹劍的虛偽,世子爺生在王府,見識的還少嗎?自己讓姑娘去做這種好人,真是昏了頭。

  因想到此處,連忙又賠笑道:「姑娘說的是,倒是老奴沒見識了。太太做下這麼多天怨人怒的事,就是當日陷害大太太,傳姑娘的流言,對小少爺動手,這些事情,姑娘心中怎可能不恨?這會兒還去為她說好話?若姑娘真是這樣以德報怨的人,就連老奴心裡都不甘的。」

  羅莞輕輕啜了一口快要冷掉的茶,冷笑一聲悠悠道:「對這樣的人,若是以德報怨,又何以報德?好了,如今事情已經有了結果,你們兩個這半天傳遞消息,也累了,且下去歇著吧。我和兩位姑娘說會兒話。」

  張媽媽和石婆子連忙告退,這裡謝玉秋謝玉芳咀嚼著「以德報怨何以報德」的話,默默沉思。忽然又聽羅莞笑道:「不用琢磨,這話也不是通用的。有些人,沒鑄下什麼不可挽回的大錯,她真心悔過了,也不是不可以原諒。可另一些人,或傷了人命,或心腸歹毒,或貪得無厭,覺得全天下人都欠了他的,他做什麼都是應該的,別人稍微慢待他一點兒,便氣炸了肺,覺著人家不把他放在眼中,苦思報復陷害之道,對這樣人,那就不必說什麼寬容為懷了,都是屁話。」

  說到這裡,忽見謝青鋒在一旁囧囧有神的看著自己,羅莞不由臉一紅,咳了一聲道:「世子爺還坐在這裡做什麼?我們老爺剛剛休妻,心中大概還是有點兒忐忑的,你去寬慰他一番嘛,有你在,我和妹妹們說話都不自在了。」

  「所以你就把我推到你爹那裡不自在去?」謝青鋒哭笑不得的看著她:「死道友不死貧道,這招你玩的倒是嫻熟。放心,你爹爹知道我來看你的消息就夠了,不必非要我寬慰他,你該知道他的心也是寬的很呢,不過只裝著陞官發財就是了。」

  羅莞笑道:「你倒真是瞭解他……」一語未完,忽然又聽外間內石婆子和張媽媽驚叫了一聲。馨香笑道:「兩位媽媽又不知怎麼了,一驚一乍的,奴婢出去看看。」

  說完正要走出去,就見張媽和石婆子跌跌撞撞闖了進來,兩人面色慘白嘴唇顫抖,胳膊向後撇著,似乎是指著什麼東西,如果不是大白天,就看她們這模樣,羅莞都懷疑兩人身後是有鬼追著了。

  「怎麼了兩位媽媽?」馨香連忙扶住她們,就見石婆子仍是指著身後,結結巴巴叫道:「耗子,那……那兩隻耗子……姑娘……那兩隻耗子……死……死了。」

  「什麼?」

  馨香嚇了一跳,手一鬆,石婆子就軟倒在了地上,而羅莞也一下站了起來。謝青鋒和謝玉秋謝玉芳一開始還覺得莫名其妙,暗道死了兩隻耗子而已,至於這麼驚慌失措的嗎?不過看到此時情形,他們自然也知道不對勁了。謝青鋒站起身,沉聲道:「怎麼回事?哪兩隻耗子?怎麼死的?」

  石婆子嘴快,搶先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只聽得謝青鋒額頭上青筋亂迸,面色如同要奪人命的閻王一般。忽然他一言不發轉身就走,只嚇得謝玉秋謝玉芳都是心中一跳,還是羅莞反應快,忙拽住了他道:「這是要往哪裡去?我如今不是好好兒的嗎?」

  謝青鋒咬牙切齒的道:「現在好好兒的又如何?那狠毒女人竟然真能用出這樣的狠毒手段,你這次是運氣好,逃過一劫,若是她不肯罷休呢?難道你還時時刻刻都防得住?要一直一直提防下去?倒不如讓我一刀宰了來的乾脆,反正這樣心如蛇蠍的女人,留她活著也是浪費糧食罷了。」

  羅莞忙道:「你真是氣糊塗了,沒憑沒據的,就因為你一面之詞,兩隻死耗子,你就要殺人?只怕傳出去,人家不知道你殺人原因,只會說路王府世子橫行霸道,濫殺無辜。你不許去,聽我說,我早就籌劃好了,這事兒還真需要你幫我一個忙,卻絕不是幫我這樣的忙。」

  謝青鋒看著她,就聽羅莞笑道:「其實也差不多,這雞湯是張媽燉的,當時廚房裡有個楊婆子,是太太的人,想來不知是她下了什麼作料,你想懲戒害我的人,倒是要從她身上找證據。」

  謝青鋒一聽就明白了,那楊婆子不過是個老媽子,就算忠心耿耿,也受不住酷刑,到時不怕她不招認幕後主使,那時再拿那個心如蛇蠍的女人問罪,倒不怕落人口實了。

  正想著,就聽謝玉芳也笑道:「看來羅姐姐早已是胸有成竹了,既如此,哥哥你就不必急,先去把那個婆子捆了再說。呀,是了,這動作還真要快些,不然那婆子應該就被那個女人帶走了。」

  羅莞笑道:「大概已經是走了,我們太太最是雷厲風行的,當日趕我娘和我出去的時候兒,天上下雨,她甚至不許我們在家過那一夜,如今輪到她自己,只怕走的更快。」

  謝青鋒冷冷道:「走得再快也沒有用。」說完轉身又要走,卻又被羅莞拉住,聽她笑吟吟道:「不急不急,你後日也好,過幾日也好,再去拿人也不遲,這會兒且讓我們太太得意一陣子。」

  謝玉秋奇道:「她再怎麼著,也是被休回娘家的婦人,怎麼還能得意的起來?」

  羅莞笑道:「為什麼不能?我們太太這會兒只怕是以為我喝了那有作料的雞湯,死期不遠,心中得意的緊呢。你們想一想,我爹爹之所以這樣無情的休掉她,還不是因為我?就如同當年他納了韓姨娘為妾,為了前途寵妾滅妻,將我娘和我趕出家門一般,這一點我們太太也是心知肚明的。既如此,若是我死了,那我爹爹陞官發財的指望豈不是又只能著落在她身上?這樣的話,只怕太太被休回去沒幾天,爹爹就要上門求著她回來,到那時還不知得賠盡多少好話,你說,我們太太想到這裡,心中豈能不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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