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註冊時間
- 2014-10-11
- 最後登錄
- 2019-4-30
- 主題
- 查看
- 積分
- 16
- 閱讀權限
- 20
- 文章
- 48
- 相冊
- 0
- 日誌
- 0

狀態︰
離線
|
第 26 章
小鈴鐺在聶人雄的床上輾轉反側,心裡難過的像火燒一樣,也說不出要怎樣才好,只恨不能沖到聶人雄面前,開膛破肚給他看清自己的心腸。說了他不聽,給了他不要,她抓心撓肝的翻來覆去。把聶人雄的破汗衫蒙到臉上,她忽然感覺悲不可抑,張大嘴巴想要痛哭,可是又沒有眼淚,只從喉嚨裡發出了幾聲乾巴巴的哽咽。
如此熬到淩晨,她的激動情緒略略平復下來,又是疲憊的不堪,便迷迷糊糊的打了個盹兒。
再睜開眼睛時,窗外已經大亮,她呆呆的坐了起來,頭腦中漸漸有了理智,這時再是回首昨夜舉動,她滿臉通紅,也覺得自己像個沒羞沒臊的瘋子。伸腳下去穿了聶人雄的大拖鞋,她踢踢踏踏的垂頭向外走去,哪知剛剛推門邁出一步,便和聶人雄打了個照面。
聶人雄已經在前院洗漱過了,身上穿了件半舊的襯衫,睫毛和頭髮都是濕漉漉的烏黑。背過雙手低頭望著小鈴鐺,他忽然笑了一下:“醒了?”
小鈴鐺用眼角餘光瞥到了他的笑容,心中立時輕鬆許多,嘴裡囁嚅著也能說出話了:“乾爹……”
聶人雄抬手在她頭上揉了一把:“鬧夠了沒有?”
小鈴鐺雙手抓著睡袍兩側,蚊子似的哼道:“我……”
聶人雄怕她繼續胡說八道,連忙又道:“在乾爹身邊長大,就要嫁給乾爹?你是大小姐,還是童養媳?乾爹這麼抬舉你,你小小年紀,怎麼就不知道要個好?”
然後他點了點頭:“不過還好,總算你沒鬧著要嫁給杜希賢。”
小鈴鐺靠著門框,胸中塞著一團亂麻,堵得滿心話語說不出來:“乾爹,我是真的……”
聶人雄心如明鏡,所以故意不肯讓她把話說完:“真什麼真!回房穿衣服去!杜希賢馬上就要過來換紗窗了,你就這麼光溜溜的滿院跑?”
小鈴鐺一聽這話,果然是快步回了臥室。而聶人雄長出了一口氣,心裡也是七上八下。這若是個歡場女子,那玩就玩了,睡就睡了,最後不過是花兩個錢而已;可這是小鈴鐺,這是“自己人”。
他得對她負責,如果當真發生了關係,他就得管她的一生一世。
其實管她一生一世,也沒什麼,橫豎他管得起。但話說回來,他畢竟年紀還輕,對於婚姻又是特別的慎重。雖然小鈴鐺年少健康美麗,雖然小鈴鐺對他一片赤心,可是在他眼裡,小鈴鐺再怎麼好,也越不過心中曾有的那個人。讓他娶小鈴鐺,他始終是不甘心——“縱是齊眉舉案,到底意難平”。
杜副官帶著工具進了後院,要給小鈴鐺換副結實紗窗。他一夜沒睡好,哈欠連天,眼圈泛黑,無精打采的幹活。而小鈴鐺裝扮完畢之後,卻是發現聶人雄已經拋下自己出門去了。
聶人雄去了一趟馬公館,和馬伯庭總長密談良久,到了下午,段中天督軍從濟南趕了過來,三人繼續謀於密室,也不知是商議何等大事,竟然通宵達旦。
小鈴鐺苦等一夜,不見他回來,就懷疑他是逛窯子去了。乾爹身邊沒有女人,逛窯子也是正常的事情,她盤腿坐在大床上,一聲接一聲的歎氣,只覺心有餘而力不足——心中太有餘,力又太不足。
到了翌日,她也無心出門去逛,單是悶在家裡發呆。正是百無聊賴之際,阮平璋卻是來了。
阮平璋似乎認為小鈴鐺的變化很不可思議,對她不住的上下打量。小鈴鐺穿了件白底紅柳條的長衫,赤腳趿著軟底拖鞋,被他看得幾乎有些不安:“阮平璋,他不在家,你改天再來吧!”
阮平璋抬手摸著下巴,笑吟吟的問道:“原來不是叫我叔叔嗎?現在怎麼換了稱呼?”
小鈴鐺正色說道:“你不是個好東西,沒資格做我的長輩!”
阮平璋看她面孔薄施脂粉,兩片薄嘴唇上卻是用了心思,亮晶晶的鮮紅欲滴。一張單薄的娃娃臉上,格外顯出了大黑眼睛和小紅嘴唇,倒是一種很特別的化妝方法。雙手環抱在胸前,他含笑說道:“人大了,脾氣也大了,是不是聶人雄一直很寵著你?”
小鈴鐺一聽這話,正是觸動心事。抬頭看了阮平璋一眼,她剛要說話,不想院門外忽然響起汽車喇叭。“砰砰”幾聲車門開合過後,聶人雄帶著田副官走了進來。
小鈴鐺立刻來了精神:“乾爹,你怎麼才回來?”
聶人雄一臉倦容,低聲答道:“困了。”然後又問阮平璋:“有事?”
阮平璋一如既往的笑呵呵:“沒事,來看看你。”
聶人雄不再理會,大步流星的走入後院。小鈴鐺猶豫一下,隨即跟他進了屋子。聶人雄脫了衣裳,她就伸手去接;聶人雄坐到床邊,她便蹲下來為他解鞋帶。田副官躍躍欲試的站在一旁,竟然插不上手。阮平璋也踱過來了,站在門口含笑旁觀。
聶人雄勞心一夜,如今困得昏天黑地。抬腿滾到床上,他閉著眼睛說道:“小鈴鐺,晚上會有人給你打電話。”
小鈴鐺一愣:“誰?”
“蘇次長家的五少爺。”
小鈴鐺莫名其妙:“我不認識他呀!”
聶人雄背對著她,聲音越來越低:“吃頓飯就認識了。那小子比你只大兩歲,年紀正合適,你們一起……”
鼾聲替代了言語,不過後邊也是不言自明——聶人雄給她找了一位男朋友!
當著田副官和阮平璋的面,小鈴鐺不動聲色,緊緊的閉嘴回房去了。
及至到了傍晚,果然有位青年打電話來,客客氣氣的請她出去吃飯。她一團和氣的答應下來,換了衣裳打扮妥當,乘坐汽車前去赴約。聶人雄看她一本正經的做著準備,便是放心下來,自顧自的和阮平璋閒聊世事。
再說那小鈴鐺如約抵達飯館雅間,果然是與蘇五少爺見了面。蘇五少爺生得不高不矮、不醜不俊,臉上塗著美國雪花膏,身上噴著巴黎香水,手指甲上都抹著油,倒是很紳士派,見了小鈴鐺便一鞠躬:“密斯聶,你好。敝姓蘇——”
小鈴鐺未等他把話說完,便把漆皮手袋往桌上一扔,隨即大喇喇的坐了下來,將手一揮:“不用說了,我知道你是蘇家老五!”
說到這裡,她又一拍桌子:“夥計!點菜!”
夥計早在雅間外面候著了,這時得到召喚,趕忙掀簾子進了門。而小鈴鐺翹起二郎腿,一邊用皮鞋尖篤篤的磕著桌腿,一邊看著菜牌子說道:“韭菜盒子先烙十個,醬肘子來一個,要大個的,越肥越好,再要一樣清燉鯽魚,一樣紅燒蹄髈。”
說到這裡,她把菜牌子往蘇五少爺面前一丟,然後仰頭又吩咐道:“給我上一瓶涼啤酒,一頭蒜。”
夥計沒見過口味這般油膩的小姐家,幾乎驚呆。而蘇五少爺雙手拿起菜牌子,就像被嚇著了一樣,唯唯諾諾的又點了幾樣清淡菜肴。待到夥計夾著菜牌子退下去了,他小聲搭訕著問道:“密斯聶,你倒是個……爽快的性格呀!”
小鈴鐺打開小漆皮包,拿出香煙點了一根,深吸一口撅嘴吐了個煙捲,她往桌布上面彈了彈煙灰,然後嚴肅的點了點頭:“那是,姑奶奶天生就這樣!”
蘇五少爺搓了搓手:“呃……密斯聶平時有什麼愛好呢?”
小鈴鐺答道:“沒什麼愛好,沒事就去逛大街。”
蘇五少爺沉吟著又問:“都常逛什麼地方呢?”
小鈴鐺又吸了一口香煙:“唉,哪兒熱鬧就往哪兒擠唄!”
這時夥計開始逐樣上菜。小鈴鐺把半截香煙隨手一扔,也不讓人,自己先倒了半杯啤酒一飲而盡,然後直著眼睛打了個響嗝,震得蘇五少爺一哆嗦。
夏季炎熱,小鈴鐺這一天都沒正經吃飯,如今到了晚上,腸胃早空了,正好由著性子大嚼一場,吃了個滿嘴流油,並且以蒜佐餐。吃飽喝足之後,她叉開雙腿,一腳蹬在身邊的空椅子上,又對著蘇五少爺很細緻的剔了剔牙。最後扯起桌布一抹嘴,她拎著小漆皮包站了起來,大模大樣的說道:“味道不錯,我吃飽了。多謝你請客,改日再會吧!”
說完這話,她揚長而去。坐上汽車回到家中,她歡歡喜喜的進院就喊:“乾爹,我回來啦!”
聶人雄從後院踱了出來,開口問道:“蘇五少爺怎麼樣?”
小鈴鐺喜笑顏開的答道:“還行,挺好。”
聶人雄忽然感覺有些不大對勁。頗為狐疑的審視著小鈴鐺,他抽了抽鼻子:“你這是吃了多少蒜?”
小鈴鐺痛快的答道:“一頭。”
聶人雄皺起眉毛:“我讓你去結識男朋友,你在人家面前吃了一頭蒜?”
小鈴鐺不假思索的答道:“蘇五少爺也嚼了兩根大蔥。”
聶人雄難以置信的露出驚訝表情:“不會吧?”
小鈴鐺答道:“我們坦誠相待嘛!”
小鈴鐺回房換了衣裳洗了臉,然後很有眼色的跟在聶人雄身邊,又給他倒茶水,又給他切西瓜,還搖著扇子為他驅蚊子。聶人雄知道她的心思,見她像個小狗腿子似的一味獻殷勤,心裡就有些不忍。
“世家子弟,我們高攀不起。”他對小鈴鐺說:“一般人家的少爺,總能由著你隨便挑選。蘇次長那人挺文明,兒子想必也不會差,就是窮了一點。窮倒是沒有關係,橫豎乾爹不缺錢。”
小鈴鐺老老實實的做領教狀,其實心裡不以為然。她雖是個少女的身份,可內心裡總像是藏了一股子野獸氣。縱算是天王老子對她發號施令,她也有膽子陽奉陰違。
如此又過幾日,蘇五少爺再未露面。聶人雄知道這是對方沒有看上小鈴鐺,反倒回家對她安慰了幾句。小鈴鐺嘴上不說,心中得意,同時手腳加緊勤快,想用自己的誠意來打動聶人雄。
第 27 章
聶人雄本就是個胸懷大志的人物,如今心無旁騖,更是把精力全傾注在了仕途上面。馬伯庭聯絡了北邊幾位手握重兵的督軍,想要策劃一場運動。暗暗的計議許久之後,政府內部果然起了混亂,不但總理辭職,而且內閣解散。馬伯庭趁此機會,煽動一批軍警界的領袖前往總統府,以著索餉的名義大肆鼓噪。其實像聶人雄段中天之流的大軍頭,掌管著一省的土地稅收,哪裡當真拮据?無非是別有用心、渾水摸魚罷了。
大總統見勢不妙,躲在府內不肯露面。其餘高官之中,有些人是預備頤養天年的,倒還鎮定;有些人還準備著更上一層,自然便要慌亂。其中陸克臣最是惶恐,因為與馬伯庭向來不和;馬伯庭若是上了位,他不但永生別想去做總理,而且恐怕連總長位子都不能保。
這個時候,他只好去找了何致美,想要攛掇著對方去和馬伯庭競爭。那何致美貌似粗豪,其實粗中帶細。日娘搗老子的幫著陸克臣痛駡了一頓馬伯庭,他那屁股沉在沙發裡面,卻是絲毫沒有行動的意思——馬伯庭搞的軍事聯盟太大了,他可犯不上去以卵擊石。
慷慨激昂的亂扯一通之後,他問陸克臣:“衛清華是什麼意思?”
陸克臣立刻來了精神:“我那親家自然是絕不希望馬伯庭出頭。他說如果馬伯庭當上了總統,那他就在江蘇宣佈獨立。”
何致美一聽這話,覺得過於誇張,所以談笑風生的做了點評:“吹牛×!”
何致美一直和陸克臣與衛清華保持著良好的交情,不過如今事態一亂,他冷眼旁觀,就覺得這二位好友全壓不住陣,似乎都有些蠢頭蠢腦,心中就十分不屑。按兵不動的蟄伏下去,他決定單挑大旗,不和兩頭蠢驢為伍。
而陸克臣一貫精明,如今看他虛情假意的只是敷衍,心中便是慨歎良多,心知自己雖在政壇上有些名望,可是在這些軍閥面前,力量微薄,真就像屁一樣。很識相的起身告辭,他坐上汽車往家裡趕,哪知半路又遇到遊行抗議。汽車逆著人潮開不動,只得靠邊停下。他下了汽車站在路邊,面無表情的望著遊行隊伍發呆,頭腦之中一片空白。
不知過了多久,忽然有人拍了他的肩膀。他嚇了一跳,扭頭看時,又嚇一跳——聶人雄!
聶人雄的汽車也是被遊行大潮沖到了路邊,一群衛士全副武裝,圍著汽車做警戒狀。對著陸克臣微微彎下腰,聶人雄開口問道:“老爺子,你還好啊?”
陸克臣頓時有些六神無主,下意識的略一點頭:“聶將軍。”
聶人雄又問:“你家三小姐,還好啊?”
陸克臣一聽這話,不禁勾起滿腔憤恨,中氣十足的答道:“好!”
聶人雄聽說這老爺子畢生之願望就是要當總理,不過照著目前的形勢來看,這個願望完全沒有實現之可能。他若有所思的凝視著陸克臣,一個半老頭子當然是沒什麼好看,不過陸家父女比較相像,都有著透明淺淡的大眼睛。聶人雄心想去年兩人若是真的私奔成功了,現在自己正該喊他一聲爸爸。
遊行隊伍走過去了,街上慢慢恢復空曠。聶人雄對陸克臣說道:“過幾天,也許要到府上奉看。”
陸克臣看了他一眼,然後也沒說什麼,彎腰鑽進了汽車裡。
街上一遇,讓聶人雄忽然發現了陸克臣的價值。驅車來到馬公館,他和馬伯庭關門密謀一場。馬伯庭聽了他的主意,先是詫異,隨即仔細一想,竟是很有道理。於是雙方一拍即合,當場做了決定。
如此又過了三天,大總統依舊堅持著不肯辭職。而南邊的衛清華等人眼看情勢不妙,便開始暗流洶湧的活動起來。這日下午,陸克臣正在家中長籲短歎,不想忽有聽差來報,說是聶將軍來了。
他莫名其妙的出來接待了聶人雄,而聶人雄坐定之後,先是扭頭環顧了四周,心中暗想:“這就是柔真的家。”
然後他從懷裡摸出一張支票,探身送到陸克臣面前的紅木茶几上:“老爺子,我是個粗人,不會說話。當初走投無路,搶了你五十萬,實在不對。如今我如數歸還,另加十萬利息,這事就算過去了,好不好?”
陸克臣拿起支票一看,見上面赫然寫出了六十萬的數目字,驚詫之餘,幾乎忘記歡喜:“這、這……”
聶人雄輕聲說道:“老爺子,收著吧。一來這是你應得的,二來也表出了我的誠意。”
陸克臣疑惑的看著他:“你的誠意?”
聶人雄冷森森的一笑,開門見山的問道:“老爺子,想不想高升一步?”
陸克臣抬眼望向了他,沉默半晌之後,才開口問道:“什麼意思?”
一場密談過後,聶人雄心滿意足的離了陸宅。躊躇滿志的坐上汽車,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短頭髮,心中十分自得——自己不是一名標準的政客,然而頭腦轉起來比政客更靈活。這實在是一件值得自傲的事情。
他是走了,陸克臣背著雙手,卻是獨自在書房內踱來踱去、心潮起伏。正是思索不清之時,聽差敲門送進一封信來。他拿起一看,正是三女兒從南邊寄過來的。
陸克臣歎了一口氣,他現在幾乎怕收到陸柔真的信。信封沉甸甸的,裡面千言萬語,都是苦水。前人不知今事,今人不知後事。他忽然後悔起來——如果今日聶人雄不來,他還不會這樣後悔。
唉聲歎氣的坐下去,他慢慢撕開封口,不願讀也得讀,讀了糟心,不讀又惦記著。拿兒女做政治籌碼就是這樣,除非爹娘把心換成石頭,否則總免不了要疼。
陸柔真在信上寫道:“爸爸,我很不明白,何以她們會有這種想法?難道她們將來永不嫁人嗎?”
這話裡的“她們”,指的是衛家三小姐四小姐。據陸柔真的話講,似乎是在她隨著衛家南下之後,這兩位小姑便日益對她不恭起來。陸柔真先前在娘家戰無不勝,是因為有著陸克臣的寵愛,背靠大樹好乘涼。如今到了衛家,她獨自一人,自然勢單力孤,比不得平日風光。
陸柔真又寫:“其實這也怨不得她們輕視我。現在連英朗都對我冷若冰霜,又怎能奢望旁人來尊重我?英朗已經喜怒無常到了不可救藥的地步,我快要對他絕望了。”
在信紙上,她把衛夫人稱為婆婆:“婆婆今日又對我講起了她做媳婦時的章程規矩,要我惜福。我陪她老人家在佛堂念數米佛,佛堂陰森,我整跪了十個小時。起身時膝蓋僵痛,摔了一跤,婆婆與老媽子們都是發笑,只有小丫頭趕來扶我,卻也是一邊笑一邊扶。”
在信的末尾,她直截了當的說:“爸爸,我想回家。”
陸克臣把信放下,雙手捂臉仰天長歎。他只恨自己的心不是鐵打的,否則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過得好是她的造化,過不好是她的命運,和娘家父母還有什麼相干?
坐在書桌前擺出信箋,他提起筆來,想要寫信接女兒回來消夏。筆尖輕輕點上紙面,他猶猶豫豫的想:“接她回來住上十天半月,衛家應該不會挑理吧?”
短暫的思忖過後,他筆走龍蛇,寫出短信,對女兒女婿一起發出邀請。陸克臣記得衛英朗一直很聽自己的話,所以他希望自己可以和衛英朗做一番長談。
如此又過幾日,大總統仍然是毫無辭職徵兆。聶人雄回到家中,讓杜副官帶小鈴鐺回承德去。小鈴鐺這些天又經過了幾次相親,聶人雄也不知她是怎麼搞的,竟然一次都沒被人看上過。屢戰屢敗了一陣之後,他也失了熱情,全隨她去。
小鈴鐺不走:“我跟著你,你在北京,我也在北京。”
聶人雄低聲說道:“我怕北京近來會不太平。”
小鈴鐺很有自信的一笑:“開戰我也不怕啊!你當我沒跑過戰場?真要是城裡打起來了,你給我一個班,我先去把東安市場搶了!”
聶人雄聽了她這番雄心壯志,卻是悵然一笑:“可惜你是個丫頭,否則很可以做我的幫手。”
小鈴鐺仰頭看著她,忽然抬手一摸卷髮:“乾爹,我把頭髮剪短,還給你當副官吧!”
既然乾爹不肯娶她,那她不如還像先前那樣不男不女的混在軍隊裡,還能天天跟著乾爹到處走。
聶人雄輕輕一揪她的耳朵:“不要胡說八道。你和杜希賢回承德,我和段中天去濟南。不該湊的熱鬧,你我都是避開為好。”
聶人雄等人在城內做夠了亂,然後沒事人似的各自撤退,將個不可收拾的爛攤子扔給大總統。衛清華還在南邊虎視眈眈,京城內的陸克臣卻是蠢蠢欲動、別有心腸。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