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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天凈沙秋思】 極品賬房 (連載中)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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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1 19:02:42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7



【小說名稱】︰極品賬房

【小說作者】︰天凈沙秋思

【作品簡介】︰
                    一個頂級的策略大師,穿越到了武后開創的大周朝,在一家大戶人家做起了賬房先生。

                    江江南三月月,柳絮紛飛。本是如詩如畫版的恬靜生活,卻在不知不覺間風雲突變。

                    是忍讓?還是博弈?是退縮?還是銳進?當抉擇再次降臨在他的面前,他將何去何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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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1 19:11:26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朝天一柱光 於 2015-3-1 19:58 編輯

第一章   最豪華的葬禮

深夜,阿拉斯加港口。

一艘準備啟航的輪船停靠在岸邊,發出了催促的汽笛聲。

碼頭上,一個年約三十歲的東方男子,穿著一身黑色的風衣,站在港口,臉上帶著微笑,和同伴說著什麼。

由於已經是深冬季節,夜裡的氣溫很低。哈出的白氣在港口探照燈的光芒下,變化出各種形狀。

東方男子掏出插在兜里的手,摘下了被寒氣弄得模糊的眼鏡擦了擦戴上,這才笑著對面前的同伴說道:「王明遠,謝謝了」

王明遠看著面前這個三十齣頭的男人,心裡一陣感慨。

這個人是美國著名民間謀略公司火龍公司的第一策劃,號稱鬼手的超級策劃高手。他從小小的商業策劃起步,十年時間的時間,他從中國一個小廣告公司的企業策劃,成為了世界頂級策劃公司的第一人。

五年前,火龍公司的用年薪一億的超級價碼,把他從4a公司挖了過來。從此以後,他開始了另一個的策劃生涯。

火龍公司在表面上是一家頂級的4a策劃公司,涉及的領域多數是在商業,工業和農業。火龍公司的策劃精英根據對方的情況,根據價錢的不同,會給對方制定一到五十年的未來發展方向。

但是,在私下裡,火龍公司卻是美國國防部的一家私人參謀公司。他們為國防部出謀劃策,從最簡單的國家軍事規劃,到尖端武器的發展布局。甚至是策劃一場局部戰爭。

他們會根據國防部提供的海量數據,經過多次推演計算統籌,來總結出一場戰爭的勝負要素。並且根據這些要素,策劃相應的對策,最大限度的做到萬無一失。

並且,將己方的消耗降到最低。五年的時間裡,東方男子親自主持策劃了數次的軍事行動和兩次局部戰爭。

經過最後軍隊的落地實施,東方男子那完美的構想,得到了充分的體現。

但是在一個月前,東方男子突然接到了麥克下發的單子。單子上雖然沒有明說假想敵是誰,但是擁有著十多年策劃經驗的東方男子,還是從單子上那龐大的軍隊數量和高額的費用,推算出了這個單子所指的目標。

那是自己的祖國。

也許,這個策劃案並不會實施,但是,東方男子卻不能接受自己背叛民族的事實。

也許是東方男子在看到單子的猶豫,引起了麥克的懷疑。在截下來的一個月里,東方男子每次出門,都能感覺到背後有人跟蹤。

一個禮拜前,在辦公室里,東方男子被cia的特工帶走。關進了位於阿拉斯加的一家豪華的監獄之中。

罪名是,泄露國家機密,危害國家安全。

在監獄里渡過了三天後,東方男子在早已安排好的一個獄卒的幫助下,輕而易舉的走出了監獄,趁著夜色來到了港口,準備連夜出海。

作為一個職業策劃,必須要做到算無遺策。如果連自己都保不住,還做什麼策劃。被業內人成為鬼手的稱號,豈不是浪得虛名?

就像是下棋一樣,縱觀全局才能獲得勝利。之前落下的任何一枚棋子,都是為後來的結果做準備。

在策劃的眼裡,所謀划的每一個步驟,都是為了最終的結果服務。

而阿拉斯加那個獄卒,就是東方男子在一個月前安排下的。他在看到麥克的表情的時候,就已經覺得事情似乎會惡化。當然,他也將自己最終的結果猜了個八九不離十。於是乎,他先人一手,在被cia帶走前,就安排好了這步。

夜色沉沉,寒冷的海風呼嘯而來。停在港口的巨型油輪隨著波浪一陣陣的起伏。

「嗚……」巨型油輪的汽笛聲再次響起,站在甲板上的水手對東方男子揮著手,示意他趕緊上船。

「好了,我要走了」東方男子笑了笑,回頭看了一眼阿拉斯加的極地景色,拍拍同伴的肩膀,轉身上了梯子。

「一路走好」同伴站在碼頭上,對漸行漸遠的東方男子擺手。

「再見了,王建飛,再見,美利堅」東方男子站在船尾,靜靜的看著越來越遠的碼頭,看著一直站在碼頭上的那個人,喃喃道。

「再見了,鬼手,一路順風」

王建飛看著遠去的輪船,深深嘆了一口氣,轉身朝著不遠處的一群保鏢那裡走去。

一陣引擎啟動聲音后,十幾輛賓士簇擁著一輛勞斯萊斯,離開了碼頭,駛入了沉沉的夜幕之中。

王建飛是阿拉斯加青幫的老大,阿拉斯加地下真正的掌權人。整個美國北部的**教父,風雲人物。十年前自己剛到美國的時候,曾經幫還是一個小小黑幫頭子的

王建飛做過一個長達十年的發展規劃。

如今,十年過去了,王建飛也從一個街頭打架鬥毆的小混混,成了如今美國著名的**教父。而自己,則是從一個頂級的策劃,成了階下囚。到現在,落得個逃犯的罪名。

世事還真是變化無常埃東方男子看著越來越遠的美國邊境,抬頭看看晴朗的夜空,深吸了一口冰冷刺骨的空氣后,轉身走入了船艙之中。

……

太平洋海域廣闊,加之此時又是反向季風。所以,輪船開的並不快。雖然一路未停,但是十多天的時間,才駛出了公海,進入了中國的海疆。

東方男子站在船頭,看著前面茫茫的大海。神色有些飄忽,似乎是在想著什麼。

十年前,自己也是乘著這艘輪船。一路觀賞者美麗的海上日出,從這裡意氣風發的駛向美國。十年後,自己卻帶著一身的疲憊從美國回到了這裡。

想起前幾天,自己的那番經歷。東方男子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

說不緊張那是假的,任誰被關押在重兵防守的監獄,都會感覺到絕望。雖然自己早就制定了周密的計劃,但是事關自己的生死大事。在獄卒協助自己偷偷離開的時候,東方男子還是感覺到了自己的心跳得厲害。

所幸的是,自己的計劃安排的周密無比。而且執行的人也是精確到了極致。自己之前算好的時間節點,一點都沒有出現紕漏。

凌晨一點從牢房裡出來,按照之前預訂的路線,繞過了重重守衛后,在凌晨一點四十分到達了監獄外。

而王建飛安排的人,也在這個點,剛好到達。在王建飛人馬的協助下,一路有驚無險的離開了監獄的探照燈搜索範圍。

乘著之前就安排好的汽車,一路狂奔,馬不停蹄的趕到碼頭。正好是凌晨兩點半。

如同自己之前策劃的方案一樣,一切都是那麼的完美無瑕,一切都是那麼的順利。

海風輕撫著臉龐,溫暖的陽光曬在身上。東方男子趴在欄杆上,看著遠方蔚藍色的大海。輕輕的呼出一口氣,總算可以鬆一口氣了。

也就是在此時,海平面上突然升起了一支詭異的桅杆。

接著,一個黑色的龐大物體,漸漸的浮出了水面。正在船頭享受日光海風的東方男子,在聽到嘩嘩的水聲后,身體一震。扭頭朝著左方一看,瞳孔緊縮。

那是,那竟然一艘核潛艇。

黑色的龐大物體拋開海面,終於露出了全貌。果然是一艘核潛艇。

這艘核潛艇是哪個國家的?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它在這裡到底是幹什麼?

從事軍事規劃多年的東方男子當然知道,核潛艇只有在發動攻擊的時候,才會浮出水面。那麼,現在這艘突然浮出海面的未知國籍的核潛艇,它到底想要幹什麼?

東方男子心裡思索了片刻,回頭一看,臉上露出了無奈的苦笑。不知什麼時候,輪船已經空了。遠處的海面上,船長和幾位船員駕駛著快艇,一個勁兒的狂奔。

不過,隨後,一枚魚雷擊中了他們的小艇。巨大的爆炸聲,掀起的海浪高達幾十米。被炸成了碎片的小艇,連同被炸成了碎片的人,一起沉入了海底。

東方男子有些鬱悶的撓撓頭,心裡苦笑道,靠,對付自己一個人,用得著這麼大的陣仗嗎?又是核潛艇,又是魚類的。

就在剛剛,他收到了一條莫名號碼發來的簡訊。簡訊的內容很簡短,只有寥寥幾個字:鬼手,只要你答應回來,這艘核潛艇就是你的私人座駕。麥克!哎,何必呢!東方男子一陣無奈的苦笑。

就在剛剛,他還在想,回到國內,不再從事策劃這個職業了。多年的勾心鬥角,謀划算計,他已經累了。如今,他只想回到生他養他的地方,享受平凡的生活,寫就青山。

可是,為什麼自己想退出,就這麼難呢?

東方男子靠在甲板上,久久的看著海平面上掛著的一輪火紅的旭日,臉上的無奈逐漸散去,取而代之的則是一臉的堅定。片刻之後,他深吸了一口氣,按下了發送鍵。

簡訊同樣簡單,只有三個字:「你隨便」

龐大的核潛艇的底部,突然冒出了一陣氣泡。隨著潛艇船體的微微抖動后,一顆魚類,脫膛而出,閃電般的游過海面,朝著這裡射了過來。

甲板上,東方男子像是沒有看到臨近的死亡一樣。依舊是那副淡然的神色,他閉上了眼睛,展開雙臂,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海面上潮濕的空氣。

「自由,真好啊」

轟……

一陣巨大的爆炸聲中,被擊中的小艇四分五裂,一團巨大的火球騰空飛起……

一直注視著小艇的碎片徹底沉入海底后,核潛艇才緩緩的下沉,消失在了海面上。

一個手機緩緩沉入海底,屏幕上幾個英文字幕若隱若現:基於你曾經的貢獻,決定給你一個最豪華的死亡方式,麥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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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1 19:17:44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朝天一柱光 於 2015-3-1 19:59 編輯

第二章  孀嫂

似乎是在夢裡,自己就像是大浪中的一葉扁舟,不受控制的在驚濤駭浪里翻滾著。

一個高大十幾米的浪頭打過來,雖然心智堅定如鐵的他,還是忍不住被下了一頭冷汗。

「啊」他終於從這迷迷糊糊的狀態中醒了過來,卻發現自己已經是滿身的汗水。

「叔叔,你醒了?」一聲輕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他偏過頭看了一眼,只見一個穿著麻布長裙的妙齡女子,正端著一個黑瓷碗,美眸晶晶亮的看著自己。在她身後的地上,一個葯壺咕咚咕咚的冒著氣泡。濃郁的中藥香味,瀰漫著整個房間。

腦袋裡一團亂麻,什麼思維都沒有。他看了一眼這個雖然身穿麻布長裙,但是卻難掩絕代風華的女子,收回目光,開始打量四周。

這是一間古裝古韻的屋子,嗯,雖然有些破舊,但仍然充滿了古典的氣息。老舊的八仙桌,還有牆上的字畫,還有床邊柜子上放著的厚厚的線裝本。

這到底是哪兒?是電影的拍攝現場嗎?這個女人是誰,演員嗎?我怎麼會在這兒?我不是死了嗎?

難道我得救了?可是這又是哪兒?

腦袋裡亂糟糟的,像是被大鎚擊中了一樣,什麼都想不起來,卻又像什麼都能想起來一樣。

一陣陣的睏乏再次襲來,雖然他很努力的睜開眼睛不讓自己睡過去,但最後還是失敗了。

……

十天後的夜晚,他坐在院子里,抬頭無聊的看著掛在樹梢上的彎月。許久之後,他才收回了目光,揉了揉發酸的脖子,嘆了一口氣。

轉過頭朝著另一邊看去,隔壁的房間燭光依然亮著,泛黃的窗戶紙上,倒影出一個女子嬌俏的身影。

這多天來,他已經明白了自己的所處環境。

這裡是江寧,也就是後世的南京。自己現在的的名字叫呂恆,有著秀才的功名。不過從三年前考中秀才后,功名就再無長進。平時死讀書,如今被書堵死了前程。典型的書獃子。

呂家也是書香門第之家,祖輩們出過很多官員,即便是父親,也在外地做一個小小的縣官。不過,兩年因為一樁案件,受到了牽連被處死。所幸的是,子女沒有被牽連。

現在,他的家裡只有一位孀嫂。就是在他清醒的那一刻,那個端著葯碗的美麗女子。她叫柳青青,比自己僅大了兩歲。嫂嫂兩年前嫁到家中,還沒和哥哥共享人

倫之樂,多病的哥哥受到父親事件的影響,不久就一命嗚呼了。

為了生存,呂恆賣掉了家中的祖產,在江寧秦淮河邊,買下了一個小院子,就此和嫂嫂住在這裡。

兩年的時間,賣掉祖產的財物已經所剩不多。這些天來,全靠著嫂嫂幫別人做工,來維持家中生計。

之前,他還有一個婚約在身。婚約是父親活著的時候,跟別人指腹為婚的。對方是江寧織造府的府尹大人的女兒,蘇曉倩。

只不過,從兩年前父親死後,呂家一落千丈。這位蘇府尹似乎也有了悔婚之意。終於,在憋了兩年後,蘇府尹忍不住開口了。

十天前,蘇府尹派人給呂堅送來了很多的禮物錢財,其要求就是讓呂堅交出婚約。而這位書獃子,氣血攻心之下,當場氣得昏死了過去。

再醒過來,已經是物是人非了。

前世的他,機關算盡,窮畢生之力,為別人做嫁衣。只不過最後,還是落得個凄慘下常如今,他只想平平淡淡的生活,沒有紛爭,沒有勾心鬥角,做一個普普通通的人。

不過。

他回頭看了一眼破落的小院,還有廂房裡,辛勤忙碌的嫂子。抬頭看了一眼樹梢上的彎月,嘆氣道:「不過,這也太慘了點吧1

十天前,嫂嫂託人給他找了一份差事,在王的府上做賬房。豈料,這小子說什麼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君子與義,小人與利,又說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死活不接。

柳青青雖然心裡惱怒,但也沒說什麼。只是讓他好好想想,再做決定。

百無一用是書生啊!他自己就這麼心甘情願的吃軟飯,讓這個柔弱女子養活著自己?

呂恆臉上露出一絲苦笑,為這個身體前主人的頑固想法感到好笑。

如今,換了自己。這還用想嗎?當然得去了。而且,賬房這個差事,似乎不錯。收入不菲,比起自己前世的工作來說,也不是很累。

更重要的是,現在的家境,急切需要經濟來源。

所以,在身體稍稍恢復了一些后。呂恆便和嫂嫂說了自己的想法。

看到呂恆的態度和之前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后,柳青青只是看了一眼呂恆,輕輕的哦了一聲。不過,呂恆還是看到了她眼中的一抹笑意。

應該是很高興的吧!

明天就要去王府報道了,呂恆坐在院子里,卻想著另一件事。那就是,現在這個世界的問題。

他想了很久沒想明白,歷史上怎麼會有如此奇怪的事情。

現在的年代,是一個叫做大周的朝代。其開國皇帝,便是後世呂恆記憶中的一代女皇武則天。

只不過,歷史好像在這裡發生了變化。

在武則天的晚期,並沒有向前世歷史的記載一樣,傳位於李氏家族。

這位一代女皇,卻是和歷史開了一個小小的玩笑。她讓一個武家之人,認她為母。隨後,就把這個武家之人立為了太子。經過一番血腥的鎮壓之後,大周再無反對聲音。而之前起兵反抗的李氏家族也被剿滅殆荊

隨後,歷史便走上了一條岔路。經過大唐的風氣影響,武家也是人才輩出。

一代接一代的皇位傳承。到如今已經是大周第三十位皇帝了。其餘的,就不太了解了。也不知道是因為思維沒有恢復,還是因為呂恆此人就是一個大門不出的書

獃子,對這些朝廷大事不關心的緣故。

廂房的門吱丫一聲被推開,柳青青妙曼的身子出現在門口。

她的手裡正拿著一件衣服,但見她用細碎的牙齒咬斷衣服上的線頭后,看了呂恆一眼,冷清道:「外面天氣涼,叔叔還是進屋吧。免得受了風寒」

大周慶元三年冬,容顏清麗的女子站在小屋門口,昏黃的燈光灑在她的身上,宛如貶落凡塵的仙女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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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1 19:21:57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朝天一柱光 於 2015-3-1 20:01 編輯

第三章  小小賬房

嫂子柳青青給呂恆找的工作,是在王府上做賬房。

王府並不是王爺的府邸,而是一個王姓的大戶的府宅。據說這位王姓的大官,曾經是朝廷的二品大員,如今賦閑在家。

如今的朝廷並不抑制商業的發展,所以,王府也有自己的產業。不過,處於名聲,只是交給下面的人來操作。

王家的主要產業是布莊,江南的絲綢本就著名,經過多年的發展,加上王大人的朝廷背景。到如今,王家已經是江南一帶有名的布商了。

商業規模的擴展,必然要求有更多的員工。於是,呂恆的嫂子,柳青青便託人給呂恆謀了這份差事。

第二天一大早,叔嫂二人靜靜的吃過早飯後,呂恆懷裡揣著中間人的介紹信,出了門,朝著王府而去。廂房門口,呂氏青青靜靜的看著呂恆走出遠門后,轉身回到了屋裡。

這時,太陽剛剛露出半個臉。時辰尚早,街邊的商鋪也沒有開門。青石板鋪就的路上,有些濕滑。路邊偶爾能夠看到一簇枯黃的野草,上面也結滿了白色的寒霜。

如今已經是冬季,早晨的時候,秦淮河上飄著一層淡淡的輕霧。幾艘畫舫,靜靜的停在河邊。微風吹過,船頭的小旗輕輕的隨風而動。偶爾幾個夜不歸宿的客人,從船艙里出來,偷偷看看四周,發現沒有人後,整理了一下亂糟糟的頭髮衣服,然後快速下船離去。

聽說現在北邊正和突厥人打仗,戰事有些吃緊。不過,在這江南之地,卻是看不出來的。

呂恆穿著厚厚的棉衣,外面套著長衫,整個人看起來有些臃腫。頭上戴著厚厚的帽子,雙手插在袖筒里,活像一個北地來的商人一樣風塵僕僕。一路哈著白氣,朝著王府走去。

不過,到了地點,卻發現王府的大門還沒開呢。幾個傭人,穿得厚厚的,正在門口前掃著地上的落葉。

片刻之後,他們將王府前面的落葉掃成一堆,倒掉后。才拎著掃帚準備回去。

「幾位兄弟,請留步」呂恆走上前去,一邊揉著耳朵,一邊開口道。

一個家丁轉過頭,上下打量了一下面前這個穿的普普通通的書生,問道:「什麼事兒?」

呂堅點頭,從懷裡掏出了那張介紹信,道:「還請兄弟交給貴府的方總管!多謝」

「你等著」家丁接了介紹信后,留下一句話轉身走了進去。

呂恆在門外等了一會後,便見朱門再次推開,一個胖乎乎的,留著兩撇小鬍子的中年人走了出來。

上下打量了一番呂恆后,歪著頭道:「你就是呂恆,呂永正?」

永正是呂恆的字,此人能叫出呂恆的字,看來事先還是了解過自己。不過,呂恆也沒有感到什麼彆扭的。畢竟,賬房這個差事,必然經手巨額錢財。主人家事先調查一番,也是應該的。

呂恆點點頭,拱拱手道:「正是,您是方總管吧」

胖子點點頭,嗯了一聲,算是承認。隨後,一抖袖子,對呂恆道:「跟我來吧」說罷,轉身走入了府中。

呂恆看了一眼這個王府大門,苦笑著搖搖頭:「唉,又要找工作了」

進了門后,順著長長的走廊,走了十多分鐘后,方總管和呂恆才到了西院。院子里,幾個穿著深藍色短打的家丁,正抱著一摞摞厚厚的賬本,進出那些房間。

方總管指著一間房子道:「那是你的房間,記住了,做賬的時候,不許去別的房間串門,不許跟別的賬房說話。更重要的一點,不到下工時間,不許出門!更不許走出院子!你要做的帳都有家丁會替你搬進房間,不許跟家丁套近乎,記住了嗎?」

聽著方總管一連串的不許,呂恆心裡有些好笑,不過還是點了點頭。

從一進院子,呂恆就看出了這裡賬房的具體工作。左手邊的,也就是自己以後的工作區間,應該是初級的記賬。而右手邊的,則應該是負責審核賬簿的。正中央的那間大屋子,應該是王家負責人所住的地方。

這樣的安排,不僅提高了工作效率,也避免了某些賬房作假帳,來坑騙東家的錢物。

「你的工錢是一天二十文,工錢每七天一結,由小姐親自發給你。好了,這是你的房門鑰匙。記住,該問的問,不該問的別問。這是這裡的規矩」方總管從腰間一大竄鑰匙上解下一竄交給呂恆后,邁著八字步,一晃一晃的走出了院子。

呂恆掂了掂手裡的鑰匙,朝著自己的房間走去。

開了門,房間里一陣陰冷的感覺頓時報過了全身。此時是冬季,黑漆漆的房間里陰冷無比。房間里只有一張桌子,一把椅子,桌子上擺放著筆墨紙硯。地上還有一個小火爐,打開看按了一眼,裡面留著一堆灰燼。

呂恆將手探過去試了試,一點溫度都沒有。

「真冷啊」呂恆朝著手心哈了一口熱氣,搓著手掃視著小屋。想看看有沒有可以取暖的東西。

砰砰砰……

也就是在這時,房門被敲響。

呂恆打開門,看到兩個家丁正站在門口。一個懷裡抱著一堆賬本,一個則是拎了一大筐的木炭「呂相公,方總管讓我給您送些木炭來」家丁的手凍得紅紅的,一邊跺著腳,一邊道。

呂恆急忙讓開門,微笑著道:「謝謝兩位小哥了!兩位小哥請進」

二人進了屋,將賬本放下,然後又替呂恆把小火爐點上后。這才躬身告退。

小火爐不一會就發出了轟隆隆的聲音,燃燒的木炭散發的溫度,很快將屋裡的寒氣驅散。不一會兒,小屋子裡就溫暖如春了。

呂恆將桌子移到火爐旁邊,兩隻腳伸到桌子下面。這樣,可以一邊烤火,一邊記賬。

將墨研好,呂恆拿起了一本賬本打開擺放在桌子上,大致的翻看了一遍后,臉上帶著微笑,捏起毛筆,行雲流水般的開始在上面書寫了起來。

前世的時候,他由於工作的需要,需要查閱大量的資料。這其中就包括各種古典資料,所以,繁體字他是會寫的,而且,還寫得不錯。

爐火霹靂啪啪的想著,從火爐的縫隙中閃現出的火光,將整個小屋子照的亮堂堂的。

多年依賴電腦的後果,就是寫字寫得特慢。不過,即便如此,在正午時分。呂恆還是把那七八本的賬簿全部編寫完畢。

原本在寫完後,呂恆就準備交差的。但是透過門縫看了一眼,其他賬房的房間。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三天的賬簿,自己一上午昨晚,本就有些出格。現在傻比的出去交貨,在別人眼裡豈不是炫耀?唉,何必遭人記恨呢!

閑來無事,他便再次翻看了一下這些賬本。出於職業性的習慣和眼光,這一次,他還是從這些江南各地彙集而來的賬本中看出了一些端倪。

於是乎,他便鋪開一張紙,習慣性的開始羅列王家布行在市場上的問題,然後,將這些問題規整,分成了優勢,劣勢,機會和威脅四個部分。然後又根據這四個

部分以及組合,得出了一些對策。等到一整套的應對方案全部都寫完的時候,房門也被敲響。

起身打開門,原來是送飯的夥計。

呂恆接過飯菜,道了聲謝后。關上門,回到了桌子前。

坐下來后,這才看到自己剛剛極度無聊蛋疼之下,胡亂寫出的方案。不禁搖頭苦笑。

這可真是閑的蛋疼,無事生非。

隨即將這張紙揉成一團,扔進了火爐里。

下午閑著無事,呂恆便在房間里找到了一本論語,然後坐在火爐邊,津津有味的讀了起來。

等到房間里的光芒逐漸暗淡下來,下工的鑼聲也在院子里響了起來。

回家的路上,夕陽斜掛在西邊的梧桐樹上。秦淮河上波光淋漓,風吹過,金色的水紋一波波的擴散開來。

停在河邊的花船上,燈籠已經亮了起來。打扮的花枝招展的青樓女子們,已經站在船頭,搖晃著手絹,開始拉客了。

秦淮河邊夕陽晚照,呂恆一人身披著晚霞,走在這歷史的畫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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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1 19:27:05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朝天一柱光 於 2015-3-1 20:03 編輯

第四章  夜談求收藏求推薦

夜幕初臨,王府的大門外,燈籠掛了起來。

府內東院,各個房間的燈火也亮了起來,星星點點,如同天上宮殿一樣。

東院的正堂中,一個面容英俊的公子正坐在椅子上,端著一杯茶,抿了一口后,對面前的方總管道:「方總管,聽說,我們府上來了一個新賬房?」

胖乎乎的方總管連忙站起來,躬身正色道:「是的,二少爺」

王大人膝下共有三子一女,大少爺王建功,是江寧有名的才子。一首詩詞寫得非常漂亮。三少爺,則是和他兩個哥哥都不一樣,作為一個書香門第的少爺。

三少爺卻喜歡兵書,武學之類的東西,每天帶著一幫人打架生事,典型的惡少。而二公子王立業,雖然說不喜讀書,但卻在經商方面的天賦無人能及。更讓方總管佩

服的是,二少爺在用人方面的眼光,著實毒辣。

此時,坐在他面前的,正是王府的二公子,王立業。

王立業在聽到方總管的答覆後點點頭,拿起了桌子上的一本書,翻了兩頁放下后,問道:「此人人品,風評如何?」

方總管聽完后,細細的說道:「此人叫呂恆,是個秀才。也算是書香門第出生。性格木訥,為人方面嘛,也算忠厚老實!呵呵」

方總管似乎是想到了今天見到呂恆的時候,對方雙手插在袖筒里的樣子。不由的笑了出來。

王立業聽完後點點頭道:「那便好,方叔叔。如今我們的絲綢產業越做越大,已經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而且,也有人開始動歪主意了。賬房一職涉密甚多,其人選一定要慎之又慎,千萬不可出錯」

方總管聞言正色稱是。

王立業笑著點點頭,道:「我從杭州帶回來一些吃食,待會王叔叔你帶些回去給小五吃。」

方總管呵呵一笑,拱手道:「謝謝少爺,少爺一路勞累早點休息為好,老奴便告辭了」

對著王二少爺躬身行禮后,方總管蹣跚著步子,走出了房間。

房間里,王立業借著燈光,翻開一疊書信,看著書信上的內容,頭疼的揉了揉太陽穴。

……

夜幕落下,繁星滿天。

沒有了現代明亮的燈光,星空顯得更為璀璨。深藍色的夜空,猶如剛剛洗過的呃華麗黑藍色絨毯一樣。漫天的星辰便是上面鑲嵌的璀璨鑽石。滿天閃爍的星辰倒影在秦淮河裡,和河面上燈火閃爍的花船連成了一片,宛如天上人間。

入夜後,天氣似乎更冷了。

一陣風吹來,呂恆感到一陣微冷。無心觀賞秦淮河上的風月,急忙緊了緊棉袍,朝著家中走去。

院子門口,不知什麼時候掛上了一個燈籠。風中,明亮的燈籠輕輕隨風搖晃。昏黃的燈光下,老舊的木門,脫落的福字,寧靜又安詳。

呂恆心裡暖暖的,搓搓手,伸手抓住門上的鐵環敲了敲。

「嫂子,我回來了」

寧靜的夜晚,呂恆的聲音格外的清朗。

門內傳來一聲門閂拉開的聲音,木門吱丫打開。露出了柳青青那宛若仙子的容貌。

「下工晚了些,呵呵」呂恆用手搓了搓耳朵,呵呵笑著說。

柳青青看了他一眼,讓開門,淡淡說了一聲:「快些進屋吧」

身後,柳青青將門栓拉上后。二人一前一後,進了屋子。

撩開門帘,溫暖的感覺迎面而來。房間里如豆的燭火,散發著昏黃的光芒。小小的火爐里,炭火燒得正旺。

簡陋的桌子上,擺放著兩雙碗筷,還有一碟鹹菜。碗里,盛放著滿滿的白米飯。

柳青青進了屋子,徑直走到桌子前,將碗筷收拾起來道:「你先坐,我給你熱一熱」

「我來吧!嫂子你歇著1呂恆擼起袖子,準備上前幫忙。

柳青青卻不領情,淡淡說:「君子遠庖廚,這些事情還是我們婦道人家來做吧!小叔你是有功名在身的人,怎能做這些事情。」

呂恆笑了笑,徑直走到鍋灶邊,蹲下來。一邊朝著裡面填柴火,一邊看著裡面的火,笑著道:「君子也應該薄利好義。如今我已成了王府的賬房,算是破戒了,以後也做不成君子了。一件是破,兩件也是破。多做一件也無所謂了」

話說完,卻沒有聽到柳青青的聲音。呂恆一邊填著柴火,一邊微笑著說:「嫂嫂怎麼不說話,……呃」

回頭的那一刻,呂恆看到了坐在炕上的柳青青,低著頭默然不語,偷偷的抬起手絹,擦了擦眼角。

呃,事情似乎有些嚴重,難道自己說錯話了?

「嫂嫂,你,你這是怎了?」呂恆急忙放下手中活計,站起來,不解的問道。

柳青青慘笑了一下,抬起袖子,擦掉臉上的淚水。依然是冷清的口氣:「叔叔是怪奴家讓你去王府當差,誤了你的出仕之路了嗎?」呂恆聽了,頓時一愣。隨即,突然哈哈大笑。

我還以為嫂嫂被人欺負了呢,原來,是這件事啊!自己只不過是開了玩笑,沒想到嫂子竟然當真了。

看到柳青青臉色越來越冷,呂恆急忙憋住笑。解釋道:「嫂嫂誤會了,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打個比方而已了!嫂嫂不要多心!再說了,我的學識我自己知道。即使讀上一萬年屬,也只是個秀才。所以啊,君子之名,註定是跟我無緣啊!再說了,君子又不能當飯吃。拿來何用?」

聽到這話,柳青青哼了一聲,也不答話,只不過臉色才好轉了些許。

吃飯的間隙,呂恆便和嫂嫂說起了今天的事情。

不過,這位嫂嫂的性格似乎有些冷漠,準確的來說,應該是對自己有些冷漠。

不管呂恆說什麼,她都是淡淡的哦了一聲,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然後繼續低頭吃飯。這樣有心顯擺的呂恆有些喪氣,就像是一拳打到了棉花上一樣。

看著柳青青那柳眉低垂,看都不看自己一眼的樣子。呂恆心裡狐疑,嫂子是不是對自己有些意見。

難道自己這個身體的前主人,是不是做過什麼不該做的事情?要不然,嫂子不應該是這樣的呀。

雖然呂恆表明自己無心做君子,但是飯後,柳青青仍然拒絕了呂恆要參與洗完的想法。獨自洗完碗筷后,丟下一句話,飄然離去。

「夜已深,叔叔早些休息吧」

……

透過窗戶麻紙的縫隙,呂恆看著對面廂房窗戶上映照出的那道委婉的身影,心裡安安靜靜。

大周慶元三年冬夜,呂恆來到這裡后的工作第一天,就這樣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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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朝天一柱光 於 2015-3-1 20:06 編輯

第五章  閃光的金子

不知不覺,呂恆到王府當差已經七天了。今天是發工資的日子。

三天的時候,家丁過來收了一次賬本,然後又送來了一大堆。這次的賬本比上次多了一些,或許是上次只是練手,而這次卻是正兒八經的開始工作了。

不過,即便是多了三四本賬本。呂恆也只是用了一下午的時間,就把賬本全部都整理歸置完畢。

然後,剩下的三天時間用來看書,練字,發獃。

今天的天氣有些陰,房間里的光線不足,呂恆看了一會就把那本破舊的論語扔到了一邊,然後從隨身攜帶的布袋子里,掏出了幾個番薯,丟進爐灶中,等著一會兒吃烤紅薯。

不一會兒,烤紅薯的香味就瀰漫在了房間里。然後,又飄出了房間,瀰漫在了院子里。

其他房間里的,正在拚命趕工的張房門,本就餓的飢腸轆轆,聞到這股香味后,更是餓的慌。抬起頭,深深的嗅了一下這甘甜的香味后,暗罵一句,此人缺德,然後又繼續埋頭工作。

院子正中的那件寬敞的房間里,方總管身形端正的坐在桌前,低聲指著桌子上翻開的賬本,說著上面的問題。

他的對面坐著一個年方二十的妙齡女子,此時,這個女子坐在桌前,兩隻纖長白嫩的手,麻利的撥弄著面前的算盤。偶爾聽著方總管講著上面出現的問題或是紕漏,黛眉微皺一下,然後搖搖頭,讓方總管改過來,繼續算賬。

這個女子,便是王大人的千金,江寧有名的才女,王婷芝。在這個講究女子無才便是德的時代里,王婷芝卻顯得尤為的不搭調。她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不過,如果讓她自己來說,她肯定會首選算學之術。

說不謙虛的說,王府里使算盤使得最好的,便是這位王大小姐了。賬房們說起大小姐的算學之術,無比露出讚歎佩服的神色。

里啪啦的一陣后,王婷芝抖了抖有些酸脹的手腕,微皺的眉頭終於舒展來開,輕輕的笑了笑道:「總算是對完一本了,今年新招的這幾個賬房,還是需要磨練的」

方總管深以為然的點點頭,剛剛他就看了一遍,結果看得是頭大無比。有好幾個屋子傳出來的賬本,都記得亂七八糟的。有一本還是經過二審的。

方總管拿過最後一本賬本,翻看了一眼后,臉色微變,驚訝的咦了一聲:「這賬本……」

王小姐看到方總管那微皺的眉頭,還以為最後這一本最糟糕呢。恬靜的笑了笑,淡淡道:「怎麼說這也是最後一本了,方叔叔不必煩惱了」

方總管搖搖頭,將賬本遞過去道:「不是的,我是說這賬本真是,這記賬的方法,聞所未聞埃不過,卻是一目了然」

王小姐愣了一下,急忙接過賬本翻開一看。越往後翻,美眸中的光彩越是明亮。

這最後一個賬本,竟然採取了和其他人都不同的記賬方式。賬本上畫著一個個規整的方框,方框里一個個的小格子里,用俊秀的小楷一目了然的寫著各個布行一年來進貨,出售以及庫存的情況,而且在最後一欄的格子里,清晰的標註著各個布行的銀錢合計數目,而且在最後的幾頁中,又對前面幾十頁方框中的合計做了

一個統計。在最後一頁的小筐子里,幾行小楷明確的寫明了,今年一年來兩廣一帶所有布行的所有進出和存貨的數量以及最後的盈餘。

王小姐像是發現了至寶一樣,將這本薄薄的賬本翻看了好幾遍后,才一臉欣喜的問道:「這,是哪個賬房做的?」

方總管愣了一下,急忙道:「小姐稍等,待我叫搬賬本的李二問問便知」

方總管從椅子上站起來,一步三搖的走到門口,站在門口喊了一個家丁的名字:「李二,過來一下」

不一會兒,一個黑黑瘦瘦的家丁,跟在方總管的身後走了進來。

見到大小姐后,急忙彎腰行禮道:「奴才見過大小姐!大小姐有什麼吩咐」

王婷芝微微點頭,將手裡的那本薄薄的賬本遞給方總管,淡淡的問道:「李二,好好看看,這個賬本是那個賬房做的?」

李二急忙從方總管手裡接過賬本看了一眼后,將賬本還給方總管后,想也沒想,直接說道:「回答小姐的話,奴才記得這個賬本是四號房的先生做的」

「四號房?你沒記錯?」方總管愣了一下,隨即一臉不可思議的問道、

貌似四號房那個傢伙還沒來幾天呢?聽說以前是個書獃子,怎麼會有如此本事?

李二點點頭,肯定的說:「回方總管的話,肯定是四號房的先生做的。當時奴才記得很清楚,其他房間的先生的賬本都是厚厚的一摞,唯有四號房的先生只有薄薄的一本。當時,屬下還在心裡嘀咕,是不是這四號房的先生弄錯了」

方總管複雜的臉色中帶著驚喜和錯愕,翻開賬本又重新看了一遍,眼中的喜色反而更濃了。等到李二連續叫了兩聲總管后,才反應過來。

擺擺手,從兜里取出了一兩銀子扔給李二后:「好了,李二這裡沒你什麼事兒了,你先出去吧。記住,好好乾」

李二連忙收了銀子,高興的說了一聲謝大小姐,謝方總管后,一路小跑著離開了房間。

王婷芝看著方總管那張胖臉上變化多端的臉色,輕聲疑惑道:「方叔叔,這個四號房間的賬房,到底是何人?他之前在是不是在那裡做過賬房?」

說著,王婷芝又從方總管手裡接過賬本,翻看了一遍,合上賬本后,嘆了一聲,滿是感嘆道:「正如方叔叔你說的,這等記賬手法見所未見,聞所未聞埃不過,卻是一目了然清清楚楚!此人,還真是個人才啊」

方總管呵呵笑了一聲,將自己打聽來的關於呂恆的事情說了一遍,最後笑著說道:「屬下聽來的關於他的評價,基本上都是說這個人是個讀死書的書獃子,從三年前得了秀才功名后,學問上便再無長進!此人性格木訥,平時也不善與人溝通。

而且這個呂恆似乎還有些清高,如果不是因為家中貧寒,他是絕對不肯出來做工的。」

方總管拿起賬本掂了掂后,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道:「而且,這個賬房的差事,還是他的孀嫂給他求來的呢」

王婷芝聽完這番話后,並沒有笑。她在心裡想著,如此明了準確的賬本,會是一個書獃子寫出來的嗎?而且,都說人如其字。看這賬本上風格俊逸的小楷,它的主人怎麼可能是一個死讀書的書獃子?

還有,他這些複雜的賬目,是如何算的如此精準的?竟然連一個數字都沒有出錯?自己研習了多年的算學之術,面對著如此複雜繁多的賬目都做不到這一點。他一個只讀四書五經的讀書人,怎麼會如此精通算學之術?

王婷芝想了想后,轉過頭笑了一下:「方叔叔,下工后,你讓這個呂恆留下?我,想見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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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朝天一柱光 於 2015-3-1 19:42 編輯

第六章  書中自有黃金屋

爐中的火焰呼呼的作響,生鐵鑄成的爐壁被燒得通紅。為了不至於讓自己的衣服烤焦,呂恆將椅子搬得靠後了一些。

桌子上擺放著兩本破舊的書,一本孟子,一本大學,是呂恆從家中帶來的,反正來了也是閑著,看會書唄。

說起來,呂恆自己也說不上,自己有多少年沒有這麼安安靜靜的看過一本書,享受書中所蘊含的真正意義。

前世的時候,由於職業所限。幾乎所有的只是到了最後,都是為了謀略和詭計服務。而書中所蘊含的真正意義,卻被自己拋之腦後。

如今,再次拿起這散發著墨香的書本,他所感覺到的是一種,徹底的寧靜。

不過,也許只有在這昏暗的小屋裡,借著一盞跳動不已的油燈的光芒,翻看著這蘊含著千年智慧的儒家經典,才能感悟道書中蘊含的真諦吧。

呂恆搭著二郎腿,一手拿著烤熟的紅薯吃著,一手捏著毛筆,在這兩本儒家典籍上標註出了標點符號。

放下毛筆,再次讀了一遍后,呂恆滿意的點點頭。外面天氣冰冷,自己獨處在昏暗的小屋裡,烤著火,吃著紅薯,就著微弱不足的光線,看著這在前世當做古董的線裝本。

古代生活,真是悠閑啊!

將一本論語從頭到尾的標註了一番,然後又返回頭檢查了一邊,確認無誤后,呂恆才放下了毛筆。抬起頭看了一眼窗外,才發現天色已晚。

這時,房間外傳來了下工的鐘聲。呂恆收拾了一下東西后,帶著標註好的兩本書,推開門走了出去。

叮叮噹噹的聲音中,各個房間的門打開。做了一整天賬目的先生們,揉著酸痛的手腕肩膀,從房間里走出來。

雖然工作辛苦,但是今天所有的人都面帶喜色。畢竟,要發工錢了嘛,高興是應該的。

這些張房門從房間里出來后,自覺的站在了院子里。站成了一隊。

第一次帶自己進來的方總管,正再在一個桌子前,桌子上擺放著一個個鼓囊囊的小布袋子。方總管胖臉上帶著彌勒佛一般的友好笑容,將這些錢袋子交到了每一個賬房的手裡。

當然了,交過錢袋子的時候,方總管還是會說一些謝謝鼓勵之類的話。比如,某某先生辛苦了。感激不盡之類的。

呂恆排在隊伍中間,看著方總管站在那裡發工資。覺得有些好笑。彷彿一瞬間回到了前世,自己剛剛進一家小公司,每個月領一千來塊錢工資的那個年代。

前一個瘦弱的賬房接過錢袋后,對方總管好一通感謝后,捧著鼓囊囊的錢袋笑嘻嘻的走出了院子。

呂恆接過從方總管手裡錢袋子,笑著對他說了一聲感謝。正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方總管突然開口叫住了自己。

「呂先生,請留步」

「何事?」已經走到了門口的呂恆,轉過身來看著方總管。

看著方總管那油光滿面的笑臉,心裡隱約猜到了什麼。不禁暗罵自己犯賤。

「方總管請留步,我家小姐想見見你」方總管笑眯眯的說道。

聽到方總管說出這句話,其他等在後面的賬房們,不約而同的將目光投向了呂堅。嗯,火辣辣了的嫉妒和憤怒。

「這個,呃……,好吧」呂恆本想推辭,不過想到自己目前需要這麼一份工作來維持家庭,最後答應了下來。

總不能讓一直吃軟飯,讓那個僅僅比自己打了一歲的嫂子養活自己吧。

呂恆將錢袋裝進懷裡后,便找了一塊地方坐了下來。看著方總管將錢袋一個個的塞到其他賬房手裡。

然後,泰然自若的承受著那些賬房們嫉妒的目光。

等到分發工資完畢后,已經是日暮時分了。火紅的夕陽灑下的霞光,將整個江寧染成了一片火紅色。

胖乎乎的方總管像是披著彩霞的,呃,神棍一樣。一副信我者得永生的樣子,走到呂恆身前。

態度很是和藹的對呂恆道:「呂先生,請隨我來吧」

出了院子,繞著盤桓的走廊,一路朝著東跨院而去。路上經過了一些池水花園之類的,不過因為此時是冬季,百花凋謝,一切都顯得有些落寞。

路上碰到一些丫鬟家丁,這些年紀都在十三四歲的少年少女們,見到方總管后都紛紛對胖子行禮。而方總管也是一臉樂呵呵的擺擺手,很是大度的樣子。

二人一路並肩同行,方總管也一路在觀察著呂恆。

王府在江寧城也算是一方權貴,頗有勢力。一般來往的客人,一進府中都或多或少的表現出戰戰兢兢。以示對王大人的尊敬。

不過,眼前的這位呂恆,一路行來,都一直是哪個表情。臉上帶著微笑,彷彿一個過客一樣,欣賞著園中的建築和氛圍。絲毫沒有表露出半點驚訝和震驚。

方總管一邊走一邊看著呂恆問道:「不知呂先生師從那位大儒?」

如此的氣質和心態,可不是一個普通人能有的。必然是經歷過了大場面的人,或許才能像呂恆一樣風輕雲淡,心如止水。

呂恆笑了笑,搖頭道:「沒有啦,我是跟家父學習過一些時日。不曾拜師」

這些天來,呂恆也從身體的前主人的記憶力得到了一些信息,所以現在對起來,也得心應手。

「哦,原來如此。那呂先生,以前是否在別處做過賬房?」方總管笑眯眯的問道,心裡卻緊的很。

呂恆搖搖頭道:「不曾做過」

方總管愣了一下,他還以為呂恆在敷衍他。語氣變得有些不悅,生硬的問道:「那呂先生,這算賬的本事,是從何而來的?」

呂恆笑了笑,雙手插入了袖筒中,淡淡道:「看賬本,自己琢磨的」

方總管:「……」

見方總管停住不走,眼睛瞪得大大的看著自己。呂恆笑了笑,掏出手搓了搓,哈了一口白氣道:「書中自有黃金屋,這些算賬的算學之術和記賬的法子,我也是從書中看來的」

「書中自有黃金屋?」方總管細細的品味了這一句,然後點頭道:「公子此言雖說有些勢利,不過卻也生動!公子是自己總結的嗎?」

呃,呂恆愣了一下,想了一下才想到,這個世界已經走入了歷史的岔路。原先記憶中的正常歷史知識,跟這個世界基本上對不上號。

看到方總管那一臉欣賞的表情,呂恆有些不自然的打了個冷戰:「呃,嗯,是我說的,有什麼問題嗎?」

方總管搖搖頭笑著道:「公子高人高語,方某佩服。方某剛剛是在想,如果把這句話寫入學堂之中,估計會有很多學子沖著黃金屋去好好讀書的,那我大周必然會多出一些飽學之士,哈哈!到時候,公子也桃李滿天下了,呵呵」

呂恆哭笑不得的搖搖頭,跟著方總管走進了近在眼前的東跨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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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1 19:45:45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求學篇

進了東跨院,呂恆二人在一間幽雅的小院中停了下來。

「大小姐就在裡面,我們進去吧」方總管指著緊閉的房門,對呂恆道。

呂恆點點頭,隨著方總管一起走上了台階。

方總管輕輕扣了兩下房門后,房間內傳出了一聲輕柔的聲音:「進來吧,方叔叔」

推開門,首先是一股淡淡的花粉香味傳來。不像後世的香水,充滿了化學的味道,聞起來很是舒服。

房間裡布置的很講究,古色古香的傢具和屏風裝點的很有味道。正中央的牆壁上掛著一副對聯,看那娟秀的字跡,應該是女子所書。

檀木做成的椅子上,一個面帶著輕紗的女子,手裡正拿著一本線裝本皺著眉頭看著。見呂恆和方總管進來后,女子放下手中之物,轉過頭對方總管笑了笑:「方叔叔」然後,竟然對呂恆微笑了一下。

呂恆倒是沒看到人家對他微笑,而是被那個女子手中之物吸引住了目光。

汗,剛剛女子拿在手裡的東西,竟然是自己剛剛做好的賬本。

呂恆苦笑著搖搖頭,果然是賬本引出的事情。

「呂公子,呂公子」耳邊傳來了方總管的聲音,呂恆恍然驚醒,胡亂應了一聲:「啊?方總管,什麼情況」

方總管一腦門的汗,無語的看了一眼這個走神的傢伙。咳嗽了一聲說道:「大小姐剛剛問你好呢。」

呂恆這才反應過來,收回目光,看到面帶著輕紗的女子看著自己,眉頭微皺,嗯,似乎有些不爽。

「啊,哦,大小姐是吧,你好」呂恆胡亂應了一聲,也想不起什麼禮數,直接拱了拱拳頭對這位身材妙曼的女子問了一聲好。

一言既出,身邊的方總管頓時大吃一驚。詫異的看著身邊的呂恆,心裡又氣又怒,心裡直言這個傢伙不識好歹。

媽的,還是讀書人呢。怎麼連這點禮節都不知道。最起碼也得作個揖,然後在恭恭敬敬的回答好不好吧。哪有你這樣的,真懷疑你這讀書人的身份到底是真是假。

儒學禮法經過千百年來的發展,到如今已算是大成。尤其是讀書人,在這方面更為講究。比如,平輩見面,都要作揖相互問好。如果是長輩,更要禮節恭敬。而且,必要的時候,還要下跪。如果男子看到女子,雙方不熟的話。男子一定要表現出彬彬有禮的君子禮節,要不然會被人誤認為登徒子的。最輕也難逃狂生的綽號。

哪有呂恆這樣,僅僅是一句你好就了事的。

方總管愛惜其才華,生怕呂恆惹惱大小姐,被人逐出去。急忙偷偷的示意呂恆,注意形象。

呂恆對方總管這般的暗示,除了微微感激之外,也有些好笑。自己畢竟不是一個古代人,而且,今後還要在這裡一直生活下去。如果全部拋棄自我,學著古代文人那般嬌柔做作,實在是受不了。而且,以後的時日還長著呢,自己沒必要事事都偽裝。只要大的方向上步出格,其他的,周圍的人會慢慢習慣的。

呂恆對方總管笑了下,便將目光投向了那位蒙著白色輕紗的大小姐。

這位大小姐倒沒有像方總管那般大驚失色,只是眉頭微微皺了一下后,便舒展開來。眼角彎彎的,似乎是在笑。

「呂公子請坐吧1大小姐指著旁邊的一張椅子,輕聲開口說道。

呂恆道了謝后,撩起衣服的后擺,一屁股踏踏實實的坐在了上面。而方總管則是有些拘謹的樣子,不踏實的坐了半個屁股。呂恆看著方總管那相當於半個馬步的坐姿,真替他那兩條小短腿擔心。

「來人,上茶」大小姐朝著內室喚了一聲后,將目光投向了呂恆。

輕輕的拍了拍手中那本薄薄的線狀賬本,美眸中滿是興趣的問道:「呂公子,之前可否做過賬房?」
汗,又是這個問題。

呂恆無奈的笑了笑,搖頭道:「不曾!這是第一次」

「那呂公子這種記賬方式從何學來的?」跟之前的方總管一樣,聽到呂恆的回答后,大小姐還以為呂恆在敷衍自己。語氣有些生硬的問道。

呂恆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香茶后,看著大小姐道:「嗯,好茶。哦,你說這個記賬方式吧,哦,是我自己看賬本琢磨出來的」

有了第一次撒謊的經歷后,這一次,呂恆是駕輕就熟,連眼皮都沒眨一下,就拋出了這番早就準備好了的說辭。

大小姐淡淡的哦了一聲,將目光投向了一旁的方總管。

見方總管無奈的笑著點頭,大小姐才將信將疑的相信了呂恆的那般蹩腳的解釋。

見其他的消息也套不出來,大小姐也放棄了這個念頭。隨即便把話題引向了賬本上。

大小姐拿著賬本翻看了幾遍后,美眸中滿是敬佩的神色,一邊看著其中的字跡,還有那些精準的數字,一邊點頭稱讚道:「公子好字」

這個時代,書法已經是百家爭鳴的局面了,各個派系的書法大家層出不窮。這些大家們的書法作品,有時候能賣的一個很高的價錢。讀書人以能寫一手好字為
榮。而且,以後出仕做官,一手好字都是必須擁有的。

傳聞,當今聖上,選拔官員的一個很大的標準,就是官員們的字。字體漂亮的,自然給人一種舒服感,更容易升遷。而那些寫字寫得歪三扭四的,哪來的趕緊回哪兒去。想陞官,先練上幾年書法再說。

賬本上,呂恆用的是小楷。楷體書法看起來,剛勁有力。而且大方穩重。給人一種四平八穩的感覺。整個賬本看上去,整潔乾淨,哪一個個細小的小楷,看起來格外的賞心悅目。

大小姐眼角帶著笑意,一邊點頭一邊贊道:「字好,賬也好。」

一番誇獎,倒讓呂恆有些不好意思。

喝了一口茶,尷尬的笑了笑:「呵呵,還好,還好了」

「冒昧的問一句,呂公子,您,您可不可以教妾身這種記賬方法?」矜持了好久,大小姐終於忍不住,說出了自己的心裡話。

說完好,緊張兮兮的看著呂恆,生怕呂恆拒絕了自己。

說起來,如此精密的記賬方法,應該是人家呂公子的不傳之秘。自己突然開口相求,似乎是有些強人所難。

不過,自己真的是很好奇,也很想學。

大小姐手心裡滿是汗,揪著衣角,看著呂恆。

呂恆將茶水一口飲盡,抬起袖子擦了擦嘴角,微笑著道:「其實,也沒那麼厲害了。呃……。好吧」

大小姐的眼神,真的讓人很難拒絕。而且,記賬這種算數,也僅僅用的是一些簡單的公式。沒什麼大不了的。

對於呂恆來說,謀生的手段有千千萬。記賬,只是比較舒服的一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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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1 19:48:30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文弱書生求收藏求推薦

夜幕降臨,星辰滿天。

如一條湛藍色絲帶的秦淮河,靜靜的流淌在江寧的中央。星辰散落江中,散發著點點的星光。一直綿延至天邊,和天上的星河接壤在了一起。

河面上,花船依然歡歌不斷。朦朧的燈籠下面,一個個喝的醉醺醺的男子,懷裡摟著嬌艷妖嬈的女子,步入了花傳中,享受著美人的溫存。

夜深了許多,天氣有些冷。呂恆就這般走在河邊,看著靜靜流淌的秦淮河,還有河面上那如同夢中幻境一般的花船戲子。隱約有一種置身在畫境中的感覺。

想起不久前,王大小姐那心急的樣子,呂恆便覺得有些好笑。

那會,當自己說出願意教授她自己的記賬方式后,王大小姐竟然急不可耐的擺開了架勢,當即就要學習。

而方總管也笑著對呂恆點頭,示意自己不要介懷。

之後,三人便在大小姐的房間里擺開了桌子,鋪開宣紙,準備好了筆墨紙硯。在方總管和王大小姐一副好學生的樣子下,呂恆開始了現代數學古代授課的第一堂。

不得不讚歎王大小姐在數學方面的天賦,很多公式,呂恆僅僅是說了一遍后,王大小姐便能融會貫通了,而且還學會了舉一反三。

然後,呂恆又將自己記憶中的珠算口訣一股腦的塞給了王大小姐,等到對方琢磨的差不多的時候,才鬆了一口氣。

喝了一杯茶,將目光投向窗外,才發覺時辰已晚,呂恆當即便要告辭。

王大小姐拿出了一百兩的白銀,很是堅定的要呂恆收下。說是呂恆這兩天的獎金。

呂恆也沒有推辭。點點頭便收下了。

一百兩的銀子有點重,加之現在這副身體素質不怎麼好。雖然從王府到自己家裡,也不到幾里地。但是,就是這麼短短的一段路,呂恆也累得氣喘吁吁。

走一段路,停下來休息一陣。甩一甩睏乏的胳膊,呂恆心中暗罵自己沒用。

百無一用是書生,看來這句話還真不是寒顫那幫瘦胳膊瘦腿的書生們!

看著天邊最後一抹光亮消失,呂恆深吸一口氣,咬牙切齒的將這一百兩銀子,背在身上,忍著肩膀上被嗝的疼痛感,深一腳淺一腳的朝著家中走去。

……

王府里,東跨院的大小姐的閨房裡,燭火搖曳。

從呂恆告辭離開后,王婷芝便一直坐在那裡,面前擺著一個算盤,照著紙上呂恆留下的口訣,不斷的練習著。

不得不說王婷芝的數學天分,僅僅是幾個時辰。她就將呂恆告訴的珠算口訣融會貫通。此時,已經開始用新學來的珠算口訣,來計算賬目了。

里啪啦,算盤珠子清脆的響聲,在閨房中回想著。

厚厚的賬本,一頁頁的被翻過。不一會兒,一本厚厚的賬本就到了最後一頁。

王婷芝玉指輕彈,三下五除二的將賬目算清楚后。把賬本合上,輕輕鬆了一口氣,面帶著迷人的笑容:「果然簡單了不少!他的口訣,的確實用之極。還有那些奇怪的公式」

王婷芝將算盤移開,給自己倒上了一杯茶,輕抿了一口后,突然想到的一個事情,讓這個江寧城有名的才女,臉上露出了一絲狡猾的笑容:「利用這如此簡潔幹練的珠算口訣,還有那快速計算的算術公式,我一個初學者都能在幾個時辰內將一個原本用一天才能計算完的賬本籌算完。那呂公子,怎麼會三天才算完那些賬本的呢?」

王婷芝纖細白嫩的手指,輕輕的摩挲著茶杯。香茶蒸騰起的絲絲白氣中,一張絕美的臉龐上,那抹狡猾的笑容,顯得很是可疑。

……

沿著秦淮河,呂恆背著沉重的銀子,直到萬家燈火的時候,才回到了家門口。

也虧得呂恆之前的岳父,江寧城的府尹治理又為。整個江寧城雖說也有些作姦犯科的,不過,搶人財物這等事情還是很少的。要不然,呂恆這一路,指不定會被搶多少次了呢。

抬頭望去,破舊的柴門已經在望。木門頂上那盞簡陋的燈籠仍然高掛,昏黃的燈光如同夜海中的燈塔一樣,雖然微弱,卻永遠都不會熄滅。

滿是裂縫的門柱上,早已褪色的對聯只剩下了幾片斑駁的紙片。微風吹來,黏在柱子上的紙片輕輕晃動。

七天來,每次看到這個破舊的門,還有門頭上掛著的那盞老舊的燈籠,呂恆心裡就感到特別的安靜。

這是一種發自心底的安靜,沒有喧囂,沒有煩惱。有的只是溫馨和寧靜。

嫂子如果知道自己賺了一百兩銀子,應該會很高興的吧。

呂恆心裡笑了笑,用力的揪了下掛在肩上的袋子。抓起門上的鐵環,輕輕扣動。沉重的呃鐵環發出了一聲聲悶響。

不多時,院內便傳出了一聲輕柔的聲音:「是叔叔嗎?」

「是我,嫂子」呂恆站在門口回應道。

木門吱丫一聲被打開,披著一件麻布衣外套的柳青青從門內走了出來。

「叔叔,怎地才回來」柳青青緊了緊外套,看了一眼天色后,開口問道。

昏黃的燈光下,秀髮有些凌亂的柳青青,看上去有種慵懶的成熟味道。她勾起手指,輕輕撩了一下耳邊被風吹亂的秀髮,聲音如同天籟一般,醉人心腸。

美如畫卷一般的夜色下,站著一位前世只有在夢中才能見到的古典美人。這寧靜而又溫馨的一幕,讓呂恆不禁有些沉醉。

半天沒有聽到呂恆的回答,柳青青抬頭看了一眼,這才看到呂恆的眼神卻凝在了自己身上,似乎有些飄忽不定。

柳青青臉色一冷,美眸中的那抹慵懶之色也消失不見。

皺了皺眉頭,丟下一句話,便轉身走了進去。

「外面天寒,叔叔還是快些回屋歇息吧!」

回過神來的呂恆,有些苦笑著搖搖頭,扛著袋子,走進了院門。

夜裡的寒風吹過,捲起一片片的乾枯的樹葉。木門頭上,那盞昏黃的燈籠隨風飄動,微弱的燈光搖曳,卻始終明亮。

大周慶元三年的夜色,依然是那麼的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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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1 19:52:02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五斗米推薦票很饑渴

鑒於身體缺乏鍛煉,一副命不久矣的樣子。呂恆在第二天一大早便在房間里,開始了鍛煉身體的計劃。

不過,在做了兩個俯撐后,他還是果斷的暫停了這個計劃。

昨天晚上回的較晚,雖然嫂嫂給自己留了晚飯。但是,堪比清水的稀飯加上一個嬰兒拳頭大的窩窩頭,讓呂恆無比的鬱悶。

不吃餓,吃了反而更覺的餓。

一晚上就在輾轉反側中對付了過去,直到今天起床。做了兩個俯撐后,呂恆才覺頭暈眼花。

起初還以為自己病了,身體乏力。不過聽到肚子里一陣咕嚕咕嚕的叫聲后,才哭笑不得的想起來,自己昨天到今天,沒有好好吃過一頓飯。

應該是餓的。

太陽初升,光芒普照大地。金燦燦的朝陽,映照在身上。雖然溫度不是很高,但是卻也感覺不那麼冷了。

廚房的炊煙也在這個時候升起,不一會兒,呂恆就聞到了淡淡的清香。

餓的實在厲害,頭有些暈。呂恆索性將手裡的書扔到了一邊,背著手在房間里轉悠了起來。

不多時,門口傳來了嫂子的聲音。

「叔叔,飯已經做好了」聽聲音,應該是消氣了。呂恆想起昨夜,僅僅是一個眼神,就讓嫂子難堪不已的情形,搖頭苦笑不已。

「就出來」呂恆回了一聲,拍拍身上長衫的褶皺,開了門,走了出去。

雖然天色已經亮起,但是房間里光線仍然有些昏暗。一道道溫暖的陽光從窗戶的小孔中射進來,投下一束束的光束。漂浮在空中的灰塵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嫂子坐在桌前,端端正正的坐在那裡、

見呂恆出來后,淡淡的說:「吃飯吧」

隨即打開小瓷盆,將已經做好的飯端了出來。

仍然是兩碗稀飯,一個窩頭。稀飯清澈的都能看到碗底的疤痕,裡面的米粒兒都能數的一清二楚。嗯,貌似只有七八顆。

呂恆皺皺眉頭,正準備詢問一下家裡是不是沒米了還是怎麼地。卻見嫂嫂已經端起了比自己那個小一號的瓷碗,張開小口,嘟起小嘴吹著氣,慢慢的喝了起來。

有什麼話一會再說也不遲的!

呂恆如此想著,端起碗,毫無形象的呼嚕呼嚕的將一碗清水幹掉。

「你把這個吃了吧」嫂子將那個黑溜溜的窩頭遞了過來,淡淡的說了一句,然後繼續低著頭喝粥。

這下呂恆看清楚了,自己的碗里好說也有七八顆米粒兒。而嫂子的那個碗里,簡直就是一碗清水,什麼都沒有。

事情到了這裡,呂恆還怎麼能吃的下。

嘆了一口氣,將碗放下后。將那個窩頭又推了過去。想了想后,直接用筷子加起來,放入了對方的碗里。

「你吃吧,我不餓」呂恆說完這句話后,直接端起碗,裝作繼續喝粥。

汗,其實這個時候,碗里除了空氣,什麼都沒有了。

柳青青愣了一下,抬起頭看了一眼正在裝模作樣喝粥呂恆,俏臉上滿是驚訝之色。美眸中晶晶亮的閃爍著光芒,等發現呂恆快要喝完碗里的空氣的時候,又趕緊低下了頭。

不過,她卻並沒有吃。而是放下了碗,低聲說道:「前天下午的時候,張記的嫂嫂說,張記布莊最近經營的不是很好。他告訴我,今天不必去了!呵,應該是個借口吧」

之前,家裡雖然貧窮。但是自己好歹有這麼一個工作,每天也能少賺幾個錢,來糊口。但是現在,唯一的收入斷掉了。

說到這裡,這個堅強的女子終於忍不住心裡的委屈,留下眼淚。

她有些哽咽的抽了抽鼻子,抬起手擦掉眼角的淚水:「家裡已經沒有了銀錢,這些天,多虧了鄰居孫大娘的接濟」

呂恆嘆了一口氣,複雜的目光看著這個身體嬌柔卻內心極為堅強的女子。搖頭道:「為什麼不跟我說?」

「說了也沒用,你在王府的差事才剛剛起步。按照現在的管理,你是沒有工錢的1柳青青擦乾淚水,搖頭苦笑:「等一個月後,你才能領到工錢。現在說,除了亂事以外,也沒什麼用的」

呂恆心裡一抽,隱隱有些作痛。他看著這個女子,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你等等,我去取些東西來」呂恆站起來,在柳青青詫異的目光中,走進了室。

不一會兒,呂恆就抱著一個包裹走了出來。當一聲放在桌子上,展開來,竟然是十個銀閃閃的銀錠!

「現在咱呂家就只剩下了你我,以後家裡有難處,一定要記得跟我說。」呂恆將銀子推到柳青青面前,笑著說道。

似乎是想起了身體前主人之前的惡行,呂恆又補充道:「之前,是我不太懂事。不過,現在我想通了。俗話說,倉廩足而知禮儀。連飯都吃不開。還談什麼功名
利祿呢」

柳青青半晌才緩過神來,驚異的目光也很快冷靜了下來。

她有些擔心的看著面前這筆巨款,神色擔憂的問道:「叔叔,這些銀子,你是從哪裡來的?」

呂恆看到嫂子那滿臉的憂色,豈能不知她想錯了。笑著搖搖頭,指著布袋中的銀子道:「呃,這些銀子,是王府的管事給我的工錢」

「工錢?你才去了七天,哪有這麼多的工錢?」柳青青一把將銀子推開,臉色有些難看,冷哼一聲質問道。她心裡很擔心,叔叔是不是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情,才得來這些銀子的。

呂恆愣了一下,看到柳青青那冷冰冰的眼神,心裡自然知道,嫂子應該是誤會自己了。

呂恆搖搖頭,淡淡的說道:「嗯,沒有啦。是我教給王府大小姐一種新的算賬之術,這些錢,算是,算是學費吧!工錢嘛。」

呂恆從身上摸索了一下,從懷裡掏出了一個小袋子,打開來將裡面一百多枚銅板倒在桌子上:「那,這就是我的工錢了,一共一百四十文」

「新的算賬之術?」柳青青眼神里明顯帶著不相信。處於禮法的禁錮,她雖然之前並沒有跟呂恆有過多少接觸,但是也知道一些自己這個叔叔,其實是個書獃子,他哪兒懂得什麼算學之術。

「呵呵,我怎麼說也是個秀才。讀書也有些年頭了。雖然腦袋有時愚笨,不過也學了一些東西。而這算賬之術,便是我在一本雜書中所學到的1呂恆摸著下巴,煞有其事的說著謊話。臨了,還抬頭看了柳青青一眼:「嫂子莫非不信?」

柳青青搖搖頭,終於將銀子收了起來道:「倒也不是不信,只是有些突然。不過,能學到讓他們瞧得起的法子,自然是好的。這下,家裡也能鬆一口氣了」

呂恆點點頭,將長衫整理好,站起來道:「今天正好無事,便由我去上街買米吧」

說完也不顧,頭也不回的徑直走入了廚房。片刻之後,又一臉尷尬的拎著袋子走了出來:「咳,嫂子,米店怎麼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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