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朝天一柱光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歷史軍事] 【天凈沙秋思】 極品賬房 (連載中) [複製連結]

Rank: 2

狀態︰ 離線
11
發表於 2015-3-1 19:54:28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清晨

清晨,溫暖的陽光照在江寧城清晨柳青青失業事情。

表面上看,或許是張記布莊的普通行為。但是,事情真相的確是如此的嗎?

這段時間,呂恆在王府做賬房。憑藉著他深厚的功力,自然能從賬本上看出很多東西。比如說,通過王府絲綢生意反饋的情況,呂恆完全能夠想到,江寧絲綢布匹市場的格局。而江寧這片市場中,最近有一家的絲綢生意進展的非常快。它就是嫂子柳青青娘家的布莊產業。

而且,昨天在教授王大小姐算術之法的時候,方總管似乎是隨意的說出了一些如今絲綢市場上的內情。

期間,方總管無意說出了柳家背後的靠山似乎一直是江寧府尹。而且,江寧府尹後面的人也需要這麼一家有些實力的商人在市場上為自己斂財。於是乎,雙方一拍即合。

當時,說起蘇柳兩家連手后,方總管和大小姐的臉上都帶著濃重的憂色,愁眉不展的樣子、而坐在一旁的呂恆,則是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閉著眼睛權當什麼都沒聽見,自顧自的喝茶玩算盤。

而坐在一旁,裝作什麼都聽不懂的呂恆,心裡卻跟明鏡兒一樣。

江寧府尹畢竟是朝廷大員。而柳家,再厲害也不過從事賤業的商人而且,從退親的那件事情來看,蘇府尹似乎並不是那麼一個容易相處的人。柳家搞不好會把自己栽進去的。

如今,雖說朝廷並不壓制商業。但是,千百年來商人地位的低下,豈是能輕易改變的了的。商人們仍然難以進入士族階層。而且,為了朝廷統治的穩定,科舉仍然是限制商人子女的。

當然,柳家千方百計的搭上江寧府尹這條線,應該不會是天真的以為能夠憑藉著蘇大人的朝廷背景改變自己的地位。他們應該是想,通過蘇大人這條線,獲得安全的成長空間和更為寬廣的市常。

不過,從蘇府尹的做法來看,似乎柳家的打算似乎只是自己的一廂情願罷了。

其實,這樣的事情看上去有些麻煩,但實際解決起來並不困難。只是細節較多而已了。不過,這件事情跟自己沒關係。呂恆也懶得去管。

不過貌似現在跟自己扯上關係了,唉,怎麼會這樣呢!

如果自己猜得沒錯的話,柳家能夠搭上蘇府尹這條線,肯定是花了大價錢的。不過,這和嫂子有什麼關係呢?

呂恆撓頭笑了笑,有些想不通。想問問嫂子,但是看到她恬靜的表情,最後還是作罷。

管他呢,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無酒再安排。事情到了,自然有解決之道。

到時候再說吧!

呂恆搖搖頭,將滿腦子的陰謀詭計徹底甩出去后,扛著布袋子,迎著朝陽,大步朝著前方走去。

炫目的晨光中,青石板的街上乾乾淨淨。日光的眩暈之中,兩旁的閣樓如同夢境一般,若隱若現。兩道身影,一道嬌柔恬靜,一道瘦弱卻堅毅。迎著初升的陽光,滿滿的融進了這如畫的江寧街道之中。

……

今天閑來無事,蘇正文約著幾位好友,外出遊玩。

作為江寧府尹的大公子,蘇正文從小到大,都受到了良好的教育。君子六藝,四書五經,都是從小必讀的東西。而且,出於官宦家庭的他,自然也受到了上層氛圍的影響。為人彬彬有禮,談吐風雅。而且,還做得一首好詞。在江寧城名氣很大,和其他三位被並稱江寧城四才子。

在路上,正好碰到了柳富。說起這位柳家大公子,蘇文正眼裡滿是不屑。這個胖子幾乎沒什麼腦子,除了有幾個臭錢之外,一無是處。性格粗鄙,卻妄想擠入士子階層。每天穿著一件讀書人才能穿的長衫,手裡拿著一把摺扇,附庸風雅。

如果不是家父的叮囑,蘇文正根本連個好臉色都不想給他。

不過,話說回來。這頭肥豬的妹妹,倒是個清麗的可人。

蘇文正想起了那天在張記店鋪,看到的那個坐在紡織機旁邊,專心致志的縫紉著一件粉紅色長裙的女子。

她纖細白嫩的手指,每一次的穿針引線,都是那麼的美麗。

真如謫貶凡間的仙子一般啊!

「哎呀,蘇兄,真是緣分埃想不到在這裡碰到兄台0大老遠的就聽到柳富這頭肥豬咋咋呼呼的吆喝,蘇文正頓時滿臉黑線,真想裝作不認識他。

「呃,酥胸?正文兄這雅號的確不同凡響啊」身邊的幾個同窗好友,在聽到對面那個肉墩叫出了蘇正文的雅號后,頓時眼睛直了起來,一臉驚愕的看著身邊尷尬不已的蘇文正。其中一人咳嗽了一聲,想化解這尷尬的氣氛,卻不料弄巧成拙,讓本就羞憤欲死的蘇正文恨不得立馬投了秦淮河。

柳富一路小跑過來,就像是一個肉球一樣,在這升滿了白霜的青石板路上,滾過來一樣。跑到跟前的時候,這傢伙連續大口喘了好幾下,然後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伸出兩條水桶粗的胳膊,一把將愣神的蘇正文摟入了懷中。

啪啪啪的拍著對方的後背,大聲笑著:「哈哈哈,蘇兄,真是緣分啊」

如今秦淮河邊不光有花船,還有妙相館。據說有很多有錢人都喜好男風,偶爾去逛一次妙相館,回來都得意洋洋的對眾人吹噓一番。

看眼前這位長的水桶一樣的癟三,難道就是人們傳言中的那種喜好男風的傢伙?

眾人頭上齊冒冷汗,紛紛退後一步。同時對,俊臉憋得通紅的蘇文正,投去了很同情但是很鄙視你的目光。

天啊,子啊,帶走這肉肥豬吧!

蘇文正心裡很絕望!

Rank: 2

狀態︰ 離線
12
發表於 2015-3-2 20:08:04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一章  柳氏青青

太陽逐漸升起來了,天氣也變得暖和了一些。街面上的人也開始多了起來,走卒行人往來不斷,小商小販也推著車子走了出來。叫賣聲和嬉笑怒罵聲中,籠罩在晨霧中的江寧城迎來了又一個早晨。

柳青青雖然荊釵布衣,但是那不經意間表露出的江南女子輕靈水秀的靈氣,還有那絕美的容貌,都難掩她那絕代的風華,宛如貶落凡塵的仙女一樣。
她輕輕抬起頭,看著霧靄中,投下七彩光芒的太陽,輕輕地呼吸,感受著這晨曦的美好,還有,還有許久以來期待的陪伴。

好久沒有過這種感覺了!

舒心而又寧靜。

看著前面行走著的男子,柳青青的眼神有些迷離。

那次大病之後,叔叔好像變了很多。

之前,他性格懦弱,卻又固執。根本不管家中的窘困,每日只是死讀書。一副不得功名死不罷休的摸樣。雖然他很努力,但是柳青青心裡卻很明白,叔叔,是不可能中功名的。

也許,自己不該這麼想。但是,但是家中的確是太艱難了。自己一個人扛著,真的好累。

前些時日,蘇府尹派人前來要求退婚。叔叔心裡糾結之下,當時氣得昏倒過去。整整三天,才蘇醒過來。

當時,柳青青心裡很擔心,叔叔會不會……

不過,在擔心之餘,她也有一些解脫。心裡替呂恆這個書獃子解脫。

如果長此下去,柳青青真的很擔心,叔叔最後會不會變的跟隔壁張嬸那個因為科考落榜而變的瘋瘋癲癲的兒子一樣。

但是,世事難料,如夢幻一般。

在自己擔心了三天後,換來的結果,卻是自己想都想不到的。

醒過來的叔叔竟然變得和之前判若兩人了,不光是性格,就連談吐都變得陌生了許多。不過,也親和了許多。之前的呂恆,就像是一塊臭石頭一樣。冥頑不靈,對外軟弱,對自己卻百般指責。不是說自己不守婦道,就是罵自己剋死了夫君。但是,清醒過來的叔叔,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了。每次說話,都是一副面帶微笑的樣子。彷彿什麼事請都不掛在心上。

說話也不像以前那麼不通人情,而是很幽默。偶爾也會說兩個自己從未通過的小笑話,想逗自己笑笑。

雖然自己在他面前保持著嫂子應該有的儀態,但是,但是那些笑話真的很好笑。每次聽玩笑話,自己回去補衣服的時候,都會因為笑的太厲害,被針扎到手指呢。

尤其是他在清醒后,看自己的那一眼。柳青青當時竟然被嚇了一大跳。那種目光,柳青青曾經在自己那個沒有人情味的父親身上見過。那是一種威嚴,絕對的威嚴。而且,呂恆在清醒后看自己的那一眼流露出的氣勢,竟然比父親的還要厲害。

不過,在他再次醒過來后。那種眼神也消失了,柳青青當時還懷疑第一次的時候自己是不是眼花,才出現的幻覺。

在之後,呂恆出人意料的接受了之前拒絕了的賬房差事,然後,每天優哉游哉的去上工,然後哼著歌回來。

家裡,也因此多了一份屬於家的溫暖。

微風吹來,帶著絲絲的寒意。柳青青緊了緊身上的衣服,對著白嫩纖細的小手哈了口氣。

「冷嗎?」

前方的男子停下腳步,回頭看了自己一眼。

柳青青低著頭搖搖,再次抬起頭的時候,已經恢復了正常的神色。她輕輕的開口,搖頭道:「不冷」

隨後,那個男子用狐疑的目光,看了自己很長時間。自己努力地做出一副我不冷的摸樣。

隨後,男子轉過身,背著與他身上那件長衫極不搭調的布袋子,披著陽光,繼續前進。

身後,昂首挺立的柳青青身體不禁打了個哆嗦,其實還是有些冷的。

想起剛剛男子那看姦細的目光,柳青青忍不住露出了一抹好看的笑容。笑容很私密,誰也沒有看到。

晨霧中,二人一前一後的走著。在走到了一間首飾店門口的時候,呂恆停了下來。

抬起頭看了一眼首飾店那金燦燦的招牌后,抬起腳便朝著階梯走去。

「叔叔,可是想買首飾?」身邊,柳青青輕聲問道。

呂恆轉過身來,看了自己一眼。有些尷尬的笑了笑:「唔,看看,就是看看」

「叔叔是想買一件首飾,送給蘇家大小姐嗎?」柳青青自然而然的想到了前段時間的退婚,低著頭低聲問道。

呂恆笑著搖頭:「沒有啦,他們不是要退婚嗎?我幹嘛還要花錢給他們買東西呢,首飾可是很貴的」

柳青青抬起頭來,終於第一次在呂恆面前露出了笑容:「叔叔,叔叔怎能這麼說。人家蘇家大小姐,可是千金之軀。你,你還說首飾很貴的。你,這也太,總之,太輕薄了」

柳青青那燦爛若桃花的笑容宛如桃花的香味,讓人迷醉,呂恆不禁有些愣神。

「呃,嫂子笑的時候比本著臉好看多了」

呂恆淡然一笑,看著柳青青那燦爛的笑臉,呵呵笑著說道。

誰知,此話一出,柳青青臉色馬上變回了千年寒冰。

只見女子冷冷的輕哼一聲:「叔叔想看首飾的話,就進去看吧。妾身在這裡等著便是」

柳青青轉過身來,盡量沉著心裡的火氣。她有些惱怒呂恆如此的說辭,總之是有些太過輕保而且,太沒有禮法了。

雖然給了他一個臉色看,自己也轉過了身,不過,柳青青心裡卻在等待著即將發生的事情。

按照這兩天和呂恆的交流,如果自己不高興的話,呂恆會馬上跟自己道歉。

但是等了很長時間,也沒有等到呂恆的聲音。偷偷回頭瞥了一眼,心裡一陣失落感傳來。

不知什麼時候,呂恆已經走進了店鋪。

此時,他的手裡正捏著一支金釵,一邊指點著手裡的首飾,一邊臉上帶著微笑,搖頭跟老闆說著什麼。

偶爾會轉過身來,用手指指自己。然後便見到老闆一副焦急的摸樣,滿嘴口水飛濺的說這話。

而呂恆便是一直那副氣死人不償命的笑容。然後,繼續搖頭。

最終,在老闆喪氣的表情中,呂恆從兜里取出了一些銀子,買下了首飾,臉上帶著得意之色,哼著從未聽過的小曲兒走了出來。

也許是溫度有些下降,氣氛有些冷。;一路上,柳青青再也沒有表露過笑容,一直是冷淡的冰山雪蓮的摸樣。

呂恆在後面撓撓頭,不解的心裡道:「我又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了?」

而在此時,米店斜對面的金鳳酒樓上一個靠窗的位置,坐在窗口的蘇文正不經意的朝著樓下掃了一眼。

突然,一抹淡青色闖入了自己的視線之中。

是她!

蘇文正的心跳突然劇烈起來。

Rank: 2

狀態︰ 離線
13
發表於 2015-3-2 20:13:53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二章  春滿乾坤福滿門

叔嫂二人在這濕滑的路面上走著,前方的書生偶爾會停下腳步。蹲在路邊,拿起一件東西,和那些小商販砍砍價,最終卻搖搖頭,並沒有買下。

柳青青走在後面,靜靜的看著這一切,眉頭仍然不展。

說心裡話,她不太習慣呂恆偶爾的輕薄話,但是她也能看出來,對方並沒有輕薄的意思。說出的那些話,或許只是性格所致。

突然,前方的呂恆停下腳步,回頭看著自己。柳青青愣了一下,急忙將目光轉向一旁。

「咦,這個時候竟然有賣春聯的?」呂恆指著路邊的一家小店,一臉的不解。他轉過頭,本來是想對柳青青說的。不過看到對方很明顯的將頭轉到一旁,尷尬之餘,只好變成了自言自語。

「真是好生奇怪」完了的這一句,終於讓本著臉的柳青青忍不住了,撲哧一笑,見對方又看過來,急忙收拾好臉色。淡淡的回了一句:「有什麼好奇怪的,再過十天便是新春佳節了,現在賣對聯很正常的」

春節,呂恆愣了一下。

說實話,自從來到這個世界。

自己一直過的迷迷糊糊的。雖然也有了工作,有了收入。但是總是感覺在夢裡一般。突然而來的重生,眼前飄過的仕女才子,還有這寧靜的江寧城。一切都是像是一場夢一樣意外。

就像是秦淮河上那似乎永遠都不會消散的薄薄輕霧一樣,煙波流轉,卻從未展露過真容。好幾次他都在想,或許有一天,自己會突然從這個難忘的夢裡醒來。
然後,一切的一切,都會煙消雲散。

一陣微冷的風吹過,絲絲涼意灌入領口。沉思中的呂恆慕然清醒過來。

耳邊小商販的叫賣聲,漸漸的清晰。如精鍊的工筆畫一般的閣樓街道,在眼裡也恢復了容貌。

春節了,怪不得天氣這麼冷!

呂恆深吸了一口氣,寒氣將腦海里的那一絲惆悵驅散。

不是夢啊!

「叔叔在想什麼呢?」不知不覺間,柳青青已經走到了身邊。呂恆轉過頭,看到柳青青絕美的臉上帶著一抹淡淡的憂色。心裡微微有了一絲暖意。

「呃,沒有了。我剛剛在想,時間過得可真快。轉眼間,一年又過去了」呂恆淡淡的笑了笑,是啊,轉眼間自己竟然是兩世為人了。前世的一切,或是才是一個夢。

而現在,才是自己真正的人生埃

「嗯,妾身也覺得啊!前些年的時候,和張嬤嬤上街,妾身還吵著要吃糖葫蘆,現在,呵,已經是嫁做人妻了1柳青青嫣然一笑,如春日百花綻放。

呂恆笑了笑:「想起這麼些年來,真的恍如隔世啊」

他隨意說出了這麼一句,臉上帶著一絲淡淡的微笑。像是想起了什麼,眼中的神色有些飄忽不定。

「叔叔和以前不同了呢」柳青青低著頭,輕聲的說道。

呂恆笑了一下,長噓道:「人總是要成長的嘛!呵呵」

感覺到話題似乎有些沉重,呂恆笑罵自己一聲沒事兒找事。大過年的,說這些幹什麼。多愁善感的,就像是那家的怨婦一樣。

「今天才知道快過年了,正好,我們買些年貨回去,也好好的過個年」記憶中,從呂家落魄之後。二人遷居到河邊的小屋,便一直都是冷冷清清的。從來都沒有什麼新年之分,家裡冷的就像是沒人住的破舊山神廟一樣。

呂恆說辦就辦,對柳青青說了一句后。二人便朝著賣春聯的小店走去、進了店裡,呂恆在一旁翻看對聯,柳青青則是站在那裡,揚起小巧的臉頰,看著牆上掛著的春聯。

「天增歲月人增壽,怎麼只有上聯?」柳青青秀眉微皺,自言自語道。

一旁的老闆,湊過來,笑著說道:「夫人有所不知。這是前些天來,一位才子光臨小店,留下的上聯。這幾天都過來好些人了,卻沒有好的下聯」

柳青青對店老闆笑了笑,輕聲問道:「那,那書生為什麼不留下下聯呢?」

店老闆撓撓頭,最後也憨厚的笑著說:「也不是不想留,不過,當時,那個書生說出了上聯后,想了半天也沒能想出下聯。小老兒我估計他是對不出來吧」

這時,一旁的呂恆走了過來,手裡拿著一隻金墨,翻看了一會道:「老闆也是個聰明人啊,你將這幅上聯掛在這裡,既帶來了人氣,又有了個好名聲。老闆你可是發了個小財啊」

老闆臉紅著辯解道:「這位公子,話可不能這麼說。小老兒將這幅對聯掛在這兒,就是想讓其他人對出來的。如果公子能對出,今天公子在小店買的東西,小老兒就白送你了?」

「此話當真?」呂恆笑眯眯的看著店老闆,歪著頭問道。

「一口唾沫一顆釘」店老闆昂著胸脯,一副慷慨激昂的摸樣。

「既然是這樣」呂恆摸索著下巴想了想,然後抬起頭又看了一眼那副對聯,點點頭:「既然是這樣,那好吧」

「呃,你,公子你能對出來?」店老闆有些傻眼。

一旁的柳青青也是有些詫異的看著呂恆。她可知道,呂恆或許字寫得不錯,但要說是對聯作詩這種才華,怕是沒有的。現在,看他一副風輕雲淡的摸樣,似乎是已成竹在胸。

柳青青心裡詫異之餘,也隱隱有些期待。

「試試看」呂恆笑了笑道:「應該差不多吧,這個對聯,呃,應該可以的。老闆可否借筆墨一用?」

店老闆有些迷糊的哦了一聲,從櫃檯上取下了準備好的筆墨。

呂恆捏起毛筆,沾了沾上好的墨后。呼吸勻稱的走上前,在那句上聯前站定了下來。

店裡的氣氛有些壓抑,包括幾個上門的顧客都屏住了呼吸,目光直直的盯在了那個一身灰布長衫的書生身上。還有,他那凝在半空的筆端上。

終於,在所有人快要沉不住氣的時候,書生臉上帶著淡然的微笑,手指捏著毛筆,沉穩有力的落下了筆端。

飄逸的書法,大氣流彩的正楷,一個個堪稱絕品的字跡,隨著筆端的遊走,出現在了眾人眼前。

所有人都在讚歎,真是一手好字。等看到那出現在紅紙上的下聯后,人們的聲音已經停歇了。

大家只是靜靜的看著那副對聯,靜靜的看著那個已經收起了毛筆的書生。目光里充滿了驚訝和震撼。

「天增歲月人增壽,春滿乾坤福滿門」柳青青在一旁,順著呂恆那飄逸的筆端,輕聲的念出了這句對的完美無缺的下聯。

又將這完整的對聯心裡默念了一遍后,柳青青眼神複雜的看著一旁,一臉得意的開始在小店裡挑選免費東西的呂恆,心裡微微嘆息一聲。

這一句下聯,大氣恢宏。而且極盡意境,道盡了人們在新春佳節對未來的美好期盼。而且,無論是文采還是意境,都是絕佳。將這新春佳節的氣氛,表露無遺。甚至是更上了一層。

柳青青心裡有些擔心,也有些害怕。

她覺得自己當初堅持讓呂恆去王府做工,似乎,似乎真的是個錯誤。

也許,叔叔真的可以考試成功,金榜題名。可是,可是現在,一切都……

柳青青抬起頭來,目光隨著呂恆的笑臉移動。心裡想說些什麼,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這時,門口突然闖進來一聲清朗的鼓掌聲,柳青青急忙收拾好心情。抬頭望去,只見一個身穿著白色長衫的貴公子,手裡拿著一把摺扇,正滿臉笑意的看著牆上的對聯,拍手稱讚道:「好聯,好對,好意境」

Rank: 2

狀態︰ 離線
14
發表於 2015-3-2 20:16:38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三章  蘇家長子

今日,蘇文正本是和幾位同窗吃酒喝茶,暢聊風花雪月。卻在不經意間,看到了那個讓自己這些時日魂牽夢繞的身影。

幾日前,蘇文正在張記店鋪的時候,便見過這位女子。當時,女子正坐在紡織機前,專心致志的織布,那舉手投足間的風情和氣質,讓蘇文正這個風流才子傾慕。

不過,稍稍有些可惜的是,這個女子髮髻挽起。儼然是成婚的模樣。不過,蘇文正卻不嫌棄。如今那個才子沒有些許的風流韻事。這位小娘子如此的美艷多嬌,自己如果能將她收入房中。豈不是美事一件?以後和朋友們談起的時候,也多了些許的談資。

只是,當時如果貿然上前想問。必然唐突佳人。蘇文正當時思來想去,卻不知該如何上前搭訕。

不過,當時張記布莊的張嬸似乎是看出了這位蘇家大少爺的心思。很是隱晦的詢問了一句。是不是想認識一下這位小娘子。

蘇文正故作了一番正經后,才貌似不經心的點點頭。

閱人無數的張嬸豈能看不出蘇家大少爺的心思,之後便極為熱心的對蘇家大少說起了那位絕色美人的事情。

原來,這個小娘子竟然是柳家的小女兒,芳名喚作柳青青。三年前嫁給了呂家那個病癆鬼。之後,沒多少時日,她的丈夫便因病離世。可惜一個絕色美女,卻被命運拋棄,年紀輕輕的守了寡。這些年來,這位女子便一直和她的小叔子,住在秦淮河邊一件破落的小院里。

雖說寡婦門前是非多,尤其是這麼一個美艷至極的女子。家裡還有一個年歲正當婚的小叔子。但是,這位女子似乎在鄰裡間的風評非常好,從未傳出過什麼不好的事情。

對於這點,蘇文正是深信不疑的。因為柳青青的小叔子,自己是知道的。就是那個和妹妹有婚約的書獃子。聽說前段時間,父親差人去退婚。這個書獃子聽了之後,竟然一怒之下昏死了過去。

估計是沒活過來吧!

這些時日,蘇文正也托張嬸幫自己打點事情。不過,效果並不是很好的。柳青青對於張嬸的牽線搭橋非但沒有感激,而且還怒斥了她一回。

張嬸說起這件事,還頗有些怨念。

不過,隨後,蘇文正想了一個主意。

聽說呂家現在全靠柳青青在張記布莊做工維持生計,如果,如果她面臨著被辭退的危機。想必她一個弱女子,應該會有所顧忌。

到那時,自己便讓張嬸提出要求,機會應該會大很多的。

只是,讓蘇文正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當張記老闆娘對柳青青說出了這番威脅之意的話后。柳青青竟然二話沒說,當即就表態,自己死也不會答應的。

就這樣,柳青青從此後,便再沒有去過張記布莊。

得知此事後,蘇文正在心裡越發的喜歡這個小娘子了。烈馬馴服起來,才有成就感。

對於張嬸的失敗,蘇文正並不是太在意。因為,他還有一張王牌。那就是目前正在巴結父親的柳家。

只要柳家家主發話,她柳青青一個弱女子,想必是不敢違背父親的意思的。

帶著這個美妙的想法,蘇文正今天心情大好的出來,約了幾位好友遊玩。沒想到,竟然偶遇到了這個讓自己魂牽夢繞了好多時日的小娘子。

剛剛還看著不順眼的柳富,現在確是那麼的可愛。

於是乎,他辭別了好友,帶著柳富走下樓來。徑直來到了柳青青所在的這家書畫店裡。

一進門,蘇文正的目光立刻就被那位正皺著眉頭,似乎滿腹心思的女子,那娟秀的容顏吸引住了。

不過,總要說些什麼才不會唐突佳人。蘇文正便將話題繞到了那副對聯上。

故作驚訝的擊節讚歎一番:「好對,好聯,好意境」

在蘇文正進來的那一刻,呂恆已經放下了手中毛筆。轉過頭看了一眼這個風度翩翩的男子后,呂恆的臉色顯得有些無奈。

曾經的職業習慣和工作環境,練就了呂恆識人無雙的火眼金睛。

從這個男子一進門,呂恆就知道他想幹什麼。

此時,看到這個男子竟然陰差陽錯的被自己書寫的下聯所吸引過來。呂恆微微一笑,走過來。順手推舟的將事情轉移到了一旁。

「原來是蘇公子」

呂恆放下毛筆,撇過頭看了一眼這個年輕公子,笑著問道:「不知蘇公子,可有佳句?」

正朝著柳青青走過去的蘇文正愣了一下,停下腳步,轉過頭看了一眼,正站在一旁,笑眯眯的看著自己的男子。心裡有些惱怒。

這個書獃子!

他是認識呂恆的,只是,現在他仍然把呂恆當成了那個怕事又膽小的書獃子。

沒想到,這個書獃子,真是不懂風情。在這個時候,壞自己的好事。

但是,不答卻不行。答不上來更不行。自己怎麼說也是江寧四才子之一,如果連一副對聯都對不上來,豈不是貽笑大方?

蘇文正臉色變了變,眯著眼睛瞪了呂恆一眼。

原本他以為,呂恆會立馬露出怯色。但是,沒想到,這個書獃子竟然仍然是一臉微笑,直直的看著自己。

這時店鋪里的其他客人,也認出了蘇文正。大家紛紛聚集過來,滿眼期待的看著蘇文正。

此時,蘇文正是趕鴨子上架,不做也不行了。

蘇文正冷笑一聲,心中想到,曲曲一副春聯而已。有何難的。

不過,當他走上前去,看了一眼那個上聯后,臉色卻變了。

這是,一句看似普通的上聯。細細品味下來,卻是好意境。極難對上。細看之下,字裡行間的大氣之感,迎面而來。

在看著下聯,更是絕妙,堪稱全聯的點睛之筆。春意,福氣,乾坤,好一副喜氣盈門的瑰麗之聯。如果說上聯是作者一時間的感嘆,那麼這句下聯,卻將整個語境提升到了一個更高的境界中。

使這幅對聯,真正成了一聯絕佳之極的春聯。

自己別說是對出比下聯更好的,就是能對出上聯也是不可能的。

蘇文正手握著毛筆,尷尬之極的站在上聯前。握著毛筆的手指都有些發青了,卻難以落下筆端。

Rank: 2

狀態︰ 離線
15
發表於 2015-3-2 20:22:55 |只看該作者
第十四章  不見

正午的陽光,斜斜的從窗戶,門口照進來。書畫店裡客人們的身影,留下了一道道斜長的影子。掛在牆壁上的字畫,還有店裡紫紅色的檀木櫃檯在陽光的沐浴中,泛著瑩瑩的光芒。

街上人來人往,車水馬龍,一副熱鬧的景象。而書畫店裡卻是靜的落針可聞,除了呂恆,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正站在牆壁上掛著的那副對聯前的蘇文正身上,準確的說是凝視著蘇文正的筆端。

書畫店裡的客人們,多數一些讀書人。偶爾也會有一些飽讀詩書的才子。比如在當下,人群中便有一位,此人是江寧城裡頗有才名的蕭致遠。

蕭致遠此時正站在一幅古畫前,不過他的目光並沒有留在泛黃的畫作上。而是和其他人一樣,都看著站在對聯前,臉色變化莫測,額角已經開始滲出汗水的蘇文正。

蘇文正他是認識的,不過也僅僅限於認識。在他的眼裡,蘇文正此人雖然也頗有才學,但是性格乖張,說的不好聽些,就是有些囂張跋扈。或許是出身官宦之家,從小被人奉承大,為人就顯得有些輕狂。

平日里,關於蘇文正的坊間傳聞,多時一些風花雪月的事情。比如說,蘇府尹家的公子,在那個花船上,得到了某位姑娘的青睞,做了入幕之賓之類的事情。
而關於他真正的才學,蕭致遠卻沒有聽說過多少的。

當然,蕭致遠指的並不是那些風花雪月的詩詞,而是,真正的才學,治國之學。

蘇文正放著良好的家境,卻不知為國為民。每日只是流連於青樓划船之上,實在可惜了。

此時,蕭致遠看著臉上滿是緊張之色,鬢角滲出了汗水的蘇文正,心裡有些好笑。

其實自己從進店以後,也一直在揣摩那副上聯,想對出下聯,不過遺憾的是,這個上聯看似簡單,卻想對的工整,又能符合意境的,實在是太難了。思來想去,都沒有什麼佳句,最後蕭致遠只好無奈作罷。

而讓他驚訝的是,就在自己剛剛放棄的那一刻。一個背著布袋,穿著一身舊長衫的書生的進門。然後,在他驚訝的目光中,那個書生像是在和老闆開玩笑一樣,竟然真的拿起了毛筆,走上前去。

然後,在蕭致遠和諸多學子或是好笑,或是不屑的目光里。那位書生只是稍稍思索了片刻,就落下了筆端。

大氣雍容的楷書,妙筆生花的下聯。

當那副下聯躍然呈現與紙上后,蕭致遠細細品讀過後,不禁感嘆。

俗話說,文無第一。蕭致遠看到那位書生輕而易舉的對出下聯后,第一反應自然是想上前認識一番的。

不過,也就是在他準備上前的那一刻。蘇文正就走了進來。

然後,就發生了這一幕。

看著蘇文正那極為難看的表情,蕭致遠樂的在一旁看熱鬧。

也許,蘇文正此時騎虎難下,很大原因是有自己在場的。

畢竟,平時囂張跋扈,一副本才子江寧第一的樣子。此時,在自己面前,肯定有些拉不下臉的。

其實,正如蕭致遠猜測的一般。蘇文正此時下不來台,其中最大的一部分原因就是來自他。畢竟,平時蘇文正這些世家公子是看不起蕭致遠這些寒門學子的。

但是,現在,他蘇文正卻在蕭致遠面前被一副對聯難住了。這讓他如何能下得來台。

「如何?蘇兄可有工整的下聯?」蕭致遠走上前去,笑眯眯的看著滿頭大汗的蘇文正,語氣中帶著一絲幸災樂禍。

蘇文正神色有些僵硬的回過頭,冷笑道:「看蕭兄這般自信滿滿的樣子,難道有佳句在胸?」

蕭致遠此人也是心高氣傲的,此人一般是絕不低頭的。尤其是在這文事上。要不然,自己也不會跟蕭致遠走的如此之遠了。

豈料,蕭致遠搖了搖扇子,突然啪的一聲打住后。呵呵一笑,蹦出兩個字:「沒有」

說完,也不管蘇文正那一臉的愕然之色。悠閑的埋著步子,走出了店鋪。

蘇文正半晌才回過神來,在心裡暗罵蕭致遠一聲虛偽。

等到蕭致遠的身影消失在了外面的陽光中,蘇文正這才收回了目光。隱約間覺得店裡似乎少了些什麼。四下里掃了一眼,發現店裡除了幾個目光充滿不屑的看著自己的客人以外,便再無他人。蘇文正這才恍然大悟。這才記起自己到這兒來是幹什麼的了。

本來是準備和那位柳姓的小娘子套套近乎,成就一番美事的。沒想到,竟然被呂恆那個書獃子給攪了局。

現在,那位柳姓的小娘子也不知去向了。

店裡那些學子怪異的目光,讓蘇文正有些招架不祝咳嗽了一聲,裝出一副一本正經的樣子。放下毛筆。在諸多學子鄙夷的目光里,蘇文正邁著矯健的步伐,走出了店裡。

或許是因為心裡底氣不足導致的心神不寧,在出門的時候,蘇文正一不小心,被店門口的台階給伴了一下。重心不穩之下,蘇文正一個猛子,就朝著前方凍得硬梆梆的青石板地面撲了過去。

撲通一聲,蘇文正四肢展開,和結實的石板路來了一個親密接觸。

店裡的老闆,還有那些注視著蘇文正的學子們,在聽到外面傳來一聲清脆的摔跤聲,再看看親密無間的趴在地上的蘇文正,眼皮不禁抽搐了一下。
這得有多疼啊!

摔得鼻青臉腫的蘇文正,撐著地面,艱難的爬了起來。看看身上被磨破的絲綢長衫,再看看被摔得支離破碎的摺扇。蘇文正心裡那個丟人埃
急忙捂著發青的臉,低著頭,在店裡學子們的大小聲中,灰溜溜的離開了這裡。

轉過一個街角,蘇文正這才停下急匆匆的腳步。靠在牆上,到吸著涼氣揉著臉。

……

輕輕觸碰了一下臉頰,火辣辣的疼埃疼的蘇文正眼淚都流了出來。

這時,突然聽到身邊傳來了一聲響若洪鐘的聲音:「啊,蘇兄,你怎了?」

酥胸?

蘇文正眼皮一跳,轉過頭一看,肺都氣炸了。

柳富這個肥豬,手裡正拿著一隻油光光的雞腿,一邊吃,一邊詫異的看著自己。

「你,你剛剛去哪兒了?」蘇文正氣的渾身發抖,語氣不善的問道。一張嘴,臉上又是一陣疼,蘇文正急忙捂住了臉,怒視著柳富。

「我,我剛剛有點餓,讓下人買了一隻雞腿。一轉眼,你就不見了」

柳富一臉無辜的表情,小眼睛純真的眨啊眨的看著臉色鐵青的蘇文正。心裡有些委屈。

「滾」蘇文正怒氣沖沖的沖著嘴角滿是油膩的柳富吼了一句后,一瘸一拐的扶著牆,走了出去。

Rank: 2

狀態︰ 離線
16
發表於 2015-3-2 20:26:40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五章  登徒子

下午的陽光,不再刺眼。不過卻暖和了許多,灑在身上。讓人感覺有些昏昏欲睡。

稍許的涼風吹來,難以驅散這些困意。也只能讓人緊緊身上略顯單薄的長衫,更加的昏昏欲睡了。

回家的路上,柳青青看著身邊,肩上扛著一袋米,左手拎著一串肉和一些蔬菜之類的食材。右手時不時的捂著嘴巴,打哈欠的呂恆,心裡實在是有些好笑。
不過,除了好笑。她那顆沉寂的心也有稍許的不安。

從米店回來后,呂恆便一直沒有跟她說過話,一路上只是在默默的走著。而她也沒有上前去問。

只是覺得叔叔似乎知道了什麼。

只是自己清白,絕沒有跟那個蘇文正有過私情。這點,自己心裡是敞亮的。但是,但是,叔叔會不會誤會。

叔叔已經不是之前那個書獃子了,他,他肯定看出了什麼。所以才一直不予自己說話的。

柳青青的性格淡然,按照以往,她是不屑於去解釋這些東西的。但是今天,卻不知怎麼了。老是心神不寧的,就像是自己真的做出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
終於,她還是覺得自己應該說些什麼的。至於對方信不信,那,那就看他。算了,隨便吧。

「叔叔,為什麼不說話?」柳青青走上前一步,和呂恆並肩前行著。一邊望著前方秦淮河上籠罩的薄薄的霧氣,還有那霧氣中隱約若現的花船,輕聲說道。

呂恆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扭頭看著故作鎮定的柳青青,哦了一聲:「有點困,想睡覺」

真是有點困了,自己這幾天在王府,大多的時間是在睡覺。似乎已經養成了午休的習慣,此時大清早的出來買東西,現在又被這暖洋洋的太陽曬著,早已昏昏欲睡了。此時,呂恆最渴望的,就是一張床,還有一個枕頭。

至於柳青青心裡所想的,呂恆如果知道的話,肯定會驚得目瞪口呆的。

柳青青的性格,通過這些天的相處,呂恆也是了解的。說什麼不好聽的話之類的,是不可能的。而且,柳青青畢竟還年輕,而且很年輕。也不應該就這麼守寡一生,如果有好的歸宿,呂恆是不會阻攔的。

聽呂恆說出這句無頭無腦的話,柳青青並沒有像以往那樣露出笑容。只是低下了頭,抬起纖細白嫩的小手指,輕輕勾起被風吹亂的秀髮。片刻之後,她抬起頭,美眸清明的看著呂恆:「叔叔莫不是以為,妾身不乾不淨,心生鄙夷吧?」

「唔」呂恆揉了揉酸澀的眼睛,胡亂的支吾了一生。不過挺清楚柳青青的話后,頓時大吃一驚:「啊?你,你說什麼?」

柳青青臉色有些不太好看,她還以為呂恆故意為之,讓自己難堪。冷哼一聲:「叔叔,是故意作弄妾身?」
呂恆無限茫然中。

半晌之後,呂恆才憋著笑,停下了腳步。目光直直的看著眼睛發紅的柳青青。

真誠的目光有時候比熾熱更加讓人難以承受。

呂恆的目光真的很真誠,就連眼角的血絲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柳青青心裡一慌,急忙撇過頭,不和呂恆對視。

呂恆深深地嘆了一口氣,語重心長的說:「我相信你」眼神之真摯,表情之誠懇,可見一斑。

不過,有些不太合適宜的是。呂恆竟然伸出了手掌,按在了柳青青柔弱的肩膀上。

這也許是呂恆下意識的動作,目的是讓對方感覺到自己真的很真誠。貌似之前呂恆經常對下屬做這樣的動作,所以,這完全是習慣的。

不過,對於呂恆來說,這樣的動作很正常。但是,在這男女之防甚嚴的年代,這樣的舉動,太輕薄了。其性質之嚴重,堪比後世扯掉伊斯蘭女子的面紗。說的直白一些,性質就和後世的強姦罪一樣。

果然,在呂恆把手按在了柳青青肩膀上后,一直面色淡然的柳青青,突然面若冰霜。轉過頭來,抬手朝著呂恆的臉上就是一記響亮的耳光。

這一記耳光,速度極快,電光火石之間,呂恆竟然沒有任何的反應。

只是隱約看到一抹白光突然而至,然後,然後自己的臉就和柳青青的白嫩柔軟的手掌來了一次親密接觸。

啪的一聲,清脆的耳光聲音傳出好遠。

秦淮河邊,一群飲水的鳥群,都被這一清脆的聲音驚得,撲騰撲騰的四散飛起。

河面上,下午的陽光灑出斑駁的金光。一群色澤艷麗的小鳥,在這波光淋漓的河面上飛過。

「歐也」呂恆心裡來了這麼一句潛台詞。

臉上火辣辣的,有些木木的。應該是對方使得力氣不校不過,雖然被抽了一巴掌,呂恆心裡卻一點都不生氣。

其實在他感覺到對方肩膀上那淡淡的體溫的時候,心裡就隱約猜到了這個結果。

現在,被麻利的抽了一下。

果然,自己還是算無遺策的!

呂恆心裡小小的自我得意一番。

不過,如果再被毆打一頓。那就不能再得意了。

呂恆不動聲色的收回手掌,眼神依然非常真誠,看著面色如冰霜一般冷,身子不可抑制的顫抖著的柳青青,垮著臉道:「現在我肯定相信你了,嫂子你也該相信我了吧」

說完,也不管柳青青那驚愕不解的神色,呂恆扛著重重的米袋,手裡拎著五斤牛肉,悠閑的邁開步,朝著前方而去。

嗯,好像不困了!

呂恆一邊走,一邊在心裡想著。

身後,柳青青臉上的冰霜已經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尷尬。俏臉上有些燙,耳根處上也出現了一抹粉紅。

其實,這幾日,自己對叔叔那似乎是出格的行為話語已經習慣了。

只是,自己剛剛心裡氣惱煩亂,而叔叔又突然做出那番膽大的舉動。腦子裡一片空白之下,自己下意識的抬手給了他一巴掌。

打完之後,其實自己就後悔了。畢竟,對方的眼神很明白的告訴自己,他其實真的很真誠,並無其他輕薄的意思。而且,而且,叔叔的表情真的很無辜。

現在,現在可怎麼辦呢!

柳青青欲言又止的看著前方走路姿勢怪異的叔叔,輕輕咬著嘴唇,揪起裙擺,小跑著追了過去。

Rank: 2

狀態︰ 離線
17
發表於 2015-3-2 20:30:31 |只看該作者
第十六章  烤紅薯第一更

給王府對完年賬后,呂恆也算是閑了下來。

呂恆原本也以為這只是一個短工,做完這一段時間后,拿了工錢,大家便兩不相欠。

只是,在今日,最後一筆賬單后。王婷芝竟然親自來到了呂恆的那間小屋。

當她看到呂恆正蹲在小火爐便,低著頭撥撩著爐膛中燒的七八成熟的番薯的時候,心裡不禁有些好笑又好氣。

果然如自己猜測的一樣,那些賬本對呂恆來說根本不算什麼。自己一個人都能在一天內做完,呂恆怎麼可能三天才完工。

今日一見,果然這傢伙早就早早的手工,閑著無聊,竟然在烤紅薯。

「呂公子真是好悠閑啊」當時,王婷芝站在門口,抱著胳膊,眼裡閃爍著狡猾的笑意,笑意盈盈的看著呂恆。

豈料被撞破事情的呂恆,一點都不驚訝。只是轉過頭,看著門口的王婷芝,微笑著問道:「正好能吃了,大小姐要不要來點?哦,還有方總管」於是,三人便在小屋裡坐下來。

傍晚時分,昏暗的夕陽潑灑著懶散的陽光。從窗口照進來,映在三人的臉上,很恬靜的感覺。

三人圍著火爐,一邊吃著烤紅薯,一邊漫無目的的閑聊著。

所聊的內容,形式上其實和後世呂恆坐辦公室一樣。什麼國家大事了,經濟走向了,股票的漲跌了等等。只是,此時沒有股票,也不存在經濟一說。大家所料的,也就是些如今江寧的布匹絲綢生意,還有北邊朝廷和突厥的摩擦。

呂恆保持著一個很好的傾聽者的態度,他一邊吃紅薯,一邊看著侃侃而談,頗有巾幗紅顏味道的王婷芝。偶爾點點頭,贊同一下。方總管卻是蹲在小火爐旁,趁著別人聊天不注意的時候,飛快的幹掉了三個紅薯。辛辛苦苦烤了一下午紅薯的呂恆,見方總管那滿嘴的紅薯渣,嘴角忍不住抽搐了兩下。

屋外,吹過的寒風,颳得窗戶上的紙張撲啦啦的作響。暖洋洋的小屋裡,氣氛很是溫暖融洽。

起初,方總管還替呂恆擔心了一番,不過,看到大小姐絲毫沒有責備的意思。反而還坐下來,一起吃了起來。這才放心下來。

在這一下午的談話中,呂恆也從王大小姐的嘴裡證實了自己的猜測。

如今江寧布匹絲綢的生意,其實主要被三家壟斷。呂恆現在在的王家是一個,另一個是歐陽家。還有一位武家。這三家中,王家主要的經營方向就是在布匹絲綢上,所以在規模和利潤上,以王家為首。歐陽家有些獨特,他們的生意做得很廣泛。包括茶,葯等,當然絲綢也算是其中一個。所以,要是說起,誰最有錢,那當屬歐陽家了。

而武家是最特別的。誰都知道,大周的開國皇帝是一代女皇,武則天。如今,這位武家的家主,正是當今聖上的叔叔,寧王爺,武寧遠。只是據傳,這位王爺不喜政務,也不熱衷權勢。在得到了當今聖上的允許后,離了東京,來到這江南。做起了一個逍遙王爺。

順便提一句,二百年前,由於大周和突厥的戰事緊張。為了皇族的安全,當時的皇帝,武文義便下令遷都開封府,稱東京。

江寧這三家絲綢巨頭,各有春秋。武家底蘊最深,權勢通天。雖然這位寧王爺每日流連于山水花鳥間,但是卻沒人敢小看他。王府的家主王建非,曾經是大周的禮部侍郎,為官多年,如今門生故吏遍天下,也不可小覷。

唯一一家看似無權無勢的歐陽家,也是一個極為難惹的人物。因為,當今正得聖寵的榮貴妃,正是歐陽家的歐陽燕。
所以,在江寧城裡,這三家都不是能惹的主。

不過,最近有些變故。那就是之前默默無聞的柳家突然崛起。這柳家在短短的兩年中,兼并了很多小布莊,一躍而成為當今江寧城的第四大布商。不過有心之人卻能看的出來,這柳家的後台,就是如今江寧的府尹。而江寧府尹,卻實際上是太子一派的。

說起這柳家,方總管不屑一笑:「哼,一條狗爾」

王大人之所以賦閑在家十多年,正是因為與當朝左僕射上官文清意見不合。而左僕射上官文清,是太子的老丈人。

所以,一說起和太子一脈有關的事情,方總管總是會顯得一臉的不屑。

一旁正低著頭剝紅薯皮的呂恆,在聽到方總管這句話后,只是抬起頭笑著看了他一眼,然後繼續低頭薄紅薯。

政治,這種東西。自己前世已經受夠了。每天陰謀算計,機關算計,太累了。而且,那一件件從自己手中流出去的策略方案和戰爭執行案例,在事後被執行后,呂恆看到那凄慘無比的景象,心裡已經疲憊到了極點。

如今,這些東西,自己是不會再碰的了。

看到呂恆對商業計謀這些東西似乎不感興趣,坐在一旁偷偷觀察呂恆眼神的王婷芝心裡稍安。

正如二哥說的那樣,賬房一職涉密甚多,擇人時一定要小心謹慎。呂公子此人,聰明絕頂,從那些完美的賬本上就能看得出來。如果這麼一個聰明絕頂,又有著可怕的計算能力的人,出現什麼紕漏的話,王家將會受到重大的打擊。

如今,看到呂恆對方總管說的這些東西,一點都不熱心。王婷芝心裡懸著的那塊石頭,終於放了下來。

王婷芝不動聲色的使了個眼色,示意方總管不必再試探了。掏出手絹輕輕擦了擦手指,笑意盈盈的看著呂恆,輕聲問道:「呂公子可否願意做我王府的掌柜?」

呂恆愣了一下,抬起頭看著笑意盈盈的王婷芝,淡淡一笑:「不願意」

「呃」王婷芝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這是,為何?難道呂公子看不上我王家嗎?」

呂恆搖搖頭,用袖子擦擦嘴角,呵呵笑著說:「大小姐誤會了,非是看不上王家。只是不想去做賬房,僅此而已。更何況,我覺得做一個賬房先生挺好的」

王婷芝哦了一聲,美眸中閃過一絲遺憾。

一旁的方總管卻是靈機一動,趁機上前問道:「那呂公子,做我們王府的,呃,總賬房一職總可以吧」

呂恆想了想,抬起頭正好對上了王婷芝那期盼的目光,最終還是點點頭:「好吧」

就這樣,以口頭協定,、呂恆成了王府的總賬房。工錢倒是沒說,只是王婷芝在臨走的時候,臉上帶著狡猾的笑容,說了一句:「總不會讓公子失望的」回到家的時候,又是晚上。吃過了嫂子做的美味的水煮魚后,呂恆將自己準備在王府長幹下去的打算和嫂子說了一下,柳青青聽完,只是哦了一聲,然後繼續埋頭吃飯。只是她那微微翹起的嘴角,表明她好像是在笑。

嗯,應該是很高興的吧。

吃過飯,二人便各回各屋。

呂恆看了一會書,就睡下了。睡夢中,隱約聽到屋外呼呼的風聲,還有沙沙的低語聲。。

只是翻了個身後,繼續睡覺。屋子裡的小火爐,發出呼呼的聲音。爐內,炭火燒得正旺。
夜,寧靜而又溫暖。

Rank: 2

狀態︰ 離線
18
發表於 2015-3-2 20:33:35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七章  新衣二更求收藏

屋外那沙沙的響聲整整持續了一晚上,就像是春蠶咀嚼著桑葉一樣。輕柔的低語。

第二天一大早,呂恆就被屋裡的低溫凍醒了。

房間里的小火爐裡面的炭火已經熄滅,打開盧蓋,伸手探了探。小火爐里沒有一點溫度。

應該是熄火了很久。

怪不得昨晚睡得那麼冷呢!這個時代,煤炭還沒有被廣泛應用,大多數人家用的還是木柴,也有少些木炭。不過,木炭燒得快,所以它的溫度是持續不了一個晚上的。

不知道山西的煤炭被開採了沒?趁著市場沒有開發,自己要不要去開個小煤礦,然後搞回一些來,當個小小的煤老闆?

片刻之後,呂恆才心裡笑罵了自己一句無事生非、搖搖頭將這些想法甩出去。

此時開採煤礦,也做不到大規模。如果想要實現規模化的利潤,自己那就要去想那些開採挖掘的設備,傳送帶了,轉機了,軌道了。然後,想要做出這些設備,自己就要去搞鋼鐵的升級,還有橡膠的工業化……,

僅僅是因為小火爐的溫度持續不到第二天,自己就要去干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這不是蛋疼嘛!

呂恆搖頭笑了笑,搓了搓手,朝著手心哈了口白氣。挽起袖子,將小火爐內的灰燼清除乾淨。然後,拎起黑乎乎放木碳的小筐,準備出去弄一些木炭回來,趕緊生起火。

推開門,一陣清爽寒冷的空氣迎面而來。

屋外的世界,已經變成了一片銀色的世界。寧靜的江寧城,整個都披上了一層厚厚的積雪。就像是披著一件白色貂皮大衣的美人一樣。院子里那棵,仍然掛著幾片乾枯葉子的桃樹,裹著蓬鬆的雪花,一隻早起的色澤艷麗的小鳥,站在枝頭上,嘰嘰喳喳叫了兩聲后,振翅而飛,抖落的雪花紛紛揚揚而下。

此時,雪其實已經停了。偶爾有風吹過,那些鋪在房頂上,樹枝上,牆上的雪花被吹下來,洋洋洒洒的落在地上,發出沙沙的聲音。

「下雪了?」呂恆站在門口,看著外面銀裝素裹的世界,心裡喃喃道。

這時,西廂房的門吱呀一聲被打開。一個身上披著厚厚紅色披風的女子,宛如冬日裡迎風綻放的梅花一樣,嬌艷的站在門口。

她靜靜的看著外面銀色的世界,鬢角的秀髮隨風舞動。女子臉上帶著恬靜的微笑,勾起手指,將臉頰上的一絲秀髮撩起,朝著呂恆這邊望過來。

「叔叔,起來啦」女子嫣然一笑,宛若桃花。

大周慶元三年臘月二十六的早晨,雪落江寧城,一個宛若仙女的女子,站在破舊的房門前,低眉吟笑。身上火紅的披風,隨著寒風抖動,頗有些英姿煞爽的摸樣。

下了雪,年味兒才覺得有了。

外面的孩童們,偷偷的從家裡帶出些鞭炮來,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互相炫耀著誰的鞭炮響聲大。

不過當一個孩童壯著膽子,點燃一個二踢腳的時候。所有的孩子都作鳥獸狀散去,躲得遠遠的,捂著耳朵,遠遠的看著那支冒著煙的二踢腳。

然後,在二踢腳飛上天空,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聲音后,所有的孩子都歡呼了起來。而那個點燃二踢腳的孩子,則是一臉得意,宛若成了一個小英雄。

呂恆站在院門口,靜靜的看著秦淮河邊正在玩耍的孩子們。看到孩子們玩鞭炮玩的開心,於是乎,自己也想去買一些來。

畢竟嘛,北方的習俗就是守歲三件寶,餃子,旺火,鞭炮。

沒有了鞭炮,怎看怎都不是那個味道。

「叔叔,飯快做好了,你做什麼去?」柳青青站在門口,身上圍著一件花格子的圍裙,輕聲喚道。

呂恆抖了抖腳上的雪,回頭對嫂子笑著說:「我去買些爆竹回來,嗯,還有其他的年貨」

「爆竹?」柳青青看著已經邁開大步走了出去的呂恆,哭笑不得的搖搖頭。

都這麼大的人了,還跟個孩子一樣,想著放鞭炮。

「快些回來」柳青青對著門口喊道。

「哦,知道啦」院落外,傳來了呂恆清亮的聲音。

……

集市上,已經有不少店家掛上了火紅色的燈籠,門口的柱子上貼著各種各樣的春聯。店家也是一臉喜氣洋洋的站在門口,喜笑顏開的對著來往的客人說著什麼。

此時,呂恆胳膊下夾著兩隻燈籠,手裡拎著一大筐的爆竹,正站在一家成衣店門口。

想起柳青青身上那件已經洗白了的青色長裙,笑了笑,邁開步走了進去。

「喲,這位客官,您想買件什麼衣服?」店老闆熱情的迎了上來,接過呂恆手裡的東西后,笑著問道。

呂恆在店裡走了一圈,然後指著牆上的一件淡藍色的花邊長裙道:「那件衣服,拿下來我看看」

「喲,客官您可真是好眼光。這件鑲花絲綢連衣裙,可是小店賣的最好的。您是給夫人買吧?」店老闆一邊用架子取下長裙,一邊熱情的問道。

呂恆只是笑了笑,沒有解釋。

這種事情,越解釋,反而越亂。看店老闆那猥瑣的笑容,其實心裡早就打定了注意。自己何必多費口舌呢。

「不知道夫人穿多大的?」店老闆講裙子取下來,突然想到了這個問題。

呂恆托著下巴想了想,然後比劃著自己的眉頭道:「嗯,這麼高。對了,腰圍別太肥了」

「您瞧好吧」店老闆利索的將裙子在空中一抖,然後擺在櫃檯上。飛快的穿針引線,現場坐了起來。

片刻之後,老闆把針線拔掉,小心翼翼的將裙子鋪展道:「您瞧瞧,中意不?」

呂恆點點頭:「不錯,老闆好手藝啊!多少錢?」

老闆搓著手笑了笑道:「您是今天小店的第一位客人,便宜您了,四兩銀子……」

「靳掌故,以後這位公子買東西,可不敢收錢哦」

就在老闆說出了四兩銀子的話后,門口突然傳來一聲熟悉的聲音。

呂恆搖頭笑了笑,轉過頭看著這位臉蒙輕紗的女子,笑著打了個招呼:「大小姐,你好」

……

Rank: 2

狀態︰ 離線
19
發表於 2015-3-2 20:36:22 |只看該作者
第十八章  局

今天早晨下了雪,王婷芝閑坐在家中無事。便想著出來,看看如詩如畫的雪中江寧城。帶著方總管和兩個家丁,從府中出來。在秦淮河邊走了一陣,便繞到了城中的一處布莊所在。沒想到,正好碰到了在這裡買衣服的呂恆。

「靳掌柜,這位公子是咱們王家的賬房,自己人。以後,凡是呂公子要的東西,你可不能收錢的」王大小姐笑著對一臉局促的店老闆說了一句后,這才轉過頭,看著呂恆,微微躬身福了一下:「呂公子,你看可好?」

王婷芝那嬌艷如花的笑容里,帶著點點的狡黠。這點可愛的小聰明,讓呂恆心裡有些哭笑不得。

「這個,好吧」呂恆有些為難的揉了揉額頭,最後點頭。

不論是前世還是今生,呂恆都是一個守信的人。只要他答應了的事情,就不會反悔。王大小姐這番做法,呂恆自然能夠看出來,她是想讓自己欠著王家的人情,好叫自己能夠一直呆在王家。

「呂公子不要介懷,其實這是咱們王府的習慣。每個王府的賬房,只要他還在王府,就可以在王家的布莊里享受這等好處。並不是針對公子一個人的」王婷芝狡猾的笑著說,然後又轉過頭對一旁有些愣神的方總管道:「方叔叔,是這樣的吧」

方總管回過神來,看到大小姐正對著自己使眼色。連忙應了一聲,幫助大小姐打圓場:「呃,啊?哦,對,對,大小姐說的沒錯,是這樣的」

雖然在心裡狐疑,王府啥時候有這樣的慣例了,我咋不知道捏?但王總管畢竟是在王府中呆了這麼多年,見多識廣的他也算是人老成精了。

看到大小姐此刻臉上那抹淡淡的笑容,在結合前天晚上二人在談起呂恆的時候,大小姐說的話。當即也就明白了過來。

大小姐這是想讓呂恆一直留在王府埃前天晚上的時候,在呂恆走了以後。大小姐和自己說起了呂公子。

當然在搞明白了呂恆的確沒有其他心思后,大小姐很高興。但是,對呂恆那憊懶的性子,還有那似乎是什麼都不關心的態度,大小姐也覺得有些頭疼。

而且,大小姐對呂公子對王府若即若離的態度,感到很不滿。她本想,自己一開口,對方肯定會感激涕零的感謝自己的盛情相邀。但是,呂公子的反應卻讓大小姐大吃了一驚。雖然在最後,自己打了個圓常讓呂公子暫時留在了王府,但是,大小姐對這樣的結果其實是不滿意的。

最起碼,對呂公子駁了自己面子的事情,是不滿意的。

呂公子此人,雖說性子淡泊。也很容易相處。但是,識人無數的方總管,心裡卻隱隱覺得這個年約十八九歲的書生,根本就不是一個王家能夠留得住的。

初見呂公子,他給人的第一感覺,不像是一個飽讀詩書的書生,更像是草原上販馬的商人。兩隻手插在袖筒里,一邊在門口跺著腳驅寒,一邊等著自己出來。那摸樣,如何也和書生聯繫不上。

但是在隨後,方總管卻發現,在王府內的閣樓亭台間,呂公子閑庭散步的遊走在其中。那淡淡的神色,彷彿王府里那股隱約的威嚴氣勢,在他眼裡,宛若無物。這樣的淡然的心性和洒脫氣質,方總管幾十年來從未見過。

走在王府內的呂公子,彷彿是在秦淮河邊散步一樣,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門口高掛的聖上欽賜的牌匾,呂公子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摸索著下巴說了一句字不錯后,便再無反應。

偶爾跟自己說些妙語,雖然當時覺得有些輕狂。但是事後想起來,卻覺得十分有趣而且頗值得咀嚼。

投足揮手間,偶爾流露出的冷峻目光和超然一切的氣勢,那種目光,方總管只在一個人的身上見過。而那個人,卻是……。

方總管搖搖頭,將滿腦子的思緒甩出去后,看著大小姐臉上聰明狡黠的笑容,心裡不禁有些好笑。

他其實是不太贊同,對呂公子用這些小恩小惠的。因為對方,根本就不在乎這些。甚至是有些不喜歡。你如果一直這樣下去,對方很有可能會對你產生反感。
不過,自家小姐的面子,還是要維護的。所以,方總管此時也只能看著小姐做這些自己看起來沒什麼用,甚至是一點用都沒有的小把戲。

偶爾偷偷的打量一下對面仍然是一臉微笑的呂公子,看到對方眼裡那抹明了一切的笑意,方總管苦笑著搖頭,心裡暗暗道,果然如此。

對於呂恆來說,王婷芝的這些做法雖說有些耍小聰明的意思。她的意圖,自己也明白。但是卻並不為難。畢竟,對於一個善於布局的人來說,破局更是輕而易舉。

況且,昨天在街上碰到蘇文正後,呂恆其實心裡也開始有了一些盤算。如果事情真的發展到了自己不想看到的情勢,那麼,到時自己如果想要改變一些什麼,就必須攪動江寧這盤棋。王府,就是其中關鍵的一子。

當然,王府對自己也不錯。賬房的工作也挺好的。如果自己預想的事情永遠都不會發生,那,一直這樣過下去,其實也蠻不錯的。

呂恆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接受了王婷芝遞過來的這個不怎麼誘人的糖果。

三人在店鋪里談論了一陣,見外面天色亮了起來。想起家中還有人等著,呂恆便起身拜別了王婷芝和方總管。走出了王家布莊。

此時,太陽已經跳出了地平線,天色已經大亮。初升的朝陽,給這座冰雪銀城撲上了一層耀眼的金色光芒。遠處的秦淮河面上,點點的金光波光淋漓的閃動著,霧氣蒸騰的河面上,一艘艘畫廊船坊隨著微風微微起伏。隨著水霧的隨風飄散,河面上的花船宛如仙宮一樣,若隱若現。

呂恆背著手走在回家的路上,身後王府的家丁,李二肩膀上扛著一大堆的大包小包,樂呵呵的跟著呂恆,朝著呂家走去。

Rank: 2

狀態︰ 離線
20
發表於 2015-3-2 20:49:36 |只看該作者
第十九章  震懾

呂恆在前面走著,王府的家丁,李二在身後跟著。

遠遠望去,就像是哪家的少爺帶著僕人上街一樣。

走在霧氣蒙蒙的秦淮河邊,呂恆身上那淡然的氣質,和這輕紗籠罩的秦淮河,融為了一體。

太陽已經完全升起來了,但秦淮河上的霧氣還是不肯散去。那隨風飄動的霧氣,彷彿是江南女子臉上的薄薄輕紗一樣。風吹過,微微抖動,卻不肯掉下來,露出秦淮河美麗的真容。

順著秦淮河邊的青石路,呂恆二人在繚繞的霧氣中漫步著。

不多時,呂恆那座靠著秦淮河邊的小院遠遠的在望。

今天,家裡似乎來了客人。幾個身穿黑藍色短打的轎夫蹲在門口,其中兩個抽著旱煙帶。四人有說有笑,而且時不時的看一眼院內。

藍色的轎子擺放在門口,轎子的布簾上著一個秀氣的柳字。

「原來是嫂子的娘家人」呂恆心裡笑了笑,加快腳步走了過去。身後的李二,扛著一大袋兒的年貨,小跑著跟了上去。

詢問了轎夫后,呂恆得知,果然是柳家人來自己家了。不過,柳家的男丁倒是沒有來。而是柳家大房夫人來了。也就是柳青青的嫂子。

家裡貌似很多年沒有人來了!今年倒是稀奇!

不過,聽到家裡一個女人粗嗓門的喊叫聲,帶著不友好的問候傳出來后,呂恆不禁皺了皺眉頭。

「走吧,我們進去」呂恆對身後的李二道了一聲,二人便一前一後的進了家。

撩開門帘,卻見嫂子柳青青正坐在床上,臉色宛若冰霜一般,閉著眼睛一動不動。在她的面前,一個膀大腰圓的婦人,正橫吹鼻子豎瞪眼的指著柳青青嚷嚷著什麼。

這個長著李逵一般身材的女人難道就是就是柳青青的嫂子,柳家的大方夫人?

「我說二妹子啊,你這是何苦呢?幹嘛非要守著那個書獃子,守著這個破家?人家蘇公子多好,人又斯文,又有家世,而且還是江寧四大才子之一,你怎麼就不開竅呢」見硬的不行,這位李逵夫人,哦不,是柳家大房開始使用以情動人之策。

「嫂嫂不必再說了,嫁雞隨雞嫁狗隨狗,青青既然嫁到了呂家,便是呂家的人。三從四德的夫道,青青還是知道的。改嫁這種事情,嫂子還是不用提了。」柳青青抬起眼,淡漠的看了一眼這個嫂子,冷漠的回了一句。

「二妹子,你要識得好歹啊,你說,現在這個破家,連人家蘇府里一個馬棚都不如,你幹嘛死耗在這裡,為那個早死的短命鬼守寡呢!你如果答應嫁給蘇公子,榮華富貴什麼都有了」柳家大房依然沒有放棄,而是坐在了柳青青身邊,伸手試圖拉著柳青青的手,一臉苦口婆心的勸道。

柳青青輕輕站起來,不動聲色的晃開柳家大房夫人的手,背對著她,淡淡的說一句:「嫂子不必再說了,青青心意已決。嫂子還是回去吧」

見柳青青都不待打理自己,柳家大房夫人臉色變了變,盤腿坐在炕上,瞥了一眼柳青青,冷笑著說:「我看你是想與那個書獃子,行不論之戀吧!什麼三從四德,哼,也不過一個淫娃蕩婦罷了」

柳青青身體微微一震,轉過頭來已經是滿臉寒霜,纖細的手指指著她嫂子,語氣不善的斥責道:「你給我出去」

剛轉過頭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的呂恆,見呂恆皺著眉頭盯著坐在炕上的嫂子,然後又笑著對自己點點頭。

心裡委屈的柳青青差點流出眼淚來,低下頭,抬起袖子擦了下微濕的眼眶。然後抬起頭,對呂恆展顏一笑:「叔叔回來啦」

看著柳青青那長長的睫毛上,沾染的晶瑩的淚珠。呂恆心裡隱隱作痛。

「嗯,出去買了一些東西。你看,這下過年的東西就都全了」呂恆將手裡拎著的爆竹在面前晃了晃,笑著說道。

至始至終,進了門的呂恆都沒正眼看一眼坐在炕上的柳家大房夫人。

坐在炕上的柳家大婦,見這個書獃子竟然理都不理自己,白胖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紅的。她皮笑肉不笑的拍拍自己的大腿,陰陽怪氣的道:「喲,這不是呂秀才嗎?什麼時候改當姦夫了?」

對於這等潑婦,呂恆壓根一句話都不想跟她說,甚至連看都不想看她。

原本,自己還看在嫂子的面子上,不想說什麼。但是,現在這個潑婦不但闖進了家裡,而且似乎還有鬧大的趨勢。呂恆也只好先把這件事解決掉再說。

呂恆看著柳青青,見對方眼裡閃過一抹慍怒,似乎是極為憤怒這個胖女人的冷嘲熱諷,口不擇言。但是良好的修養,卻讓她不知道該怎麼反駁。

得到了這個信息后,呂恆笑了笑,也知道了該怎麼做。

轉過頭,第一次正眼看這個潑辣的女人。

淡漠的眼神,看著她。片刻之後,呂恆開口緩緩的說道:「出去」

原本囂張潑辣的女人,在看到呂恆那讓人心顫的目光,之前的囂張跋扈竟然消失的無影無蹤。臉上滿是畏懼之色,唯唯諾諾道:「你,你,你說什麼?」

多年來久居人上的頂峰生涯,不光練就了呂恆出神入化的決策手段,也磨練出了讓人畏懼的上位者氣勢。作為曾經策劃發動過數次大規模戰爭的頂級策劃人,那真正顯露出的氣勢,絕對會讓人心生畏懼,甚至產出想要跪下臣服的念頭。

這就如古代亂世中頂級的謀士一樣,羽扇輕拂之間,便有數十上百萬的呃人頭落地。這樣的生活,造就出來的性格和氣質,完全不是一個普通人能夠承受的了的。

呂恆依然是用那種淡漠的眼神,看著這個臉色變得蒼白的女人,輕輕開口:「回去吧」

語氣稍緩了些,不是同情她,也不是想示弱。而是想讓她能有走下來的力氣,免得自己還得讓人去攙扶她。

柳家大婦如蒙大赦一般,匆匆忙忙的從炕上連滾帶爬的下來,胡亂趿拉著鞋子,奪門而去。臨出家門的時候,還被門檻絆了一下,撲通一聲摔在了硬邦邦的地面上。

「夫人,您,您這是怎了?」守在門口的轎夫們,見到自家夫人臉色煞白的跑出來,又摔倒在地,連忙上去攙扶起來。

看著自家夫人滿是泥污的臉上,帶著深深的懼怕之色。心裡大驚,急忙問道。

「回,回府」柳家大婦眼裡帶著劫後餘生的惶恐,哆哆嗦嗦的說出了這幾個字后,便覺身子發軟,如果不是家丁攙扶著,差點又倒在地上。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4-5-8 11:28

© 2004-2024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