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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朝天一柱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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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天凈沙秋思】 極品賬房 (連載中)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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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2 20:56:46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章  除夕

解決了強拉姻緣這件事後,小院的生活暫時恢復了寧靜。

每日,呂恆依然是出去閑逛。每次回來都是一副頗有收穫的樣子。那神情,彷彿他是第一次來到江寧城一樣。
其實,從呂恆醒過來后,腦子裡就對江寧城的印象很模糊。大概是因為重生引發的失憶癥狀。也或許是因為身體前主人每天呆在家裡,偶爾出去一趟也對這世俗人情不感興趣的緣故。

故而腦海里對江寧城的印象不是那麼清晰。

從張記布莊出來后,嫂子柳青青便沒有再出去找過工作。而是在家裡做起了女紅。說是積攢到一定程度,出去換些銀子回來。

對於嫂子這般的想法,呂恆沒有贊同,也沒有反對。他來自後世婦女高度獨立的年代,自然不會像這個時代的人一樣,嚴禁夫人拋頭露面。其實他也知道,如果嫂子不做這些事情,那應該會很無聊的吧。

每天坐在家裡,看著春去秋來,花落花開。即便是心裡在健康的人,過上一些時日,也會變成林黛玉。

每天晚上,看著西廂房窗欞上倒影出的女子影子,那一針一線的身影,其實還蠻高興的。只是聽到西廂房裡偶爾傳出的銀鈴一般的笑聲,讓呂恆倒是很詫異。

每天做繡花鳥的,有這麼開心嗎?

呂恆永遠都不會知道,柳青青在看似專心致志的繡花時,發出的笑聲。其實是想起了,那天嫂子像是一個肉球一樣滾出家門時的狼狽相,真的很好笑呢!

從嫂子嫁進柳家,整天都是一副除了皇後娘娘,我就是天下第二的樣子。在柳府,幾乎沒有人敢惹她。

嫂子的娘家也是有權有勢之人,據說祖上曾經做過兩廣知府的。在商人的眼裡,這樣的地位的確是很高的。所以,畏於嫂子家的權勢,柳家之人也只好忍氣吞聲,發作不得。

沒想到,囂張不可一世的嫂子,竟然被叔叔嚇得連滾帶爬。

而奇怪的是,叔叔什麼也沒有做。只是看了她一眼,說了一句出去。嫂子便乖乖的滾了出去。

真的好開心呢!

柳青青一邊著花鳥,一邊走神。不經意間,卻被針頭刺破了手指,纖細白嫩的手指上頓時殷出了一顆鮮紅的血珠,柳青青秀美微皺,輕輕的將手指頭含在櫻唇里,吸吮著。

「不過,他那天的眼神,真的好嚇人呢」柳青青停下手中的女紅,轉過頭看著窗外那個在院子里無聊堆雪人的叔叔,心裡如是想著。

到了年底,時間便覺得過的很快。不知不覺間,三天時間已過。秦淮河邊的人家,都掛上了年味兒十足的燈籠,喜慶的爆竹聲也變得密集起來。

今天是大年三十,也是傳統的除夕夜。

今天一大早,呂恆便早早起床。鍛煉了一會身體,舒經活絡一番,扛著掃帚出了門,將院子里的雜物和積雪打掃了一遍。

等到太陽升起來,溫度稍稍迴轉了。呂恆回到屋裡,洗過手后,準備裁剪紅紙,寫些春聯。

這時,柳青青也起床了。她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餛飩,走進門來。見呂恆正擺弄著一張紅紙,丈量著距離,似乎是想裁剪開來。

「叔叔是想將這紅紙裁剪嗎?」柳青青將餛飩放在桌子上,走過去輕聲問道。

呂恆轉過頭對嫂子笑了笑:「嗯,想裁剪開,寫幾個對聯」

「叔叔先吃飯,這些事情妾身來吧」柳青青嫣然一笑,挽起袖子,露出了欺霜賽雪的白嫩手腕,將紅紙接了過去。

房間里,火爐燒得正旺。溫度暖洋洋的。女子身上淡淡的芳香,傳人呂恆的嗅覺中。看到伏在炕上的女子,露出那妙曼迷人的曲線。呂恆臉上有些熱。急忙咳嗽了一聲,將視線轉到了桌子上的餛飩上。

大早晨的,正是火氣旺的時候。見到這一副春光明媚的場景,呂恆不知不覺間就有些失態。呃,準確的來說,是下面有些失態。

呂恆急忙坐下來,將前擺撩起,掛在了那個部位上,然後搭著二郎腿,轉移注意力,開始品嘗香噴噴熱乎乎的餛飩。

初升的陽光從窗欞的縫隙中照了進來,留在炕上一片片斑駁的光影。女子輕輕咬著嘴唇,俏臉上帶著一抹迷人的粉紅色,眼角里似喜似嗔。

都說女人第六感很靈的,柳青青自然能夠感覺到剛剛叔叔那孟浪的眼神。而且,自己,自己似乎也看到了那個不該看到的部位。

真是,好羞人啊!

叔叔怎麼能這樣!

柳青青心裡又氣又羞,走神之間,一不小心將紅紙踩成了一個方塊。

「呀」見到被自己裁得亂七八糟的紅紙,柳青青鄒然收手,輕唔著小嘴,驚叫了一聲。

「怎麼了?」正坐在火爐邊,呼哧呼哧的喝湯的呂恆,見嫂子突然驚叫一聲,還以為不小心傷到了自己。急忙放下碗筷,走過來皺著眉頭問道:「怎麼了,是不是傷到自己了?」

柳青青臉上帶著尷尬之色,指著面前亂七八糟的紙塊,不好意思的說:「沒,沒有啦。只是,只是你看,這些紙,能用來寫對聯嗎?」

「嗨,我還以為你傷了自己了呢!當然能……」呂恆輕輕笑著說,不過等他將視線投在了炕上一片片的紙片后,嘴角還是不由的抽搐了兩下:「這個,雖說難度大了點,不過,還能用」

炕上,都是一片片的各種形狀的紙片。有圓的,有方的,長條的,不規則圖形的。嗯?怎麼還有一對兒鴨子?

不過,看到嫂子一臉尷尬之色,呂恆還是強忍著笑容,沒有再開口取笑她。只是摸索著下巴點頭道:「能用,還能用」

於是乎,去過筆墨紙硯,鋪展開來。柳青青幫忙在一旁研磨,呂恆便捏著毛筆,開始寫各種各樣的小對聯。

那些長條狀的小紅紙上,寫著六畜興旺,紫氣衝天,福滿乾坤,喜氣盈門之類的。然後又在那些方塊上,寫著一個個的福字。

做完這一切后,呂恆放下毛筆,看著這些小對聯滿意的點點頭。然後對柳青青說,這些東西可以貼到什麼地方后,柳青青臉上的尷尬之色稍緩了些。

然後重新裁剪,等呂恆寫好了五幅對聯后。柳青青也將粘貼用的漿糊做好了。

叔嫂二人一前一後的拿著對聯漿糊,出了門。

書生站在門前張貼者,偶爾回頭問一句,正不正?女子邊粲然一笑,指著對聯輕笑著什麼。然後書生又忙不連跌的移動著對聯。

大周慶元三年除夕早晨,彷彿是冬日火爐上的一壺香茶一樣,清香瀰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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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3 22:44:11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一章  拜年

除夕夜裡,萬家燈火。

秦淮河邊,火樹銀花不夜天。霧氣終於散去,秦淮河第一次展露出了她那絕美的容貌。掛著紅通通的燈籠的花船,將秦淮河點綴的更加嬌媚。河兩岸的人家院落里,飛升而起的煙火,綻放著一朵朵絢麗的煙花。將整個天空渲染成了彩色。

倒影在秦淮河裡的煙花,和天空中的煙火相映成輝。長天一色,宛如一體。

呂家的小院里,呂恆親手搭建的旺火也點了起來。

呂恆手持著一根香,煞有興趣的放著鞭炮。柳青青身上披著一件厚厚的棉衣,躲得遠遠的,捂著耳朵,看呂恆放煙火。

每一次禮花飛上天空,綻放出一朵明艷的色彩。柳青青抬起頭,美眸中滿是喜悅的看著夜空中的美景。

火樹銀花不夜天啊!

放過鞭炮,吃過餃子。呂恆趁著剛過午夜,微笑著對柳青青說了一句新年好。

卻讓呂恆哭笑不得的是,柳青青嘴唇抿著淡淡一笑,然後很神奇的從袖子里取出了一沒紅包。然後塞在了正愣神的呂恆手裡:「囔,壓歲錢,保管好了」

說罷,柳青青抿嘴一笑,轉身回到了房間里。

呂恆看著手裡只裝有一枚銅錢的紅包,傻乎乎的愣在了原地。

想起嫂子剛剛那可愛的鬼笑,呂恆哭笑不得的將銅錢收好。轉過身來,抬頭看著絢麗綻放的夜空,深吸一口氣,臉上露出了真誠的淡淡笑容。

「過年好,柳青青。過年好,大周」

里啪啦的鞭炮聲,響徹了整個夜晚。直到第二天亮起,才逐漸停了下來。

大年初一,正是串門拜年的好時節。

不過呂家目前只剩下了呂恆一人,記憶力也沒有什麼親戚在江寧,自然不用去拜年。所以,呂恆便隨著柳青青,一同前往柳家,給柳家長輩去拜年了。

一路上,柳青青不怎麼說話,俏臉上絲毫沒有拜年的喜悅,反而眉宇間帶著淡淡的憂傷和緊張。

「嫂子有心事兒?」柳青青的神色,呂恆自然看在了眼裡,此時柳家在望,呂恆挺小腳步,看著有些猶豫不前的柳青青,微笑著問道:「可是為了你嫂子的事情煩惱?」

柳青青臉上綻放出一抹笑容,轉過頭看了呂恆一眼,嘆了一口氣:「是啊,年前出了那件事,現在見面,還是有些尷尬的」

柳青青抬起頭看著門頭上掛著的那張金色匾額,深吸了一口氣,像是下了很大決心似的:「走吧,我們進去」

呂恆淡淡笑了笑,隨意的看了一眼柳家似乎很氣派的莊園,隨著柳青青走了進去。

送上禮物,二人便進了柳府。此時正值嚴冬,百花凋零。府里雖然經過一番點綴,甚至還別有心思的用紅色絲綢,做成了花朵,別在了乾枯的樹枝上。但是卻沒什麼好看的,這般的做法,在呂恆的眼裡,除了炫富以外別無其他。而炫富,其實是一種很俗的做法。

有錢可以,有錢亂花也可以。

但是,如果見人就說,我很有錢。這樣的話,除了被人看做是2b之外,再無其他。或許碰到心狠手辣之輩,還會尾隨著,打劫一番。

「二小姐,呂公子覺得如何?」負責領路的掌柜得意洋洋的問道。

「呃,很別緻,呵呵!很艷麗1呂恆漫不經心的隨意想著其他事情,突然被人問起,倒也沒有失態,只是摸了摸鼻子,笑著隨意應付了一句。

「那是,為了裝扮這滿園春色,大公子可是花了不少心思的1掌柜昂首挺胸的樣子,彷彿這一切都是他做出來的一樣。

呂恆笑著點點頭:「很不錯的手筆」

一旁的柳青青聽到叔叔明顯是糊弄的語氣,低頭抿嘴一笑。

在管家的特意安排下,三人走過廊橋,穿過滿眼絲綢小花的後花園,這才來到了柳府的會客廳。

「二小姐稍等片刻,我去通報一聲」雖然口稱二小姐,但掌柜言語間的語氣,絲毫沒有什麼尊重的意思。

隨意撂下一句,便甩著袖子,進了會客廳。

呂恆眼神淡淡,也沒有發怒的樣子。只是偶爾嘴角掀起的一抹冷笑,卻讓人覺得更加寒冷。

柳青青臉色有些黯然,低頭看著腳尖。青蔥般的手指不自然的擺弄著衣襟。

片刻之後,掌柜從會客廳里出來。站在台階上,望著下面的呂恆二人,吆喝了一聲:「二小姐進來吧,老爺正在裡面」

「叔叔,我們,我們進去吧」柳青青轉過頭對呂恆笑了笑,美眸中滿是歉意。

畢竟,掌柜的冷漠和趾高氣昂任誰都能看出來,這般的態度,絕對不是待客之道。如果不是自己堅持要來拜年的話,也不至於遭受這番白眼。

呂恆聳了聳肩膀,輕鬆的笑了笑。

二人走上台階,朝著會客廳而去。

「哼,一個側室的小姐,擺什麼譜。」在經過掌柜的時候,這位掌柜出言嘲諷了一句。

柳青青腳步一滯,隨後有些艱難的邁開腳步,推開門走了進去。

身後,呂恆卻停下了腳步。站在這位掌柜面前,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你,你看什麼?」

也許是察覺到了呂恆眼中流露出的威嚴,這位掌柜臉色變了變,退後一步,結結巴巴的問道。雖然聲音依然不低,但是任誰都能看出來他是色厲內荏,腔作鎮定。

呂恆淡淡一笑,伸出手在掌柜肥嘟嘟的臉上捏了一把,拍拍他的肩膀,笑著說:「夠分量的,該減肥了」

然後在對方詫異的目光中,輕輕甩開袖子,嘴裡哼著不知名的小曲兒,悠閑的背著手走了進去。

會客廳里溫暖如春,精緻的仙鶴香爐中,冒著一縷縷青色的煙。整個大廳里充裕濃郁的檀香味。落座的客人們很多,大多數人都是自斟自飲。表情各異。有的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不知在說些什麼。也有的交頭接耳,指指點點的指著某個人,眼裡的神色也是各異。有嗤笑的,也有鄙夷的。而被指的那個人,正是坐在對面的蘇文正。蘇文正臉色時一陣青一陣紅的,對那些人怒目而視。

而坐在正中央的椅子上,卻不是柳家的家主,而是如今江寧織造府的府尹大人,蘇秦,蘇廣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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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3 22:47:30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二章  交鋒求收藏求推薦

二人的到來,也沒引起多大的反響。大家只是回過頭看了一眼,然後繼續喝酒聊天。倒是人群中,顯得有些另類的蕭致遠見呂恆進來后,對呂恆拱了拱拳,很有禮貌的點頭微笑。

呂恆有些詫異的看了蕭致遠一眼,貌似自己之前跟他沒有交集的,更別說是交情了。

不過能得到別人的善意總是好的,尤其是在這充滿了無視和敵意的環境中。這樣的善意更顯得珍貴。

呂恆對他點點頭,微笑著搭手回禮后,便陪著柳青青走上前去。

「爹爹,女兒祝你福如東海,壽比青松」走上前去的柳青青在眾人疑惑的目光中,一禮,表情恭敬的對面前的柳家家主,拜年問好。

按照慣例,子女前來拜年,為人父母的必定會老懷甚慰,開心不已。即便不打賞,也應送幾句祝福。但這位柳家家主卻絲毫沒有這樣的意思。
他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柳青青,之後便隨意的哦了一聲:「哦,二丫頭啊」

如此,便算是答應了。

這樣的做法,讓在座的嘉賓們有些不太理解。看這位女子的打扮,髮髻挽起,儼然嫁做人妻。按說出家的女兒回門看望父母,父母家的接待應該是很隆重的。即便是雙方關係不好,也不應該這樣,就只哦了一聲,便再無其他。

「到底是商賈,連最基本的禮法都不知道1在座的,有些是柳家高價請來的學子。本來是充門面的,但是此時,這些學子也紛紛對這位柳家家主露出了鄙夷之色。

而這群學子中,蕭致遠卻是一邊小口的抿酒,一邊煞有興趣的看著站在那裡,貌似有些無聊的呂恆。似乎是想看看,呂恆會是怎麼樣的反應。

只是讓他失望的是,呂恆作為呂家的家主,本應是替這位女子出頭的人物,此時卻站在一旁,像個沒事兒人一樣。看著他嫂子受到冷落,還面帶微笑,彷彿看戲一般。

唉,到底是腐儒。即便偶爾靈光一現,做出那般精彩的對子,也只是一時靈光閃現。人,畢竟還是那個人埃

其實,之前蕭致遠並沒有聽過呂恆這個名字。

只是在近些時日,聽說了有一位讀書人,竟然自甘墮落去做什麼賬房。這種丟讀書人臉面的事情,在秦淮河這一片炒得甚熱。幾乎所有的讀書人,都在暗中對這個學子,表示著鄙夷之色。

蕭致遠在不經意間,聽到了這個名字。

只是,對呂恆這個毫無名氣的名字,能被人炒作到如此地步,他心裡卻有些驚訝。

等到聽說,吆喝的最賣力的,竟然是柳家和蘇府尹家的下人。

以前知道蘇家和呂家有婚約的蕭致遠,恍然大悟。

原來,是這樣的。

前些時日,在書畫店,是他第一次見到了這個風言風語中心的傢伙。但是,呂恆給他的第一感覺,並不像是外界傳言的那般,是一個傻傻的書獃子。

此人臉上總是帶著人畜無害的笑容,顯得倒是和善。不過,隨意寫下的對聯,卻讓蘇文正,包括自己都刮目相看,甚至是心生崇拜。

這樣的人物,怎麼會是蘇府下人嘴裡的書獃子呢?

但是,今日一見。蕭致遠心裡卻有些淡淡的失望。

柳家家主在哼了一聲,算是應過柳青青的問候以後。便換上了一副笑臉,轉過身,和正座上的蘇府尹拉起了家常。

今天,蘇府尹能來到柳家,算是給了他極大的面子。這樣的榮耀對柳家來說,可是天大的榮幸。

柳家家主在得知蘇大人要來的消息后。便廣布金錢,邀請江寧有名的才子,來柳府做客。想要營造出一番書香門第的氛圍,拔高一下柳家的形象,自己臉上也有光。

不過,如同外面枯樹上插花的做法,卻有些畫虎不成反類犬。搞得銅臭味十足。

「正文,她可是你前些時日提起的女子?」豈料蘇府尹對柳文義嘴裡那些恭維話並不是太想聽,而且也不想跟柳家家主靠的太近。身體微側,目光灼灼的盯著面前神色凄楚的女子,摸著鬍子對身邊的長子蘇正文道。

「父親大人英明,正是此女子1聽聞父親說起這個女子,深知父親心意的蘇正文心中一喜,急忙站起來,躬身抱拳回答。

蘇府尹又打量了一番面色已經微冷的柳青青,皺了皺眉,摸著鬍子搖搖頭嘆氣道:「可惜,是個婦人。不過做個妾室倒是可以」

「謝父親大人」蘇正文心中狂喜,今天自己就是抱著這個念頭來的。沒想到父親真是明事理,機會拿捏的如此準確。現在提出來,正是最佳機會。

如若此女子不從,那她的名聲也毀了。在座的學子,可都是些風流才子。雖說才學不錯,但人品卻不怎麼地。坊間傳聞,風流韻事,是他們最喜歡的。相信過了今日,這個柳青青和自己的風月故事,便會傳遍江寧城。面對著鋪天蓋地的流言蜚語,蘇文正不相信這個女子還能拒絕自己。

而且,今日柳家家主還在。相比以父親的地位,提出這個要求。柳家家主絕無二話,一定會極力促成的。

蘇府尹轉過頭,笑眯眯的看著柳家家主,摸著鬍子笑著說:「不知,柳兄覺得如何?」

柳家家主先是愣了一下,隨即一臉的狂喜,急忙點頭應承下來:「大人看得上小女,是我柳家的榮幸」

狠狠的拍了一記馬屁后,柳家家主轉過頭,一臉嚴肅的對柳青青道:「二丫頭,還不謝過府尹大人?」

在場的學子們,心裡憤憤的對柳家家主和蘇府尹表示著不忿。不過,卻沒有人敢出頭。畢竟,蘇府尹還在上面坐著。學子們也只是在心裡表示著自己的不滿。
讓在座所有人吃驚的是,柳青青這個弱女子,並沒有他們想象中的無助。反而,卻是一臉的寒霜。

美眸中滿是堅毅的表情,勇敢的抬起頭和他父親對視著:「父親大人,女兒現在姓呂」

一言既出,偌大的會客廳中鴉雀無聲。所有人震驚的看著這個女子,還有那一臉不可置信的柳家家主。

這一句話柳青青不知下了多大的決心,此時說出這句話,已經是表明了要和柳家斷絕關係的意思。

這對一個弱女子來說,太難了!

不過,這一句話也將眾人的目光從自己身上轉移來開。

柳家家主臉色一變,臉色氣得發白。啪的一聲,一排椅子:「逆子,你膽敢違抗我的命令?」

但是,柳青青的臉上滿是決然之色。勇敢的和自己父親對視著。泛著淚光的美眸中,那抹堅定的神色,表明了她此時的心志是多麼的堅定。

而此時,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向了哪個臉帶微笑,眼裡淡然之色的書生身上。包括氣得渾身發抖的柳家家主。

所有嘉賓們的目光在呂恆身上,而呂恆卻是……在凝視著正座上的蘇府尹。

依然是淡然的神色,臉上依然是微微的笑容。但是所有人都感覺到了氣氛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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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3 22:50:24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三章  圍魏救趙

就在所有人都注視著呂恆,等待他的反應的時候。

呂恆卻突然蹦出來一句徹頭徹尾讓人無語的話來,讓所有人都差點暈倒。

「哦,啊?岳父大人剛剛是說要將小姐嫁給在下嗎?」呂恆像是剛從睡夢中清醒一樣,臉上帶著微笑,看著蘇府尹。隨後,有自言自語道:「倒也差不多了,畢竟都定親好久了」

聽著呂恆這句無頭無腦的話,在做的嘉賓們都愣住了。而原本面若寒霜,臉色孤苦的柳青青。聽到叔叔這句掐點極準的話,頓時被逗樂了。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美眸流轉的看著一臉懵懂的呂恆,心裡甜絲絲的。此時,她那迷人的笑臉上還掛著晶瑩的淚珠,煞是美麗。

坐在嘉賓席中的蕭致遠,則是眼中神采連連的看著呂恆、心中大讚,好一招圍魏救趙。精彩,精彩之極埃

而蘇府尹卻是突然臉色鐵青,眼中閃過一抹寒光,似笑非笑的盯著呂恆,一字一句道:「呂恆,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呂恆咦了一聲,歪著頭看著蘇府尹。笑著搖搖頭道:「岳父大人沒有聽清楚?那小婿便再說一遍了」

「夠了」蘇府尹臉色鐵青,眯著眼睛盯著呂恆,突然一拍桌子,大喝一聲、

呂恆笑了笑,自言自語道:「檀香木的桌子可是很貴的!拍碎了可是要賠錢的。即便是桌子沒壞,萬一手掌粉碎性骨折,也不好啊-…」

「姓呂的,你一書獃子,也想攀龍附鳳,娶我妹子。你也找個鏡子看看自己那慫樣,哈哈」見父親大人被這個書獃子氣的臉色發青,蘇文正頓時忍不住站起來,指著呂恆哈哈大笑著嘲諷道。

貌似,前兩天的時候,自己就被這個書獃子擺了一道。現在,終於有機會報仇了。蘇文正心裡,的確非常之爽。

不過蘇文正自顧自的在那裡爽著,卻沒注意到蘇府尹的臉色更加的難看。

對於一件不好的事情,如果想要避免被聲張出去。最好的方法就是封口,讓消息穿不出去。可是,蘇文正這個蠢貨,竟然還順著對方的話往下走。真不知道他這些年的書讀到那裡去了。

蘇府尹臉色難看之極,啪的一聲,拍著桌子瞪著蘇文正斥責道:「文正,閉嘴」

正得意洋洋的蘇文正,被父親這一吼嚇了一大跳,轉過頭正好對上了父親那足以殺死人的目光。

蘇文正原想還說一下自己的打算,準備如何如何的嘲諷呂恆這個書獃子的,不過,看到父親那冷酷的眼神,心中一緊,急忙低下了頭。到了嗓子眼兒的話也吞了回去。

蘇府尹畢竟為官多年,經歷的風浪也不少。短暫的失態后,迅速收拾好了心情。嘴角露出一抹冷笑,看了呂恆一眼后。轉過頭眯著眼睛對柳家家主道:「柳兄,今日宴會,怎麼什麼人都請啊」

剛剛被女兒來了個一個下馬威的柳家家主,此刻心裡也不好受。看到府尹大人那暗含意思的眼神,心裡頓時明白了過來。

柳家家主眼睛一亮,咳嗽了一聲,粗粗的手指指著呂恆,大聲罵道:「是哪個不長眼的,把這個人放進來的?快些給我趕出去」

「還有……她」柳家家主轉過圖,深深的看著低眉的柳青青,深吸一口氣,吐出了這句話。

柳家家主的話音還回蕩在會客廳中,滿堂的人都面色各異的看著他。

父女關係如此輕而易舉的斷絕,唉,商賈之家啊,果然是無情無義之輩。不過還有些人則是等待呂恆再次反擊,然後好看一場熱鬧。

不過讓他們失望的是,呂恆只是淡淡笑了笑,走到了柳青青身邊,輕聲道:「我們走吧,嫂子」

看到嫂子在轉身的那一刻,輕輕擦了擦臉上滴落下的淚水。呂恆心裡嘆了一口氣,什麼都沒有說。

今天的事情,其實呂恆也沒有預料到。本想著也許會有一番刁難,但沒想到會這麼嚴重。

其實現在想起來,這樣的結果,雖然心裡有些遺憾,不過細細想來,其實也在情理之中。

這是個權力至上的年代,對於老百姓來說,地方官員就是天。而蘇府尹這樣的地方大員,權力大的很,說是一手遮天也不為過。只是,平時此人的風評雖然不佳,但能力還是不錯的,最起碼江寧絲綢市場並沒有出現什麼大的風波。這也算是他一個江寧織造府府尹的政績吧。呂恆之前沒有跟他接觸過,所以也沒想到他會做出這等事情。

不過,既然做出來了,總得收尾埃

雖然這樣的收尾有點荒唐,不過,貌似也不錯的。最起碼,雙方已經在暗裡撕破了臉皮。在以後辦事,也不至於畏手畏腳的。
而且,自己這方也沒什麼損失。這就足夠了!

「走吧,我們回家吧」呂恆臉上依然是淡然之色,並沒有因為受到什麼不公正待遇而憤怒什麼的。彷彿這等事情,根本就提不起他的興趣一樣。

柳青青抬起袖子,擦了擦眼淚。抬起頭對呂恆粲然一笑,明艷動人。她點點頭,輕聲嗯了一聲、叔嫂二人,便轉身朝著門口走去。不過剛走兩步,呂恆像是想起什麼似地。又轉身走了回去。

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中,呂恆走到柳家家主身邊的桌子旁邊,把自己進來的時候拎著的禮物又拿了回去,笑眯眯的看著柳家家主。一臉珍惜的看著懷中的禮物,砸吧著嘴道:「東西很貴呢」

然後在嘉賓們愕然的目光中,呂恆慢條斯理的將包裹包好,轉身和柳青青走了柳家。二人的腳步並不快,但,很堅定。

其實,宴會到了這個地步,已經沒有進行下去的必要了。原本柳家請來的那些充門面的學子們,有些正義感的,都不願意在留下去了。

蕭致遠率先站了起來,抱拳對蘇府尹和柳家家主,微微一禮道:「府尹大人,晚生還有些私事要處理,這般便要離去了。告辭」

蕭致遠是進士出身,雖然目前無官職。但底氣還是有的。加之文采斐然,自然也有些傲氣。故而,也不必給這兩人面子。

微微一禮后,直接甩開袖子,走了出去。

他這一走,其他學子更不好意思留下了。紛紛站起來,對堂上二人告罪一番,紛紛離席。

熱鬧的宴席,片刻變成了冷清清的殘席。

看著空空蕩蕩的大廳,還有桌子上的殘羹冷炙。柳家家主臉色非常難看。而蘇府尹也是臉色鐵青。

蘇正文則是一臉迷茫,看看柳家家主,再看看父親。他真的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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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3 22:53:27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四章  踏青

時間靜靜的流過,彷彿拂過楊柳的風一樣,靜靜的,暖暖的。此時,已經是陽春三月、距離春節的時候,在柳家發生的事情已經過去了有兩個多月了。

這兩個多月來,生活還算是平靜。除了柳家的一個二房過來,對柳青青說了一些類似於你不該如何如何的事情,然後又委婉的說一些柳青青稍稍留意一下府尹大公子之類的話以外,便再無其他。

蘇家,倒是也派人來過一次。仍然是上次那個上門來退親的管家,所說的話也是老生常談。說呂恆如何如何應該助人為樂,不要耽誤蘇家小姐的幸福等等。總結起來一句話,你丫趕緊把婚書拿出來,不然有你好果子吃的。

對於這件事,呂恆其實還真沒什麼好猶豫的。畢竟,他也沒見過這個一直要求退婚的未婚妻,所以,也不存在什麼恩情。而且似乎還是個麻煩。

所以,在這位蘇府管家臨走時,一直坐在那裡一言不發的呂恆,卻站了起來,很是親切的將他送到門口,然後對他說婚書過些日子會送到蘇府的,讓蘇大人以及全家都不要擔心。自己肯定不會耽誤了蘇家小姐的終生幸福的。

得了這個滿意的結果后,蘇家管家高興的離去。

看著蘇家管家坐著轎子,哼著小曲兒,趾高氣揚的離開。呂恆站在破舊的門口,淡淡一笑,便合上吱丫的木門,回到了屋裡。

局已經開始布置了,接下來的一切,就看事情的發展了。

雖然呂恆目前並不打算用。不過,也是有備無患,做防身之用。就是相當於做了個機關擺在了那裡,只要不去觸碰它,大家便相安無事,一切照舊。

不過,如果真有人按耐不住自己撥撩的心,去想嘗試一下。那呂恆只好聳聳肩膀,遺憾的對他們說,後果自負。

因為這個局如果被觸發后,爆發出的威力的確挺嚇人的。

但願對方不會去觸碰吧!

今天王府的差事完的早,呂恆便和方總管請了個假,先行離開。回到家后,洗漱一番,換了一件長衫,呂恆把這些日子一直被流言蜚語困擾的柳青青拉了出來。

美其名曰說是踏青,其實也是帶著她出來散散心。

畢竟,在這個男女之防甚為嚴重的時代,對於一個女子來說,滿街的流言蜚語,很是可怕的。

下午的陽光溫暖而又舒適,原先地面上隨處可見的積雪此時已經幾乎看不見了。微風吹過秦淮河,河面泛起一波波的皺紋。

河面上的花船隨著清風微微晃動。河岸,已經泛出了淡淡青色的柳樹,輕輕搖曳著。如同美女長發的柳枝,已經拔出了嫩綠的新芽,隨著風吹過,沙沙的擺動著。

走在這江寧城中最繁華的地段,叔嫂二人偶爾說上一兩句話。氣氛融洽而又溫馨,絲毫看不出這二人剛剛經歷過一番波折。

在江寧春天來的特別早,如今積雪剛剛消融,春天便急不可耐的踩著冬日的腳後跟,來到了這江寧之地。

此時風和日麗,楊柳依依。冰雪消融后,露出了淡黃色青草。才子們三五成群的遊走在秦淮河邊淡綠色的草地上,美其名曰踏青,其實,他們的眼睛卻一直朝著停在河邊的花船上望去。此地也是佳人的雲集之處,大家族的小姐們,在家丁侍女的陪同下,來到這裡。

正處於花季的侍女們,嘰嘰喳喳的指著某一個才子說笑著。這些大小姐們,偷偷大量一下那些風流倜儻的才子們,然後又趕緊收拾目光,裝作一本正經的大家閨秀樣。只是,她們那微微泛紅的臉頰,確如三月的桃花一般鮮艷。

走在這充滿了充滿生氣的秦淮河邊,心情似乎也開闊了。柳青青眼角那抹若隱若現的憂愁,也終於散去。

「叔叔,謝謝你」正抬手擺弄著一支柳枝的柳青青,轉過頭來,眼角含笑,轉明艷動人的笑著對呂恆道。

柳青青將柔軟的柳枝挽了個結后,俏皮的咯咯嬌笑一聲,像個小女孩兒一般的輕鬆,轉身朝著前方許多人聚集的方向跑去。

身後,呂恆搖頭笑了笑,跟了上去。

前方不遠處依著碼頭地方,許多才子們聚在那裡,仰起脖子朝著裡面張望。似乎裡面正有什麼有趣的事情發生一樣。

柳青青先跑過去,但是卻靜靜的站在外面。似乎是想看看裡面有什麼好玩的事情發生,卻又礙於男女之防,不敢上前去擠。

倒是有些眼光卓絕的才子們,見到一位美麗的小婦人過來,頓時眼睛發亮,回過神來后,很是彬彬有禮的行禮,然後躬身讓開。邀請柳青青進去一觀。

但柳青青卻始終低著眉角,對那些風流倜儻的才子們的熱情視而不見。偶爾聽到有些男子們說一些輕薄話,黛眉輕輕皺起,俏臉上閃過一絲不悅之色。

走過來的呂恆,看著嫂子如同一個小女孩兒一般,柔弱的站在那裡。想看卻又不敢上前看的樣子,心裡實在是好笑。

不過,她那可愛而又可敬的樣子,卻也真的很美好。

「怎麼不進去看看?」呂恆看著柳青青那拘謹的樣子,心裡好笑,故意打趣道。

柳青青臉紅了一下,抬頭瞪了呂恆一眼。然後,然後又低下了頭。

嫂子今天怎麼這麼愛臉紅啊?呂恆心裡微微有些狐疑。

正準備問的時候,突然身邊的才子們齊齊的發出一聲叫好聲。

「好畫,好意境!老先生高啊」才子們臉上帶著敬佩之色,啪啪的拍著手鼓掌,紛紛叫好。

原來是有人作畫!

呂恆正準備進去瞧瞧熱鬧的,卻看到身邊的柳青青美眸滿是好奇之色。

想起女子剛剛那想看卻又不敢上前的可愛樣子,呂恆心中笑了笑。再次伸出手,輕輕的挽住了她的袖子:「走,咱們也進去看看去」

雖然上次驗證了自己的超凡的預判能力,但畢竟,挨巴掌的滋味不好受。有過一次挨揍經歷的呂恆,當然不會再犯第二次錯誤。

這次,只是拉著柳青青的袖子,笑著對她說了一句。看到對方臉頰紅紅的點頭答應,然後便跟隨者自己的腳步,移向了人群聚集之處。

本打算只是牽著柳青青的袖子,但是沒想到這些才子們的火氣實在是太旺。躲過了幾人的呂恆皺了皺眉頭,然後直接伸手推開湊過來想沾點便宜的傢伙們。

柳青青見周圍這些道貌岸然的才子們,實在是可惡。終於有些害怕的抓住了呂恆的手腕,低聲說道:「叔叔,要不,我們還是別看了」

呂恆笑了笑,想抬起手拍拍女子的肩膀。做一番安慰。不過卻想起了不久前,自己挨的那一巴掌。只是笑了笑,然後不動聲色的咳嗽了一聲,收回已經快要接觸到柳青青肩膀的手:「沒事兒的」

擠進去一看,原來是一個衣著貴氣,頭髮花白的老人,正坐在秦淮河邊畫畫。在老人的面前,擺著一張大大的畫架,架子上,是一副長長的秦淮河花船圖。畫中,泛著薄霧的秦淮河傳神之極,那薄霧中的花船,卻像是要駛出來一樣。

整個畫卷,氣勢非同一般。

呂恆略感好奇的看了一眼這位老人,心中頗感驚訝。

以前自己看到的山水畫作,都已經是流傳了千百年,畫紙也已經泛黃。只有上面的印章,記錄著那些名畫的千古歷史。

今天,這可是自己第一次,親眼見到一副傳世之作的誕生。只是不知道老人身份,而這位作畫的老人家,也似乎沒有題字的意思。

只是靜靜的坐在那裡,花白的眉毛皺在一起,心裡似乎有些心事。

呂恆將目光再次投在了這幅墨跡還沒有乾涸的畫作上,淡淡的丹青筆墨流轉出了一副煙波浩渺的秦淮河風月圖。

細看之下,呂恆還是察覺了一些事情。

不管是從畫中的筆力還是丹青的濃墨重彩的用法,畫作的確是上佳之作,只是,似乎這作畫之人,心中對著秦淮河的繁華景象,並不是如何的讚歎。反而在筆墨之間,有著一抹淡淡的憂色。

呂恆將目光收回來,靜靜的看著這個頭髮眉毛花白的老人,看著他那有些凌亂的頭髮,在秦淮河上吹來的清風中,凌亂飛舞。

老人只是手中擎著筆,淡淡的注視著自己的作畫,猶豫了許久,卻沒有落筆。

反而,老人轉過頭看了一眼圍觀的諸多才子們,笑著將毛筆放入身邊的端硯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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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誰來嘆興亡

老人將沾滿了墨汁的畫筆,放入端硯之中。然後站起身來,背著手看著輕霧朦朧的秦淮河,聽著河中船上傳來的聲樂之音,花白的鬍鬚隨風飄舞,眼中神色淡然。

周圍的學子們,都不解的看著老人家。不知道,他為何會停下筆端。

許久之後,老人才轉過身。看著面前這些大眼瞪小眼的學子們,呵呵笑著說:「各位學子,可有妙句?」

此話一出,只見諸多學子們,有的抬起頭,看流雲。有的低頭看小草。全都裝作沒聽見。

老人也不以為意,只是摸了摸鬍鬚呵呵笑了笑,似乎這種情況早就預見到了一樣。

「如果那位才子能寫出讓老夫滿意的詞句,那麼,這幅畫作,老夫將拱手相送如何?」此言一出,那些裝作沒聽見的才子們,眼睛刷的一下,都亮了起來。

這些學子們,鑒賞畫作的本領還是有些的。

也許有人不認識這位老人,不知道他的身份。但是這幅畫,便僅僅是看上一眼,就知道不是凡品。

能畫出如此傳神畫作的,必定是當世名家。從古至今,名家名作,必定都是傳世之作。

如果能把這幅畫帶回家中,傳至兒孫。必定成為家傳之寶。

想到這點,那些才子們,眼中紛紛露出了躍躍欲試的表情。有幾個學子,已經挽起袖子,走了過去。

「小生偶得一首,便當做拋磚引玉之作了,獻醜,獻醜,哈哈」雖然口中說的獻醜,臉上也是一臉無所謂的樣子。但是當這些才子捏起毛筆的時候,那由於過度緊張而顫抖的手,還是表示了他們其實是很在意別人的看法的。

隨著越來越多的獻醜的人,上前表露一番自己的才學。其他圍觀的學子們,也紛紛上前,留下自己的佳作。

在這麼多蜂擁上前的學子中,站在柳樹下,笑著和柳青青開玩笑的呂恆,便顯得格外搶眼。

呂恆則是一臉不相干的在那裡,抱著胳膊,托著下巴,看著宣紙上,龍飛鳳舞的詞作,不斷點著頭。

不愧是古代,隨便揪出來一個人,都寫得一手好字。

他一臉欣賞的看著滿紙的詞作,身旁的柳青青卻是指著那群才子,笑著問他道:「叔叔,你怎麼不去啊?」

呂恆笑著搖頭,看著那寫滿了詩詞的白色宣紙道:「詩詞我不太會啊!還是不必上前丟人了」

柳青青抿嘴笑了笑,勾起手指,將耳畔的一縷青絲撩起。輕咬著嘴唇,輕聲道:「叔叔,是故意謙虛的吧」

呂恆伸出手指,揉了揉額頭,笑了兩下,卻沒有否認。

其實真的沒必要上去和這些人爭搶一幅畫,雖說這幅畫在後世可以稱之為價值連城。但是呂恆此時對這幅千古佳作,真的沒有什麼想法。對他來說,只要能欣賞過畫作出現的過程,還有能夠呼吸到這書卷氣濃郁的空氣,就已經足夠了。

而且,還有蒙著輕紗的秦淮河陪伴著。身旁,還有一位靈秀的江南女子。

清風,垂柳,才子,仕女,還有秦淮河邊作畫的老翁。這已經是一副純凈無比的畫卷。

既然自己已經身在畫卷之中,那麼何必再去尋求佳作?

老人隨眼看了一眼那些學子提下的詩詞,失望的搖搖頭。

「老師,您看這些詩詞,可有入您眼的?」才子們在寫滿了一頁后,仍然在不斷的表現著自己。趁著那些學子們炫耀的同時,老人身邊的童子,拿過來一副寫滿了詞作的宣紙,恭敬的問道。

老人連接過來的意思都沒有,只是淡淡的瞟了一眼后,便失望的搖頭:「儘是一些風月之詞,可惜了文采」

「那這些詞作怎麼辦,燒了嗎?」童子手捧著宣紙,等待著老者的回答。

老人看了一眼,搖搖頭:「怎麼說也是瀝心之作,便送於你吧!呵呵」

老人老懷甚慰的笑著,可是那個十二三歲的童子,卻是撇撇嘴,一臉不屑的看著那些風采斐然的詞作:「我才不要呢」

老人哈哈笑了一聲,轉身看了那些仍然在揮毫的學子們。搖搖頭。

突然,不經意的轉頭,卻發現,在不遠處的柳樹下,一個身穿破舊長衫的學子,卻絲毫沒有上前表現的意思。對他來說,看那些學子們揮毫,似乎比上前湊熱鬧更有意思。

「呵呵,原來還有人能秉受心智,不受誘惑的」老人看著柳樹下,長衫隨風舞動的呂恆,摸著鬍子淡淡笑著說。

「我去看看」童子笑著說了一聲,便朝著呂恆那邊了過去。

老人看到那個童子跑過去后,挺著胸膛,指著那個書生問這話。不過,那學子卻一直是一臉微笑,笑呵呵的看著童子。然後,便看到書生伸出手,樂呵呵的在童子的腦門上揉了揉、童子頓時暴怒跳腳。而那個青衣女子,則是站在一旁,看這個那個書生逗小孩兒玩耍,捂嘴偷笑。

在以後,就看到書生似乎對童子說了些什麼,暴怒的童子很快便被吸引了過去。蹲在柳樹下,聽著書生說著什麼。手裡還摘下一根樹枝兒,在地上寫寫畫畫的。
再然後,書生起身,又在童子光溜溜的腦門上揉了一把。然後便轉身,帶著那個青衣女子離去了。

「怎麼樣,問清楚了嗎?」老人看到五子高高興興的蹦跳著回來,笑呵呵的摸著鬍子問道。

五子搖搖頭道:「他不肯說,不過,他給我了一首詞!爺爺,你看」

「哦?」

老人略感詫異的哦了一聲,接過小五手中的那個小紙條后,看了一眼,便再也移不開目光了。

「秦淮無語話斜陽,戛戛臨水映紅妝,商女不知亡國恨,歡歌依舊繞畫廊。誰來嘆興亡?」

巴掌大的小紙條上,小五那蹩腳的書法歪歪扭扭的寫著幾行字。不過,那字裡行間流露出的憂國優民的感情,卻如著靜靜流淌的秦淮河一樣,雖然無聲無息,但卻足夠凝重渾厚。

「誰來嘆興亡啊」半晌之後,老人像是珍藏著什麼絕世寶貝一樣,將這個小紙條收入袖中。轉過頭,看著輕霧朦朧的秦淮河,長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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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歷史與忠臣求收藏求推薦

風吹過,河邊的柳樹輕輕擺動。長長的枝條,劃過水面,發出沙沙的聲音。

「小五,那個書生叫什麼名字?」老人輕聲問道,

叫小五的童子,撓撓頭道:「他的姓氏有點怪,他說他姓舒」

「哦?」老人像是猜到了什麼,精光閃閃的眼睛里露著淡淡的笑意,問道:「那他全名叫什麼?」

「叔叔好」小五挺胸昂首的回答。這個名字太好記了,自己聽了一遍就記住了。

老人聽完之後,頓時哈哈大笑。揉著小五的腦袋道:「小五啊,哈哈」

小五愣了一下,隨即又低著頭念了兩聲。這才回味過來,似乎不對勁兒。

「這個奸臣」小五攥著拳頭,臉蛋氣的紅撲撲的,暴跳著罵道。

「哈哈,這是誰惹了我家小五了?」這時,遠方傳來了一聲爽朗的笑聲。這笑聲,雖然略顯滄桑,但中氣十足。

正怒氣沖沖的小五聽到這聲后,轉過身,驚喜的叫道:「八爺爺」

走過來這人,是個與作畫的老翁年齡相仿的老漢,此人濃眉大眼,衣著華貴。貴氣逼人。在他的身邊,幾個英武強壯的武士,寸步不離的保護著此人。

「寧遠公,你今日可是悠閑的很哪!哈哈」作畫的老者摸著鬍子,笑著對這位衣著華貴的老人道。

被稱為寧遠公的錦衣老者,不爽的瞪了他一眼:「你不也一樣嗎?」

二人應該是相識,而且應該是熟人。所以,這在一般人看起來似乎是吵嘴的交談,在兩個老人間應該是相互間的打趣罷了。
氣氛依舊融洽。

錦衣老者讓手下的人擺下桌子,然後將棋局擺放好后。對已經坐在他對面的老者道:「如何,下一局?」

此時,陽春三月,天氣已經暖了起來。江寧已經是垂柳抽芽,春暖花開的季節了。加上錦衣老人讓手下在旁邊架起了火爐,煮上了黃酒。暖暖的溫度和醉人的酒味兒,更是讓這個初草青青的季節,增添了一番別樣的風味。

寧遠公執白先行,落下一子后,笑著問道:「文山,剛剛見你和小五說著什麼,是我錯過了什麼嗎?」

被稱為文山兄的老者,落下一枚黑子,端起下人遞過來的黃酒,抿了一口道:「倒也沒什麼,只是今日閑來無事,便在這河邊花了一幅畫。本想著,讓那些學子做些詩詞的。不過,卻沒什麼收穫」

寧遠公手中捏著一子,疑惑的看著文山老者,笑著說:「哦?這幾百的學子,竟然連一個都沒有?」

張文山曾是翰林閣學士,大周的肱骨之臣。風采斐然,學識淵博。整個大周如果非要評出誰是天下第一才子的,除了面前這位張文山,別無他人。故而,此人見識之高,遠遠高出其他人。

當年張文山曾經連中三元,力拔頭籌。在當年,也是被無數人當做飯後來談論的一件大事。當年無數學子,都曾以張文山作為榜樣。刻苦攻讀,也希望自己有朝一日金榜題名,光宗耀祖。

張文山入朝後,以過人的學識,受到了當時明主皇帝的器重和賞識。一年之內,官職連升三級。在擔任江寧知府一職上,張文山顯示出了強悍的行政手腕。
幾年間,江寧的面貌便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商業興起,賦稅充足。江寧儼然成了百姓們的樂園。

只是,可惜的是。在他如此的成績,也引起了朝中一些人的嫉妒。次年擔任翰林閣學士一職期間,很是莫名其妙的捲入了一場並不存在的謀逆事件中。

皇帝雖然賞識器重他,但是帝王之心,豈是旁人能夠理解的。在張文山還在相信這清者自清,濁者自濁的時候。一道聖旨,將他打入了天牢。

幸虧有當時的寧王爺拚死擔保,聖上才留下了他一條命。

經過了這件事後,張文山對朝中之事心灰意冷。便離開了東京,來到了江寧城,隱居在此地,已經有二十餘年了。

這二十多年裡,張文山始終都對自己當初蒙冤的事情耿耿於懷,雖然身在這美景如畫的江寧城秦淮河畔,但是卻始終都無法釋懷。

但是五年前,也搬到了江寧城的寧王爺,跟他說了一句話。讓他終於明悟其中的原因。

「你跟太子走的太近了」當時,寧王爺拍著他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道。

是啊,自己的確是跟太子走的太近了。近的都快不分彼此了。

想起皇帝下達聖旨的那一刻,那冰冷而又失望的眼神。張文山終於明白了自己為什麼會這樣。

不過,想明白是一件事兒。能接受卻又是另一回事兒了。

張文山心中並無哞逆之心,卻仍然被皇帝一個的猜測就打入了天牢、伴君如伴虎埃

張文山放下了心中所慮,終於敞開心,開始接受這迷人的秦淮風月,享受著寫就青山的愜意生活。

雖然張文山如今賦閑在家,每日閑逛。但是卻無人敢小瞧與他、他的學識,至今仍然是天下第一。

不過,這麼多學子,卻沒有一個能入他法眼的。寧遠公還是有些好奇的。

寧遠公手中捏著一子,疑惑的看著文山老者,笑著說:「哦?這幾百的學子,竟然連一個都沒有?」

張文山剛想搖搖頭,卻突然想起了剛剛小五從哪個書生手裡拿來的詞作。微微一笑,落下黑子。道:「倒是有一個」

張文山從懷裡掏出了哪個小紙條,遞給了寧遠公。

寧遠公放下手中酒盅,接過來看了一眼。剛準備放下的時候,又重新拿起來看了一眼。

之後,他又細細品味了一番。

「好詞啊」

寧遠公盯著小紙條上那首詞作,點著頭,肅然讚歎。

然後,在張文山詫異的目光中,寧遠公一本正經的將小紙條重新折好,裝進了自己的口袋。

……

陽光慵懶,柳枝依依。

路邊的青草叢中,偶爾有一隻覓食的黃鶯,輕盈的跳躍著。時而嘰嘰喳喳的發出幾聲好聽的鳴叫,時而又低著頭啄是草叢中的食物。

漸漸的,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傳來,黃鶯振翅而飛。

「叔叔」柳青青低著頭,輕聲喚道。

呂恆轉過頭看著她那嬌艷的側臉,笑著問道:「什麼事兒?」

柳青青抬起頭,對著呂恆那微笑的目光,然後又低下頭,咬著嘴唇道:「叔叔,要不把王府的差事辭了吧」

「呃,為什麼?」呂恆愣了一下,隨即笑著問道。

柳青青深吸一口氣道:「妾身覺得叔叔如果繼續讀書,參加科舉的話,肯定能高中的」

看著柳青青那一臉的認真,呂恆啞然失笑。搖搖頭,笑著問道:「就因為剛剛那一首詞嗎?」

見柳青青低眉點頭,呂恆愣了一下,隨即發出一聲哈哈大笑,背著手揚長而去。

柳青青有些惱怒的跺腳,站在後面嗔怪的喊了一聲:「叔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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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忍者神龜第一更

去參加科舉考試,當然自然是個玩笑。

雖然柳青青很認真的對呂恆說,呂恆也是很認真的聽。聽完之後,呂恆很是認真的摸著下巴說是考慮考慮。不過在第二天早晨起床后,呂恆就將這件事忘了個乾乾淨淨,然後夾著算盤去上班了。氣的柳青青站在門口,狠狠的跺了跺小腳。

陽春三月,草長鶯飛。以往有些冷清的秦淮河邊,現在人也多了起來。

流連在河畔柳下的,多數一些學子仕女。他們或是在河邊寫生作畫,便是三五成群的吟誦上一些詩詞。偶爾有一兩首好的詞作傳出,便引得眾多學子嫉妒的目光,還有嫉妒目光中不甘心的喝彩。

而在這裡,那些在侍女丫鬟陪伴下的大家小姐們,則是挺小腳步,輕輕的朝著這邊張望一番。身邊的丫鬟們,便偷偷的指著某一個才子,給自家小姐介紹著這個人的品行和才學。這些小姐們,俏臉上帶著一抹羞紅,一邊聽著丫鬟們的竊竊私語,一邊偷偷的看看那個衣襟飄飛的才子。

呵呵,春天來了!

書生夾著一個布包,裡面裹著一個算盤還有幾本書,穿著一件舊袍子,走在這秦淮河畔。看著那溫暖襲人的秦淮風光,還有那融融恰恰的才子仕女,笑著對自己說。

融融的秦淮風光中,他那淡青色的長衫,隨風鼓動。悠閑的步伐,淡然的氣質,很是微妙的融入了這花團錦簇的春意里。

到了王府,站在門口負責迎接來往賓客的李二,見到呂恆夾著包晃悠悠的走來,急忙跑過來,接過呂恆手裡的東西,很是恭敬的問道:「呂公子,您今兒來的可真早啊」

呃,呂恆愣了一下,抬起頭看了一眼明晃晃的日頭,心中狐疑。

這,似乎不早了吧。

咳,不過和平時比起來,的確是有些早了。嗯,就是這樣的。

進了王府,如往常一樣,呂恆便直接朝著西跨院張房門在的地方走去。

如今自己也是王府的總賬房了,自然也有自己獨立的辦公室。而且還有茶具等生活調劑品。

在諸多賬房們看階級敵人的目光中,呂恆看著他們笑了笑,然後故意擺出了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哈哈大笑兩聲,進了自己那個位於西北角的小屋。

嫉妒吧,越嫉妒,我越得瑟!

呂恆背著東西進了房間,隨手一甩,將門當一聲合上。

「切,小人得志」賬房們看著呂恆那緊閉的房門,還有不斷顫抖的窗戶紙,狠狠的鄙視一番后,返回去繼續記賬。

將筆墨紙硯鋪開,呂恆坐下來,打開了堆在面前厚厚的賬本。輕輕點了點毛筆上的墨汁,開始審閱這些賬房們傳上來的賬本。

連續翻了十多本,呂恆花了大筆的時間,修改其中的錯誤。直到中午時分,才算是將其中的錯誤修改完畢。

甩甩酸脹的手腕,呂恆站起來,洗過手。重新坐了下來,一邊擦著手,一邊翻看著那些經過自己審閱的賬本,揉了揉太陽穴:「嘖,柳家最近的動作很猛啊」

翻看著線裝本上關於柳家絲綢布莊生意的密密麻麻的數據,呂恆笑了笑,合上了賬本。站起來伸了個懶腰道:「看來,柳家如此的成就,背後的蘇府尹還是出了不少的力氣啊」

這些時日以來,呂恆偶爾從府里的其他人那裡聽到一些江寧市場的內幕消息。或許,這些消息,是有人專門透露給自己的。

呂恆想起方總管那不經意間說起這些事情的時候,胖臉上帶著那抹賤兮兮的笑容。很是無奈的繼續裝傻充愣。

不過,以前或許沒有用。但是,現在,這些消息應該是有些用的。

柳家之所以能有如此迅猛的速度和膨脹實力,其實,並不全是他自己經營有道。換句話說,柳家能有如今的鼎盛局面,其實跟他們的經營並沒有多大的關係。

這其中的原因,自然有蘇府尹的支持。

年前的時候,由於蘇府尹的暗中操作,讓柳家取代了王府成為了宮衣的專營商。而且,在蘇府尹的暗中允許下,柳家多次盜取其他布商的配方,然後以低價衝擊市場,吞併那些小的布商。柳家以這樣的方式,實現了資本的原始積累。

而蘇府尹的縱容,則是讓柳家在這樣的渾水中,如魚得水。

從方總管那裡得到了驗證后,呂恆笑了搖搖頭,不過卻沒有發表什麼觀點。

表面上來看,現在的柳家就像是一隻商場的怪獸一般,肆意吞噬著對手。踐踏著江寧絲綢市場的規則。似乎是無可匹敵,沒人能夠阻擋的。

不過,以呂恆來看,這樣的氣勢自然是好的。但是,卻存在著一個致命的缺點。那就是無時都存在著的規則。

規則這種東西,似乎是很玄。不過,說白了,其實也就是千百年來,人們養成的心理傾向和行為準則。

這種東西,也許你平時察覺不到它的存在。但是一旦你觸及規則的底線,那麼,由此而引發的反噬,將不是任何人能夠抵抗的了的。至少,呂恆覺得自己沒有這個能力。

也許,自己可以利用自己的手腕和能力,來講其他勢力凝聚成一股力量,衝擊規則的底線。或許自己能夠得到一時的成功,但是,當規則的力量反噬回來的時候,呂恆的確是沒有自信能擋得住這千百年來凝聚而成的巨大的力量的。

而且呂恆相信,不光是自己,只要是明白人,就不會去玩火,去妄圖撼動這千年的力量。在如今的世界里,沒有一個人能夠抵抗得住規則的反噬。就是如今的天子,大周皇帝,他也只能乖乖的在規則下顯示皇家威嚴。

而,如今的柳家。就像是一個瘋子一樣,肆無忌憚的顯示著自己那點可笑的肌肉。卻不知,他自己正一步步的走向危險的深淵。

唉,可憐的孩子!

呂恆砸吧著嘴,很是悲天憫人的搖搖頭,用毛筆在賬本上畫下了一隻小烏龜,然後又在烏龜的頭上畫了個光圈。

忍者神龜!

閑的蛋疼的呂恆,用漂亮的小楷,在這支栩栩如生的小神烏龜下面,寫上了這幾個字。

龜,它就是個王八。即便是頭上罩著光圈,它還是王八。到最後,光圈破碎了。它也許連烏龜都做不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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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半條車二更求收藏推薦

雖說已是陽春三月,外面草長鶯飛。日光燦爛。不過,室內的溫度還是有些陰冷的。

呂恆那個小房間里的火爐仍然沒有扯去撤掉,爐中的火燒的正旺,發出呼呼的聲響。火光從那個小蓋子的縫隙里透出來,將一圈圈紅色的光芒照在牆上。

不知不覺間,已經是正午時分。從外面飄進來飯菜的香味,讓整整畫烏龜畫了一上午的呂恆終於回過神來。

好香的味道!

呂恆聞了聞空氣中的飯菜的香氣,才察覺到現在已經是正午時分了。

打開來的時候,嫂子給自己準備的午飯木盒。呂恆將飯菜放在爐子上,準備熱一熱的時候。房門砰砰的被敲響了。

開門一看,原來是家丁李二。此刻,李二正端著一個木盤。上面擺放著一碗白米飯,還有兩碟小菜,一碗湯。淡淡的香味,沁人心脾。

「大小姐讓我送過來的」李二端著盤子,笑著對有些詫異的呂恆說。

呂恆笑了笑,將李二讓進來。

「說真的,呂公子,大小姐對您可真好。這多年了,我都沒見大小姐給誰送過飯的」李二一邊擺著飯菜,一邊對呂恆說著。

一旁,呂恆給爐子添了一些木炭,洗洗手,過來坐下后,笑著說:「呵呵,替我謝謝大小姐吧」

李二呵呵一笑,收好盤子,說了一聲您慢用后,便要退出房間。

正夾起了一塊肉的呂恆,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放下筷子,叫住了李二:「李二,你來王府多長時間了?」

李二恭敬的彎腰道:「小的在十三歲就進了王府,到今年,算起來也是七個年頭了」

「哦,時間很長了。也是王府老人了」呂恆嘴裡嚼著肉,含糊不清的說著。

李二不知呂恆問這些到底何意,不過他卻很守規矩的沒有詢問,只是笑著點頭搭話道:「是啊,都七年了」

呂恆點點頭,自言自語道:「是埃七年了。七年的時間說短也不斷,說長,其實也是一眨眼的時間」

呂恆放下了筷子,端起李二剛剛為自己泡好的呃茶,喝了一口后,指著一旁的椅子道:「別在那兒站著,坐下說」

李二拘謹的退後一步,有些固執的搖頭:「小的不管,公子您有什麼話就說吧,小的站著就行」

呂恆看著他那略有惶恐的表情,也不再勉強。端起茶杯輕輕地吹了一口,抿了一口茶,看著他問道:「李二,你當初進王府的時候,有沒有想過自己以後的前程?哦,也就是說,你之前有沒有想過自己以後是什麼樣子的?」

李二站在那裡,呵呵笑著,似是自嘲的說:「不滿公子說,小的那會也想,有朝一日,做個王府的管事之類的,呵呵,好多賺些錢,補貼家用!只是,只是這多年過去了,小的也不再亂想了。家母常說,知足長樂。小的,心裡想,也就這樣吧!有一口飯吃,就不錯了。至於管事之類的,小人還是不去想的最好」

呂恆聽著他的話,端著茶杯,看著杯中輕輕浮動的茶葉,臉上一直是淡淡的微笑。許久之後,呂恆轉過目光看著他,微笑著問道:「呵呵,李二,如果說,有一天,你真當上了王府的管事,你會怎麼辦?」

被呂恆著突然一問,李二有些緩不過神來。愣在原地好一陣子,眼睛很是純真的看著呂恆,眨啊眨的。

房間里,爐火呼呼作響。爐內的火光搖曳不定的投在牆上。桌子上,泡好的茶水散發著淡淡的清香,一縷縷的熱氣從茶杯中蒸騰而起,漸漸的消失在空中。

呂恆就這麼笑眯眯的看著李二,而李二則是呆在原地,一點反應都沒有。

「喂,問你話呢」呂恆笑著提醒了一句,之後,仍然是微笑著盯著李二。

李二搖搖頭,好一陣子才緩過神,之後苦笑著搖頭道:「呂公子說笑了,小的知道自己的本事,如何能當上管事的。呂公子就不要拿小的開心了」

李二站在那裡,似乎是有些灰心喪氣。但是,呂恆還是從他那有些驚喜又失落的表情中,看出了些許的端倪。

人,都是有野心的。說野心,其實也不是。至少是上進心,或者是追求美好生活的動力。這樣的動力,存在於每個人的心中。有的人隱藏的深,平時不易表露。有的人則是時時表露在外,生怕別人不知道他的追求一樣。

但是,兒時的雄心壯志卻經不起歲月的鞭笞。漫長的等待和平庸的生活,磨去了他們的稜角,也磨去了他們的希望。漸漸的,他們不再希望,也不再去夢想、他們也漸漸的習慣了平庸,習慣了沒有理想的生活。

李二其實就是這樣的人,當年年幼時候進入王府,也曾經夢想著有朝一日像方總管一樣威風八面。每日小酒喝著,小肉吃著。然後在娶兩房老婆,享齊人之福的。

但是七年過去了,他仍然還是個普通家丁,仍然是每個月兩錢銀子的月錢。曾經的夢想,不知道在那天撒尿的時候,扔進了茅廁中。

如今,呂恆突然對他說起了這件事。李二心中那擱置了多年的希望,終於有燃起了一簇小火苗。

他那渴望又怕失落的眼神,看著對面正毫無風度的大口吃著白飯的呂恆,心中忐忑的苦笑。

「呂公子,您就別拿小的開玩笑了」李二低著頭,苦笑著說。

呂恆手中夾著筷子,看了李二一眼,笑著說:「不不不,我可沒有跟你開玩笑,我見你近日天庭紫氣繚繞,乃是大福之相。應該是福運降至的徵兆,李二啊,這說明,你的好日子就要來了!呵呵」

聽到呂恆胡扯什麼相面之術,一點都不靠譜。李二苦笑著搖頭,失落的嘆了一口氣。心中那簇小火苗,像是掉進了茅廁里一樣,被一泡尿澆滅了。

「左右無事,說說也無妨。李二,如果有一天你當上了管事,你會如何?」呂恆似乎並不打算放過他,而是放下了筷子。臉色也變得有些嚴肅,目光灼灼的盯著李二。

「呵,呂公子說笑了……呃」李二原想反駁一下的,但是抬起頭剛好對上呂恆那淡漠卻又讓人不得不信服的眼神。

也許是不經意間散發出的威嚴,讓李二心生惶恐。

李二急忙低下頭,恭恭敬敬的說了一聲:「是」

隨後,李二斟酌著話語,慢慢說著:「如果有朝一日,公子說的話能成為現實的話,小的,小的一定先娶個老婆!然後生個兒子」

呂恆聽著李二這番話,哭笑不得的搖搖頭,然後笑著說:「就是這些?」

李二尷尬的笑了笑,點頭承認道:「暫時也就想到了這些!家母想抱孫子好多年了,為人子的,卻一直沒能滿足母親的心愿。說來真是對不起母親大人的養育之恩。」

在他說話的時候,呂恆一邊端著茶杯輕輕品嘗,一邊有意無意的看著李二的神色變化。見對面在說起母親的時候,眼中閃過的羞愧之色,呂恆笑了笑,抿了一口茶,笑著點點頭。

「呂公子若是沒其他事,小的就先告退了」見呂恆沒有再提問,李二便想著趕緊離去。畢竟,剛剛呂公子那抹眼神,真的很嚇人。李二從心底,還是有些害怕的。

況且,王府中有規定,家丁是不可以和賬房走的太近的。自己在這裡呆了這麼長時間,搞不好會被人告的。

呂恆點點頭道:「嗯,你先回去吧」

李二急忙點頭應了一聲是,退著走了出去。

在他臨出門的時候,房間里已經站起身的呂恆,突然叫住了他。

「李二」

李二挺下腳步,恭敬的問道:「呂公子,還有別的事?」

呂恆端著茶杯,微笑著對他說:「李二,機會只留給有準備的人。你,要記住嘍」

李二點點頭,恭敬的回答:「小的記下了!謝謝呂公子的提點」

出了門,李二有些心神不寧的走著。他想不通,呂公子為什麼會問自己的理想,更想不通對自己說那番話。

他覺得呂公子也許是隨意提起,並無他意。但是從心裡,從本能的感覺,他似乎隱隱的感覺到,呂公子說出這番話,其實是有深意的。
可是,呂公子這番話到底有是意思呢?

李二一邊走一邊搖頭:「想不通啊,想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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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3 23:08:02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九章  素描

呂恆對李二說的那句話,其實倒也沒有多深的含義。

僅僅是一個有意思的問題,或許說成是一個試探也可以。至於試探什麼,或許只有呂恆自己知道。

初春的江寧,空氣中帶著甜甜的芳草清香。秦淮河邊兩旁,不知什麼時候長出來的小草,竟然開了細碎好看的黃色小花。五彩斑斕的蝴蝶,在小野花上飛來飛去。

一陣清風吹來,青草和消化輕輕搖曳。跳舞的蝴蝶,展開美麗的翅膀,撲扇一陣,優美的在空中打著旋,越飛越高。

呂恆站在秦淮河邊,看著面前的清澈見底的河水,還有河面上遊走的花船,聽著身邊那些士子們吟詩頌歌,倒也覺得有趣。

到了下午,呂恆就閑了下來。左右無事,和方總管說了一聲后,便想著去秦淮河邊看看去。

雖然自家就離秦淮河不遠,但是呂恆自從醒過來,還沒有認認真真仔仔細細的看過這條,被文人墨客傳誦了千百年的秦淮河。

下午的陽光暖暖的,照在身上,很是舒服。秦淮河面上,波光淋漓。被風吹皺的河面,泛著點點的金光。

河邊的仕女們淺淺的笑聲和說話的聲音。為這春意濃濃的秦淮風光增添了一抹古韻的色彩。

而那些故作風流瀟洒的才子們,則是三五成群的跟在仕女們後面,搖著扇子,偶爾吟誦一些春意暖暖醉人心之類的詩歌,引得前方的女子們捂嘴淺笑。

大家小姐們偶爾回頭看上一眼,這些才子立馬做正人君子裝,目不斜視,羽扇輕遙頗有一番風流摸樣。

離自己不遠處的河岸邊的花船上,站著一個身著白色長裙的女子。雖然她的臉上蒙著輕紗,但是呂恆覺得,那層淡淡的薄紗下面應該是一張美若天仙的臉頰。

她站在那裡,宛如凌波的仙子一樣。河面上的微風吹過,她那潔白的長裙隨風舞動,像是要飛走一樣。

不過,這個女子雖然氣質極為出眾,但她的身上卻帶著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寒。

站在船頭的她,像是冰川中的雪蓮一樣,雖然絕美,但是那冰冷的氣質,卻讓人不敢上前搭話。這也就是為什麼,很多人都注意到了這個女子,但是卻沒有一個人敢上前搭話。

她的氣質,依舊是寒冬的白雪,給這風光迷人的秦淮春色,戴上了一抹寒冷的白色。

河邊的才子們,偶爾偷偷的瞄上這個女子一眼,然後好奇的跟同伴打聽此女的來歷。而那些大家小姐們,看著那個女子的目光,卻是有些不屑,當然,也有嫉妒。

身著一身青色長衫的呂恆,卻是一點讀書人的樣子都沒有。倒是顯得有些孟浪。此時,他正坐在一截樹樁上,摸索著下巴,一直看著那個女子。

那個白衣女子似乎感覺到了有人盯著他看,轉過頭,看了呂恆一眼。輕紗上的美眸,閃過一抹不悅的神色。

呂恆呵呵一笑,對著那個女子招招手。然後見女子又轉過身去,呂恆訕訕的將伸在半空中的手收回來。

閑來無事,呂恆便在面前清出了一塊稍顯平整的地,折了一根柳枝,蹲在那裡,看著面前春色宜人的秦淮風光,勾畫了起來。

寥寥的幾筆,融融的秦淮春光便呈現在了眼前。畫中,秦淮河岸柳枝綿綿,河中一艘船停泊在柳下。

一個美若天仙的女子,站在船頭,眉頭微皺,似乎有著什麼煩心事。

也不知道是在擔心遠在沙場的情郎,還是因為內心的落寞。

……

河邊的一處亭台中,張文山和寧王爺再次擺起了茶具,一邊看著眼前迷人的秦淮風光,一邊品嘗著寧王爺帶來的極品毛尖。

亭台的一角,小五正騎在欄杆上,手裡拿著一根草枝,玩弄著面前的一隻蛐蛐兒。

蛐蛐兒頭上的觸角抖了抖,突然發出一聲吱吱的叫聲。一下子跳入了旁邊的草叢中。正玩的開心的小五,豈容它輕易逃跑。當即扔下草枝,便要跳入草叢中去尋找。

當他跳下欄杆搜尋了一番后,最終還是沒能找到早已逃之夭夭的蛐蛐兒。失望的抬起頭,擦擦額頭的汗。

這時,小五突然看到了一個人。

這個人他還認識。

看著那個傢伙正蹲在地上,手裡拿著一根樹枝兒寫寫畫畫的。嘴裡還帶著一抹微笑。小五想起幾天前被這個傢伙耍了一通的事情后,,急忙跑到亭台中,揪著張文山的袍子,指著河岸邊的書生,大聲嚷嚷道:「張爺爺,你看,是那個奸臣」

「哦?」張文山笑了笑,順著小五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了上次那個書生:「咦,真的是他」

「是誰?」武寧遠也放下了手中茶杯問了一句。轉過頭,順著張文山的目光望去,只見河岸邊那個書生已經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塵土,似乎是準備離開了。

「就是上次那個寫下誰來嘆興亡的書生,倒是沒想到在這裡又碰到他了!呵呵」張文山摸著花白的鬍子,笑著說道:「倒是個有趣的人」

武寧遠看著書生似乎要走,便叫過來身邊一個孔武有力的漢子,對他說了幾句話后,便讓他離去了。

「聽你這麼說,我倒想認識一下這個年輕人了。」武寧遠哈哈笑著說,給對面的張文山和自己倒上一杯茶,笑著說:「難得遇到一個有趣的年輕人,叫過來聊聊吧」

……

船頭上的白衣女子,就像是這秦淮風光中最獨特美麗的一抹色彩。

當女子又轉過頭,黛眉微皺的看了那個一直盯著自己看的書生一眼后,俏臉上帶著寒霜,便轉身走進了船中。

見女子離去,河岸邊那些偷偷摸摸的沒看幾眼的才子們紛紛扼腕嘆息,暗罵自己不夠膽量。到還不如那個一直色迷迷的書生呢,人家至少還看了不下一百回呢。

呂恆當然不知道,不遠處的才子們心裡的想法。他此時,已經看夠了風景。也準備離開了。

將手裡的柳枝扔掉,拍拍手,便站起來準備離開。

「這位公子請留步」這時,一個孔武有力的漢子,走了過來,恭敬有禮的對呂恆抱拳道。

呂恆停下腳步,看了他一眼,心裡在狐疑,不會是那個女子的保鏢吧,看自己剛剛一直盯著人家看,會不會一怒之下,派一個人武林高手,過來揍自己一頓呢。

心裡如此想了想,見到這個孔武有力的漢子,依然是恭敬的樣子,並無半點敵意。心裡才鬆了一口氣。

「兄台有事兒?」呂恆笑著問道。

漢子搖搖頭,抬手指著不遠處的亭台,笑著對呂恆說:「非是小人有事兒,我家大人想請公子過去一敘」

呂恆順著漢子所指的方向望去,看到了亭台中兩位老人,還有一個小孩兒正看著自己這裡。

汗,那個小孩兒似乎在對自己揮舞拳頭呢!

呵呵,原來是他們!

呂恆心裡笑了笑,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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