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爾曼楊】楊真實武力(連載中)

第五章 戴圍巾的男人

    「……我認為您可能有所誤會，總統閣下，凌羽的所有行動並非克洛諾斯公司授意，事實上，我們也對他的擅自行動感到頭疼不已，因此如果伊卡洛斯方面決定對凌羽進行通緝管制，我們將予以配合，並提供必要的資源，但是我們依然建議伊卡洛斯方面慎重考慮這件事，畢竟將這樣一個強大而不穩定的戰鬥力逼到aca方面，是我們都不想看到的……」

    ——楊成澤給弗朗西斯總統的回信

    「告訴凌羽，我們將在12小時後啟動『幽影協議』，剩下的，就只能靠他自己了。」

    ——回信完畢的楊成澤給克洛諾斯的秘密命令。

    ***

    德黑蘭，「地獄邊緣的尋寶之城」。

    伊朗這座曾經的首都是從阿富汗西部到伊拉克，以及阿拉伯半島廣大地區為數不多輻射值可以讓人不穿防護服進行 活動的區域，在一百多年前，石油協會的髒彈和美國方面的核反擊讓中東徹底變成了比切爾諾貝利還要恐怖的人間地獄 ，在五十年的滲透失敗後，石油協會選擇用最簡單的方法——將自己無法控制的東西徹底毀滅。

    同時，將他們自己推向了毀滅的倒計時。

    再後來，無數尋寶者來到德黑蘭，這座伊朗的首都因為一枚啞彈而避免了被徹底摧毀的命運，雖然隨後的輻射塵讓 這裡大部分居民都死亡或者逃離，但是漸漸地，有一些在能源危機中無法生存下去的人，選擇來這裡淘金。

    一些原油，一些武器或者骷髏上的珠寶和首飾都可以拯救一個家庭，當然。埋骨在這片茫茫荒漠中的，也不算少數 。

    「貪婪。」

    一個穿著灰色衣服的青年站在空無一人的大街上，現在已經是10月7日的半夜凌晨，但是面前這家水煙館依然人聲 鼎沸。

    「呃？什麼？」跟在青年身邊的小女孩背著一個巨大的箱子，有點茫然地四下張望著。

    「我是說這個水煙館的名字，阿拉伯語。」灰色衣服的青年伸出手。輕輕地指了指頭上的招牌。

    「我不知道親愛的你還懂阿拉伯語~加分加分！」

    「……說了叫哥哥。」

    灰色夾克衫的青年無奈地搖了搖頭，不去管怎麼都糾正不過來的女孩，伸手拉了一下白色的圍巾，邁開腳步走進了 水煙館。

    喧鬧的水煙館依然人聲鼎沸，沒有人在乎這兩個剛走入門的新人。

    「安靜！你們誰認識『淡水鱷』！」

    女孩張望了一下四周，看沒有人理會自己，於是上前一步，雙手叉腰，扯著嗓子高聲大喊。

    而後。整個水煙館就安靜了下來。

    一陣椅子挪動的聲音傳來，一群彪形大漢不約而同地站起身，走到門後，圍住了金色連衣裙的小女孩和看上去有些 瘦弱的東方青年。

    「從沒聽過。」

    對視和沉默持續了一會兒，一個領頭的男人開口回答，他的目光落在灰衣青年的長簷帽上，上面有一個同盟的徽章 。

    「比起這個，小姑娘。你是我喜歡的類型。」旁邊一個刀疤臉男人打斷了對話，伸出舌頭舔了舔黃色的牙齒。「好 久沒有這麼新鮮的雛妓了，還是個白人。」

    「唉。」金黃色連衣裙的女孩嘆了口氣，看著刀疤臉男人，目光裡全是憐憫，「不做死就不會死，為什麼不明白。 」

    「怎麼辦。親愛的？」女孩轉過頭，看了看帶著長簷帽的青年。

    「廢了他，其他人打殘。」灰衣青年搖了搖頭，下達了命令，「不要像上次一樣弄出致命傷。薇薇安。」

    「好嘞親愛的！」

    薇薇安眼睛一閉，而後睜開，金色的瞳孔再次出現在空氣中的時候，女孩前方一百八十度的方向上，突然發生了一 場念動力爆炸！

    二十多個彪形大漢被直接打飛，薇薇安左手一指，一個大漢的腿就扭曲成了一個詭異的形狀，接下來的一分鐘裡， 恐怖的骨骼斷裂和肌肉撕裂聲充斥著整個不大的水煙館，伴隨著的，是一聲聲不似人形的慘叫。

    「剛才你說什麼來著，雛妓是吧，我沒太聽清楚呢大叔。」

    薇薇安緩緩地向前走著，來到刀疤男的面前，她故意將這個傢伙只是震飛，四肢健全的留到了最後。

    金黃色的女孩走到連滾帶爬在地上拚命試圖後退的刀疤男面前，右手一指，旁邊一個剛掏出槍的男人整個手掌就爆 炸了開來。

    「是雛妓是吧，你說了雛妓兩個字是吧。」

    刀疤男人已經爬到了牆角，無處可退，薇薇安伸手，將旁邊另一個想反抗的男人的雙手擰到背後，打了個結，而後 繼續看著面前的男人，「站起來。」

    「是……是……」

    手臂的一陣劇痛讓男人打了一個激靈，看到周圍同伴的慘狀，刀疤男人立馬手腳並用地爬起來，雙腿顫抖著看著身 高差不多只有他一半的女孩，彷彿女孩是死神的化身。

    「你說雛妓是吧？」

    薇薇安歪著頭輕輕一笑，而後毫不猶豫地直接飛起一腳，踹在了刀疤男的襠部！

    被念動力包裹的女孩的右腿直接將男人踢得跳了起來，不光是下身，巨大的衝擊讓他的雙腿都從胯骨上直接脫離！

    當然，此時此刻在地上打滾的其他人，感覺到的只是胯下一涼。

    「呸！」薇薇安看著疼昏過去的刀疤男，吐了一口口水，一腳踩斷了他的右手，「便宜你了，人渣。」

    「好了，薇薇安，留幾個能說話的，我們還要找人呢。」

    灰衣青年終於開口了，他抬起手，將白色的圍巾從嘴上取下。露出東方人的臉龐，「對於這些人渣，打死了反而不 好，廢了他們讓他們感受底層弱者的痛苦，才是有意義的懲罰。」

    「真知灼見，親愛的。」薇薇安蹦蹦跳跳地跑到青年身邊。拉住他的手，「不愧是我看中的男人。」

    「叫哥哥……」

    灰衣青年伸手把女孩的手撥開，重複了一遍糾正的話語，倒也沒有不耐煩，他徑直走到前面一個被擰斷了一條胳膊 一條腿的壯漢面前，半跪下身。

    「我想起來了！我想起來了！一個帶著女孩的青年，帽徽上的同盟徽章！你是凌羽！凌羽！！」

    壯漢在地上扭動著，不小心又碰到了傷口，發出一聲慘叫。凌羽抓住他揮舞著的完好的手臂，讓對方彷彿被凍結起 來一樣瞬間停止了動作。

    「你知道我是誰就好辦。」凌羽點點頭，「而且如果你的回答讓我滿意，你可以保住這隻手。」

    「『淡水鱷』！『淡水鱷』！我知道，他就在樓上，就在樓上的隔音房間裡！」

    大漢眼中已經滿是瘋狂和恐懼，他的聲音顫抖著，忙不迭地供出了自己的老大。

    「糟了親愛的。我們這麼鬧他不會跑了吧。」薇薇安站在旁邊，犯了錯一樣下意識地摀住了嘴。

    「無人機沒有反應。他應該沒聽到。」凌羽左眼轉動了一下，輕輕地搖了搖頭。

    「唔，其實親愛的你不用太依賴那個木頭人的無人機的。」薇薇安愣了一下，皺起眉頭，雙手叉腰鼓著小嘴，「我 可以幫你感應有沒有人離開。」

    「不要太勉強。」凌羽站起身。撫摸了一下薇薇安的腦袋，「還有，叫我哥哥。」

    躺在地上的大漢看著似乎放過了自己的兩個人，輕輕地喘了一口氣，不過他這個細微的動作被薇薇安注意到了。女 孩甩著惡魔的尾巴走到他面前，笑盈盈地盯著他的胯下。

    「不不不我只對成年女性感興趣！！」

    「薇薇安。」凌羽叫了一聲。

    「好吧。」薇薇安嘆了口氣，搖了搖頭，而後突然抬起腳，踩斷了他的一根手指，而後跑向了樓梯口的凌羽。

    殺豬一般的嚎叫再次傳來，不過這個大漢臉上似乎還有一絲艱難而慶幸的笑意。

    ***

    「我的問題很簡單，如果你老實回答，我可以讓你死的不那麼痛苦。」

    三分鐘後，凌羽站在水煙館二樓隔音房間的窗檯邊，沒有去看被薇薇安的念動力固定在牆上的代號「淡水鱷」的男 人。

    這個男人死定了，凌羽有一萬種理由可以殺了他，不過在他死之前，凌羽還有話要問。

    「我x你——」

    男人不是什麼時候都能說話，坐在凳子上喝著剛從冰箱裡蒐羅出來的果汁的薇薇安甩著雙腳，控制著他的氣管，讓 他難以呼吸又難以發出聲音，不過就在凌羽剛剛發問完，薇薇安解除束縛讓對方可以出聲的瞬間，「淡水鱷」就吐出了 一句髒話。

    「怎麼辦，親愛的~」薇薇安放下果汁，給凌羽拋了個蹩腳的媚眼。

    「肋骨，三根不要傷到肺。」

    「哢哢哢——」

    三聲清脆的骨骼斷裂聲伴隨著痛苦的哀號響徹了房間，被念動力擰斷的肋骨直接反穿出了胸口，留下三個視覺效果 極其恐怖的窟窿。

    「我避開了主血管，封堵了氣胸，他暫時死不了。」薇薇安看著凌羽，一副「快誇獎我」的表情。

    「以後少看點恐怖片。」凌羽搖了搖頭，轉身看著不斷吸著涼氣的「淡水鱷」，輕輕一笑。

    「我知道你是『鱷魚幫』的老大，不過你也知道我是誰，在我面前，從你的意志到你的力量，全都是土雞瓦狗而已 。」凌羽說完了話，轉過身，走到旁邊看著「淡水鱷」掛在牆上的金色手槍收藏，取下來把玩著。

    「黃金做成的沙漠之鷹，據說是薩達姆.侯賽因的遺物，這是你得意的收藏，不過我剛才發現這是假的。」

    「你……你要問什麼……」

    「淡水鱷」喘著粗氣，艱難地開口。

    「告訴我『黑金實驗室』的詳細位置和進入方法。」凌羽甩手將黃金沙漠之鷹丟在地上，轉頭看向「淡水鱷」，「 我知道你知道。」

    「不！你殺了我吧！我告訴你的話，斯賓塞會殺了我的！」

    「淡水鱷」瘋狂地叫喊了起來，薇薇安看向了凌羽，不過凌羽卻搖了搖頭。

    「我說過你已經死了，『淡水鱷』先生。」凌羽搖搖頭，整理了一下圍巾，「只是，這個世界上有很多比死還要痛 苦的事情。」

    「又或者說，你想感受一下自己精神的極限？」

    凌羽走到旁邊的架子上，看了一眼掛在牆上的大馬士革彎刀，取下來把玩了一下，而後丟在地上，「又一件贋品。 」

    「淡水鱷」低著頭，沒有說話。

    「你出去吧，薇薇安。」

    凌羽伸了伸手，薇薇安從凳子上跳下來，把「淡水鱷」也放了下來，女孩走到凌羽身邊，輕輕地拉了一下他的衣服 。

    「不要弄太髒，血不好洗。」

    「好的。」凌羽笑著點了點頭。

    ***

    半小時後，一輛摩托車停在了「貪婪」水煙館的樓下，一個穿著運動的少女摘掉摩托頭盔，甩了一下黑色挑染的短 發，直接走上了水煙館的二樓。

    「來遲了一步，真是麻煩。」

    少女看了一眼滿是血跡的地板，一腳踹開旁邊的廁所門，看到了整個頭都被插進馬桶裡的「淡水鱷」。

    顯然已經死翹翹了。

    「親愛的『淡水鱷』先生，你上週怎麼說的？誰找你麻煩你就把他的頭插進馬桶裡？」黑髮少女取出手機，撥弄了 幾下，一邊掃瞄房間一邊故作悲傷地開口。

    「但願你在馬桶地獄裡旅行愉快。」

    掃瞄完後，黑髮少女收起手機，轉身走出了水煙館，跨上摩托，沿著凌羽和薇薇安離開的道路追了上去。

第六章 南區

    「……針對目前傳言中提出的，同盟將重返中東地區的消息，伊卡洛斯方面早些時候給出了否認的答案，然而一些軍事分析人士認為，隨著同盟在西班牙境內的戰略成功，意大利的連續進攻失敗『令人不愉快』，為了早日解放歐洲，命令亞洲戰區的精銳陸軍取道中東奪取北非是最好的選擇……」

    ——同盟防務週刊

    ***

    德黑蘭，天還沒有亮。

    一個穿著灰色風衣的中年男子穿過最後一盞路燈，踏上德黑蘭南區的破敗街道，建築和廢棄的汽車在沒有星月的夜裡如同蟄伏在黑暗中的猛獸一般。

    這裡是德黑蘭的南區，或者說，貧民區。

    即使是在這樣沒有法律和秩序的城市裡，依然會有這樣的區域存在，當核輻射塵降臨的時候，不是每個人都有時間挖個坑把自己埋起來，或者擠上撤離直升機的。

    而留下的人，構建出了這樣一個殘酷的社會結構——沒能逃掉的人中的強者佔領了基礎設施相對完整，距離爆炸點相對更遠的北區，而且有足夠的時間來給自己修築一個不知道是不是只是心理安慰的避難所，而南區的人，則被丟下自生自滅。

    更重要的是，甚至連聯合國投放的防護器材，藥品和食品，也全部投放到了北區，彷彿南區已經沒有人存活了一樣。

    幾百萬人在輻射塵中掙紮著，大部分人最後都變成了一具枯骨。

    輻射塵之後，能源危機到來了，無數夢想在中東的土地上一夜暴富的人來到了這座僅存的城市，雖然他們中絕大多數人和當時被拋棄在南區的平民沒有太大的區別，但是少數倖存者的神話讓這座城市更加富有神秘色彩。直到最後，分割南區和北區的沙包掩體變成了高牆，屬於22世紀的德黑蘭就這樣誕生了。

    在這些淘金者中，有一些人的運氣沒有好到可以在北區裡夜夜笙歌，運氣也沒有差到變成輻射沙暴裡的枯骨，這些不願意回去或者沒有地方可以回去的人就掙紮在南區的廢墟和骸骨之中。

    如果說和曾經的布宜諾斯艾利斯一樣。北區還有黑幫維持的秩序，普通人還可以苟延殘喘地活著的話，這是完全的無法地帶，任何人，任何時候都有可能遭到其他人的攻擊。

    就如同黑暗森林一樣。

    槍聲劃過，灰色風衣的男子不為所動地轉過一個街角，看到了一個倒在地上的男人，男人被突擊步槍從背後射中，奄奄一息地向著風衣男人伸出手。而後咳出一口鮮血，軟軟地垂了下去。

    灰色風衣的男人停下腳步，看著不遠處端著槍的女人，女人身上的衣服有些凌亂，坐在地上，端著槍的手沒有顫抖，穩定地將槍口對向灰色風衣的男人。

    是專門以美色誘惑他人而後擊殺的黑寡婦？還是被見色起意的男人襲擊的普通女淘金者？風衣男人並不關心，他只是抬起手。撩起了左側的風衣下襬，露出了一把古樸的騎士劍。

    這把騎士劍的劍鞘已經有些磨損。原本精美的雕花基本被磨平，但是這五天來，這把劍所代表的東西在南區只有死亡。

    不要招惹配著騎士劍的灰色風衣男人。

    關於求生的知識總是傳播的飛快，亮明了身份之後的灰色風衣男人沒有說話，只是繼續邁開腳步，彷彿完全沒有看到剛剛發生的事情一樣。女人站起身，將突擊步槍背在背上，如狼似虎地撲向被自己打死的男人的屍體，搜尋著一切可以使用的東西。

    不需要等到天亮，他就會成為一具光溜溜的屍體。而後在白天被周圍的人扔到兩個街區外的萬人坑裡。

    這就是南區的生存規則。

    「你已經很久沒有出手了。」

    灰色風衣的男人再次繞過一個街角，而後被靠在一個破爛電話亭上的青年叫住了。

    「隊長。」

    灰色風衣的中年男人沒有說話，行了一個少見的騎士禮，被行禮的青年則是將菸頭丟在地上，輕輕地用軍靴踩滅，他抬手整理了一下帽子，而後拉下圍巾露出面龐，正是凌羽。

    「其實這裡沒有無辜的人，這也是我將你們帶到這裡來的原因。」

    凌羽抬起頭，看著一片漆黑的天空，「這裡的所有人，我們都可以毫無顧忌地殺掉，佩恩。」

    「但是這樣，也沒有辦法拯救更多的人。」

    布魯斯.佩恩，曾經的第四騎士隊副隊長，現今的黑騎士，同盟和騎兵隊聯合通緝的對象，輕輕地搖了搖頭。

    「這個城市，就像一個和人類社會沒有任何關係的實驗室一樣。」凌羽從兜裡掏出煙盒，輕輕地一甩，抽出兩根，將一根遞給佩恩，「人類最本質的殘忍和冷酷，源自幾百萬年來進化的內在本能，在這裡體現的淋漓盡致。」

    「這樣的人們，有拯救的價值嗎？」

    凌羽將香菸叼在嘴上，而後用打火機點燃，反手將金屬火機丟給佩恩，後者一把接住，但是卻沒有打火，也沒有說話。

    「拯救我們該拯救的人就好了，我們沒有辦法拯救所有人。」

    終於，佩恩輕輕地開口，而後補上一句，「她也不能。」

    「嗯。」凌羽輕輕地點點頭，「我只是感慨一下而已……而且，我想我漸漸明白了，她為什麼不去甄別了。」

    「只有讓更多的人活下來，人類才有更多的可能，這不是人類的判斷，而是來自概率學，來自自然的判斷，身為渺小的人類，我們是沒有辦法決定哪些人該去死，哪些人可以活下來的。」佩恩左手下意識地扶在劍柄上，嘆了口氣，「把一切交給概率吧。」

    「但是，如果，」凌羽低下頭。將自己的雙眼埋進長長的帽簷裡，嘆了口氣，「如果是房間裡那個孩子，和這一整座城市的人所交換，為什麼我還會選擇房間裡那個孩子呢？」

    「因為我們成不了星星。」佩恩嘆了口氣，「所以我們只是人類。」

    「是嗎？」

    凌羽點點頭。但是似乎並不代表認同佩恩的說法，青年將第二根香菸吸盡，而後踩滅煙蒂，抬手看了看表。

    「走吧，該下課了。」

    ***

    「所以2x挪到左邊……就會成為負的2x……然後提公因式……」

    薇薇安.恩妮格正滿臉汗水地咬著電子筆的尾端，用一種極其痛苦和恐懼混合交織而成的扭曲表情盯著面前的電子板上的數學題。

    「對，提公因式，然後將數字挪到右邊，再在兩邊把係數除掉。就可以得到x的解啦。」

    坐在薇薇安對面的是一個戴著船形帽，有著一頭銀灰色短髮的少女，她穿著克洛諾斯公司的黑色制服，但是卻沒有肩章和領章，只有胳膊上的克洛諾斯標誌。

    銀灰色頭髮的少女笑盈盈地看著薇薇安，而後給出了答案，薇薇安如同發現了寶藏的淘金者，飛快地把答案寫在電子板上。生怕多一秒答案就會被面前的少女沒收掉一樣。

    「這個題我提示啦，所以不算。作業會給你多加一道題，加油哦恩妮格公主殿下。」

    「啊啊啊啊！怎麼這樣！！」

    銀灰色頭髮的少女微笑著看著面前的金髮女孩，而後下達了死亡通知書，金髮的女孩已經完全沒有了掐斷別人脖子的霸氣，現在的薇薇安只是一個被數學折磨的可憐小學女生。

    「隊長。」突然，銀灰色頭髮的少女從凳子上跳了起來。挺胸抬頭，衝著推門而入的凌羽敬了一個軍禮。

    「下課了吧，艾麗雅？」

    「哇嗚嗚嗚嗚親愛的我不要學數學啊！！！你就這麼看著你以身相許的愛人被數學折磨致死嗎？！！」

    薇薇安從凳子上彈起來，一把撲到了凌羽的懷裡，凌羽看著銀灰色的頭髮少女臉上無奈的笑容。而後捏住懷裡金髮女孩的後領，將她從自己身上剝下來，放在了旁邊的沙發上。

    「叫我哥哥。」然後還補上了一句。

    「課程已經結束了，」銀灰色頭髮，帶著船形帽的艾麗雅.希埃爾將手臂從敬禮的位置放下來，「抱歉耽誤了一些時間。」

    「沒事，我們也沒有別的事情可以做。」

    凌羽搖搖頭，摘掉帽子，而後將白色的圍巾拉得稍微寬鬆了一點，看著將桌上的電子板和書籍收起來的艾麗雅，「多謝你了，讓這個丫頭沒有缺課。」

    「凌羽你個笨蛋！！你以為人家為什麼從學校跑出來啊！！！」

    坐在沙發上的薇薇安扯過一個靠墊，直接砸向了凌羽，凌羽頭也不回地一把接住，塞在了正將風衣掛在衣帽架上的佩恩手裡。

    「就算是拯救世界也不能逃學，你應該多向日本的高中生學習啊。」

    凌羽轉頭看著抱著腿躺在沙發上，眼淚汪汪的薇薇安，「記得要好好做作業，否則下次任務不帶你。」

    「嗚哇哇哇哇哇哇——凌羽你欺負我，我不愛你了！我要逃婚！！」

    「所以說我究竟是什麼時候和你訂婚的啊。」

    薇薇安直接扯著嗓子坐在沙發上開始號哭，凌羽無奈地揉了一下頭髮，而後看著艾麗雅將全息投影儀放在桌子上。

    「嗯，那個，等會議完後再哭好嗎？」

    佩恩尷尬的目光在凌羽和薇薇安身上游弋著，不過好在他也不是第一次處理這種場面了，知道薇薇安不是徹底不懂事的熊孩子，一句話就讓薇薇安閉上了嘴。

    絕對不要在凌羽討論戰鬥行動，或者戰鬥的時候給凌羽添麻煩，薇薇安一直做得很好。

    「不要想甩了我！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薇薇安揉了揉眼睛，從沙發上跳下來，跑到和自己差不多高的桌子邊，惡狠狠地瞪了凌羽一眼。

    凌羽無視。

    「根據克洛諾斯在本地情報網的情報，基本可以確定淡水鱷提供的情報是正確的。」艾麗雅衝著薇薇安抱歉地笑了笑，而後恢復了嚴肅的神色，看向了凌羽，「『黑金』實驗室的位置，就在巴格達區域裡，這一情報同樣得到了來自樞密隱修會的證實。」

    「赫麗斯怎麼看？」

    凌羽雙手抱在胸前，不理氣鼓鼓地嘟著嘴的薇薇安，提問。

    「她已經證實了情報，獨力證實的。」

    艾麗雅點點頭，強調了一下「獨力」兩個字，而後看向了佩恩。

    赫麗斯身邊有一個騎兵隊的特派員，艾麗雅說的就是這件事。

    「很好，我們把目標從中東核污染區縮小到了德黑蘭，而後又縮小到了巴格達，這一個月沒有白費。」

    「但是我們這麼大動靜，查爾會不會已經廢棄了這個基地？」

    佩恩皺了皺眉頭。

    「不會，這種高精尖的生化實驗室不是說搬走就搬走的，查爾不會因為我們就雞飛狗跳，而且也沒有相關的消息。」凌羽輕輕地搖了搖頭。

    「那我們下一個目標就是巴格達嗎，親愛的？」

    薇薇安雙手趴在桌子上，看著全息地圖。

    「巴格達很大。」凌羽搖了搖頭，「而且也有可能不是在老巴格達市區裡，所以出發前，我們還有一些事情要處理一下。」

第七章 無法彌補的距離

    「……除了清華大學，另一個在人工智能領域造詣頗深的高等學府就是老牌名校麻省理工大學，日前，羅森實驗室主管，羅森.博肯教授在《探求真理》雜誌上發佈了一篇關於蜂群式人工智能的文章，而關於這種人工智能的危險性，再次引起了業界的廣泛爭議，有小道消息稱博肯教授在蜂群式人工智能方面已經走得很遠，而某間大型公司正是他研究的贊助商，他們甚至請到了有相關專長的tf輔助研究……」

    ——《科學業界動態》，一本同盟科普雜誌，大多數時候更關注科學家的八卦，風評較差。

    ***

    如果用這樣的方法就沒有問題了，應該可以，如果對我的演算有疑問，教授你可以試著演算一下，應該是能夠成立的。

    白髮的少女坐在桌前，頭上的貓耳輕輕地轉動了一下，右手單手捧著一本磚頭一樣的《高等史前文明機械學》，戴著手套的左手飛快地在左邊的電腦上敲下這行文字，而後發送出去。

    女孩伸出左手，翻動書頁，綠色的瞳孔不斷地左右搖擺著。

    不相信赫麗斯你的演算，那我可真是老糊塗了。

    即時通訊軟件對面傳來這樣一句話，赫麗斯沒有用文字回答，而是左手重新返回鍵盤，敲出了一個「微笑」的表情，而後發送了過去。

    赫麗斯.伊萬諾娃關掉即時通訊軟件。抬手合上手中的書，將爬蟲殺手放在桌上，盯著屏幕上的一行行代碼。默不作聲。

    距離那次讓她和凌羽分道揚鑣的事情，已經過去一年了。

    事實上，她並沒有打算離開凌羽這麼久，更沒有想到自己會進入麻省理工大學，成為了一名破格錄取的博士生。

    她是不需要學習這些知識的，至少不需要在學校裡學習，但是當時在實驗室裡調查的線索。最後還是指向了這裡，麻省理工大學。

    赫麗斯花了一些功夫。還在騎士團的幫助下才接近了這位最有可能和這件事有關聯的羅森.博肯教授。

    她花了一年的時間潛伏在這裡，說潛伏可能不太恰當，畢竟赫麗斯也是上過電視的，「數位公主」的名號博肯教授也是知道的。但是恰恰是這種光明正大的陽謀，讓博肯教授沒辦法拒絕自己，拒絕自己進入他正在研究的項目最核心的內容。

    但是這一次，她沒有那麼冒失，她考慮到了那個在塞舌爾給自己留言的人，就是要引誘自己到這裡來的可能性。

    這一點最後被證明是明智的，赫麗斯參與的，羅森.博肯教授的項目，有些可疑的地方。

    只不過現在還不到攤牌的時候。另一方面，赫麗斯也有一些證據證明博肯教授和aca並沒有關係，他很可能也是一個被利用的誘餌而已。

    只不過。這一天不會太遠了。

    赫麗斯轉過頭，旁邊的電子日曆上，她的畢業典禮那天被用紅色的外框標記出來。

    她將思緒拉回，抬手拉過旁邊的一張藍圖，五指向外張開，將藍圖放大。

    屏幕上赫然是謎團手槍的結構圖。

    赫麗斯並沒有和凌羽中斷聯繫。她一直在給凌羽進行著情報支援和裝備升級的工作，這就包括面前的對謎團手槍的設計改造方案。

    藍圖上。有一個欠缺的地方被標註出來。

    ay882超級電容。

    「叮咚——」

    就在這個時候，門鈴被按動了，赫麗斯單手合上書本，從凳子上跳下來，打量了一下只穿著背心和短褲的自己，皺了皺眉頭，而後走到旁邊，踮腳從旁邊的衣帽架上取下斗篷披在身上，而後走向了玄關。

    不過當赫麗斯走到玄關的時候，按門鈴的人已經離開了，少女打開門，將門口的外賣保溫盒拿起來，關上門，走進房間。

    赫麗斯將外賣盒放在桌上，而後回身將昨天的外賣盒拿出去放在門口，重新返回。

    大學宿舍裡為大學生設計的桌子對於赫麗斯來說有點太高，兩年過去，女孩的身體卻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她爬上凳子，而後打開了外賣盒，將上面裝有炸雞炒飯的夾層小心地挪開，下層用來保溫的熱水裡，有一個白色的存儲盤。

    女孩伸手將存儲盤撈出來，而後跳下凳子，脫掉斗篷丟在旁邊的沙發上，走進廚房，取出盤子和餐具回到飯桌前，分開蓋著一整隻炸雞的大份炒飯，將存儲盤的安全扣撥開，放在了桌子的一個角落。

    這張看似正常的實木餐桌早就被赫麗斯改造成了一個全功能的通訊台，幾道藍光從存儲盤的周圍射出，而後桌面亮了起來，初始化結束後，一個全息屏幕出現在了空氣中。

    「喲，數位公主殿下，對今天的午飯滿意嗎？我特別在炒飯裡加了芹菜哦。」

    加密頻道直接連接到了一公里外，穿著附近餐館外套，剛剛送完一份外賣的伊森跨上送外賣的三輪電動車，一邊駛向下一個目標點，帶著耳機的少年就像一個普通的愛好音樂的打工族一樣，很自然地將自己融入大學城的車流中。

    還行。

    赫麗斯的回覆顯示在伊森的眼鏡上，伊森清了清嗓子，首先就給了赫麗斯一個壞消息。

    「超級電容的事情恐怕沒戲了，騎兵隊所有的超級電容現在都在使用中，換句話說，安在設備上，暫時借用可以，但就算是『百眼巨人』也沒辦法長時間給你弄出來一個。」

    曾經的克拉克.伊森，在「方舟」政變後被記做陣亡，實際上是接受了由伊薩克議長建立的秘密情報組織「百眼巨人」的徵召。成為了一名騎兵隊的派遣間諜，而他的第一個任務，就是協助新棱鏡小隊。

    然後？

    赫麗斯冷漠地回應了兩個字。一邊慢慢地刨著炒飯，她是知道伊森的身世的，對這個表現普通的男孩也並不討厭。

    當然，「間諜」兩個字總是會勾起赫麗斯一些不愉快的回憶，所以她主動和這個年齡相仿的男孩保持著距離。

    「不過後來，我從文士長埃德溫.里根手上得到了一條線索，二十年前。冬季北極戰爭的時候，有超過兩千枚超級電容失落到了黑市上。這東西科技含量不高，但是製造起來卻十分麻煩，原本認為五年內就能製造出代替品，因此人手有限也沒有第一時間追繳。現在才發現其實很重要。」

    我和你們的新任文士長有通信，交流一些問題，當然，是隱藏身份。

    赫麗斯用餐刀輕輕地將炸雞的雞腿切下來，小口小口地啃著，少有的多說了一句。

    「所以說，其實你來騎兵隊找這東西，一開始就找錯了方向，凌羽前輩也是。他應該自己去黑市上。」

    我知道了，那我要的二維錫集成電路，搞定了嗎？

    「這個沒問題。快遞已經寄出了，是從英國伯明翰的情報站寄出的，大概明天就到。」

    伊森在一個紅燈前停下車，四處張望了一下，跟面熟的校警揮了揮手打了個招呼。

    很好，多謝了。還有事嗎？

    「那個。」伊森猶豫了一下，不過還是開口。「你還有幾週就畢業了吧。」

    暫定11月10日。

    赫麗斯將一隻雞的骨頭整齊地堆放好，就如同正在進行解剖實驗的研究生一樣，而後將最後的炒飯倒進碗裡。

    「回棱鏡小隊嗎？」

    伊森問出這個問題之後就有點後悔，以至於他的三輪車行駛軌跡都輕輕地搖晃了一下，男孩隨即做出了解釋，「索倫騎士長之前問過我。」

    告訴他，這和他無關。

    赫麗斯手中的勺子停頓了一下，而後給出了回覆。

    沒有其他事情的話，中斷聯絡。

    而後赫麗斯就關閉了通訊。

    白髮的少女將碗裡的炒飯一點點地吃光，而後拿起桌上的存儲盤，丟進保溫盒的夾層裡，將一切還原，裝好，而後轉身躺在了沙發上。

    一年已經快要過去了……自己真的已經準備好了嗎？

    赫麗斯閉上眼睛，即使現在，她還會偶爾夢到那行帶著嘲笑的文字。

    ——你會害死所有人。

    少女突然感到有點寒冷，她拉過旁邊的毯子，將自己整個包裹起來，躺在了沙發上。

    ***

    所以……這邊只有你去解決了。

    凌羽看著屏幕上赫麗斯的話，輕輕地皺了皺眉頭，而後點了點頭。

    「這樣，知道了，我正好在德黑蘭，這裡應該能找到我想要的東西，無非就是錢和時間。」

    凌羽戴著耳機靠著房間走廊的牆壁，通過左眼看著鏡頭前的赫麗斯，每次通訊赫麗斯都穿著斗篷，將自己嚴嚴實實地裹起來。

    其實，凌羽，有一件事，我想告訴你。

    「什麼？」凌羽看著鏡頭那邊皺了皺眉頭的赫麗斯，發問。

    這種超級電容，對於史前文明來說並不是什麼太高級的東西，從這個角度來看，或許……你曾經去過的外太空和史前文明有關係的地方，可能會有。

    「……」

    凌羽看著赫麗斯的臉，左手的紋路突然抽動了一下，緊接著，青年就感覺到一陣眩暈，他沉默了數秒，重新恢復視力，而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搖了搖頭。

    「這件事不要再提了，已經兩年多沒有回去了……這些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好的。

    赫麗斯的回答極其簡潔。

    「總之多謝你了，這邊就交給我吧。」

    凌羽點點頭，而後衝著赫麗斯有些艱難地笑了笑，結束了通訊。

    青年直起身，看了看自己左手手背上，被手套掩蓋著的，已經兩年多沒有變化的藍色紋章。

    凌羽握緊拳頭，轉過身，輕輕拉開了門。

    「隊長。」

    「凌羽……沒事吧？」

    佩恩和艾麗雅分別行了一個騎士禮和軍禮，而薇薇安則是走過來，拉住凌羽的衣擺，用關切的眼神看著。

    三個人都看出了凌羽情緒上的變化，而薇薇安則直接表露出了擔憂。

    「沒問題。」凌羽閉上眼睛點點頭，而後看向艾麗雅，「克洛諾斯已經把需要的東西都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我們下午就可以去提車，晚上就可以回來。」

    艾麗雅劃動了一下手中的電子板，點了點頭。

    「那就沒問題了，佩恩你和艾麗雅一起去提車。」凌羽點點頭，而後伸手輕輕地撫摸了一下自己腿邊的女孩，「我和薇薇安要去一趟黑市，有些東西要在出發前拿到。」

    「遵命。」

    「明白。」

    「好！！」

    三人用自己的風格表示了肯定，而後凌羽就徑直走到門前，取下長簷帽，扣在頭上，用圍巾遮住面孔，看著薇薇安背著箱子跑過來，兩人一起走出了房間。

    ***

    德黑蘭最著名的，大概就是位於北區中心的黑市，由於本身的地理位置位於亞歐非三洲交界的地方，又常年沒有任何一方的軍事勢力願意涉足這片輻射橫行的區域，因此漸漸地，由本地幫派掌控的黑市就成為了不可動搖的存在——畢竟，即使是同盟或者aca也會有一些見不得人的特工在這裡購買一些見不得人的東西。

    「黑科技武器要留下。」

    凌羽看了一眼荷槍實彈的守衛，拍了拍薇薇安的肩膀，女孩顯然是很不甘心地卸下了背上裝有錘子「純真」的金屬箱，守衛倒是很專業，將金屬箱裝進了一個密封保險櫃裡，而後示意薇薇安上來設置dna密碼。

    「明明就是個黑市，搞得和正規市場一樣。」

    薇薇安氣鼓鼓地完成了這一切，而後重新走向凌羽，「沐猴而冠。」

    「不，你說錯了。」

    凌羽伸出手，拉著薇薇安的小手，女孩臉上的不快瞬間消散，露出幸福的笑容，安靜地聽著凌羽的話語。

    「這是秩序的力量。」

    「雖然弱肉強食是人的本能，但是人和動物的不同之處就在這裡，有人的地方，就會自發地形成秩序，即使這種秩序是建立在欺凌和掠奪之上的，但是終歸也是一種秩序；換個角度來說，沒有秩序是沒有欺凌和掠奪的，但是只要有秩序存在，就有孕育文明的空間，人類就還有希望。」

    「所以從這個角度來說，我們或許很難否定，秩序同樣是人類基因的一部分，只是這個基因，明顯不是自然界賦予的。」

    「那會是史前人類賦予的嗎？」

    薇薇安拉著凌羽的手，用不太確定的語氣發問。

    「誰知道呢？」凌羽笑著搖了搖頭，顯然薇薇安並沒有理解自己的意思，不過，這個話題對於一個小孩子來說，或許確實深奧了一點。

    凌羽沒有多說，徑直走向了遠處的一棟最高的七層建築。

第八章 火焰花朵

    「……克洛諾斯公司發言人日前表示，就關於前克洛諾斯員工對『克洛諾斯公司和同盟強制管制對象凌羽進行聯繫，並對後者提供支持』，的這一指控表示了明確的否認，發言人並沒有透露太多信息，但是表示已經向地方法院就誹謗罪提起了訴訟，並強調克洛諾斯公司不會和任何違反同盟法律的對象進行往來……」

    ——同盟時報

    ****

    「我找穆罕默德。」

    凌羽走過由穿著外骨骼士兵和tf把守的一樓大廳，直接走到電梯口，衝著看守電梯的tf開口。

    tf抬起頭示意周圍的隊友看好凌羽，拿起老式無線電，走到旁邊似乎是請示命令。

    「穆罕默德正好有空。」

    沒過多久，那名tf走回來，衝著隊友甩了甩手，凌羽帶著薇薇安走進電梯，或許是整個德黑蘭唯一一部還能工作的老舊電梯發出令人不安的吱呀聲，讓薇薇安下意識地拉住了凌羽的手。

    不過並沒有危險發生，電梯直達七層，一開門，一股烤肉的香味就撲面而來。

    「要來一份嗎？」凌羽抬起頭，伸手將圍巾拉下露出臉龐，看著坐在電梯正對面巨大客廳的地毯上的頭巾男人，他面前的桌子上擺放著一盤盤烤肉，還飄散出騰騰的熱氣。

    「我今天本來要招待的人並不是你，不過按照你們的說法，『來的都是客』，不介意的話，你也可以參與。」

    「同盟的灰色英雄。」

    名叫穆罕默德的男人似乎是有意無意地強調了一下凌羽的身份，凌羽倒也不客氣，直接走上前。滿是灰塵的靴子踩在奢華的地毯上，而後盤腿而坐。

    「你真該向這位小淑女一樣學習一下怎麼待人接物，凌羽。」

    和凌羽不同的是，不知道是警惕還是拘謹，薇薇安小心地走到地毯旁邊，猶豫了一下才踩了上去。而後別著腿淑女地坐了下去。

    和凌羽近乎粗魯的行為相比，薇薇安倒是顯得很有教養，也難怪名叫穆罕默德的頭巾男人這樣半開玩笑地奚落了。

    「我不會感到感謝的。」

    不過，似乎是被對方的話刺激到了，薇薇安愣了一下，而後一改淑女的樣子，和凌羽一樣盤腿坐下，而後順手就拿過一個桌上的橙子，在手裡把玩著。

    「呵呵……」穆罕默德微微一笑。沒有和小孩子一般見識，而是拿起饟餅，撕下來一點，包裹著手指直接從桌上的烤雞上撕下來一塊肉，連餅帶肉一起放進嘴裡（注1）。

    「如果你想通過這頓飯給我來個下馬威，我想其實不用。」

    凌羽搖搖頭，將白色的圍巾摘掉，纏繞在左臂上。而後拿起旁邊的一根叉子，插了一塊切得整整齊齊的烤牛肉。遞給了薇薇安。

    「我怎麼可能給你下馬威，你可是給了整個德黑蘭一個下馬威。」

    穆罕默德轉身從身後的地毯上拿過一張印刷粗糙的報紙，丟給了凌羽，頭版頭條中央的地方，就是「淡水鱷」腦袋插在馬桶裡的屍體的特寫。

    「托你的福，我的業務可以上升50%。尤其是毒品，我之前一直頭疼怎麼搞定這個由aca做後台，控制著西區80%毒品交易，油鹽不進的『淡水鱷』，現在多虧你的幫忙。」

    穆罕默德露出一個友善的笑容。不過正在大快朵頤的薇薇安卻皺了皺眉頭。

    這個是壞人，女孩已經給面前的傢伙下了定義。

    不過事實上，「壞人」已經不能用來形容這個頭巾男人了，友善的笑容和有修養的舉止背後，「惡魔」都不足以形容這個傢伙。

    雖然談不上是德黑蘭的實際統治者，不過控制了這個黑市，基本上也就控制了大部分的德黑蘭。

    在絕大多數人還在廢墟裡餓肚子的時候，這傢伙的宴席上，薇薇安手裡的牛肉片每一片大小都完全一樣，就可見一般了。

    「你們的事情和我無關，如果他痛痛快快的把我要的東西給我，我也沒有必要開殺戒。」凌羽抬手扶了扶帽簷，「我想你一定從中吸取了教訓。」

    「殺了我你什麼都得不到，否則我才不認為你會這麼友善的和我坐在一起吃飯。」穆罕默德倒是對局勢看得很清楚，直接點出了問題所在，「你不會在意我的一條賤命的，更何況『神之子』絕對很樂於替天行道。」

    「不用再給我暗示什麼了，我不是傻子。」

    凌羽遞給薇薇安一張紙巾，抬手示意穆罕默德不要繼續說下去了，「殺了你解決不了問題，就像殺了『淡水鱷』也拯救不了德黑蘭一樣，這不是我的工作。」

    「所以，作為一個生意人，如果你想從我這裡大賺一筆，那麼就直入正題吧。」

    「那麼你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呢？」

    穆罕默德依然帶著似笑非笑的表情，「不用急著開口，讓我先來猜猜，ay882超級電容，對吧？」

    「你的消息靈通程度讓我感覺到了危險。」凌羽眯起眼睛，「你最好能有一個合理的解釋。」

    「這並不是來自我的消息網，需要檢查的是你的情報網，凌羽。」穆罕默德搖搖頭，否定了凌羽的懷疑，「而這也是我擺下這一桌宴席的原因。」

    「看來正好，可以回答你的問題的人來了。」

    凌羽剛想開口繼續發問，不過穆罕默德手邊的老式無線電突然響了起來，頭巾男人用阿拉伯語說了幾句，應該是類似放行一類的話語。

    幾分鐘後，電梯門打開了，伴隨著一個清亮而活潑的女性聲音。

    「喲，穆罕默德，你個老傢伙還真為我準備了大餐啊。」

    一個穿著運動的黑髮少女徑直走到地毯上，而後坐在了桌子的另一邊。

    「還有這個。」穆罕默德從旁邊拿過一個低溫食品箱，打開。裡面是剛剛調好的一杯雞尾酒，「朝陽草莓，加冰粉，還有一個小雨傘。」

    「我已經付過錢了。」

    運動風的黑髮少女衝著穆罕默德做了個ok的手勢，而後拿過雞尾酒放在自己面前，轉過頭看著已經停下了進食的薇薇安。

    「你就是薇薇安吧。和傳說中的一樣可愛呢！」

    「你最好先做一下自我介紹，女人。」

    凌羽沒有說話，不過薇薇安已經做出了凌羽想要的反應，她放下叉子，拿起紙巾擦了擦嘴，頭也不回地開口。

    語氣有點過分，不過薇薇安對不熟的人從來沒有好眼色。

    「和傳說中的一樣是一隻金色的小刺蝟呢。」運動少女搖了搖頭，端起雞尾酒喝了一口，而後轉頭看向了凌羽。「很遺憾的通知你，這裡所有的ay882超級電容我都買下了，雖然不多，也就是三個而已，順帶一提，這是附近幾個國家的所有超級電容數量，如果你不介意跑到地球另一邊的古巴去，那就最好聽聽我的報價。」

    「你想怎麼樣？」

    凌羽終於轉過頭。冷冷地看向了坐在旁邊的少女，態度冷淡的青年一眼就看出她也是一個tf。

    「你終於肯正眼看我了。」運動少女抬手理了一下黑色挑染的短髮，微微一笑，「不過你不先問問我怎麼知道你想要的東西的嗎？」

    「我想要的東西不太多，『謎團』手槍的存在是公開的秘密，數據信息和結構內容也因為冰島事變而不難獲取，知道了這些。再加上一個優秀的工程師，就能看出彈容量的致命缺陷從而將改造方向定向超級電容。」凌羽勾起嘴角，直截了當地推演出最大的一種可能，「不過，現在謎團手槍依然好用。我不明白你憑什麼認為我不會飛往古巴，或者利用別的資源？我好歹還有些人脈。」

    「所以我的報價絕對是互惠互利的，事實上，這並不是要挾，這只是讓你見我敲門磚。」運動少女轉過頭，看了看正在專心用餐的穆罕默德，微微一笑，「我在德黑蘭呆了三年了，雖然這是個混蛋的地方。但不代表這裡唯一的生存法則就是相互要挾。」

    「那你的目的是什麼？」凌羽突然笑了，他伸出手，端起一杯桌上的熱茶，輕輕地吹了兩下，抿了一口。

    「我想要見你一面而已。」運動少女輕輕地搖了搖頭，伸手拿起一根放在桌上的羊肋排，豪放地咬了一口，「這世界上除了查爾和他的親信，其他人要見你一面還真難。」

    「事實如此。」凌羽緩慢地喝著茶，「我很忙，所以請你不要浪費我的時間。」

    「我要加入你的小隊。」運動少女將手中的羊肋排上的肉啃光，而後將骨頭放進一邊的骨盤裡，「我知道你要去巴格達，我希望能和你同行。」

    「哈——」

    凌羽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終於忍不住笑出了聲，「你覺得幾個超級電容就可以讓我把背後交給你？」

    「當然不能。」運動少女似乎對凌羽的嘲笑在意料之中，伸手撓了撓頭髮，「不過我想你需要一個嚮導。」

    「哦？這周圍所有的嚮導也被你收買了？」凌羽眉毛一挑，在德黑蘭活躍著一批人，這些人大部分是曾經進入過輻射區，但是沒能一夜暴富的人，他們現在的工作就是為新來的冒險者帶路，當然偶爾也乾乾殺人越貨的活兒。

    「我沒有，但是你面前正坐著整個德黑蘭所有『引路人』的總波ss，誰敢不聽他的明天就會斷手斷腳地被喂狗。」

    運動少女嘿嘿一笑，衝著包頭巾的穆罕默德伸了伸手，穆罕默德沒有說話，只是微笑著點了點頭，一股「見笑」的感覺。

    不過凌羽知道這可不是笑話。

    「想想看，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我是這裡最優秀的嚮導，你可以免費獲得超級電容，我還可以做你的金牌打手，而你需要承擔的只是一個打不過你的陌生tf出現在你隊伍裡的風險……我認為這是一筆很合理的買賣。」

    運動少女將杯中的雞尾酒一飲而盡，而後露出一副滿足的表情，補了一句。

    「順帶，根據我們的情報網，三天前有一隻車隊進入了『黑金』實驗室，aca可能已經打算放棄這裡了，畢竟你都知道了，同盟也就知道了，aca隨時都有可能跑路哦。」

    凌羽皺著眉頭，顯然，他可以直截了當地一拍兩散，去這個穆罕默德勢力以外的地方尋找嚮導進入巴格達，但是這無疑需要浪費大量的時間。

    而顯然，不論這個黑髮的運動少女說的對不對，他都不能冒這個風險，已經追到這裡了，不可能再讓僅存的線索跑掉。

    「你為什麼想要去找一個aca基地的麻煩？」凌羽沉默了一下，再次發問。

    「我哪知道。」運動少女搖搖頭，一臉理所當然地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不過接下來就給出了解釋，「我是一個僱傭兵，有人給我錢，我就辦事，雖然對手是aca，不過和你聯手的話，還是有成功的可能的。」

    「不是可能，是必然成功。」凌羽冷笑著開口糾正。

    「那怎麼樣，接受我的提議嗎？」運動少女不知不覺已經消滅了一大盤羊肋排，而薇薇安卻沒有繼續，只是閉著眼睛坐在原地，一副戒備的神色。

    「還不夠。」凌羽輕輕地搖了搖頭，「我知道你還有更多關於基地的情報，我要聽完才能做決定。」

    「那我就當你原則同意了。」運動少女微微翹起嘴角，「放心，你會滿意的。」

    凌羽將杯子裡的茶水喝光，沒有說話，也沒有回應薇薇安擔憂的眼神。

    注1：這種方法是一名來自摩洛哥的伊斯蘭教朋友告訴我的，說這是穆斯林的一種風俗，不知道中東地區是否也是這樣，如果不是還望指正。

第九章 背景審查

    「……這份來自同盟議員的實名舉報使得近一年來一直深陷醜聞的克洛諾斯公司雪上加霜，這封實名舉報主要針對的是克洛諾斯公司旗下的授權執法准軍事單位，『非法實驗武力調查突擊隊』俗稱『加百列聯隊』，『加百列聯隊』一直和同盟武裝機構配合，對同盟境內進行非法tf實驗的機構進行襲擊和取證，而舉報內容顯示這名議員已經將『加百列聯隊』隱瞞非法tf實驗數據的證據遞交給了同盟檢察院……」

    ——同盟時報

    ***

    「克洛諾斯公司的觸角還真是無處不在啊。…」

    佩恩輕輕踩下剎車，將吉普車停在空無一人的十字路口，等待了三秒，而後才輕踩油門重新上路。

    而這僅僅是因為路口有一個佈滿彈孔的「停」標誌。

    在德黑蘭這樣的地方，遵守交通規則簡直是一個國際玩笑，但從這個細節就看出來對規則的尊重是刻在這個老騎士靈魂最深處的。

    「有些事情政府方面的人總是不方便出面做。」艾麗雅坐在助手席上，抬手理了一下自己額前的劉海，「需求決定存在。」

    「我對你的事情略有耳聞。」佩恩點點頭，並沒有反駁艾麗雅的話語，「我知道克洛諾斯公司運作著同盟最大的戰爭孤兒救助計畫。」

    「嗯。」艾麗雅點點頭，這是根本連秘密都算不上的公開事實，「我的父母都是同盟軍人，死在戰爭中。」

    「同盟的官方救助出了問題嗎？」佩恩輕輕皺了一下眉頭，「按理說你這種軍方孤兒應該會有妥善的安排吧。」

    「我出生在捷克，嚴格來說，父母並不是在案的同盟軍人。『軍方輔助志願者』，你應該聽說過吧，雖然很多時候面對的是和職業軍人同樣的情況。」

    艾麗雅嘆了一口氣，佩恩輕輕地點了點頭表示理解，嚴格來說，艾麗雅的父母就是游擊隊或者地方部隊的性質。接受同盟領導，甚至由同盟提供物資和武裝，但從法律上講，屬於地方志願軍或者游擊隊，並非同盟軍人。

    因此，同盟的軍人孤兒是由軍方安置的，而這些「戰爭志願者」的遺孤則是由地方政府所撫養，大的國家一般可以提供很好的福利，而捷克這樣幾乎快被滅國才加入同盟。完全因為可以作為德國本土戰略縱深才被接納的小國家，政府機構都不太健全，更不要說撫養戰爭遺孤這樣的事情了。

    「克洛諾斯公司撫養的戰爭孤兒一般會有怎麼樣的生涯呢，成為僱傭兵嗎？」佩恩單手扶著方向盤，穿過一片不知道有多少年歷史的廢墟，繼續提問。

    「18歲的時候有一次選擇的機會，事實上，大部分戰爭孤兒並不會加入軍隊。克洛諾斯公司有龐大的生產，銷售渠道。從戰略導彈設計到嬰兒配方奶粉，我們需要很多不同行業的人才。事實上，大約只有17%的克洛諾斯公司員工從事直接的戰鬥或者戰鬥輔助工作，當時和我一起被收養的7個孤兒只有2個加入了作戰相關部門，剩下的都是平民性質的工作，還有一個後來離開公司成了畫家。」

    艾麗雅輕輕地笑了笑。似乎感到很幸福，佩恩輕輕點點頭，這種笑容他在年輕的時候，從那些得到了希望的北歐三國的年輕人臉上也見到過。

    「不過如果有成為tf的潛力，就是另一回事了。」艾麗雅轉頭看了一眼在空無一人的廢墟中認真開車的佩恩。「全世界都一樣，人和政府是無法抗衡的，總有辦法讓你接受改造的。」

    「嗯。」佩恩重重地點點頭，騎兵隊也有少年軍校，這沒什麼稀奇的，相反，讓一個人16歲或者18歲再接受改造，那才是不折不扣的謀殺：tf改造是越小越好，理論上胚胎階段就進行改造的平均成功率是85%，只是同盟的技術手段還達不到，目前人類能達到的是3-5歲進行改造，成功率在70%左右，12歲的成功率依然還有67%，但是14歲以後的成功率會突然下降到只有17%,18歲以後就只有3%了。

    「但我聽說，你之前一直在做通訊方面的工作？」佩恩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麼一樣，「同盟的tf已經多到可以這麼隨意浪費了？」

    「其實非要說我是tf……反倒會讓我尷尬也說不定。」艾麗雅苦笑一下，伸手在操作台上按動了幾下，在液晶顯示器上校驗了一下地圖，準確無誤，「我暫時還沒有找到戰鬥力比我更差的人，我對付一個重型動力裝甲兵都要廢好大的功夫，真羨慕你們能夠一刀兩斷的能力。」

    「殺人技術沒有什麼值得誇耀的。」佩恩搖搖頭，從語氣上聽不出是在安慰少女，更多的是陳述一個事實，「所以你一直在通訊聯絡部門工作？那為什麼想要加入這支高風險的行動小隊？」

    「雖然不算很有戰鬥力，但我也是上過戰場的，我16歲到21歲的時候一直在『加百列』聯隊服役。」艾麗雅甩了甩手指，「別當我是只會躲在屏幕裡面的花瓶啊。」

    「『加百列』聯隊？」佩恩的撲克臉上突然出現了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真巧，我認識你們聯隊長，合作過，你們是專門負責突擊，破壞，和營救非法tf試驗機構的組織吧。」

    「沒錯。」艾麗雅眯起眼睛笑了笑，似乎很享受自己在「加百列」聯隊時候的經歷，「所有同盟轄區的非法tf實驗都是我們來處理，『加百列』聯隊也是克洛諾斯公司唯一和同盟有長期合作的突擊隊。」

    「從語氣來看你很喜歡這段經歷，那為什麼又要跑到這裡來？」佩恩的問題顯得有點多，不過少女也沒有表示反感，嘆了口氣，給出了回答。

    「軍人還是要服從命令的，克洛諾斯要派一個不會拖累全隊。而又不會讓凌羽感到威脅的tf來做聯絡員，我想我應該是最合適的了。」艾麗雅臉上依然帶著笑容，但是沒有太多情感上的興奮，「再說能和傳說中的英雄合作也是一件令人興奮的事情啊。」

    佩恩沒有戳穿艾麗雅並不高明的演技，既然凌羽和克洛諾斯方面都願意相信這個少女，他也沒有質疑的必要——倒不如說。這個小隊裡每個人都有自己加入的目的。

    自己也不例外。

    「我們快到了。」

    稍微沉默了幾十秒，佩恩開口，艾麗雅在地圖上檢查了一下，點了點頭。

    南區繼續向南，有一個由本地最大的僱傭兵團建立的營地，因為想要進入輻射區的並不是只有尋寶者，偶爾還會有一些科學研究機構，同盟或者aca軍方並不能組織大量的人手保護，索**給這些地頭蛇了。

    這樣的傭兵團有兩個。分別在德黑蘭的東南和西南，自然分別也是由克洛諾斯和gk安保——aca最大的民間軍火機構管轄。兩個大型傭兵團表面上倒是很和氣，不過暗地裡也沒少噁心對方。

    雖然傭兵團的工作確實包括護送人員進入輻射區，但是活動範圍僅限於伊朗境內，只有最有膽量的嚮導可以前往伊拉克的巴格達，因此傭兵團對巴格達的情況實際上也是一無所知。

    艾麗雅將手中的通行證遞給守門的傭兵，帶著氧氣面罩的傭兵跨上氣墊摩托，示意佩恩和艾麗雅跟隨自己。將兩人直接帶到了旁邊的車庫。

    「意料之外的順利。」

    當拿到車鑰匙後，看著面前經過三防改裝的全地形越野車和車後備箱裡大量的攻堅破壞裝備。佩恩感慨了一句。

    「民間機構不需要那麼多書面工作，越級指揮可以效率最大化。」艾麗雅顯然也心情很好，手裡轉了轉另一把備用鑰匙，「不知道隊長那邊怎麼樣了。」

    「應該沒什麼問題。」佩恩點頭，而後直接拉開車門，上了車。

    ***

    「所以說。其實我早就在調查『黑金』實驗室的位置和警備狀況了，事實上，我有幾次都進入了黑金實驗室的外圍，但是以我的實力，恐怕進去就出不來了。所以只能放棄，我等這個機會已經等了一年多了，我的僱主也有點不耐煩了，所以我才迫切的想要和你合作。」

    凌羽依然不知道運動少女的名字，但是這並不妨礙接下來兩個人借用穆罕默德的地盤完成進一步的討論。

    「因此，整個中東地區，只有我能用最快的方式帶你進入基地。」

    運動少女抬手拉開全息地圖，而後繞著地圖桌走了半圈，「如何？」

    凌羽沒有馬上回答，他仔細地思考著運動少女的每一句話，不時看看手中的電子板，到目前為止，幾乎所有的細節都和自己，克洛諾斯以及赫麗斯找到的資料相吻合。

    雖然凌羽還是不能信任這個運動少女，但是看來合作會比較有利。

    「可以。」又沉默了一會兒，凌羽總算給出了答案，運動少女一副如釋重負的樣子，抱著頭深深地嘆了口氣，而後豎起兩根手指，對瞪著自己的薇薇安做了個勝利的姿勢，薇薇安嘟著嘴，一肚子火又不好發作。

    「那麼，a路線和b路線，你選擇哪個？」

    運動少女抬手在地圖桌上一劃，a路線是從一個設施防禦圈的破綻進行滲透，b路線則是直接了當地炸開大門攻進去。

    「兩條。」凌羽簡潔地給出了回答，而後伸出手指，「我們要分開行動。」

    凌羽放下電子板，伸手在地圖上畫出了兩條箭頭，「你和我一組，我們一起從缺口處滲透，我小隊裡的其他人，從正門直接進攻。」

    「親愛的！你不和我一起嗎？！」

    薇薇安終於發作了出來，伸手一拍地圖桌，語氣都快哭出來了。

    「聽我的。」凌羽到沒有生氣，只是輕輕拍了拍薇薇安的肩膀，將女孩的怒火壓下去，抬頭看向運動少女，「有問題嗎？」

    「知道你不信任我。」運動少女無奈地攤開手，搖了搖頭，「隨你便，我入你的小隊自然是要聽你的。」

    凌羽的安排顯然是在提防這個女孩，他一個人和運動少女一組，即使被帶入陷阱，他也有把握能夠逃脫出來，而其他人另一組，直接從正門進攻，aca不可能設伏，如果少女值得信任，那麼也是一個很好的佯攻，如果不值得信任，凌羽也可以幹掉她而後逃之夭夭。

    基本上在自己的危險感知下，沒有什麼伏擊可以出乎他的意料，這是他的底牌。

    「那麼，現在，告訴我你的名字。」

    終於，再次沉默了一小會兒後，凌羽終於開口詢問。

    「夏楓煙，不是烽火的烽，是楓糖的楓，」運動少女繞過桌子，沖凌羽伸出手，「化學系tf，能力是火焰壓縮爆炸。」

    夏楓煙伸出左手，按在地圖桌上存儲盤的位置，一聲微小的爆炸傳來，整個存儲盤被炸成了漆黑扭曲的方塊，順帶完成了資料的銷毀。

    「凌羽。」

    凌羽只是輕輕地握了一下夏楓煙的手，沒有多話。

第十章 蓋革計數

    「……『達拉斯石油協會』和現在的aca『保守派』是否是同一個組織，或者後者只是陰魂不散的前者的有一個偽裝，還需要更多的證據來進行支撐，但是毫無疑問的是，如果真的如本文所說，『保守派』只是披著無辜者外皮的惡魔的話，那麼同盟必須竭力避免和『保守派』達成任何協議，否則人類百年來的抗爭就會付諸東流……」

    ——同盟左翼刊物《今日政治》文章。

    ***

    幼發拉底河和底格里斯河共同孕育的，繼承了古代巴比倫文明衣缽的伊拉克，成為地球上最大的生命禁區已經一百多年了。

    和巴格達比起來，切爾諾貝利簡直像是托兒所。

    沙暴覆蓋著這座已經失去了生命的城市，凌羽帶著呼吸面罩，他沒有穿防護服，也沒有像身後的少女一樣用一件有射線防護功能的大衣將身體遮擋起來——又或者凌羽的裝扮本身就沒有什麼裸露的皮膚。

    但是他端著槍的右手，暴露在空氣中的指尖依然傳來了如同火燒一樣的感覺，那是名為核輻射的魔鬼，在提醒著凌羽自己所處的位置。

    這是人類在地球上唯一一處真正的「核戰爭」遺蹟。

    從科學基礎上來說，核彈攻擊並不像核洩漏那樣會造成長時間的沾染，這要從核武器的本質上說起——放射性元素，諸如鈾和鈈在核武器中。是用來充當裂變原料的，換句話說，當核彈爆炸後。這些放射性元素就會隨著裂變而消失，雖然可能會有一部分遺留，但是相對也比較容易清理，即使是在兩百多年前，在廣島和長崎投下的兩枚技術極不成熟的核武器，都沒有讓這兩個城市徹底荒廢，更何況21世紀中葉。已經非常成熟的第三代中子彈核武器技術，雖然有強烈的核輻射。但是可持續沾染卻很少。

    然而，髒彈就是另一回事了，髒彈本身並不一定必須是核武器，甚至可以是一兩塊普通的。外面包裹上一大堆輻射廢料，就是一枚髒彈。

    髒彈類武器中，的目的並不是殺傷，而是將致命的核廢料吹向大氣之中，讓這些核廢料伴隨著對流風沾染大片的區域，這些核廢料往往都是強輻射性金屬，諸如球狀或粉末狀的鈷-60、銫-137或鍶-90，這些金屬的半衰期往往是30年左右，也就是說平均理論情況。輻射效果會每30年減半，石油協會在費城引爆的髒彈使用的就是這些金屬，因此費城並沒有荒廢。

    然而為了徹底癱瘓中東地區的產油能力。在可預見的時間內不讓中東地區恢復原油開採，石油協會在中東地區使用的髒彈大量摻入了半衰期為兩萬四千年的鈈239。

    這就是為什麼真正被核武器攻擊過的廣島和長崎，以及被髒彈攻擊過的費城很快就得到了重建，整個中東卻還被列為死亡禁區的原因。

    「劈劈——」

    凌羽低頭，看著手背上的蓋革計數器，轉頭衝著端著巨大的導航儀的少女點點頭。走在前面的凌羽負責從滿是輻射的區域中找一條還算走得通的路，而身後的少女則背著加裝了比儀器本身大三倍的防護外殼的導航儀。保證兩人不會在沙暴裡迷失。

    核輻射主要的殺傷手段是三種射線，阿爾法，貝塔和伽馬，其中前兩者，阿爾法和貝塔射線的殺傷力根本是一個玩笑，阿爾法射線在空氣中只能傳播7釐米，一張厚點的紙片就可以徹底擋住，更不要說人類的皮膚了。同樣，即使是比阿爾法射線的穿透力強一百倍，貝塔射線也只能止步於幾毫米厚的鋁片，一件厚重的大衣，或者夾克衫就可以保證人體不受貝塔射線的攻擊。

    真正恐怖的是身為電磁波的伽馬射線，γ射線可以輕易進入到人體的內部，並與體內細胞發生電離作用，殺死細胞甚至破壞基因。

    這種恐怖的高能光子流唯一的剋星只有距離，物理學上曾經有「距離是伽馬射線防護的最大盾牌」的說法，換言之，想要從伽馬射線中存活，最好的辦法就是遠離它。

    而凌羽手中的蓋革計數器就是這個功能，來提醒使用者和伽馬射線不要太過親密，以免被看不見的死神一刀收走上了天堂。

    不過，伽馬射線也並不是完全無法擋住，理論上來說，重金屬就可以抵擋伽馬射線，比如鉛，事實上鉛被大規模採用的原因僅僅是因為它夠重的同時，又正好最廉價罷了。

    「曾經有超過六百萬人居住在這裡，而現在這裡只有滿是憤恨的亡靈。」

    似乎是因為長久的沉默讓夏楓煙感到有點壓抑，在穿過沙包，隱隱約約能夠看到不遠處城市廢墟的時候，她打破了無線電靜默，小聲開口。

    「他們沒有任何機會。」

    凌羽並沒有指責夏楓煙的感慨，而是點了點頭，巴格達沒有修建任何核掩體——這麼說或許不準確，或許有那麼一兩個有針對核武器攻擊的要員專用掩體，但是普通的民眾在核彈落下的時候沒有任何機會。

    「就是這裡了，底格里斯河。」

    夏楓煙的聲音和隱隱約約的流水聲幾乎同時傳來，凌羽調整了一下胸口的聚光手電，但是還是看不到河流，只能通過流水聲判斷就在他們的前方。

    「我們現在的位置是以前的阿拔斯宮附近，繞了點路，不過比我想的要快。」夏楓煙樂觀的語氣充斥著頻道，「考慮到沙包會將表層放射性物質吹起，可行道路一直在變化的前提的話，已經很快了。」

    「嗯。」

    凌羽認同了夏楓煙的話。他不信任這個女人不代表他要處處和這個女人作對。

    「我們接下來沿著河岸往南，穿過阿赫拉爾橋，向南走過使館區就可以向西到達南街。也就是大學城的西側。」

    「走吧。」

    凌羽依然只是點點頭，邁開腳步沿著地面上看似是公路的道路繼續往前。

    根據夏楓煙的說法，黑金實驗室就在巴格達大學城的下方，位於底格里斯河的一個向西側彎出的u型河套半島上，給出的理由就是實驗室必然需要供水和排水系統，因此必然沿著底格里斯河修建，而大學城又有很多地下設施。改造難度相對較小，雖然北面的巴格達大學也有可能。但是夏楓煙給出了流速研究證明了在這個鬼城中，確實有一個大量取水的設施位於巴格達大學城的位置。

    「就是這裡了。」

    又過了半個小時的小心移動，凌羽和夏楓煙兩人已經到達了南街，也就是和大學城隔河相對的底格里斯河西岸。

    所謂半島。自然就是三面環水一面接陸，接陸的那一面就是正門，而「結構上的薄弱點」自然不會是正門。

    「這裡應該是一條老的逃生通道，連接在舊下水道的管線裡，可能是為大學城的一些研究機構設計的。」

    夏楓煙將導航裝置放下來，而後右手揮出一拳，直接將被鉛包裹的導航裝置砸成一個u型的廢鐵，而後走到旁邊，單手就拉開了一個大約有三十公分厚的下水道蓋。

    凌羽輕輕挑了一下眉毛。不說化學tf，光這種力量大概都能達到雙系tf的標準了。

    「從這下面過去，我上次來還可以。不過管道明顯年久失修，上帝保佑這是我們最後一次。」

    金屬的梯子早就被腐蝕了，夏楓煙直接跳了下去，衝著上面的凌羽做了一個ok的手勢，凌羽拿著手電筒向下看了看，而後按動了無線電。

    「到了嗎？」

    「早就等著了。隊長。」傳來的是艾麗雅的聲音，顯然。薇薇安等人的大門進攻分隊也已經就位了。

    「五分鐘後開始進攻。」凌羽左眼一轉，顯示出一個五分鐘的倒計時，而後右手一撐下水道的邊沿，直接跳了下去。

    下水道裡面流淌著倒灌進來的河水，凌羽手背上的蓋革計數器只撐了三秒不到就爆了表，這是對普通人致死的輻射計量，但是對tf來說並不算太大的問題。

    「就在前面，通道修建的並不算高級，是用一根水管連接河岸兩邊的，好在夠寬。」

    順著夏楓煙所指的方向，凌羽看到一個被打開的大門，大門的裡面是一個圓形的直徑2米的管道，大約有五十公分的積水。

    「這是伏擊的好地點，做好準備哦。」

    夏楓煙半開玩笑地調侃了一下凌羽對自己的不信任，而後直截了當地走入了管道之中，凌羽沒有表情，心裡倒是冷冷一笑。

    這還真算不上什麼危險。

    「這麼明顯的一個後門，aca沒有注意到麼？」

    凌羽邁步走在管道里，漫不經心地發問。

    「管道的盡頭是一堵防護牆，我是打不破進不去的，對於aca來說，這個『結構上的弱點』也應該早就不存在了才對。」

    夏楓煙的聲音倒是很淡然，似乎還在小聲地哼歌，她左手拿著手電筒，右手插在身材良好的腰間，就彷彿一個正在逛街的模特一樣。

    「不過我知道你有一把無堅不摧的手槍，所以這條路對你來說是行得通的。」夏楓煙繼續往前走，轉過頭，打了一個響指，「所以說白了，我就是衝著你那把槍來的。」

    「你很聰明。」

    凌羽冷笑著評價了一句，不過也聽不出是不是反諷，夏楓煙倒是沒有在意，兩個人很快就穿過了水管，進入了底格里斯河西岸的下水管道內。

    而那片金屬封閉牆，也就在眼前了。

    「時間到，我們走吧。」

    另一邊，艾麗雅看著還剩下30秒的倒數計時，將加長彈匣插入2025式手槍，拉槍上膛，關上保險，把槍插入槍套，而後看著佩恩一腳踩下油門，汽車被加速到極速，直接閃過拐角，衝向了遠處建築的大門。

    「不用等我！」

    一直坐在後座上，一路都沒有出聲，顯然因為被丟下而氣憤不已的薇薇安抬手直接推開了越野車的頂蓋，而後一個翻身跳上了車頂。

    「隨她去吧。」

    艾麗雅聳聳肩，看了一眼佩恩，而後整個車就撞在了大門上！

    為了偽裝而故意塗抹成鏽跡斑斑的大門直接擋住了越野車的衝擊，但是也嚴重變形，車頂上的薇薇安一個翻滾高高躍起，飛過大門，在空中的金色女孩右手一伸，背後的金屬箱就變形成了一柄巨大的噴氣動力錘子。

    刺耳的警報聲響起，穿著aca制服的士兵終於穿過被光學偽裝裝置掩蓋的通道口，從地下基地裡衝了出來。

    薇薇安沒有開口，只是一個閃身衝到了一群aca外骨骼士兵面前，一錘將兩個士兵砸成一灘肉泥，而後一揮錘子，剩下三個人就以人類絕對做不到的扭曲形狀飛了出去。

    「我今天心情不好，所以，我不太會在乎錘子上沾上一些爛肉。」

    女孩退了一步，右手一甩拉出一個鮮血的彩虹，將錘子別在身後，眼睛裡冒出憤怒的火焰。

第十一章 液態金屬

    「……婕絲美諾公開騎兵隊『阿喀琉斯』計畫的實驗數據，和她自己的身體數據，無疑大大加深了同盟對機械系tf研究的進程，考慮到可能潛伏在科學院中的aca間諜，以及方舟事變的影響，我們必須認清aca也必然已經得到了相關的數據。不過就我個人而言，『阿喀琉斯計畫』對兒童的實驗殘酷的近乎無法想像，但它得到的數據，卻可以被我們利用，減少機械系tf以及殘疾人植入機械體的痛苦，這不得不說完全是因為婕絲美諾在忍受了巨大的心理壓力後，依然堅持的高潔的個人意志……」

    ——同盟第一科學院，強化生理工程（tf生理工程）學院的一名研究員給其組長的私人報告。

    ***

    「啊啊啊啊啊——」

    薇薇安從空中翻滾著落下，動力錘的尾部噴射著湛藍色的火焰，在空中翻滾著的金色女孩如同被錘子帶動一樣，劃出一個半圓，將面前正準備拿三管機炮對準自己的動力裝甲直接砸在了地上。

    混雜著血肉的金屬片飛濺開來，女孩藉著力量腳尖一點，洋裝鞋踩在「純真」動力錘上，而後再次啟動噴射，在空中完成了三百六十度旋轉的少女穩穩落地，抬起手，直接用念動力捏住旁邊一名衝著自己掃射的士兵的喉嚨，如同打開一瓶啤酒一樣旋轉了三圈直接將他的脖子擰斷。

    而對方射出的子彈。全部在薇薇安面前一釐米的距離上被直接彈開——和洛倫佐將子彈減速落地不同，薇薇安狂暴的念力甚至直接迎擊向飛來的子彈，如同堅硬的物體一樣彈開。

    雖然這並不是一件好事——顯然薇薇安浪費了更多不必要的念力。而且控制上也有問題，但是女孩的天賦已經展露無遺！

    似乎是稍稍發洩了一下，金髮的女孩砸翻一輛裝甲車，而後藉著念力和反作用力再次高高躍起，躲過幾發高速的電磁炮後落地，反手用錘子一掃，如同清掃垃圾一樣將旁邊的兩名士兵直接掃到一起。砸在旁邊的一棟建築上，混合成了一灘不分你我的肉泥。

    不過一名明顯是老兵的aca士兵卻在薇薇安錘頭掃過來之前啟動了外骨骼的背部噴射。從薇薇安的錘下死裡逃生，但是還沒等他落下，一發子彈就直接從背後射穿了他的頭盔。

    略顯老舊的2025式手槍的殺傷力並不足以洞穿頭盔，動能也被減震裝置吸收。但是頭盔在被擊中向上跳起的瞬間，另一發子彈就貫穿了這名士兵露出破綻的脖子。

    「繼續，我會看著你的後背的。」

    「謝啦！」

    薇薇安輕輕一笑，將沾滿鮮血的錘子一甩扛在肩膀上，看向前方，雖然她並不一定需要有人支援，但是這個大姐姐一直和自己配合得很好，也給自己省了不少麻煩。

    薇薇安再次衝出的瞬間，艾麗雅一個側身翻滾躲過一排子彈的射擊。雙手雙槍交叉在身前，對準開槍的aca士兵，而後用連續的子彈直接射中對方的面部盔甲。這種被用來設計抵擋彈片的面罩並不能抵擋大口徑手槍的直射，迅速地碎裂，放任彈頭將自己主人的腦袋打爆。

    艾麗雅甩掉兩根加長彈匣，直接衝向旁邊另一個扛起了大口徑反tf狙擊槍的士兵，少女的速度爆發出來，直接一個滑鏟鏟倒對方。雙腿一甩迅速用一個托馬斯迴旋起身，膝蓋頂在地上士兵的喉嚨上將對方踢死的同時。已經被重新填裝的雙槍直接打穿了數米外另一個士兵的腦袋。

    艾麗雅倒退著跟上不斷向前衝擊的薇薇安，手槍射擊的聲音不斷傳來，這個因為身體素質不夠而專心研習槍法和格鬥技巧的「吊車尾」tf少女已經在多年的戰鬥中找到了自己合適的位置——事實上，她和薇薇安只合作過一次，這是第二次，但是少女已經完美地把握了女孩的戰鬥風格，補充著女孩的疏漏，以至於女孩不被打斷突擊的節奏。

    而另一方面，佩恩則是直接一劍切斷了一名tf手裡的武器，轉身一個反手將長劍由正握改成反握，而後直接從太陽穴刺入了那名tf的腦袋！

    從交手到擊殺，只有一擊！

    佩恩將長劍從對方的太陽穴中拔出，中年男人已經脫掉了一直穿在外面的灰色大衣，露出了不屬於任何騎兵隊正規機構的藍色騎士服，他反手甩掉劍上的腦漿和鮮血，腳尖一點，直接一擊直劈將另外一邊剛剛啟動的一台重型動力裝甲一刀兩斷。

    不去看身後爆炸的動力裝甲，佩恩依然如同散步一樣提著長劍緩緩地向前，沒有理會那些在地上東倒西歪的普通士兵，沿著被薇薇安和艾麗雅清掃過的通道前進，只處理那些具有威脅的目標。

    佩恩當然沒有用全力，和兩年前不同，將自責和仇恨化作動力的中年男人現在和索倫交手都是勝多負少，此時的他更像是一個長輩，看著前方分別比自己小十幾歲和幾十歲的一大一小兩個女孩，穩重地評估著威脅，保持著隨時可以支援的距離。

    薇薇安的戰鬥方式太暴力，永遠不要站在她前進的前方，這樣不會為她減輕負擔，相反只會拖慢她的節奏，佩恩也很認同艾麗雅的這個觀點。

    就這樣三個分別年齡相差十多歲的人就保持著適當的距離，如同一根利箭一樣，直指基地中心的建築！

    「雜魚都已經死的差不多了，服從命令，銷毀病毒樣本吧。」

    控制中心巨大的顯示器上，薇薇安正將一個被自己用念動力固定住的tf直接一錘子砸成肉餅。艾麗雅則是用手中交叉射擊的雙槍掩護著薇薇安的後背。

    一個穿著aca軍裝，但是卻顯得有點吊兒郎當的二十多歲青年衝著基地司令甩了甩手——原本修身而威嚴的aca軍裝被他解開了扣子，露出了裡面白色的襯衫。領帶也被扯開，歪歪斜斜地掛在脖子上，外套胸前掛著的三四枚勛章相互碰撞，發出叮叮噹噹的聲音。

    「好吧……」

    基地的守備司令，一名二級上將還有點不太甘心，但是還是拿起麥克風下達了命令。

    「下達基地放棄指令，毀滅病毒樣本。摧毀機房，所有人員按照預定路線乘潛艇撤離。」

    二級上將下達了命令之後就轉身看向了吊兒郎當的年輕人。「那麼，斯賓塞先生也跟我們一起撤離吧？」

    「沒，我還在等一位客人。」斯賓塞拉過司令官的真皮滑輪座椅，一屁股坐了下去。甩甩手示意將軍可以離開，而後轉頭看向了抱著腿坐在旁邊一個控制台上的白髮女孩。

    「你怎麼辦？希亞，和他們一起走嗎？」

    「哪有傭兵勞煩僱主的道理。」利維坦希亞穿著一件白色的羽絨服，厚厚的絨毛領子襯托著白色的耳罩式耳機，女孩大約十二歲的樣子，和兩年前凌羽在華盛頓見到的時候並沒有太多的區別。

    「我自己有撤退線路和方式，就不勞煩尊敬的『地獄犬』西奧多斯賓塞長官了。」

    希亞走到坐在椅子上的斯賓塞面前，空手行了一個提裙禮，而後提起了桌上的一個白色箱子。「疫苗樣本我會按時送到的。」

    「能僱傭你這麼可愛的女孩，是我的榮幸，不過說起來。她應該也是你的熟人吧，不見一面嗎？」

    斯賓塞高高舉起手，如同一個興奮地演奏者一樣按動了一下旁邊的控制台，鏡頭切到正在破門的棱鏡小隊，落在了艾麗雅的身上。

    「並不一定熟人就要見面。」希亞用白皙的手指輕輕地敲擊著耳機，而後衝著斯賓塞優雅地鞠了個躬。「那麼，我先離開了。」

    「祝好運。可愛的毒蛇小姐。」

    斯賓塞用手撐著自己的腦袋，而後衝著希亞點點頭，目送著背著長劍，白色泛著淺淺藍光頭髮的少女走入了電梯。

    一分鐘後，主控室的牆壁突然向內爆開，煙塵散去，帶著長簷帽圍著圍巾的灰色夾克衫男人走進了主控室。

    「好久不見了，凌羽。」

    斯賓塞從凳子上跳了起來，彷彿見到了久未謀面的好友一樣，就差沖上去握手了。

    「可惜你還是來晚了一步，病毒樣本已經被銷毀了，疫苗也已經轉移了，我派去破壞主機房的人也到了……這已經是第三次了，你還是慢了一步啊。」

    所有的參謀和普通軍官都已經撤離，空曠的主控室裡除了不斷響起的報警聲，就只有斯賓塞得意的笑容。

    「你會去派人破壞主機房，我就不能去派人去奪取主機房？」

    凌羽輕輕一笑，夏楓煙並沒有跟他一起來，事實上夏楓煙的任務和凌羽的任務類似，也對數據方面有一些要求，因此凌羽直截了當地派她去奪取機房的控制權了。

    當然，凌羽也不會完全相信夏楓煙，同樣的，佩恩的任務，也是第一時間攻入主機房。

    之所以不是生化實驗室，是考慮到銷毀病毒太容易，但銷毀數據就沒那麼容易了。

    「再說，你自己不就是線索嗎？」凌羽冷冷一笑，看著面前的藏藍色頭髮的青年，伸出手指戳了戳自己的腦袋，「我很想知道，你的那個腦子裡，到底保守著多少關於查爾的消息。」

    「這句話我已經聽到第三遍了，在瑪格麗特女王號上聽過一次，在格陵蘭島聽過一次，現在，已經是第三次了。」

    斯賓塞右手一甩，白色的襯衫袖子裡突然出現了一道銀色的光芒，一把如同蜈蚣一樣的長劍出現在了他的手裡，「做得到的話，儘管放馬過來好了。」

    凌羽站在原地沒有動，而是握緊了拳頭，他和面前這個名叫斯賓塞的男人已經交手過兩次，知道這個傢伙身上有兩件黑科技裝備。

    第一件就是這把鞭劍「葉子（leaf）」另一樣就是……

    凌羽腳尖一點，直接衝向了面前的青年，青年不閃不避，也沒有使用右手的長劍，而是伸出左手，直接迎向了凌羽的拳頭！

    凌羽這一拳用上了全力，裹挾著鋒利的氣流直接撞擊在了斯賓塞的左臂上，然而凌羽的拳頭卻如同打在了一個軟糖上一樣，斯賓塞的左手突然變成金屬色，而後如同粘液一樣直接凹陷了下去，而後又猛然彈起。

    斯賓塞飛起一腳，凌羽側身躲過，但是這個時候鞭劍已經纏繞了上來，凌羽伸出左手一擋，鞭劍鋒利的刀刃在凌羽的左臂上留下了數道深深的切痕。

    凌羽後退幾步，謎團手槍在手，彩虹一般的光芒劃破空氣，逼退了斯賓塞。

    「我已經看到這場戰鬥的結局了，凌羽先生。」斯賓塞將右手的鞭劍拉回，覆蓋著左手的液態金屬一樣的東西緩緩蠕動著。

    「因為，我比你那個過世小女朋友還要強得多。」

    凌羽看著冷笑著的青年，這就是他，融合了馬文從騎兵隊竊取的「阿喀琉斯」計畫的數據，模仿婕絲製造出來的超高改造比率的機械系tf。

    查爾皮埃爾的忠犬，讓凌羽失敗兩次的，來自地獄的狼狗。

    「地獄犬」西奧多斯賓塞！

第十二章 虎頭蛇尾

    「……我身後的這片廢墟，就是遭到攻擊的化工廠，這個化工廠屬於中立國多米尼加政府，根據未經證實的情報，多米尼加政府在利用這一化工設備生產一些『可能被用於化學武器製造』的原料。但是同盟和騎兵隊官方都明確表示和襲擊事件無關，但另一方面，襲擊者使用了高精尖的裝備，另有目擊者表示，襲擊發生前有穿著斗篷的可疑人員在工廠附近出沒，目前多米尼加政府方面正在進行調查……」

    ——同盟星空電視台。

    ***

    就在薇薇安用錘子砸開大門，和艾麗雅，佩恩一起攻入基地；凌羽和斯賓塞剛剛對上以及夏楓煙正在衝向數據中心的時候，一隻四人小隊，已經悄悄地進入了巴格達大學城附近的區域。

    這四個人穿著防護斗篷，帶著全套的防護工具，看得出來，這些人並不是tf。

    他們的斗篷上沒有任何標誌，除了頭盔上畫著一個血紅色的三角形以外，沒有任何識別手段。

    領頭的男人抬起右手捏成拳頭，身後的三個人停住腳步，蹲在黑金實驗室地面建築外的一個拐角處，和之前薇薇安等人躲藏的地方差不多。

    他從背上卸下一台用鉛制夾層包裹的通訊裝置，觀察了一下遠處正在熊熊燃燒的aca基地，而後接通了無線電。

    「冰霜03呼叫『霸主』。我們已經成功到達黑金實驗室，『棱鏡』已經突入基地，重複一遍。『棱鏡』已經突入基地。」

    「冰霜03，這裡是霸主，aca還在抵抗嗎？」

    「沒有抵抗跡象，放置在河道里的傳感器接受到了大規模的移動信號，aca應該已經撤離，從時間上來看，應該是『棱鏡』找到了另一條路。提前突入了基地。」

    領頭的男人檢查了一下旁邊隊友背上的儀器，開口道。

    「霸主。我建議我們立即展開襲擊，以免關鍵數據落入同盟或克洛諾斯手中。」

    領頭男人提出了自己的建議，無線電那頭沉默了一下，隨後給出了回答。

    「霸主收到。冰霜03，執行c計畫，轟炸已經在路上，你們立即撤離區域。」

    「冰霜03收到，立即撤離。」

    領頭男人伸手調整了一下呼吸面罩，遠遠看了一眼正在熊熊燃燒的aca基地，而後轉身，帶著隊友消失在了沙塵中。

    5分鐘的航程外，兩架樞密騎兵隊裝備的遠程轟炸機。收到了攻擊的命令。

    ***

    夏楓煙前往數據中心，也就是主機房的時候，遇到了aca派出來破壞機房的突擊小隊。

    病毒樣本很好銷毀。把病毒丟進極端環境裡就可以了，但是有著病毒數據的機房就沒那麼容易了，簡單的數據擦寫很容易被修復，因此最快捷有效的方式自然就是在硬盤旁邊引爆一枚emp手雷，當然，端著槍掃一梭子也行。

    這種基地的機房自然是有自毀裝備的。問題是機房不可能單獨自毀，而控制著整個基地的自毀設備的斯賓塞正和凌羽打得火熱。自然也沒打算把基地整個炸掉。

    因此這種情況下會有一隻特別的機動小隊負責進入機房破壞設備，而夏楓煙碰到的就是這只部隊。

    短髮的少女一拳打在一個aca步兵的胸口，這個身為改造人的步兵的胸口就如同被貼身引爆了一枚手雷一樣，整個上半身都被炸飛，還在噴吐著火舌的右手改造的機槍在天花板上留下一串長長的彈孔。

    夏楓湮沒有停下，一個翻身右手一掌按在另一名士兵的胳膊上，同樣的爆炸火光閃過，將對方的整個手臂吞噬，少女沒有停下，腳尖一點，脫掉了大衣，裸露在空氣中的右手小臂頂在了對方的脖子上，而後，爆炸的火光就將對方的腦袋整個吞沒。

    夏楓煙的能力並不是通過蠻力來擊敗對方，雖然凌羽一拳也可以通過物理攻擊將一般人的身體直接打碎，但是紅色的火焰表明夏楓煙確實是在用「火焰能力」攻擊目標。

    一個側身躲過一名改造人右手手臂上的鏈鋸，夏楓煙用膝撞頂在了對方的小腹上，撞擊點竟然也爆出了一團火光，將對方直接炸成了兩半。

    解決掉最後一個敵人，夏楓煙張開雙手，整了整自己的拳套，而後伸手輕輕地拍了拍右側小臂——少女右側小臂剛剛引爆對方腦袋的地方，皮膚上留下了一道燒痕。

    夏楓煙的能力是從皮膚上分泌一種燃點為15度的蛋白質，只要貼近對方，碰觸到對方，就可以造成「在有限空間內的劇烈燃燒」的效果，也就是我們俗稱的「爆炸。」

    作為一個化學系tf，搓個火球丟出去顯然是不太可能，幾百度的蛋白質燃燒的高溫也不足以對其他tf造成致命殺傷，但是爆炸可以，尤其是當這種爆炸的劇烈程度完全被夏楓煙控制的時候。

    但是這並不代表夏楓煙自己能夠免疫這種燃燒，雖然她的變異讓她身體確實比一般的tf更耐高溫，但也不是完全對瞬間爆炸的上千度高溫免疫。

    因此她的武器就至關重要——拳套和護膝。

    拳套和護膝雖然並不是黑科技，但是作用聽起來卻相當嚇人——

    ——讓內能單向通過。

    當然這也不是人類自己的發明，這種裝備的關鍵部件在於裡面一層史前文明技術的膜，人類一直試圖仿製這種可以顛覆科技體系的材料，但是二十年過去了還是沒有進展，甚至已經有科學家開始懷疑這種膜根本不是史前文明的原裝貨。而是其他文明產物。

    不過此時此刻，這種膜的作用就是保護這個少女不被自己的火焰燒傷，少女的護膝是縫在褲子上的。在**和護膝之間並沒有布料，因此除了手掌和裸露在外的手臂，少女的膝撞也可以製造出爆炸效果。

    理論上，少女的任何皮膚都可以燃燒爆炸，不過沒有人會用自己的腦袋去炸別人吧。

    「唉唉，果然一打起來就容易激動，又得花好久才能去掉疤了！」

    夏楓煙看著手上的燒傷。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tf是不會留下疤痕的。但是燒傷多多少少也得一週才能徹底恢復，凌羽這種糙漢子自然無所謂，夏楓煙可是對自己的這身白皙肌膚很在意的。

    「算了現在不是考慮這個的時候。」彷彿是提醒自已一樣，短髮少女拍了自己腦袋一巴掌。而後繼續順著通道，衝進了主機房。

    只是，夏楓煙並沒有直接衝向中央處理器，而是走到旁邊的控制台上，將一個存儲盤插在了上面，而後，全息屏幕上彈出了一個搜索框。

    「檢索，關鍵字，『克洛諾斯』。相似匹配，圖像匹配，時間匹配。序列號匹配，細節匹配，開始。」

    夏楓煙熟練地輸入了一串命令，而後就開始在整個機房的資料中進行搜索！

    而搜索的關鍵詞，則是「克洛諾斯」！

    當然，這個「關鍵詞」和我們理解上的「關鍵詞」並不一樣——並不是單純的文字。而是包括圖形細節，序列號等一系列匹配式搜索。也就是說，只要有任何克洛諾斯公司的蛛絲馬跡，都會反映在搜索結果裡。

    然而，就在夏楓煙進行搜索的時候，突然，機房另一邊的門被一刀劈開。

    布魯斯.佩恩也在這個時候趕到了。

    「喲。」夏楓煙衝著佩恩招了招手，而還沒等她開口，突然整個基地警報大作。

    「警告，發現不明重型轟炸機主動雷達照射，危險級別：最高，啟動疏散協議，啟動自毀協議，重複一遍，這不是演習，偵測到極其危險的空中攻擊先兆，啟動疏散協議，啟動自毀協議！」

    「不是吧，現在？！」

    夏楓煙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腦袋上，佩恩也幾乎是同時衝向了最近的數據台，少女毫無風度地揉搓了一下頭上的短髮，一拳砸在了還在搜索中的控制台上，接著又踹了一腳控制台的底座。

    「本小姐可不想在這裡被炸死啊你個破機器，快點啊！」

    而就在夏楓煙對著控制台進行暴力攻擊的時候，薇薇安和艾麗雅也突破到了主控室。

    ***

    「凌羽！你怎麼樣？！」

    伴隨著一陣稚嫩的童音，薇薇安手裡的錘子攜帶著念動力，重重地砸在了控制室的大門上，兩塊門板如同破紙一樣直接向著控制室內飛去，薇薇安一個踉蹌，金色的小女孩已經因為念動力透支而臉色蒼白，站立不穩，好在身後的艾麗雅一把將女孩扶住了。

    不過薇薇安只是倔強地搖了搖頭，推開了艾麗雅的攙扶，站直身子，看著遠處大廳裡相對而立的兩個人。

    薇薇安砸出去的兩扇門剛好插在兩人面前的地板上，整個空間裡都迴蕩著毫無感情的人工合成的機械女聲，而相向而立的兩個青年，身上的傷勢則是平分秋色。

    凌羽的衣服被多處劃破，露出了嬰兒嘴唇一樣鮮紅的傷口，但是都不算深，也沒有什麼出血，斯賓塞的身上沒有傷口，不過右臉明顯重重地挨了一拳，整個皮膚的部分都被打飛，露出了略有變形的被金屬絲加強的臉部肌肉，以及紫色的人造鮮血。

    「看來你的幫手來了，」斯賓塞輕輕地搖了搖頭，看著面前的青年，抬手擦了一下嘴上的血跡，「今天就到這裡吧，粉絲太過熱情，我可是受不了的。」

    「我說過，你是線索，你走不了。」

    凌羽冷冷地看著對面的青年，雙拳緊握。

    「那就看這第三次，你能不能留住我好了！」

    斯賓塞話音未落，直接轉身就衝向了控制室一旁的牆壁，凌羽直接速度強化，發力跟上！

    凌羽現在已經有些暗暗後悔——為了抓住對方，他沒有用全力，而是留心不給對方啟動基地自毀裝置的時間，一邊等待著薇薇安。

    但是突如其來的空襲破壞了他的整個計畫！

    凌羽剛剛追出數步，斯賓塞手裡的鞭劍就甩了過來，凌羽被這一劍逼得腳下一慢，而後就看著斯賓塞推開牆壁上的一塊裝甲板，露出了隱藏在後面的水下逃生艙！

    「你真以為我留在這裡是為了陪你玩嗎？自以為是救世主的傻逼！」

    斯賓塞轉身鑽進逃生艙，在逃生艙的玻璃門合攏的瞬間，衝著凌羽比了個中指，開口。

    凌羽瞬間加速，一拳砸向了逃生艙，而就在拳頭揮出的瞬間，逃生艙在巨大的氣壓下，被直接高速向下射入了水中。

    然而凌羽竟是毫不猶豫地就要跳下去追上！

    而就在凌羽縱身躍出的時候，他的身體突然停滯了一下，而後就被一股看不見的力量拉了回來。

    「薇薇安！你！」

    凌羽的眼睛裡瞬間冒出憤怒的火焰，而金色的女孩則是面不改色地走到凌羽面前，伸開雙手。

    「你要追上去，就先打死我。」

    「你！！」

    凌羽狠狠地一咬牙，這個時候，艾麗雅也衝上來，從後面拉住了凌羽。

    「隊長，基地馬上就要自毀了，你現在下去根本追不上有潛艇的他，相反只是白白把自己送進險境！」

    「我不在乎，反正你不走，我也不走，要死一起死。」

    薇薇安大口喘著氣，但是，言語中卻有一種無法抗拒的決心。

    「好吧，我們走。」

    凌羽沉默了三秒，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看著面前的女孩，輕輕地點了點頭。

    「快走吧，轟炸馬上就要到了。」

    艾麗雅適時地補了一句，而後看著轉身頭也不回的凌羽，衝著薇薇安做了個「謝謝你」的手勢。

    極其疲憊的女孩露出一個笑容，拒絕了艾麗雅的攙扶，直接跟上了凌羽。

    一分鐘後，兩架重型轟炸機和基地的自毀裝置，就一起將這個實驗室變成了廢墟。

第十三章 一無所獲

    「……我們已經警告過相關人員，停止對『樞密刀鋒』的任何形式的支持，但是在政變以後，文士團的地位一落千丈，騎兵隊內部對於文士團的命令完全是陽奉陰違，在這種情況下，我們實在沒有辦法採取措施來處理這一系列的事物，但是如果宣佈『樞密刀鋒』非法，又會嚴重挫傷隱修會的感情，讓騎兵隊失去民眾基礎……」

    ——樞密騎兵隊，新任文士長埃德溫里根，給樞密議長伊薩克拉斯繆森的秘密信件

    ***

    凌羽站在黑金基地的外圍，看著在凝固汽油彈中熊熊燃燒著的基地，拉起圍巾，遮住了自己的面龐。

    空襲進行了四次，第一次是掩體破壞彈，直接鑽入地下引爆，而後是防止可能的病毒擴散的熱鋁燃燒劑，第三次還使用了真空內爆彈，最後是補充攻擊的凝固汽油彈。

    經過了這樣的摧殘和洗禮，再加上自爆設施最後補上的一刀，整個基地都已經幾乎完全毀滅了。

    「凌羽……」

    薇薇安坐在旁邊的一個石頭堆上，這附近的輻射指數並不高，對於tf來說完全可以無視，女孩看著凌羽散發著不甘和憤怒的背影輕輕地開口。

    「對不起，我如果快一步，就可以攔住他了。」

    薇薇安低著頭，雙手相握，如同犯了錯一樣，小聲地想要勸慰一下凌羽。

    「沒事，我早該想到他留在那裡……就一定有逃走的方法。」凌羽的聲音中聽不出感情，但是薇薇安甚至能感覺到，這個男人身上散發出來的強行壓抑的怒火。

    「艾麗雅，還沒有搞清楚到底是什麼人引導了這次空襲嗎？！」

    凌羽轉過身，一把扯掉因為輻射干擾而滴滴答答。讓他心煩意亂的耳麥，一腳踩在上面，轉身就衝著車裡大喊了一聲。

    「目前已經排除了同盟和克洛諾斯，aca的可能性也不大，只有可能是騎兵隊，隊長。」

    艾麗雅已經將被爆炸波及。但是還算完好的監視器的存儲盤拆出來，鉛制的外殼出現了一些小小的破損，讓之前部署在周邊的監視器的圖像大部分都不可判讀，不過艾麗雅還是想辦法找到了一些飛機俯衝攻擊時候的模糊圖片。

    「該死的騎兵隊來湊什麼熱鬧！」

    凌羽飛起一腳，洩憤似地將一塊石頭踢飛，而後轉過頭，看向艾麗雅，想要說什麼，但是卻沒有開口。

    「操。我都忘了負責和騎兵隊聯絡的是赫麗斯和伊森，而不是你了。」

    凌羽咬咬牙，嘆了口氣，而後在左耳朵上抹了一把，才想起來自己的通訊器已經被自己踩碎了。

    「冷靜一點，凌羽。」

    佩恩走上前，重新穿上灰色的風衣，薇薇安摘下耳朵上的通訊器。反手丟給凌羽。

    按照計畫，佩恩是負責攻入主機房的。凌羽並不放心夏楓煙，甚至事先讓佩恩做好了幹掉夏楓煙的準備，但是佩恩和夏楓煙剛剛到達機房，甚至沒來得及下載什麼資料，空襲就到來了。

    隨後，佩恩和夏楓煙幾乎是不約而同地沿著自己來的方向分頭逃走。佩恩走大路，順利地逃了出來，但是夏楓煙卻下落不明。

    「我也想冷靜，我也想冷靜！但是他媽的就差一步了！就差一步了！」

    凌羽憤怒地大喊著，甚至將薇薇安丟給他的通訊器捏出了小小的裂縫。

    不過他最終還是冷靜了下來。青年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將耳麥掛在耳朵上，「希望能有好消息。」

    「我是凌羽，夏楓煙，能聽到嗎，你還活著嗎？」。

    雖然對夏楓煙作為傭兵的職業操守不抱任何希望，但是在佩恩確定沒有拿到任何有價值情報的現在，夏楓煙是唯一的線索，他只希望夏楓煙運氣好到拿到了關鍵的資料，然後順利逃出來，這樣只要對方開價，病毒的資料自己是勢在必得的。

    只要這東西存在，凌羽就不怕拿不到，凌羽再次握緊了拳頭，眼神中流露出來的殺氣讓敏感的薇薇安都感覺到了。

    「我是凌羽，夏楓煙，能聽到嗎，你還活著嗎？」。

    「夏楓煙，你他媽死了嗎？！」

    凌羽最後一句話幾乎是吼出來的，他摘掉耳機，抬起手就要往地上摔，不過卻突然瞥見了薇薇安緊鎖的眉頭，手僵在了半空中。

    「差一點，還好本小姐命大。」

    就在凌羽愣神的時候，一個聲音突然從背後傳來，凌羽轉過身，夏楓煙一身狼狽地從廢墟後面走了出來，舉起雙手，示意自己沒有敵意。

    「還好你沒有拿著東西跑了。」凌羽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反手將耳機丟回給薇薇安，躲在屏幕後面的艾麗雅和薇薇安對視一下，給了對方一個無奈的苦笑。

    「否則你會後悔生在這個世界上的。」凌羽搖搖頭，看著衝著自己走過來的夏楓煙。

    「你嚇到我了，大英雄。」夏楓煙攤開雙手搖搖頭，無奈地一笑，「不過我為什麼要跑，我什麼都沒拿到，還想找你們搭便車回去呢。」

    「什麼都沒拿到？」

    凌羽眉頭緊鎖，雖然有心理準備，但是他還是心裡一沉。

    「我遇到了負責破壞機房的突擊隊，為了阻止他們破壞機房花了不少功夫，所以和佩恩幾乎差不多同時到。」夏楓煙雙手叉腰，轉身看著身後熊熊燃燒的廢墟，抹了一把臉上的菸灰，「不過這麼看來我是白忙活一場了。」

    「該死的。」凌羽抬起手，揉了揉額頭，他感覺一股無名怒火正在胸中燃燒，但是當著薇薇安的面又不太好發洩。

    「不過，我倒是知道，這是誰幹的。」夏楓煙抬手理了理凌亂的頭髮，「那邊的小姑娘，不用找了。你找不到的。」

    「說說看，這事兒沒完。」

    凌羽冰冷的目光看向夏楓煙。

    「我們先回去吧，這裡的輻射弄得我頭疼。」夏楓煙單手叉腰，甩了甩另一隻手，「放心，我要是不想細說根本就不會告訴你有這茬。」

    「我們走。」

    凌羽閉上眼睛。拉起圍巾遮住自己的臉，轉身走向了越野車。

    「他和我想像的稍微有點不一樣。」

    夏楓煙目送著凌羽的背影，低聲開口。

    「雖然我認同你說的，但是……」薇薇安從石頭上站起身，拍了拍蘿莉塔裙子，而後瞪了夏楓煙一眼，「但是你再說他的壞話，我就把你的舌頭拔出來。」

    「你們倆還真般配。」夏楓煙無奈地搖了搖頭，跟上了其他人。

    「這個組織叫。『樞密刀鋒』，簡單來說，就是一個有官方背景的民間組織，和克洛諾斯或者gk安保差不多，只不過他們不做生意，而是宗教激進組織。」

    空手而歸的凌羽坐在助手席上，看著坐在後排中間的夏楓煙探身到前排，將手中的電子板放在凌羽身前。這本來是薇薇安的位置，不過畢竟夏楓煙說的是正事。所以金色的小女孩只能氣鼓鼓地嘟著嘴窩在後排的角落裡睡著了。

    「『樞密刀鋒』是兩年前冰島被襲擊後，由樞密隱修會形成的組織，當然一個非武裝的宗教團體自然不可能自發形成這種有特種戰鬥能力的激進組織的，我們初步判斷『百眼巨人』給他們提供了武器裝備，資金，政治和訓練人員的支持。」

    「他們的背後是『百眼巨人』嗎？」。

    凌羽輕輕地挑了挑眉毛。開口發問，『百眼巨人』是騎兵隊新成立的情報和間諜組織，伊森服役的部門。

    「但是並不是，這個組織是半自發的形成的，他們依託於樞密隱修會。絕大多數情況下，行動都沒有來自騎兵隊的授意或者許可，他們有極大的授權，除了不能襲擊平民目標以及同盟軍事單位以外，可以自由對aca軍事或者民用目標展開破壞。」

    「恐怖分子對恐怖分子嗎？」。開車的佩恩皺著眉頭插了一句，不過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緊緊地握著方向盤。

    「記錄在案的和『樞密刀鋒』有關係的針對平民和基礎設施的襲擊，過去兩年內有13起，不過我覺得這個不是我們要關注的內容。」夏楓煙的手指在電子板上滑動著，「客觀的說，比起鬆散的隱修會，經過敵後潛伏以及戰鬥訓練的『樞密刀鋒』更能為聯合軍幫上忙，現在很多聯合軍指揮官都喜歡使用樞密刀鋒提供的軍事情報，很多都有很高的參考價值，出於回報這些一線指揮官也會應樞密刀鋒的請求提供一些必要的火力或者物資援助，這一次大概就是這樣的情況了。」

    夏楓煙將一幅圖展現在凌羽面前，聯合軍自然指的就是騎兵隊和同盟的聯合作戰部隊了。

    「我可不認為樞密隱修會能『自發』出來電離隱身轟炸機。」凌羽冷冷一笑，「電離隱身轟炸機這種東西，屬於外科手術刀式的戰略武器，連一般的前線指揮官都無權調動，這事兒不會那麼簡單。」

    「那麼看起來，我們被人跟蹤了。」

    坐在後排一直整理著行動報告的艾麗雅突然開口插了一句，凌羽和夏楓煙都回頭看向這個銀灰色短髮的女孩，她已經拆掉了用來掛手槍和彈匣的H背帶，散發出逼真的文職軍官氣息，彷彿剛才大開殺戒的是另一個人一樣。

    「想想看，這種不留餘地的攻擊，明顯就是百分百想要摧毀整個基地的攻擊方式，那麼如果他們知道基地的位置，早就攻擊了，為什麼要正好選在今天？」

    「因為今天有我們帶路。」凌羽深深地嘆了口氣，言語中流露出難以言喻的失落，他伸手揉了揉太陽穴，「這是我的錯，不怪任何人，我們在德黑蘭行事太張揚了，被抓到也是正常的。」

    「談不上錯誤，我們必須這麼做。」艾麗雅沉默了一下開口，「畢竟我們沒有時間慢慢潛伏調查，必須用最快的時間拿到情報。」

    「沒錯，我覺得以樞密刀鋒的能力，肯定能瞭解到你的存在，對於你想要幹什麼也是心知肚明的，他們擺明就是來砸場子的。」

    夏楓煙反手收起電子板，「就算你不去找麻煩，我也要去的。」

    「煽動我和樞密刀鋒起衝突，看起來對穆罕默德有很大的價值啊。」凌羽冷冷一笑，戳穿了夏楓煙的小算盤，「我可不打白工。」

    「別說的那麼親近，我和穆罕默德只是生意關係。」被戳穿了小心思的夏楓煙面不改色，「我只是說出來你心底所想的東西罷了。」

    「但是你還沒有給出一個讓我滿意的價格。」凌羽搖了搖頭，「我和樞密議會多少有點交情，大可不必自己出手。」

    「你說這話你自己信嗎？大英雄？」夏楓煙冷冷一笑，「算了，你和穆罕默德自己談吧，他有你需要的東西。」

    說完，夏楓煙就將自己的耳麥摘下來，遞給了凌羽。

第十四章 對立的刀鋒

    「……冰島方面，樞密議會近日再次修改了緊急狀態法的內容，將工作年齡的下限由十五歲降低到了十四歲零三個月，雖然冰島方面表示『年齡小於十六歲的將不會從事體力類勞動』這一原則不變，但這次修改依然遭到了同盟民間反童工團體的批評……北歐三國的人力缺口已經顯而易見。」

    ——《國際展望報》

    ***

    「就是這個雜貨店。」

    凌羽緩緩地踩下剎車，將越野車停在了德黑蘭北區的一條街道上，街對面是一家普通的雜貨店，當然，能在德黑蘭這種地方開雜貨店的一定不是「普通人」。

    「都到這裡了，怎麼能不打個招呼。」凌羽冷冷一笑，拔出車鑰匙，塞進坐在助手席上的佩恩的手裡，兩個人在進入德黑蘭之後交換了一下座位，後排的三位女士倒沒動過，「回去的時候你開。」

    最終還是同意和夏楓煙一起去「問候」一下樞密刀鋒在德黑蘭的據點，這樣做的理由有兩個，一個是穆罕默德開出的「價格」，另一個是穆罕默德給出的一條消息。

    首先是關於「價格」，穆罕默德表示只要凌羽幫他教訓一下這幫眼裡只有冰島的異教徒，就可以給凌羽一個未確認的大人物的線索——具體的情況暫時還不能透露，不過穆罕默德表示絕對會讓凌羽物有所值。

    雖然可信度不高。但是凌羽並不在意，重點不在這裡。

    凌羽其實心知肚明，只要自己打壓一下這個樞密刀鋒的據點。對於穆罕默德這個地頭蛇來說，自然是有好處的，當然凌羽也不會傻乎乎地衝進去把人都殺光，這樣只會便宜了那個特殊的沒有鬍子的頭巾男，也對不起他開的價格。

    這種混亂的地方，並不是自己能改變的，自己應該只是一滴水。而不要成為一條鯊魚，他唯一可以仰仗的。就是自己在黑暗之中，而查爾在明面上，站在t台上會讓自己失去主動的優勢。

    另一條消息則是讓凌羽有點在意，或者說。正是這條消息讓凌羽決定去拜訪一下這群樞密刀鋒的傢伙——就在凌羽到達的第二天，有四個結伴的人以尋寶獵人的身份來到了德黑蘭，但是顯然，他們最後和隱修會以及樞密刀鋒建立了聯絡，穆罕默德懷疑就是這四個人跟蹤並且暗算了凌羽。

    當然，至於為什麼穆罕默德沒有在之前警告自己，頭巾男人坦然地表示那是「淡水鱷」的地盤，自己也是在這兩天吞併淡水鱷地盤的時候，整理淡水鱷的檔案時才發現。

    簡單而無懈可擊的藉口。凌羽也懶得計較，自己沒有注意到被跟蹤本來就是自己的問題，發洩在別人身上是孩子氣的表現。

    「親愛的你要和這個女人一起去嗎？不帶上我嗎？」

    不知道什麼時候睡醒。但還是一臉疲倦，抱著腿靠在後排角落裡的金發女孩用惹人憐憫的口氣開口，她琥珀色的瞳孔望向凌羽，不過後者卻只是搖了搖頭。

    「乖。」

    凌羽擠出一個笑容，拉起圍巾，豎了豎大拇指。而後推門走下了車。

    下車的青年和坐在助手席上的佩恩交換了一個眼神，後者點了點頭。顯然佩恩也認為凌羽不會做得太出格。

    甩手關上車門，夏楓煙扯了一下掛在脖子上的風鏡，而後跟著凌羽走進了雜貨店。

    雜貨店的店老闆是一個一副中東風格打扮的大鬍子——倒不如說在這種地方，這種打扮才是這裡最正常的，凌羽他們才是異類。

    凌羽走進門，環視了一下雜貨店，沒有其他人，這讓凌羽微微地點了點頭。

    哢嗒——夏楓煙在身後關上了雜貨店的門。

    「你知道我為什麼要來，那四個外來者呢？」

    凌羽直接走到瞪著自己的店老闆面前，在櫃檯上輕輕地敲了敲。

    「下地獄去吧，你這個偽神！」

    店老闆沒有回答，只是爆出一句髒話，顯然他已經知道了凌羽的身份，甚至對於當年神之子的事情有所瞭解。

    「那好吧。」

    凌羽攤開雙手，後退了一步，露出一個無所謂的表情。

    但是下一秒，青年就閃電一樣地伸出左手，直接勾住對方的脖子，將他的腦袋直接砸在了面前的木頭桌子上。

    木頭桌子應聲斷裂，放在桌上的貨物稀里嘩啦地灑在了地上，凌羽很好地控制著力道，讓對方感覺到充分的痛苦，但又不會致命。

    「我已經把一個人的腦袋塞進馬桶裡了，我不介意再多塞幾個。」凌羽沒有理會被砸在地上，滿臉鮮血的店老闆，走到旁邊的貨架上，心不在焉地翻動了一下，「反正你的店就這麼大，我找到他們也不是什麼難事。」

    「你他媽的去死吧！！」

    店老闆抬手抹了一把滿是鮮血的面龐，他幾乎睜不開眼睛，但是還是對凌羽惡語相向。

    「我本來想打斷腿或者打碎脊椎什麼的，不過……對一個普通人施暴還是無聊得很——夏楓煙，看住他。」

    「有人會不高興的，不管是你最早說的那句話，還是我繼續幹下去。」凌羽搖了搖頭，轉身走向旁邊櫃檯後的樓梯，他打算自己去找到答案了。

    「我建議你最好別動，我可沒什麼殺人的顧忌。」夏楓煙看著地上爬行了兩步，想要阻止凌羽的店老闆，一邊心裡嘲笑著這些樞密刀鋒的情報員簡直都是弱智，一方面冷冷地一笑，「凌羽他們且不說，你們的人可是明知我們在裡面，還呼叫了轟炸，本姑娘差點被炸死。照理說把你們這個據點燒成灰都不過分。」

    夏楓煙輕描淡寫地說著，伸出手輕輕地撥弄了一下自己黑色挑染的頭髮，散發出的殺氣讓地上的店老闆下意識地打了個寒顫。

    「兩個tf毆打恐嚇一個普通人。凌羽，你還真是已經不折不扣地變成一個通緝犯了啊。」

    就在凌羽準備上樓的時候，一個青年從樓梯口繞了出來，凌羽打量著他，和當地人不同，這個青年有著北歐人典型的白色肌膚和微微發紅的頭髮。

    「騎兵隊的人？」凌羽輕輕地挑了挑眉毛，「為什麼要跟蹤我們？你的背後老闆是誰？」

    「和騎兵隊無關。」青年冷冷一笑。「因為我和你不一樣，是真正在拯救世界的人。」

    「拯救世界？」凌羽上前一步。站在距離青年只有五十公分的地方，報以同樣的冷笑，「毀掉aca行動計畫的線索就是拯救世界？你知道多少人會因為你們該死的擅自行動而在接下來aca的攻擊行動中受害嗎？！」

    「那關我什麼事請？」青年突然攤開雙手，輕輕轉身。「讓那些異教徒去死好了，我唯一要阻止的就是，一個野心更大的同盟，或者說克洛諾斯拿到病毒的資料。」

    「站住！」

    凌羽直接伸出手，一把揪住對方的衣領，而後上前一步把他按在牆上。

    「你這樣還算一個騎士團的成員嗎？」凌羽雖然已經將憤怒寫在了臉上，但是卻依然克制著自己的力量，不要直接將面前這個普通人在牆上砸死，「你忘了騎兵隊的信條。要保護人類了嗎？」

    「我是不是騎士團的成員，輪不到一個偽神來下結論。」青年輕輕地咳嗽了兩下，但是臉上還是帶著輕蔑的笑容。

    「很好。」

    凌羽點點頭。而後一反手，就直接將手中的青年甩了出去，對方的身體直接砸翻了一排貨架，罐頭食品從貨架上散落下來，幾乎將對方掩埋。

    「我本來不打算殺人的，」凌羽臉上已經沒有了冷笑。只有散發著殺意的冷漠，「但我並不是不能殺人。」

    「我再問一次。你為什麼跟蹤我們？」

    青年走到倒塌的貨架中間，將對方抓住領子提起來，「游擊隊員可不享受戰俘待遇，我有的是辦法讓你開口。」

    「呸——」

    凌羽手裡淺紅色頭髮的青年沒有說話，只是衝著凌羽吐了一口吐沫。

    帶著血絲的塗抹落在凌羽的臉上，凌羽抬起手，阻止吐沫向下落在圍巾上，而後沒有說話，直接一把將對方的腦袋撞在了旁邊的牆壁上。

    混凝土牆壁瞬間凹陷下去一塊，凌羽幾乎沒有用力就造成了這種效果，灰色夾克衫的凌羽鬆開手，後退了一步，彎下腰，撿起一塊破布，將手中的口水輕輕擦掉。

    「看來還是沒打算開口啊。」凌羽輕輕一轉頭，看著從樓梯口轉出來的另外三個人，「還是說你們這群冰島的貴族少爺，不知道這個世界的殘酷呢？」

    話音未落，凌羽就沖上前，飛起一腳，踢在了倒在地上的青年的腹部。

    「住手！你這個偽神！！」

    終於，站在他身後的三個人其中一個耐不住了，直接掏出了匕首就撲向了凌羽的後背。

    凌羽一步讓開，讓對方撲了個空，而後一腳踢在對方的尾椎骨上，伴隨著一聲慘叫，脊椎骨的斷裂聲傳來的同時，夏楓煙百無聊賴地打了個哈欠。

    普通人和tf之間的鴻溝，就是如此。

    「咳咳——果然露出狐狸尾巴了不是嗎？把所有反對自己的，不支持你的人全部殺掉或者害死，不就是你的目的嗎？」之前的青年倒是毫無懼色，冷笑一聲，掙紮著從罐頭堆裡爬出來，「我破壞了你的計畫，所以惱羞成怒了不是嗎？你和克洛諾斯不就想拿到病毒，然後以此稱王稱霸嗎？」

    「只要我活著，你就休想！！有本事，你就殺了我！！！」

    坐在地上的青年看了一眼昏過去的同伴，抹了一把額頭的鮮血，勉強站了起來。

    「喂喂，中二病也要有個限度。」

    一直在旁邊默不作聲的夏楓煙突然開口，她靠在門板上，皺著眉頭看著青年，「這毫無道理的指責是怎麼回事？」

    「跟著他的人都死了，這不是最好的證據是什麼？過去兩年間他救過誰？我只知道他弄沉了一艘船，還破壞了和平談判，我就是沒看到他救任何一個人！」

    青年一甩手，直接吼了出來，「你對得起婕絲.美諾，對得起琳妮雅救下的這條命嗎？！」

    「……你是西蒙……西蒙.林奈爾？」

    面前的青年喊出這句話，瞬間驅散了凌羽臉上的殺意，凌羽皺了皺眉頭，鬆開了緊握著的拳頭。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已經辜負了那些曾經對你無比信賴，願意為你去死的人。」西蒙直起身，淌下的鮮血再次蓋住了他一半的臉龐，但他依然帶著冷漠而嘲笑的目光，「所以，現在能靠的只有我們自己，只有我們能夠決定自己的命運。」

    「琳妮雅的遺願是不想讓北歐三國的人再大量地牽扯入戰爭。」凌羽低下頭，用透過帽簷的目光毫不迴避地盯著西蒙，「你就這樣把家鄉的人帶出來送死？」

    「這和你無關，」西蒙吐出一口血痰，「總之我不會像你這樣墮落在政治的夾縫中，我會實現那些人的遺願，做到你做不到的事情！！」

    「那祝你好運。」

    凌羽伸出手，將圍巾拉起遮住口鼻，頭也不回地直接走出了雜貨店。

    「總之，你們之間什麼恩怨我不在乎，有人托本小姐給你們這群異教徒帶個話，不要覺得可以把冰島那套帶到這裡來，再有下次，本小姐一把火燒了這裡。」

    夏楓湮沒有去看從自己身邊推門而出的凌羽，而是瞪了西蒙和地上的店長一眼，伸出右手，旁邊的窗簾迅速地焦黑碳化。

    夏楓煙猛地一握拳，捏滅了火苗，而後在飛舞的火星中，走出了雜貨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