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爾曼楊】楊真實武力(連載中)

第三十五章 無關的陰謀（下）

    「……該調查顯示，這些由私人保安公司，社會團體以及有官方背景的機構組織的僱傭兵團體，很多都有相當高的犯罪率，這些罪名不光包括各種刑事或者民事案件，還包括在任務行動中缺乏必要的制約和規範，包括對同盟民眾的生命和財產安全的漠視，甚至對意見不同的友軍的開火等等……由於缺乏系統性的心理干預，這些游離於體系之外的軍事組織成員往往都有極其嚴重的心理或精神疾病，他們帶來的隱患不亞於aca的襲擊……」

    ——《國際展望週刊》文章：《僱傭兵，體系之外的萬能靈藥？》

    ***

    「真不愧是tf，一個早上就學會了，我們年輕的時候要是有這種學習能力就好了，我可是練了一個月，才沒有在舞會當天踩到那個老傢伙的腳。」

    穿著t恤衫，牛仔褲和運動鞋的赫麗斯輕輕地踮起腳尖，在空中轉了半圈，而後恢復了站姿，她轉過頭，看向坐在旁邊桌子上，在一張紙上寫寫畫畫的銀發老奶奶，禮節性地露出了一個微笑。

    只是與生俱來的肌肉控制能力吧，到不能說真的是天賦。

    赫麗斯轉過身，看向老奶奶的方向，博肯教授的妻子，一直很關心赫麗斯是否會出席舞會的戴安娜博肯戴著一副金邊老花鏡，眯起眼睛，看著赫麗斯投影在她面前的空氣屏幕上的文字，似乎是注意到老人家閱讀有點困難，赫麗斯調大了幾號字體。

    在確認凌羽會來出席自己的畢業舞會之後，赫麗斯就功率全開開始準備，定製晚禮服，學習舞蹈，還有一大堆赫麗斯潛意識中需要準備的東西。

    「天賦被稱為天賦。就是因為它像禮物一樣，你不需要任何代價就可以獲得它（注1），當然，獲得之後是否會因此付出代價，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老奶奶似乎是漫不經心的，如同一個普通老人一樣絮絮叨叨著沒用的話。不過，赫麗斯卻沉默了一下，而後點了點頭。

    「三天準備晚禮服是絕對不夠的，如果你不是小也有小的好處，而且我有一個關係很好的姐妹，給你插個隊。不要告訴別人。」

    謝謝。

    赫麗斯雙手合十，輕輕地鞠了個躬，她也知道晚禮服定製一般最少要半個月，就算是小孩子也需要一週，三天如果沒有一些特殊手段，是絕對不夠的。

    「說起來，這張圖是你畫的？」

    老婦人緩慢地將筆蓋蓋上，而後小心地將記錄著赫麗斯身材數據的紙張撕下來摺疊好。而後拿起桌上的另一張紙，上面畫著一套白色的晚禮服設計圖。雖然是倉促畫成，但是人體比例和光影都相當不錯。

    是的，我學過一段時間的畫畫。

    赫麗斯點點頭，走到桌子的另一邊，跳上凳子，再次微笑了一下。顯然心情很好。

    「我還以為你們這些年輕人會選擇一些更……新潮的搭配方式呢，看來我是不會擔心你破壞這樣一個正式舞會的氣氛了。」

    有些時候，我們或許需要一些老辦法。

    赫麗斯點點頭，聳了聳肩。

    這是我一個朋友說的。

    「不是朋友，是你男朋友。」老婦人意味深長地笑了笑。「雖然你不經常露出表情，但是你的眼睛會說話。」

    好吧。

    赫麗斯愣了一下，而後再次聳了聳肩。

    「如果你想追求一個人，那就首先要把自己和他都放在不同的位置上，你們對彼此來說都是不同的，這是關鍵的第一步。」

    老婦人似乎對自己的戀愛教室很有自信，就和任何一個普通的老人一樣，又絮絮叨叨了幾句，赫麗斯也沒有表現出什麼不耐煩，而是靜靜地坐在凳子對面聆聽著。

    不過，這樣的談話，僅僅持續了五分鐘，就被打斷了。

    「現在插播一條臨時消息。」

    本來正在重播昨晚深夜無聊脫口秀的電視裡突然傳來了這樣一聲，一老一小兩人轉過頭，看到的是濃煙滾滾的紐約機場。

    「剛才我們已經確認，紐約約翰肯尼迪機場遭到了不明身份武裝人員的襲擊，目前已經確認襲擊者中至少有一名tf，目前機場已經完全封鎖，進一步的消息，我們將會進行追蹤……」

    不過當播報員陳述著台詞的時候，赫麗斯卻在接受著來自另一個地方的無線電波。

    我必須離開了，對不起，博肯女士，後面的事情就麻煩了。

    沒等播音員說完，赫麗斯就直接跳下了凳子，而後衝著老婦人鞠了個躬。

    「我知道，去吧，路上小心，我會為你祈禱的。」

    老婦人愣了一下，馬上反應過來了面前這個女孩的另一重身份，她默默地在胸前畫了個十字，而後又強調了一遍。

    「千萬小心。」

    嗯。

    赫麗斯回應了一句，隨後就拿過旁邊衣帽架上的外套，迅速衝出了房間。

    女孩一邊飛奔著一邊穿上外套，而後從外套口袋裡掏出貓耳帶在頭上，最後用兜帽將貓耳整個遮擋起來，跨上一輛旁邊的公用電動車，駛向了自己家的方向。

    一輛白色的suv駛入紐約布魯克林區的一個廢舊工廠裡，這座廢舊的工廠差不多快有兩百年的歷史了，整個建築都在第二次美國內戰的戰火中幾乎坍塌，只有一小部分留存了下來，這樣的廢墟即使是流浪漢都不會光顧——布魯克林還有不少健全的廢棄廠房。

    刺耳的剎車聲驚起一群烏鴉，幾條流浪狗吠叫著穿過滿是磚石的地面，而後在積水中踩出一朵朵水花，消失在瓦礫堆中。

    沒等車停穩，凌羽就直接跳下了汽車，而後衝到後方打開後備箱。將後備箱裡面的一個箱子取出來，反手丟給艾麗雅，五十多公斤的箱子在兩個tf手中就像一個玩具一樣被拋來拋去。

    凌羽關上suv的後備箱，提著另一個大箱子和艾麗雅走向旁邊，白色的suv引擎自動發動，而後飛快地倒車。沿著來路駛出了廢舊的工廠。

    就在suv離開的同時，凌羽和艾麗雅也走到了旁邊的一堆破爛的自動販賣機前，這個工廠似乎以前就是製造自動販賣機的，因此廢墟中堆著不少各種品牌和型號的自動販賣機。

    「檢測安全，進入。」

    凌羽不忘掃瞄一下是否被人或者無人機跟蹤，而後他走到一個隨意放置在旁邊的自動販賣機前，販賣機的外殼就突然向裡收了進去，露出了一個電梯一樣的東西。

    「開門，薇薇安。」

    「好的！」

    空洞左眼一轉。傳來的聲音讓凌羽感到了稍微的安心，凌羽和艾麗雅扛著箱子走進電梯，電梯下行了十幾米，而後下面的門再次滑開。

    「我來幫你，親愛的~」

    薇薇安直接撲了上來，用念動力一把搶過了凌羽手中的箱子，而後扛著跑向了屋裡，一邊開口。「怎麼回事？出什麼事情了。」

    「我稍後簡報。」

    凌羽接過艾麗雅手上的箱子，提著走出電梯。穿過封閉門，走進了這個永備式安全屋。

    這個安全屋原本是屬於同盟特偵局的，不過特偵局因為經費問題將維護和使用權利轉交了一部分給克洛諾斯公司，當然特偵局和國安局的特工必要時也可以使用。

    原則上特偵局和國安局的特工使用權限高於只持有克洛諾斯公司權限的棱鏡這個安全屋正在維護加固，或者上一組人使用完了裝備寄養沒有補齊，就可以讓凌羽不被打擾了。

    「佩恩，你幫艾麗雅架設設備，按照a級指揮部的通聯和指揮能力來。我們要有的安全線路。」

    「好的。」

    佩恩解下腰上的騎士劍，反手放在旁邊的檯子上，接過薇薇安手裡的箱子，放在桌子上熟練地打開。

    「我也來幫忙！」

    薇薇安如同參加學校集體勞動的小姑娘一樣興奮不已，不過，最主要的原因恐怕是因為在飛機裡悶了幾個小時後，再一次見到了凌羽。

    「你們佈置，我來進行簡報，赫麗斯，你在線上麼？」

    待命中。

    凌羽走到地圖桌前，右手一滑解除了休眠模式，伸手將代表赫麗斯的01數字的符號拉到一角，而後開口。

    「先給我一個情況報告，關鍵字，肯尼迪機場，tf。」

    我已經整理了一份報告，隨時可以進行簡報，等待許可，隊長。

    「有些事情會改變，但是有些事情不會，我可靠高效的數位公主。」凌羽勾起嘴角，點點頭，房間的另一邊，佩恩一把接住了薇薇安手裡滑落的通訊設備。

    「開始吧。」凌羽並沒有注意醋意大發，嘴撅起老高的薇薇安，直接開口。

    今天中午時間10:40，從古巴關塔那摩起飛的泛美航空ua航班在肯尼迪機場降落，11:00左右，在通過安檢的時候，發現目標tf身份信息造假，在海關人員呼叫支援的時候，目標tf發動了襲擊，他隨後被機場守衛tf擊退，而後利用行李箱製造煙霧逃脫，我入侵了機場監控，他是利用一輛停在候機樓後方的保安摩托車逃走的，顯然，那輛車是有人故意停在那裡的，因為那輛保安摩托車的牌照是假的，從這個角度考慮，摩托車上還可能有偽造證件，在機場內應的配合下，他應該已經逃走了。

    「現在是下午……兩點剛過，我同意你的判斷。」

    凌羽抬眼看了一眼左上角的時間，點點頭，「有追蹤到交通線索嗎？」

    沒有。

    赫麗斯的回答簡單而明確，凌羽也沒報什麼希望——如此周密的精心佈置，不可能漏掉道路監控這種銀行搶劫犯都不會忽略的細節。

    「我拿到了他的dna，稍後給你上傳數據。」

    凌羽點點頭，看了一眼已經快把設備架設好的眾人，重新轉頭看向赫麗斯，「我要在這裡建立一個處置中心，線路安全方面的問題就交給你了。」

    好的，沒問題。

    「很好。」凌羽點點頭，稍等了一下，直到艾麗雅將最後一台終端初始化完畢，向他豎起了大拇指之後，才重新開口。

    「在我們開始正式的簡報之前，我先要強調一件事。」凌羽嚴肅地掃視了一眼其他人，開口。

    「我們並不隸屬於同盟國家暴力機關，我們並沒有義務保護同盟的人員，財產和秩序安全，我們同樣沒有義務協助同盟警察或者軍方人員保護其人員，財產和秩序安全。」

    「同樣，我們將游離於同盟體系之外，任何同盟警察或者軍方人員都是我們潛在的威脅，必要的時候允許使用致命武力，以保證自身的安全和自由。」

    「在這個基礎上，我首先來明確這次行動的目的，我們的目的是，調查這次事件的幕後主使，如果和aca無關，那麼我們可以在必要的篩選之後將資料移交給同盟方面，但是如果和aca有關，我們將保留隱瞞信息的權利。」

    凌羽的目光如劍，讓安全屋內一片沉默。

    註釋1：這裡用的詞為gift，既有禮物也有天賦的意思，因此雙關。

第三十六章 蹤跡

    「……在《集體聯防法案》已經生效的現在，我們可以看到紐約街頭已經進入了黃色預警的狀態，向我背後的方向看去，國民警衛隊的士兵們正在時代廣場南側用dna檢測裝置掃瞄每一個過路的行人，這些士兵現在直接接受聯防指揮部的指揮，現在紐約洲的每一個平民，官員，警察，士兵和tf都直接而無條件地接受聯防指揮部的指揮，無限制搜查權以及無限制扣留權都已經下放，同盟軍警可以在不經過任何告知的情況下進行入室搜查，並且扣留被認定為『潛在威脅』的任何人……」

    ——星空電視台。

    ***

    「沒有問題？很好，那麼我們可以繼續了。」

    「基於以上幾點，我們需要一條可能會面對同盟攻擊竊聽的獨立通訊和指揮網絡，艾麗雅，你負責整體網絡的架構，赫麗斯，你負責安全內容。」

    「好的。」

    明白。

    「那麼，問題就是，我們的主要目的，或者說目標，就是找到這個男人，他是我們現在的唯一希望。」

    凌羽抬起手，在已經初始化完畢的地圖桌上拉出一個全息屏幕，而後左手從太陽穴一按，空洞眼中直接飛出一個淡藍色的數字文件，開始直接給赫麗斯上傳。

    「這是目標tf的dna樣本，馬上侵入三方數據庫進行比對，重點和aca的進行比對。」

    凌羽的高契合度讓他可以更加輕鬆熟練地使用空洞眼而沒有任何副作用，對於婕絲.美諾來說，眼球投影會帶來很大的身體負擔，而很多時候還需要燦爛機械臂的輔助。這些對凌羽來說都沒有必要，經過兩年，他已經可以將這個機械眼如臂指使了。

    給我一點時間。

    收到了回覆的凌羽點了點頭，他轉過頭，繼續對著其他人開口。

    「如果這個人確實和aca有關係。那麼他多多少少將會給我們帶來一些關於aca或者查爾的情報。」

    這是無比寶貴的，凌羽沒有說出來，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他們現有的線索在馬德里全部中斷了，而新的線索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得到。

    「那麼，接下來就是行動三要素。目的，計畫，規模。」

    艾麗雅感覺整個安全屋的空氣已經凝固到了冰點，她清晰地看到薇薇安緊鎖的眉頭和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冷酷而顫抖的雙手，因此她直接開口做出了補充。將話題從戰前動員引到了戰術細節上。

    凌羽整個人此時散發出來的混雜著怨恨，仇視和憤怒的氣息，讓他身邊的人都幾乎無法忍受。

    「目的的話，會是什麼呢？我覺得這是整個事情最說不清楚的地方。」

    佩恩點點頭，表示認同艾麗雅的觀點，艾麗雅舒了一口氣，感覺到氣氛稍微緩和了一下，心裡感謝了一下黑騎士大叔。而後繼續開口。

    「aca沒有任何理由襲擊紐約，也沒有任何相關情報顯示他們為什麼要攻擊紐約，如果他們的目標是紐約。那為什麼又會犯下如此低級錯誤？大搖大擺地從機場進關？」

    不，他們犯下的低級錯誤並不在這裡，而是在通關程序上。

    赫麗斯的文字直接顯示在了屏幕上，她在隊伍裡擁有超然的地位，這是連薇薇安也要承認的。

    「沒錯，赫麗斯說到點子上了。」

    凌羽伸出手。輕輕地撫摸了一下下巴，繼續開口。「他們犯下的低級錯誤並不是從機場進關，而是機場進關被半途而廢這件事情上。」

    「想想看。機場的進關程序，在海關文件檢查之前是什麼？是tf基因掃瞄，這個tf在掃瞄中沒有被發現，就證明他有所準備，身上有設備或者有內應幫助他通過掃瞄，但是既然已經通過了要花大力氣欺騙的基因掃瞄，為什麼又會，或者說又怎麼可能在護照文件和指紋掃瞄這類事情上露出馬腳？要知道論技術含量，指紋，虹膜和面部掃瞄偽裝的難度遠遠不如基因掃瞄。」

    正是如此，此外，我剛才查詢了一個月內的海關出入記錄，沒有什麼明顯的問題，我並不是想說沒有人潛入，而是想說，如果這個人不是第一個，那他的同伴就已經進來了。

    赫麗斯適時地做出了總結，而後補上了另一份證據。

    「當然，他可能是第一個，但是那箱煙霧怎麼解釋？」

    凌羽冷冷一笑，用一個反問，直接否定了偶然的可能性。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如果他不是早有準備，我是說，對自己的能力有明確的瞭解，他就不會在行李箱裡裝上大劑量的發煙材料——對了，說到這個，赫麗斯，你有沒有關於發煙材料的信息，這種東西是怎麼通過安檢的，難道他們在古巴或者空乘中間有內應？」

    艾麗雅終於找到機會，做出了總結，而凌羽則是看著屏幕上的0和1組成的圖案，輕輕地勾起了嘴角。

    只是，這個動作讓薇薇安再次顫抖了一下，女孩抬起頭，用複雜的眼光看著代表赫麗斯的0和1的組合，而後又看著若有所思，但是臉上浮現著若隱若現微笑的凌羽，突然感覺胸口一陣壓抑。

    她想要加入這個話題，但是卻發現自己根本跟不上眾人討論的節奏，她只能像個木頭人一樣看著其他的人發表著自己的觀點，尤其是當凌羽和赫麗斯完美無間的，隔著屏幕中間的幾百公里，都能準確地猜想到對方的想法，而後完美地進行配合推理的時候，女孩不知道自己胸口泛出的味道，是嫉妒還是羨慕。

    張開嘴，卻依舊發不出聲音。

    「所以說，其實答案呼之慾出了。」同樣在思考的佩恩一如既往地做出了總結，或者說。在這個時候，大部分人都沒有注意到薇薇安的心結。

    「這是一場誘餌行動，行動本身就是為了轉移大家的視線。」

    突然，薇薇安的開口引來了所有人的注目，金發的女孩雙手背後。抬起頭，微笑著看向凌羽，「對吧，親愛的？」

    「沒錯。」

    凌羽先是有些驚訝，而後帶著讚許的笑容看了看薇薇安，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肯尼迪機場的行動，明顯是一個大型計畫的前奏，在這個時候，在這種關鍵位置製造一場tf參與的襲擊，可以最大規模地調動整個紐約周邊的警備體系。自然會出現很多空檔。」

    不過當青年抬起頭來作總結的時候，他並沒注意到，女孩衝著艾麗雅眨了眨眼睛，艾麗雅則是偷偷豎起大拇指作回應。

    他更沒注意到的是，艾麗雅剛才發給薇薇安隱形眼鏡上的那句話——那句提綱挈領的總結。

    「那麼他的目標會是紐約嗎？從兩個角度來看，都有可能。」

    佩恩點點頭，惜字如金的中年男人的話自然由艾麗雅負責解釋。

    「的確，提前引起紐約方面的警覺。從一般意義上可以看做是為襲擊別的城市做準備，但是也有可能逆向思維反其道而行之，利用這次攻擊讓紐約本身的應急響應機制啟動。如果他們掌握了應急響應機制的固有漏洞，反而有可能將整個機制癱瘓。」

    光癱瘓這個機制就有可能對紐約造成很大的損失了，只要造成恐慌局勢失控，還掙紮在華盛頓的噩夢中的民眾很有可能失去控制。

    似乎是因為一心多用的關係，沉默了一會兒的赫麗斯終於再次開口了。

    「總之，目標分析就到此為止。我們在這裡拍腦袋也想不出來，好在我們還有兩條線索。dna和在機場製造煙霧的材料，這兩樣都不是大路貨。應該能給我們一些答案。」

    「嗯……」

    艾麗雅輕輕點頭，雖然沒有開口，但是她的思路已經走向了另一種可能。

    在她看來，這不太可能是aca的手法。

    這種襲擊模式對於aca來說太過小兒科，而且從國際局勢的角度上來看，aca並沒有襲擊紐約的可能，aca激進派主要集中在非洲，襲擊歐洲大城市更可以緩解他們在西班牙方面的失利帶來的輿論壓力，而襲擊紐約不但不會讓依然沉浸在為華盛頓復仇的快感中的北美民眾和軍方恐慌，還會徹底地激怒他們，從而加快他們在加勒比海的行動，這對於軍事力量還未徹底統合，高層也傾向於「靜坐戰」的保守派來說顯然是不好的消息。

    雖然不排除這有可能是激進派迫使保守派和同盟矛盾激化的手段，但是如果這樣考慮，從政治角度看又太過幼稚。

    我想我有點線索了。

    突然，一陣蜂鳴聲打斷了艾麗雅的思路，她抬起頭，讓自己不要想太多——畢竟無論如何，只要能抓到那個tf，一切就都真相大白了，所以自己想下去也沒用。

    「說說看。」

    我從幾個攝像頭分析了煙霧生成的過程和性狀，剛才正好我留在紐約警察局證物分析室的後門給我發回了初步分析的資料，證實了我的判斷。

    凌羽點點頭，示意赫麗斯繼續說下去，至於為什麼是紐約警察局的證物分析室而不是什麼高級的化驗檢測機構，只是因為近而已，在初步化驗結束後，還會移交給軍方科學機構進行進一步的分析。

    和我給你們的小玩意兒一樣，整個箱子裡並沒有任何易燃易爆物品，這也是為什麼它可以通過安檢的原因，我在檢測報告裡發現了大量的化學纖維，還有電池燃燒的痕跡，初步分析結果是鋰電池。

    「鋰電池？這傢伙是古董收藏家嗎？」凌羽一挑眉毛，自從聚變電池被發明後，鋰電池幾乎已經在20年間徹底消失，現在只有一些古董愛好者和博物館裡才能弄到鋰電池。

    我查到了報關單，事實上，他確實是以古董收藏品的名義將鋰電池帶上飛機的，而且提交了安全保證書，證明鋰電池已有安全措施，不會起火燃燒。

    「在古巴那種地方，搞一個這樣的保證書簡直不要太簡單。」

    艾麗雅苦笑著搖搖頭，開口，「反正拿到了保證書就不是機場安檢的責任了，出了事情找開保證書的去……真是……」

    「繼續說，赫麗斯，你還沒說完，」凌羽點點頭，「鋰電池燃燒不會出那麼大的煙霧，就算他帶的一箱子衣服都是易燃化學纖維也不行，就算能燒出來，煙霧也不會那麼快就覆蓋整個空間，簡直像一個大號的煙霧彈一樣。」

    你說對了，顯然紐約安保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他們專門對幾種發煙劑成分做了測試，猜猜檢測報告裡發現了什麼？不正常的氯含量。

    「高氯塑料……」佩恩皺了皺眉頭，似乎想起了什麼，「旅行箱本身就是高氯塑料做的。」

    「高氯塑料作為一種軍用化工原料，有追蹤制度，每一家的配方成分都不一樣，如果拿到樣品應該可以找到是哪一家生產的原料，而後期的精加工用的原料，也只有幾個指定的加工廠可以獲得，應該可以追查直到買家。」艾麗雅理了理自己的劉海，繼續將線索推進。

    「而且沒有什麼人會把高氯塑料做成旅行箱的樣子，如果他強行不知道，那他就是接頭人了。」

    佩恩勾起了嘴角。

    「如果說……你們說的……高……高氯塑料是易燃品的話，那就是不能郵寄嘍？那是不是說，可能就是在紐約本地做的？」

    出乎意料的，這次，沒有艾麗雅的幫助，薇薇安也突然插了一句嘴。

    「好主意。」凌羽沒有吝嗇對女孩的褒獎，「那就交給你了，赫麗斯，以紐約為圓心，我要知道這個箱子是在哪裡生產的，買家是誰。」

    「嘿嘿。」薇薇安露出一個滿足的笑容，拉著凌羽的胳膊蹭了蹭，而後馬上又恢復了嚴肅。

    給我十五分鐘。

    在同盟相關機構剛剛開始調查的時候，數位公主就已經給那個大鬧肯尼迪機場的tf判了死刑。

第三十七章 業務聯絡

    「……本次同盟防務展覽，主要的特點是百花齊放，克洛諾斯公司不再如同以往一樣一家獨大，羅門斯科技，北方軍工，nn集團，洪水重工等其他軍火公司都取得了不錯的銷售業績，不過在安全屋和電磁屏蔽室這一老牌拳頭產品上，克洛諾斯公司依然保持了主導地位，佔據著超過50%的市場份額……」

    ——《同盟防務週刊》2179年7月第二刊，對同盟防務博覽會的報導。

    ***

    「就是這裡，這間工廠。」凌羽雙手撐在前引擎蓋上，下午四點的時候，青年已經化身為一個和妻子出來採購的工薪族，而他們的皮卡車則是碰巧在路上拋錨了，用墨鏡和衣領巧妙地將自己面部分隔開，而後用帽子擋住頭髮的凌羽並不擔心有面部識別功能的攝像頭，他的目光落在遠處的白色廠房上。

    「不過，我不知道這算不算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青年苦笑一下，開口。

    赫麗斯只用了十分鐘就用行李箱塑料的特定配方查到了工廠的地址，但是顯然，這個工廠並不是無辜的，因為赫麗斯花了五分鐘翻閱了整個出貨記錄，都沒有任何關於這個行李箱的記載，想必是被刪除銷毀了，這種化工廠每天都會有一些殘次品導致的原料損耗，一個行李箱實在是算不上什麼。

    其實只要有化學成分，就是無法抵賴的，只不過刪除行李箱的生產記錄就有點欲蓋彌彰了——高氯塑料這種危險化學品可是必須明確流向的。

    只不過，在尋找購買人身份信息的事情上遇到了問題——這種秘密購買，廠家肯定不會傻到保存購買人的身份信息，而赫麗斯的打算是利用監控錄像來進行特徵識別。

    但是當調查進行到這一步之後。赫麗斯卻發現，工廠的監控錄像，或者說整個保安室都藏在由克洛諾斯公司製造的電磁屏蔽安全屋裡，而每天的監控錄像，則是由人工手動更換監視器的存儲卡，而後將存儲卡保存在保安室裡。

    赫麗斯嘗試了幾次都沒法黑進去之後。凌羽選擇了最簡單的方法——直接潛入保安室，將資料拷貝出來。

    「無論如何，這還真是戒備森嚴啊。」

    凌羽抬起頭，看著黃昏中荷槍實彈的警衛，「就算是化工單位，這個警備也有點太誇張了。」

    「同意，我實在不覺得這樣一個工廠需要這種程度的安保措施。」艾麗雅拿著一本時尚雜誌，關切地給正在引擎艙裡不斷地擺弄著的凌羽搧風，扮演著一個好妻子的角色。

    「赫麗斯。拿到克洛諾斯安全屋的訪問代碼和工廠結構圖了嗎？」

    楊成澤將軍會生氣的。

    赫麗斯一邊將訪問代碼和工廠結構圖上傳給凌羽，一邊半開玩笑地抱怨了一句——當然這種赫麗斯式的冷笑話也只有凌羽能分辨出來。

    「他是該生氣，因為今天以後，這個cfh-700c型安全屋，在市場上就賣不動了，上帝保佑銷售部門的業績。」

    凌羽用一個玩笑回應了赫麗斯，不過這倒也不算是真正的玩笑，因為基於克洛諾斯長久以來的經驗。想要從外部入侵這樣一個安全屋而不被發現，即使對凌羽和赫麗斯來說都是很困難的事情。因此凌羽才會感嘆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事實上，一直有傳聞說，克洛諾斯的安全屋假想敵就是凌羽，赫麗斯，以及婕絲這類有實戰數據的tf，因此凌羽倒也不算冤枉。

    「不賣武器打自己國家的稱不上國際軍火商。」

    艾麗雅聳聳肩。而後開了個玩笑。

    「這可不好笑。」

    凌羽搖搖頭，而後直起身轉頭看向艾麗雅，「我準備進去了，稍後你就把這輛車開走，而後換一輛準備接應我。要做好我不得不殺出來的準備。」

    「明白。」艾麗雅點點頭，不過卻又補了一句，「儘量不要，隊長。」

    「親愛的，一定要小心。」

    薇薇安終於找到機會插入了一句關心，這種潛入任務最抓狂的就是小女孩，此時的薇薇安正在遠處佩恩駕駛的另一輛車上，任務是當凌羽被發現後接應凌羽殺出來——但事實上，面對這個民用設施，凌羽根本不需要任何接應。

    「放心，我還沒有瘋到見人就殺。」

    凌羽用一句話同時回應了薇薇安和艾麗雅，而後合上引擎蓋，轉身拉開車門，鑽進汽車，成功點火。

    這輛被臨時「借」來的皮卡車的底盤上已經被艾麗雅用切割槍切出了一個大洞，而在這個大洞的底下，正好是一個可以通往工廠內部的排水井。

    凌羽看著艾麗雅也上車，拉好車門，而後點點頭，摘掉墨鏡就順著拉開的井蓋滑了下去，艾麗雅在他身後關上井蓋，而後坐上駕駛席，飛快地將皮卡駛離了廠區。

    眼睛已經離開了。

    「收到。」

    凌羽回應了赫麗斯，這句話的意思是，之前盯著兩人和那輛皮卡的工廠警衛已經放鬆了警惕，並且沒有觸發其他的異常。

    凌羽將謎團手槍拿在手裡，強化感知的同時將空洞眼開到最大，果不其然，整個下水道里布滿了各種各樣的傳感器。

    「所以……你們能解釋一下，你們要這些東西的理由，以及錢是哪兒來的嗎？」

    凌羽俯下身，小心地掃瞄了一個不可見光傳感器，這種不可見光傳感器的作用原理類似激光傳感器，但是探測部分使用的是不可見光，不會被肉眼或者光學裝置偵查。

    這玩意兒絕對不便宜，而這個工廠也絕對沒有使用這種等級的安保設備的必要。

    空洞眼一轉，這個小玩意兒就失去了功能，凌羽飛快地前行著，各種傳感器在他路過的同時都會瞬間失靈，但是當他走過後又恢復正常。隱蔽在磚牆內的監視器，顯示出來的也只有普通的風景。

    凌羽沿著下水道進入工廠內部，這種程度的潛入對於凌羽來說比起花園散步困難不到哪裡去。

    但是顯然，一切不會總是這麼順利。

    壞消息，凌羽。

    就在凌羽從下水道裡爬上來，從配電房裡小心地窺探著井然有序的車間的時候。赫麗斯的提示突然傳了出來。

    我剛才攔截到紐約市警察局的通訊，中央調查局的特工已經拿到了分析報告，正在前往這家工廠的路上。

    「他們大概還有多久到？」

    凌羽皺了皺眉頭，「不能攔住他們嗎，我們必須在他們之前找到信息，然後抓住目標tf。」

    他們使用了加密頻道，我很難在竊取信息的時候不暴露自己，我可以攔住警察，但是攔不住cbi（中央調查局）的那些人。

    「我問的是他們多久到。」

    凌羽直接加快了腳步。他關掉配電房通風口的紅外感應裝置，而後卸掉柵欄，直接鑽進了通風口。

    他們已經到了廠區外圍，10分鐘後進入廠房，最多15分鐘後到達安全屋。

    「不行，我十分鐘到不了安全屋，還需要破解和拷貝的時間，你必須想辦法拖住他們！」

    凌羽看了一眼通風管的結構圖。他必須小心地關掉感應設備，而且動作不能太大。以免引起底下人的注意，這對於要橫穿整個廠房的凌羽來說，雖然不算挑戰，但也拖慢了他的速度。

    我已經用道口和紅綠燈阻擋住了普通的警察，他們似乎不想把事情鬧大因此沒有開警笛，但是cbi有無限制通行權。我沒辦法阻擋住他們。

    「那就想辦法！」

    凌羽咬了咬牙，惡狠狠地開口，他低下頭，通過一個通風口的縫隙看到了下方穿著防靜電服的工人，直截了當地開口。

    「我給你轉交訪問權限。你想辦法弄炸一個閥門！」

    「你瘋了！」

    艾麗雅直接一聲驚叫破壞了無線電靜默，一向遵守規則的女孩少有地直接質疑了凌羽的命令，「那是化工廠！且不說高氯塑料，我查到貨運單上還有叔丁基鋰，正丁基鋰這種一旦著火就不可收拾的東西——」

    「你閉嘴！」

    凌羽壓抑著自己的憤怒聲音，打斷了艾麗雅的警告，「不過是一個化工廠而已，如果線索在這裡斷掉，我們將付出更大的代價你不明白嗎？！」

    「赫麗斯，準備製造閥門超載爆炸，這種地方一旦有一點小火星，就一定會全員疏散，疏散一定會拖慢cbi進入安全屋的時間，五分鐘，只要你擋住他們五分鐘，我就可以拿到所有計畫，我們不能失敗了！」

    已經入侵空調管線閥門，可以製造電路短路燃燒爆炸，但是有75%概率造成易燃化學品燃燒，一旦發生，將造成至少500人傷亡和超過70000人疏散，此外，沒有證據證明這些工人有任何嫌疑，他們只是普通的謀生者……你確定……真的要這麼做嗎？

    赫麗斯直接用冰冷的數字給了凌羽最大的警告，她故意沒有用書寫，而是用阿拉伯數字，一串零似乎是對凌羽的警示一樣。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想想巴倫西亞島，數字決定一切！」

    「動手！赫麗斯！」

    過去了整整二十秒，出乎意料的，爆炸聲並沒有傳來，無線電裡有的只是一片死寂。

    「我給你五分鐘！！」

    就在凌羽準備張開嘴催促的時候，突然，薇薇安近乎是扯著嗓子喊叫著的聲音從麥克風裡傳了出來，她聲嘶力竭，似乎是在用盡全力處理什麼事情。

    「赫麗斯，你專注輔助凌羽，不要分心，吸引注意力的事情交給我和薇薇安！」

    「不要暴露身份！該死，你們不會是想要從外部發動攻擊吧！！」

    凌羽才爬到通風管一半的位置，他努力抑制著自己想要撞破通風管直接殺出去的衝動，以最快的速度在蜘蛛網一樣的通風管線中爬行著。

    他沒辦法更快了，否則脆弱的管線根本沒辦法承受住他的高速運動，甚至他已經在管道中製造出了清晰的聲音，只是暫時還沒有被發現。

    「薇薇安！該死的！薇薇安！不要暴露身份！絕不要暴露身份！」

    但是他顧不上這些，一旦薇薇安或者佩恩使用自己的能力，那麼馬上就會被同盟無處不在的監控網絡發現！

    佩恩暫且不說，薇薇安無論是念動力還是「純真」動力錘，都毫不遜色於無光夜空中的螢火蟲，而他們和凌羽的關係，在同盟無數檔案中都已經有所顯示。

    這也是為什麼凌羽必須要拿到克洛諾斯公司的訪問碼，不惜傷害幾乎是自家公司克洛諾斯的利益，也不能直接用謎團手槍打開安全屋的原因——凌羽來到紐約，並且在這裡追查某些事情的這件事本身，絕對不能讓同盟知道！

    因為根據「幽影協議」，同盟一定會不計一切代價追捕自己，而在同盟的監控網絡和大量tf的集中追捕下，凌羽根本不可能再有機會沿著肯尼迪機場襲擊事件的線索追查下去！

    「凌羽，我早說你是個笨蛋，白痴，神經病！」

    兩分鐘後，伴隨著薇薇安的咒罵，一聲爆炸從廠房外直接傳來。

第三十八章 未選擇的信任

    「……我們星空電視台被特別授權允許進行第一線的報導，現在的情況是，中央調查局的特工已經鎖定了肯尼迪機場襲擊案的目標的重要線索，就在我身後這家化工廠的內部，目前調查局特工正準備進入工廠進行進一步的調查——那輛車！快看那輛車——（爆炸，信號中斷）」

    ——星空電視台的現場直播

    「我早告訴過你把記者放進來是個餿主意！這下大條了吧！還好沒死人，否則我們都要玩完！議會已經在重新考慮聯防指揮部的權限問題了，下次做決定最好帶上你的大腦！」

    ——紐約聯防指揮部，聯防司令給中央調查局局長的密信。

    ***

    劇烈的爆炸聲讓整個廠房都顫抖了一下，凌羽的身體輕微地撞擊在旁邊的通風管道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好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爆炸和隨之而來的警報聲中，沒有人注意到這個通風管道里傳來的聲響。

    「薇薇安你——」

    沒事，沒有人暴露，凌羽，你繼續，cbi的人很快就會意識到這是轉移注意，抓緊！

    凌羽愣了一下，他想要訓斥薇薇安的話語被赫麗斯直接塞了回去，凌羽下意識地繼續沿著通風管道開始爬行，一邊看著赫麗斯傳過來的信息。

    其實並沒有多複雜，佩恩調整了一下他們「借」來的汽車，在電池倉上面設置了一個爆炸的小玩意兒，然後薇薇安將念動力壓縮爆發出來，將汽車直接以高速推向工廠的外圍鐵絲網，撞開鐵絲網然後引爆，聚變電池的巨大爆炸只會波及到廠房的外牆而不會引爆裡面的化工原料，同時也會銷毀所有的線索和證據。甚至連薇薇安的念動力痕跡都會被誤解為是**或者機械系tf憑藉自身**能力製造出來的。

    「所以說沒有人暴露？」

    赫麗斯的解釋讓凌羽平靜了下來，而後掃了一眼地圖，距離目標地點的通風口還有幾十米的距離，他有點不確定，而後又補了一句。

    會被認為是工廠蓄意製造的，目的在於拖延cbi的腳步。給他們銷毀數據的時間。

    所以，沒有人暴露。

    而且，凌羽，如果是曾經的你，應該是能夠想到這一點的。

    或者你應該更相信你的隊友。

    「工廠蓄意製造，銷毀數據的人，我已經看到了。」

    凌羽用一小段沉默回應了赫麗斯的評論，而後在到達目標地點通風口柵欄的時候，直接轉移了話題。

    凌羽趴在通風口邊緣。距離地面十多米高的地方。

    通風管道下方，正在疏散的工人群中，有兩個穿著保安服裝的人正逆著人流而上，前往數據室安全屋的方向。

    雖然爆炸並不是工廠製造的，但是在cbi找上門的時候做賊心虛的工廠方面肯定已經有所準備了，他們自然不會錯過這個機會。

    凌羽稍微等待了一會兒，等廠房內的工人以飛快的速度疏散之後，才從通風管裡鑽了出來。沿著一根排水管一樣的東西向前爬行著，跟隨著兩個向著數據室裡奔跑著的保安。

    順著水管滑落。凌羽貼著安全屋外的檔案室的牆壁，等待著兩個保安走進檔案室，開始打開安全屋的門。

    看起來不用給楊成澤道歉了。

    凌羽在保安打開安全屋的門，還沒進入安全屋的瞬間撞破窗戶衝進房間，一手刀打在一名保安的後頸將其擊暈，而後一腳踹在另一個保安的肚子上。將他直接從對面的窗戶踢出了房間。

    以凌羽的速度，這兩個保安不可能捕捉到任何有意義的身份信息，但是凌羽還是在鑽出窗戶前就帶好了面罩，他直接走進了安全屋，而後掏出一個無線網卡插在最近的一個端口上。

    「動作快。赫麗斯。」

    三分鐘。

    赫麗斯一如既往地報出一個準確的時間，凌羽則是下意識地退了一步，靠在門邊的牆壁上，警惕地觀察著是否還有其他敵對增援。

    但是當凌羽看到空無一人的廠房的時候，他突然恍惚了一下。

    無論如何，薇薇安給出了兩全其美的辦法，自己或許需要向她道謝。

    但是並不是什麼時候都有兩全其美的辦法的……有些時候，有些犧牲或許就是無法避免的，試圖避免這些犧牲，最後只會面對更殘酷的結局。

    或者，更直白地說，只要抓到查爾，只有抓到查爾，這種犧牲才能從根本上被避免。

    為了多數人所犧牲的少數人……

    我已經下載了所有的數據，要抹除源文件嗎？

    「不，留下一些誤導信息，讓cbi向別的方向進行追查，我們必須在cbi之前找到那傢伙，我不想有意外，」赫麗斯的呼叫打斷了凌羽的沉思，青年直接給出了回應，而後沉默了一下，又補充了一句，「留下些不太危險的內容就好。」

    很高興聽到這句話。

    赫麗斯回應。

    「我們不是總有機會這樣遊刃有餘地選擇我們的方式的。」

    凌羽搖了搖頭，臉上沒有笑容，而後直接起身走出了安全屋，還不忘反身鎖上門，而後順著排水管爬到十多米高的空中，鑽進通風管，看了一眼穿著西裝剛剛衝進廠房內部的cbi特工，轉身消失在了通風管道裡。

    *

    當地下室的門被敲響的時候，安迪.基恩的神經已經繃緊了。

    安迪.基恩是一個僱傭兵，一個能力大概處在中游的普通tf。即使是在同盟，也並不是所有的tf都在為同盟服役，事實上，tf作為一種「超級兵器」，自然也有來自軍方以外的需求——有些達官貴人們喜歡用tf做保鏢來彰顯身份，有些黑幫老大需要tf押運毒品或者軍火，有些大的公司集團甚至是政府本身需要這些灰色背景的tf處理一些灰色的任務……

    安迪.基恩就是滿足這些市場的賣家。一直以來，他都在北美洲範圍內活動，做過大人物的保鏢，也接受過毒販的僱傭，比起其他活躍在北美洲的僱傭tf來說，他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如果一定要說的話，他不太喜歡和黑幫合作，他一直很小心謹慎地恪守著自己的準則——有錢還要有命花，而一個人無論多強都無法對抗運轉起來的同盟機器的。

    因此在cbi的名單上還不算太黑，雖然不太可能拋頭露面，但是也不太可能上街買包煙就引來同盟的圍追堵截。

    但是這個慣例被打破了，一個星期前，一位神秘人通過他的中間人找到了他，開出了一份他無法拒絕的價格——他自己的生命。

    當一個人的脖子被冰冷的。由冰凝結成的刀刃抵上，而握著刀的人另一隻手拿著數額驚人的支票的時候，安迪沒有任何選擇——對方出動了數名tf直接抓住了自己，這些tf任何一個都比自己要強，尤其是一個才二十出頭的tf，竟然能使用凍氣這種恐怖的能力。

    顯然，這次的買主不缺tf，但是這些tf礙於身份不能去做這件事。因此自己只能成為苟延殘喘的替罪羊。

    安迪的任務簡單而詭異——去布魯克林的一間化工廠，領取一個行李箱。然後飛往古巴，偷運一個鋰電池，最後將這兩者組合起來，想辦法在紐約肯尼迪機場大鬧一番。

    如果不是冰刀在脖子上，安迪死都不會接下這個任務，在古巴的時候他也試圖逃跑過。但顯然自己似乎逃不出對方的手掌心。

    無論對方是誰，勢力都一定強大得可怕。

    所以安迪只能「順利」地完成了對方交代的任務的一半，而後按照對方的指示現在躲在這裡——他的任務還有一半沒完成。

    那就是要麼逃脫，一旦被抓住，在10天之內必須一口咬定自己是aca的急先鋒。雖然安迪很懷疑一旦自己這麼說，同盟就會直接對自己使用「尤里」讀取自己的大腦，但是僱主則是告訴自己審問他的將會是他們的人。

    安迪沒辦法相信對方，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不要被抓住——雖然這幾乎是個不可能的任務，但是他還是想賭一把。

    安迪聽著有節奏的敲門聲，吞了一口口水，他仔細地辨別了一下，這確實是他們事先約定好的聯絡方式，來接他的人到了。

    但是他還是在站起身的同時掏出了自己腰間的匕首，他小心翼翼地走到門前，全身繃緊最高戒備，而後抬手挑開了門鎖。

    下一秒，整個金屬門就被直接拆了下來，重重地砸在了安迪的腦袋上，他整個人被直接向後砸飛出去，坐倒在牆角的同時，一個黑色的身影就直接掐住了他的脖子。

    「我是你的話，我就不會想要反抗了。」

    黑衣的青年帶著一頂帽子，用面罩遮住自己的面龐，他低聲開口，而後一邊將手指深深地插入安迪脖子的肌肉裡，捏住他的脊椎神經和氣管，一邊抬手摘掉了面罩。

    「你……你是……！！」

    「來接你的人已經成為布魯克林流浪狗今晚的加餐了，所以不要抱有幻想，我有幾個問題想要問你，如果我能得到滿意的答案，或許不會殺你，有錢還要有命花，對吧，安迪.基恩。」

    安迪張開嘴，窒息的感覺剛剛蔓延開，他就點了點頭。

    「很好，我想我們有一個很好的開始。」凌羽冷笑著點點頭，看來自己這張臉在北美洲還是能夠鎮住一些宵小的。

    「誰僱傭的你。」

    「我，我不知道，真的，真的！你知道我們這行做事，不問僱主的身份的！！」

    安迪的聲音顫抖著，他能感覺到自己脖子上的血從凌羽的指縫中滲透出來，落在他的肩膀上。

    「很好，最後一個問題。」凌羽點點頭，突然直入主題，「如果你不能給我一些僱主的線索那麼你就沒用了，而且你知道我的身份，知道我來了紐約，你對我是一個潛在的威脅，我沒有理由讓你活下去，對吧？」

    凌羽眯起眼睛露出一個笑容，剛剛輕微鬆開地捏著對方要害的手指，再次收緊了。

    「我……我……我……」

    安迪都快要哭出來了，他知道面前這個青年絕對不是鬧著玩的，但是正如凌羽所說，他確實找不到什麼能夠證明僱主身份的東西。

    「他們……有很多tf……」

    似乎是說到一半就意識到這個線索毫無意義，安迪自己也沒有繼續說下去。

    「他們，他們有個tf，是用凍氣的！！」

    這次安迪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但凌羽卻只是搖了搖頭，凍氣類tf屬於化學系，和壓縮爆炸類似，只是作用機理不同，雖然不算太多見，但算不上線索。

    「我真的不知道……不知道啊……早知道，早知道就去投案自首，反正他們說可以不對我用『尤里』……」

    安迪是真的快要哭出來了，凌羽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無形間用感知能力影響了這個勉強算是身經百戰的tf的情緒，讓他已經掙紮在了崩潰邊緣。

    不過，當這句話一出口，凌羽的手就稍微鬆了一下。

    「是這樣，是這樣！他們在cbi裡有內線，他們許諾如果我被抓住，他們可以派人來讓我不死，千真萬確！」

    感覺到了凌羽手上力度變化的安迪臉上的表情突然從絕望變成了掙扎，甚至連呼吸的速度都瞬間加快了許多。

    「你是說，如果你被同盟官方抓到，那審問你的人會是你僱主派來的？」凌羽眉毛一挑。

    「對對對！！！」安迪小雞啄米一樣地點頭。

    「很好，」凌羽再次稍微鬆了一點手上的力道，「我們沒見過面，如果你暴露我的存在……憑我的能力，殺掉你而後全身而退並不困難。」

    「我知道我知道！！」

    凌羽鬆開手，沒有再去看躺在牆角的安迪，而是拿出手機，撥通了911。

    「喂，警察局嗎，我要報案……」

    「……不用問了，我只是個有責任感的同盟公民。」

    說完，凌羽將手機捏碎，轉身離開了地下室。

第三十九章 諱莫如深

    「……警方昨天拘捕的這名青年在三天前，用石塊和土製炸彈襲擊了歐洲議會地方議員安道爾.耶利哥的住宅，並且用噴漆在牆壁上噴塗『殺人犯凌羽』，『虛偽的混蛋』等標語，根據警方透露的情報，這名青年的父親在一年前死於瑪格麗特女王號的襲擊事件，而坊間傳聞同盟前tf當時在船上卻沒有對平民施以援手，而被他襲擊的耶利哥議員，可謂是凌羽無罪論的堅定支持者，他一直在公開場合為凌羽辯護，即使是在凌羽被『通緝管制』之後……」

    ——星空在線網

    ***

    夜幕降臨的時候，凌羽按動了安全屋的電梯按鈕，偽裝成自動販賣機的電梯門緩緩地關上了。

    藍色的掃瞄線劃過凌羽的身體，他有些不在意地閉上了眼睛，等待著失重的感覺傳來，十多秒後，青年就下降到了地下安全屋裡。

    「歡迎回來，隊長。」

    艾麗雅站在電梯門口，衝著凌羽敬禮，但是臉上的笑容多少有點勉強。

    「沒事。」

    凌羽並沒有在意這個細節，而是甩了甩手示意沒關係，走到旁邊的水槽邊，擰開水龍頭，將手指上屬於安迪的鮮血一點點地衝洗掉。

    艾麗雅轉頭，求助似地看了一眼佩恩，靠牆而立的佩恩輕輕搖了搖頭，不知道是示意艾麗雅不要干涉，還是意思自己也無可奈何。

    「凌羽！！」

    薇薇安終於忍無可忍，雙手叉腰，衝到凌羽的背後，狠狠一跺腳。用沙啞的嗓子吼出凌羽的名字。

    女孩一直整齊潔淨的洋裝此時卻滿是灰塵，她雙眼通紅，臉上佈滿淚痕，但是卻如同一隻憤怒的獅子。

    「我曾經和婕絲.美諾說起過一件事情，如果你知道一個恐怖分子。將一枚致命炸彈放在了百萬人口的城市中，而你的嫌犯在一群可能無辜的人中間，你會不會用刑訊讓他們吐露炸彈的位置，或者，刑訊他們的家人以獲得炸彈的位置？」

    凌羽低著頭，血是很難被冷水洗掉的。即使是冰冷的水流不斷地衝刷著，他的指縫中依然有淡淡的鮮血的痕跡。

    他的聲音不大，並沒有責怪薇薇安的意思，而是繼續低著頭，看著自己的手指。

    「然後。差不多一年前，有一個大壞蛋潛入了一艘郵輪，一名tf在追擊他的時候，大壞蛋的手下挾持了人質，這個tf在五個孩子和一千三百名其他乘客之間選擇了前者，最後的結局是大壞蛋和他的手下毫髮無損地跑了，而一千三百名其他乘客和五個孩子也都死了，那個tf獨自一人活了下來。什麼都沒做到。」

    哢嗒——

    站在一旁拿著一根電子筆把玩的佩恩手中一響，電子筆被直接折成了兩段，而在他的對面。正看著地圖桌的艾麗雅.西奈爾也下意識地顫抖了一下，手指無意識地劃過桌面，恰巧讓地圖焦點停在了大西洋的中心。

    「瑪格麗特女王號」事件，佩恩和艾麗雅是知道當時凌羽在那艘船上，但是凌羽從來沒有提及過那次近乎被玩弄的失敗的細節。

    「我明白我在幹什麼，我只知道。我們並不是所有時候都能有那麼完美的選擇——赫麗斯，我知道你在聽。」

    是的。

    地圖桌中間彈出一個全息屏幕。上面是代表赫麗斯的01數字。

    「告訴我，如果按照同盟正常流程。以最快速度，他們需要多久才能找到安迪.基恩？」

    凌羽突然改變了話題，叫出了赫麗斯。

    最快還要十二個小時，就算工廠方面對他們不加任何阻攔，而且他們動用紐約大學科學院的超級計算機進行面部數據鑑別和掃瞄，但是cbi並沒有直接指揮監控部門的權限，無法直接調用全市監控錄像，因此必須向伊卡洛斯發送申請，然後一群專家進行一下評估以保證這次權利不會被濫用，有些達官貴人的**不會被牽扯到，而後拿到許可後他們才可以開始進行比對，最後還需要聯繫紐約駐軍和警方準備進行抓捕……我們必須承認這些流程是有意義的，為了避免再次出現一個「大衛.摩根」，分割管理是一種必要而且必須的——

    「但是我如果遲到三分鐘，就抓不住那個來接應他的人了，等到十二個小時，安迪.基恩恐怕已經在南美洲哪個沙灘上拿著那張支票逍遙自在了。」

    凌羽突然沒來由地一拳砸在了水槽前方的牆壁上，金屬的牆壁上留下五個淺淺的指節印，而凌羽握成拳頭的手指指尖，依然還有沒有清洗乾淨的血跡。

    「可是——」

    薇薇安通紅的雙眼再次盈滿了淚水，她張開嘴，但是卻除了這個代表反駁的詞語外，說不出一個字。

    是的，他們非法入侵了同盟政府機構獲得了配料表，他們非法入侵了工廠數據庫拿到了安迪取行李箱時候的面部數據，他們非法入侵了監控部門進行面部比對，找到了安迪.基恩，而且沒有經過任何人的授權就殺死了前來接應安迪的人。

    「我並不想否認程序的重要性，畢竟，大衛.摩根的叛變，我和你的父親都是受害者。」

    凌羽抬手關掉水龍頭，用雙手撐著水槽，抬頭看著面前的鏡子，又通過鏡子看到了自己身後的那個小女孩。

    凌羽突然感到心口一痛，但是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卻依然平淡地開口。

    「但是好好想想，如果我們去照顧每一個人的利益，我們會怎麼樣？我曾經喜歡對很多事情開玩笑，但只有這件事情不會，查爾.皮埃爾，他和我們面對過的所有敵人都不同，他會真正地毀滅人類。毀滅這個文明，到那個時候，不管我們現在拯救了什麼人，如果不殺掉查爾，那就毫無意義。而且，遲早有一天，我們會因為我們現在的優柔寡斷，而後悔終生。」

    凌羽抬起頭，轉過身，第一次直視已經淚流滿面的薇薇安。小女孩輕輕地退了一步，凌羽閉上眼睛，長長地嘆了口氣，邁開腳步，走過薇薇安身邊的時候。停住了腳步，伸手握住了薇薇安的肩膀。

    「不過，無論如何，這次，我想我應該謝謝你，但我也希望你能明白，我這麼做的理由。」

    「我不要你的理由。」

    當凌羽的手碰觸到薇薇安肩膀的時候，薇薇安再次顫抖了一下。她深深吸了一口氣，用幾乎前所未有的沉穩語氣開口。

    「這是我的選擇，我是你的隊員。我有義務彌補你考慮不到，或者照顧不周的地方，我會用我的方式，來執行你的命令。」

    薇薇安伸出手，按在金黃色洋裝胸口的地方。

    「我不需要你回答，也不需要你的承諾或者許可。就像我第一次所說的那樣，你會需要我的。」

    「我累了。先去休息了。」

    說完，薇薇安伸手將凌羽的手從肩膀上挪開。而後轉身，拉開了隔間的門。

    「謝謝。」

    這一次，凌羽沒有拒絕，他看著薇薇安的背影，再次道謝。

    「不客氣。」

    握著門把手的薇薇安輕輕地回覆了一句，而後走進隔間，關上了門。

    「那麼，我們開始吧。」

    凌羽沒有去看走進房間的薇薇安，而是轉身走到了地圖桌前，看向房間裡的另外兩個人。

    可以用肥皂洗掉。

    就在凌羽開始之前，赫麗斯突然打出了這麼一行字。

    凌羽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赫麗斯說的是手上的血跡。

    「稍後再說吧。」

    凌羽輕輕搖了搖頭，而後抬手拉開了地圖。

    ***

    「那麼，赫麗斯，目前為止，已經證實了嗎，關於潛伏在cbi中的內線的情報。」

    是的，安迪.基恩的審訊確實在剛開始就被中斷了，兩名來自cbi波士頓本部的特派員臨時接手了這件事，在他們開始審問之前，我的蜘蛛無人機就潛入看守所拿到了他們的照片。

    「查過他們的交際網了嗎？」

    赫麗斯的文字顯示在屏幕上，凌羽輕輕地點點頭，問出了一個顯然不需要回答的問題。

    我根據他們的dna數據查到了他們在地下錢莊存放的灰色收入，顯然他們很早以前就被收買了，不過顯然他們選擇的地下錢莊不太靠譜，我黑進去拿到了匯款人賬戶，這些賬戶指向數名羅門斯集團的高管。

    「等等，黑色錢莊不是都會銷毀匯款人的賬戶信息嗎？」艾麗雅適時地提出了質疑。

    「應該不會，我猜這個錢莊本身就是羅門斯集團暗中控制的。」在赫麗斯解釋之前，靠牆而立的佩恩就給出了回答，「因為只有這樣，他們才能保證這兩個cbi特工被他們牢牢地控制著。」

    沒錯，而且他們的數據防火牆使用的是羅門斯集團的防禦資源，我差點就失手。

    「聽你這麼說，我還是頭一次。」凌羽笑著回應了赫麗斯，「羅門斯……集團嗎？好像事情向著有趣的方向發展了。」

    青年伸出手，將赫麗斯的屏幕先放到一邊，而後在空氣中直接畫出了一個簡單的關係整理圖。

    「那麼就讓我們按照時間順序來梳理一下，」凌羽看了一眼艾麗雅和佩恩，而後從空氣中拉過安迪.基恩的照片，放在了屏幕的最中間。

    「一個星期前，安迪.基恩接受羅門斯集團的僱傭，從工廠領取了高氯塑料製成的行李箱，而後飛往了古巴，在古巴拿到了點火裝置，然後返回紐約，在機場製造騷亂。」

    「可惜我們剛好就在那裡。」艾麗雅輕輕笑了笑，佩恩也友好地聳了聳肩膀。

    「按照羅門斯公司的計畫，安迪在機場騷亂後撤除面具，利用自己的本來面目暫時躲過搜查，cbi就算能在工廠拿到監控錄像並且展開通緝，也會因為內部流程的問題而坐失良機，因此他們甚至沒有派自己人去接應安迪，而是隨便僱傭了一個黑幫打手就去了。」

    凌羽偶爾也會有好運氣，在赫麗斯通過監控找到了安迪所在的地下室，凌羽在趕去的路上碰巧遇到了來接應安迪的黑幫打手，對方顯然只是一個拿錢辦事的馬仔，知道的並不比安迪多太多，於是凌羽直接將試圖偷襲自己的馬仔擰斷了脖子丟到了路邊。

    「就算安迪被抓，他們也可以利用自己的人保證安迪不會洩露出什麼有用的信息，又或者，他們打算直接滅口？」艾麗雅補充推斷。

    「不，我感覺他們的目標還沒達到，偽造口供倒是有可能，安迪現在還不能死，雖然他肯定死定了。」

    佩恩搖頭否定道。

    「他的死活和我們沒關係，」凌羽搖搖頭，右手一揮，做出了決定，「我們直接去波士頓，好好看看羅門斯集團打算幹什麼。」

    黑夜籠罩在紐約市的上空，而另一邊，祥和的劍橋市，麻省理工大學2180屆的畢業舞會，只剩下三天了。

第四十章 雙色瞳孔

    「……目前，肯尼迪機場襲擊案的犯人，現年37歲的男子安迪.基恩已經被捕，聯防指揮部和CBI正在進行進一步的聯合調查，以確定是否還有其他共犯或者幕後主使，以及這次襲擊是否和ACA有關聯……在整個抓捕過程中，紐約聯防指揮部表現出了難以想像的高效，讓人眼前一亮，但是批評人士指出聯防指揮部權限過大，依然是潛在的危險……」

    ——《同盟時報》

    ***

    午後的街心公園，依然被暖暖的陽光籠罩著，比起喧鬧的休息日，現在只有零零散散的人們分散在公園的各個角落，帶著簡單的午餐，享受著午休時刻的短暫寧靜。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當有些有不可抗拒生理需求的人來到公園的公共廁所的時候，卻發現了一張因為水管爆裂停止使用的告示，好在公園不遠處還有另一個公共廁所。

    對於絕大多數人來說，這甚至連生活中的插曲都算不上，除了如果他們撞破門看到「水管爆裂」的廁所裡面，一個男孩正滿手鮮血地站在水槽前。

    伊森低著頭，他打工的披薩店的帽子被隨手扔在廁所的地板上，冰冷的水淅淅瀝瀝地散落在水池裡，將從他手上滴落的鮮血一點一點地暈開。

    男孩緩緩地抬起頭，沿著中心龜裂成不規則花瓣形狀的鏡子倒映出男孩的瞳孔。

    一黑一棕。

    「為什麼……為什麼要答應他。你明明知道……」

    我只是在保護你，親愛的伊森。

    一個聲音從伊森的腦海中響起，即使已經重複了很多次，男孩還是無法習慣，他下意識地向周圍看了一眼。但什麼都沒有。

    你必須要明白，伊森，你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是鏡花水月，你的房間，你的朋友，甚至包括你喜歡的人，你是一名間諜。這一點永遠都無法改變。只要那些人想，他們隨時可以奪走你的一切，將你徹底打回原形。

    「我明白！我知道！！」

    伊森一頭狠狠地撞在面前的玻璃上，男孩的左手握著一把鋒利的匕首，而右手則握著刀刃，飛濺出來的鮮血散落在水槽的邊緣，水龍頭無法顧及到的地方。

    「可是……可是……那是她。那是她……那是赫麗斯！我不能做出這種背叛！」

    將無人機授權代碼提供給ACA，並不算是一種背叛。

    空洞的聲音似乎帶著一種戲謔的語氣，嘲笑著幾乎要哭出來的伊森。

    這個無人機授權代碼，來自赫麗斯自己的漏洞，她過於專注幫助凌羽，才會犯下了這種錯誤，任何人只要有心都可以在這二十四個小時內拿到授權代碼，她不會懷疑到你的身上。

    「可是……」

    伊森將頭從破碎鏡子的玻璃上挪開，而後閉上了眼睛。

    伊森拿到了赫麗斯的無人機授權代碼，這完全是一個無意的事件。因為正常情況下，赫麗斯是絕對不會在一個無人機因為故障而損壞後，不及時回收，甚至沒有及時銷毀硬盤的。

    又彷彿是天賜良機一樣，伊森發現了這個無人機，他在黑色瞳孔的裡人格狀態下，提取了無人機的授權碼。只要獲得了這個授權碼，任何人都可以隨意關閉一定區域內的赫麗斯的無人機。

    就像她自己說的，沒有系統是安全的，因為任何系統最終都要回歸到人本身，而人，就是最大的不安全因素。

    數位公主也是人，是人就會犯錯誤，連續的入侵各種高難度的防火牆，已經讓赫麗斯極其疲憊，以至於沒有注意到這一個小小的故障警報。

    又或者，她下意識地認為這些用來監控麻省理工大學區域的無人機，不會被人發現，至少在下週三之前不會。

    無論如何，伊森拿到了安全碼，但是顯然，男孩的兩個不同人格對安全碼的處理方式產生了分歧。

    沒有什麼可是，伊森，你必須證明自己的價值，只有你讓那些幕後的老闆明白你的價值，他們才不會把你像一個棄子一樣丟掉，你才能夠繼續維持現在的生活，甚至繼續接近赫麗斯……如果他們認為你已經沒用了……你明白我在說什麼。

    伊森沒有說話，他的嘴唇翕動了一下，不知道是下意識，還是想要反駁卻找不到詞彙。

    想想看，我已經幫你毀掉了一切你撿到了無人機的證據，沒有人會懷疑到你頭上，另一方面，這甚至可以是你更加接近赫麗斯的機會，想想看，只要你繼續深入ACA的體系，總有一天你會成為他們不可替代的王牌間諜，接觸到驚人的情報資訊，那個時候，不光ACA不敢動你，你反而可以出賣ACA，這樣才有負荊請罪，獲得赫麗斯諒解的可能。

    你已經站在刀尖上了，就不要抱有任何幻想，聽我的，只有我最在乎你，只有我最瞭解你，只有我能給你想要的一切……因為我就是你。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伊森憤怒地大喊一句，他直接將左手的匕首插入了面前的牆壁，鋒利的雷克雅未克合金匕首直接貫穿了磚牆。

    「我聽你的總行了吧，現在給我滾，快從我身體裡滾出去！！」

    如你所願。

    伊森低下頭，痛苦地悶哼了一聲，再次抬起頭的時候，他的雙眼，已經變成了潔淨的棕色。

    劇痛從他的掌心傳來，他看著被匕首劃出的口子，露出了痛苦的神色，卻不是因為疼痛。

    「他」是對的，伊森必須要承認這一點。

    一直以來。ACA間諜的身份是伊森最大的夢魘，無論他多天真，他都明白一點，那就是赫麗斯知道這一切後，絕對不會原諒自己。

    畢竟那是ACA。伊森明白婕絲在赫麗斯心中的位置，所以只有這件事，他絕對不能讓赫麗斯知道。

    但是，自己又能永遠保守秘密下去嗎？

    又或者像他所說的那樣，利用ACA，最終洗白？

    「嗡嗡嗡——」

    就在伊森不知所措的時候，他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男孩下意識地用沒有受傷的左手拿起電話。那是披薩店老闆打來的。

    「哦。老闆，我沒事，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劃破了手，處理了一下所以回去晚了。」

    「不，不用去醫院，沒關係。我自己能處理。」

    「嗯，我現在馬上回去，十分鐘就到。」

    伊森放下電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打開廁所牆上的急救箱，取出一卷繃帶，隨意地在手上包裹了一下。

    男孩花了五分鐘，熟練地用騎兵隊教授的技巧處理掉了自己的血跡和指紋，看了一眼破碎的鏡子，沒有表情。轉身走出了洗手間。

    他跨上電動車，低著頭擰動把手，陽光依然溫暖，但是和伊森沒有任何關係。

    因為他知道，寒冬就快要到了。

    ***

    「感覺如何？」

    就在伊森跨上電動車，消失在街角的時候，遠處的一家餐廳的露天花園裡。羅根.克雷格放下手中充當望遠鏡的高倍率照相機，衝著正拿著叉子在面前吃剩一半的凱撒沙拉盤子裡戳聖女果玩的夏洛特開口。

    「什麼感覺如何？」

    夏洛特穿著一身職業女性的白色西服，抬起頭，伸手挽了一下她紅色的長髮，莫名其妙。

    「我們在這裡呆了快一週了，但你看起來還是很有耐心的樣子。」羅根拿起面前放著的一杯啤酒，抿了一口，「我以為你會顯的更急躁。」

    「我和你在一起，為什麼要感到急躁？」夏洛特眨了眨眼睛，一臉明知故問的樣子，她盯著羅根的瞳孔，最終讓羅根轉頭避開了她的目光。

    「嗯，如果你希望我問的話……我到真的是有這樣一個疑問。」夏洛特轉頭，拿過桌上的一份同盟時報。

    肯尼迪機場遭到不明TF襲擊，頭版，頭條。

    「你覺得這件事情會和凌羽有關係嗎？」夏洛特伸出手指指著新聞。

    「以前沒有，現在有了。」羅根沉默了一下，「凌羽肯定就在這幾天到達紐約州附近，而他一定會獨立追查這件事情。」

    「這樣不太理智吧，我是說凌羽，」夏洛特拿著叉子，直接將最後一個聖女果刺穿，「這件事很難看出來和查爾有什麼關係。」

    「兩個凡是。」羅根伸出兩個指頭，「根據你拿到的克洛諾斯公司對凌羽過去一年的報告，我看出了這樣兩點。」

    「凡是搗亂的TF一定和ACA有關，凡是和ACA有關的TF一定能夠追查到查爾。」

    「……他的心理狀況真的沒問題嗎？」夏洛特皺了皺眉頭，「考慮到他肩上的責任……」

    「有問題，但我們什麼都做不了，也沒有義務去做。」羅根拿過一張紙巾擦擦手，「不如說，我們跳出他的視野，才是對他最好的補充，比如當他們都在專心肯尼迪機場的時候，只有我們意識到了這個騎士團男孩的變化。」

    「的確。」夏洛特點點頭，他們並沒有對伊森進行二十四小時的全方位監控，因此並不知道伊森撿到無人機的事情，但是他們依然發現了一些不正常的地方，比如伊森下午的突然消失和右手的繃帶，雖然他們沒有證據證明伊森有什麼實際上的對赫麗斯或者凌羽等人的異動，但是不自然的地方太多，確實有繼續觀察的價值。

    「不過，你覺得凌羽會按時參加赫麗斯的舞會嗎？」夏洛特嘆了口氣，搖搖頭，「還是會一直追查下去，不管不顧，把什麼都錯過了呢？」

    「老實說的話，其實我也不知道。」羅根攤開手，搖了搖頭，「所以我們盯緊赫麗斯就可以了，如果赫麗斯要離開這裡，我們跟上就好。」

    「不過我有一種預感，凌羽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回來的。」

    羅根停頓了一下，而後補充了一句。

    「即使是他自己可能也沒有意識到，赫麗斯是一個特別的存在，並不僅僅因為和婕絲有關，如果說有什麼人能夠改變他，那一定是赫麗斯。」

    「你對此有期待？」夏洛特眉毛一挑，「其實我一直覺得，比起一個溫婉的女孩，他可能更需要來自好友的一記老拳。」

    「人被打得多了就不會覺得疼了，我必須要珍惜我出拳的機會。」羅根勾起嘴角笑了笑，「但我說了，我們並沒有這麼做的義務，我們曾經幼稚過，而現在，我們正在為此付出代價，我們都一樣。」

    「……我很抱歉。」

    夏洛特垂下眼瞼，低聲開口，不過語氣中除了對逝者的緬懷，似乎還有別樣的東西。

    「這些事情和你無關，克倫威爾少校。」羅根輕描淡寫地開口，而後掏出幾張紙幣放在桌子上。

    「走吧，我想我們可能也需要做一些準備。」

    「在暴風雨徹底來臨之前。」

第四十一章 波士頓的黎明

    「……在聯防指揮部體系中，同盟大膽的嘗試，融入了民間聯防力量，這些力量包括但不限於民眾自發組織的社區巡邏隊，當地軍警，以及第三方准軍事力量，這其中就包括羅門斯集團，總部位於芝加哥的羅門斯集團在波士頓的分部於去年落成，有消息稱，在肯尼迪機場襲擊事件的調查中，羅門斯集團起到了重要的作用，甚至有人認為安迪.基恩就是由羅門斯集團的快速反應小隊抓獲的……因此儘管還是有很多批評的聲音，但是主流民眾依然認為民間軍事力量介入本土防禦可以更好地保護民眾的利益……」

    ——同盟時報

    ***

    「馬上通過保密線路連接赫麗斯，告訴她我們這邊替她背不住了，她要是再不低調點，我們就只能把她賣了！」

    「對，就用我的原話轉告！」

    安德森.李直接將電話摔在了桌子上，而後右手從空氣屏幕上拉過一張狀態表，一片片血紅色的端口狀態讓他腦仁都疼了。

    赫麗斯是很強，但她並不是神，除了她強悍的大腦外，如果想要和同盟這個恐怖的龐然大物對抗，她還需要一整套必備的設備，或者說，資源。

    國家機器的執行力是恐怖的，即使赫麗斯天才過人，也無法和群策群力的國家長時間抗衡的資本，而她之所以能夠在過去的二十四個小時內出入同盟的各大政府機構。調閱資料進行對比，而且還沒有被追蹤到，很大程度上是她把整個克洛諾斯的情報系統都拖了進來。

    克洛諾斯公司的龐大硬件設備和全球網絡給赫麗斯提供了必不可少的潛在支持，同盟對赫麗斯的反追蹤全部被分流到了世界各地的克洛諾斯偽裝情報基站，但是這些基站並不是萬能的。相反是一種消耗品，如果赫麗斯再這樣不加節制地進行入侵的話，克洛諾斯公司不但沒辦法繼續幫赫麗斯掩蓋，連自己也會受到影響。

    而在華盛頓事件後，因為遭到了懷疑而被清洗的前特勤局副局長安德森.李，自然被克洛諾斯公司所吸納，他優良的情報分析能力和多年從事情報工作的經驗讓他成功地成為了克洛諾斯「天罰」部隊情報分部「第七部門」的領導者。

    另一方面。安德森.李還有另一重身份——克洛諾斯董事會裡。最新的一位「影子股東」。

    在被同盟審查的期間，他曾經和楊成澤的親信軍官進行過一次私密的談話，在離開軍隊，進入克洛諾斯「天罰」之後，凌羽將自己一部分的股權轉讓給了安德森，而作為交換，安德森必須利用自己對同盟情報系統的瞭如指掌。必要的時候配合克洛諾斯進行一些並不合法的情報工作。

    安德森對同盟並非沒有感情，但是在他信賴的上司背叛他，自己也遭到弗朗西斯總統組織的調查的情況下，楊成澤沒有花費多少工夫就以凌羽的名義說服了他，當然，作為一名同盟老兵，他並不會允許手下的人做出危害公共安全的事情，他所要做的，就是偶爾利用一些手段繞過「毫無意義的程序正義」，而這事實上是克洛諾斯一直在幹的事情。

    但是克洛諾斯最如日中天的哈羅德總統時期。也是絕對不可能和同盟軍方相抗衡的，第二次美國內戰的教訓還歷歷在目，國家機器絕對不能被資本利益所綁架——至少要儘量避免。

    所以對於赫麗斯給自己找來的麻煩，安德森感覺整個人都快崩潰了。

    「長官，伊萬諾娃特工的緊急來電，在四線。」

    「反正我不接她也會黑進來，接入吧。」安德森無奈地搖了搖頭。而後就看到了代表赫麗斯的01標誌。

    「我的大小姐，你知不知道同盟已經被你弄得雞飛狗跳了？」

    我之後再道歉，但是現在不能終止對凌羽的數據支持，他正在去波士頓的路上，我們——

    「我告訴你一個事實，公主殿下，如果你在一個小時內不從總網裡消失，整個東海岸都會知道凌羽正在前往波士頓。」安德森按動了寫字檯上的一個按鈕，辦公室的門打開，他招招手，而後從秘書手裡接過電子板，「同盟已經快要查到你了，或者說他們已經開始懷疑你了，還有三十四分鐘，五角大樓的超級計算機就會幹預紐約州的情報系統並且重新構建防火牆，十二間紐約附近的大學的大型計算機群已經被徵用，即將並網開始追蹤，我知道你是公主殿下，但是現在你面對的是群臣逼宮，你有多大把握？」

    可是凌羽要面對的是……

    「我知道，正因為如此，我才不能繼續幫你。」安德森伸出手指在電子版上籤名表示自己已經知道，而後伸手示意秘書離開房間，用手勢動作封閉了辦公室才壓低聲音繼續開口，「你也知道，羅門斯集團就是總統扶植起來對付克洛諾斯的，董事會的意思很明確，我們絕對不能在這個時候惹是生非，這是完完全全地給對方製造藉口。」

    「如果我們太過界，不但會影響克洛諾斯公司對凌羽的後續支持，也會讓你失去立足之地，當時凌羽一定要把你洗白留在同盟，肯定是有他的理由，從這個角度看，你現在也必須抽手，如何？」

    ……再給我二十分鐘。

    赫麗斯留下這一句話，就直接中斷通訊，安德森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而後沉默了一下，打開了一個通訊窗口。

    「三十分鐘後掐斷一切通道，然後進入反制和清掃階段，公共關係部門準備啟動應急預案，聯繫楊成澤。史蒂夫.哈羅德，給弗朗西斯總統發函。」

    「明白，長官。」

    安德森嘆了口氣，彷彿休息一樣地站在原地愣了十多秒，而後甩手關掉全息屏幕。拿起電子板，走出了辦公室。

    ***

    「我知道了，你只要確保我和紐約方面的通訊聯絡的暢通和安全就可以，此外，身份信息我已經收集到了，稍後就可以進行潛入了，該帶的都帶了。沒問題的。」

    可是……

    「克洛諾斯公司現在是我們唯一的依靠。」凌羽握著方向盤。從空洞機械眼中看到赫麗斯的猶豫，「我們不能透支克洛諾斯的可能給我們的幫助，相信我，現在這麼做是明智的。」

    ……如果這是你的願望的話。

    「別這麼肉麻，相信我的空洞，也相信我所相信的艾麗雅的能力。」凌羽看了一眼坐在助手席上的薇薇安，小女孩紮著安全帶。趴在窗戶邊看著風景，好像沒聽到一樣，「再說，有些事情，也不一定就只有你的方法能解決。」

    那你一定要小心。

    「交給我，你就安心呆在學校吧。」即使赫麗斯看不到，凌羽還是點了點頭。

    還有一件事。

    「什麼？」

    你……還會來出席我的畢業舞會，對吧？

    「……」

    凌羽沉默了一下，他轉動了一下眼珠，掃視了一眼儀表盤。

    「會的。」

    「我保證。」

    似乎是因為第一句太過輕描淡寫。凌羽又補了一句。

    而後赫麗斯就中斷了通訊，凌羽眨眨左眼，結束通訊，而後將目光重新挪回高速公路。

    「歡迎來到馬塞諸塞洲」

    旁邊的路牌上這樣寫著。

    ***

    2178年10月19日，早上6點30，因為緯度較高的關係，波士頓還是一片黑夜。

    大部分上班族還在沉睡中。但顯然亞當森.舒爾茨並不能享受這份優待，作為一名羅門斯集團的電腦機房工程師，他的工作表上今天是早班。

    29歲的舒爾茨已經過了通宵在酒吧狂歡，第二天還可以精神抖擻地去值早班的年紀，他此時此刻正坐在羅門斯集團在波士頓分部大廈街對面的咖啡廳裡，一邊看著同樣睡眼惺忪的咖啡店服務生打掃地板，一邊試圖快速將手中濃縮咖啡的咖啡因攝入血液之中。

    昨晚的派對毫無疑問地持續到了4點，對於上了年紀的舒爾茨來說，他本不打算參加這樣的派對，但是舉辦派對的人卻是剛從前線回來，傷到了脊椎光榮退伍的好朋友，因此他無法拒絕，雖然現在是戰時，但是廉價烈酒和啤酒並不在管制物品之列，他想起他曾經看過的一份報告，上面說越是困難的時候，人們對廉價酒精飲料的需求就越高，不過他並不在乎這份報告是不是真的，他只知道自己應該準備去上班了。

    將手裡的咖啡一口氣喝完，吐出被燙得發麻的舌頭，舒爾茨拿過旁邊的工具箱，走出咖啡廳。

    「真他媽的冷。」

    舒爾茨抱怨了一句，抬頭看著在一片黑暗中聳立著的羅門斯集團大樓，這座大樓已經有上百年的歷史了，是在原來的波士頓南站對面的美國聯邦儲備銀行的遺址上修建起來的，101層高的大樓有完善的安保系統，作為同盟尖端科研集團和軍火複合體，羅門斯集團自然在保護他們的機房，或者說機房裡的資料上不會有任何的吝嗇，舒爾茨今天的工作就是進入74層的機房區，進行例行維護，他必須在8點半上班之前完成工作，而在到達那裡之前，他需要經過7道不同的安檢程序。

    舒爾茨邁開腳步，正準備從空無一人的街道上穿過馬路，突然被人從背後拉住了。

    「要遵守交通規則啊。」

    突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從他背後響起，他下意識地抬頭看了一眼人行道另一頭的紅燈，而後轉過身，看到了聲音的主人。

    他愣了一下，但是立即就顯露出了驚恐的表情。

    因為在他身後的男人，竟然有著一張和他一樣的面龐！

    如同看鏡子一樣，不僅僅是面孔，還有服裝，手裡提著的工具箱，甚至是胸口名牌上的簽名字跡，都完全一樣！

    「你怎麼了？精神不太好？」還沒等他反應過來，面前和他長得完全一樣的男人就突然開口，而後伸出手，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

    而後舒爾茨就感到自己被拍中的地方似乎被什麼東西紮了一下，他下意識地伸出手，想要按動腰間的報警裝置，但是手卻被對方直接抓住。

    數秒後，一陣眩暈就侵襲了他的大腦，他腿肚子一軟，就要栽倒下去。

    「老兄，你怎麼了？」

    對面的男人毫無感情地問了一句，他清楚地看到對方一把扶住自己，就像是一個好心扶住自己喝醉了的同事的優秀員工一樣，將自己的身體拉向了旁邊停車場停著的一輛車。

第四十二章 例行維護

    「……在同盟國防部軍需管理局的這次突擊檢查中，同盟幾大軍需供應商全部被曝光出不同程度的問題，包括克洛諾斯公司在有毒化學品的管理上出現漏洞，羅門斯集團硬件設備維護工程師不按規章操作等等，軍需管理局對這些公司下達了整改通知，並且進行了不同程度的罰款，有羅門斯集團管理人員私下表示，雖然這些規定都是為了出於安全考慮，但是這種高效率才是這些私人企業和同盟國有軍需企業競爭時的最大的優勢……」

    ——《軍事展望》週刊

    ***

    「打開瞬時干擾器，把照片拿下來。」

    「交給我！」

    薇薇安.恩妮格穿著一身藍色的夾克衫，軍裝褲和短靴，將自己金色的頭髮盤在腦後，用一頂長簷帽遮擋起來。她抬手掃了一把從額頭散落的頭髮，而後一甩右手，手套上的燈光從黃變藍，女孩右手一伸，就吸附在了旁邊的玻璃窗上。

    此時的女孩正趴在三十多層樓的外牆上，用一隻磁力手套吸住牆壁，而後用念動力穩定著身體，她順著玻璃外牆爬行了十多米，而後拐過外牆，目光落在了一個監視器上。

    對於波士頓這樣的城市，同盟的監控都是全方位無死角的，即使是凌羽也不可能輕鬆將一個大活人在波士頓的市中心變沒，就拿羅門斯集團辦事處所在的FRB大廈前的廣場來說。大概有十多個探頭可以看到凌羽剛才把舒爾茨綁走的位置。

    如果赫麗斯在場的話，應該是可以輕易解決掉這些攝像頭的，但是赫麗斯已經成為了同盟網絡安全機構的目標，她出現在這裡不但不能幫上凌羽，反而會給凌羽帶來麻煩。赫麗斯在最終中斷聯絡後，還給同盟留下了一些誤導性的信息，以免同盟繼續將視線集中在東海岸北部地區。

    不過這也意味著凌羽必須自己解決這些攝像頭，這倒並不困難——畢竟凌羽還有空洞眼，對付這些監視器讓他們重複播放幾分鐘前的內容來填充凌羽動手的幾分鐘。

    在動手之前，凌羽已經完成了這項工作，但是有一個在高處的攝像頭。卻成為了麻煩。

    那是一組由三個攝像頭組成的監視器群。並不是由政府安裝的老式型號，而是由羅門斯集團安裝在大樓上，用來監視前廣場的攝像頭。

    羅門斯集團在大廈三十層的地方安裝了一圈這種監視器，這種新型號的監視器雖然空洞眼並不是對付不了，但是考慮到可能的潛在安全系統，以及過遠的距離，凌羽還是打算用比較保險的方法來對付。

    那就是最古老的方法。在攝像機的前方放一張前廣場的照片。

    這項艱巨的任務本來該由赫麗斯的機器人來完成，但是赫麗斯的機器人並沒有設計在30層樓高的強風環境下工作，為了保證一次成功，薇薇安自告奮勇來執行這次任務。

    在沒有異常動態的時候，監視器並不會開啟紅外掃瞄或者縮放功能，這就是凌羽的機會，薇薇安利用磁力手套花了差不多兩個小時爬到了三十層的高度，先用一把定向電磁脈衝槍讓監視器閃爍一下，而後在這個瞬間利用自己的念動力，小心地將照片貼在監視器的前方。

    而現在要做的就是利用同樣的手段把照片取下來。

    「快點。時光飛逝。」

    「全速！」

    凌羽再次催促了一聲，薇薇安回應了一聲，而後轉過大樓外牆的拐角，將右手的磁力手套鎖定，一邊用念動力將自己按在外牆上——以薇薇安的肉體力量，如果沒有念動力輔助，事實上是無法完成這種高難度的特工行動的。

    女孩飛快地從左側的腰包裡取出定向脈衝槍。這種武器可以造成一秒左右的電子設備閃爍，如果超過這個時間，監視器就會因為損壞而報警。

    「過來……寶貝！」

    薇薇安扣動扳機的瞬間，雙眼閃過金黃色的光芒，貼在監視器鏡頭上的紙片瞬間如同被人向上撕開的商標一樣，飛到了空中，而後被女孩用念動力一把抓住，拉到了身前，將脈衝槍重新插回腰包裡的薇薇安停頓了幾秒，確定沒有任何異常後，將紙片揉成紙團裝進腰包裡，而後按動了耳麥。

    「監視器安全。」

    「我在路上。」

    凌羽的聲音傳來，薇薇安轉過頭，似乎看到了正在微微發白的天際線，她從腰包裡取出一根鋼絲，系在緊緊吸附在牆壁上的手套上，而後解開手套手腕處的固定帶，右手一送，整個身體就突然開始自由落體一樣的下降。

    能夠承受一噸重拉力的鋼絲從女孩後腰的線卷不斷地旋轉出來，微電腦不斷地根據女孩的體重和線卷釋放的速度來估算下落的速度，以免太大折斷鋼絲，女孩根據三個小時前剛學的跳傘姿勢，成大字型一樣在空氣中飛快地下落著，並且將念動力集中在身體前方減輕衝擊力。

    三十層的高度瞬間歸零，女孩念動力撞擊在地面的瞬間，也感覺到了背後傳來的拉力，女孩穩穩地落地，而後遙控磁力手套取消鎖定，後腰的線捲飛快地開始收縮，將鋼絲重新收回，沒有在大樓上留下任何痕跡。

    「正在撤出，凌羽，你怎麼樣。」

    「已經穿過廣場，正在進門，無線電靜默。」

    「我去和你匯合，大叔。」

    「瞭解。」

    最後傳來的是佩恩的聲音。

    ***

    「早上好。」

    「早。」

    凌羽穿過兩條成Y型交匯的馬路，提著金屬箱一路小跑。爬上了樓梯，打了個哈欠，衝著同樣睡眼惺忪的保安打了個招呼，而後將手中的手提箱放在安檢儀器上，看向了旁邊的掃瞄儀器。

    空洞直接黑進掃瞄儀器。大開綠燈，通過了安檢。

    羅門斯集團的機房和任何公司一樣，都是被隱藏在電磁屏蔽的特製安全屋裡的，因此凌羽必須親自跑一趟，直接接觸到服務器。

    赫麗斯在和凌羽中斷聯繫前，就已經完成了對波士頓行動計畫的設計，他們直接選擇了能夠直接進入主機房。直接接觸到主服務器的舒爾茨作為化妝的對象。利用整體式頭套面具改變了凌羽的外形，內增高鞋墊和寬鬆外套則是負責對身形進行偽裝，由於本身就戴著帽子，因此假髮也比較好掩蓋，高領的襯衫同樣可以將變聲器很好地掩蓋起來。

    凌羽還反覆研究了赫麗斯找到的舒爾茨的個人履歷和一些性格推斷，這樣的臨時抱佛腳不足以騙過舒爾茨的親朋好友，但早上六點只有保安和清潔工的情況下。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如果到目前為止所有的推斷都沒錯的話，那麼這裡，羅門斯集團的本部的服務器應該就會有關於紐約事件的情報，不過考慮到對方在安迪被捕後有可能已經被刪除，所以凌羽還是得兵行險招。

    利用波士頓分部的服務器，訪問位於芝加哥的羅門斯集團主機房。

    這種非法訪問幾乎必然會引起對方的警覺，之後的脫身就會變得比較麻煩。

    但是凌羽必須這麼做，至少在他看來，羅門斯集團這件事背後必然有ACA的影子，然而這背後的猜疑鏈讓他更加的不敢讓克洛諾斯公司和同盟牽扯其中。

    凌羽知道。羅門斯集團是弗朗西斯總統扶植起來分散克洛諾斯公司權利的存在，對於這一點，即使凌羽作為克洛諾斯的股東，也是贊成的，和那些只知道追逐利益的其他股東不同，凌羽更看重克洛諾斯公司作為同盟的一個部分能夠給同盟提供的幫助，一個強大的。足以挑戰政府地位的軍火帝國或者軍工複合體並不是凌羽所希望看到的。

    但是如果羅門斯集團和ACA有關係，那就完全是另外一回事兒了，總統和ACA保守派的事情，經歷過格陵蘭島事件的凌羽多少能夠猜到一二，但是保守派和查爾是兩個概念，凌羽至少必須要知道，羅門斯集團和查爾有沒有關係。

    一直以來，凌羽都不認為查爾會和同盟有所聯繫，但是他卻又認為這並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或者說，這是凌羽最不願意面對的結果——如果查爾和這位弗朗西斯總統有什麼親密的關係的話，那他不管想要幹什麼，都幾乎是易如反掌。

    只不過，在這個時候，並沒有人提醒凌羽——這上面的推論都是建立在一個基礎條件上，那就是安迪本人是ACA方面的人，但是到目前為止並沒有任何證據證明這一點，凌羽完全沒有意識到，完全是自己主觀認定「搗亂的人都是ACA」的人，才會得出這樣一連串令人不安的懷疑。

    只不過，此時的凌羽顧不上考慮這些，凌羽穿過金碧輝煌但因為還在晨間而照明不足的大堂，走到旁邊的員工電梯，直接上到了五十七層。

    電梯門打開，化裝成舒爾茨的凌羽自然地走出電梯，走向旁邊的機房，考慮到可能的反制措施，他不能使用空洞眼的全域掃瞄措施，只能小心地留意著任何異動。

    整個五十七層沒有任何人，但他知道，無處不在的監控設備正在盯著自己。

    沿著記憶中的佈局圖走到了機房前，而後將鑰匙卡插入了機房旁邊的門裡，指紋，虹膜都是機場安檢如法炮製，只有這張無法偽造的鑰匙卡，來自它原本的主人舒爾茨。

    「二級電腦工程師，亞當森.舒爾茨，授權確認，您還有一個小時十七分鐘完成維護工作。」

    凌羽沒有理會冰冷的廣播聲音，走進機房，等安全門在自己身後徹底關上，用餘光掃了一眼機房牆角屋頂上的監視器，而後徑直走到管理面板前，將工具箱放在了面板上，而後掏出手機放在了旁邊的桌子上。

    嚴格來說，按照規章制度，維護人員是不能攜帶私人物品進入機房的，不過，機房本身是全電磁屏蔽的，加上還有無死角的監視器，因此大部分工程師或者清掃人員也就省去了這毫無意義的一步，考慮到節省了儲存私人物品的時間，這種提高效率的做法也被管理人員默許。

    所以，沒有系統是安全的。

    凌羽打開手提箱，連接上服務器，開始自動進行例行維護——電腦白痴的凌羽自然是不會進行維護的，好在維護本身的第一步也是掃瞄檢測，遇到問題才需要工程師介入。

    初步掃瞄大概需要十多分鐘，而凌羽只需要幾分鐘。

    青年向左移動了一步，用自己的身體擋住手機，而後左眼一轉，放在桌上平淡無奇的手機就突然展開變成了一個小機器人，伸出蜘蛛一樣的六條腿，直接鑽入了服務器之中！

第四十三章 限制模式

    「……關於『此次襲擊和aca無關，實際是同盟內部的政治鬥爭』這一說法，在記者招待會上，紐約聯防指揮部拒絕作出評論，聯防指揮部發言人表示他們的所有的行動都是根據聯防法案進行的正常公務，而且由總統完全控制，另一方面，指揮部發言人表示尚不能排除還有同謀或其他嫌疑人在逃的可能，宣佈紐約的警備強化還將持續一段時間……」

    ——《同盟時報》

    ***

    「很好……現在進去……」

    凌羽的手指放在終端的鍵盤上，裝模做樣地敲擊著一些毫無意義的數據，低下頭，用帽簷和終端的屏幕將自己的雙手遮擋的同時，輕輕地開口。←

    蜘蛛型機器人在服務器的夾層中穿梭了一小會兒，沿著空洞眼所測算出來的，監視器無法看到的位置繞行到萬用端口，而後伸出連接口，插入了萬用端口中。

    凌羽下意識地將頭更加壓低一點，左眼飛快地轉動起來，赫麗斯事先準備好的一些破解程序配合著史前文明的高科技機械眼，直接攻破了分部機房的防火牆。

    「搜索預設詞組，查爾，安迪，aca，肯尼迪機場。」凌羽喃喃自語著，「快點快點快點。」

    無數的數據流沿著主機房下方被高強度合金包裹著的光纜傳遞到電磁屏蔽房外，而後經過量子通訊裝置直接發往芝加哥的主機房以避免攔截監聽，與此同時，凌羽的左眼上方出現了一串血紅色的數字倒計時——這是赫麗斯估計他能夠不被發現的時間。

    這個倒計時是十分鐘，最多不超過十二分鐘，一旦被發現，波士頓分部就會以最快的速度切斷服務器的物理連接。一般三分鐘後，值班的安保人員會直接進入主機房。

    也就是說，凌羽處理數據的時間最多不超過十五分鐘。

    這麼短的時間，自然不可能進行整理和識別，凌羽只能將所有的信息全部都傳輸到空洞眼的存儲設備中，之後再慢慢的進行甄別。

    左眼一轉。將流水一樣的數據淡化隱藏起來，凌羽有點無所事事地看著血紅色的倒計時，偶爾關注一下數據容量和關聯關鍵詞。

    突然，凌羽注意到一個詞劃過眼球，那是加拿大城市蒙特利爾。

    此外，引起他注意的還有「蜂群式人工智能」和「強行奪取」等有意思的關鍵字，不過比起這些，他到是更關注aca和查爾的詞組。

    終於，他敏銳地捕捉到了aca的相關詞組。但是隨後又有點淡淡的失望——因為快速檢索的內容為「弱關聯」。

    十分鐘瞬間過去，但是凌羽卻沒有打算離開，他一直堅持著從羅門斯集團芝加哥總公司的主服務器上盜取數據，直到面前的屏幕突然變黑。

    「警告，發現不明身份的非法入侵，所有員工立即前往最近的檢查點進行報告。」

    凌羽掃了一眼，他下載了超過15個pb（petabyte，比tb更高級的存儲代碼。1pb=1024tb=1048576gb）的數據，雖然不知道這裡面有沒有有價值的信息。但是現在他必須將注意力集中在逃離上了。

    「空洞，開啟emp保護。」

    凌羽抬頭看了一眼已經集中在自己身上的攝像頭，從褲兜裡掏出了一根士力架——當然和那個橫掃飢餓的巧克力棒沒有關係，這是偽裝成士力架的emp手雷。

    凌羽左眼一閃，黃色的警告出現在瞳孔中的瞬間，凌羽就將手中的emp手雷一轉。丟向了地面。

    無形的emp劃過，直接燒燬了所有的終端機，監視器和凌羽的手機型機器人，甚至凌羽也感覺到了一陣劇烈的眩暈。

    這種emp手雷爆炸範圍內的傷害足夠殺死一個機械改造人或者癱瘓高改造度的機械系tf，凌羽搖搖頭。將眩暈的感覺驅趕出去，而後走到門邊，看了一眼機械手錶，輕輕開口。

    「空洞，進入限制模式，三級。」

    剛剛重啟的空洞眼閃爍了一下，凌羽左眼的警告從黃色變成紫色的同時，他突然感到了一陣窒息，做了幾個深呼吸後才恢復正常。

    限制模式，就是用空洞眼和手背上的紋路進行同步，而後對整個身體的運動和反射能力進行限制，讓凌羽只會發揮出普通tf甚至是普通人的戰鬥力，其中三級就是後者——凌羽打算以普通人的能力來對付這些同樣是普通人的羅門斯保安。

    這樣做並不是因為凌羽有自虐傾向，而是因為同盟地盤上無處不在的監控系統。

    和布魯克林不一樣，現在凌羽的位置可是波士頓的市中心，他又沒辦法黑掉所有的監視器，而只要留下戰鬥的影像，就會成為巨大的麻煩——一個普通人特工和一個tf，在同盟搜查的順序上完全不可相提並論，對於羅門斯這種朋友和敵人一樣多的公司，有一兩個僱傭兵潛入襲擊根本就不算什麼大事，至少和紐約遭到tf襲擊相比不算大事，但是一旦波士頓市中心出現一個大開殺戒的tf，那集中在紐約的天羅地網就會瞬間籠罩在波士頓的上空，如果說現在凌羽將要面對的只是羅門斯集團的怒火的話，那麼接下來可能就是紐約地區同盟力量的怒火。

    更重要的是，一旦同盟的專業tf分析團隊介入，很快就會從一些戰鬥習慣和動作分析出自己大概的身份，那個時候不但會給克洛諾斯公司帶來麻煩，伊卡洛斯直接丟一個空降艙下來抓自己也不是不可能。

    凌羽輕輕活動了一下身體，適應了一下，而後緊緊地貼在門口——他並沒有封鎖自己的感知能力，雖然腦電波也是電磁波的一種，但是距離夠近的情況下，還是勉強可以感知到正在門後準備攻堅的羅門斯保安部隊的。

    下一秒。大門打開，一枚閃光彈飛入房間的瞬間，早有準備的凌羽直接飛起一腳，將閃光彈踢了回去！

    鎂光閃光彈在空氣中爆炸，巨大的爆鳴讓縮回了身體的凌羽都一陣耳鳴，不過他現在顧不上這點小干擾。直接閃身衝出，衝向最近的一名羅門斯保安。

    這個穿著羅門斯集團安保制服的四人武裝小隊毫無懸念地在被踢回來的閃光彈攻擊下失去了反擊的能力，凌羽一把抓住第一名羅門斯保安的胳膊，向自己一拉，將對方攬到自己的懷裡的同時奪過了對方手中的消音衝鋒槍，而後直接將他身後的一名保安打成了篩子。

    鬆開衝鋒槍，行雲流水地擰斷懷裡保安脖子的凌羽順手摸出了對方腰間的手槍，反身兩個三連射將身後的兩名剛剛在眩暈和致盲中舉起武器的羅門斯保安幹掉，反手丟掉懷裡屍體的凌羽向左一個魚躍前滾翻。躲開了第二梯隊的保安射來的子彈。

    「完全照本宣科啊，這些傢伙。」

    凌羽躲在牆角，反手開槍逼退從另一邊包抄過來的另一組保安突擊隊，掃了一眼彈匣容量，評價了一句。

    既然決定要和羅門斯的安保人員起衝突，凌羽自然要研究一下羅門斯的應急處理流程，因此自然而然也就知道了閃光彈會被扔進來，以及左二右二的標準攻堅配置。

    而接下來的行動也很好地證明了凌羽的猜測——在他右側拐角後方的火力支援小組只是進行防守。而身後的小組正在以火力梯隊的方式向自己前進，直到手雷的投擲距離。

    不過凌羽既然知道了。那就是早有準備。

    子彈撞擊在拐角的混凝土隔牆上，不斷地飛濺起灰塵，凌羽用剩下的三發子彈逼退再次想要從拐角衝上來的敵人，而後從兜裡掏出了另一根巧克力棒，這根寫著「加量不加價」，比剛才那根長一半的巧克力棒被凌羽從中間掰開。兩種不穩定化合物迅速地混合，而後將在下一次撞擊的時候爆炸燃燒，並產生大量的煙霧。

    這種東西是絕對不可能通過安檢的，不過凌羽進入大門的時候，安檢完全行為虛設。

    將「巧克力棒」投擲出去的瞬間。凌羽也弓起了身子，爆炸聲傳來的同時，青年也從拐角衝了出去，直接衝向剛才被自己幹掉的一名保安，一腳踩在他身邊的霰彈槍上，利用屍體作為槓桿將整把槍踩起握在手裡，而後有些艱難地改變前進的方向，衝進煙霧，撞在了衝在最前面的，正在向後退去的保安身上。

    凌羽伸出手臂，穿過對方手中的突擊步槍，將對方的步槍抱在了懷裡，而後將霰彈槍頂在對方防彈衣上扣動了扳機，巨大的衝擊力瞬間將槍帶扯斷，連帶著能力被封鎖的凌羽也向前一個趔趄倒在了地上，不過這是凌羽有意為之，目的是閃過前方其他人射來的子彈。

    趴在地上的凌羽顧不得擦掉臉上的身下保安噴出來的鮮血，用一個標準的臥姿射擊出槍，連續三個短點射幹掉了第二組保安的剩下三人。

    凌羽沒有猶豫，直接從地上爬起，順手牽羊地扯下對方戰術背心肩膀上的高爆手雷，順著樓道開始飛奔。

    五十七層作為機房層，是整個加固過的，不要說窗戶，整個一層樓都沒有建築的薄弱點，因此凌羽如果想要逃走，唯一的選擇就是電梯口。

    所有的電梯都已經停止工作，被鎖定在最底層，但這正是凌羽的機會。

    凌羽用牙咬掉手雷的保險片，鬆手彈掉安全柄，俯身將手雷滾向電梯門，而後扣動扳機，將正準備衝上來的羅門斯保安壓制在樓梯口。

    劇烈的爆炸讓整棟大樓都顫抖了一下，為了避開爆炸，凌羽不得不放棄可以壓制樓梯口的射擊位，勇敢的羅門斯安保人員趁著這個機會直接衝上來，不顧飛舞的彈片，向著凌羽的位置不斷地開槍。

    凌羽一咬牙，一個側身空翻，被限制了神經反射速度的青年在這個姿勢下射失了不少子彈，不過還是擊中了衝在最前面的安保人員，突擊步槍的彈頭貫穿了他的防彈背心，將他整個身體掀翻。

    趁著後面的人還沒有爬上來，凌羽縱身一躍衝向了被炸開的電梯井，而後一把抓住電梯繩，直接滑向了下層。

    「艾麗雅，幫我一把！」

    「交給我！」

    凌羽終於開口大喊，與此同時，一直在遙遠的紐約待命的艾麗雅終於打破了無線電靜默，凌羽順著電梯井的鋼纜不斷地下滑，同時還抬起手中的自動步槍，將彈匣底部最後的一些子彈向上傾瀉了出去。

    「我進去了，五樓右邊！」

    「收到！」

    凌羽右手的磁力手套不但控制著凌羽下落的速度，而且還可以避免皮膚和鋼纜摩擦過熱，凌羽反手按動了後腰的一個開關，而後繼續下滑，幾十層樓的高度被瞬間掠過，到達了五樓。

    凌羽死死地盯著的五樓的排風管檢修口在他接近的時候，紅燈瞬間變為綠燈。

    那就是青年的撤離路線。

第四十四章 注視者

    「……夏勳先生，我必須要提醒您，董事會的大部分成員對於代號『黑桃j'的研究員主導的『真實正義』項目的必要性和可行性一直保持懷疑，如果這一項目不能在預定時間內取得必要的成果，那麼董事會可能會重新考慮關於如此巨額的預算的分配問題，我們理解您作為最大股東的遠見，但是在這一時刻，我認為一個團結一心的董事會對於爭取更大的權益是至關重要的……另一方面關於『黑桃j'研究員的一系列越權行為，請您多加注意……」

    ——羅門斯集團的一名董事給夏勳的信件

    *

    凌羽丟掉突擊步槍，右手握緊鋼纜，磁力手套瞬間將凌羽的速度大大減緩，青年輕輕一蕩，就從繩子上飛了下去，在他的身後，一道紅色的血線劃過空氣，散落在被鎖定在底層的電梯的頂端。

    凌羽一把抓住通風管道檢修口旁邊的金屬護欄，已經被艾麗雅奪取了權限的通風管道瞬間打開，凌羽直接鑽進去，爬行了一小段時間，而後踢破另一端的管道口，落在了二樓的清潔工宿舍裡。

    「我已經落地了。」

    凌羽抬手撕掉偽裝成舒爾茨的面具和假髮，露出經過化妝，掩蓋了原本面貌，但保留了東方人特徵的面龐，解開電腦工程師的制服——制服的右腿已經被鮮血所沾滿，不過那並不是凌羽的鮮血，而是凌羽用來迷惑追查人員，從醫院血庫隨便選擇的一包鮮血。

    之所以要灑血，是為了偽裝被擊中的事實，這樣在第一時間，可以將調查的範圍縮小到「腿部不便」的目標上。從而為凌羽爭取更多的時間，等他們完成了對鮮血的dna分析，發現鮮血的主人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白領或者還在上大學的學生的時候，凌羽早就已經逃之夭夭了。

    他從腰上解下灑血裝置，將灑血裝置拆下來，脫掉靴子和褲子。露出本來穿在裡面的清潔工制服，青年撕掉清潔工制服上，用來防止血液滲透的防水膜，用防水膜包住灑血裝置，裝進了自己的口袋，而後拿起地上的工程師制服褲子，在褲子右側大腿的地方輕輕一撕，看似完好無缺的制服上出現了一個彈孔，他將衣服捲起來。隨便扔在地上。

    調整了一下呼吸，凌羽仔細檢查了一下確定沒有問題，輕輕地拉亂衣服，偽裝成剛剛睡醒慌不擇路地想要逃跑的清潔工，而後走出了房門，直接跑向了緊急逃生通道。

    一百零一層的大樓需要幾百個清潔工來進行清掃，而且在電梯被封鎖的情況下，要從頂樓跑下來並不容易。因此凌羽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懷疑，直接衝出了逃生通道。羅門斯集團的反應不可謂不快，凌羽甚至和一群穿著外骨骼的突擊步兵擦肩而過，而從逃生通道離開建築的必經之路上，也臨時架設起了面部掃瞄的安檢裝置。

    但是這些羅門斯士兵們顯然和肯尼迪機場的同盟安保人員犯了同樣的錯誤，在凌羽用空洞眼黑掉了面部掃瞄裝置，從而成功通過了安檢後。他們完全沒有過多注意這個驚慌的亞裔清潔工，放任凌羽走出了羅門斯集團的大樓。

    凌羽直接衝出廣場，衝進了由當地警察組織的外圍封鎖線，對於羅門斯這種和伊卡洛斯有密切關係的公司，當地警察是無權直接處理的。即使聽到了槍聲和爆炸聲，這些裝備簡陋的當地警察也懶得去蹚渾水。

    凌羽花了一些時間才擺脫要把他送到醫院去的熱心的醫務人員，用自己想和家人呆在一起作為理由，離開了廣場，在另一個更衣點更換了衣物後，重新化裝成一名遊客的凌羽又坐了幾站地鐵，確保沒有人跟著他之後，在太陽完全升起後才和佩恩以及薇薇安所在的小型商務車匯合。

    「親愛的，怎麼樣，我幹的不錯吧~！」

    「不錯，多謝你了。」

    凌羽一拉開車門，薇薇安就直接跳了出來，撲到了凌羽的懷裡，凌羽本來想把女孩一如既往地從身上撕下來，不過因為行動順利心情不錯，而且考慮到這個天才兒童剛才也是沒有任何紕漏地完美執行了一項相當危險的任務，因此就任由她的小腦袋在自己的身上蹭來蹭去了。

    「我早說過我不會比那個二進制代碼組成的木頭人差到哪裡去。」

    小孩子就是這樣，昨天還在和凌羽鬧彆扭，來波士頓的車上一句話都沒說的女孩，此時已經恢復了甜膩的語氣，不過還是不忘貶低一下自己的「競爭對手」。

    「先上車吧。」

    凌羽點點頭，輕輕拍了拍薇薇安的腦袋，而後兩個人一起上了車。

    「艾麗雅那邊怎麼樣？」

    凌羽坐在商務車的後座上，從後視鏡裡看著握著方向盤的佩恩，開口。

    「頭條新聞。」

    佩恩難得地開了一個玩笑，而後伸出手，擰開了汽車的收音機，調整到新聞頻道。

    「……布魯克林區的巨大爆炸目前已經被證實為人為蓄意製造，雖然爆炸發生在布魯克林廢棄的工業區，但是猛烈地爆炸形成的蘑菇雲甚至在曼哈頓的高層建築上都能清晰地看到……根據最新的報導，爆炸並沒有造成人員死亡，大約有二十人因為音波導致的玻璃破碎而受輕傷，目前負責調查肯尼迪機場襲擊事件的cbi特工已經接手相關的調查工作，這可以從一個側面證明官方有證據證明之前的襲擊事件和爆炸案有所關聯……」

    「這枚炸彈應該夠他們忙活一陣子的了。」

    凌羽點點頭，「艾麗雅平安撤出了吧。」

    「她會是我們之中第一個到達劍橋市的人。」佩恩開口確認。

    凌羽在波士頓的行動，自然會成為同盟新的焦點，就算是凌羽沒有表現出tf的特質，但是同盟依然會有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煩，必須在紐約製造一起新的事件。以保證同盟的目光焦點不從紐約挪開。

    將克洛諾斯的安全屋整個炸掉是一個很好的選擇，因為那個安全屋隨著同盟的篩查，必然會變得不再安全，因此按照凌羽的佈置，艾麗雅留在安全屋裡，利用那裡的計算機設備侵入波士頓的羅門斯集團的外部電腦。控制排氣管幫助凌羽逃脫，這種幾乎沒有任何技術含量的入侵自然會迅速地被羅門斯集團以及cbi的特工發現，這樣就可以將視線重新轉移回紐約。

    最後艾麗雅再引爆**，將一切炸成碎片，雖然不可能完全磨滅痕跡，但是沒有一兩個月，同盟是拿不到什麼有用的信息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這場足以抹平一個街區的巨大爆炸可以給cbi的特工們空前的輿論壓力——如果這場爆炸不是發生在廢棄的工廠。而是曼哈頓的人口稠密區，恐怕這些cbi特工的下場不一定會比當年被審查的特勤局特工好到哪裡去。

    因此，同盟絕對不可能將主要力量放在波士頓這邊，至少在完成對紐約的徹底篩查之前絕不可能。

    而艾麗雅將會在做完這一切佈置之後，搭乘引爆前十五分鐘的火車，離開紐約前往波士頓，但是她不會在波士頓下車，而是直接前往劍橋市。因為波士頓已經被封鎖了。

    「我們的聯絡人剛才發消息來了。」

    佩恩拿起手機看了一眼，「不出所料。三級封鎖，暫時是沒辦法出去的。」

    「和預料中的一樣。」凌羽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而後伸手摸了摸薇薇安柔軟的金色長發，「我們先去安全屋，24小時後等軍警方面開始收縮篩查範圍之後，自然就可以有漏洞走了。」

    「替我謝謝隱修會。」凌羽閉上眼睛。彷彿這句道謝有些艱難。

    「我們都知道，你是對的，我們走在正確的道路上。」

    前方路口的紅綠燈由紅變綠，佩恩右腳鬆開剎車，汽車緩緩地再次啟動了起來。

    如果正確的道路。不是這麼難走就好了。

    凌羽苦笑一下，低頭看到了懷裡的女孩，因為高強度使用念動力和擔心凌羽而疲憊的女孩，已經在自己的懷裡放鬆地睡著了。

    而與此同時，加拿大，蒙特利爾，同樣的時間下，一個戴著眼鏡的青年，正皺著眉頭注視著電腦。

    *

    加拿大，蒙特利爾，羅門斯集團秘密研究機構，代號：「真實正義」。

    時間已經接近中午，但是戴著眼鏡的青年並沒有前往主實驗室，作為實驗室的技術主管，他擁有著超然的權力，甚至連名義上的總負責人，都無法對他發號施令。

    而他的地位，恰恰是集團大股東夏勳所賦予的。

    此時此刻的青年，正坐在自己昏暗的房間裡，地下基地的房間裡沒有窗戶，穿著白大褂的眼鏡青年皺著眉頭注視著全息屏幕。

    「原來如此，關鍵詞是『查爾，安迪，aca，肯尼迪機場』以及相關邏輯詞組嗎？」眼鏡青年抬手摘掉眼鏡，掀起白大褂的衣角在鏡片上輕輕地摩擦著，沉默持續了一會兒，他才開口，「調閱波士頓分部，襲擊時的監控錄像。」

    「警告，鑑於調閱者缺乏足夠的強關聯權限，將報告這一事物給集團董事會備案。」

    「照做。」

    穿著白大褂的青年眯著眼睛，面無表情，對羅門斯集團的中央服務器的訪問權限他是有的，但是如果他要調閱一些和研究無關的資料，那麼是會被人工智能管理員匯報給董事會的。

    「請選擇片段編號。」

    青年沒有說話，而是伸出手，輕輕地碰觸了一下全息屏幕，屏幕上開始播放監控錄像，正是凌羽在五十七層機房門口和羅門斯保安進行戰鬥的畫面。

    青年用手勢控制著播放，不時暫停，放慢，放大內容，高分辨率的攝像頭和三維成像技術讓凌羽的一舉一動，都暴露在了青年的眼前。

    「果然是你。」

    大約十多分鐘的沉默後，白大褂的青年冷冷一笑，而後抬起手，戴上眼鏡。

    「限制力量是很聰明的行為，但人的習慣和本能是無法隱藏的，我太瞭解你了……」

    「而且，如果是那隻眼睛的話……如何在瞬間毫不費力地癱瘓安檢設施，也就不難解釋了。」

    「可惜，你現在已經擋在我的道路上了。」

    「所以，還是給你一點教訓吧。」

    白大褂的青年保持著詭異的冷笑，甩手關掉屏幕，拿起了桌上的電話。

    「夏勳先生嗎，你可能有麻煩了。」

    漆黑的房間裡，眼鏡青年冰冷的聲音中，卻難以掩飾地帶有一絲興奮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