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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ViolaKM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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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何常在]官神(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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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12-4 00:04:46
後記之唐天雲

  「唐省長,電話。」

  秘書關得急急敲門進來,慌裡慌張地向唐天雲彙報。

  唐天雲不慌不忙看了關得一眼,微露不滿地說道:「關得,我說過多少次了,遇到事情要鎮定,不要慌亂,你現在的樣子,不太像話。」

  關得是唐天雲的新任秘書,剛從河海大學調來,原先是歷史教師,一次偶然的機會被唐天雲看中並調到身邊擔任了秘書。唐天雲的想法很長遠,他看中了關得的穩重、老成的性格,認為關得的性格和他有幾分相象。

  唐天雲期望在得到一個得力的助手的同時,也有意將關得培養成後備力量。

  未必就是可以問鼎的後備力量,但至少也是可堪大用的後備力量,夏主席說過,他相信他的眼光,希望他能為他分憂。

  現在夏主席太忙了,分身乏術,他作為夏主席的首席智囊兼得力助手,必須為夏主席的大計做出力所能及的佈局。

  本來按照原先的計畫,唐天雲不會外放到燕省擔任省長,但突然燕省情況有變,在夏想的大力推動下,唐天雲得以出京外放擔任了燕省省長,替夏想處理燕省的突發危機。

  和上次的四牛奶粉事件類似,燕省的突發事件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卻影響到了夏想的佈局,必須由夏想最信任的人出面予以調停解決,彭雲楓此時已經在中央辦公廳打開了局面,他去顯然不太合適,而陳天宇卻在夏主席曾經的發跡之地西省擔任省長,臨時調往燕省,力有不逮,最後權衡之下,唐天雲就成了當仁不讓的人選。

  唐天雲知道他在燕省的一任是權宜之計,可能一年最多兩年就會回京,但不管時間長短,要幹就要幹出樣子,不能辜負夏主席的信任,更不能空來一次,要為夏主席在燕省布好大局。

  燕省是夏主席的母親省,是他最牽掛的省份,絕對不允許有一絲差錯。

  儘管現在的夏想才是國家副主席,但接班人的位置已經穩固,在政治局常委中排名第五,卻是實際上的第二號人物。

  唐天雲一到燕省,就全力以赴完成收局工作,基本上一切還算順利,以唐天雲跟隨夏想多年歷練的能力,再加上他身為國內人人皆知的夏想第一秘的特殊身份,就讓他一到燕省就打開了局面。

  夏想時代正在拉開序幕,在現在的情形之下,如果唐天雲還不能借助夏想的威望將燕省的局勢理順,他就愧對夏想第一秘書的稱呼。

  在局面大開之後,唐天雲開始了第二步佈局,調關得到身邊就是他在燕省長遠佈局的第二步,但今天關得的表現,讓他大失所望。

  唐天雲很喜歡關得,這個年輕人有活力,有衝勁,又有難能可貴的堅韌不拔的品質,除了在待人接物的火候上有所欠缺之外,基本上事事讓他滿意。

  關得被唐天雲上來就是不輕不重的一句敲打,他一下愣住,隨後臉微微一紅:「唐省長,我確實急躁了,接受您的批評。」

  關得態度很誠懇,唐天雲的怒氣就消減了三分,才想起問道:「是誰的電話?」

  「夏主席!」

  「夏主席?」唐天雲一下站起,急忙伸手接起了電話,「夏主席來電,怎麼不早說。」

  話一說完,他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也是,剛剛批評了關得不夠持重,自己聽說是夏想親自來電,不也是一時驚慌?人都是寬以待己嚴以律人……擺了擺手,他對關得說道:「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關得悄然退下,唐天雲穩定了一下心神,才微帶恭謹並且親切地說道:「老領導有什麼指示精神?」

  夏想的話從幾百公里之外的京城通過電線傳來,如在耳邊一樣真切:「天雲,近期國務院要召開一個經濟轉型省長會議,我提議你來參加一下,應該會有收穫。」

  「是,我也很想從兄弟省份多取取經,多學一些經驗。」唐天雲答道,「同時也正好進京見見老領導,跟老領導當面彙報彙報工作。」

  「向我彙報工作是次要的,主要的是,你也該來京看望符政委了。」夏想輕描淡寫地說道,「昨天我剛和符政委見了一面,談了一些事情。」

  一句話擊中了唐天雲的心事,他的呼吸不由為之一滯,心臟陡然猛烈地跳動幾下,隨後又努力平息了內心的激動,他很高興夏想能和他的岳父建立緊密握手的關係。

  不錯,唐天雲是軍中兩大符姓太子黨之一符冠沙的女婿!

  換屆之前,軍中勢力也是紛紛站隊並且劃分陣營,西南事變之後,和西南有牽連的軍中高層都難逃被清洗的命運,而以符淵和符冠沙為首的軍中太子黨則迅速崛起,成為新一屆中央軍委的生力軍。

  被稱為兩符的符淵和符冠沙,全部擔任了軍委副主席,執掌了軍中大權。

  符淵和夏想的關係自不用說,而符冠沙和夏想一直沒有交集。夏想想要一上臺就掌握大權,就必須得到軍方的全面支援,而只有老古的勢力以及季家、鄭家的支持還不夠,就算再加上一個符淵,他也很難將派別林立的軍方統一在他的旗幟之下。

  而夏想如果想做到他的倒序在軍中令行禁止,想一改軍方幾十年的積弱之勢,就必須在軍中樹立極高的威望,偏偏幾十年來,幾任最高領導人都無法在任期初期就一統軍方。

  夏想想一統軍方的最後一個障礙就是符冠沙!

  符冠沙是國防大學的政委,門生遍天下,是軍中一等一的實權人物。再加上他身為紅二代女婿的特殊身份,他在軍中的影響力,不容小覷。

  唐天雲身為符冠沙的女婿的事實,在唐天雲成為夏想的秘書初期,夏想確實一直蒙在鼓裡,儘管陳皓天早有暗示,就連古秋實也曾經含蓄地一提,但夏想一直沒有真正弄清唐天雲的真實身份,直到夏想的下馬區全體大會之後,他和軍方的關係日漸密切之時,他才終於摸到了唐天雲身份的真實一角!

  好一個隱藏至深的唐天雲。

  夏想感慨之餘,也暗暗欣喜,唐天雲早早跟在他的身邊,是難得的好事,證明了符冠沙對他早有接觸之意,唐天雲就是最好的橋樑和紐帶。

  夏想並不埋怨唐天雲一直將身份隱藏至深,一是在唐天雲剛剛擔任他的秘書之時,唐天雲還沒有和符冠沙的女兒結婚,二是符冠沙的女兒沒有隨符冠沙之姓,而是隨了母姓,再者符冠沙的女兒行事低調,一直在國外求學、工作,在國內幾乎從來沒有拋頭露面,許多人甚至不知道符冠沙女兒的存在。

  正是因此,唐天雲的身份才一直諱莫如深,讓夏想也被蒙蔽了許久。但在得知唐天雲真實身份的一刻,夏想反而有如釋重負的感覺,因為他知道,在他問鼎之前,他已經在軍方獲得了足夠的支持。

  甚至毫不誇張地說,以老古的勢力,再加上季家和鄭家的影響力,再有符淵和符冠沙的力挺,而另一系因羊城軍區事件折損大將,實力大降,又有換屆之後的失利,幾乎潰不成軍,再難形成氣候。

  也正好,在夏想得知唐天雲的真實身份時,正值唐天雲大婚。夏想不但親臨了婚禮現場,還和符冠沙在婚禮上「偶遇」,二人相視一笑,握手之後,寒暄幾句,二人一起望向了唐天雲,然後夏想說了一句話。

  「天雲是棵好苗子。」

  符冠沙微一點頭:「承蒙夏書記的厚愛,天雲才有了今天的成熟。我替他謝謝你了。」

  符冠沙替唐天雲向夏想表示謝意,言外之意就是承了夏想的人情,也是認可了夏想對唐天雲的提攜,更是承認了他和唐天雲之間的翁婿關係。

  當然,以上都不是最主要的部分,最主要的是,符冠沙緊緊握住夏想的手,語重心長地又說了一句:「夏書記,以後,天雲就交給你了。」

  夏想順勢說道:「早在天雲成為我的秘書的一刻,我就不當他是外人了。」

  符冠沙哈哈一笑:「夏書記是實在人,很高興今天能和夏書記坐在一起。」

  「不止今天坐在一起,以後坐在一起的機會還有很多。」夏想就知道,符冠沙表明了立場。

  也就是在唐天雲的大婚之日,夏想和符冠沙正式確認了握手的同盟關係,也奠定了夏想贏得了軍方三分之二多數的決定性勝利!

  ……接完夏想的電話,唐天雲雖然已經是省長之尊,但心情仍然久久難以平靜。雖然此時他的岳父已然退下,但在軍中的影響力還在,也正是在他的岳父和符淵的共同力舉之下,許冠華才得以順利進入中央軍委並且擔任了副主席。

  許冠華身為夏想最堅定的追隨者的身份,他成功進入軍委最高決策層,也讓夏想由此成為第一位在尚未問鼎之前就近乎全面掌控了軍方的唯一一人!

  唐天雲推開辦公室的窗戶,望向院中鬱鬱蔥蔥的景色,遙想當年的夏想是怎樣從省委之中一步步走向了全國,心中驀然升騰起熊熊燃燒的激情之火,他決定要追隨夏想的腳步,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還有一點,他要將自己的另一個隱藏至深的秘密也告訴夏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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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之古風

  一輛長安歐諾MPV商務車在單城市委門口被警衛攔住了,警衛很不客氣地要求司機將車開走。

  警衛平常見過的好車無數,不是奧迪、寶馬就是賓士,有資格進入市委大院的人物,會開一輛幾萬元的長安歐諾商務車?開玩笑。

  歐諾的司機只是笑笑,沖警衛說道:「請等一下,我打一個電話。」

  警衛見歐諾的司機談吐不凡,雖然車的檔次不高,但人的品味不低,他也沒好意思再囂張,就讓司機將車靠邊停一下,別擋了正門就行。司機答應著,將車挪到了一邊,同時,他的電話也打了出去。

  「劉書記,我是關得。」

  惠金朝擔任單城市委書記已經四個年頭了,他在單城的工作開展得還算可以,在他發展思路的指導下,單城重振古城雄風,成語故事文化城、歷史長河文化宮、中華文明燦爛館,等等,一系列的以歷史文化為出發點的文化旅遊項目的興建和推廣,奠定了單城歷史文化古都的地位。

  單城的旅遊在他的任上突飛猛進,在今年接待遊客的排名上,位居燕省第一位,旅遊業為單城經濟增長的貢獻超過了百分之五十的比重!

  不知道的人,都以為是王肖敏王書記任上奠定的基礎,惠金朝卻心裡有數,單城能有今天的輝煌,全是當年夏書記一口千金,以超前的眼光規劃了單城現在的氣象。

  一想到夏書記,惠金朝雖然40多歲的人了,還是如學生想起最尊敬的老師一樣激動莫名。沒有夏書記,就沒有他的今天,甚至可以說,沒有夏書記,他別說能擔任單城市委書記,能成為擬定中的下任省委常委、副省長了,他說不定連縣委書記的門檻都邁不過去!

  當年要不是夏書記到孔縣視察,慧眼識珠發現了他,直接點將調他到市委,他在孔縣早就被對手的陰謀詭計害得身敗名裂了。夏書記以堂堂的總書記之尊,專門抽出半個小時和他談話,每每想起夏書記的平易近人和提攜之恩,他就會激動得渾身顫抖,而再想到夏書記對他語重心長地叮囑,他總是禁不住熱淚盈眶。

  一轉眼許多年過去了,夏書記現在已經不再過問世事,他多想在有生之年能親往京城拜會夏書記,當面向夏書記表達十幾年來內心從未停息的感激之情。

  惠金朝正心神激蕩時,接到了關得的電話,他一下就站了起來:「關……得,怎麼是你?」

  關得是惠金朝的發小,早年聽說關得擔任過省長秘書,後來又辭職下海,去了京城發展。只是聽說近年來關得人在京城,經常神龍見首不見尾,後來他還聽說關得和高層來往甚密,但到底關得現在是什麼身份,他也說不清楚。

  「怎麼就不是我?」關得呵呵一笑,「我和一位朋友來拜訪你,被警衛攔在了門口。」

  關得口中的朋友肯定不是一般人,惠金朝想也未想就說:「你開的什麼車?我下去接你。」

  「歐諾。」

  「什麼,歐……諾?」惠金朝愣了,他腦海中將他所知的車型都迅速過了一遍,還是不知道歐諾是什麼車,「不好意思,我還真不知道是什麼車。」

  「我在車旁等你就行了。」關得笑道,沒有過多解釋,解釋也不解釋不清,誰讓車上那位非要低調,點名要坐歐諾,就算他對支持國產汽車發展一直很熱心,歐諾又是長安的重點自主車型,但也不能低調到非要坐幾萬元的汽車來單城市委。

  關得無奈地搖頭,回頭沖車上一臉英氣的年輕人說道:「古總,請稍等。」

  被稱為古總的年輕人微一點頭,淡笑說道:「關得,你是不是覺得開一輛歐諾會有失身份?世界首富戴一塊幾百元的表,叫個性。挖煤出身的老闆背一個普拉達,叫暴發。現在國內已經過了以汽車論身份的階段,你以後是要做大事的人,要學會適應各種不同的場合。不要以為高高在上就可以不和警衛打交道,尊重民生不是一句空談,我坐便宜的國產車出行,不僅是要樹立親民的形象,而且是想以切實行動宣告自己的政治理念。」

  關得受教了:「古總說得對,我記下了。」

  「不但要記下,而且還要真正地落實到日常生活中,你以後是我的高參,你的形象代表的是我的形象,剛才的警衛,以後就有可能是決定勝負的關鍵一票。要將每一個人都當成監督你進步的公民,你才會心存敬意。」

  關得心悅誠服地鄭重點頭,他現在才從內心深處佩服眼前的年輕人,年輕人和他年齡相當,出身於世家,從小衣食無憂,而且背後還有呼風喚雨的龐大家族,但他從來沒有不以二世祖自居,從小就表現出與眾不同的悲天憫人的情懷,舉止言談,溫文爾雅,頗有謙謙君子的古風。

  惠金朝匆匆趕來了。

  警衛一見市委書記親自出面,嚇得一激靈,忙不迭敬禮,又見書記腳步不停,上前熱情地和歐諾司機握手,他嚇得腿都軟了,壞了,壞事了,得罪了大人物了。

  等司機打開車門,車上又下來一個年輕人時,警衛注意到惠書記一見來人,頓時愣住了,過了半晌才恭恭敬敬地彎腰向來人致敬,等來人伸出手時,惠書記才微微顫抖地伸出雙手接過,警衛眼前一黑差點暈倒,來人才20多歲年紀,是什麼來頭,大到讓惠書記幾乎誠惶誠恐了。

  印象中,惠書記迎接省委書記時,也不至於這麼受寵若驚。

  警衛差一點兒就癱軟了。

  不等他癱軟,車上的年輕人卻直接沖他走了過來。警衛心想完了,他一句話就會讓他卷起鋪蓋滾蛋回家,好好的一份兒工作丟了不說,得罪了這麼大的人物,他以後不一定會是什麼悲慘的命運。

  警衛嚇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不料年輕人伸手過來,和顏悅色地說道:「警衛同志,給你的工作添麻煩了。你是一個盡忠職守的好同志,我剛才向惠書記建議,要表揚你。」

  警衛戰戰兢兢握住了年輕人的說:「首,首長,對不起,我剛才有眼不識泰山……」

  「不要說了,你剛才做得對,你的職責就是嚴查每一個進出大門的訪客。如果你問也不問就抬手放行,我就會向惠書記建議將你調離。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職責,忠於職責遵守規章制度,人人都嚴以律己,國家才有希望。」

  大道理警衛不懂,但他卻聽明白了一點,眼前的年輕人不但沒有責怪他的意思,反而還表揚他忠於職守,他被年輕人的氣勢折服了,算是切身體會到了惠書記誠惶誠恐的感受了,他緊緊握住年輕人的手,語無倫次:「謝謝,謝謝首長。」

  「我不是首長,我姓古,叫古風。」古風呵呵一笑,轉身隨惠金朝走進了市委大院。

  若干年後,警衛再在電視上見到古風時,古風正在發表一篇著名的影響歷史的演講,警衛興奮地指著古風說道:「我認識他,我見過他,他是一個特別好的人。我要支持他,你們聽我的,一定要支持古風。」

  在警衛的帶動下,至少有上百人支持古風。而古風的名聲正是在一件又一件看似微不足道的小事之上建立了親民形象,一傳十,十傳百,百姓之間的口耳相傳最有說服力。

  惠金朝在回到辦公室時親自動手泡茶時,心情還十分激蕩,壓抑不住內心的興奮,他萬萬沒想到,隨同關得一起前來的竟然是古風!

  古風是誰,惠金朝心裡有數,他現在已經無法形容自己激動的心情,泡茶的手都微微顫抖。古風會親自前來單城,可見單城在古氏家族心目中的分量之重,而他身為單城市委書記,也應該入了古氏家族之眼了?

  「惠書記,不必客氣,我冒昧前來,是有兩件事情要麻煩你。」古風言談舉止頗有古君子之風,每一開口,都能給人如沐春風的感覺,「前段時間,國家某研究機構公佈了一則資料,說是中華民族的復興已經完成了百分之八十,先不說資料正確與否,也不管是基於什麼準繩來做出的判斷,就我個人認為,民族的復興之路,充其量才走了一半。文化不復興,經濟再發達也是一條腿走路,早晚摔倒。」

  「關得現在和教育部合辦傳統文化教育項目,準備以單城為教育基地,和教育部聯合舉辦文化夏令營,讓單城誕生的200多個成語以文化傳承的方式,影響到一代又一代少年兒童的心中,增加他們的民族自豪感和歸屬感,不再以出國為榮。」

  「第二件事情就是關得想在孔縣尋找一個人,一個50多歲的老人家,初步判定老人家人在孔縣。老人家早年是某位高層的高參,在某次運動中受到衝擊,從此下落不明……」

  惠金朝恭恭敬敬地將茶端到古風和關得面前:「古總,孔縣離單城不遠,明天我親自下去一趟。」

  古風接過茶:「謝謝。」又說,「不必,我和關得親自去一趟,老人家……你請不動,而且你也未必見得到。」

  「我安排一下。」惠金朝又說。

  古風微微擺手:「不麻煩惠書記了,我和關得悄悄下去就行了,只是想委託你一件事情,老人家既然一直在孔縣紮根,以老人家的眼光,說明孔縣要出人物了……」

  惠金朝重重地點頭:「我有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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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之孔縣

  汽車由單城一路向東,直奔孔縣而去。

  關得回頭看了一眼坐在後座微眯雙眼的古風,笑了笑:「古總,孔縣不過是一個平原小縣,有什麼重要人物值得你親自下去一趟?」

  孔縣在單城東面80公里處,是單城最東的一個縣,面積很小,人口很少,又因為地處兩省的交界處,沒什麼工業基礎,是一個幾乎被人遺忘的名不見經傳的小縣。

  「孔縣是平原小縣,但孔縣有一座平丘山,平丘山上有一處潭水,叫平丘潭……」古風睜開了眼睛,望向了窗外的風景。其實窗外除了農田和樹木之外,沒有可以入眼的風景。

  廣袤的中部平原地區,地處溫帶,氣候適宜,物產豐富,以農業為主,沒有工業污染,平原地區的百姓性格溫和,安居樂業,說是知足常樂是讚揚,說是不思進取就是貶低了。古風心中暗暗感歎,平原地區和奶奶說的一樣,幾十年了,還是沒什麼變化。也不知道孔縣有什麼吸引老人家的地方,讓老人家寧肯在縣城隱姓埋名度日,也不肯回京享福。

  算一算,老人家也該是百歲高齡了,如何還健在,該是怎樣的鶴髮童顏?古風突然間對老人家愈加興趣濃厚了。

  「我倒聽說過平丘山,不過是一座海拔不高的小山,也沒有什麼特別之處……」

  古風擺擺手:「關得,你應該沒有讀過《山海經》了,《山海經》上記載的名山大川,很多到今天已經不可考,而平丘山是《山海經》上記載的至今倖存的少數山川之一。是,平丘山是小山,但這麼小的一座山頭卻被《山海經》收錄在內,是不是有什麼特別的地方?所以不要看小縣小山小地方,往往小地方沉寂多少年後,幾百年的氣運彙聚在一個身上,就會突然出現一個厲害人物。」

  「老人家究竟是什麼人?」關得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一路上,古風一直不肯談及老人家的姓名和過往,只說奶奶再三交待,務必要找到老人家的下落。

  「老人家是什麼並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老人家是不是還在人世。就算還在人世,是不是還在孔縣也不好說。算算年齡,老人家如果還在,該是百歲以上高齡了。」

  「啊?」關得吃驚不小,「在惠金朝面前,你不說老人家才50多歲?」

  「我就是故意這麼一說,攪亂視線,不想讓下面的人去打擾老人家的清靜。」

  「又是從哪裡得到消息說是老人家在孔縣?」

  「是現任中央首長的一位高參忽然想起了老人家,想起當年的事情,泣不成聲吃不下飯,就驚動了奶奶,奶奶四方打聽,隱約有消息說老人家曾經在孔縣出現過,就讓我下來,說是一定要找到老人家。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古風搖頭歎息,「老一輩人之間感情,不是我們現在能理解的深厚和久遠。不過雖然我理解不了老一輩人的感情,但我對老人家十分尊敬,小的時候,經常聽奶奶說起老人家的故事,令人嚮往。老人家簡直就是傳說中的神仙人物,比當年人稱為官神的夏總書記還要富有傳奇色彩。」

  關得吃驚不小,夏總書記和古風的關係,傳聞不少,有關古風是夏總書記後人的說法,他也聽過一些,但不敢盡信。不過古風對夏總書記的敬仰卻是如滔滔江水綿綿不絕,從來不允許別人對夏總書記有輕視之意。其實就連他對夏總書記也是仰之彌高,不止是他,無數人對夏總書記都是高山仰止。

  第一次聽古風盛讚一人並且拿夏總書記類比,關得震驚之餘,就更對傳說中的老人家嚮往不已了。

  夏總書記現在已經退下,頤養天年,早已不問世事,誰想見他一面,比登天還難。退下之後,夏總書記就深居簡出,幾乎不再拋頭露面,就連他歷任之上提拔的親信想向老首長問安,也是不行。

  誰也不理解夏總書記到底在做什麼?外界的傳說很多,有人說夏總書記在著書立說,有人說夏總書記一心向佛,也有人說夏總書記在研究歷史,關得不敢胡亂猜測,趁和古風單獨下來的機會,又見古風心情不錯,談興挺高,就大著膽子問了一句:「夏總書記現在鑽研佛學?」

  「佛學?」古風一時訝然,愣了一愣又笑了,「夏總書記從來沒有中斷過對佛學的研究,當然,不僅僅是研究,而且還深信。高層中,信佛的不在少數,不過都不會對外宣揚罷了。知道夏總書記為什麼一向器重燕市?倒不是因為他起步于燕市,而是燕市市北常山縣有一座名寺,當年的主持大和尚曾經是夏總書記前幾任一名高層的皈依師。燕市市南趙州縣也有一座名寺,寺內高僧大德眾多,出家僧有不少是北大、清華的高材生。燕市正是因為位於兩大名寺之間,所以平和從容,百姓安居樂業。」

  「夏總書記信佛多年,以前在位時不便傳揚,現在退下了,外界知道了也沒什麼。記得我小的時候夏總書記就告誡我,人的一生總有一些信仰才行,沒有信仰的人生是可悲的人生。如果一個民族沒有信仰,只追求金錢、物質和享受,必定崩潰。無數歷史事件已經證明了這一點,所以從這一點上來說,我希望用一百年時間來修復從五四以來到文革為頂峰的對中國傳統文化的破壞。縱觀幾千年的中華歷史,凡是佛學鼎盛時期,就是盛世。」

  「這麼說,夏總書記現在是一心向佛了?」關得總算聽出了一絲味道兒,從夏總書記信佛到信仰危機,再到古風親自出面尋找流落民間的奇人,其中,必定有關聯之處。

  「建國初期,有人為開國領袖批了幾個數字,領袖將信將疑,但百無禁忌的性格讓他無視一切,等到將死的時候回想一生,驀然而驚,幾個數字,歷歷在目,才知道他一生批判的所謂的封建主義的糟粕,很多其實是精華。世間不犯錯誤的人是聖人,而不是偉人,任何偉人在偉大之處,必有自身無法正視的缺點。十年浩劫,扼殺了多少天才人物,毀掉了多少民族的文化財富,也改變了多少奇人異士的命運。」

  關得心中一緊,心中的思路越來越清晰了,古風到孔縣要找的老人家,多半是奇人異士!

  「建國之前,在定都的問題上,開國領袖諮詢了許多專家,專家中,有歷史專家,也有建築專家,這裡的建築專家,其實就是半個風水專家,在古代,建築和風水不分家。最終確定定都在京城,在很大程度上是聽取了一位老人家所說的京城王氣正盛的意見,也是吸取了蔣家王朝的經驗教訓,古人說,金陵王氣黯然收,蔣家偏偏不信,非要定都南京,結果慘敗。」

  關得連連點頭,雖然現在談論蔣家的失敗有事後諸葛的無趣,但歷史就是留給後人認真精讀然後吸取經驗教訓的,否則,記錄歷史又有何用?

  「其實開國之初,基本上每位元首長身後都會有一個高參,一個從來不會有官方記載但卻真實存在的高參。其中有一個在開國元勳身後的姓容的高參,在一次聚會時提到了官運的說法,說是人有時運,天有天運,官有官運,得到了與會者的一致肯定。運氣一說,雖然看似虛無飄渺,又或者被歸結於封建迷信,卻又真實存在,並且時刻影響個人的前程。運氣一到,任何事情都會順順利利。相反,就會諸事不順。只要是真正讀過歷史的人都知道,在每一次的關鍵戰役中,都會出現出人意料的轉折,勝利的一方就好像猶如神助一樣,這就是時運。朱棣在奪取明朝天下時,幾次不可思議的死裡逃生。明朝滅亡時,京城的十幾萬兵士一夜之間得了傳染病,失去了戰鬥力……」

  古風一談起歷史就滔滔不絕,他名叫古風,言談舉止確實也有古人之風,也是關得仰視古同的一個原因所在。

  「容高參既然提到了官運,各位聚在一起就紛紛討論各自首長的官運,最後高參喝醉了,說了一句讓在座眾人都大吃一驚的話——各位,趁早收拾鋪蓋回家種地吧,走得早了,還有命在,走得晚了,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我們在座的服務的各位首長的官運,到頭了。」

  「結果當然是誰也不信,以為他說的是醉話,各人服務的首長,都正是如日中天,而且還是開國元勳,怎麼可能官運到頭了?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結果事後不久,容高參不辭而別,離開了京城,從此下落不明。別人還在嘲笑容高參杯弓蛇影,自己嚇唬自己,誰知就在容高參走後不久,一場席捲整個神州的浩劫開始了……世人都只看到了十年浩劫表面上帶來的破壞,卻不知道在浩劫的背後,有多少首長背後的高參死於非命,從此,萬馬齊喑,人才凋零。」

  容高參?關得明白了,古風此來孔縣,是為了容高參……

  「哦,孔縣到了。」古風的目光透過車窗玻璃望向了窗外,窗外是一個沒有特色平淡無奇的平原縣城,如果不是路邊的「孔縣歡迎您」的路牌,說是別的什麼縣也並無不可。

  古風臉上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我預感我們的孔縣之行不會太順利,而且,說不定還有許多故事要發生。」

  古風說對了,孔縣之行確實有許多故事發生,而且,還是一個曲折、離奇並且漫長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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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最後由 匿名 於 2021-12-4 00:07 編輯

後記之新的故事

  車停孔縣,古風和關得下車,站在孔縣的街頭,將貫穿孔縣縣城東西的平丘街盡收眼底。

  正是秋季,孔縣的街頭行人匆匆,各自有事,沒人留意遠道而來的外來客古風和關得。又或許是古風和關得的穿著太普通了,更有可能是他們的汽車並不出眾,所以二人站在路邊,沒人會多看一眼。

  就正合了古風悄悄地來去之意。

  路旁高大的梧桐樹樹葉已經泛黃,風一吹,飄落幾片樹葉,搖晃間正好落到了古風的腳下。古風伸手撿起一片落葉,對著陽光看了一會兒樹葉的脈絡,感慨說道:「人生天地間,忽如遠行客……是叱吒風雲一生,還是流落民間默默無聞一生,都在自己的選擇。我只是始終想不明白是,老人家為了避開十年浩劫而流落民間,但在後來政治清明了,為什麼不重新出山?別人或許還不好說,在夏總書記在位的時候,他也應該看出夏總書記的為人的包容和寬厚……」

  「還有,他為什麼不回京看望一下他昔日的故交?能逃過十年浩劫而活到現在,多不容易。以老人家的眼光和對局勢的判斷,他不出山,難道還是在逃避什麼?度盡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的情景該是多麼感人,可惜呀……」

  關得只是沉默,沒有說話,他理解不了老一輩人的情懷,也無法達到古風憂國憂民的情懷的高度,他想了一會兒,忽然說出了或許古風不願面對卻又不得不承認的事實:「是不是老人家已經不在人世了?」

  「我一開始也不願意去面對這個事實,但一來老人家就算在世,也是百歲高齡了,二是老人家從八十年代向後三十年間,有足夠多的機會重返京城,但他沒有,就如泥牛入海一樣,再無音訊。要不是不想違背奶奶的意願和了了幾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家的心願,我對孔縣之行其實是不抱任何希望的。」

  「我不是很明白,古總,古老按照年齡推算,應該和老人家不是同代人,她對老人家為什麼這麼有感情?」

  「我也不清楚,奶奶和老人家確實不是同代人,而且奶奶根本就沒有見過老人家,但她不肯說出原因,只是一再要求我找到老人家,她在知道老人家的確切下落,就算老人家不在人世了,也要將骨灰帶回京城,否則,她死不瞑目!」

  背後肯定隱藏著一個久遠的並且愛恨情仇的故事,關得不敢再問了,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要好。

  「走,去民政部門看看。老人家在世的話是百歲高齡了,百歲老人,就孔縣20多萬人口的比例來說,肯定不多見,民政部門肯定有登記。」

  不過讓古風失望的是,民政部門登記的幾名百歲老人中,除了四五名老太太之外,只有一位男人瑞,他叫翟寶家,是土生土長的孔縣人,從小到大再到百歲,從未離開過孔縣一步。顯然,翟寶家不是古風要找的人,更顯然,從民政部門查到老人家下落的方法……此路不通。

  古風和關得先在孔縣住了下來,住在了政府招待所飛馬賓館。飛馬賓館的設施還算不錯,雖然比不起單城的奢華,但也算整潔乾淨。

  商議了半天,關得自告奮勇要出去施展他的妙計,古風聽了,笑了笑沒有反對,等於是默認了。關得就收拾一下,一個人出去了。

  關得一走,古風就撥通了京城的電話。

  「奶奶,我在孔縣了,不過,沒找到老人家……」

  「你是不是就到民政部門查了一下?」奶奶的聲音從幾百公里之外的京城傳來,親切如在耳邊,雖然因歲月的流失聲音蒼老而悠遠,但依然可以清晰地聽出她當年的動人悅耳的嗓音,宛如環佩叮咚。

  仿佛呼嘯之間歲月在眼前一晃而過,曾經的下馬河畔,曾經的京城華蓋,曾經的天南地北的一往情深,都一一在腦中浮現。憶往昔崢嶸歲月稠,多少往事,多少雲煙,多少人和事,雖然已經遠去,卻永遠不會在歷史的長河中消散。

  「縣城南邊有一座平丘山,你去山上看看。要看仔細了,一草一木,一個草屋一個山洞,都要親自看了,只要看到有遺棄在外面的人骨,就收了埋了。然後……你就回京吧。」

  奶奶的聲音透露出滄桑和疲憊,古風一生之中最敬重奶奶,不由擔心:「奶奶,您……怎麼了?」

  「我沒事,就是想起了以前的事情,心裡驚濤拍岸。風兒,你肯定心裡有疑問,奶奶和老人家又不認識,為什麼非要讓你大老遠地跑上一趟?實話告訴你,奶奶也是抱了百分之一的希望,萬一老人家在世,他指點你一兩句的話,你就會受益匪淺,對你接下來要走的道路,會有莫大的幫助。」

  「可是奶奶……」古風從小就養成了謙下平和的性格,但對奶奶的話還是不敢相信,「老人家就算在世,也是百歲高齡了,以他的年紀和眼界,怎麼還能對現在的國內局勢有大局觀上的準確判斷?」

  「風兒,從秦始皇到漢武帝,再從唐太宗到宋太祖,都被稱為千古一帝,甚至到了滿清時期,康熙也被人稱為千古一帝,都是千古一帝就沒有千古一帝了。你也不要以為古人就一定不如今人,古人的智慧有許多我們不瞭解不理解也超越不了的東西,從五四到文革,文化的斷層讓我們民族失去了太多寶貴的歷史遺產……一個能提前看出十年浩劫的人,會看不出未來百年的走向?」

  古風沉默了,他對傳統文化最為尊崇,古人的智慧一點兒也不輸於今人,只不過在建國初期的造神運動為太多國人洗腦,再加上數典忘祖連傳承了幾千年的聖人都被推倒,十年文化浩劫是焚書坑儒所不及的荼毒,結果就導致國人迷失了方向,再後來高舉發展經濟的大旗,一切唯經濟論就演化成了一切唯金錢論,結果經濟是發展了,人民對國家也失去了信心,但凡有錢有權都選擇移民國外,就是用腳對國家投下的不信任票。

  「我儘量找到老人家,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古風鄭重地答覆,對老人家更多的好奇和敬畏,心中無限悲涼,如果老人家生逢盛世,遇到一位可栽培造就之人,在老人家的指點下,一個沒有背景的一介平民,說不定也能平步青雲,更何況如他一樣從小就可以調動龐大的社會資源的世家子。

  只可惜,他是無福享受老人家的指點了,他只希望老人家能長命百歲還在人世,哪怕只聽老人家說上幾句話,也是不虛此行。如果讓老人家再點評幾句當今大勢,更是莫大的驚喜。

  「風兒,能不能見到老人家,就看你的機緣了。你不知道,京城之中有許多高參見到他,從輩份上講,都要尊稱他一句前輩。就連你爺爺……對老人家也是十分景仰,只是他一直沒有機會見上老人家一面,讓他一生都引以為憾。能見到老人家是福份,見不到老人家也沒辦法,是你和他沒緣份。」

  連爺爺都因為沒有見到老人家一面而引以為憾,古風心中大為震憾,他以為爺爺一生叱吒風雲,從一介平民走到了最高人的位置,經歷了多少浮沉和滄桑,一生應該了無遺憾了,沒想到,以爺爺一生波瀾壯闊的經歷,什麼樣的人和事沒有經歷,卻因沒有和老人家見上一面而遺憾,這麼說來,老人家的分量比他想像中還要驚人。

  不多時,關得回來了,一臉失望地搖了搖頭。

  關得到孔縣的街頭找了幾個路人,一人發了一百元,要求他們在走街串巷去打聽一個來自外地在孔縣落地生根的老人家。孔縣是中部平原小縣,外地人不多,應該很好打聽。

  結果關得撒出去了上千元,找了十幾個人走遍了縣城,問了不下幾百人,從30歲到80歲,都問了一遍,最後卻是……一無所獲,誰也不知道有這樣一個人,就證明了一點——此路不通。

  難道說,老人家從來沒有在孔縣出現過?難道說,京城方面的消息有誤?

  關得的疑問古風並沒有正面解答,他在接到奶奶古玉的電話之後,心中其實已經有了答案,他只是對關得說道:「走,孔縣之行的最後一站——平丘山。」

  平丘山距離縣城不過一兩公里,開車過去五分鐘。車停在平丘山的山腳下,抬頭仰望已經成為孔縣標誌性景觀的平丘山的南大門,上面幾個蒼勁有力的大字:「天下奇山——平丘山。」

  關得笑道:「平丘山我雖然聽說過,但也不至於稱為天下奇山,如果這座海拔幾百米的小山頭也能稱之為天下奇山,黃山和泰山又算什麼?」

  「名氣不大的山,未必就不是天下奇山。關得,你忘了古人說過,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

  關得也笑了:「難道說,山上還有一個陋室,裡面真住著一個老神仙?不過也別說,記得前些年,平丘山的名氣很大,是國家級旅遊景區,一時之間成為不少人嚮往的勝地,連不少國家領導人都來過。不過現在似乎又沉寂了……」

  「事情總在興衰的變化之中,平丘山的興起因為一個人,衰敗也是因為一個人……」

  「誰?難道是老人家?」

  「是呀,不過那就是另一個故事了,我相信還是一個很長很久遠也很引人入勝的故事,走,邊上山邊說。」

  這一上山,就引出了一個全新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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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之平丘山

  平丘山高不過三百米,方圓不過十餘裡,不算高山,更不算大山,但在周圍全是一望無際的平原地帶,突兀地有一座山頭拔地而起,也是罕見的一景。去桂林的人都見過平地起山的神奇,但桂林山多,習慣了也不覺得如何,孔縣就不一樣了,縣內只有一座平丘山。

  甚至以孔縣為中心,方圓幾百里內,也就只有一座山,因此平丘山雖然不高又不大,但卻如一柱擎天矗立在孔縣境內,十分奇特。

  《山海經》中記載了許多名山大川,不少在現在已經不可考了,但平丘山卻是其中記載的為數不多在今天還可以確切親眼目睹的名山之一。說是名山或許有些誇張,不過在遠古時期能被記錄在《山海經》中,平丘山肯定有其過人之處。

  與其說平丘是名山大川,倒不如說平丘山就是一座山頭,當古風站在山腳下,在周圍全是一馬平川的原野的映襯下,平丘山顯得異常高大雄偉,就如一位巨人高高聳立,四面的莊稼就如臣服的千軍萬馬,微風吹過,萬千作物紛紛彎腰點頭,而平丘山傲然而立,猶如沙場秋戰點兵的將軍。

  古風連連點頭:「不錯,不錯,山不在高,有氣象則名,平丘山氣象萬千,果然是非同一般。」

  關得卻是不解:「古總,我沒看出哪裡有氣象,不過就是一座平淡無奇的小山罷了。」

  古風笑著搖了搖頭:「我現在明白了為什麼京城的幾個老人家非要說容高參人在孔縣,來之前我還專門研究過孔縣,確實沒發現孔縣有什麼離奇之處,現在才知道,孔縣有平丘山的緣故,必出英才。」

  「有這麼神奇?」

  「不是神奇,是真實。山水是大地的錦繡文章,歷來山清水秀之地,就是地傑人靈之處。方圓百里之內只有一座平丘山,平丘山就聚集了方圓百里之內的天地靈氣,孕育久了,必定應驗在人的身上。如果你通讀了歷史就會知道,歷來傑出人物,都和山水有不解之緣。」

  「我想想……」關得一邊陪古風上山,一邊說,「不記得國內有哪個傑出人物是孔縣人……」

  「不用想了。」古風擺手一笑,「你想也想不起來,肯定會有,但你從他的履歷上應該看不出來,你把思路再放開一些,想想有誰是單城人。」

  關得低頭去想,古風卻又笑了一笑:「先別去想了,先一邊上山一邊欣賞沿途的風景。」

  正值初秋季節,平丘山植被繁茂,放眼望去,鬱鬱蔥蔥,蒼茫一片。平丘山地處中部平原,屬溫帶大陸性氣候,其山既不如南方山系嫵媚婉約,也不如塞外山系蒼涼空曠,就如一個性格溫和樸實並且大氣的漢子,于不動聲色中積蓄力量,並且伺機沖天而起。

  平丘山山不陡,臺階緩,沿途是繁密的原始森林,幽靜而深遠,道路兩旁各有一條溪水,行走其間,感受濃郁的大自然氣息和潺潺的流水聲,頓時神清氣爽世事皆忘。

  「真是好地方。」關得感受到了其中的妙處,脫口讚歎,「沒想到平丘山開發了這麼久,還能保持這麼原始的面貌,沒有被污染,真不容易。誰能想到在沒有什麼景色可看了平原地帶能有這樣一座寶山,還真是應了一句——養在深閨人未識。」

  古風笑笑,沒有說話,神情卻凝重了幾分。平丘山在上個世紀曾經繁榮過一段時間,開發成了旅遊景點,著實為孔縣帶來了巨大的經濟效益,但後來不知何故又關停了,從此再也沒有人重提開發平丘山之事,平丘山就淡出了人們的視線。

  但據說此後幾十年間,每年都會有一批神秘的款項打到平丘山管理處,用來維護平丘山的日常管理。現在的平丘山是一處免費對外開放的天然公園,但因為沒有商業利益的驅使,平丘山在國內過度開發的旅遊大潮,始終保持了置身事外的冷靜,保留了國內幾乎再也無法見到的世外桃源般的景致。

  平丘山的景色,全是天然景色,除了沿溪水開鑿了一條上山的小徑之外,其他地方都保留了原始面貌。人少,景色天成,就能讓人感受到濃郁的靈氣。

  「怪不得,怪不得,我敢說老人家一定就在平丘山上。」關得興奮莫名,被平丘山的景致激發了內心的激動,「這麼好的地方,換了我,我也想住上一年半載。想想看,一間茅屋負青山,老松半間我半間。饑吃山果渴飲泉,不是神仙勝神仙。」

  「哈哈。」古風哈哈大笑,「你也有詩興大發的時候?不過想想也是,當年老人家避世離開京城,來到平丘山這樣一處世外桃源,一人住在山頂上,有遺世而獨立的感覺,人在山頂,心在京城,你說,當年老人家看到全國山河一片紅,無數人迷失了本性,陷入了狂亂之中,他是無奈而悲傷,還是蒼涼而興歎?」

  「我認為都不是。」關得若有所思地說道,「老人家估計會想,大亂之後必有大治。國家動亂,民族興衰,從來不以個人意志為轉移,不能將一場浩劫都強加到一個人的身上,每一個身在其中的人都有不可推卸的歷史責任。」

  古風點頭贊許:「有見解,關得,你也不簡單嘛。」

  關得呵呵一笑:「和古總相比,我還差得太遠了。不過我以前一個人的時候經常喜歡思索問題,回味歷史,就覺得歷史這出大戲,主角固然重要,但如果主角不得人心,也演不出一場大戲。說到底,每一個主角都是無數配角心目中英雄人物的投射,就是說,好也好,壞也壞,都是自己的選擇。」

  「好嘛,你的話挺有哲學味道。」古風哈哈一笑,來到一處望景台,此時已經接近山頂,舉目四望,整個孔縣盡收眼底,北面,是高樓林立的縣城,南面,是一望無際的田野,西面,是一條波光閃爍的小河。東面,是一個接一個的村莊。

  「果然是好地方,平丘山的位置得天獨厚,山水相連,又接地氣,確實是一個造化鐘神秀的地方,走,抓緊走幾步,到了山頂了,必有收穫。」

  關得笑道:「古總就這麼有把握?」

  「有。走到半山腰的時候我就想,如果是我,我也會選擇在平丘山隱世不出,平丘山沒有名氣,不會引人注目,但又缺靈氣,景色優美,可以賞心悅目。而且還有一點,離京城又不遠又不近,400多公里的路程,進可攻退可守,果然是一處蓄勢待起的好地方……」古風又搖頭不解地說道,「可是為什麼,容老爺子自始至終都沒有進京一步,還是他進京了,無人知道,他又失望而去了?」

  「到山頂了。」關得歡呼了一聲,平丘山從山腳下爬到山頂,也就是半個小時,確實不高,山頂是一處平整如掌的平地,長滿了鮮花和草叢,放眼四望,就如一塊點綴在空中的花園,在陽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

  「我也不明白。」關得也感慨說道,「容老爺子肯定是胸懷抱負之人,假設他曾經進京又失望而去,那麼他一直在孔縣避世不出,以他的才學和眼光,必定是因為孔縣有人才出世,但一路上我想來想去,孔縣似乎沒有出過一名在國內政壇有影響的人物。」

  「是,剛才在上山的路上我也想過了,確實是這樣,不但是孔縣,就是整個單城市,也只有夏總書記一人,我也不明白問題出在了哪裡。」古風四處眺望,用手一指遠處又一個山頭,「走,去看看。」

  不多時來到又一處山頭,古風笑道:「有意思,你看眼前的一景正應了哪句話?」

  關得一點就透:「山外有山。」再一看,上山之處有一道木門,門後是一處世外桃源一般的小院,門前有一個木牌,上書四個大字:「閒人免進。」

  古風點頭:「這四個字和山門的題寫,是出自一人之手。看來,我們馬上就要解開謎底了。」

  「這……」關得為難地說道,「主人不歡迎外人打擾,都聲明閒人免進了。」

  「我們不是閒人。」古風當前一步推動了木門,吱啞一聲,木門應聲而開,他高聲喊道,「有人嗎?」

  四下只有風聲鳥鳴,更無人聲。

  小院不大,有花有草,有樹有竹,幽靜而空曠,寧靜而致遠,院中有引來的山泉,有農具,也有一方石磨,就如一副純樸的山水畫,入眼之處,處處皆歷史。

  只有一家茅屋,茅屋之中,一株大樹穿房而過,濃密的樹蔭將茅屋遮了個嚴嚴實實。

  古風當下也沒遲疑,按捺住內心的激動,輕叩房門:「請問,有人在嗎?」

  無人應聲。

  古風和關得對視一眼,毅然伸手推開了房門。房門一開,一縷光線也照進了房間,房間內空空蕩蕩,沒有一個人影,角落裡是一張床,牆上乾淨如紙,地面平整如掌,正對房門有一張桌子,桌子之上並無他物,只在正中孤零零放著一本書。

  古風上前一步,拿起了書,只看了一眼就長歎一聲:「容老爺子他已經……我們來晚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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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之官運

  關得向前一步,目光落在書皮之上。是一本已經泛黃的線裝書,不是印刷的字體,是用毛筆寫的行書,蒼勁有力地寫著兩個大字——官運。

  只有書名,沒有作者署名,也沒有多餘的解釋說明。

  古風捧書在手,一時唏噓。再環顧四周,房間只有十幾平米大小,別說藏人了,連一隻小鳥小獸都藏不住。就是說,古風此行是不可能再到見容老爺子的人了,好在並非全無收穫,還有一本書可得。

  房間內既空無一人,也沒有任何可以看出有人生活的跡象,空空蕩蕩,顯然已經很久沒人住了,除了乾淨整潔的地面和一塵不染的桌子顯示有人定期打掃之外,此處,已經人去房空。

  「走,下山去。」

  古風當前一步邁出房間,心中說出來是沉重還是輕鬆。說實話,他既然明白可能見不到容老爺子,又怕見到容老爺子的墓碑。現在好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屍,權當還留下一個永久的念想吧。

  「容老爺子……」關得小心地問了一句。

  「老人家神龍見首不見尾,就當他躲著不見吧。」古風也是自己安慰自己,「也許他就在山林深處,看著我們,笑而不語。」

  關得聽了,忙回頭望去,身邊蒼茫一片,林密樹高,除了漫山的綠色,就是無盡的植被,別說一個人藏身其中了,就是十幾個人躲在密林深處,也看不見人影。

  下到半山腰的時候,又路過了平丘潭。

  相傳,當年大禹治水路過平丘山,一時口渴,見平丘山有一處山泉,就飲了山泉水。山泉水清洌可口,大禹一時不解渴,就拿手中的乾坤鏟一鏟,山泉就洶湧而出,彙聚成瀑布,年深日久,就在半山腰處沖積成一片水潭,名叫平丘潭。

  古風走得累了,坐在潭邊的一塊石頭上:「歇歇再走,走累了。孔縣的任務完成了,也不用急著下山了。真正的風景在路上,不在終點。」

  關得點頭:「我到處轉轉。」表面上不說,其實他心中也是微有失望,他比古風還更想見到容老爺子,一個傳奇人物的一個世紀的人生,該是多少寶貴的巨大財富。如果讓容老爺子為他指點幾句,說不定他的人生就是豁然開朗。想想看,當年一個能在建國初期就能看透錯綜複雜的國內局勢的高人,在局勢已經明朗化的今天,如果指點他幾句,他的人生之路該有多麼順暢並且一帆風順。

  古風自然不知道關得的心思,他一是走累了,二是想翻翻手中的《官運》。

  書的內文也是由毛筆書寫,一筆一畫,全是蠅頭小楷,工工整整,沒有一個塗改的痕跡,一下讓古風想起了古時的狀元試卷,也是不見一處錯字和塗抹。

  開篇第一句話就是——官運之道,三分運氣,五分背景,七分運作——古風頓覺眼前一亮,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對官運的另一種意義上的闡述,官運,原來只是三分運氣,卻要七分運作,有道理,有新意。

  古風又急忙翻看了第二頁,想看到書中對官運更深一層的探討,不料讓他失望的是,第二頁的內容沒有再承接對官運之道的解釋,而是有了故事情節。

  「最早孔縣不叫孔縣,而叫平丘縣。清朝年間為避孔丘諱,改名為孔縣……」洋洋灑灑幾千字下來,記載的全是孔縣的歷史和現狀,相當於是一部孔縣縣誌。古風搖搖頭,好好的一本書,名字也不錯,還以為是講官運之道或是一個精彩的故事,怎麼成了縣誌?

  又翻了幾頁,縣誌內容終究完結了,書的文風一轉,驀然變成了敘事:「出京城以來,已經三十餘載,流落民間,餐風露宿,四海為家,倒也別有情趣。回首想想,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所求者不過是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但天地之心是什麼?生民之命又是什麼?而聖人絕學既然已絕,何必再繼?為萬世開太平就更可笑了,一個朝代的傳承不過兩三百年,人生更是不過短短百歲,管好自己的一生就不錯了,卻要想著萬世,不過是癡心妄想的杞人憂天罷了。人生不滿百,常懷千歲憂,我在流落民間二十多年後,終於在孔縣落腳,終於歇心,終於找到了一個可以寄託我的理想和壯志的人。」

  「我終於明白了,人生不滿百,不用常懷千歲憂,千歲太久,不如只看朝夕。從現在起,我要把我一生的所學全部教授到一人身上。他和我當年一樣,心懷憂國志,卻苦無報國門,現今時代大變,神壇不見,只要抓住機遇,一個無根無底的平頭小子,也可以秉承官運之道,暢遊官海之舟。官運之道,從今日開始……」

  一個人,他是誰?古風完全被故事吸引了,他現在已經可以肯定地確認,官運一書的作者正是容老爺子,就是說,官運在手,容老爺子一生的傳奇故事和精彩人生將會展現在世人面前。

  古風幾乎要欣喜若狂了。

  又往後看了幾頁,他的臉色為之一變,再看了一會兒,他更是忍不住驚呼一聲:「怎麼可能?容老爺子不會騙人,但為什麼他說的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不對,哪裡不對!」

  等再看了十幾頁後,古風一起站起:「關得,立刻回京。」

  關得正沉迷在平丘潭的美景之中,尋思著要不要下水游泳,一見古風臉色不對,立刻問道:「怎麼了?」

  「我有重大疑問,只有夏總書記才能為我解答,快,一刻不停,立刻回去。」

  汽車一路奔駛在單城前往燕市的高速公路上,已經不再是之前的歐諾MPV了,歐諾放在了單城。古風換車是為了以最快的時間趕回京城。本來對歐諾雖然動力還算不錯,但他還是嫌慢,希望能快點,再快點。

  由國產汽車的現狀讓古風想了許多,從夏想時代開始,國產汽車就大喊復興口號。

  當年一汽大眾和上海大眾打著拿市場換技術的口號合資了幾十年,結果連一個變速箱的技術都沒有學到,市場倒是替德國大眾打下來了,擠壓得國產汽車沒有了生存空間,說白了,一汽大眾和上海大眾不過是充當了德國大眾幾十年的傀儡,被德國大眾玩弄於股掌之間,擺佈得團團轉,還替德車大眾扼殺國產品牌的崛起。

  甚至在一汽大眾的一款汽車上採用了德國大眾的變速箱後,德國大眾還起訴了一汽大眾侵權,確實是十足的笑話。

  但在夏想時代,總算讓國產汽車看到了曙光,市場佔有率節節高升,吉利、奇瑞成為國產汽車的中堅品牌,而長安也緊隨其後,迅速崛起。

  想了半天汽車的問題,古風收回心思,一路上都沉浸在《官運》之中,應該說,官運記載了一個異常精彩並且令人熱血沸騰的故事,故事就是從孔縣開始,然後一路挺進,穩紮穩打,一路走來經歷的官場沉浮和曲折離奇的鬥爭,比起夏想的經歷還要神奇還要驚心動魄。

  古風看得入了迷,也不覺得從單城到京城有多遠了,400多公里的路程,他幾乎沒有說過一句話,完全被故事吸引了。

  到了京城,正好看完了全書,書不長,有些事情記錄得詳細,有些是用春秋筆法一帶而過,但大體上卻是將事情的起因和結局說得清清楚楚,書中人物的形象也栩栩如生。

  容老爺子用第一人稱記錄的官運一書,主角並不是他,而是另外一個年輕人,就和之前古風推測的一樣,容老爺子流落民間,作為曾經開國元勳之一的幕僚,他的政治智慧不亞于建國以後的任何一位高參,甚至不誇張地說,容老爺子如果有機會,他會以一人之力力克四大家族的崛起!

  就連當年被稱為官場智慧第一人的吳老爺子,在容老爺子面前也有所不及。之前,古風認為吳老爺子官場智慧第一,夏總書記政治手腕第一,但在看完官運之後,他仰天長歎,只可惜容老爺子生不逢時,否則,如果容老爺子留在京城的話,當年顯赫一時的四大家族就有可能不復存在。

  但即使容老爺子沒有在京,他流落民間幾十年,卻培育出了一名頂尖的政治人物,整本官運記載的故事,都是圍繞此人而發生的一系列的歷史。

  古風不是不相信容老爺子,但他實在是沒有辦法相信。因為按照容老爺子的記載,在他的目光所及之處,國內的政局和曾經發生過的歷史有許多地方不重合,而在重大歷史事件上,並沒有夏想的出現。從時間上推算,在夏想已經成為耀眼的後備力量時,就容老爺子書中的事件來看,似乎國內並沒有夏想這個人。

  這正是讓古風最大惑不解的地方,所以他才要急急回京,要當面向夏想請教個明白,到底容老爺子記載的歷史和真實的歷史,為什麼會有這麼大的偏差?

  急急來到夏想在京城的靜安居,古風徑直推門進去,一見夏想就說:「爺爺,你得看看這本《官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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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12-4 00:07:14
後記之新的開始

  曾經叱吒風雲、影響了無數人的夏想,此時已經滿頭銀髮,卻精神矍鑠,滿面紅光,正在花香滿院、綠樹成蔭的院中打太極拳,一招一勢沉穩有度,開合之間,已經隱現大家氣象。

  夏想退下之後,居住在靜安居。靜安居綠樹成萌,最難得的是有不少數百年的古樹頂天而立,在經歷過無數次動亂的京城還能和古樹同居,實在是難得的幸事。明眼人應該可以看出來,靜安居及其周圍的大院子雖然變動極大,但格局依稀沒變太多,赫然是當年老古的宅院。

  沒錯,老古離世之後,宅院先歸了古玉所有。古玉就沒有在宅院住過一天,她怕觸景傷情,就搬到了郊外一處的別墅。宅院荒廢了幾十年之後,古來搬了進來。後來古來經常出國交流中國傳統文化,也顧不上打理宅院,就移交到了夏想名下。

  夏想接手之後,經過數年的裝修和精心佈局,等他退下之後,就安然住了進來。曹殊黧不常在京城,有時在燕市,有時在單城,靜安居就經常只有夏想一人。人老了,都會思念往事,夏想就學會了打太極拳,而且還是正宗的源自家鄉的楊氏太極拳。

  最開始,有無數人擠破頭要登門拜訪夏想,夏想既然退下,他不會貪戀權力,就在門口貼了一張謝客啟事,親自將宅院改名為靜安居,意思就是靜心安養的居所,其後,誰都不好意思再打擾夏想的清靜,夏想也終於在世事紛擾幾十年後,得以清靜安養,並且回味人生。

  古風前往孔縣尋找故人一事,夏想自然知道,說是故人,其實他和容老爺子並未見過一面,早年也並不知道容老爺子的存在,直到吳老爺子辭世的前半年,老爺子突然思念故友,將當年許多秘辛都說與了夏想,其中大部分都是夏想聞所未聞的驚天秘聞!

  儘管當時夏想已經身居高位,也知道歷史掩埋了真相而美化了醜惡,以上小事在歷史長河中終會被淹沒,偉大的卑微的美好的醜惡的,全部都會是歷史塵埃。

  而有些涉及到開國領袖背後的秘聞,不為歷史所知或許會永遠埋沒的一部分事實,就讓夏想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曾經在共和國的歷史上,活躍著一群高參,一群不為人所知不會記載進歷史的高參,他們沒有身份,沒有地位,既不是秘書也不是秘書長,卻對領袖有著無與倫比的影響力,從影響國家大計的決策,到領袖的每次出行的時間安排、路線安排,甚至是領袖居住之地的傢俱擺放,等等,都由他們一言而定。

  而領袖對他們的信任,更甚于秘書或是護士,他們曾經是領袖最信任的人,領袖對他們的信任,超過對身邊的任何一個人,所有人都對領袖畢恭畢敬,不敢大聲說話,只有他們在對領袖提出建議時,不是以請求或請求的口氣,而是以平等對話的姿態。

  其實在漫長的中國歷史中,歷來不乏藏身于君王背後出謀劃策的高參,他們之中,有人青史留名,比如東方朔、嚴君平、袁天罡,有人沒有聞名顯世,但無數帝王的活動背後,無一處不彰顯他們的隱性的存在,比如秦始皇、漢武帝的泰山封禪,比如武則天最終立李姓太子並且死後立無字碑,等等,歷史在留給後人的表面文章的背後,其實還大有文章。

  如果說遙遠的帝王背後的高人不足以讓夏想吃驚,畢竟離現在已經遙不可及了,但聽到開國以後還有無數類似的高人活躍在京城,就讓夏想初聽之下也是懷疑吳老爺子所說的真實性,但轉念一想以吳老爺子的見識和為人,從不以謊話對他,他就接受了真相。儘管有時候歷史的真相比想像中的美好差了太多,但真相就是真相,可以被掩蓋,但不會被抹殺並且永遠存在。

  關於容老爺子的政治智慧和往事,吳老爺子說了許多,至於他和容老爺子之間的關係,雖然年紀相差不多,卻有師徒之誼。吳老爺子最感慨良深的一句話,夏想直到今天依然歷歷在耳:「容老爺子當年離開京城的時候,他有一個弟子說什麼也不肯離開,說是正逢開明盛世,正是為國報效的時候。容老爺子歎息一聲說道,開明盛世還早,胡適是何等聰明的人物,為何不留下?弟子說,老師要當胡適,我就做吳晗好了。」

  當時夏想還問:「結局如何?」

  吳老爺子反問一句:「吳晗的結局如何?」

  夏想唏噓良久,一時心痛難言。

  到了晚年,夏想幾乎忘記了當年吳老爺子提及的有關容老爺子的前塵往事,直到有一次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家去八寶山拜祭,忽然之間想起故人,涕淚橫流,幾乎痛不欲生,茶不思飯不想,只想遙望東山,誠心問上一句,故人安在否?

  老人家之間感傷的情緒會傳染,當年許多受惠于容老爺子仍然健在的幾位老人家,自發地聚集在一起,憶起當年容老爺子的往事,念及老爺子對他們的影響了整整一生的言傳身教,幾位世紀老人、曾經叱吒風雲的人物,在暮年蒼蒼時,當年的威風不再,人人熱淚長流,感懷容老爺子的恩惠,竟有一人悲痛過度而昏厥在地!

  消息傳到了古玉耳中,幾位老人家要麼是爺爺的至交,要麼是爺爺的親朋,她不能不管不顧。

  消息也傳到了夏想的耳中,幾位老人家都是國寶級的人物,不能讓他們有絲毫閃失,再加上正好有吳老爺子當年的教誨,他對容老爺子的興趣驀然大增。

  最後就由古玉決定,讓古風親自出面去尋找容老爺子的下落,以示對容老爺子的敬重,同時,也是為了讓京城幾個碩果僅存的老人家放心,連古風都親自出動了,肯定是抱定了不管怎樣都要帶來確切消息的決心。

  古風出面,暫時安撫了幾位老人家激動的心情,在古風離京之後,幾位老人家隔三差五地打來電話問事情的後續進展,不敢直接打擾夏想,卻直接打給了古玉。

  在古風離京一周之後,終於等來了古風的返程。和夏想的預想有出入的是,古風既沒有帶回容老爺子的人,也沒有查到他的下落,甚至連他是生是死還是未知,卻只帶來一本書,一本故事充滿傳奇色彩並且跌宕起伏的官運,夏想手拿官運,只翻看了幾眼,就隱入了深思之中。

  「爺爺,您說為什麼官運中記載的故事,在真實的歷史中都沒有發生過?您看這裡,這裡,還有這裡,這些記載的歷史事件發生時,以您當時的級別,應該清清楚楚,我不敢肯定是不是真實發生過,您能不能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

  夏想輕輕合上《官運》,並沒有正面回答古風的問題,反問:「你能確定《官運》就是容老爺子的親筆?」

  「能!」古風斬釘截鐵地答道,他現在心急火燎,對於容老爺子,他敬重如神,但容老爺子記載的歷史又偏偏和真實發生過的事情有嚴重的偏差,他迫切地想知道真相,翻開官運的末頁,在不起眼的角落裡有一行小字,他指給了夏想,「您看,閑雲野鶴容半山記,有署名。」

  夏想看了一眼,搖了搖頭:「只一個署名不能說明問題,這樣,你拿書去讓幾個老人家看看,如果他們確認是容老爺子的筆跡,我就告訴你為什麼上面記載的歷史和真實的歷史有出入。」

  「好。」古風二話不說,拿出官運轉身就走。

  看著古風消失在院外的背影,夏想長舒了一口氣,又打了幾式太極拳,讓微微波動的心情平息下來,其實他沒有對古風說實話,在看到官運的第一眼,他就可以肯定是出自容半山之手,看了裡面的內容之後,他更是百分之百斷定,容半山記載的故事全是真實事件!

  好一部盪氣迴腸百轉千回的官運,好一出比他的經歷還要精彩的官場大戲,夏想回味起官運中波瀾起伏的壯闊人生,感覺比回憶起自己的人生之路還要暢快淋漓,他很羨慕官運之中的被容半山看中的年輕人,那個年輕人比他運氣要好,機緣要好,而且,官運也比他更亨通。

  夏想之所以不告訴古風真相,是因為官運一書的出現,事關他本人一個最大的秘密——他是重生者,在他現在的時空,歷史已經被重寫,而在容半生的官運時空,是一個真實的歷史,是另外一個時空發生的事情,只不過兩個時空因為一本官運的出現,意外地出現了交叉點。

  且不去管時空的問題了,夏想站在陽光之下,仰望天空,在另一個時空裡,他依然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失敗者,他不是主角,而主角正是被容半山看中並且精心培養的另一個年輕人,那個年輕人的故事,是一個全新的故事,是一次更驚心動魄的旅程,是一個從頭再來的新的開始……

  新的開始……是一個在容半山的運籌帷幄之下,屬於那個年輕人的時代!是一個更風雲激蕩更讓人神往的時代,那個年輕人所走的道路,就連夏想也是羨慕不已。

  新的開始,是一個將官運之道演繹得精彩絕倫的故事。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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