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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ViolaKM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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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何常在]官神(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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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1
匿名  發表於 2021-10-25 00:12:37
第761章 機關算盡太聰明

  夏想的昏迷恐怕是國內最高規格的昏迷了,被總理和省委書記親自抬到床上,不但空前而且絕後,絕對是國內第一人,估計也會是唯一一人了。

  在一切講究萬無一失的官場規則面前,很難再出現如夏想一樣敢當著總理之面,不給總理面子而直接昏迷的官員了。

  葉石生還沒有說話,陳天宇和卞秀玲也都身子一歪,倒在了一邊,幸虧旁邊有人扶住,才沒有摔倒在地。

  他們真是太累了,身累心累,又承擔了太重的重擔!

  何東辰的眼睛再一次濕潤了,有多少官員在他面前慷慨陳詞,在他面前豪言壯語,在他面前笑容滿面,今天,卻第一次見到三個基層的幹部,相續昏倒在他的面前,不做作,不裝腔作勢,不說空話大話,以敢在總理面前昏迷的勇氣,真實地展現了最感人的一幕。

  何東辰視察無數,今天的視察最有意義,最感人至深。

  醫護人員緊急為夏想幾人測體溫,檢查身體,何東辰親自叮囑,一定要細心檢查。

  突然,葉石生的電話響了,電話是宋朝度打來的:「葉書記,四牛集團的養殖場,保不住了!」

  什麼?葉石生大吃一驚。

  早在葉石生前來下馬區之前,宋朝度和範睿恒已經前往養殖場,負責養殖場的抗洪工作。四牛集團的養殖場也是重中之重的一處重點防洪地點,關係著四牛集團的根本,也是不容出半點差錯。

  不過葉石生也聽到付先鋒的彙報,說是洪水可能不會對養殖場造成太大的衝擊,話雖如此,但也不能掉以輕心,葉石生一商議,還是決定讓範睿恒和宋朝度前往養殖場坐鎮,指導抗洪。

  不想下馬河的危機剛剛解除,卻收到了養殖場保不住的消息,確實讓他吃驚不小。養殖場一旦被淹,動搖了四牛集團的根本,影響了四牛集團的大計,對四牛集團的打擊是致命的,同時,也是燕省可不承受之重。

  四牛集團有事,對燕省的名牌戰略是一次沉痛的正面打擊。

  葉石生希望在他主政的期間,讓燕省多出幾個名牌企業,也好擴大燕省在全國的影響力。四牛集團現在在國內的品牌號召力為第一,連續近十年銷量佔據同類品牌第一名,是燕省的驕傲。

  葉石生心急火燎:「總理,養殖場有上千頭進口奶牛,一旦有事,損失巨大。」

  「走,去養殖場。」何東辰見下馬河基本上是保住了,也對四牛集團非常關心。隨後他又交待幾句,讓人精心照顧好夏想等人,等夏想醒來之後,立刻告訴他,然後才和葉石生一起,前往四牛集團的養殖場。

  總理特意交待夏想醒來後的事情,顯然,是有還要和夏想會談的意向,許多人就都暗暗羨慕夏想的運氣,真是因禍得福了。

  總理走後不久,夏想就醒轉過來。當他得知養殖場出了問題時,也是吃驚不小。按照付先鋒的精確計算,應該洪水只衝擊了下馬河才對,沒想到,連養殖場也受到了波及了,真是應了一句老話,人算不如天算。

  夏想卻沒有太多幸災樂禍的想法,養殖場受損,最終的損失還會轉嫁到老百姓身上,也不是什麼好事。只不過,付先鋒估計要哭鼻子了,千算萬算,卻還是沒有算過老天,而且他在此次南山水庫山洪暴發的問題之上,絕對要負相應的領導責任。

  自作孽,不可活,或許真有的必要再火上加一把油!夏想思忖了片刻,心中有了對策。

  夏想剛想了一會兒事情,陳天宇和卞秀玲也醒了過來。兩人醒來後,都大為懊惱,以他們的級別別說見到總理了,就是省委書記也很難有面對面的機會。結果倒好,當著總理和省委書記的面,昏了過去,真是丟人丟到家了。

  夏想卻是呵呵一笑:「我們三個人在總理和葉書記面前昏迷,在國內恐怕也是史無前例了,值得大書特書一次了。不過你們放心,總理和葉書記都是有心人,心如明鏡。」

  夏想的話讓兩人吃了定心丸,都點了頭。

  正準備安排下一步的工作,忽然外面傳來撕心裂肺的一聲痛哭:「爸,爸!」

  夏想和陳天宇、卞秀玲急忙出了帳蓬一看,一個人跌跌撞撞跑到淹死的老者面前,抱著屍體放聲大哭。趕過去一看,夏想吃了一驚,怎麼是譚廣洪?

  譚廣洪還心存幻想,以為老父親還能生還,沒想到還是沒有奇跡發生。他痛徹肺腑,體會到了失去至親的錐心般的難受。

  夏想走過去勸慰說道:「節哀順變。水火無情,還是儘快處置老人家後事要緊。」

  譚廣洪哭了半晌,才平靜下來,見是夏想,心中五味雜陳,不知是什麼滋味。想起他逼得肖老泉跳河自盡,還自以為得意,沒想到才沒過多久,自己的父親就被洪水淹死,真是莫大的諷刺。

  再想起將洪水精確計算沖向下馬河的主意,正是付先鋒的妙招。如果不是付先鋒的神機妙算,或許他的老父親還不會死。譚廣洪痛恨無比,卻又有苦難言。

  旁邊的人你一言我一語,說出了發現屍體的經過。還有人連夏想脫下衣服為死者蓋上的細節都告訴了譚廣洪,譚廣洪聽了,深深地看了夏想一眼,羞愧地低下了頭,為他剛剛還在家中為下馬河發大水而幸災樂禍感到可恥。

  夏想卻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拍了拍譚廣洪的肩膀,勸慰他兩句,然後轉身離去,他還要許多事情要忙,顧不上譚廣洪的事情。

  譚廣洪望著夏想離去的背影,手中緊握老父親身上的上衣——是夏想的襯衣,他的目光閃爍半天,然後重重的一拳砸在泥水中。

  ……

  夏想安置好現場的工人之後,該休息的休息,該收尾的工作繼續收尾,他讓陳天宇和蕭伍繼續留下善後,然後和卞秀玲、黃建軍一起返回了下馬區。

  到了臨時指揮部,李涵等人不在,已經前往養殖場去了。夏想過問了一下下馬區的情況,看到下馬河的河水平緩地流動,一顆心終於落到了實處。天氣也正在放晴,有幾縷陽光透過雲層正好射在下馬河中,映照得下馬河一片金色,提心吊膽了一天多的下馬區的市民,見此情景,頓時一片歡呼。

  下馬區平安無事了,真是幾家歡樂幾家愁,養殖場也不知道是怎樣的一地雞毛,不,是一地牛毛加一地狼籍。

  夏想又回到了區委,受到了英雄一般的隆重待遇,所有人都對他鼓掌起立,行注目禮,夏想無奈笑笑,沖大家擺擺手,他一身泥水,狼狽不堪,說實話,還真是不象樣子。

  但在眾人眼中,夏想一身泥水,卻正表明了他經歷了一場驚心動魄的抗洪救災,證明了身為一把手的他,身先士卒,絕對跳進了洪水之中,和官兵一起抗擊了洪水。再油滑再官僚的人,也有敬佩務實能幹的領導的一面,因此,不管是夏想的支持者還是反對者,都對夏想抱以熱烈並且真誠的掌聲。

  李應勇在人群之中,低下頭,追悔莫及。他也聽說了總理和葉書記親自去視察了抽水地點,而且也剛剛聽到了傳聞,說是總理為夏想幾人的英勇行為而流下了眼淚。能讓總理感動得流淚並且記下名字的人,以後想不平步青雲都難。

  真是失誤,怎麼就因為一個小小的感冒而誤了大事?否則要是和夏想一起在抗洪第一線,被總理誇上幾句的話,還擔心以後沒有前途?

  李應勇後悔得直想撞牆,又無比羨慕嫉妒陳天宇和卞秀玲。真該賭一把,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出政績的地方……

  只是再後悔也沒有用了,李涵前往養殖場的時候,又沒有安排他去。不過就是安排他去,他也要找理由推脫不去,因為養殖場是抗洪不利,誰去誰倒楣。

  李應勇還在想,夏想會不會也找個理由不去養殖場?肯定會。剛剛在保護下馬河的事情上立了功,再去養殖場的話,自尋晦氣,誰會這麼笨?

  然而讓李應勇沒有想到的是,夏想在區委只是簡單交待了幾句,就讓卞秀玲暫時留在區委,他和黃建軍一起,又前往養殖場而去。

  黃建軍在抗洪之時一直沖到最前面,沒有受到總理和省委書記的誇獎,心中多少有點不自在,覺得沒有受到應得的待遇。路上,夏想看似不經意地說了一句:「建軍,總理心明眼亮,誰是真心做實事,他看得很清楚。只管做,不多說,就是葉書記也很清楚當時誰在現場,誰沒有在。」

  開玩笑,總理和省委書記身邊的人,不是吃乾飯的人,總理和省委書記雖然走了,但他們的人還有留在現場的,有人負責記錄,有人照料傷患,也有人在暗中瞭解情況。所以許多事情不必非要說到明處,太刻意了,反而會給領導留下邀功的不好的印象。

  夏想一點,黃建軍立刻明白了什麼,忙一臉愧色地說道:「領導別覺得我小氣,確實也是連省委書記也難得見上一面,總理更不用說了,沒有受到總理的接見,太可惜了。」

  夏想會心地一笑:「總理還沒走……」

  難道說,總理還會回下馬區?黃建軍眼睛一亮,轉念一想,怎麼可能?總理日理萬機,在下馬區停留半天就不錯了,難道還會再返回?

  夏想卻只管點到為止,不負責解釋。因為他的思緒已經落到了付先鋒的身上,在想,南山水庫的問題一時半會也不好查清到底是誰的責任,但四牛集團的養殖場被淹,付先鋒卻是推卸不了領導責任了。也不知道他該如何向總理和葉書記解釋?

  難道要說,明明算計好了洪水會沖向下馬河,誰知道中途轉向,不但沖進了下馬河,又淹了養殖場?付先鋒不會傻到不打自招,承認他在洩洪之時的私心雜念吧?

  付先鋒當然不會承認他有私心,只是現在承認不承認已經沒有必要了,在他接到電話得知洪水沖進了養殖場的一刻起,他就呆若木雞,一個人在南山水庫指揮部臉色慘白地坐了足足五分鐘沒有動上一下!

  人算不如天算,或者說,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而算計了自己?

  是,洪水也確實如原先設想一樣,沖進了下馬河,還差點淹死了夏想。當然淹死夏想並非他的初衷,他只想讓下馬河給夏想製造麻煩,只想讓養殖場不受到洪水的衝擊,卻萬萬沒有料到,下馬河是保住了,養殖場卻沒有保住!

  付先鋒欲哭無淚,氣得差點罵娘。終究還是沒有罵出口,因為除了罵自己的娘,他還不敢罵老天的娘。但除此之外,又沒有別人的娘可罵了。

  誰也不怪,只能怪自己時運不濟,想害別人,卻害了自己。

  先是在南山水庫的指揮上失利,又在洩洪口的位置的選擇上,又犯了方向性錯誤,天啊,付先鋒懊惱萬分,直想抽自己幾個嘴巴。要是早早聽人勸告,提閘放水,也不會有後面的選擇,就不會有炸毀大壩的無奈之舉,不向東洩洪,就不會出現養殖場被淹的意外事件。

  意外,確實是太意外了。

  洪水衝擊而下,到了下馬區之後,卻突然一分為二,一路直撲下馬河,另一路直撲養殖場。原本以為養殖場可以高枕無憂,並沒有太多的提防,猝不及防之下,養殖場被洪水沖個正著!

  當即就衝垮了養殖場的圍牆,片刻工夫,就淹死了近10頭牛。幸好養殖場地勢較高,有一個緩衝,否則第一波衝擊之下,養殖場就會損失慘重。

  而且還會慘重到讓四牛集團元氣大傷,讓付先鋒直想以頭撞牆。

  他幾乎將全部力量都調到了南山水庫,以保衛京城水源名義四處徵調物資,省委和市委也是大開綠燈,一呼百應。燕省向來緊跟中央的腳步,燕省的官員又最喜歡看京城的臉色,誰都又知道南山水庫一直供應京城用水,又有付市長開口,自然不遺餘力地支持。

  爭先恐後,唯恐落一個工作不力的評語。

  結果是,南山水庫沒有保住,在養殖場需要抗洪物資時,卻又發現沒有東西可用。燕市歷史上沒有發生過特大洪水,沒有抗洪經驗是不假,但將所有東西都運到了東牆之下,東牆沒保住,西牆卻又要倒了,付先鋒知道,他的麻煩大了。

  別人可以拆東牆補西牆,他都連拆了再補的機會也沒有。

  而且更讓他大感頭疼的是,南山水庫炸開大壩之後,等水庫的水量流空之後,山洪也停了,水庫之中的存水量不足平常的三分之一了,也就是說,以後想要供應京城用水,短時間了幾乎沒有可能了。

  雨停了,風住了,山洪暴發完了,付先鋒也徹底明白了一個道理,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說的不是別人,就是他!

  當他得知總理前來燕市視察的時候,心中更是升騰起絕望的情緒。他也知道總理的立場,一向對家族勢力沒有什麼好感,正好他現在犯了事,落在了總理手中,還能有好?

  在從南山水庫趕往養殖場的途中,付先鋒就打電話給大伯,將事情的來龍去脈交待得一清二楚。

  付伯舉聽完付先鋒的話,半天沒有說話,最後只是語氣沉重地說道:「先主動承認錯誤,然後想個辦法將過錯推到別人身上,總理不會直接追究你的責任,你的領導責任怎麼定性,還得燕省省委定基調。只要不在會議上惹總理發怒就行,先過了眼關的一關再說。」

  付先鋒路上又和楊國英通了電話。

  楊國英告訴付先鋒,養殖場共有20多頭奶牛被淹死,奶牛的損失並不是最大的損失,最大的損失是剛剛「研製」成功的一批「配方」奶粉全泡了湯,直接經濟損失2000多萬,間接損失暫時無法估量。

  而且更讓付先鋒心驚肉跳的是,養殖場的研究室也被洪水衝開,裡面許多機密文件都被大水沖走!

  如果其中有些東西公佈於世,四牛集團立刻就會身敗名裂,因為上面紀錄的正是秘密配方的一級機密。誰也想不到會發大水,更想不到水來得這麼突然,大水來臨之時,所有人都驚惶失措,哪裡還顧得上保護檔,都逃命要緊。

  結果就是重要文件竟然被大水無意中沖走了,也不知散落到了哪裡。或許會被水泡爛,或許會被人撿到,而又恰恰是有心人撿到了,最後公佈了出來,又或許會沖到污泥之中,最後腐爛,總之,什麼情況都有可能發生。

  付先鋒甚至還心存幻想,洪水很大,一沖之下,肯定會將檔都沖得粉碎,怎麼可能會沖到外面?就算沖到外面,也未必會被人撿到。就算被人撿到,也不一定撿到的人就正好是有心人。

  其實他也知道,事已至此,只能求一些心理安慰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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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2
匿名  發表於 2021-10-25 00:12:55
第762章 問責

  趕到四牛集團的養殖場的時候,付先鋒只看了一眼,就有一種痛不欲生的感覺——到處是一片狼藉,到處是泥濘,也到處是牛的屍體和奶粉的痕跡,他痛心的是一場洪水帶給四牛集團的影響絕對是足夠巨大,雖然不至於動搖到根本,但也至少會影響到今後一段時間的銷售。

  換言之,一地狼籍之上,損失的都是他的利益。

  不過在他見到總理之後,經濟上的損失就立刻被他拋到腦後了,因為在四牛集團養殖場的臨時會議中心,總理端坐在正中,一見他的面就直接質問了一句:「付先鋒同志,向燕市洩洪,你是怎麼一拍腦袋就做出的決定?」

  付先鋒一抬頭,見以總理為首,下首坐在葉石生、範睿恒、宋朝度,以及市委、區委的幾個黨政領導,還有楊國英也坐在最末一位,會議的氣氛十分凝重,所有人都是一臉嚴肅,儼然是一堂問責會議。

  他再自恃有家族勢力撐腰,也知道今天的一關不太好過,畢竟,南山水庫讓他炸毀了,短時間內修復不了了。下馬河是什麼情況,他現在不太清楚,說實話,也沒有精力關注。他只知道的是,事情不向在座的領導交待清楚,他別想落了好。

  交待清楚了,也未必有什麼好果子吃。但他又必須有一個交待,政治上的事情,有時可以蒙混過關,有時又一是一,二是二,不能有任何含糊。

  付先鋒老老實實地來到了胡增周的下首——官場之上,規矩大過天,胡增周的旁邊留著一個空位,顯然是給他預留的。但他的旁邊還有一個空位,是為誰虛位以待,他就不清楚了。

  付先鋒見總理微一點頭,才敢坐了下來。他下意識地向門口看了看,於繁然沒有進來參加會議,就讓他有點心生疑慮。南山水庫現在只留下高海坐鎮,處理善後工作,於繁然和他一起返回了市里,也應該參加會議接受總理和葉書記的詢問才對,他去了哪裡?

  付先鋒很擔心于繁然對他落井下石,說出不利的話來。如果於繁然在會議現場,當著他的面也許還不會說過頭的話,現在不知道去了哪裡,就讓他心中忐忑,懷疑是不是暗中被人叫走調查情況去了。

  付先鋒只好硬著頭皮說道:「總理,葉書記,范省長,各位領導,下面我就南山水庫山洪暴發的事情,做一個詳細的彙報……南山水庫年久失修,又因為暴雨成災,引起了山洪暴發,閘門提不起來,最後經過技術人員的研究分析,經過專家論證,向東洩洪是安全的方案,最後我就在和繁然、高海同志商量之後,採取了專家的意見,在請求了省委之後,決定向東洩洪……」

  付先鋒避重就輕,而且連帶捎上了莫須有的專家,並且將他的獨斷專行說成是和於繁然、高海商議的結果,顯然,有逃避責任的嫌疑。不過,他的話一出口,總理也好,葉石生和範睿恒也好,都沒有什麼表示,就讓他暗暗出了一口。

  好歹他是燕市市長,是副省級幹部,不可能因一場天災而追究多大的領導責任,而且主要是雖然經濟損失不小,不過沒有死多少人。國內官場上的潛規則是,錢損失再多也沒關係,不會扣上大帽子,但死人一多就麻煩了,責任就大了。

  因為錢是國家的錢,浪費了,不會具體到個人來負責。但人死了,有家屬會鬧事,有親朋好友會有意見,所有民怨沸騰。因此也就造成了國內官場之怪現象,財產損失不管有多巨大,幾億幾十億,甚至還可以一拍屁股了事。有多少領導一拍腦袋做出了愚蠢的決定,導致國家損失巨大,但再巨大,也不會官員承擔太大的政治責任。所以才在慢慢積累之下,造成了一條不成文的規定,發生特大災難時,只要不死人,經濟上的損失都沒人當成一回事。

  反正最後財政撥款了事,反正有銀行買單,正是有這種心理作祟,才造成了老百姓的血汗錢被隨意揮霍的事情的不斷發生。

  國富民強是政治家的自豪,國富民窮是制度的悲哀。

  「本來經專家的精確計算,洪水會繞過養殖場,經西山花園別墅的後山,然後注入下馬河……河畔的荒山地帶。下馬河西部有一片幾十平方公里的荒山野地,正好可以用來分洪。不過都沒有想到的是,洪水沖到下馬區之後,被達才集團開發的萬畝生態住宅群一擋,水流一分為二,一路沖向荒山地帶,另一路沖向農田。沖向荒山地帶的一路洪水,並沒有造成重大損失。而沖向農田的洪水,又被小時建材廠的堆積如山的建材一擋,就轉向撲向了養殖場,結果就是……」

  付先鋒繼續侃侃而談,經過他精心組織的語言,以及一路上已經想好的對策,毫無保留地當眾說了出來。但由於緊張,在說到原定洪水沖向下馬河時,差點說出真實意圖,就臨時改口說成了是「荒山地帶」,而且還將大部分責任,都推卸給了其他人為的原因。

  不管是萬畝住宅生態群,還是小時建材廠,都是夏想的手筆,付先鋒此舉,一舉兩得,既想將自己摘個乾淨,又想讓總理遷怒于夏想。

  總理還是不動聲色,只是看了葉石生一眼,淡淡地說道:「石生,此次事件,總體來說,燕省處理得還算說得過去,雖然也有許多不足之處,但也是因為燕省歷史上從來沒有發生過特大洪水的緣故。但我有幾個疑問,第一,為什麼省委沒有派人坐鎮指揮南山水庫的抗洪工作,只有付先鋒同志在第一線指揮?第二,在抗洪第一線,為什麼沒有見到新聞記者的身影?在抗洪時,湧現出多少可歌可泣的感人事蹟,為什麼沒有一個新聞記者隨行?」

  總理前來燕省的時候,因為是臨時決定,沒有帶新聞記者,而且總理的行蹤,經常會無故地不見諸報端,個中緣由,耐人尋味。就連第一人剛剛登頂時,也有重要講話經常不見刊登的事情發生。

  政治氣候千變萬化,許多事情並非表面上那麼簡單,有時新聞內容的多少和播放時間的長度,都有某種特定的含義。

  葉石生微微一愣,省委沒有派人坐鎮南山水庫先不提,新聞記者的問題,他其實早就意識到了,按理說大雨下了一天一夜了,新聞記者早就反應過來了,而在抗洪第一線,卻沒有出現記者的身影,燕省的新聞媒體的從業人員,也太不敬業了。

  當然,他也清楚是馬霄的原因,因為不是新聞記者沒有出動,而不少記者都被馬霄指使到南山水庫去了,結果是嚴防死守的南山水庫崩潰,養殖場被淹,全是負面事件,哪個新聞媒體敢再報導?肯定全被馬霄壓了下來。

  不過此事也從側面說明他對宣傳部的控制力度不夠,看來,以後有必要加強一下對宣傳部的關注了,葉石生心中隱隱有一絲怒氣。他不是一個喜歡事事都大肆宣揚的人,因此一向對宣傳部的工作過問得不多。而且燕省近鄰京城,政治上保守,很少有什麼重大新聞事件披露。都是事情過了很久,認為沒有什麼不良的影響時,才會報導出來。

  甚至就連一個小小的殺人案件,也會壓下來,等抓住了犯罪嫌疑人,判了刑才有可能讓市民知道。因此誰都知道燕省的報紙沒看頭,新聞記者只會走到街頭上採訪雞毛蒜皮的打架鬥毆事件,任何有政治影響的新聞,都不敢採訪。

  採訪也沒用,發不出來,做的是無用功。

  對於總理的問題,葉石生無法回答,只好含糊其辭地說了一句:「省委沒有派人的問題,一會兒再向總理做出詳細解釋。新聞記者的事情嘛……出於穩定民心的考慮,有些新聞,還是控制在一定範圍內才符合整體利益。」

  總理只是點了點頭,沒有再過多了過問新聞媒體的事情,而是向門外望了一眼:「夏想怎麼還沒有來?」

  付先鋒心中咯噔一下,總理高高抬起,輕輕放下,到底是什麼意思?剛才總理的話似乎是在說事情差不多過去了,不再深入追究責任了?那總理又提到夏想是什麼意思?

  總理話音剛落,夏想就從門外進來,先是恭敬地沖幾位主要領導點頭問好,然後就在專人的引領之下,坐在了付先鋒的下首。

  付先鋒心中的疑惑更重了,顯然,夏想的座位是總理故意安排的,總理此舉,肯定大有深意。

  夏想坐在付先鋒下首,沖付先鋒微一點頭,付先鋒第一次見到夏想時竟然心中緊張,不由小聲說道:「總理問話,又有葉書記和范省長都在,不要亂說。」

  是以上級命令下級的口氣。

  夏想點頭一笑,一臉篤定的神情,更讓付先鋒心中沒底。

  「先鋒同志,你認為在養殖場被淹的事件上面,是市委承擔的責任大一些,還是區委的責任大?」總理的問題很突兀,也很尖銳,直接再一次將付先鋒推到了風口浪尖之上。

  付先鋒不敢張口就答,因為他猜不透總理的意圖,不敢亂說話。四牛集團是國內知名企業,總理投來關注的目光也在情理之中,親自過問養殖場的事情,也正是證明了中央對四牛集團的關心和愛護。

  但在責任分擔的問題,付先鋒還是犯了難。說是市委承擔得多,等於是變相將胡增周拉下了水,因為當初是他立下了保證,出於搶功的心切,只是向省委打了個招呼,連請求省委派人坐鎮都沒有開口,直接就自己趕赴了南山水庫。燕市作為副省級城市,有很大的自主權,在可能的重大政績面前,付先鋒向來不會拱手讓人。

  沒想到,想獨佔政績,卻又成了獨自承擔責任了,倒楣透頂。

  但如果說下馬區承擔得多,萬一惹了總理不快豈不是自尋沒趣?而且看總理的故意安排,顯然是傾向于下馬區的立場。再者他身為市長,將責任推給下屬,也是沒有擔待的表現。

  他猶豫片刻,才取了中間立場:「應該說市委和區委各有一半的責任。市委沒有及時請求省委指導工作,是市委失策,也是我個人主義膨脹的錯誤決定。區委方面,沒有保護好養殖場,也是失職。夏想同志作為區委書記,年輕再加上經驗不足,指揮不力也可以體諒。」

  付先鋒話一出口,宋朝度就對他怒目而視。

  范睿恒也向付先鋒投來不滿的目光,因為付先鋒剛剛再次提到小時建材廠,就讓他心中大不痛快,覺得付先鋒真的有點過頭了。

  胡增周頗感無奈,在南山水庫的事情的處理上,他也有領導責任,就是沒有頂住付先鋒的強硬,同意了付先鋒先帶隊前往南山水庫的提議。現在想想,應該當時強行壓下付先鋒的動機,向省委打報告,請求省委派出常務副省長坐鎮才對。只可惜還是性子軟弱了一些,沒有堅定立場,被付先鋒連哄帶騙占了上風,他也只顧向省委做報告和開會了,等省委拿出意見時已經晚了,讓付先鋒給捅出了大婁子。

  付先鋒是副省級市長,副省級城市向來和省裡會在某些事情上爭權,付先鋒只向省委打了個招呼,就直接帶人前往南山水庫,胡增周自然清楚付先鋒是想爭權搶功。當時省委崔副書記也點了頭,說是稍後省委開會之後,會再派人去指導抗洪工作,結果後來就出了亂子,總之事情很複雜,責任不好明確,主要是不能當面說得太明白,否則就顯得他有指摘省委領導過錯的嫌疑了。

  按說總理在,省委書記在,他們不點名,誰也不能主動發言,胡增周卻終於勇敢了一回,主動說道:「我向總理和葉書記、范省長承認錯誤,我認為,市委應該承擔大部分責任。市委在抗洪過程中,處置不當,首先在請示省委之後,沒有等省委派人指導工作就私自行動是不對的。其次,幾乎將全部抗洪物資都運到了南山水庫,導致下馬區沒有物資可用。還有,我個人也沒有能全面統籌,沒有站在全市的角度看待問題,我接受總理和省委的任何處置。」

  胡增周的話擲地有聲,敢於主動承認錯誤並且承擔責任,勇氣可嘉,就讓總理和葉石生都對他高看一眼。

  付先鋒看了胡增週一眼,心中恨恨地想,好個胡增周,挺會來事,又沒你什麼事,你主動攬什麼責任。你一攪和,好了,倒顯得我沒有氣量了。真有你的!

  胡增周說完,總理卻是不置可否地看了夏想一眼,問道:「夏想,你是區委書記,說說你對責任分擔的看法?」

  總理當著省市兩級領導的面,親自點名要問夏想,不止是葉石生、範睿恒,還有胡增周、付先鋒,都不約而同地齊刷刷地看向了夏想,擔心他一時衝動當著總理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

  真要這樣,事情可就玩大發了。

  夏想恭敬地點了點頭:「總理,葉書記,范省長,各位領導,我身為下馬區委書記,在此次洪水事情之中,負有不可推卸的領導責任。在此,我向總理,向葉書記、范省長、胡書記、付市長做出深刻的檢討,區委區政府沒有保護好下馬河,沒有保護好養殖場,責任全是因為我指揮不力、區委區政府處置不及時造成的,同時,也與我個人沒能全面地站在全域的高度上看待問題有關……」

  完全是大包大攬百分之分承擔了全部責任的口氣,總理的表情卻不是嚴肅,而是眼中微帶笑意。葉石生和範睿恒也是暗暗點頭,尤其是葉石生,眼中閃過讚賞之色。而胡增周卻是微有憂慮,一時不解地緊盯著夏想,不明白夏想為什麼要將責任全部攬到自己身上。

  付先鋒微微皺起了眉頭,他對夏想發揚風格的做法大感意外,在他看來,夏想能主動承擔一半的責任就不錯了,不成想,他沒有順著自己的話說,而是將責任完全攬到了下馬區身上,還主動承認是自己領導不力……看到總理和葉石生等人的表情,付先鋒才猛然驚醒,夏想夠聰明,是以退為進的做法。

  李涵卻想不明白夏想將責任完全攬到下馬區身上的良苦用心,他坐在最末位,一下就漲紅了臉。如果在會議上定下下馬區負主要責任的基調,不止夏想的前途受到影響,連他也會有處分,少說也要記大過。

  李涵張了張口,儘管心中很不服氣,還是沒敢開口說話。當著總理和省委書記的面,將責任推向市委市政府,也不是一個有政治覺悟的官員能做出來的事情,忽然間,他又想通了一些,夏想這麼做,也是無奈之舉,換了是他,也只能和夏想一樣的腔調。

  李涵正心思雜亂時,忽然聽到總理的聲音又響起:「李涵同志,剛才夏想同志的說法,你有什麼不同的意見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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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10-25 00:13:13
第763章 千夫所指

  李涵突然被總理發問,不免緊張,一下站了起來,見總理的目光十分溫和,心思迅速一轉,就明白了什麼,也就沒有坐下,而是站著說道:「夏想同志在抗擊洪水的過程中,以身作則,親自到第一線和武警官兵在一起,跳到洪水之中,不顧個人生命危險,保住了下馬河的安全,如果說他還需要承擔領導責任的話,下馬區所有黨政幹部都應該引咎辭職!區委區政府在處置抗洪事件上,確實有指揮不力的一面,主觀原因是下馬區是新成立的區,領導班子磨合不好,政令不暢通。客觀原因是,燕市歷史上沒有發生過特大洪水,武警官兵沒有抗洪經驗,最主要的一點是,就是物資準備得不充分,全市所有物資,都被徵調到了南山水庫……」

  付先鋒暗中瞪了李涵一眼,沒想到李涵膽子不少,現在敢當著總理的面為下馬區開脫。為下馬區開脫,就是向市委市政府的面上抹黑,就是當面打他的臉。

  李涵卻沒有理會付先鋒的目光,他可不能讓總理和在座領導相信夏想所說的話,真要是下馬區承擔百分之百的責任,他和夏想就別想有什麼政治前途了。

  李涵一咬牙,就將下馬區要物資沒物資,要武警官兵沒武警官兵,在什麼都沒有的情況下,還要承擔為南山水庫洩洪的重任,能做到保護了下馬河就已經盡了最大努力了。

  範睿恒和宋朝度對視一眼,兩人知道,既然李涵已經差不多抖落出來了全部實情,說來說去,這一次特大洪水事件,必須要有一個人來背處分,總理未必會干涉省委的決定,但看眼前的架勢,顯然,總理是想看到省委在處置洪水事件上面,到底是一個什麼態度。

  總理的態度有點耐人尋味,儘管他沒有直接暗示什麼,但範睿恒心理清楚,讓下馬區來背處分,總理不同意!

  範睿恒沖宋朝度微一點頭,宋朝度心領神會,開口說道:「總理,省委在這次事件中,也犯了不小的錯誤。首先在武警官兵的調用上,完全傾向了市委方面,沒有向區委派人。其次,省委沒有派人前往南山水庫負責協調抗洪事宜,主要是付先鋒同志不等省委做出決定,就第一時間趕到了南山水庫,後來省委徵求他的意見時,先鋒同志很肯定地說請省委放心,他能圓滿地完成任務。最後一點需要說明的是,我和范省長坐鎮養殖場,趕到的時候洪水已經沖了進來,儘管幾十名武警官兵奮戰了幾個小時,還是沒有完全保住養殖場……」

  「請總理批評我和朝度。」範睿恒及時插話說了一句。

  付先鋒的汗水流了下來,他現在知道,省、市、區三級領導聚齊,召開的會議是問責會議,自下而上,逐漸將他的失誤一步步放大,很明顯,夏想打風格牌,李涵打悲憤牌,胡增周打勇於承擔責任牌,而範睿恒和宋朝度打擦邊牌,基本上所有人明面上是向自身上攬責任,其實都是避重就輕,背小問題而放過了大問題。

  大問題就是,誰是導致一系列事件發生的罪魁禍首?

  儘管付先鋒也知道確實是他錯誤地估計了形勢,但推卸幾分責任是幾分,是官場常態。只是見眼前的陣勢讓他終於明白過來,他再狡辯,再抵賴也沒有什麼用了,總理要的就是最後所有的直接和間接的指責,都落到他的身上。

  不管是夏想的自攬責任,還是範睿恒的自我批評,其實都是一巴掌一巴掌地打在他的臉上。

  脆生生地響,火辣辣地疼!

  付先鋒汗流浹背,家族勢力再大,現在也是鞭長莫及。只要定下了基調,想要再找替罪羊就沒有可能了。他的眼中終於露出了一絲絕望,總理是家族勢力的反對者,顯然是想借此機會,狠狠打擊一下家族勢力的氣焰。

  總理果然沒讓付先鋒失望,他臉色一變,一臉怒氣地質問範睿恒:「一個燕省,怎麼只抽調了幾十名武警官兵保衛養殖場?」

  範睿恒一臉愧色:「燕省歷來乾旱,有抗洪經驗的武警官兵不多,而且大部分被抽調到了南山水庫……當時是先鋒同志緊急向省委求援,葉書記和我都同意了。」

  付先鋒深深地低下了頭,一言不發。現在他唯一的指望就是葉石生能說一句圓場的話,或許事情還要挽回的餘地。因為崔向沒有參觀會議,省委領導中,和他關係最近也最有可能為他說上一句好話的,只有葉石生。

  葉石生斟酌了一會兒,以他和付家的不深不淺的交情,替付先鋒美言一句,也是一份天大的人情,但現在形勢不容他再有搖罷的立場,總理擺明瞭就是讓付先鋒背責任的態度,而且現在不管是從下馬區還是到市委,甚至在省委裡面,範睿恒和宋朝度也是配合默契,所有人的目標只指一人——付先鋒!

  付先鋒現在是千夫所指,而且也確實是事實確鑿,他也就沒有讓眾人久等,終於還是表了態:「省委在決堤事件上,也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主要是安排力量不夠科學,如果不是將大部分武警官兵調到了南山水庫,下馬河也不會差點決口,養殖場也不會被淹。我認為,付先鋒同志在這次事情中應該負主要的領導責任!接下來省委會專門召開會議研究對付先鋒同志的處分決定……」

  付先鋒一臉灰白,沮喪的表情如喪考妣,他只是低下了頭,誰也不看上一眼,也沒有勇氣站起來,當面所有人的面再一次承認錯誤。今天的會議雖然不是正式的問責會議,總理也沒有定下基調,但顯然也有故意讓他難堪的安排。市長受到點名批評,怎麼會有下屬在場,而且還是和他不和的夏想,不是擺明瞭讓夏想看他的熱鬧和幸災樂禍嗎?

  付先鋒狠狠地想,總理欺人太甚,回頭讓大伯發動一下家族勢力,讓總理到付家執掌大權的省份視察時,讓他也嘗嘗受到冷落的下場,讓他也知道,總理也不是可以為所欲為,有些事情,也要付出相應的代價才行!

  總理淡然看了葉石生一眼,目光掠過付先鋒紋絲不動的身影,眼中一絲怒意一閃而過,隨後卻又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沒有對付先鋒的態度發難,也沒有對葉石生的決定發表任何看法,只是講了一通勉勵大家災後重建的話,最後提出:「我要到下馬區看一看,走一走,夏想同志,有沒有時間陪我參觀一下下馬河?」

  總理參觀下馬河,並沒有說是視察的名義,但卻是意義重大,不但對振奮下馬區民心大有幫助,同時,也是對夏想在抗洪救災之中的表現的最好的肯定。

  總理參觀下馬河,雖然點名要夏想陪同,但省委書記、省長和市委書記、市長必然要親自作陪,但當總理一行來到下馬區的時候,有心人一眼就可以看出了在隨同人員之中,該有的人都有,甚至不該有的人也有,但獨獨缺了付先鋒。

  作為燕市市長,總理視察卻沒有陪同,聯想到剛剛發生的洪災,明眼人就立刻猜到了什麼。政治嗅覺靈敏的人,更是立刻四下打聽付市長的處分會有多嚴重。

  總理現身下馬區委,引起了巨大的轟動。總理不但親自接見了陳天宇和卞秀玲,還當面對陳天宇和卞秀玲的奮不顧身的行為提出了表揚,在聽到夏想所說黃建軍也奮戰在第一線之時,總理也特意勉勵了黃建軍幾句。

  黃建軍只覺得飄飄然,如在雲端,當時在水中的危險和勞累,因為有總理的表揚,就都值了。

  視察完下馬區,總理又在眾人陪同下參觀了下馬河,對下馬河今後的防洪工作提出了幾點建議。隨後,總理也沒有再到省委和市委停留,直接從下馬區上了高速回京。

  總理一走,各歸其位,各伺其職,立刻全速運轉起來。雖然下馬區沒有受到什麼損失,但養殖場卻損失不小,災後重建工作,也需要下馬區協助。夏想就讓李涵全權負責養殖場的災後重建工作,並對四牛集團的損失表示深切慰問,省委以及市委都承諾對四牛集團的損失給予一定的補償,四牛集團也沒有什麼異議。

  主要是楊國英知道四牛集團的養殖場遭受重創,其實還是付先鋒的手筆,他有苦說不出,而且付先鋒遭受了空前一致的打壓,他再提條件就是不識時務了,只好打碎牙齒向肚裡咽。

  葉石生和範睿恒回省委之後,當即召開緊急會議,商討災後重建工作和對付先鋒的責任認定。胡增周身為省委常委,也要到省委開會,臨行之後,他握住夏想的手說道:「大雨引發了洪水,洪水照亮了人心,夏想,省委一定會有一個公正的結果公佈。」

  夏想握緊了胡增周的手,卻說了一句讓胡增周愕然不解的話:「謝謝胡書記!……我想問您一句,如果有必要,您會對四牛集團有多大的維護的決心?」

  怎麼夏想不關心對付先鋒的處理結果,卻關心四牛集團的事情?四牛集團現在重建養殖場還忙不過來,還能有什麼事情?不解之余,胡增周就說:「有什麼話就直說,和我不用繞彎。」

  夏想卻只是笑了一笑:「我就是隨口一問,您別多心。也許是我的錯覺,我總覺得付市長可能和四牛集團有某種內在的聯繫。」

  夏想知道也許眼下胡增周不清楚他所說的是什麼,不用了多久,胡書記就會心中有數了,在關鍵的問題的處理上面,就應該會有明確的立場了。

  夏想是不想讓四牛門成了胡增周政治生涯的滑鐵盧。

  省委如何處置付先鋒已經不是他所能關心的問題了,越是在關鍵時刻,他越要保持清醒的頭腦和安全的距離。

  處理了手頭的事情之後,忙碌了兩天的他,終於可以在下班後,安然回家了。經過大雨洗禮的下馬區,一片清潔,夕陽西下,映照得下馬河紅彤彤的一片。無數市民在河邊漫步、歡笑,拉家帶口,或是手把手的情侶,喜笑顏開。對於災難,人類總是善於遺忘,而對美好,又總是充滿了嚮往。

  看著下馬區恢復了平和和美麗,夏想終於欣慰地笑了。

  回家的路上,接到了無數人的電話。連若菡的,古玉的,肖佳的,還有李沁和衛辛的,然後還有邱緒峰等人的關心和問候。

  最讓夏想感到意外的話,他快到家門口的時候,居然接到了吳老爺子的電話。

  和別人的問候和關心不同的是,吳老爺子的第一句話就是:「下一步打算來京城呆兩年,還是另有打算?」

  到底薑還是老的辣,吳老爺子遠在京城,不但對燕市的局勢瞭若指掌,而且還能根據洪水過後的洗牌,得出大致的結論,就讓夏想對吳老爺子極為佩服。

  不錯,老爺子的結論大致正確,夏想也清楚一點,等事情平息之後,差不多就是他調離下馬區之時。因為他在下馬區雖然時間不長,但先是扳倒了白戰墨,現在又因為抗洪事件,再加上總理的接見和肯定,威望上漲到了至高點,在下馬區已經成了真真正正的第一人。不管是市委還是省委,都不會允許一個剛成立的新區,出現一人獨大的局面。

  即使他是夏想也不行,從上級領導的角度考慮,對下級的約束和有效管理,必須維持必要的平衡。下馬區的形勢已經失衡,不管是區長李涵還是區委常委會已經對他形不成有效制約了,將他挪開就成了唯一的選擇。

  而且他在下馬區經歷了太多事情,威望太高,儘管馬霄的刻意在宣傳上的壓制反而對他有利,但洪水事件還是將他的聲望再次推向了頂峰,主要是總理的有意抬舉,也讓夏想明白了一點什麼,恐怕總理在打壓付先鋒的同時,也想讓他挪一挪地方了。

  但具體去哪裡,或許總理心裡有數,或許暗示給了省委領導,他現在卻是一點兒底也沒有。

  「恐怕我說了不算,我是黨的一塊磚,哪裡需要就往哪裡搬。」夏想呵呵一笑,一直緊繃的神經難得放鬆下來。

  「我建議你來京城,你同意的話,一切都好辦。」老爺子說話很直接,也很有力。

  「……」夏想清楚,選擇去京城,等於還是站在了吳家的隊伍之中,而任由市委或省委安排,或許就是遂了總理的心,他微一遲疑,還是拒絕了老爺子的好意,「京城之地,還不太適合我的性子,我想再等等看。」

  老爺子明白了夏想的心意,沒說什麼,但還是不死心地又勸了一句:「想通的話,再給我打電話。」

  回到家中,迎面撲來的是眼淚汪汪的黧丫頭。黧丫頭擔心得要命,見夏想平安回來,不由又氣又恨,在他胸口打了幾拳,還不解氣,就又爬在他的肩膀上輕輕咬了一口。

  夏想任由女人打罵,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嘿嘿一笑:「沒洗澡,隨便咬。」

  一下又將黧丫頭逗樂了。

  夏東卻不知道夏想遭遇的危險,沒心沒肺一臉討好的笑,向夏想伸出胖乎乎的小手:「爸爸,禮物,東東要禮物!」

  什麼禮物?夏想狐疑地看了黧丫頭一眼,黧丫頭俯在夏想耳邊小聲說道:「兒子總問你,我就騙他說你出差了,回來會給他帶禮物。」

  夏想知道了黧丫頭的用心,感激地抱了抱她,不料夏東年紀雖小,但霸佔心理卻強,推開了夏想一把:「爸爸不許抱媽媽。」

  黧丫頭樂不可支,夏想佯怒:「臭小子,爸爸不先抱媽媽,哪裡來的你?懂不懂先來後到?你才是第三者。」

  黧丫頭踢了夏想一腳:「別教壞了兒子,讓他長大跟你一樣,我才不想養一個花心大蘿蔔的兒子。」

  「東東不愛吃蘿蔔。」

  兩人都哈哈大笑。

  夏想藉故下樓去車上去取禮物,到了樓下,從車上還真翻出了一個小孩玩具。想了一想才想起來,應該是上次衛辛坐他的車時落下的。以衛辛的細心,斷然不會丟東西,應該是有意留下的。

  一看就知道是專門為夏東買的禮物,卻還不明說,故意丟在車上,也是有意思。

  有了禮物,夏東就開心了。夏想本來晚上也想和黧丫頭開心一下,卻不斷地接到電話,讓他疲于應付卻又不得不應付,打完電話之後,已經晚上11點了,卻沒有聽到省委方面傳來任何消息。夏想也清楚,對一個副省級幹部的處理不會這麼快,也不會這麼容易,而且省委也沒有決定權,必須上報中組部。

  當然,因為付先鋒不是省委常委的原因,省委還是有一定的代管權,省委的處理決定,上報中組部之後,基本上走個形式就會批准。因此,省委的意見也至關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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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10-25 00:13:32
第764章 新一輪較量

  即使有總理的關注,沒有個三五天,省委也別想有正式意見出臺,夏想也就沒有太在意付先鋒最後到底會背一個什麼處分,因為他現在還有更重要的工作要做。不管付先鋒的處分有多輕,都只是一個前提而已,因為他也清楚付先鋒不可能因此而被免職。

  如果讓付先鋒兵敗燕市,還必須有更大的籌碼才行。

  第二天一上班,夏想就立刻召開了中層以上幹部會議,通報了抗洪工作取得的成績和不足,表揚了先進個人,批評了某些不正之風和遇到困難就後退的個別黨員幹部,隨後就災後重建問題進行了佈置和分工。

  會後,夏想剛回到辦公室,黃建軍就敲門進來,一臉喜色:「領導,有意外的驚喜。」

  夏想一笑:「什麼好事?」

  「昨天晚上,區局收到匿名舉報材料,上面詳細列舉了四牛集團採用添加劑等不法手段,在奶粉中添加蛋白精以提高蛋白質的檢測量。舉報材料很專業,上面列舉了流程和添加說明,而且還有具體的配方,一看就是內部人士……」

  夏想卻沒有黃建軍意料之中的驚喜,他只是淡淡地「哦」了一聲,也沒有接過材料來看,而是擺了擺手說道:「先不提舉報材料的事情,現階段的主要任務是負責四牛集團養殖場的安全問題。洪水衝垮了圍牆,也許會有不法分子跳進養殖場進行盜竊活動,區分局要加強警力。另外,洪水也沖壞了養殖場不少設施,不知道有沒有什麼機密材料被大水沖走?還有,一般養殖場和奶粉生產車間不在同一處,奇怪的是,在養殖場洪水現場發現了奶粉,難道四牛集團就不擔心奶粉被人偷盜?問題有很多,建軍同志,你需要一一查明,要做的工作有很多。」

  黃建軍跟了夏想時間也不短了,夏想的暗示他豈能不聽明白?表面一點也沒有提舉報材料的問題,實際上,就是讓他根據舉報材料,一一查實剛才所列舉的諸多疑點。

  機密材料有沒有被大水沖走並不要緊,他手中的舉報材料就可以當成從大水中撿來的——舉報材料出自譚廣洪之手,黃建軍心知肚明——但夏想讓他將舉報材料當成從水中撿到,也不知是何用意?但領導沒有解釋,他自然不必多問。至於被水沖泡過的奶粉,正好可以當成證據,隨便提取一部分,暗中交給質檢部門化驗,再對舉報材料一對照,舉報材料上面所列舉的事實是真是假,就水落石出了。

  「是,領導,我都記下了。」黃建軍對四牛集團仗勢欺人也是記恨在心,他以為夏想想借機整治四牛集團一頓,自然幹勁十足。

  黃建軍並不知道的是,他按照夏想所說調查了四牛集團養殖場之後,成為引爆轟動一時的「四牛門」的導火索!

  兩天后,下馬區完全恢復了秩序,下馬河也重現生機,兩岸的建設再掀高潮,人們轉眼就遺忘差點席捲下馬區的一場百年不遇的大雨。

  由宋朝度擔任組長的南山水庫重建小組,從各處抽調精兵強將,全力以赴地投入到了修復工作之中。許多人都能注意到一點是,不管是南山水庫的重建,還是下馬區的四牛集團養殖場的各項工作,以及市委的重要講話和會議,都很少見到付先鋒的身影,即使付先鋒偶而露上一面,也不見他做出任何重要指示或是發表重要講話。

  付市長的政治前途堪憂……到現在,不管是有心人還是無心人,不管是官場中人,還是不太關注政治的人,都感到了古怪之處。國內的政治雖然不透明,但也不是無痕可尋,從新聞報導上面,就可以看出端倪。

  總理初掌國務院之時,別人是否清楚夏想不知道,但他心裡十分明白一點,總理的許多視察和訪問,在國內的重大媒體上面,不是不見報導,就是大幅縮水,也從側面印證了總理根基不穩的傳聞。

  因此總理此次來燕省視察抗洪救災工作,有意借機打壓家族勢力,不無扳回一局的意思。關鍵就是要看燕省省委的立場了,是偏向是總理,還是偏向於家族立場。

  一切,就要看對付先鋒的處分決定看出分曉。當然,夏想也不會坐視不理,大好時機不容錯過,俗話說趁你病要你命,在抗擊洪水時大無畏的他,在對待對手時,也有狠絕冷酷的一面。

  若不是付先鋒有家族勢力可以依仗,南山水庫事件,足夠讓他背一個大大的處分,只是夏想也明白一點,有後臺和沒有後臺,在面臨處分之時,絕對會有天壤之別。

  還真讓夏想不幸地猜中了。

  兩天后,燕省省委對在南山水庫中領導不力的燕市市長付先鋒給予行政記大過處分,而且還是內部處理,沒有全省通報。其實是否通報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官場上的人對於誰是什麼處分,格外關注。通報不通報的唯一區別就在於是不是更多的局外人知道。

  局外人是否知道,對官員來說有什麼不同,反正他們也不需要百姓的口碑和支援。

  行政記大過的處分不輕不重,符合夏想的猜想。為期18個月的處分,處分期間,不得晉級和表彰。對於付先鋒現在的級別來說,幾年內都不可能晉級,儘管如此,記大過處分還是表明了總理的意志在燕省得到了一定程度的執行,葉石生還是採取了稍微偏向總理的立場。

  應該說,這件事情會讓總理稍感滿意。

  處分的決定傳到下馬區委之後,也沒有引起太大的轟動。因為省委拖延了一段時間——倒也不是省委有意拖延,而是上報之後,中央有關方面壓了幾天,付家肯定活動了活動——正好讓人心的好奇都降到了最低點之時公佈,也是有意為之。

  當然,付先鋒的處分決定,還是讓下馬區不少人人心浮動。很明顯,以前和付市長關係很近的李涵,現在也和付市長疏遠了,而且據說兩人之間還有了矛盾。李涵也低調務實了許多,也不知是得到了什麼人的指點或是開竅了,事事聽從夏想的指示,百分之百配合夏想的工作。

  再加上夏想剛剛接受了總理的誇獎,夏想在下馬區的威望無人可及,還因為李涵刻意保持的低姿態,還有夏想處處受到眾人的歡迎和尊敬,不管是人為也好,是推波助瀾也好,總之夏想在下馬區風頭無兩,威望之盛,儼然成了第一人。

  夏想也就在心中越來越有清晰的思路,不管是誰在幕後指使,不管是不是有人請他讓位,不管是不是出於大局考慮,反正他在下馬區呆不久了。名氣大了,對於官場中人來說,不是一件好事,而是一種精神負擔,是額外的壓力。

  只是他走之後,如果讓李涵接任書記,不是下馬區之幸。李涵守成有餘,開拓不足。下馬區現在還不到守成的時候,還需要大刀闊斧地昂首向前。如果李涵主持全面工作,下馬區的發展未必會停滯不前,但至少會減緩許多。

  但就目前的形勢來看,不管李涵是不是受人指點,或者他自己看出了什麼,反正他現在的表現,在上級眼中就是最合適的接任人選!

  夏想微微皺起了眉頭,他精心呵護的下馬區,到了今天,一切都正在步入正軌,不能讓李涵接手之後,再走回保守老舊的路線……但,誰來接任他才是最合適的人選?

  9月的燕市,植物長勢到了最鼎盛之時,放眼望去,下馬河兩岸,以及整個下馬區,鬱鬱蔥蔥,一片欣欣向榮的情景。因為是新區,比較注重綠化,所以下馬區的綠化和生態,在燕市首屈一指。同時,新一輪的熱火朝天的建設,也是一片火熱。遠景集團的水景公園和園林社區,達才集團的萬畝生態住宅群,以及許多旅遊項目的遊船碼頭,都在洪水之後,破土動工,為下馬區再造繁榮昌盛的景象。

  下馬區今後應該會有大好前景,夏想微微感慨,他還真捨不得離開下馬區,離開自己精心經營的一切,但形勢卻不容他繼續留下去了,國內的政治氣候向來如此,他也無力抵抗。

  吳老爺子在總理視察結束之後,只從某種管道得到的消息,就能推斷出他必定要離開下馬區,再加上現在的形勢更是明白無誤地表明,他離開下馬區,不會超過三個月了。

  三個月的時間,一是留下緩衝,讓下馬區平穩過度。二是省委和市委也要為他安排一個合適的位置,不能太高,又不能太低,既不能顯示他是被平調暗貶,又讓他再升一步的可能性不是很大,因為他在副廳的級別上時間太短,一步邁入正廳很是勉強,因此他的去向也很讓人頭疼。

  就讓他們去頭疼好了,夏想搖搖頭,重新坐回到了椅子上。臨走之前,他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穩定下馬區的局勢,理順下馬區的發展,當然最重要的是有兩件事情,其一就是四牛門,其二就是誰接任區委書記。

  誰接任區委書記,需要從長計議,一時半會兒還不好得出結論。但對於四牛門的問題,夏想心中早已有了對策。

  黃建軍接到了匿名舉報材料,不用想,肯定是譚廣洪所為。譚廣洪的父親意外被淹死,他惱羞成怒之下,遷怒于付先鋒也在情理之中。雖然譚廣洪一直在他的計畫之中,是關鍵的一步棋,只是沒想到一場大雨,一次意外,在他還沒有開始實施計畫之前,譚廣洪卻主動送上了機密材料,也算是一次意外的收穫。

  不過譚廣洪也多虧了主動送上材料,如果他是被夏想的計畫推動,被逼無奈才提供了證據的話,他會成為夏想計畫之中第一個被絞得粉碎的犧牲品,不但會身敗名裂,而且還有可能被判重刑。但現在因為他死了父親,又有主動舉報的行為,夏想也就決定網開一面,儘量保他一保,有可能的話,讓他只被四牛集團開除就可以了,是否接受刑罰,可以適當照顧一二。

  只是讓夏想心中依然不太放心的是,到底四牛門能有多大的威力還不得而知。因為後世是死了無數兒童的原因,民怨沸騰,才導致了燕市的書記和市長雙雙下臺。而現在,四牛集團向市場上銷售的問題奶粉,應該還沒有造成傷害,國人向來只看既定事實,沒有遠見卓識,只單純地以添加劑事件來引爆,會不會產生不了警醒世人的效果?

  是不是要適當地添加一些什麼進去才好?

  下午3點多,意外地接到了梅升平的電話。梅升平的聲音還是一樣懶散:「夏想,下午有時間沒有,一起去釣魚?」

  省委組織部長主動邀請一個副廳級幹部去釣魚,換了別人,肯定喜出望外,夏想卻是沒有感到什麼驚喜,反問:「梅部長工作繁忙,肯請我釣魚,肯定是有要事了?」

  「你就不能少問兩句?」梅升平在夏想面前還真嚴肅不起來,他的怒氣一聽就知道是假裝,「十裡香魚塘,4點鐘,如果不去,後果自負。」

  誰要是被組織部長訓上一句「後果自負」,估計會連飯也吃不下去,夏想卻是無奈地一笑,搖了搖頭,然後向晁偉綱說明一下,就開車直奔十裡香而去。

  十裡香位於市區西南部,離下馬區有20多公里,快的話,半個小時能到。慢的話,說不定得一個小時。現在3點多了,沒有時間耽誤了。

  還好夏想及時趕到了十裡香,現在是上班時間,釣魚的人還真不多,他一眼就看見了不遠處坐在傘下的梅升平。

  出乎夏想的意外,梅升平竟然是獨身一人。他還以為梅升平找他,另有人相陪。

  夏想來到梅升平身邊坐定,嘿嘿一笑:「梅部長垂釣,願者上鉤。我來了,請梅部長指示。」

  「指示什麼指示,少說官話套話,說人話。」梅升平用手一指板凳,「外面沒沙發,坐板凳就行了。先釣魚,誰釣上來第一條,誰就有發言權。」

  夏想笑笑:「您可真有閒心,我可不記得您有釣魚的愛好?和我比釣魚,輸了可別生氣。」

  梅升平哈哈大笑:「我象你這麼大的時候,曾經有一段時間賦閑在家,沒事做的時候,天天到京城西郊的水庫釣魚,從門外漢變成了釣魚高手,差不多花了一年多時間。」

  不少高官都有過賦閑的時候,各人排遣時間的方式不同,有人看書,有人釣魚,有人學書法,有人下圍棋,甚至還有人學唱京戲,等等,不一而足,而梅升平也曾經有過一段無事可做的時光,就夏想所想,恐怕是他放浪的原因所致。

  釣魚比賽開始之後,僅僅過了幾分鐘夏想就釣上了一條大魚,而梅升平一無所獲,就不由他感慨說道:「釣魚不僅僅靠實力,更多的還是靠運氣。好,今天你運氣好,你現在可以發言了。」

  「您讓我大老遠來這裡釣魚,不會只想紅燒我剛剛釣上來的魚吧?」夏想將手中的魚扔進水桶——魚少說也有兩斤重,是最常見的鯉魚。

  「當然不是,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愛吃魚。我釣魚,但從來不吃。」梅升平也不經夏想同意,伸手就將他水桶中的魚拿起,一揚手就又扔進了魚塘,「政治上的事情,就是釣魚然後再放魚,等魚長大到一定程度,再釣上來,再放。也許有時釣魚者突然改變了主意,就有可能將釣上來的魚給紅燒或是清蒸了,這魚兒,就連一驚一乍的命運也沒有了……」

  在官場之上,其實每個人都想當釣魚者,不想當魚兒。但實際每個人又都是魚兒,而且有時還不知道魚線背後的釣魚者是誰。

  「我現在就要被釣上岸了。」夏想搖頭一笑,隨即又將魚鉤扔到水裡,抬頭一望被分隔成四五個小池塘的整個魚塘,「也不知道會被扔到哪一個池塘?」

  夏想比所有人都具備的最大優勢在於,他和省市兩級的組織部長都關係不錯,不管是燕市範圍內的調動,還是燕省範圍內的調動,他都能第一時間得知。但也僅僅是知道而已,因為知道之時,也差不多是有了定論之時,很難再有所更改。

  梅升平搖搖頭,在夏想面前他一向不打官腔,尤其是辦公室之外的地方:「現在沒有頭緒,你離開下馬區,省委已經有了共識,不管是葉石生還是範睿恒,嗯,還有崔向和胡增周,應該已經私下裡碰過頭了。但具體去哪裡,還沒有結論,應該說,幾人之間還有不小的分岐……」

  「那您的看法是?」夏想知道,既然梅升平主動提到他的去留問題,可以肯定的一點是,梅升平絕對有什麼想法,難道他也對自己的去向,有所安排?

  梅升平呵呵一笑,沒有回答夏想,而是抬手看了看表,向來路看了一眼,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怎麼還不到?太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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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10-25 00:13:51
第765章 何去何從

  原來還是有埋伏,果然不是梅升平一個人,夏想啞然失笑。他也懶得開口去問還有誰來,忽然又覺得魚杆一沉,又一條魚兒上鉤了。

  梅升平大為懊惱:「怎麼回事?你今天運氣太好了,魚兒都主動向你手裡跑……」

  夏想一笑置之,釣魚運氣不算個事,關鍵是去什麼地方上任運氣好才管用。正尋思時,忽然聽到了一陣汽車的鳴響,抬頭一看,一輛汽車穩穩地停在了他的車旁。

  人來了,是誰呢……

  梅升平起身相迎,夏想也緊跟著站了起來。值得梅升平親自迎接的人,肯定來頭不小。

  車是京城牌照的汽車,還沒有走到跟前,車門打開,從裡面跑出一個粉嘟嘟的小人兒,她穿著粉紅裙子,又蹦又跳地來到夏想面前,一下就撲入了夏想懷中:「爸爸,亭亭想死你了。」

  原來是梅亭。

  夏想還以為是什麼大人物驚動了梅升平親自迎接,卻原來是梅亭。既然梅亭現身,不用說,車中還有梅曉琳。

  梅曉琳穿了一身藍裙子——她喜歡深藍色,而藍襪喜歡天藍色,兩人都鍾愛藍色,性情上卻差了太多——她依然是短髮,和以前相比,不胖不瘦,容顏沒有清減也沒有豐腴,恍惚間,仿佛時光流轉,夏想一下想起了當年他和梅曉琳一起工作的歲月,似乎時間未曾流逝一樣,梅曉琳還是當年的梅曉琳,不來不去,依然在原地站立。

  只是他也知道,時光流失不可挽回,他和梅曉琳之間,因為有了一個新生命的緣故,再也回不到了從前了。

  夏想也沒有想到會是梅曉琳來,他笑了一笑:「歡迎梅處長來燕市視察工作,在梅部長的領導下,燕市的各大魚塘發展態勢良好,前景廣闊,許多魚兒都紛紛浮出水面,對梅部長的工作表示了感謝……」

  「噗哧」一聲,梅曉琳被夏想逗樂了:「你也是一方父母官了,區委一把手,還亂說一通。」

  梅升平對夏想和梅曉琳之間的互動大感欣慰,呵呵一笑:「別站著說話了,走,繼續釣魚。」

  也不知梅升平為什麼非要安排一個釣魚的會面,夏想暗笑,也不多問,他抱著梅亭,和梅升平、梅曉琳又重新回到了魚塘邊上,坐下之後,夏想就沒再釣魚,而是抱著梅亭。

  梅曉琳此次前來,肯定有事情,他就等梅曉琳開口。

  果然,梅曉琳看了梅升平一眼,見梅升平專心致志地釣魚,一副自得其樂的樣子,就知道他任務完成,她的事情就只能由她來開口了,就遲疑片刻,還是大著膽子說道:「夏想,我要和鄭書記一起到湘江省了……」

  「嗯?」夏想微微有點驚訝,記憶中,後世鄭盛要到明年9月才到湘江省上任,看來時空偏差之下,鄭盛要提前上任了。

  鄭盛在團中央呆了將近10年,可謂基礎扎實,資歷厚實,前往湘江省履新也不算突兀。也許和四大家族勢力的進一步壯大有關,團系也加緊了佈局。

  梅曉琳成功贏得了鄭盛的信任,隨他前往湘江,也是邁出了可喜的一步,夏想驚訝過後,就笑著表示了祝賀。

  「鄭書記應該是副書記、省長,你過去的話,會進省政府辦公廳?」梅曉琳正處的年頭不少了,資歷也夠了,她實際上比他資歷還老,現在升副廳,也到時候了。

  「你可猜得真准。」梅曉琳開心地笑了,她現在比以前開朗了不少,因為有了人生目標,一是帶好梅亭,二是當好官,當大官,所以也就有了上進心,「不出意外的話,就是省政府辦公廳副主任了,終於算是邁進了副廳,和你平級了。」

  梅曉琳比夏想大兩歲,如果不是因為生梅亭耽誤了仕途,現在早就是地級市副市長了,順利的話,有可能是市委副書記了,應該比夏想早一步邁進副廳。

  「還有一件事情,想和你商量一下。」梅曉琳忽然緊張起來,雙手交叉在一起,下意識看了梅升平。

  梅升平卻假裝沒看見,雙眼緊盯水面,一副十分投入的樣子。

  梅曉琳咬了咬嘴唇,終於鼓足了勇氣:「我向鄭書記推薦了你,鄭書記對你很感興趣,托我告訴你,如果你願意前往湘江省,他負責安排湘市常委副市長的位置給你。」

  湘市是湘江省的省會,不是副省級城市,副市長也是副廳,掛了常委,也算勉強可以。但湘江省太遙遠了,遠離政治中心京城,並非夏想所願。

  夏想理想或是他認定被安排的下一步是到京城部委歷練兩年,因為現在大京城經濟圈正提上日程,有重大機遇不容錯過。再有京城有易向師,有陳風,所謂朝中有人好作官,也好有個照應。

  當然他不是保守之人,並非認為除了燕省和京城,就不能異地為官了。早晚他會走出燕省和京城的範圍之內,前往遠方,但應該不是現在。

  梅曉琳向鄭盛推薦他,或許也有私心在內,夏想心中有數。同在一處為官,難免會經常在一起,又都是鄭盛的親信,更是少不了私下裡的接觸……梅曉琳的心思夏想自不用猜,他所感興趣的是鄭盛的態度。

  梅曉琳向鄭盛推薦了他,鄭盛答應得也算爽快,而且還有常委副市長虛位以待。雖然說同是副廳,一個是副省級城市的下轄區,一個是一般地級市的常委副市長,兩者級別區別不大,但一個是實職正職,一個是實職副職,為官之人都願意擔任一把手,不想當二把手或者副手。

  不過鄭盛的態度也頗是耐人尋味,因為他能知道自己,顯然也在暗中觀察過自己的所作所為。而且梅曉琳一推薦,他就欣然應允,還拋出了橄欖枝,就表明了團系也有接納自己的意願。

  問題是,他和團系還沒有任何接觸,就讓他大感好奇,也不知鄭盛的態度代表的是他自己,還是他背後的人。

  鄭盛給出的職務也表明了一點,是試探性的,既有誠意,又不是誠意十足。如果誠意十足,少說也要拋出一個常務副市長的位置。如果是應付,只給一個一般副市長就可以了。但給出的卻是常委副市長,就是可進可退的策略了。

  既有一定的誠意,又要試探自己的反應,有點意思。可進可退,進,可以到常務副市長,再到市長。退,一屆之後就有可能閒置了。

  或許從梅曉琳的角度考慮,她願意讓他和她一起前往湘江省。夏想倒不是嫌湘江省太遠,而是覺得突然之間站在了團系一派,有些措手不及,他也暫時沒有向團系靠攏的想法。

  因為接受了鄭盛的邀請,就相當於站了隊……現在可不是站隊的好時機。

  見梅曉琳一臉緊張等他回答,夏想就埋怨地看了梅升平一眼。以梅升平的政治智慧,他應該猜到了自己的立場,但他故意不告訴梅曉琳,還讓梅曉琳從京城專門來說服自己,也是有故意發壞的意思。

  梅升平還是假裝投入地釣魚,神態之專注,仿佛釣的不魚,是人一樣。確實是在釣人,說不定在他心中,自己就是一條大魚,他是魚杆後面的手,而梅曉琳和梅亭,就是魚餌了。

  不過夏想是一條聰明的大魚,他輕易不會上鉤。

  夏想有意以輕鬆的口吻說道:「我是北方人,眼見是冬天了,恐怕不好適應南方寒冷而潮濕的冬天,等明年春暖花開以後再說好了。」

  梅曉琳情急之下,沒聽出夏想話中的敷衍之意,以為他真怕寒冷,忙說:「沒關係,南方冬天雖然沒有暖氣,但有空調。如果你受不了空調的乾燥,我找人專門給你裝一個自製的暖氣,總可以了吧?」

  梅升平實在看不下去了,擺了擺手說道:「曉琳,你平常挺聰明的一個人,怎麼現在犯了糊塗?夏想的話可不是推脫,是拒絕。他說的可不是時間不對,而是告訴你,時機不對。」

  梅曉琳一下清醒過來,微微一怔,隨即滿臉緋紅。也不知是羞紅還是漲紅,反正她一把攬過梅亭,沒說話,將臉扭到了一邊。

  夏想也沒勸她什麼,呵呵一笑,揚起魚杆就要釣魚,卻又被梅升平攔住,梅升平微帶不滿地說道:「你可以不和曉琳一起去湘江省,但她遠道而來,你身為老朋友不陪陪,也說不過去。」

  夏想只好放下魚杆:「明明是來釣魚,卻又成了陪人,梅部長,您的組織工作做得真是太到位了。」

  梅升平不理會夏想的嘲弄,嘿嘿一笑:「我釣魚,你陪人,互不影響。」

  夏想抱著梅亭,和梅曉琳在魚塘周圍散步。不得不說梅升平還挺用心,魚塘周圍的景色還真的不錯,遠處是綠幽幽的青山和田野,不遠處,還有一片長勢旺盛的小樹林。四周環境安靜而怡人,除了風聲和鳥叫蟲鳴,城市的喧囂全部沒有,就讓人心情格外放鬆。

  「最近過得還好?」梅曉琳不再提及前往湘江省的話題,而是說到了生活上面。

  「還可以,你也不錯吧?」夏想一顆心全撲在梅亭身上,畢竟他有了兩個兒子,對於梅亭格外的喜愛。由梅亭想到即將生產的肖佳,肖佳有可能也是一個女兒,也讓他內心充滿了幸福感。兩兒兩女,人生足矣。

  肖佳的預產期就在最近幾天了,他不能時刻陪在她的左右,也是遺憾,不過幸好有叢楓兒和李沁——元明亮已經狼狽不堪地離開了下馬區,長基商貿土崩瓦解之後,李沁一下就有了閒置時間,正好肖佳生產在即,她就主動回京,和叢楓兒一起擔任起照顧肖佳的重任。

  「我……還行。」梅曉琳欲言又止,和以前的任性而為相比,現在的她,因為為人母親的緣故,沉靜並且成熟了許多,說話時,經常會風情流露地一攏頭髮,然後輕輕一歪頭看夏想一眼。

  和以前的直來直去相比,更多了讓人心動的女人風情。

  女人的一生會有兩次重大的改變,一是嫁人時,一是生育時。如果女人不能及時適應兩次人生的重大轉折,就很容易悲劇了。許多女人埋怨被男人拋棄,被孩子厭惡,其實更多的時候,應該從自身找找原因。嫁人,意味著角色的轉變,就不和以前在自己家中當女兒時一樣任性且嬌氣,要勇敢地挑起生活重擔。

  為人母親時,就意味著你必須對一個新生命負責,而不能再將自己當成可以依賴父母依賴丈夫的嬌嬌女了,父母終將老去,而丈夫也有可能遠離你一丈之外,成為別人的丈夫,只有自強自立的女人,才會有可能把握住生活的每一次幸福。

  夏想和梅曉琳說著話,有一句沒一句,卻有一種暖洋洋和輕鬆的感覺。梅曉琳的轉變讓他大感欣慰,雖然說梅曉琳未必真的如久在官場的女人一樣世故而世俗,但她現在至少給人沉穩、可靠的感覺,而不是以前喜歡刺人的性格,就說明她以後的官場之路,會越走越寬了。

  官場之上,最不需要另類的人,需要的是和光同塵,需要的是融入。一個人再有能力,再有水準,也強大不了改變制度和規則,因此,只有掌握了規則,充分在規則之中達到大自在的境界,才能在官場上順水順風。

  梅曉琳已經初步具備了一名官員應有的潛質,再加上她的家族出身,前途不可限量。

  回去的時候,梅升平一共鉤了三條小魚,都才半斤重,他無比懊惱:「以後不和你一起釣魚了,把我的好運氣都給帶跑了。」

  晚上,夏想請梅升平和梅曉琳吃飯。飯間,又說到了鄭盛前往湘江省上任的事情,就在近期動身。梅曉琳此次前來燕市,也是在臨走之前再見夏想一面的意思,以後山高路遠,再見面的話,就難了。

  飯後,夏想本來還想再多陪梅亭一會兒,卻接到了邱緒峰的電話。當著梅升平的面,他不太好和邱緒峰多說,就掛斷之後,告辭而去。

  臨走前,梅升平叮囑夏想:「如果你下一步想去京城,提前告訴我,否則,我要你好看。」

  夏想就笑:「行,沒問題。梅部長有言在先,敢不從命。不過,我也有一件事情要麻煩您。」

  梅升平猜到了大概:「是誰接任下馬區委書記的事情?你找邱緒峰就行了,還輪不到我多管閒事。」

  夏想當然知道下馬區委書記的任命權在市委,他是想特意提醒梅升平一句:「葉書記如果想安排李涵的話,希望您到時能勸葉書記一勸。」

  梅升平微一點頭:「知道你不放心下馬區以後的發展……到時看情況再說了。」

  有了梅升平的保證,夏想多少放了點心。

  回去的路上,又撥通了邱緒峰的電話:「邱部長,有何指示精神要傳達?」

  「少叫我邱部長,我聽到害怕。」邱緒峰笑駡,「我現在怕了你了,感覺你對誰越客氣,就和誰越疏遠,然後誰就越倒楣。」

  「什麼意思,說我是掃把星?」夏想也氣笑了,「剛才我和梅部長在一起吃飯,怕他聽到是你的電話就話多,所以就拒聽了。」

  「不用解釋了,我明白。」邱緒峰嘿嘿一笑,「我還以為你和梅曉琳正在鴛夢重溫,還正後悔打擾你的好事……」

  「……」夏想無語,他認識的兩位元大權在握的組織部長,一個在他面前沒正形,一個是不正經,再想到他們在別的官員面前板著臉高高在上的樣子,實在是忍不住笑,「說正事,說正事。」

  「下一步去京城?」邱緒峰說說正事就立刻轉到了正事上面,「你面子不小,老爺子親自告訴我——夏想該挪位置了,讓他來京城好了,只要是邱家的勢力範圍之內,副司長隨他挑,正司長的話,咳咳,估計他也不敢提……」

  得,幾個老爺子個個人老成精,看到了機會,都出手搶他了。

  邱緒峰學邱老爺子說話倒是惟妙惟肖,夏想甚至可以想像到邱老爺子的表情。邱老爺子的條件也很有意思,而且還能說出他不敢開口要司長的話,也算看得十分透徹。

  夏想現階段,還真不敢奢想一步邁入正廳。以他的資格升到正廳,還差了一些火候。但以他的政績,也勉強符合破格提撥的條件,但有一點,以他現在的年齡,還不到30歲就升正廳的話,確實難以服眾。

  夏想不貪心,不管是正廳還是副廳,他都沒有太大的意見,只是沒想到的是,和他不太熟的邱老爺子對他也有幾分瞭解,就頗讓他有些驚訝了。

  不過對於邱家的拉攏,夏想知道只能婉拒了,和梅升平相比,邱緒峰對他雖然也算了解,卻還是不如梅升平瞭解得深刻,否則,梅升平早就向他提出條件了。

  他也倒不是擔心接受了邱家的邀請就會得罪吳家,而是和邱家走得過近,不符合他的原則。

  「替我謝謝老爺子的好心,不過我還是想多聽聽市委和省委的意見。」夏想先得委婉地一說,隨後又半開玩笑地說道,「我是怕了你姐姐了,我得離她遠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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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10-25 00:14:40
第766章 點火

  「哈哈。」邱緒峰哈哈大笑,大家都是聰明人,有點事情一點就透,不必非要說得太透了,他也知道很難勸動夏想,朋友之間,也並非事事都有相同的看法,有分岐也正常,「算了,不勉強你了,省得你說我不夠朋友。有時間一起吃飯了,說說後夏想時期的下馬區的局勢。」

  這一句話正合夏想心意,夏想就笑著應下。

  還沒有到家,剛到樓下,夏想就又接到了衛辛的電話:「喂,關於配方奶粉的材料,我都看了,也差不多寫完了揭露真相的文章,如果沒有問題的話,我會發到國外,讓國外的朋友用匿名IP的技術,發到網上,保證以國內現有的技術,查不到任何痕跡!」

  衛辛在國外一直和連若菡從事網路工作,對網路方面的技術運用和反偵查手段,比夏想可是高明多了,因此夏想才請衛辛出面,由她整理出一份根據譚廣洪的舉報材料而寫就的披露真相的文章,先在網路上拋出,作為點燃四牛門事件的引子。

  或許說,是催化劑。

  夏想可不會簡單到認為從網上敲響警鐘,就能讓四牛集團收斂,就能讓付先鋒飲恨下馬河,想要扳倒付先鋒,沒那麼容易。付先鋒是有根基之人,而且他的大伯還是國務院副總理,更有付老爺子餘威尚在,絕對會不遺餘力地保他。

  想讓四牛門炸掉付先鋒的前途,就只有一條路可走,誤導付先鋒,讓他自己犯下不可彌補的過錯。天作孽,猶可違,人作孽,不可活。

  夏想微一沉吟:「一定要做到萬無一失,不能讓人從技術上查出最原始的IP,你能做到不?」他擔心付家勢力足夠龐大,有能力從國外一一排查,說不定也能查到國內。

  能藏多深就藏多深,還是躲在背後為好。他可不想讓付家知道是他動了付家的家族利益,付家真要不顧一切地整治他的話,也會讓他頭疼萬分。

  再說,雖然夏想的心理也不是那麼陰暗,但能躲在背後整人,總比露面強。而且也要從保護衛辛的角度考慮。

  每個人都有心理陰暗的一面,都喜歡躲在背後看別人焦頭爛額,夏想雖然不是特別有這種愛好,但對於付先鋒,他還是希望付先鋒一敗塗地,再也翻不了身。

  「沒問題,我敢保證。」衛辛很堅定地回答,「網路技術方面,目前國內和國外的差距還很大,就是國內頂尖的技術人員也查不到原始資料,你大可以放心。不過有一點我不明白,四牛集團的做法太無恥太下作了,為什麼不通過正常的途徑解決?」

  衛辛心細且善良,從材料中知道四牛集團有添加劑的奶粉幾乎全是嬰兒配方奶粉,禍害的是下一代,就讓她異常憤怒。因此,她所寫的披露文章,充滿了憤慨和激情。

  「有些事情,需要雙管齊下才有效果。憤怒的力量,有時候在國內,面對壁壘森嚴的層層控制,沒有任何用處。聽我的,衛辛,這件事情就到你為止,不要讓任何人知道。」夏想最相信衛辛的一點就是,衛辛不但溫柔體貼,而且她的最大優點就是信守承諾,只要答應的事情絕對會做到,說不透露半句,肯定守口如瓶。

  「我知道……」衛辛沉默了小片刻,忽然柔柔地說了一句,「謝謝你信任我,我很開心。」

  夏想對衛辛的信任,恐怕衛辛也想像不到是怎麼樣的一種百分之百的相信。衛辛今生不瞭解夏想,但夏想卻清楚她的今生和後世,對她的瞭解,甚至還要超過曹殊黧。

  回到家中,和家人吃完晚飯,夏想正琢磨著下一步如何更好地佈局,如何將付先鋒推向深淵——付先鋒這樣的政治投機客,在燕市呆得越久,越不是燕市人民之福。即使不能將他打得翻不了身,也最好能將他趕出燕市——忽然,陳風的電話打了進來。

  陳風到了發改委之後,和夏想之間的聯繫依然密切。作為夏想很長一段時間以來最強有力的靠山和最關係莫逆的領導,陳風在夏想心目中,有時甚至比李丁山的位置還要高上一層。

  「夏想,有沒有興趣來發改委幫我一把?」陳風的態度親切,語氣和藹。

  什麼時候自己也成了香餑餑了?夏想也不知是該慶倖還是該無奈,呵呵一笑,「老領導,您怎麼也湊熱鬧了?」

  「不湊熱鬧不行,利益,該爭取的還必須要爭取,要不等別人都搶光了,我連西北風都喝不上了。」陳風的話半是玩笑半是自嘲,明是說夏想,實際上也暗指他在發改委的處境,遠不如在燕市呼風喚雨。

  在燕市是省委常委、市委書記,是一把手。在發改委,是副職,就算有實權,也和身為一把手之時的大權在握和一言決斷截然不同,況且部委不比地方上,虛頭巴腦的務虛工作多,經濟建設和實事少,再加上處處受到牽制,陳風有些失落也在意料之中。

  夏想也聽出了陳風語氣中的話外音,笑道:「您在發改委也未必呆得久,說不定什麼時候就外放了,我還是不去為好,省得一過去,您又去高就了,就成了我孤零零一個人了。」

  夏想的婉拒比較有趣,陳風似乎早就料到夏想不會來一樣,呵呵一笑:「我就是問上一問,也知道你可能不大願意來部委。根據總理對你特意照顧來看,你的去向,應該在總理的設想之中。你肯定也在等上面的安排,是不是?」

  陳風的眼光也夠毒辣,看出了問題的本質,夏想也沒隱瞞:「是呀,總理有安排,我覺得以目前的情景來看,還是靜觀其變最好。一動不如一靜……」

  隨後,夏想又將鄭盛的意外插曲告訴了陳風。

  陳風聽了,不置可否地說了一句:「常委副市長,誠意不是很足,不過也有點意思了。」

  和陳風通完電話,夏想還是不由自主地笑了。人未離任,風聲已經先傳了出去,而且還引起了各方的反應,好象顯得他有多重要一樣,其實不管是哪一方請他加盟,都是看重他的關係網和處事能力,看中他能為各方帶來的隱性利益。

  每個人考慮問題的出發點,都是自己的利益為第一位。夏想也是如此,他所堅持的原則就是基於讓自己更好更平穩地發展壯大,同時趨利避害。

  說白了,利益最大化是每個人都孜孜以求的目標,所不同的是,得到的利益是與別人分享,還是自己獨佔……

  第二天,夏想接見了來自京城的幾名投資商,前來下馬區考察的投資商準備投資下馬區的旅遊產業,正符合下馬區下一步的振興大計。夏想親自接見,也表明了下馬區的重視程度。

  在夏想的設想中,下馬區今後的發展,如果按照他的規劃按步就班地進行,不出什麼差錯的話,三五年之後成為燕市第一區不在話下。但李涵接任的話,就不好說了。李涵對旅遊業的興趣始終不大,總認為房地產才是支柱產業,卻沒有弄明白一點,房子蓋得再多再好再漂亮,如果居住環境不好,就業環境不樂觀,難道人人只需要住房不需要工作和生活?

  住房再好,前提是要有良好的工作和生活環境。如果下馬區沒有良性的經濟發展模式,只蓋高樓大廈,經濟早晚會陷入停頓。

  因此,成達才的產業地產理念,才深得夏想之心。如果李涵能夠領悟了成達才產業地產的精髓所在,他擔任區委書記,夏想也就沒有什麼可以擔心的。但李涵既不是經濟型的領導,又不是容易接受新興事物的領導,他的思路太僵化了,從他陪同投資商的時候,經常對投資商所說的新名詞新思路一臉不解就可以看出,他落後時代了,或許擔任一個副手還稱職,擔任主持全面工作的一把手,實在是有點勉為其難。

  李涵的表現越差強人意,夏想就更堅定地要阻止李涵順利接任的決心。

  9月中旬,四牛集團的養殖場重建完畢,恢復了以前的盛況,甚至還擴建了不少。重新落成的當天,市長付先鋒親自出席儀式,並且發表了重要講話。

  當晚,燕市電視臺的新聞之中,在胡增周的講話之後,許多人都注意到了,市長付先鋒在離開新聞一周多之後,再次重返螢屏,而且還給了他5分鐘的露面時間,就讓不少人猜測,難道說,對付市長的處分是雷聲大雨點小,現在已經沒事了?甚至有可能已經內部銷了處分?

  別人如何猜測,付先鋒沒心思理會。現在的他,算是體會到了人在官場身不由己的無奈。

  背了一個行政記大過的處分,他在市委裡面還想憑藉家族勢力的優勢和胡增周爭權,門兒都沒有了。官場之上,從來不乏勢利之人,況且他的處分決定,在市委之中早就傳得紛紛揚揚,說是總理欽定。甚至還有傳言說,本來總理想把他就地免職,但因為有夏想求情才改成了行政記大過。

  付先鋒聽了本想一笑置之,因為傳言傳得沒有一點政治素養,但偏偏淡定不下來,還是氣得暴跳如雷,接連沖手下發火,惹得市政府一班人都知道最近付市長脾氣不好,最好離他遠一點。

  付先鋒生氣不為別的,而是事情偏偏向夏想身上扯,就讓他多少有點氣急敗壞。夏想是他現在最不想聽不想見的人,因為他知道,當時總理召開的問責會議,正是因為夏想的默契配合,才導致了他被群而攻之的局面,也才有了他被當場敲定承擔責任的結論。否則等他過了總理一關,再發動家族勢力補救的話,說不定只有一個警告處分就可以了。

  現在卻是離降級僅一步之差的行政記大過!

  不但想在燕市大展宏圖的想法被完全扼殺,而且在18個月內,不能再犯一點政治錯誤,否則就有可能被就地免職。

  簡直是他一生之中的奇恥大辱!

  付先鋒卻不認為是他自己的原因造成了今天的被動局面,反而一心認定他雖然有錯,但也是一心為中央著想,不應該受到不公正的待遇。一是因為總理對家族勢力的打壓,二是夏想巧舌如簧,再配合宋朝度、胡增周等人,對他落井下石,才導致了他有了今天的處分。

  夏想,就是根源,就是總理的馬前卒!

  一個行政記大過,讓他在燕市完全就被束縛了手腳,還想和胡增週一較高下,想也不要再想了。一個背負處分的副省級幹部,而且還是實職的市長,誰都清楚他現在的處境,就是和禿子頭上的蝨子一樣明顯而且扎眼,就是讓人暗中議論的物件。

  其實現在付先鋒巴不得消停一段時間,心情不太好,不想在電視上露面。但不露面又不行,作為市長,不可能超過一周沒有新聞報導,別人會想,市長是病了還是怎麼了,難道不再主持工作了?露面是必須的,但對於他來說,露面又是一種煎熬,因為他總感覺躲在攝像機背後的人中,包括夏想,都是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在看著他的表演。

  18個月,太漫長了,什麼時候是盡頭?付先鋒心中痛恨,恨不得親手殺了夏想才解恨。他不敢再想長基商貿的失利,因為先前承諾給家族的大筆利潤落空,現在他不時被三叔嘲笑一番。現在又背了處分,就又經常被大伯冷嘲熱諷。

  都是夏想的錯,都是夏想製造的麻煩!付先鋒打算過上一兩個月,等他的處分事件差不多被人遺忘時,再到下馬區去收拾收拾夏想,當然,如果夏想還在下馬區的話。

  夏想有可能調離下馬區的消息,付先鋒也早有耳聞。他也決定活動活動,為夏想安排一個好去處,最好去京城的部委,去付家的勢力範圍之內,也好讓夏想嘗嘗被人整治得死去活來的滋味。

  就算不能左右夏想的去向,也要想盡一切辦法阻止他去更好的職位。

  ……

  夏想在家中看到了付先鋒的新聞,一臉微笑,看不出有任何個人情緒的流露。其實在他的內心深處,心中一直有一個聲音在迴響:不扳倒付先鋒,他決不甘休。

  三天后,付先鋒受市委所托,到下馬河視察災後重建工作的進展,在區委書記夏想、區長李涵、區委副書記莊青雲、常務副區長陳天宇以及其他黨政領導的陪同下,付市長先是就下馬區的災後重建工作給予了肯定,同時,又提出了批評意見。比如區委區政府對下馬河防汛能力嚴重疏忽,比如下馬區只重視經濟建設,不太重視環境保護,等等,夏想和李涵都虛心地表示接受批評。

  視察完下馬河之後,付先鋒又提到到四牛集團的養殖場走一走,看一看,並且特意點名要郭錄陪同。夏想面對付先鋒的表揚也好,批評也好,要求也好,從來都是虛心接受,沒有任何反對意見。

  郭錄對付市長親自點名陪同,十分高興,頗有點趾高氣揚地緊跟在付先鋒身邊,微微彎著身子,隨時聽候付市長的吩咐。夏想倒沒有什麼表示,李涵卻是微微鄙夷地斜了郭錄一眼。

  到了養殖場,早早接到通知的楊國英親自出來迎接。照例的寒喧之後,夏想和楊國英握手之時,在楊國英鬆手之際,突然就問了一句:「楊總,據我瞭解,一般養殖場只出奶水,不出奶粉,奶粉加工車間應該在市內,怎麼上次洪水時,我見養殖場也有散落的奶粉?」

  楊國英愣住了,沒想到夏想瞭解得還挺多,大概過了幾秒鐘才反應過來,敷衍地說道:「有客戶特殊需要,要在養殖場看奶粉,就拉了過來……」

  夏想也不再追問,呵呵一笑,就直接略過了。

  不過楊國英卻疑惑起來,盯著夏想的背影看了一會兒,不明白夏想突然問起奶粉的堆放地點,是何用意。也不知他是無意一問,還是知道一些什麼?

  越想越覺得可疑,就越心裡不踏實,他就想乘機向付先鋒彙報一下情況,不料還沒有追上付先鋒,電話卻突兀地響了起來。

  楊國英只接了一小會兒電話,就立刻臉色大變,急忙向前來到付先鋒身邊,小聲說了幾句。正指指點點視察工作的付先鋒一下站住,後面緊跟的秘書沒來得及站穩,一下就撞在他的身上。

  付先鋒卻看也不看秘書一眼,而是將目光投向了後面的夏想,目光之中有怒火,有憤懣,有疑問,更有氣急敗壞和不甘。

  夏想卻假裝沒有看到付先鋒的怒目而視,若無其事地聽取四牛集團的技術人員的講解,他的態度認真,神情專注,仿佛在告訴付先鋒,我陪同你視察養殖場,一直在你身邊,你可以看得清清楚楚,不要把任何事情都推到我的身上。

  付先鋒突然一臉怒氣盯著夏想不放,所有人都意識到了肯定出現了什麼嚴重的事端,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過了片刻,付先鋒意識到他有些失態了,作為市長,他確實不夠沉穩,急忙收回了目光,但還是餘怒未消地大聲宣佈:「取消視察,各回各的工作崗位!」

  出什麼大事了?所有人面面相覷,驚訝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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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10-25 00:14:58
第767章 放煙

  昨天晚上零點過後,也就是美國時間中午12過後,互聯網上突然出現了一個新網站。

  在現在,在網路上新興網站每天都會有幾千家誕生同時上萬家倒閉的今天,一家新網站的出現,是滄海一栗,或許轉眼間就會消失在滾滾大潮之後,不會引起任何人的關注。

  但這家新網站一誕生,就第一時間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短短幾個小時後,就被國外各大網站推介,甚至有些網站還隆重介紹,推廣力度之廣,覆蓋面之大,差不多等到當地時間晚上之前,已經在互聯網上掀起了一小股浪潮。

  等到國內的網路反應過來之後,新網站的消息已經鋪天蓋地了,傳播速度之快,再一次印證了網路無國界的口號並非只是說說而已,而是切實地影響到了生活的方方面面。

  新網站的名字很樸實,就叫「奶粉網」,而且還是第一家中英文對照的網站。網站內容詳實,資料豐厚,詳細列舉了奶粉之中的營養配方對嬰兒成長的有利和不利的一面。

  猶如一家專業育嬰指導網站,當然,以上內容還不算獨家,因為有不少網站也有類似的內容。但隨後網站還專門指出,目前市場上還有不少嬰兒奶粉為了提高蛋白質的含量,人為了添加了一種名叫「蛋白精」的工業原料,因此,建議消費者在選擇嬰兒奶粉時,一定要選擇沒有添加劑的廠家品牌,因為據研究,添加劑有可能引起嬰兒腎結石!

  同時,網站還宣佈,將于明天公佈含有添加劑的嬰兒奶粉的配方和流程,以提醒消費者小心選購。後天還有重大內幕消息公佈,敬請關注網站動態!

  一石激起的何止是千層浪,根本就是萬丈巨浪。因為網站的伺服器雖然是在美國,卻是中英文對照,就不得不讓人聯想到含有添加劑奶粉的原產地是不是中國。

  雖然網站一面世,就揭露了許多觸目驚心的內幕。但能在短短幾個小時內席捲美國幾乎各大網站,甚至還登上了其中幾大網站的首頁,就不得不讓人懷疑網站的幕後推手肯定是業內人士,而且還財大氣粗,或者說,對美國的各大網站有足夠的影響力。

  到了晚上,美國各大新聞媒體、電視臺,各色專家教授紛紛登場,就添加劑奶粉的危害進行座談,開展電視講座。

  在商業化已經達到了一定默契的美國,幾個小時內,各大奶粉廠家都紛紛發表聲明,聲稱自家生產的奶粉不含任何工業添加劑,是安全健康的食品。

  一場奶粉風波由美國刮起,迅速席捲到了中國,因為網站上醒目的中英文對照非常刺眼,提醒了國人一個事實,網站上所列舉的添加劑奶粉,極有可能是國內的企業!

  等國內各大網站轉載之時,就又多加了各自的立場和評論,同時列舉了國內十大奶粉品牌銷售商,四牛集團赫然名列榜首。

  因為四牛集團的嬰兒奶粉,近年來一直保持銷量第一的態勢,各大網站將其列在第一位,也是按照銷量排名無意中排在了首位,但落在有心人眼中,就成了各大網站在故意影射四牛集團。

  楊國英得知消息之後,先是震驚,然後震怒,再後是恐慌,急忙找付先鋒商量對策。

  楊國英的第一念頭是,難道是大水沖出了機密,機密被有心人撿到,然後就暴發了網站事件?但付先鋒卻有不同的看法,在讓夏想等人散去之後,他和楊國英開起了閉門會議,他的第一句話就是:「我敢說,絕對是夏想的手筆。」

  楊國英不太相信,他打開電腦,打開了網站,看了幾眼就驚嚇出一身冷汗:「配方和流程,完全是我們的內部資料上的東西,怎麼會被完全公佈出來?夏想?為什麼是夏想?他這麼做有什麼好處,影響了四牛集團的利益,他又能拿到什麼實惠?」

  楊國英是企業家,經營的是企業,不是政治,付先鋒就對他領會不到夏想的意思感到無奈。他之所以一下就想到是夏想的手筆,是因為上一次扳倒白戰墨時,就有一個「錄音門」事件出來,雖然沒有直接證據,但想都不用想,絕對是夏想幕後操縱。

  夏想想借打擊四牛集團來製造事端,想在經濟下再斷了付家的後路,真是其心可誅!

  至此,付先鋒也猜到了夏想肯定已經知道了付家和四牛集團的內在聯繫,這一點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夏想膽大包天,敢過了界越了雷池,想動了家族利益的根本,真是自嫌命長了。

  還真以為一個小小的網站就能毀了一個大集團?太幼稚,太天真,太簡單了,付先鋒越想越氣,「啪」的一聲先是摔了杯子,然後用手一指楊國英,罵道:「都是你幹得好事,這麼機密的資料怎麼能放在養殖場,不放在集團總部?好好的一場大水沖死了牛是小事,卻把機密資料給沖走了,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

  楊國英被付先鋒罵得不敢反駁,雖然想說付先鋒的比喻用得不貼切,有點讓人摸不著頭腦,但現在不是討論用語是不是準確的時候,他沉吟片刻:「我以四牛集團的名義上報省委省政府,要求燕省保護民族品牌,嚴禁本省的新聞媒體、網站發佈任何相關的新聞,中宣部那裡,就得由您出面了。」

  付先鋒冷靜下來,楊國英的提議正合他意,面臨重大變故,楊國英還能保持冷靜,想到應對之策,也讓他對楊國英高看了一眼。

  在應對突發事件上,楊國英比白戰墨還有頭腦。

  付先鋒點頭:「只能如此了,一個網站還打不倒四牛集團,對手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不過你們也要準備好相關的聲明,可以多準備幾個版本,如果能及時消除影響還好,消除不了,就得召開記者發佈會進行解釋說明了……」

  「我有數了。」楊國英比付先鋒想像得還要機智不少,他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如果應付不過去的話,最後就以確實有幾噸奶粉受到了工業染汙為由,告訴媒體,受到染汙的奶粉被堆放在了養殖場正準備銷毀的時候,一場大水正好將問題奶粉沖走……」

  付先鋒連連點頭:「好主意。不過能抵賴就抵賴,先不要承認,實在過不了關再用這個辦法。」

  楊國英拿起電話,接連打了幾個電話出去,忽然想起了什麼,又撥出了一個電話,放下電話就臉色一變:「我懷疑網站上的資料不是被大水沖走的資料,因為剛才我又瞭解了一下,網站上的資料更詳細更機密,比養殖場實驗室中的資料保密級別還要高。」

  「有內賊?」付先鋒大為震驚。

  「譚廣洪?」楊國英立刻靈光一閃,當即又打給了譚廣洪,結果家中電話沒人,打手機,關機,他一臉灰白,「難道真的是他?」

  付先鋒也打出了電話:「陳書記,我是付先鋒。請幫我查一下譚廣洪的下落,對,就是四牛集團的副總。」

  不多時,陳玉龍打回了電話:「付市長,譚廣洪剛剛登上飛向國外的航班。」作為政治委書記,想要查到一個人的下落,還不算一件難事。

  付先鋒一屁股坐回到椅子上,呆了半晌沒有說話。雖然說一個網站真的打不倒四牛集團,但不知為何,他總覺得有一張大網將他罩住,越收越緊,而他並不知道網的另一端,到底要將他拖到什麼樣的深淵。

  付先鋒的一顆心越沉越深,有些喘不過氣的感覺。

  ……

  與網路上的熱炒不同的是,燕省的媒體對於問題奶粉事件,集體緘默,全部失聲。不僅是燕省的媒體失聲,全國的正規媒體,沒有一家報導相關事件,因為中宣部緊急發文,要求各地媒體不得隨意報導未經證實的國外網站的消息,一旦違規將會重罰。

  不但正規媒體不見隻言片語的報導,早先轉載奶粉新聞的幾大網站,也悄無聲息地刪除了消息。基本上,一天時間,全國網路一片和諧之風,除了一些小網站和沒有被人注意到的論壇之外,各大有影響的網站,如聾如啞。

  國家控制媒體的力度之大,可見一斑。

  付家為了嚴格控制新聞消息的傳播,可謂下了血本,不但向執掌中宣部的吳才洋許下重諾,在某方面做出了不小的讓步,還花了大力氣請各大網站刪除新聞,總算是阻止了新聞的進一步傳播。

  但即使如此,付先鋒也是心中忐忑不安,因為如果真是譚廣洪透露的消息的話,第二天,網站又會揭露什麼內幕呢?

  付家甚至還動用了國外的力量,看能否阻止美國的網站繼續發佈新聞,卻一無所獲。因為美國的新聞管制很寬鬆,別說查不到網站的具體地點在哪裡,就是查到了,一時半會也關閉不了。哪怕是打官司,也有可能拖下一段時間,基本上可以說,付家拿國外的網站一點辦法也沒有了。

  聯想到連若菡在美國市場強大的網路份額,付先鋒就更加相信是夏想的手筆。但相信是一回事,沒有證據指責就是另外一回事兒了。

  第二天,奶粉網繼續發佈如何在奶粉的製作過程之中添加某種工業原料,可以大幅提高蛋白質的含量,不但可以通過正常的檢測,還能提高售價以牟取暴利。網站詳細介紹了流程、配方和如何在檢測中過關,最後再次聲明,明天,網站將繼續公佈工業原料的名稱,以及如何用科學的方法檢測添加劑,同時還拋出一條爆炸性的消息,聲稱不管是美國還是中國,都有奶粉廠家添加工業原料,時機成熟時,網站將會公佈美國和中國廠家的名稱!

  爆炸性的消息頓時轟動了美國,不少美國的奶粉廠家紛紛發表聲明,堅稱自家產品絕不添加任何添加劑,完全純天然,完全綠色健康。

  但奶粉網翔實而詳細地對添加工業原料的流程的描述,還有精心製作的動畫演示,再有食用問題奶粉之後的嬰兒會產生什麼不良反應和後果,輕者腎結石,重者喪命等觸目驚心的介紹,震驚了大部分正在用奶粉餵養嬰兒的年輕父母!

  美國乳製品行業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機之中,任憑各大廠家接二連三的發表聲明並且召開記者發佈會,都沒有辦法阻止消費者對嬰兒奶粉的不信任危機的進一步擴大。

  確實在後世四牛門爆發之後,也有不少國外尤其是來自美國的奶粉品牌,也檢測出了工業添加劑。奶粉網的披露並非空穴來風,也不是危言聳聽,而是源自確鑿的事實。

  最後,美國行業協會不得不發表聲明,聲稱將會組織專家對市場上所有銷售的嬰兒奶粉進行檢測。

  第三天,正當所有人都翹首以待想看奶粉網揭露最後的內幕,爆料出工業原料的名稱以及奶粉廠家時,突然之間,奶粉網網站關閉了,網頁上只留下一行大字:迫於壓力,關閉網站。何時揭露內幕,總有一天!

  留給人無數想像的空間,奶粉網在攪起一場風雲之後,就如一陣狂風一樣,來得快也去得快,消失得乾乾淨淨。

  許多人不死心,以為奶粉網會有重開的一天,不料一連三天過去,還是一點動靜也沒有……

  付先鋒坐在辦公室中,一副志滿意得的表情。經過不懈的努力,終於通過美國的關係,查到了奶粉網的幕後推手,原來竟是譚廣洪暗中操作,真是想不到,譚廣洪也有這樣的智商?也敢玩製造聲勢的一手?

  但又能怎樣?還不是在他的運作之下,通過收買和拉攏,終於關閉了奶粉網的伺服器,雖然沒有抓住具體操作人員,但關閉了網站就是不小的勝利。

  不過他還是心存疑慮,難道說在奶粉網事件之中,真的沒有一點夏想的影子?

  夏想好象真的和奶粉網事件沒有什麼關連,他最近一直在忙著下馬區的諸多工作,同時,付先鋒也聽說夏想和邱緒峰、宋朝度走動頻繁,好象在為他走之後的下馬區佈局,對於奶粉網在國外鬧得轟轟烈烈的事件,他似乎一點也沒有關注。

  付先鋒還是不相信夏想一點也沒有參預其中,但不管夏想是不是幕後黑手,網站事件算是告一段落了,再也興不起風浪了。而且經過及時的滅火工作,雖然國內也受到了一定的影響,少數可以翻牆的網友也多少瞭解了一些真相,但一是沒有指明四牛集團是始作俑者,二是大部分消費者對此事一點也沒有耳聞。

  還是不明真相的群眾是容易哄騙的大多數。

  最讓付先鋒大感欣慰的是,奶粉網不但對四牛集團和國內的奶粉廠家沒有造成任何影響,反而對美國國內的乳製品行業打擊不小,讓美國的消費者對本地的奶粉產生了不信任的情緒。就在昨天,他還接到美國商團的來電,有美商對四牛集團的嬰兒奶粉大感興趣,有意進口十幾噸到美國市場。

  不管奶粉背後是真的只有譚廣洪,還是也有夏想的手腳,付先鋒都要感謝他們,正是因為他們的不懈努力,導致了美國奶粉市場的混亂,才讓精明的美國商人打起了進口四牛集團奶粉的主意。也就是說,是奶粉網間接為四牛集團創造了效益。

  也可以說,為他創造了效益。

  差不多是自從大水過後,美商來訪,是讓付先鋒最欣慰最高興的一件事情。而且美商在和四牛集團初步接觸之後,還提出了合資意向,就更讓他大喜過望。

  和美商約定的接見日期是兩天后,眼見離國慶越來越近了,如果能順利達成合資意向,並且四牛集團再做成一筆出口生意的話,也算是他的一筆政績,雖然不是很大,至少也能讓他在市委裡面走路的時候,腰杆可以再挺得再直一些了。

  兩天后,美商如約而至。在付先鋒的陪同之下,美商先是參觀了四牛集團的總部,同時又參觀了養殖場,對和四牛集團的合作表示出了濃厚的興趣。向四牛集團提出進口15噸嬰兒奶粉,但有一個條件就是,必須符合美國的標準,同時,還要求蛋白質含量達標。

  楊國英一一答應了美商的要求,在付先鋒的見證下,四牛集團和美商簽定了合作意向書。

  美商也信守承諾,三天后就打來了100萬美元的定金。四牛集團就立刻按照美商的特定要求,開始生產專供美國的嬰兒奶粉。第一批奶粉下線之後,提供給美商進行檢測。不料一天后美商就發了回執,說是奶粉蛋白質含量不達標,要求四牛集團提高生產工藝,否則無法成功打開要求苛刻的美國市場。

  而且美商也強調,只有在第一次合作成功的基礎之上,他們才會考慮向四牛投資,至少會投入10億美元的資金。

  10億美元的外資不算巨大,但如果算是付先鋒的政績,也是他就任市長以來,最光彩的一筆。付先鋒大為動心,在和楊國英商議之後,決定鋌而走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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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10-25 00:15:16
第768章 引爆

  楊國英一向認為,美國的檢測再嚴格,但在中國人民的智慧面前,也未必真是一雙火眼金睛。本來他也有些猶豫,因為剛剛有美國的奶粉網將添加劑事件炒得沸沸揚揚,再暗中添加「蛋白精」,萬一真被美國的檢測機構檢查出來,豈不是自毀長城?付先鋒卻認為,眼下是一個再好不過的機會,因為奶粉網沒有揭露出添加劑到底是什麼原料,從技術上講,不直接表明添加劑的成份,肯定無法檢測出添加劑到底是什麼。

  或者說,只要不承認,不造成既成事實,沒有人知道奶粉中的「蛋白精」是什麼。不知道是什麼,就無從檢測。無法科學地檢測出來,得不出權威驗證,就死不認帳,誰能怎麼樣?

  唯一的擔心就是奶粉網會不會死灰復燃?

  好在付先鋒和楊國英的擔心立刻就被譚廣洪的回國化解了,譚廣洪主動回國,向警方自首,承認了在美國創辦奶粉網攻擊乳製品行業的事實,但他的理由是,他是想為四牛集團創造機會,是想打擊美國的乳製品行業。

  不管譚廣洪如何辯解,付先鋒不再相信,楊國英也不再相信,陳玉龍也不相信,最後譚廣洪暫時被扣壓在市局,留待以後再行處理。

  譚廣洪歸案,付先鋒就放了一百個心。又將最近夏想的行蹤瞭解了一遍,得知夏想因為誰接任下馬區委書記的問題,和葉石生產生了矛盾。因為葉石生想讓李涵接任,在委託胡增周徵求夏想的意見時,夏想卻沒有說對李涵太有利的話,就惹得葉石生大為不快。

  夏想也不死心,還在市委運作,想讓邱緒峰阻止李涵的提名,不管如何,夏想的注意力不在四牛集團,再有譚廣洪的歸案和主動承認,終於讓付先鋒下定了決心——繼續添加劑的偉大事業。

  楊國英見付先鋒下了決心,還是沒敢添加太多,就試探著以極小的比例進行了添加。送交美商之後,得到了答覆是工藝大幅提升,蛋白質含量接近達標,但想打入美國的市場並且打響品牌,必須再進一步提高蛋白質的含量才行。

  國產奶粉向來很難打進國際市場,如果四牛奶粉能進軍美國市場,進而打開國際市場的大門,將是他個人事業的又一次高峰。楊國英用了10幾年時間,將四牛集團從一家名不見經傳的小廠發展到現在的全國十強之一,獲得的榮譽無數,個人事業也達到了頂峰,想要再進一步,已經極其困難了。因為國內的奶粉市場已經接近了飽和,四牛集團想要擴大份額也很難,來自其他廠家的競爭壓力也越來越大。

  所以,此次進軍美國市場,是一次絕好的機遇,把握好的話,不但能讓四牛集團一舉超越國內的同行,達到他們無法企及的高度,同時,也將他的個人事業再次推到一個無人可及的高峰。

  再有如果借此機會獲得了10億美元的外資的話,他將會成為國內乳製品行業第一人並且載入史冊!

  楊國英骨子裡雖然沒有付先鋒的投機心理強烈,但他走到今天,向前邁進哪怕一小步都極不容易,因此,在面臨重大機遇之時,也是動了心思。

  再一次加大了添加劑的比例之後,得到了美商的回饋消息是,非常好,可以批量生產了。美商要求一個月的時間交貨,同時,又打來了100萬美元的預付款。

  見美商在付款上非常爽快,楊國英知道對方誠意十足,就命令四牛集團開足馬力,加班加點生產美商所需的嬰兒特殊配方奶粉,確保一個月內交付合同。

  9月中旬的一天,付先鋒在接完楊國英彙報情況的電話之後,一臉滿足地放下了電話,舒服地伸了一個懶腰,心情大好。四牛集團的前景一片光明,而夏想現在諸事不順,就讓他十分高興。

  剛剛他還在市委見到夏想,從邱緒峰的辦公室出來之後,前往胡增周的辦公室而去。和胡增周談了些什麼,他不清楚,卻清楚的是,夏想從胡增周辦公室出來之後,臉色不大好。聽說從市委出來之後,又向省委去了。

  真是瞎折騰,一個副廳級幹部,還想左右市委對他接任者人選的提名,明顯是沒有政治智慧的表現,夏想以前挺聰明的一個人,怎麼現在也做起了傻事?尤其是在他自己還前途未蔔的時候!

  付先鋒猜對了一半,夏想在市委並不是因為李涵的事情而不快,而是因為紀委書記蘇功臣又想趁機和他套套關係,讓他再對郭錄關照一二,想讓他在臨走之前,適當施加影響,調整一下郭錄在區政府的分工,同時提出了交換條件,想讓郭錄進入區委常委會。

  就讓夏想頗為不恥蘇功臣的為人。但蘇功臣畢竟是市委領導,也在市委常委會有關鍵的一票,他又不得不虛以委蛇,也明白蘇功臣實際上又是在拿他常委會中的一票來和他交換。

  真是一個見縫插針的小人。

  在省委見過梅升平和宋朝度之後,夏想心中就更明白了一點,葉石生已經堅定了要讓李涵接任的想法。宋朝度都不好直接提出反對的意見,因為李涵的任命權在市委,除非胡增周能頂住葉石生的壓力,否則他身為常務副省長,不好干涉下級的人事任命。

  梅升平也適當在葉石生面前提過李涵不堪大任,恐怕不能帶領下馬區更好地向前發展,葉石生卻不置可否,沒有接梅升平的話。

  梅升平就明白,葉石生是主意已定,別人的勸,他已經聽不進去了。梅升平也就沒再多說,畢竟省委書記直接干涉市委的任命還算說得過去,他作為省委組織部長,干涉市委的提名就容易落人詬病了。況且他和胡增周關係一般,說不上話,如果需要邱緒峰出手的話,就由夏想出面比他出面還管用。

  夏想來省委,也並非完全是為了李涵的接任問題,還有有意打探一下他的去向的想法。不料,還是沒有任何風聲傳出。不但梅升平沒有聽到什麼,就連和葉石生最近走得很近的省委秘書長王鵬飛,也是對此一無所知。

  夏想坐在王鵬飛的辦公室,喝著王鵬飛秘書遞到手中的茶,一臉笑意:「林傑也差不多該到區縣去鍛練鍛練了……」

  王林傑現在是副處,外放的話,直接提正處可能有點難度,但直接以副處的級別進入縣級常委,任一個副縣長或常務副縣長,問題不大。以王鵬飛現在在省委中的分量,基本上燕市周圍的郊縣,可以任選。

  「我也有這個想法,畢竟林傑和我同在省委,影響不好。」王鵬飛笑眯眯地說道,心想夏想還是和以前一樣心思剔透,一下就說中了他的心事。他也清楚夏想可不是無的放矢,既然提到了王林傑,肯定也有了更進一步的思路。

  「林傑具體去哪個縣,我還沒有想好,正好你來了,幫我想想去哪裡更合適。我一是離開燕市幾年了,郊縣都物是人非了,二是現在在省委工作,離基層有點遠了。」王鵬飛就將難題踢給了夏想,他也確實沒有想好讓王林傑去哪裡。

  夏想呵呵一笑:「其實我對燕市的各個郊縣也不是很熟悉,就是覺得安縣還不錯,如果江書記能前進一步來到市區,張縣長接任書記的話,林傑再去安縣,也好有個照應。」

  安縣的縣委書記江天是陳風的前秘書,資格也夠了,下一步是提實職副廳,還是繼續在正處的位置上幹上幾年十幾年,全看有沒有政績和幕後推手了。安縣縣長張健是胡增周提拔的人,和夏想關係也還不錯。

  關鍵是,胡增周現在和王鵬飛關係迅速走近,兩人有了合作的基礎和前景。張健能接任書記的話,王林傑過去之後,不管是常務副縣長,還是常委副縣長,都可以和張健走近。

  而且安縣還有一個鐘義平是夏想的關係。

  王鵬飛微一思忖,就清楚了夏想的設想,笑了:「我想你借安排林傑到安縣的機會,肯定還另有想法,是不是?重點是,江天來市區的位置?」

  「不瞞秘書長,我會向胡書記推薦江天接任下馬區委書記。」夏想說出了實情。他和王鵬飛提出的不是交換,而是說服。

  江天的為人,王鵬飛也清楚,當年他在市委的時候也和江天打過交道,對江天的印象尚可。還有一點需要考慮的是,江天是陳風的前任秘書。

  「陳主任在發改委的工作聽說不錯?」王鵬飛話題一轉,忽然問了一句。

  夏想心中有數,王鵬飛幫不幫江天,他的面子要看,但關鍵還是陳風的態度決定王鵬飛出手的力度,他就點頭一笑:「是不錯,我想,用不了多久,陳主任可能就會主政一方了。我上次也告訴了陳主任您的電話,說不定他會打電話給您。」

  「可別,怎麼能讓領導主動給我打電話,告訴我陳主任的電話,我打給他。」王鵬飛表現出了十足的熱情和誠意,夏想會心地笑了,王鵬飛一聲「領導」叫出,就證明他還很在意陳風的面子。

  出了省委大院,燕市的風中,已經微微有了一絲秋天的氣息。將要離開燕市了,但前路茫茫,就讓夏心中始終有一絲茫然的感覺。用人之道,就在於虛實之間,只不過,這一次是總理的暗示也好,是別人想擺佈他也好,也太諱莫如深了,多少給他透露一點口風,也好讓他有心理準備才好,現在眼見離開的日期將近,卻一點風向也沒有,真是讓人無語。

  回到區委,還沒有走進辦公室,陳天宇就正好過來,一見夏想的面就說:「夏書記,四牛集團的奶粉出口事宜,需要您協調一下。另外,付市長親自指示,要求區委區政府為養殖場大開綠燈,要人出人,要力出力,同時要求區政府將養殖場前面一段5公里的公路重新鋪設,給外商留下好印象。」

  「好,沒問題,下馬區出錢出力,全部承擔了,但有一點,必須有付市長的簽字批示才行。」夏想的好脾氣出乎陳天宇意外,他還以為夏想會一口回絕,讓四牛集團自己想辦法,或者伸手向市政府要錢。沒想到,是一口答應。

  夏想呵呵一笑,也不解釋:「等付市長的親筆指示到了區裡,就立刻組織工程隊去施工,保證養殖場的運輸暢通。」

  陳天宇答應著,卻沒有立刻去辦,而是跟隨夏想來到了辦公室,坐下之後,一臉憂慮地說道:「夏書記,您真要離開下馬區了?」

  夏想微一點頭,沒有說話,他看出了陳天宇的擔憂,卻又不好說什麼。

  果然,陳天宇又說:「如果李區長接任了書記,我擔心對下馬區今後的發展,會帶來不利的一面。」

  夏想想了一想,安慰陳天宇:「不用過多的擔心,要相信上級領導的大局觀和眼光。」

  「……」陳天宇張了張嘴,想說什麼,最終只是搖了搖頭,歎氣一聲,「夏書記還在的話就好了,還是跟著您感覺有幹勁。」

  是啊,夏想也不想離開下馬區,但形勢不由人,他剛剛創立的下馬區的穩定局面,剛剛有了飛速發展跡象的經濟結構,卻又要不得不離開。或許會有一絲不舍,有一點不理解,但在上級領導眼中,不管是有人想故意讓他挪開位置也好,或是有更重要的崗位讓他去上任也好,總之他必須離開了。

  當然,早早放出風聲讓他離開,卻一直沒有確定下來,就給了他足夠長的運作時間,估計也是一番良苦用心,也是讓他有時間和精力在臨走之前,為下馬區站好最後一班崗。

  或者說,布好最後一次局。

  陳天宇最後有些失落地離開了辦公室,夏想也是有些不舍,但人在官場,身不由己,必須接受上級的安排。

  上級有安排,他也不能任由別人擺佈才行,也要有自己的安排。況且,在他去向未定之前,說不定就是有意要留出一段時間來讓他完成最後的工作。至於他是否完成,就全看他的個人能力。能完成,幕後之人或許會會心一笑,暗暗點頭。完不成,或許還會暗暗搖頭,露出失望之色。

  上級用人,有時只看結果,不看過程。你有能力完成,就會引起注意。你失敗了,也就註定了被遺忘的命運,尤其是夏想知道,如果有人刻意安排他去某地的話,當地一定有眾多矛盾亟待解決,他是去滅火或者點火去了。

  第二天,付市長的親筆批示就發到了下馬區。夏想拿到手之後,默然一笑,隨手交給陳天宇:「先由你保管一段時間好了。」

  陳天宇不解其意,只好照辦。不過他隱隱聽說夏想在為誰接任區委書記一事四處活動,也是讓他寬心了不少。

  中午,夏想一行人視察了四牛集團養殖場的修路工程,同時又向養殖場瞭解到因為出口的需要,養殖場全部煥然一新,重新裝修了門面並且整潔了環境。

  夏想對養殖場的工作表示了肯定。

  轉眼到了國慶日,放假期間,夏想也沒有一天休息。將要離開下馬區之前,他想將許多工作都做得盡善盡美,不想有一處遺漏。陳天宇、傅曉斌也取消了休假,陪同夏想做好各項工作的佈置和收尾。倒是李涵,按照正常的作息時間,不但休假,還特意回了一趟老家,頗有衣錦還鄉的味道。

  因為越來越有風聲傳出,省委書記指定讓李涵接任區委書記,基本上李涵擔任下馬區委書記,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實了,只差最後組織部公佈了。

  陳天宇心急如焚,幾次問夏想的意見,夏想都沒有表態。也不知是夏想無力抵擋省委書記的壓力已經放棄了活動,還是乾脆不再操心此事,反正夏想的態度在陳天宇眼中,就是無可奈何的置身事外。

  國慶日後,夏想突然又繁忙起來,和市委不少領導都來往密切,落在付先鋒眼中,自然就是加緊了最後的活動,還想孤注一擲,扳回最後一局。付先鋒暗暗冷笑,雖然他也不希望李涵接任書記,但既然夏想強烈反對,他就還是持贊成態度好了,而且他也聽說,胡增周可能也頂不住葉石生的壓力,也會傾向于李涵。

  當然,夏想在李涵事件上的失利,是付先鋒所樂觀的結果,但並不是他的主要著眼點,他的主要精力還是被出口奶粉和與美商合資完全牽絆了。因為四牛集團生產的嬰兒奶粉,已經按照美商的要求包裝完畢,正在發往美國!

  出口創外匯了,如果美商滿意的話,下一步,就是巨額的投資了,付先鋒不無得意地想,總算揚眉吐氣一次了,夏想,總不能連四牛集團出口的事情也算計上了,那他就太神了太壞了。

  兩天過去了,發往美國的奶粉接到美商的回饋,一切良好,付先鋒和楊國英長出一口氣,算是過關了。不料又兩天后,卻突然接到美商的正式通知,在奶粉中檢測出化學添加劑,美商不但向四牛集團提出退貨要求,同時還提出了高額索賠。

  索賠金額高達1000萬美元!

  付先鋒大驚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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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10-25 00:15:33
第769章 火燒眉毛

  正當付先鋒和楊國英緊急商議對策之時,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奶粉網突然之間在美國死灰復燃,而且還兌現了以前的承諾,再次拋出重磅內幕新聞,揭露了奶粉之中的添加劑的工業原料是三聚氰胺,並且詳細說明了如何添加,如何逃避檢測,如何在技術部門蒙混過關。

  以上都不是亮點的話,那麼奶粉網直接將如何檢測出奶粉中是否含有三聚氰胺的辦法公佈於眾,就再一次在美國乃至國內引起了軒然大波。而且奶粉網又留下一個懸念,聲稱將在近期公佈全部生產問題奶粉的廠家,包括美國和中國的廠家!

  猝不及防之下,國內眾多網站再次大量轉載奶粉網的內容,讓還沒有想好如何應付美商的付先鋒和楊功英,焦頭爛額。

  本來針對美商的退貨和索賠要求還沒有想好辦法的楊國英,正急得團團轉之時,卻被被奶粉網的無巧不巧地當頭一棒打得眼冒金星,完全亂了方寸。他找到付先鋒,讓付先鋒先想辦法熄火,千萬不能讓媒體再推波助瀾了,因為現在事情涉及到了外商,美商要是不依不饒的話,事情鬧大了,造成了國際影響,還真沒有辦法收場。

  付先鋒也是持相同的看法。

  付先鋒雖然也是焦急萬分,還好,還保持了一份鎮靜。他的思路還算清晰:「緊急和美商協調,賠錢不要緊,關鍵是控制事態的進一步擴大。1000萬美元的索賠也可以坐下好好談,錢不是問題,只要美商能配合我們保守秘密,不對外公佈,他提什麼條件你都先答應。我再聯繫一下京城方面,做好滅火的工作。」

  出了事情,能捂則捂,如果只需要賠錢,不需要負政治責任,不擔風險,對國內絕大部分官員來說,就是最好的結果。因為錢是國家的錢,是納稅人的錢,賠多少都不用心疼,反正不花自己的錢就行。但政治責任會落到具體人身上,就有風險了,所以都是寧願賠錢息事寧人,不管代價多大,只要不涉及到政治責任,就都好說。

  正是有這種心理作祟,在引進外資的過程中,有不少地方政府的官員被外商玩弄于股掌之間,不但沒有引進外資,還被外商勒索或詐騙了不少。

  付先鋒的做法,完全是政治慣性,是官場上的潛規則。

  商議好對策之後,兩人分別行動,立刻開展了反擊戰。

  楊國英和美商的協商還算順利,美商也本著解決問題的誠意答應了先坐下來談一談,而不是有意將事態擴大,但對於楊國英所提最好關閉位於美國的奶粉網的提議,表示無能為力,並解釋說美國的法律很嚴格,也很公正,有言論自由,想要關閉一家網站,必須經過一系列的審查,除非網站洩漏的是國家機密,否則,走正常法律程式想要讓奶粉網閉嘴,一年半載解決不了問題。

  楊國英無奈,只好和美商約好了見面的時間,隨後就向付先鋒做了彙報。

  付先鋒聯繫中宣部封殺奶粉網,卻遭遇到了軟釘子,先是吳才洋不接電話,隨後通過付伯舉的面子總算聯繫上了吳才洋,吳才洋卻又以現在網路技術日新月異,不好封殺為由,婉拒。付伯舉深知此時事關重大,和上次只有網站報導而沒有事實發生不同的是,此次事件,有外商正在向四牛集團索賠,萬一兩件事情並成一件,矛頭全部指向四牛集團的話,對國內奶粉行業的打擊是致命性的,不僅僅是一家四牛集團遭受重創,甚至有可能將整個奶粉業帶入低谷!

  無奈之下,他只好放下身段,向吳才洋提出交換條件,再一次做出了適當的讓步。吳才洋卻沒有象上一次那麼好說話,還是不肯答應。付伯舉最後一咬牙,將京城東城區的區委書記的位置拱手相讓,才換來了吳才洋勉為其難地答應:「好吧,看在你我多年交情的份兒上,我就再幫你一幫。你也知道,現在民意不可違,網路放大了百姓的聲音,如果再防民之口甚於防川的話,總有一天會民怨沸騰,帶來不穩定的因素。」

  付伯舉哪裡想聽吳才洋的大話空話,但又不得不聽,只好哼哼哈哈應付過去,卻在心中暗罵吳才洋太會見縫插針地坐地起價了,一定要找個機會討還回來。

  還好吳才洋的個人才能和對中宣部的掌控能力還是有的,差不多一天多時間內,國內各大網站有關問題奶粉的報導,再次消失一空,不過和上次不同的是,動作稍微慢了一些,在國內還是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國內的奶粉廠家,終於被推到了風口浪尖之上!

  不少外地媒體紛紛打來電話,要求採訪全國銷量第一的嬰兒奶粉廠家四牛集團,都被市委宣傳部全部擋在門外。付先鋒在市委擴大會議上親自做出指示,要求政府機關嚴防透露任何四牛集團的消息,不能讓一條新聞是從燕市流傳出去,不能因為流言漫天就毀掉燕市的龍頭企業四牛集團。

  四牛集團是龍頭企業,是燕市的驕傲,必須不惜一切代價保護!

  出人意料的是,和付市長的慷慨激昂的陳詞相比的是,胡書記卻安然穩坐,一副穩坐釣魚臺的模樣,而且沒有發表太有力的支持四牛集團的言論,只是謹慎小心地對付先鋒的發言表示了肯定,沒有進一步做出指示。

  在座眾人都心中猜測,在對待四牛集團的問題上,市長和書記有了不小的分岐,從胡書記不冷不熱的態度就可以看出,胡書記對四牛集團的心思比付市長差多了。

  如果沒有夏想的特意提醒,胡增周對四牛集團肯定也會關照有加,也好顯示出市委書記的威望。但因為有夏想的暗示,等到今天果然付先鋒對四牛集團不遺餘力地支持,就讓他多少明白了一點什麼。付先鋒是大家族的人,家族利益之中,誰知道是不是和四牛集團也有關聯?還是站在一個客觀並且稍微疏遠一點的立場好了。

  胡增周的立場,讓他逃過了政治生涯中的一難。

  付先鋒並未在意胡增周的態度,他現在顧不上那麼多了,美商已經來到了燕市,正在和楊國英密談。美商獅子大開口,提出了索賠1000萬美金,而且還要求三日內到帳,原先發往美國的10噸奶粉,美商就地銷毀,不再退還。同時還要求四牛集團出具保證書,保證以後不再向嬰兒奶粉中添加任何添加劑,否則,保留進一步追究四牛集團責任的權利。

  威脅,赤裸裸的威脅!

  索賠1000萬美元,接近1億人民幣,可謂張開了血盆大口,而且還要求限時支付,就有點故意刁難的意思。還以出具保證書相要脅,就更讓楊國英大為惱火,差點翻臉當場拒絕美商的無理要求。

  只是……賠錢還好,賠的是國家的錢,不是自己的錢。但事情鬧大了,免職的話,就是免的自己的職,就是自己的損失。國家損失再大也是國家的,自己損失一毛錢,也是自己的,要分清輕重。

  楊國英強壓怒氣,敷衍了外商之後,就向付先鋒請示。

  近1億元人民幣的賠償,楊國英不敢做主,他也做不了主,必須向市委市政府打請示報告,而且還是正規的行文,還要經四牛集團董事會研究批准。

  付先鋒正在全力追查位於美國的奶粉網的幕後黑手,因為譚廣洪現在還在獄中,不可能是譚廣洪所為,也就是說另有其人了。他現在也顧不上懷疑夏想了,不管是誰點的火,關鍵是現在火燒眉毛了,得先滅火才成。

  但查來查去,卻查不到任何線索。再聯想到美商的巨額索賠,他這一次倒沒有想到是夏想的手筆,而是突兀閃一個念頭:奶粉網出現的時機和美商索賠幾乎是同時,就證明了一點,說不定就是美商故意設的圈套!

  付先鋒身為家族的接班人,以後不但要掌握家族的政治資源,還要執掌家族的經濟命脈,因此,他雖然經常受到大伯和三叔的冷嘲熱諷,不過兩人對他倒是經常有意地灌輸政治手腕和經濟策略方面的知識,也是對他進行有益地引導。

  付先鋒就對國內不少地方政府被外商商業詐騙的事蹟略有耳聞,儘管各地政府都是捂住蓋子,打碎牙齒向肚子裡咽,但還是有不少消息蓋也蓋不住,況且付家在全國各地也有勢力,就很清楚一些地方上的貓膩。

  付先鋒還曾經對被外商詐騙的地方政府嗤之以鼻,認為他們又蠢又笨,怎麼可能會被外商騙到?難道黨政一二把手都是豬腦子?現在好了,事情落到了他的身上,他才知道,外商的手段層出不窮,讓人防不勝防。

  現在就輪到他欲哭無淚了。

  而且現在面臨的外商非常厲害,手中掌握著充足的證據,10噸問題奶粉還在美國,一旦真的對外公佈,在美國引起轟動的話,四牛集團的名聲就全完了,再如果引發了美國對外交部的抗議,成了國際糾紛,事情可就玩大發了。

  能掩藏多深就掩藏多深,賠錢不怕,只要外商閉嘴,什麼條件都答應!

  付先鋒下定了決心:「向市委市政府提交詳細報告,索賠原因寫得隱晦一些,或者找個別的理由……」

  楊國英立刻心領神會,隨後穩住了美商,召了董事會之後,讓集團之中方案策劃最好的副總親自執筆,經董事會批准,向市政府提交了一份賠償報告。

  付先鋒收到報告之後,立刻向胡增周做了彙報。

  胡增周大吃一驚,沒想到四牛集團在他的眼皮底下出了這麼大的事情,賠償近1億人民幣?不是開玩笑的事情,雖然他是省委常委、市委書記,經手的專案幾十億上百億都有,但因為有夏想的提醒在先,四牛集團的1億,就如一把亮閃閃的寶劍,照得胡增周眼光刺痛……他眯起眼睛,沉思了半晌,不敢下筆批示。

  「事情重大,我的意見是,上報省委。」胡增周就有了推諉之意,顯然是怕承擔責任。

  「不好吧……」付先鋒心中有氣,暗罵胡增週一點擔待也沒有,事事向省委推,還要市委做什麼?況且燕市又是副省級城市,他胡書記可是省委常委,卻沒有一點自己決斷的勇氣,真是浪費了市委書記的寶座,「我的意思是,市委常委會討論一下就可以了,事事請示省委,市委也太沒有主見了。」

  「……」胡增周沉默了片刻,「這樣,開個書記辦公會研究一下,我就不發表看法了,主要還是政府方面拿意見,你先在政府班子裡統一一下思想。」

  老狐狸,完全就是撒手不管的態度,付先鋒一想這樣也好,省得上常委會再耽誤時間,而且胡增周的理由也很充分。書記是一把手,想主抓全面工作就可以隨時插手政府事務,不想承擔責任就以不方便介入行政事務為由置身事外,說到底,還是書記好,一把手的好處就是讓你幹什麼你就幹什麼,幹好了,是一把手的功勞。幹不好,對不起,是你沒有貫徹領導意圖,能力不足,黑鍋你來背。

  付先鋒不滿歸不滿,但在四牛集團的事情上,他還真沒有退路。胡增周也確實是自上任之初,就對四牛集團不是很感興趣,既沒有視察過幾次,又不插手四牛集團的事務,更沒有伸手向四牛集團要好處,現在置身事外,也是應當。

  付先鋒也沒有時間挑胡增周的理兒了,現在他就是消防員,晚一步,就有可能讓火勢蔓延,最後引火焚身就不划算了。

  書記辦公會下午就召開了,開會時,胡增周只是聽取了付先鋒的意見之後,說是尊重政府班子的決定。其他常委也沒有發表太多看法,最後會議形成共識,原則上同意四牛集團的問題交由政府方面全權處理。

  付先鋒鄭重其事在四牛集團的報告上簽字,同意了四牛集團的賠償計畫!

  付先鋒不清楚的是,他的簽字,成了他政治生涯之中的一大敗筆!

  事後,付先鋒想了一想,還是耍了一個心眼,將報告遞交給了省委。但沒有直接交給葉石生,也沒有給範睿恒,而是給了崔向,由崔向替他拖延一下時間,省得省委橫插一手,阻止四牛集團的決定的話,一旦讓外商引爆,後果不堪設想。

  主要是付先鋒承擔不起讓整個奶粉行業遭受重創的致命打擊,國內奶粉業利潤豐厚,是付家經濟的主要來源之一,四牛集團的事情如果對外公佈,影響的可不僅僅是四牛集團一家,而是整個奶粉的市場。

  兩天后,四牛集團將款項打到了美商的指定帳戶之上,同時和美商簽定了保密協議。美商拿到賠償金之後,喜笑顏開,信誓旦旦地保證不會對外透露半句,並盛讚中國的企業有誠信,辦事效率高,要是在美國,想要拿到賠償,少說也要打上三年五載的官司。

  楊國英臉上陪著笑,心裡卻在罵美商得了便宜又賣乖,白皮黑心,壞到底了。不過讓他感到欣慰的是,美國人做事情一向死板,說一不二,既然答應了不會再追究此事,問題奶粉就應該過去了。

  平安無事就好,沒有後遺症就好,不受到處分就好,至於賠償金,以後拆東牆補西牆,貸款也好,或者向政府申請政策傾斜也好,總之錢的問題好解決。

  美商賠償金到手之後,也沒有在燕市停留,隨即就飛回了美國。在確認美商飛機起飛的一刻,楊國英一顆心落到了實處,總算破財消災,花錢買了平安。

  10月中旬,一直讓人期待的奶粉網終於不負眾望地公佈了問題奶粉生產廠家的名字,美國有兩家,中國卻只列舉了一家,大大的黑字觸目驚心注明的是:「四牛集團!」

  更讓人轟動的是,奶粉同時還披露,四牛集團向美國出口的10噸問題奶粉,現在問題奶粉還在美國國內存放,有可能會改頭換面在美國國內銷售。

  風雲激蕩,大雨欲來……

  儘管此時奶粉網被國內用技術封鎖,無法正常登錄,但仍然有不少人翻牆登錄,將奶粉網的資訊貼到了各大論壇。雖然力量很微小,但就如星星之火,還是迅速在網路之中,開始以一傳十、十傳百的速度傳播。

  終於還是驚動了商務部,部長易向師在聽取了相關情況彙報之下,向中宣部打了一個電話。吳才洋在接到易向師的電話之後,不到半個小時之內,就將各種資料和新聞進行了匯總,派人送到了商務部——顯然是早有準備,或者說,早就在等著這一天的到來。

  吳才洋送往商務部的材料,全是互聯網上公開的材料,沒有任何隱瞞,也沒有任何加工,至於付伯舉要求他控制國內的新聞媒體的始末,他遵守規定,沒有透露半分,也就讓付伯舉挑不出他的過錯,他完全沒有做任何推波助瀾的事情,只是配合了商務部的工作而已。

  易向師在詳細瞭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後,當即向總理做了彙報。總理聽完之後,勃然大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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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0
匿名  發表於 2021-10-25 00:15:51
第770章 威力

  在總理勃然大怒的同時,美國國務院向中國外交部提出抗議,對中國企業向美國銷售「毒奶粉」表示強烈不滿,要求中國政府給出滿意的解釋。

  總理更是怒上加怒,在召開會議之後,立刻通知燕省省委,要求徹底查清「毒奶粉」事件,給國務院一個交待。如果事情屬實,嚴懲當事人,絕不姑息,絕不手軟。

  接到國務院的通知之時,葉石生正在和崔向談話,親自接到易向師的電話,一下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四牛集團捅了天大的婁子?他怎麼一點也不知情!

  崔向一下沒有反應過來,還很吃驚地問了一句:「四牛集團怎麼了?又出什麼事情了?」

  葉石生大發雷霆:「四牛集團在奶粉中添加工業原料,出口到了美國,被外商發現之後,在美國引起了震驚,引發了外交事件,美方向外交部提出了抗議,驚動了總理!」

  崔向本來坐著看檔,一下就站了起來,檔散落了一地,他一臉驚慌:「怎麼會?」

  「四牛集團太不象話了,事情瞞得死死的,省委一點也不知情,太被動了。」葉石生拍案而起,「市委方面,是不是也知情不報?」

  崔向第一次見葉石生怒不可遏的樣子,忽然驚醒,想起了付先鋒交給他的報告,心思一動,沒敢再隱瞞下去:「葉書記,市委確實也向省委提交了報告,在我手中……」

  「什麼?」葉石生直視崔向的雙眼,「到底怎麼回事?你們聯合起來,想瞞我這個省委書記到什麼時候?」

  崔向知道事情鬧大了,驚動了外交部不說,連總理都親自過問了。國內政治,向來是外交無小事,丁點的事情,涉及到外國人,就會提高百倍的重視程度。就算是打架,如果有老外被打或打人,也能立刻上升到外交事件。

  更何況,聽說總理要求省委直接向他彙報事情進展,等於是說,總理不是普通的批示或指示,而是密切關注了。

  崔向和付先鋒關係是不錯,但再不錯,在涉及到自身利益有可能被嚴重影響時,他就立刻堅定了立場:「葉書記,主要是我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付先鋒同志向我提交了報告之時,我還沒有來得及細看,沒有答覆他,他就已經就四牛集團的事情做出了批示。燕市一向認為是副省級城市,有很大的自主權,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而且四牛集團是燕省的龍頭企業,卻不向省委打報告,直接向市委請示,責任也在他們自身。」

  「四牛集團一直是燕市的龍頭企業,什麼時候是燕省的龍頭企業了?」葉石生一臉不解,很不滿地問了一句。

  「……?」崔向一下沒明白葉石生的意思,四牛集團5年前因為銷量全國第一,就被省裡直接接管了,成為燕省的省管企業了,就列入了燕省的重點企業名單,但沒有對外宣佈,所以外界並不是十分清楚四牛集團到底是被所在區政府管轄,還是歸市政府或省政府,怎麼突然之間,葉書記又說不是省管企業了,是何用意?

  但崔向畢竟也是省委副書記,只一愣神兒,就立刻明白了葉石生的高明之處。四牛集團的事情捂不住了,後果有可能十分嚴重,此時將球踢給市里,很明顯是撇清和省裡關係的做法,也就是說,不管出了天大的問題,事情就到市里為止,不能牽扯到省裡。

  崔向心中一驚,難道事情有這麼嚴重?嚴重到連省委書記也要摘清自己的地步?

  崔向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後果,也不能說他沒有眼光,只能說他對總理的瞭解遠不如葉石生。上次南山水庫事件,葉石生很清楚針對付先鋒的處分報到京城之後,又發生了怎樣驚心動魄的較量。付家輪番上陣說情,只想給一個警告處分了事,但總理堅持要行政記大過,付老爺子甚至親自出面向總理求情,總理卻不肯退讓,據說,最後付老爺子當著總理的面,怒氣衝衝地說了幾句狠話,最後拂袖而去。

  但即使如此,總理還是最後拍板,頂住方方面面的壓力,還是定下了付先鋒的行政記大過處分!

  此次四牛事件又是總理主抓,葉石生再不清楚總理趁熱打鐵再次打壓家族勢力的決心,他的政治智慧就太膚淺了。在總理和付家之間,葉石生還是毫不猶豫地選擇向總理表忠心。

  正好崔向提到了四牛集團的事情又是經了付先鋒之手,葉石生就當機立斷決定立刻將省委和四牛集團之間,劃清界限,讓四牛集團重新回歸燕市——本來最早四牛集團就是區級企業,後來效益一好,就被市里接管。再後來成為全國十強之後,又被省裡接手。現在倒好,剛有風聲傳出,就立刻被省裡一腳踢回了市里。

  政治上的事情,還真是此一時彼一時。

  「是,四牛集團一直是燕市的龍頭企業,最近幾年,省裡對他們照顧不少,讓許多人誤以為四牛集團已經是燕省的龍頭企業了,我立刻讓省委和省政府辦公廳下發內部通知,統一口徑,不許再誤傳四牛集團是燕省的龍頭企業的說法。」

  關鍵時刻,崔向還有幾分眼色,葉石生微一點頭,對崔向及時領會了他的意圖,表示了肯定:「對,就是要以正視聽。還有,你通知睿恒、鵬飛和朝度,對,還有增周,立刻召開碰頭會,研究四牛集團的問題。」

  崔向立刻著手去辦,走到外面,又覺得現在就和付先鋒劃清界限,有點太說不過去了,就又拿出電話,給付先鋒通了通氣。

  其實不用崔向透露消息,付先鋒已經第一時間知道了內情,付家在京城的勢力龐大,況且還有一個付伯舉是副總理,因此國務院事事瞞不了付家。

  正當付先鋒在房間之中焦躁不安地思索應對之策時,崔向的電話,還是給他當頭潑了一盆冷水。葉石生做得太絕了,及時一腳將四牛集團踢給市里,擺明瞭就是讓市里承擔全部責任的意圖。

  好一個葉石生!

  付先鋒在指責完葉石生之後,又不忘腹誹夏想幾句,他再一次強烈地懷疑外商事件是夏想暗中所為,就是要既拿到四牛集團的證據,又以奶粉網點燃輿論導向,雙管齊下,就是要打得他沒有還手之力。

  他真的沒有還手之力了?未必。

  儘管心中不肯認輸,但付先鋒還是清楚一點,恐怕這一次,他是真的在劫難逃了,說不定真的會折戟沉沙燕市,被一條並不寬廣的下馬河,翻了船……

  正當省委和市委都在召開緊急會議,研究和調查四牛集團的問題之時,國家質檢總局收到了一份四牛集團的奶粉樣品。樣品也不知是誰匿名寄來的,裡面詳細列舉了四牛奶粉的配方,以及檢測三聚氰氨的含量的方法。

  質檢總局已經聽聞了四牛集團的問題奶粉事件,正愁採用什麼方法以便更好更快地檢測出奶粉中的三聚氰氨的含量時,卻有人雪中送炭,及時送來檢測方法,自然欣喜。有了科學的檢測方法,可以讓質檢員省去了前期的化驗、檢定等大量工作,節省了不少時間。

  質檢總局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檢測出了奶粉中確實有三聚氰氨存在,立刻上報給了國務院。總理接到報告之後做出指示,隨即國務院啟動了國家重大食品安全事故I級回應機制,成立應急處置領導小組,由衛生部牽頭,國家質檢總局、工商總局、農業部、公安部、食品藥品監管局等部門和燕省人民政府參加,共同做好四牛嬰幼兒配方奶粉重大安全事故處置工作。

  燕省接到應急處置領導小組的通知後,也成立了以範睿恒為組長,宋朝度為副組長的相應的領導小組,負責全面協調應急處置領導小組的對應工作。

  省委在召開了半天的緊急會議之後,要求燕市市委市政府切實做好所有應急工作,防止事態的進一步擴大,要求四牛集團立即停產整頓,對流入市場的嬰幼兒配方奶粉全部召回,停止銷售,並對奶牛飼料、原料奶、乳品原料、奶料加工等各個環節進行嚴格審查,對不法分子和相關工作人員依法、依紀做出嚴肅處理。

  同時,因為和外商的糾紛,影響到了國家的對外形象,有必要對四牛集團主要領導人嚴肅追究責任。

  燕省,風聲大緊,繼上次天災之後,一場人禍的大水又不期而至!

  付先鋒惶恐不可終日,此次事件來勢洶洶,讓他沒有還手之力。而且一連串的調查取證工作,幾乎都將他排斥在外,就讓他有一種被遺棄的感覺,也心裡明白,和上一次的千夫所指相比,這一次,他是眾矢之的了。

  楊國英首當其衝先被調查組嚴格控制起來,隨後調查組又提審了譚廣洪。譚廣洪也沒有想到事情會鬧得如此之大,為了撇清自己,一五一十地交待了事情的全部經過,並且以自己在肖老泉死後就被停職在家為由,對於隨後的10噸奶粉出口事件,毫不知情。

  楊國英見大勢已去,知道就是付先鋒也保不了他了,因為調查組以京城來人為主,燕省的人為輔,就表明中央對燕省的不信任態度,或者說省委已經做好了將責任推卸給市委的準備和決心,他再有明星企業家的光環也保不了他了,他無路可走了!

  楊國英也就如實地交待了事實,因為他知道有可能會面臨著死刑的重罰,為了逃過一死,就將責任也推卸給了付先鋒,說是付市長親筆批示,並且主動上交了付先鋒的親筆批示的檔。

  調查級調查清楚事實之後,即刻上報到了國務院。總理做了重要批示,要求嚴懲法辦相關責任人,燕省隨後就展開了一系列的調查取證,公安部門隨即介入,開始就問題奶粉事件之中所有的經手人,以及生產三聚氰氨的廠家,進行了審訊和查封。

  一場聲勢浩大的整頓活動,拉開了帷幕。

  許多人都發現了一個耐人尋味的地方,胡增周身為市委書記,多次在重要場合出現,代表市委市政府向消費者道歉,向外商承諾今後絕對不會再有同樣的問題發生,並且有知情人士也清楚,胡增周也向省委做了檢討。但作為一市之長的付先鋒,卻在四牛門暴發之後,從來沒有露過一面,也沒有發表過任何講話,就讓有心人猜測到一個可能即將發生的事實,付市長,前途堪憂了。

  別人只是猜測付先鋒的前途堪憂,付先鋒自己卻真真切切地清楚,他不僅僅是前途堪憂,而是前途一片淒涼了。

  付老爺子親自出面也沒能保住他!

  在京城召開的關於如何處置他的內幕會議上,儘管有付家的人竭力保他,儘管有付家的關係在政治局也有強有力的發言權,但楊國英的供詞以及他的親筆批示,成了壓倒他的最後一根稻草。最後時刻付老爺子見好就收,沒再爭論個沒完,因為付家和乳製品行業的內在聯繫,是不是秘密的秘密,許多人心知肚明。再爭論下去,引發了連鎖反應,恐怕就不僅僅是一家四牛集團受到影響了,惹了眾怒,來一次全國乳製品行業大檢查,付家的經濟就會遭受重創。

  況且,總書記說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讓付老爺了聽了之後,不再拋頭露面,而是非常識時務地閉了嘴。

  總書記的原話是:「讓付先鋒安穩兩三年,對他今後的成長,也有好處……」

  安穩兩三年的含義不言而喻,誰還會再說什麼?總書記都發話了!

  11月初,聯合調查組在燕省召開新聞發佈會,通報了四牛奶粉的調查經過和處理決定。

  通報指出,四牛集團為了提高奶粉的蛋白質含量,採用不法手段在奶粉生產過程之中添加工業原料三聚氰氨,已經在市場上銷售了幾十噸,還向國外出口了10噸,在消費者心目中造成了惡劣的影響,性質非常嚴重,國際影響非常不好。四牛集團在明知三聚氰氨會對嬰兒造成危害的情況下,還繼續生產問題奶粉,四牛集團應當承擔全部責任。

  同時新聞發佈會還指出,燕市市委市政府在四牛奶粉事件上,也負有一定的領導責任。

  具體要負多大的責任,誰負主要領導責任,發佈會沒有進一步說明,但政治嗅覺靈敏的人士還是從新聞和事件的經過之中,發現了端倪。更有人清楚付先鋒本來已經背負了一個行政記大過的處分在身,現在的四牛奶粉事件,他始終沒有露面,不用說,他又是背黑鍋的不二人選。

  付先鋒背的不是黑鍋,而是他罪有應得。

  幾天後,公安部門又陸續逮捕了一些四牛集團的中層和養殖場的管理人員,各種跡象表明,四牛門能產生多大的政治威力,最後的時刻即將來臨。

  幾天來,省委和市委會議不斷,付先鋒雖然也參加了市委會議,但基本上不發一言,成了旁聽者的角色。他情緒低沉,神情凝重,走路的時候,腳步沉重得好象邁不開腿一樣。他也沒有想到,一次普通的奶粉出口事件,先是演變成外交事件,然後上升成了政治事件,到今天,已經完完全全成了一次政治上的打壓,是總理向家族勢力宣戰的一次極好的切入點。

  原先辛辛苦苦才爭取來的燕市市長的寶座,原本還以為可以在燕市大展宏圖,成為他政治生涯中一次飛躍,不成想,竟然成為了他政治生涯之中的滑鐵盧,而且還是慘敗。

  真的無顏再見京城父老了!

  長基商貿的失利已經夠讓他丟人了,但經濟上的失分,可以用政治上的得意來彌補。誰知,他在擔任市長沒多久,連屁股還沒有坐熱,到現在基本上已經可以肯定,他的市長寶座保不住了,絕對要拱手讓人了。

  本來所能爭取到的最好的結果是,調離燕省,到京中一個部委之中,先任一個閒職,現在老爺子還在努力爭取,也不知道是不是最後可行。但不管是什麼結果,付先鋒都已經心灰意冷了。

  敗了,真的是一敗塗地了。

  可是,敗給誰了?是夏想,還是另有其人?或者說,外商事件僅僅是一次偶然事件,並非有人刻意陷害他?付先鋒猜測不到,也不願再去猜測,一想起來就頭疼欲裂,就痛不欲生。

  燕市,註定要成為了他的傷心之地。本以為在保守的燕省為官,就算做出成績難,但熬資歷相對容易一些,不想到頭來,竟然落了個一無是處的下場。

  付先鋒痛恨加痛心,心情沮喪到了極點。上次元明亮敗走下馬區,他雖然難受,卻沒有絕望,畢竟長基商貿的錢損失再大,也沒有他的本金在內。現在卻不同,現在事關他的自身前途,讓他心情全是悲觀的情緒。

  站在辦公室的窗前,俯看外面人來人往的燕市,付先鋒沒來由地鼻子一酸,險些掉下淚來。儘管他不愛燕市,只想借燕市當成政治生命的跳板,但卻要被無情地趕走,也讓他難以接受。

  電話鈴聲毫無徵兆地響了起來,付先鋒正在抽煙,一驚之下,不小心燙了自己一下,他也顧不上彈掉煙灰,急忙抓起了電話,只「喂」了一句,就一臉灰白地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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