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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柳暗花溟]變身皇太女[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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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3-30 22:58:57
第八十九章 公了還是私了

  「呸!國子監!尊重!看看你們都教出了什麼敗類,還有臉跟我提那兩個字!」錢從安哪裡還有掌管我大燕萬萬子民生計人口的重臣樣子,就是一個老潑「夫」,「像這樣的賊子死有餘辜、死不足惜,不死不足以平民憤。」他連用了三個與死有關的成語,唾沫星子滿天飛。

  「是否犯錯,自有監規衡量。是生是死,也有我大燕律法,錢大人,您冷靜點。」顧荒城繼續義正言辭,「若依大燕律,您隨便傷人也要問責的。何況,一品大員是百官之首。」

  「那好啊,你來啊!顧家小兒,就由你來辦我!我看你有沒有那個膽子。今天老夫就跟你拼了,就算死在這兒,到哪兒也有理說。」說完,就要撲上去,真是勇猛,帶累得胖胖的曹校長幾乎摔個跟頭。

  「若聖上有旨,下官來辦此案又如何?」顧荒城寸步不讓,那剛正不阿的樣子,若是塗黑了臉,額頭上再有個月牙……就齊活了。

  「天下事,無不是個「理」字。不管事情的真相如何,又有誰應該被問責,隨意傷人就是不對。否則,國法何在?難道只是以勢壓人嗎?若然今天在這裡是武定國,敢問大人,您還會如此放潑,仗著權勢地位,張口閉口定人生死嗎?」

  小武!小武你被點名了,有沒有感覺後背發涼,耳朵根子發熱啊。

  「你!你!我為大燕立過功,我為百姓流過血。顧荒城!黃口小兒!你居然敢如此對老夫說話。曹……老曹,你放開我!我要見皇上!讓我見皇上!」

  我繼續被驚,心中無比佩服自己。當初顧荒城和我對上的時候,我沒讓他給噎死,反倒把他氣得夠嗆。我是多有功力啊。顧帥哥,加油吧,再來幾個回合。大燕第一個死於吵架的朝臣就要出現了。

  眼看場面失控,公羊瀟灑輕咳了聲。可因為屋裡鬧得聲音太大。別人都沒聽到。偏我,似乎跟他心有靈犀似的,登時挪過目光。

  他沒說話,而是摸摸腰。我知道,我的扇子要出場了。往好聽裡說,叫一語成讖。往壞處說,就是烏鴉嘴。我才說怕亂得壓不住,這可不就「夢想」成真了。

  沒辦法。我只有打開扇子,高聲道,「各位大人,冷靜點。」

  蓋有玉璽大印的那面朝外:如朕親臨。

  皇權大如天,我清冷的聲音才起,嘈雜就瞬間平息。似乎空中有一把快刀,把這些亂麻立斬不二。而當錢從安等人反應過來,要跪下時,我把扇子又收起來了。

  我不是想讓他們跪,我只是被吵得腦仁疼。現在還像耳鳴似的,嗡嗡作響呢。而且我嚴重懷疑錢從安和曹明朗商量好了,因為鬧了半天。最後這事還是落到了我的手上。我不拿扇子一切好說,一拿,證明這暈頭官司就得我主審。看曹大祭酒那暗喜的老眼神,說明了一切。

  唉,我長嘆一聲。再狡猾的獵手,也鬥不過好狐狸啊。

  「各位……」我再度開口,因為扇子半開半合,其他人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乾脆站著不動,倒是老實得很。

  「我知道個人有個人的道理。可是吵架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只能越弄越僵。」我態度很誠懇的說。看到錢從安嘴唇翕動,極度不滿的樣子,就面向他,沉著臉,「錢大人,你是戶部尚書,官居一品,我父皇愛重的大臣。照理,您應該比別人更明理,更尊重大燕的律法。可是在咱們大燕律中,有沒有說高位者可以隨意毆打他人?我記得,只有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這一條吧?」

  「太子殿下,容老臣回稟。」錢從安仍然氣得發抖,但態度客氣多了,「雖說老臣是激動了些,可也並非無緣無故。殿下說,難道他不該打。」

  「事情都還沒弄清楚,我可不好說。」哼,想逼我吐口,小爺才不上當。

  「不過,我畢竟年紀還小,很多事想得不全面。」我又把話拉回來,顯得謙虛點,免得錢老頭暴走,「世人都說,不當家不知柴米貴,不養兒不知父母恩。我想,當爹娘的心意,在座的各位,除了錢大人和曹大祭酒,沒有人能理解。」

  曹明朗很配合的長嘆,哀怨的看了看自家女兒。曹遠芳接到眼波,打了個哆嗦。

  「但,我知道律法。知道在咱們大燕,主人無故打死奴隸或者奴僕,官府都要問責,何況是國子監的學子。這裡,是為國取才的地方,有文有武,有士有將,傷了哪一個,都是傷了我父皇治國之心,傷了我大燕的根本。這,錢大人承受得起嗎?」

  呀?我發現我很能說啊,扣人大帽子,戳人小軟肋,那叫一個順溜。難道我生在皇家,這些東西成了本能。

  我看到錢從安的臉色白了,心中有些暢快。

  這些人,仗著位高權重,且不說他是不是好官,卻真的形成了王霸之氣,普通百姓如果觸犯到他們的利益,他們真能視人命如草芥。

  我瞄了眼顧荒城,又轉到吳軍卓身上。

  顧荒城明白我的意思,輕輕搖頭,但眉毛卻又皺了皺。這說明,吳軍卓沒大礙,卻也受了傷。在他旁邊,錢月華壓抑著哭泣聲,最後變成艱難的嗚咽,看起來好不可憐。

  我心頭火起,冷聲道,「所以,不問前因,在後果上,錢大人的做法值得商榷。」我這已經是很客氣的說法了,要不是顧忌他的老臉,還有更難聽的。

  畢竟他是我父皇的得力手下,敲打敲打可以,但也不能太過火。於是我熟練的採用著一手軟一手硬的策略,繼續道,「依我說,大家不如冷靜一下。都想想自己到底要什麼,再從別人的角度考慮一下。三天後,我們再來解決。」

  「要怎麼解決?」錢從安有些不服氣。

  「看錢尚書的意思吧。」我聳聳肩,「看您是要公了,還是私了。」

  「公了如何?私了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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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3-30 23:00:07
第九十章 我有一個天大的秘密

  「簡單。」我攤開手,「私了,就是和和氣氣,大家坐在這間屋子裡,找一個各方都能接受的解決辦法。錢尚書,自然代表錢家。吳軍卓嘛,他家在東北邊陲,離京城太遠。但他既然是國子監的學生,就由曹大祭酒代其父母之責。」

  哼哼,想甩手不干,到時候各方不得罪,兩面討好,我絕對不答應,死也要拖你下水。

  曹明朗沒想到他仍舊脫不了身,臉上現出苦意。不過我岳父大人不敢得罪我,還必須以一種「應該的,應該的」態度接受,真是考驗演技。

  「那我公了。」錢老大人相當倔強。

  「那也行。」我點頭,「那就上衙門,三頭對證,公開審理。」我又去看公羊瀟灑,「王世子殿下,你熟悉大燕律嗎?」

  「說不上熟,但我知道一點。」公羊瀟灑笑容清淡,在這樣劍拔弩張的氣氛下,也不顯得突兀,「大燕律中,有戶婚律一篇,詳細規定的大燕子民的婚姻關係。其上有雲,只承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三書六證的親事。所以我覺得……」他頓了頓,看著錢從安一臉的得意洋洋的模樣,「若錢老不點頭,吳軍卓和錢家小姐的事是不成的。」

  錢月華立即哭出聲來,吳軍卓臉色灰白,雙拳緊握,眼神還很不屈。

  但公羊瀟灑卻話題一轉,「不過在公堂上要講證據,如果吳軍卓和錢家小姐確實是發乎情卻止乎禮,沒有踰越的事,就是無罪的。若吳軍卓若反告錢老,怕是……皇上也難保不信。為官者毆打他人,是重罪。再者。此事鬧大,錢小姐的名聲,也是錢老要考慮的啊。」

  錢從安蔫了。

  其實為官的。哪有不知道大燕律的。只是他在高位上太久,以為只有皇上能辦他。再加上久不讀書。自然把這些忘得一乾二淨。

  「可是這三天裡,要出了什麼變故怎麼辦?」錢從安又問,惡狠狠地盯著吳軍卓。

  國子監學子,無故不得離開學校。所以,錢尚書沒辦法把女兒帶回家。

  「錢月華回女生部,吳軍卓待在廣文館,不得離開。」這次,曹明朗主動說。反正他是摘不出自己的。乾脆化被動為主動,至少爭取個好態度。

  「錢尚書放心,我會派專人看著,絕對不會讓他們見面,或者有傳遞消息的機會。」他把肉乎乎的胸脯拍得啪啪響,錢從安這才放心。

  「就依太子殿下,老臣告退。」錢從安略施一禮,臨了還不忘記刺我一句,「但願太子殿下秉公處理此事。太子殿下可別因為同情同學,卻忽略了可憐天下父母心。」

  「不會不會。」我笑靨如花。後牙卻咬著。

  真是臣大欺君,哼,錢從安。別以為我父皇退位,你也跟著告老。你給我記住!

  眼見鬧學的老大人走了,曹明朗一拍手,也不知從哪蹦出兩個如狼似虎的校衛。一個是壯男,一個是壯女,分別拉著吳軍卓和錢月華就走。

  「吳郎。」錢月華好酸的叫著。

  「別擔心我。」吳軍卓聲音哽咽。

  還真是生離死別,可是有什麼用嗎?為什麼不省點力氣,想想自己的處境,然後找出解決的辦法來。敢情光會戀愛。不會排除萬難?

  我胸中有悶氣,邁步走出屋門。

  這叫什麼破事啊?國子監學生早戀。也輪到本太子管了。本太子還沒戀呢,怎麼管別人。

  「你想怎麼辦?」正背著小手在院子中仰天長嘆。身後傳來公羊瀟灑的聲音。

  「不是我想怎麼辦,是他們想怎麼辦?」我頭也不回,心裡突然湧出些酸澀,「你真是陰險啊影太子,硬把我推上去。」

  若不是他提醒我拿扇子,這頭疼事輪不到我管。當時我只是被炒得心煩意亂,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這會兒冷風一吹,才驀然發現,自己被陷害了。

  這件事搞不好的話,是豬八戒照鏡子,裡外不是人。向著小的吧,就得罪了老的。向著老的吧,就傷了小的。

  想那錢從安掌管戶部多年,相當於掐著大燕的錢袋子。之前,他在工部和吏部也待過,人脈很廣。最重要的是,他是中間派,並沒有對我,或者對一字並肩王那邊表現出傾向性。這樣的人,應該是示好以拉攏的吧?

  可是吳軍卓呢,雖然出身寒門,無權無勢,但據說武藝和兵法都很好。而且,他年輕!年輕是什麼?年輕意味著將來有無限的可能。

  也就是說,我讓任何一方不滿意,對我的人氣都是傷害。而公羊瀟灑,漁翁得利。

  我不怕他,可不知為什麼心裡很受傷,仿若有一根刺,就橫在那兒,不上不下,讓我難受。

  這是對敵人的態度嗎?公羊落瑛,小字紛紛的主兒,你變了,變得不堅定。要知道這種可怕的情緒,說不定最後能要了你的命!

  「紛紛,你為什麼總用最大的惡意揣度我?」好半天的沉默,正當我以為公羊瀟灑被我揭穿陰謀詭計,無話可話的時候,他卻突然出聲。

  他的聲音很輕,有一種深深的無奈和寂寞,聽得我心尖發顫。但我不斷提醒自己:你不能心軟。今天早上,你才對他態度好點,可他轉過頭來就害你。

  「這件公案確實糾纏甚深,牽扯到好多利益。可是,你為什麼沒有信心處理好呢?你有阿邦,假以時日必是曠世之才,他必定能幫你想出好辦法。就是你,也不要小瞧了自己。若你能讓各方安順,就能得到如今和未來兩道助力。就算兵行險招,我不能幫你嗎?治大國,如烹小鮮。京城權貴圈子沒有秘密,這件事最後定然人盡皆知。那時,你處理得恰到好處,難道不會為太子殿下加分嗎?難道在你心裡,我一定是推你掉下懸崖的那個?」

  說到懸崖二字,我突然想起那晚。他渾身是血,傷得極重,還要拼上性命要我活。

  可是我看不清!我也不敢相信!若只是我就罷了,關係到父皇母后的性命,我能輕易信任敵方的人嗎?是的,阿邦聰明,可是今天阿邦不在。我覺得,我直接掉到狼群裡似的。

  我之所以如此放不下,只因為,我有一個天大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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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3-30 23:00:24
第九十一章 寂寞如雪

  「讓我藉機得到好處?」我冷笑,「可是,你為什麼要幫我呢?」

  公羊瀟灑繞到我面前來,我覺得眼眶發熱,但咬著唇,就是不讓又氣又委屈的眼淚落下。

  「紛紛,我真的,從來沒有想過傷害你。」他說得認真,永遠暖暖淺笑的眼睛,這一刻像燃燒著兩團火,「因為,我從來沒想過,要和你爭那個位置。」

  這有點……像表白。但不知怎麼,我居然相信了他。

  不是腦子相信,是心相信。腦子代表理智,心代表靈魂。

  如此分裂的狀況,令我的頭突然尖銳的疼痛,不由得向後退了一步,「那你父王呢?他也不想爭那個位置嗎?公羊瀟灑,你不能怪我。要怪,只能怪我們的父親是公羊明和公羊照!」

  他噎住。

  我哽住。

  我們對峙,我們僵持。他臉上的笑容失蹤,我眼中的淚意摒住。

  也許,這就是我們的寫照。

  不管彼此對對方怎麼想,都不需要理弄清楚,也不需要解釋。只要控制住,不讓對方接近自己,並且硬起心腸就好。

  「你們還沒走?」不知過了多久,顧荒城也走到院子裡來。

  想必,曹大祭酒正在處理後續麻煩,曹遠芳則是不敢跑出來吧。也怪,曹遠芳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莽撞性子,偏偏畏爹如虎。她那個爹,還是老好人胖校長。

  而顧荒城,有效地打碎了我和公羊瀟灑之間或者凝成冰,又或者燃成火的氣氛。

  公羊瀟灑反應從來比我快,立即一笑,雲淡風輕,令顧荒城完全沒注意到我們之間剛才還存在的緊繃感和低氣壓。「紛紛正發愁呢,不知要怎麼處理這件事。」

  「太子殿下打算怎麼辦?」顧荒城問。

  我心裡翻了個白眼。為什麼都問我怎麼辦?我不是當事人好嗎?我只是個調解的。調解不好,還會惹得自己一身騷。

  「這個問題。我想反問。」我也迅速調整好情緒,「司業大人和王世子殿下怎麼想呢?」

  「我不站在吳軍卓和錢月華這邊。」顧荒城說得很嚴肅。「不管他們如何想,如何做,律法就是律法,規矩就是規矩。國子監明確規定不得早戀,戶婚律明確規定要三書六禮,他們這樣的做法,真的不對。」

  「你呢?」我問公羊瀟灑,忍不住眼神中的諷刺。

  「我?」他故意忽略我的挑釁。「從理智上分析,吳軍卓和錢月華的前景並不美好。他們非要在一起話,要面臨太多困難。若我是他們雙方中的任何一方,也不會選擇這條路。」

  我怔住,沒想到他們居然都反對。我還以為,至少有一個,會為真誠的愛而動容。

  「將心比心。」我想了想,對顧荒城說,「顧大人我想請問,你是正人君子。守禮守節的楷模。可是有沒有一個人,一些事,明明知道不合規矩。不符禮法,你卻控制不住自己,總想去做,總想擁有?」

  「這……」顧荒城突然漲紅了臉。是我的錯覺嗎?他這種堅如磐石的男人,山嶽般無可移轉的男人,意志超頑強的男人,臉上居然滑過一絲慌亂。

  哪尼?難道他心中有違反規則的東西。這簡直是,私心要造反哪!

  「我無法回答。」最後,他頹然道。

  我又轉向公羊瀟灑。認真的問,「王世子殿下。你一向理智聰明,做事極有分寸。從來不會自毀長城,自找麻煩。可是難道,你從小到大都沒有那種,明知道沒有結果,卻仍然像飛蛾撲火一樣要去做的事?」

  公羊瀟灑也怔住,很快,臉上浮現淡淡的苦笑,右手無意識的撫上左胸,「好吧,你贏。」說完,對顧荒城點了點頭,轉身走了。

  他今天穿著鑲白狐毛領子的袍子,渾身上下的白,真真是應了那四個字:寂寞如雪。

  ……

  三天時間,轉眼就過。

  不過在這三天裡,我沒閒著,親自找吳軍卓和錢月華認真談過。開始,說實在話,我是嫌麻煩的。後來我想起自己決定要盡起太子職責的事,就很認真負責起來。雖然調解這種男女戀愛的事,有點像居委會大媽干的活。

  但,莫以事小而不為。再者,公羊瀟灑說得對,為什麼我不能讓這件事成為我的助力?

  阿邦和小武自然知道了這事,但我沒讓他們出面,只讓他們在幕後出謀劃策。

  吳軍卓的態度比較矛盾,又捨不得這份感情,又考慮會帶給錢月華傷害。因為,以他目前的情況來說,給不了心上人什麼。武將的陞遷是很慢的,特別是在沒有大型戰事的時候。他也不能為了自己陞官發財,就盼著大燕、大齊和大魏三國大戰。

  他對我說,認識錢月華是在很偶然的情況下。錢月華看著溫溫柔柔的,其實也是個淘氣的性子。去年夏天要期末考時,人人都悶在屋裡,或者登記了靜室溫書,她卻一個人跑到國子監後頭的水塘那邊喂蛤蟆。

  瞧這姑娘,人家餵魚喂鳥,她呢?

  那個水塘我知道,緊貼著國子監的後牆根兒。其實監裡早說把坑填了。可一來,佛學課的同學認為那會傷害水塘裡的生靈,包括蚊子。二來,有那個長條形的水塘在,相當於有了一條護城河,那地段不用巡邏的。進不來賊,翻牆跑出去的學子們也過不去。

  就是說,水塘挺深的。夏天的時候,水塘裡的蛤蟆吵得連最前面的教學區也聽得到。

  於是,我們的錢大姑娘就在某日出現在這裡。然後,喂蛤蟆時不小心,掉了進去。

  在古代,除非是海邊的漁女,否則會游泳的姑娘很少。錢月華幸運在,當時吳軍卓正去水塘那裡撈魚。魚沒撈到,撈到一個未來的媳婦。

  話說吳軍卓為什麼要去撈魚?

  水塘很大,生態保護得好,物種繁多,連蛤蟆都有,怎麼會沒有魚?而家境貧寒的學子在過午不食的國子監裡,當然會從大自然中覓食。聽吳軍卓說,這水塘養活了好多人。但到底都是出身國子監的,明白「竭澤而漁,豈不獲得,而明年無魚」的道理,大家是輪流來的。不像現代人似的,眼裡人盯著錢,過度捕撈。

  所以說,從這一點上看,古代人和自然環境更和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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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3-30 23:00:44
第九十二章 殺無赦

  那時天氣熱,穿得少,落水後的情形……大家懂的,何況救人時就得又摟又抱,錢月華對這個英俊的窮武生芳心暗許。吳軍卓呢,對自身的認識還是比較清醒的,他一個屌絲,從不奢望能泡到白富美。何況他考上國子監不容易,家裡為他賣房賣地的,上有年老父母,下面還有弟弟妹妹,他一心想努力,想出人頭地,對戀愛這種事根本沒計畫。

  可惜他不懂,人生很多事是計畫外的。而且,我們雖然有理智,並以理智自豪,可心和情感卻非常任性,任性到你無法控制。

  還有句俗話,叫男追女,隔層山。女追男,隔層紗。當錢姑娘把這層紗揭開,吳軍桌投降得又快又徹底。

  對於未來,吳軍卓仍然是矛盾的。當錢尚書發現此事,直接找到學校來的時候,他一言不發,也不肯反抗,就是因為內心的糾結。他理解錢尚書不肯讓女兒跟他相好,高門嫁女,低門娶婦,他永遠無法帶給錢月華更好的生活。明年畢業後,他會直接從軍,錢月華怎麼辦?在京城苦等他嗎?

  從吳軍卓的態度中,我感覺他對錢月華是真愛。但現實中,總是有無法踰越的鴻溝。他的理智叫他分手,可他的感情又叫他堅持。他很分裂,也很掙扎,為此我對他好感大增。

  然後,我又把錢月華約出來談話。

  現在我是男人身份,找吳軍卓方便,可我不能去女生部那邊,哪怕我是太子。那邊是無男區,誰敢越雷池一部,那位疤面婆子就祭出我父皇御賜的牌子。上書三個字:殺無赦。

  忒嚇人了!尤其疤面婆的身材那叫一個強壯,黑鐵塔似,大家都說她是老熊投胎。就連小武,見到他也兩腿發顫。曾有不長眼的登徒子想跑到女生部采風。注意,是采風,不是採花。

  其結果……在醫館躺了一個月。好多年後,聽說他一生都留有心理陰影,對高大美麗的女子又愛又怕。

  令我意想不到的是,錢月華不是自己赴我之約的,有人陪同,曹遠芳是其中之一。這很好理解。都知道我們是兩口子,有小芳在,方便和太子殿下搭話。另一個就奇怪了,居然是那個叫魏如新的嬌小美女。

  這姑娘最近出鏡率很高,好像突然就冒了出來。錢月華解釋,魏如新和她同院,兩人平時關係不錯。我私下問了下曹遠芳,得知魏如新在國子監女生部的人緣相當好,在社會活動中也特別活躍,更不用說功課也是名列前茅了。

  見了面。說起正事,錢月華又是哭訴一番自己的真情。但在我看來,比起吳軍卓。她的想法幼稚得多。給人的感覺,就是少女懷春,一腔熱血。

  「無論貧窮富貴,疾病或者生死,你都愛著他,要和他在一起嗎?」我用上西式婚禮的誓言,作為問題。

  錢月華毫不猶豫的點頭,臉上還掛著淚,顯得無比的堅定。

  我信她此刻。但卻不太相信她對未來的準備。於是我想了想說,「你生於權貴之家。從小錦衣玉食,想沒想過將來跟著吳軍卓過苦日子?我問過他。他不會接受岳家的福蔭,畢竟他是個男人,要頂天立地而活。可那樣,意味著你要拋棄現在的錦繡前程,與他挨苦。不是一天兩天、一年兩年、也許要十年八年。你在家從沒做過的家事,全要拿起來,事事親力親為。你從沒算計過的銀錢,要開始精打細算。現在你的丫頭和你家管家做的事,以後全歸你做。你的如花容顏會因此而過早衰老,你的細膩小手會變得粗糙。十幾年後,你再見到國子監的同學,看到人家衣著光鮮,奴婢成群,保養得仍如二八少女,兒女們仍是貴族子弟……那時,你真的不後悔嗎?你不必急著回答我,好好想想。」

  錢月華的臉白了,不是她不堅貞,是她真沒想到這些。她年紀比我大,但卻比我天真太多了。畢竟,我來自於一個信息大爆炸的世界,接觸過太多的人和事。

  「還有,你不要只考慮自己,還有家庭。」我趁熱打鐵,大潑冷水,「你可能責怪你父親干涉你,可我敢保證,他是為了你好。他要門當戶對,卻也怕你受苦,儘管他勸你的方式確實是粗暴了些。嫁人後,是要侍候婆婆的,還要面對夫家一大家子人。他們的生活習慣,你可以接受嗎?吳家父母是什麼樣的人?成家後,有沒有弟弟妹妹需要照顧,他們成家,你要付出多少幫助?你有沒有信心,掌管一大家子人的生活起居?如果吳家親戚的性子不好,怎麼辦?我知道,你想過私奔,但你知不知道聘者為妻奔為妾?生活,沒那麼多你儂我儂,若吳軍卓在軍中效力,吳家人欺侮你,你要怎麼活?」

  錢月華的臉更白了。

  「太子殿下難道就看死了吳軍卓?」靜默中,魏如新突然開口,聲音清亮,聽在我耳朵裡卻只覺得她在攪局,「他若功成名就,給月華掙個誥命夫人出來呢?」

  「是啊。」曹遠芳怯生生的應合。

  我瞪她一眼:你到底是哪一國的?她慚愧的低下頭。

  「魏姑娘,我從沒有看輕過誰。」我很坦然,「我只是要把最壞的情況對錢姑娘說明白,她有所思考,才能有所選擇。有所準備,才能有所應對。我現在只說好聽的話,祝福的話,當然不得罪人,大家皆大歡喜。可是,那是我對他們的不負責。」

  「就是就是。」曹遠芳這根牆頭草,又倒向我這邊,完全沒原則的。

  不過,她看向我的眼神充滿了崇拜,若不是因為她知道我的底細,我都覺得她愛上我了。

  「我聽過一個故事,女主角叫王寶釧。」我繼續對錢月華說,「她喜歡上一個乞丐,勇敢的拋棄了自己相國小姐的身份,嫁給那個男人。自己苦守寒窯十八載,等那個男人從軍回來。皇天不負苦心人,那男人回來了,還當了大官。可是,他還帶回一個女人,因為戰前招親,娶了敵國的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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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3-30 23:01:02
第九十三章 女追男,隔層紗

  啊!錢月華和曹遠芳都輕叫起來,一臉的意外和痛心。

  我注意了一下魏如新,她也瞪大眼睛,可怎麼看怎麼假。好像她的心思並不在我說的故事上,所以沒有受到感染。可她不是錢月華的好姐妹嗎?怎麼能如此走神?又在想些什麼?

  「後來呢?這個負心漢一定沒有好下場。」嫉惡如仇的我家小芳怒道,眼睛都含淚了。

  「你猜錯了。」我打碎她們的美好幻想,「那男人高官厚祿,一生榮華。雖然他也算是有良心,讓王寶釧做大婦,公主為小。但,難道王寶釧辛苦熬了這麼多年,為的只是個名份?可憐的是,王寶釧在名份上的榮耀只持續了十八天,你們說,慘不慘。」

  三個姑娘點頭,均表示:慘。真慘。非常慘。

  「我是想問錢姑娘,若吳軍卓將來也這樣……」

  「他不是這樣的人!」我還沒說完,錢月華便堅定的打斷我,還有點責怪的意思。

  怪不得人家說,插手戀愛的事,無論怎麼做都是錯,真是費力不討好。其實從現在的情況看,吳軍卓確實不是那樣的人。但將來呢?人是會變的。

  但我不能這麼說,只道,「我只是打個比方,你要考慮到這種可能。真到這一步,你會不會後悔?會不會希望時間倒流?若你認為,你能為自己的選擇承擔任何不好的後果,我會祝福你的,姑娘。」

  錢月華低頭不語,我看到魏如新幾次想開口,卻都生生忍住了。好半天,錢月華抬頭。真誠地說,「謝謝您,太子殿下。若不是那天您攔著。我爹說不定會打死軍卓的。今天您說的這些話,我也知道您是為了我好。我答應您,回去後會仔細想想。」

  「我建議你先回家去。」我提議,「至少給你父親一個好印象和態度,免得他以為你有了情郎就不要爹。放心,有我在,他不能扣著你不放。他罵你,你就聽著,別吵。只把我說的話前前後後想通了,再和你娘好好談談。」

  這是我靈機一動想到的,我突然覺得,魏如新也許會給錢月華不良的意識。乾脆,離遠點好了。等她想通了,外力就再不能左右。

  「小芳,回頭你去和曹大祭酒說,本太子請他放錢姑娘兩天假。」我吩咐曹遠芳,「別耽誤時間,回去後收拾一下就走。」

  曹遠芳答應。送我出來的時候喜滋滋的,「你叫我小芳誒,顯得多親近。明天女生部就能傳開這件事。她們知道我得寵,不知道多羨慕我。還有啊,你這麼能幹,我真是與有榮焉。」

  我見左右無人,就掐了一把她的腰。手感很好,又細又軟,還有彈性。顧荒城真是好福氣啊,可惜他到現在還一無所感似的。愁人。要知道我拍過胸脯,要當紅娘的。

  「你行了啊。」我壓低聲音。「別人不知道,你不知道我是什麼餡的?還得寵。當真糊塗了!」

  曹遠芳嘿嘿笑。

  這沒心沒肺的姑娘,有時候真讓人羨慕。

  「快回去。別送我了。」我催她,「剛才跟你使眼色,讓你出來,是要告訴你。那個姓魏的同學我不信任,你一定要留在錢月華身邊,直到她回家。期間不能給她和魏姑娘單獨相處的機會,她們說什麼,你要支愣耳朵聽,然後一五一十的寫信告訴我。」

  「要寫字啊。」曹遠芳跨下臉。

  我看著想笑,卻板起臉,「你要勤奮練字。當然,如果你不想要顧荒城了,也由得你連毛筆也不摸。」

  「我寫!我寫還不成嗎?」曹遠芳嘆氣,拉著我的袖子又扭了幾扭,這才跑走。

  我這個分裂啊。我是女生啊。我也想拉著人家的袖子扭啊。可是我不能啊。還有,我說魏如新不值得信任,曹遠芳就相信了,問也不問,這得對我是多信任。這樣的人,必須留在親人和朋友身邊,不然出門左拐,直接被人給賣了。

  三天後,在曹明朗的辦公室裡,多方談判開啟了。

  談判在熱烈友好的氣氛下進行,本著尊老愛幼、以及娘家爹地位第一的精神,由錢從安錢老大人發言。

  錢尚書就三個字:不同意。而且用哀怨的眼神,深深的剜了曹明朗一眼,害得曹大人一哆嗦,好像這對痴男怨女是他給介紹的,他絕對罪無可赦似的。

  然後,是吳軍卓。

  他的反應出乎我的預料,因為他堅定而誠懇的表示不放棄錢月華,除非女方自動要求放棄他。他對錢從安說,畢業後就從軍,而且是去偶有戰亂的邊防。他不能承諾什麼,但會盡最大的努力因軍功而陞遷。他提供的生活不一定比尚書府好,但他所有的一切,全屬於錢月華。正應了那句台詞:我不能給你全世界,但我的全世界可以給你。

  當場,說得錢月華眼淚汪汪,旁聽的曹遠芳都要感動死了。

  說起來,曹遠芳的任務完成得相當之好,後來她在足足寫了五大篇的信中有詳細描述。總之,魏如新就沒逮到機會和錢月華單獨說話。曹姑娘臉皮厚起來,再加上蠻橫,連本太子都招架不住,何況一個小小富商女?

  最後,是錢月華。對如此重男輕女的狀況,我很不滿。不是應該女士優先嗎?在婚戀問題上,女性是弱勢群體,應該給予更多關注才行啊。可是封建社會,沒辦法。

  錢月華表示,跟定了吳軍卓,但也必須得到父親的點頭,不會做出逾禮之事。她的回答看起來貪心,實際上非常聰明。看來,我跟她說的話,她都聽進去了。深入的考慮,讓她堅定了自己和吳軍卓同甘苦,共患難的決心。但這種決心,也需要保護,就是她娘家的錢和勢。

  有娘家做靠山,我說的那些困難會減半。婆家欺侮她?敢嗎?在這種情況下,只要她不跋扈,日子就過得。老公背叛她?難道不考慮岳父大人的雷霆之怒?這樣,有點小花小草,她有能力拔除。有娘家的貼補,她偷偷用的話,即不會傷了男人的面子,還能保證不會窮困潦倒。將來有了孩子,外祖家難道不會幫襯著入手或者進仕途嗎?而因為心中有安全感,她自然也不會變得特別敏感討人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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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3-30 23:01:31
第九十四章 老臣安敢?

  其餘的不如意之事,都在她能力的承受範圍之內。她不奢望嫁人後和在娘家一樣,但只要她能撐下去,夫妻之間還有愛情,怎麼會不天長地久?

  錢月華看起來溫順膽小,其實性子活潑主動,若能靜心沉思,也是個有主見的,實在不錯。

  我暗暗點頭,在頭頂裝上假想的避雷針,等著錢從安暴發。

  可是,他居然沒有!

  這反而讓我更緊張。有句話說得好,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變態,這老傢伙不是憋著要做什麼人神共憤的事吧?

  想著,就偷偷觀察,卻見錢從安臉色陰沉,絕對對女兒的表態極度不滿,卻也沒有要爆發的先兆。只是怒哼一聲,甩袖走了。

  曹明朗追出去。錢月華追出去。顧荒城追出去。曹遠芳猶豫了一下……仍然選擇了重色輕友,也追了出去。

  屋裡,瞬間就剩下我和吳軍卓了。我倆大眼瞪小眼,都有些不自禁的忐忑。

  要重點說明的是,公羊瀟灑這一次沒有來。於是,我對他的態度又很分裂。一方面,我覺得他是在避開我,因為上回我誤會也好,小人心也罷,算是和他鬧了一場。另一方面,我又覺得他把我頂在前面,現在自己不出現,分明是給我出難題。

  好半天,吳軍卓才站起來對我說,「謝謝太子殿下。」

  我擺擺手,「在國子監,我們都是同窗,我幫忙,也是為這份情誼。只是我不明白,你是怎麼做出的決定。之前。你明明不知如何是好來著。」

  吳軍卓眼睛裡流露出感激之意,「多虧了王世子殿下和顧司業,他們先後來開解我。」

  我腦袋裡嗡的一聲。連忙問,「他們都說了什麼?」

  「顧司業對我說。很反感我違背監規,又意圖違背大燕律的律條。但是,情之一字是不受自己控制的。既然之前已經辜負了道義,現在不要再辜負一個姑娘。男人,要有擔當。」

  我點頭,像顧荒城說的話。

  「王世子殿下倒沒說別的,只說太子殿下讓他帶一句給我。

  咦,我沒有哇。

  「他說。太子殿下讓你問問你自己的心吧。有時候,心意就是命運。」吳軍卓下意識的用右手按在左胸的位置,「後來我終於明白,我心裡有月華。所以,月華就是我的命運。人,是不能拋棄自己命運的是不是?所以太子殿下,我謝您,是因為這個,您讓我明白了我的心。」

  我不住點頭,說得太好了!

  這個專攻武學的學子。出身寒門,今天卻說出兩句經典的話。

  1,我不能給你全世界。但我的世界全部給你。

  2,我心裡有月華,她就是我的命運。人,是不能拋棄自己的命運的。

  這比那些每天吟詩作對,琴棋書畫詩酒花的所謂才子說的高明多了。這證明什麼?證明心中有真感情,就勝過人世間一切華麗優美的辭藻。

  但是,這是公羊瀟灑啟發他的啊。那麼,公羊瀟灑也是這樣想的嗎?而且,這明明不是我說的。為什麼要把功勞套在我頭上?

  是的。之前我確實是太小人了。我真的以為他讓我摻和進這件事是害我,但他又一次幫了我。充分說明他對我說的是真話。

  他說:紛紛,我真的不想傷害你。

  這一刻。我從頭到尾的信了。也許我不應該再以惡意來揣測他,哪怕看起來很像他在陷害我,哪怕還有旁證說明。這世界上的事太複雜,瞬息萬變,我是不是也應該聽聽自己的心?那樣的話,我不會再誤會他?就算吃虧倒霉,也應該泰然處之吧?

  自上回對於自己真實身份被揭穿的後果,決定放下恐懼,坦然面對後,今天我心中的陰霾又消散了些。我覺得,我的心底就會灑上陽光。

  怕他害我?害就害唄。難道,我不會害回去嗎?公羊紛紛,你太小看自己了!

  正自欣喜,看到剛才跑到外面的人,又陸續回來了。我看看曹遠芳,她偷偷一指她爹,我就知道是曹明朗勸回了人。

  「錢老,您還是再考慮一下吧?」我決定幫助這對有情人。既然他們雙方充分意識到了困難,並且有所準備,為什麼不成全?

  哪想到錢從安不給面子,「多謝太子殿下美意,不用再想了。」他哼了聲,「讓我答應把女兒嫁給你,痴心妄想!但是……」

  咦?有但是誒!有但是誒。這一刻,我無比喜歡這個轉折詞。

  「但是,我打算給你們一年時間。」錢從安繃著臉,看起來威嚴嚴肅、不容反駁,「這一年時間內你們不能見面,不能通信,不許打聽對方的消息。假如一年後你們畢業時,仍然是和今天一樣的想法……兒大不由娘,我老了,也不想枉做小人。」

  錢月華和吳軍卓聽了這話,都愣住了。先是有點捨不得彼此,畢竟一年不見啊。對於熱戀中的年輕人來說,那比身在地獄還要受煎熬。可是聽到後來,竟然是光明的未來,不禁大為驚喜。他們,本以為這是最難過的一關,哪想到這麼順利……爹真是開明啊!

  (吳軍卓已經提前叫上爹了。)

  我看著他們,真心替他們高興,又覺得錢從安的態度,轉變得太劇烈了,一定發生了什麼事才讓他如此決定。靈機一動,我再度想到公羊瀟灑。他幫了我一次,就可能幫得徹底。江湖傳聞,他和六部尚書的關係都很好哪,很說得上話。

  想到這兒,我的念頭又要歪向懷疑的一邊,但我及時阻住了。見錢從安起身要走,連忙上前,很狗腿的扶著他的胳膊道,「錢老,您是我大燕為父的楷模,連我父皇都自嘆弗如。」

  這個馬屁拍得有些過了,錢從安為官一輩子,又哪敢讓我攙扶?我雖年幼,畢竟是大燕太子,將來的國君,他受寵若驚可以,若生受了,豈不是作死?

  於是他迅速有力的閃到一邊,對著皇宮的方位行禮,「老臣安敢?老臣安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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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3-30 23:01:56
第九十五章 大義成親

  我笑嘻嘻的,不敢再刺激他,只道,「您一心為兒女的幸福著想,又肯聽他們的心意,實在是難得。不行,我得請您吃飯,您賞不賞臉?過幾天回宮,我要告訴父皇,好好表揚一下錢老的高風亮節、忍辱負重、大義滅……那個,成親。」

  我亂用成語,但此時錢從安哪有心計較。未來的國君請他吃飯,這是多麼強烈的恩寵信號啊。特別是,王世子殿下透露出無意王位的信息,他還有什麼猶豫的。

  在曹明朗毫不猶豫的准假後,我和錢從安上了凝翠樓。這是國子監附近最有名的酒樓,都說暗中其實是國子監的產業,弄倆小錢,貼補一下辛苦的教職員工。不過這裡菜色好,又沾了最高學府的文化氣息,生意興隆之極。若是節假日,都要提前預訂座位的,雅間更是難得。

  所以說,這第三產業不是賺一點兩點的小錢,明明是日進斗金好嗎?好在雅間中有專門留給國子監師生專用的,此時正好為我行了方便。

  錢從安不愧經歷三部,為官四十載,放下架子和君臣之禮後,談笑風生,知識淵博。我們聊了一個多時辰,我正發愁怎麼把話題拐到他對女兒早戀態度的轉變原因上,他就主動說了。

  當然,還是謝謝我的金玉良言。不出我所料,仍然是公羊瀟灑帶給他的。

  他先極隱晦的提出,對皇位無興趣,突顯了我的重要性,然後說我如何欣賞吳軍卓。未來天子喜歡的人,將來必定前途無量。在錢從安猶豫之際,說起不肯妥協的壞處:錢小姐外表溫柔,但實際上倔強的個性內核。若強逼太甚,誰知道會做出什麼事,防不勝防啊。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大燕雖然國泰民安,但朝中官員也是明爭暗鬥。天天貓在暗處,就等著揪別人的錯處。身在一群鷹隼當中,稍不留意就是致命傷。還有一句話,叫天下沒有不漏風的牆。所以,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不然教女無方,有御史奏本上去,他要不要引咎辭職?要不要歸隱以謝天下?

  最後。展望美好未來:微末時被人提攜,必定會抱著知遇之恩。一個姑爺半個兒,退一步海闊天空,到時候女兒幸福,感激父親。女婿前程遠大,也會感激岳父。真真是,何樂而不為。

  於是錢從安輾轉反側了兩夜,終於想通了。牛不喝水還能強按頭嗎?倒不如順勢而為。

  「唉,老夫只是為了女兒著想罷了。」錢從安對我說,「她是我的嫡幼女。從小愛若珍寶一樣,哪裡捨得她受一點罪,也斷不會拿她去聯姻的。說句狂妄的。太子殿下莫怪。老夫身為臣子,已經做到極致,還要什麼聯姻以保住利益。只要一心忠於王上,又有什麼可擔心?」

  我嘴裡塞了滿滿的食物,同時還狂灌果酒入肚,不住點頭,因為不知說什麼好。公羊瀟灑這才叫四兩撥千金,這才叫心理戰呢。而且打得極為成功,算是大勝。不過他把這勝利拱手給我了。讓我心裡不是滋味。

  只是,同往常一樣。我身上仍然沒有帶錢。所以明明是我說要請客,結果這一餐好的。巨貴的,最後是錢從安會賬。不過我看他歡歡喜喜的,心裡那點不好意思也就消散了。

  回到國子監時,時間有點晚了。我還喝了一點酒,走得搖搖晃晃。當然,我並不怕有人行刺。首先,今天我出門也是突發事件,刺客沒時間準備。二來,曹明朗和錢從安是多麼圓滑周到的人,他們肯放我自己雇了轎子走,就說明轎伕非比尋常,還有轎子後頭跟的那一隊看似在閒逛,實際上步履矯健的年輕男人,不過是喬裝成百姓的侍衛而已。

  好傢伙,太子殿下的安危,還是大燕惟一的太子,誰敢輕忽?

  進了國子館,暗中護衛的人就撤了。我慢慢走著,感覺酒氣上湧。抬眼,對著月亮傻笑了一陣,忽然發現開井中作為裝飾用的小石橋邊坐著一個人,手拿玉笛,卻沒有吹響,倒像是有意等待著什麼。

  我跌跌撞撞地走過去,不用擦清醉眼,就知道那是誰。

  「公羊瀟灑,別指望我謝謝你。」我理直氣壯。今天想來,我對他最是無理,想什麼便說什麼,從來不會覺得不妥當。就連對阿邦和小武,我也不會這樣的。

  他笑了,很開心的樣子,似乎忘記我們那天發生的芥蒂。也似乎,不用問我,就知道我做了什麼,明白了什麼。

  「謝字太俗氣了。」他扶住站在原地還微微晃動的我,「不如……叫聲表哥聽聽。我已經很久很久沒聽到你這樣叫我?」

  「我有叫過嗎?」我指指自己的鼻子,沒印象,也沒記憶。

  「你五歲之前。」他的笑意淺了些,似乎在回憶著什麼,很單純的開心。

  我用力想了想,只記得當年,他是經常往皇宮裡跑來著。我重生後有一段時間,行為和記憶都出了問題,跟同齡小孩子沒區別,後來才慢慢開放前世的回憶。我四五歲的時候,他才八九歲吧,似乎笑的時候還有酒窩,很可愛的小帥哥。那時的他,就注定再長幾年就會成妖孽。

  「太遙遠了。」我甩甩頭,感覺越來頭越暈。似乎我不是站在裝飾橋上,而是船上,搖啊搖的,眼前的一切都跟著晃。

  我考慮要不然就叫他一聲,畢竟他幫了我不少忙,還兩次救過我的命。雖然我之前不想領情來著,但如今知道他無惡意,就不好裝傻了吧?那樣,臉皮也太厚了。

  「好吧,表哥。」我哼哼唧唧的叫了聲。

  他笑容加大,露出了八顆雪白漂亮的牙齒,那快樂把我都感染了,只覺得他才傻。不過才一個稱呼,至於嗎?就算他為此努力了很久,也沒什麼吧?多大點事啊……

  「表哥。表哥。表哥。」我連叫三聲,當成學雷鋒了。

  公羊瀟灑眉開眼笑,突然伸臂,抱著我轉了一圈,手中的玉笛掉在了地上,連我這處於微熏狀態的人都聽出笛子碎了,他卻根本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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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3-30 23:02:18
第九十六章 醉了

  「你信我了吧?你信我了吧?我說了,絕對不會傷害你的。」他在我耳邊呢喃,呼出的熱氣噴在我耳朵上,癢癢的。

  我忍不住咯咯笑,因為聲音沒有故意控制,聽起來有些嬌脆。他似乎還說了什麼:我寧願死,也不會讓你有事之類的。但一來,我酒意越來越盛,二來他說得好小聲,所以我不確定那是不是我想像出來的,然後又很快忘記了。

  迷糊中,我只覺得他身上很冷,衣服領子上的毛毛,摸起來手感卻很好。於是我抓住他的衣領,腿上卻無力站直,到頭來整個人像吊在他身上似的。這讓我忽爾想起十二姑娘山上的那晚,他為我幾乎送命,驀然就掉了眼淚。

  「其實,我也不想讓你死的。」我大著舌頭說,「那時候我夢到你死了,還很傷心哪。公羊瀟灑……呃,表哥,你為什麼是我的對頭人呢?你要是不姓公羊多好。」

  他不說話,抿著唇,眼睛亮得驚人。他也沒把我扯下來,反而抱住我的腰。好奇怪,他離我這麼近幹什麼?

  「紛紛,我就知道你捨不得我的。這麼多年,我費盡心機在你面前晃來晃去,就知道有一天你會習慣我的存在,會捨不得我。」他說著,聲音低沉得要命,卻又像著火。

  我抬頭望他,看他離我越來越近,俊美的臉在我眼前放大。

  噗嗤,我很沒形象地笑出來。因為我又做夢了,之前我夢到過顧荒城吻我,然後再細看卻是他。再之前,我們還有過歪打正著吻。那麼現在,我閉眼再睜眼,他會不會變成顧荒城?阿邦?小武?曹遠芳。

  「真沒情趣。」他一手仍然摟著我的腰。一手卻蓋上我的額頭。

  我此時正玩睜眼閉眼、閉眼睜眼正歡,還不時配兩聲傻笑。同時,我感覺頭髮沉。身上好熱,不由自主地扭股糖般往他懷裡鑽。

  我想我醉了。凝翠樓裡那種果子酒真好喝,到這時候了,水果香氣還在唇齒間。難道,這就是人們說得後勁十足?呵呵,真好。回頭,給父皇整點進宮。

  咣當!

  哪來的聲音?這麼刺耳!我迷濛著又眼,循聲望去,就見一個大眼睛男生。把眼睛瞪到大得不能再大,就呆立在不遠處。從他的角度,可以清楚看到小橋上的情景。而他腳下,有個銅盆,大約想洗洗睡了,倒水時發現外頭有同窗。

  「齊太子,你好。過來……過來玩,我表哥要講故事。」我招手,聲音嚷嚷得好大。

  趙關沒過來,指著我和公羊瀟灑。一句話也說不出。

  什麼意思?指著我幹什麼?太沒有禮貌了!

  而後,又是兩聲門響。接著,兩條人影。一塊一慢,跑到小橋上來。其中一個,高大而溫暖,身上有著我非常熟悉的氣息。那人才一拉我,我就舒服的靠過去。

  「小武。」我吸吸鼻子,「阿邦哩?」

  「這兒了。」一個略冷的聲音響起,同時我被拉了一下,靠上另一個熟悉的身體。

  小武呼吸又重又急促,證明他非常生氣。而他一得了自由。身上就繃緊了,完全是他要動手的前兆。可是三更半夜的。他要打誰?

  「你若揮拳,趙關就會借題發揮。」公羊瀟灑站著不動。話卻到了,「我可以解釋,就算你不聽,至少也要無人處再揍我。」

  「聽他的。」阿邦聲音冰冷而低沉,「要考慮紛紛的名聲。」

  這和我的名聲有什麼關係?我努力壓下腦海中的迷濛之意,站得直些。這才發現我的衣服很不整齊,七扭八歪的。公羊瀟灑的衣服更倒霉,衣領全讓我扯開了。

  「衣衫不整,儀容不佳。扣分!扣分!」我嚷嚷,還笑。

  「好好,扣分。明天稟報顧司業,全體扣分。」阿邦哄著,又拉著我的胳膊,控制我不要摔倒。小武則一轉身,寬闊的背部彎下,把我整個人背起來,向我的房間走去。

  「多謝王世子殿下。」阿邦感激的笑,表情和聲音都極到位。

  「他是我表弟嘛。」公羊瀟灑好整以暇的把衣帶系好,轉身看了眼趙關,「齊太子殿下回屋裡去吧?夜了,我們大燕的冬天,還是挺冷的。」

  「你……你們……」趙關似乎還是很驚訝。

  「紛紛回來晚了,又醉了,跑到小橋上來。」公羊瀟灑解釋,聲音平緩,充滿了讓人信任的力量,「我本來在這兒賞冬月,想譜只笛曲,看他差點摔到,就拉了一把。誰成想……」他笑起來,似乎很是無可奈何,「這小子會發酒瘋啊,我使勁拉也拉不住他,還要打我,把我衣服揪成這樣,八成平時對我有怨氣兒。呵呵,尷尬事,齊太子也遇到過吧。」

  「是嗎?」趙關歪歪頭。

  他肯定沒看到什麼,只是一眼兩眼的糾纏畫面,不然不可能是這個表情。肯定上來,笑眯眯的多嘴多舌。

  「不然是什麼?」公羊瀟灑揮揮手,「都回吧。對了,阿邦,別折騰著給紛紛換衣服,趕緊讓他躺下,被子蓋暖些。他醉了酒又受了風,不立即捂一下,怕會得風寒症。」

  阿邦點頭,又沖他拱了拱手,仍然是有些感激的意思。

  趙關看看阿邦,見平時最敵對的人,忽然間友好起來,也再沒多說什麼,撿起銅盆回屋了。

  而阿邦跟著小武到了我屋,隨後我就睡死過去。腦海裡最後的形象,是他們擔憂的眼神。

  第二天早上沒有二年級的課,再加上宿醉,我睡到日上三桿才起來。不過,醒來後還是頭疼得要命,嗓子眼像冒火,幹得好難受。

  「下回別喝醉了。」阿邦的聲音響起,有些生氣的樣子,「不對。應該說在外頭的時候,我和小武不在,不許你喝酒。」

  我才醒,意識不清。抓著頭髮,轉過頭去,卻看到阿邦和小武在我床邊搭了地鋪,真是嚇得一佛出竅、二佛生天。

  近乎是下意識的,我連忙查檢自己的身上。發現我仍然穿著昨天出門的衣服,鞋子倒是脫了,衣帶衣領雖然不整齊,卻也沒有被打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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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3-30 23:02:34
第九十七章 我不喜歡

  「紛紛,你幹嗎?」小武納悶。

  「我……我看看吐了沒有?是不是弄你們一身髒。」我越說聲音越小,因為情怯,「還怕麻煩你們幫我換衣服。」

  「你不是不喜歡別人碰你嘛,再說讓你不舒服一下,你以後才知道改。」阿邦是真生氣。

  我只好扮可憐,這招對阿邦百試百靈,「我頭和喉嚨都要裂開了。」還配著虛弱的哼哼兩聲。

  小武跳起來,抓起溫在紅泥小爐的銅壺,倒出一碗,遞到我面前。冷熱度正好,我連喝了三碗,才覺得好受了些。

  「答應我!」阿邦也從被窩裡鑽出來。

  「答應什麼?」我迷糊,智商還在受限制中。

  「答應我和小武不在,你不許再喝醉!」

  他們兩人都穿著中衣,所以不管多嚴肅,我也緊張不起來。不過太陽穴上一跳一跳的,似是督促著我回答。

  於是我舉手投降,「我答應!我答應!不僅如此,我以後都不喝醉了,哪怕在你們倆監督的情況下,太難受了。哎呀,頭好疼。」

  聽我這麼說,小武的神情安穩下來,坐到床邊幫我揉額頭。他自小習武,內氣練得非常精純,此時手指按在我太陽穴上,一道道暖洋洋的氣息湧進我的腦袋,令我的症狀輕了很多。

  阿邦卻仍然嚴肅,「小武,你先別幫他治療,先要讓他明白事情的嚴重性。」

  「我答應了啊。」我不滿。

  「敷衍!」

  「沒有!絕對沒有!好阿邦……」

  「世界上最好的阿邦也沒用。」阿邦截住我的討好話套餐,「你知不知道,你昨晚差點身敗名裂?」

  「哪有這麼嚴重,我不過是喝醉了。」我不服,「而且我是在合法的假期喝醉的,不算違反監規的呀。不信。你們把顧荒城找來問問。」

  「不是這回事。」小武站得離我遠了些。他平時總是向著我的,我們一起胡鬧,留阿邦一個人給我們擦屁股。順便憂國憂民。可今天,他也認真起來。難道是發生了什麼事。可我不記得了,千萬別是醉酒誤國那種檔次的。

  我不由得捶了兩下頭,很是懊惱,還很後悔。順便,暗罵一下錢從安。我為了他們家的事辛辛苦苦,他倒是攔著我點啊,就這麼讓我醉了。他這是讒臣所為,可恥!回頭找史學家寫死他。讓他遺臭萬年!

  「我到底做了什麼?」我哀號。

  「你和公羊瀟灑拉拉扯扯。」

  「你在人家身上扭來扭去。」

  「你把公羊瀟灑的衣領都撕開了。」

  「你還讓趙關看到。」

  「他會以為你有斷袖之癖,龍陽之好!」

  「若此事傳出去,你知道對大燕的影響嗎?」

  「你本來長得就很秀氣漂亮,缺乏點男子氣。」

  「讓人家說大燕太子,未來的國君是個兔兒爺,國之臉面何存。你的皇位,還想保住?」

  「做夢!」

  啊?啊?啊?啊!啊!啊!

  後面,是我一連串的叫,前面還是疑惑,後面就成了驚叫。最後。我整個人又倒下,拿被子把整個人都矇住了。

  沒法見人了!要不我還是逃吧!

  「你想捂死自己嗎?」

  「事情也沒有想像的那麼糟糕。」

  「小武忍著怒氣,沒打公羊瀟灑。我還跟他道謝。戲分兒做足了。」

  「趙關以為你是醉了,撒酒瘋,要打公羊瀟灑,所以兩人才扭成一團。」

  「他信不信也沒關係,反正沒有旁觀證人。我們和公羊瀟灑眾口一詞,他再敢說些有的沒有的,只能是他誹謗。身為齊國太子,這不僅沒有風度,還是挑釁。難道他想打仗?老子可不怕齊賊!」

  「幸好。昨晚宋先華他們翻牆出去玩了。眼看就要放假,但誰都等不得。不然。真有人看到,你就是渾身是嘴也說不清。」

  「我們的意思。是這種事以後杜絕。因為下次,未必這麼幸運。」

  「你不是真喜歡男人吧?」

  「你喜歡公羊瀟灑。」

  我唰的拉開被子,被他們一人一句說得暈了。

  小武笑得陽光燦爛,「好啦,說正事結束,咱們療傷吧?」

  「我不喜歡男人!」違心啊!我明明喜歡,不,是很喜歡好嗎?而且我這種心情是多麼的正常啊。我特喵的是十七歲的少女,過了年就十八,我愛男性,多麼正常!

  為什麼他們會以為我和公羊瀟灑有什麼?難道現代之腐蔓延到了古代?那不正常好嗎?

  「我也不喜歡公羊瀟灑!」我再喊口號,心中突然不確定,我真的不喜歡他嗎?

  「好啦,我們知道你喜歡女生,去年你還去調戲少女,讓御史參奏來著。」

  那是我故意的,而且覺得好玩。

  「你還定了一位妾室,最近關係貌似不錯。」

  閨蜜好嗎?其他全是偽裝。

  「所以我們不擔心你。」

  還是擔心一下好了。

  「就是怕有心人胡說。」

  胡說我不怕,但,我昨天真對公羊瀟灑胡來了嗎?

  我捧著頭,「我再也不喝醉了,不,我連酒也戒了。」

  「知錯就改,善莫大焉。」阿邦看我認罪態度好,撫了撫我的頭,「別再懊惱了,你只要記著,同樣的錯不犯第二遍就沒事了。」

  我點頭。

  「還有。」阿邦沉吟了一下,「待會兒見到公羊瀟灑,你要裝作完全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

  「我本來就不記得。」我嘟囔。但,事實是如此嗎?現在腦筋清醒點了,我模模糊糊的記得我們說了些話,我還做了些事。昨晚,我並不無辜。

  「我們這陣子也會對他態度良好,好像感激他幫了你。」阿邦又說。

  小武呸了聲,「氣死我了,明明想弄死他,卻得笑臉相迎。告訴你們吧,我就不相信昨晚他什麼也沒做。他每回見到紛紛,都像大灰狼見了小白兔。紛紛不喜歡男人,說不定他喜歡呢。」

  我想起他如此英俊絕倫,家世又好,還會哄騙人,身邊卻沒有紅顏知己的事,突然對小武的說辭深以為然。但,我心裡卻發堵。好像他這樣……他這樣……我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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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放假啦

  「其實吧,昨天應該是我找上他的。」我想了想,決定透露一些信息,不然誤傷別人就不好了,「我隱約記得一點,我去找他道謝,後來酒勁上來就糊塗了。」

  「你跟他道什麼謝?」阿邦和小武幾乎同聲問。

  我就把解決錢月華和吳軍卓的事說了,包括公羊瀟灑與我的爭執,還有後來他暗中的大力幫助。

  「說不定他是故意要買人心。」小武和之前的我一樣,堅定的反瀟灑派。之後又著補了一句,「你的心!」

  阿邦這時候倒理智,皺眉想了想,「我覺得我們以後有必要對他採取另一種態度,他似乎並非要與我們為敵。分不清主次和敵我,會破壞我們的力量資源配置,得不償失。」

  「所以呢?」我問,心裡砰砰直跳。

  「所以,他以後的標籤是:敵方的人,對他小心就是。而不是主要敵人了。」

  我連忙點頭,突然輕鬆了下來。

  不與他為敵,我沒想到自己會那麼開心。

  ……

  進了臘月,寒假到了。

  放假啦!

  隨著一聲不知哪裡傳來的喊叫,國子監的大門緩緩打開。

  所有學子都呼啦啦湧了出去,就像放出閘的野狗似的,各回各家,各找各媽。等來年開學的時候,會聚在一起胡吹大氣,看看各自的寒假都有什麼奇遇。

  國子監並不禁止在學期間,有父母在家訂下的婚事。就是說,明年再聚首,說不定就多了幾個新郎官,少了幾個童子。

  路途遙遠的學生,早由監裡開了路條。定下沿路驛站的馬車。只要行李不超過一石(一百二十市斤),就可以免車費。所以說,也怪不得全大燕人都想自家子弟進國子監受教育。待遇這麼好,人人都想讀書。

  我站在校門口的台階上。看著這歡快的場景,心中不禁讚歎:我校的學生都有螞蟻的功力啊,有時候你看到一件行李緩緩移動,其實那是學子們的超大背囊。從後面看去,不見人,只見行李,那是一種怎樣強悍的拖運力!

  這幾天來,憑藉我超凡的演技。趙關再怎麼刺探,也沒發覺我和公羊瀟灑之間有什麼不對。他最後不得不相信,那天我喝醉了,醉相還很不好,要打人來著,第二天,又把自己的惡劣情形忘光光。

  事實上,後來我慢慢的、模模糊糊的記起來一些。因為太尷尬、太丟臉、還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感覺,我不知道如何處理,乾脆就欺騙自己、欺騙大眾。只當自己真的忘記了。

  「每逢佳節胖三斤。」公羊瀟灑不知打哪兒冒出來,眼睛看著互道再見,然後高高興興分道揚鑣的學子們。卻對我說,「這話到你這兒怎麼就不靈驗呢?紛紛,長點肉吧,別總長心眼兒,慧極必傷的。」

  「要傷也先傷你!」我輕而易舉被逗得發怒,咬牙切齒地看著公羊瀟灑哈哈大笑而去,餘光又掃見了趙關,心中登時明了。

  他是先一步發現趙關,在外人面前擺樣子。說起來。趙關開始時玩扮豬吃老虎,後來就玩神出鬼沒那一套了。他怎麼就不能與我和平友好的相處呢?難道兩人之間。兩國之間,非要分個上下高低。不能互利互惠。

  從這一點上來看,我覺得我雖然是女生,卻比趙關更適合做天子。

  「每逢佳節倍思親。」我把公羊瀟灑故意歪曲的詩句導正,對趙關友好的問候,但稱呼上卻做了改變,「小關子,你回不了齊國,今年過年在哪兒過?要不,乾脆進宮算了。」

  小武忍不住就樂了。

  其實我這話沒有惡意,但有歧義,特別是「小某子」配上「進宮」兩個詞,特別容易讓人想起被封建皇權傷害的某一類特定人群。

  趙關假裝沒聽懂我的意思,以同樣的友好對我,「大齊在大燕有官驛。」官驛就是後世的大使館,「按三國條約,官驛算是我大齊的領土,其中的人,是我大齊的臣民。我去那裡,也算是與民同樂。謝謝紛紛好意,但大家是男人,混在一處過年,總不大好。」

  呀?他是暗示我和公羊瀟灑來腐的,攪基。看來他還是對我那天醉酒的事持懷疑態度,只是因為沒有其他證據,不好替我揚名罷了。不過,夾槍帶棒的說話,誰不會啊?若是民間愚婦這樣,就是指桑罵槐,很低等的感覺。但若是上流社會的人這麼說,就變成了話裡有話、胸藏珠機、心照不宣。

  「小關子,不知你聽沒聽過一個故事?」我拉著他,不讓他走,給他講蘇東坡和佛印的典故,哪管他樂意不樂意聽,「有個人叫蘇東坡,他與一個叫佛印的和尚是好朋友。有一天,蘇東坡對佛印說:以大師慧眼看來,吾乃何物?佛印說:貧僧眼中,施主乃是我佛如來金身。蘇東坡聽了,很高興。可他見佛印胖胖達達的,卻想打趣他一下,笑道:然以吾觀之,大師乃牛屎一堆。可佛印卻並沒有生氣,只是說:佛由心生,心中有佛,所見萬物皆是佛;心中是牛屎,所見皆化為牛屎。小關子,你明白我的意思吧?男人心中,見證的是友情。如果有那個……特殊愛好,就看誰都像那個什麼。這有個名頭,叫做:心中有基,終生為基。」

  這回,輪到阿邦忍不住笑了。

  趙關咬牙,把怒氣變成嘎嘣嘎嘣的響聲,「紛紛,你真是尖牙俐齒。只可惜,治國不是用牙齒的。」

  「對啊對啊。」我點頭,「可是牙齒能咬人啊。你生氣啊,那咬我啊!來啊。」我擠眉弄眼地對他做鬼臉,吐舌頭,發出嗚嚕嗚嚕的聲響。

  「幼稚!」趙關不能來咬我,繼續磨牙。

  我哈哈大笑。早說了,我是要承擔太子的責任的,可那不意味著放棄青春,從此變得老氣橫秋。我還在上學,我還正年少,這些幼稚的東西令我快樂,我想做就做。

  咳咳……

  身邊有咳嗽聲,我一看是顧荒城,下面的笑就憋回去,噎得我差點打嗝,生怕挨訓。沒想到他只是無奈的搖搖頭,說了聲,「淘氣。」然後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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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6-26 23: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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