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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柳暗花溟]變身皇太女[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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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3-30 01:45:14
第六十九章 請司業教導

  「長烏鴉嘴不是你的錯,出來亂講話就不厚道了。」我總是輕易被他勾起怒火,不由得很不客氣地回了一句。

  公羊瀟灑仍然不生氣也不理會,只留給我一個背影。可他怎麼就不明白,正是他這種不把人放在眼裡的態度才讓人跳腳、抓狂。

  只是一腳踏出門檻時,他又對阿邦嘆口氣,同情地說,「可憐的阿邦,你也真不容易,要顧著兩個人,他們還是淘氣榜前三名的。可若想給小壞蛋們找個文武全才,還得是國子監的先生來教導他吧,只怕雖近,卻也得舍下臉面。」

  「好說。好話。」阿邦也笑眯眯的,扇子擋著半邊臉,眼睛冒綠光。

  哼,狐狸對狐狸,千年奇景。不過嘛,狐狸有好的,好狐狸就是我家阿邦。

  「你幹嗎對他態度那麼好。」公羊瀟灑走後,我對阿邦嘟囔。

  「因為這次他真的是幫忙了啊。」阿邦拉我坐下,「表面看來,似乎這件事對我們有利也有弊。但實際上,我們還有其他路走嗎?既然只此一條道,他指出來,就應該不是出於壞心。」

  「可是,他確實把我們逼到懸崖邊上啊。」我不服氣。

  「就是就是。」小武附和。

  阿邦嘆口氣,「你們倆平時不好好讀書,明明是自己溜躂到懸崖邊上,到頭來還怪別人。」

  「阿邦,你到底和誰一國的?」我無話可說,只好撒賴。

  「我這是客觀講道理。」阿邦沒好氣地喝了口冷茶,「紛紛你啊,一遇到公羊瀟灑,習慣性就深身長刺兒,好話也當壞話聽。」

  「他有說好話嗎?剛才還說我和紛紛會不及格。」小武哼了聲。

  「你只聽這句,怎麼沒聽後面?」阿邦瞪小武,「他最後那句,明明有三層意思,倒真的提了個好建議。一,你們自己溫書是不行的,得有人輔導。二,我一個人顧不過來,因為學習進度不一樣,所以要找個文武全才的人來幫忙。但得是鎮得住你們倆的,更不能是國子監之外的人。三,這個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誰這麼本事?」小武眨眨眼睛,好奇。

  我腦子中靈光閃過,立即想起一個人來,「顧司業。」

  阿邦讚許的點頭。

  我抓了抓頭髮,還真有點發怵。

  再看小武,脖子也是一縮。

  說起來,顧荒城還真有本事。當年的文武狀元,少年得志時前往苦寒的邊塞之地,在軍營多年帶兵歷練,威懾得大燕和大齊的邊境平安無事。今年奉調回來,奇蹟般的進了國子監當先生、教學生。區區四品的司業,居然把當朝的東宮太子我和京城太子黨的小古惑仔武定國給鎮住了,只提到他的名字,我們都自然而然的收起小爪子。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潛移默化中,我當真怕了顧荒城。

  「公羊瀟灑不多嘴,阿邦你早晚也會想到的。要他賣這個順水人情!哼,此人最會投機取巧。」我明明心裡有些感謝,可嘴裡卻還是說狠話。就好像生怕自己心軟,以後對那人再也冷硬不下心腸。

  我得不斷提醒自己,我們是敵人。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就算他本人沒那麼壞又怎樣?屁股決定腦袋,兩大對峙的陣營,我們誰也逃不掉。

  注定的!

  我們三個又仔細商量了一下,最後決定由阿邦輔導小武,因為小武的程度比我還低,不好麻煩外人。我嘛,好歹有點底子,就由顧荒城來一對一授課。阿邦本來說由他去請顧荒城,但我想,既然尊師重道,既然已經決定好好擔起太子的責任,既然才想學好就面臨考驗,我就要親自低下我屬於皇族的高貴頭顱。

  沒有人是傻子,真心還是假意,是分辨得出來的。所以,我首先得拿出誠意。

  「請顧司業教導。」轉天放了學,我去見顧荒城。當然,提前打聽到他沒有外出,而且叫校工正式送了拜貼。

  我打扮得整整齊齊,雖然都是國子監的常服,但平時我在這兒繫個香袋,那兒繡個花,左邊汗布子,右邊掛玉珮,或者在腰帶的系法上別出心裁,偶爾鑲個大明珠,脖領子裡有時候還插把扇子,模仿街頭的二溜子。和所有不愛穿校服的學生都一樣,只要想,就總能找出令自己與眾不同的方法來。

  不像今天,我規規矩矩的穿著打扮,髮髻梳得四平八穩,戴著標準的學生巾,渾身上下無半點多餘的珮飾。衣領漿過,腳上黑的布鞋,雪白的布襪,兩邊袍袖微垂,紋絲不動。

  我還提了兩盒子點心,早上讓人傳信,紅拂親自送來的、新鮮出爐的御製點心。當然,這絕對不是賄賂。笑話,要賄賂老顧家的人,不是自己找死嗎?這是這年代的禮節,因為我執學生禮,不能空手上門的。

  我挑明來意後,顧荒城半晌沒回音。

  這讓我心裡有點長草,忍不住抬頭,瞄了他一眼。見他大馬金刀的坐在桌子邊,漂亮英挺的眉毛微微皺著,似乎有些糾結。

  哎呀呀,他長得真是帥哪,怪不得我那未過門的小媳婦心心唸唸著要紅杏出宮牆。可他到底糾結個什麼勁兒啊?教就教,不教也沒辦法,我再找別人就是。了不起,拉了我未來岳父當免費家教。估計他得樂瘋了,我還不給好處。

  「司業大人……」我出聲詢問。

  「太子殿下的耐性不好,以後要提高。」他抬起頭,極快的看了我一眼,又轉開眼神,眉頭並沒有鬆開。

  「是。」我老實的點頭,因為我知道這個人是真正正派,不會故意刁難我。他這樣說,心中定然就是這樣想的。

  我們,也算不打不相識。開始時針尖對麥芒,後來漸漸發現彼此的優點。

  我也有優點的,是……吧?

  「若要我來教你,也可以。」顧荒城終於點頭,神色極其認真,「但是,太子殿下瞭解,我是非常嚴厲的,不會因為你是皇子而放鬆要求。」

  「請先生嚴加管教。」我立即改了稱呼,態度誠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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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3-30 01:45:36
第七十章 三大法術

  顯然,這出乎了顧荒城的預料,他眼神中閃過一絲欣慰和異樣的微光,又問,「肯吃苦?」

  「肯。」

  「不哭?」

  我一呆。

  這算什麼問題?難道我是個小姑娘嗎?有困難就哭鼻子?呃,我當然是,可外人不知道不是嗎?我曾懷疑顧荒城,認為他知道了我身為女生的「可怕」秘密,可他後來再沒有異常的舉動,考慮他是個眼裡不揉沙子的主兒,我覺得是我多心了。

  現在……

  「不哭!」猜測不出別人的心理,乾脆老實回答唄。有什麼難的?

  「史學課是吧?那你是什麼程度,自己清楚嗎?」

  我臉紅了。

  奇怪啊,我一向以沒自尊的差生自詡,以不需要成績的太子身份自傲,此時居然會覺得難為情、羞愧!原來,差生也是渴望榮譽的,我平時以差為榮,說到底就是為了顯示自己反抗權威和為了顯得與眾不同罷了。不過此時儘管抬不起頭,我還是決定實打實的報告,不玩虛的。

  「基本上……」我支吾了一下,「一年級學的功課全忘記了,二年級的知識……除了上回考試的部分,正巧我前一天溫習過,有些印象,所以成績不錯外,其他的……」

  說到這兒,我突然想到某種可能,心中冒出點屈辱感,憤然問道,「顧司業,您不會也以為我是作弊了吧?」

  顧荒城搖頭,說了一句自從我認識他以來,最讓我舒服的一句話,「我相信殿下。」

  但接下來話風一轉,又讓我吃癟,「殿下對考試成績一向無所謂得很。自然不肯白花那份力氣、冒這番風險。」

  「司業大人,請容學生反駁。」我深呼吸數次,平息即將暴走的情緒。「學生認為,作弊非小事。而是事關品行。我可能不是個好學生,但我是個對自己也能誠實的人。而身為大燕的太子,這點最起碼的驕傲,還是有的。」

  顧荒城不說話,定定的望著我。

  我回望,賭氣似的連眼睛也不眨。哼,比眼睛大?我絕不會輸你。比對視,誰先收回目光就是自認等級低。我才不會哩!

  哎呀,眼睛好幹澀,但堅持下去是必須的!

  也不知過了多久,其實可能也就十數秒,顧荒城錯開目光。哈哈,本太子與人瞪眼,真是仍然戰無不勝啊。可是,是我看錯了嗎?他似乎有點點慌亂,這是他從來沒有過的表情。果然啊,長勝將軍也有馬失前蹄的時候。

  「是我錯了。太子殿下請原諒。」顧荒城沉默片刻道,神情和氣勢恢復到原來的樣子。

  我略躬身,持學生禮。心中對顧荒城又加了幾分好感。有學問的人,特別是身處先生的地位上,基本上是不會向學生道歉的。哪怕,是真的有錯。但顧荒城如此誠懇,人品就顯得愈發貴重。而且我知道,他道歉,並非因為我是太子,而是真的覺得自己錯怪了我。

  怪道人家說:君子坦蕩蕩,小人常慼慼。

  顧荒城絕對是個正人君子。往後如果是我登位,一定要重用此人。

  「時不我待。」我說著。藉機打量了下顧荒城的房間。一桌一床一櫃,少有小擺設。牆上掛著弓箭,顏色以黑灰為主,整潔又整齊,典型的軍營風格。

  「不如我們現在就開始學習吧?假如顧司業沒有其他事情的話。」

  「別忙,要先有個計畫。」顧荒城搖頭,「我會根據你平時的課程安排來配合時間,補習史學課,準備公開考是對的,但不能耽誤其他功課,不然豈不本末倒置?」

  啊?!還要兼顧其他啊,不能停了別的課程嗎?還要做什麼計畫,又不是上陣打仗,要詳細部署,仔細策劃,外加戰前總動員什麼的。

  我腹誹著。可是顧荒城極其認真負責,我拗不過他,只好事事順從。

  於是,我苦逼的突擊學習生涯,半軍事化的人生階段,就這麼悲催的拉開了序幕。

  從重生到現在,十七年多的時光裡,我從來沒這麼忙碌辛苦過。早上卯時(五點)就起床了,連洗漱帶早餐時間只有一刻鐘。這對於站著穿衣服也會睡著,由紅拂綠珠侍候著,半個時辰才啃下兩口飯的我來說,簡直就像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而只要晚片刻,手心就能吃上幾下竹筍炒肉。那滋味……我不說了,大家試試就知道,就跟抓著一隻刺蝟似的。

  卯時一刻開始背書到辰時初(七點),而後馬不停蹄地就要趕去前頭上課,一直到午時(中午十二點),和同學們到膳食閣吃午飯。普通情況下,未時中(下午兩點)前是午休時間,我會睡上一會兒的,可是現在沒有了,變成了每天必進行的模擬小考時段。

  不知是天意還是湊巧,我選修的課程在這段時間內安排很緊,所以我下午要繼續奔走於各個課堂之間,申時末(下午五點)才能回住處。

  國子監實行過午不食的佛家戒律,據說是為了讓腸胃得到休息。但依我看,是為了讓少年們減少食慾,免得精力旺盛,總惦記著外逃去找樂子或者惹事生非。飢腸轆轆之下,倒不如看看書,畢竟不活動就會不餓嘛。或者,早早熄燈睡覺,做夢吃大餐去。

  我一直覺得這種制度極不人道,要知道國子監內大部分是青少年學子,成年人只佔不到百分之十的比例。常言道:半大小子,吃跑老子。都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晚餐減免,身體糖元供應不足,腦子都變笨了,學習效率並不高。

  但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學生們長年和老師們鬥智鬥勇,早研究出高招以應對,簡略說就是三大法術。

  一部分學子適應環境的能力非常強,很快修煉出「駱駝術」,早、午兩餐時把晚上的飯食也塞到肚子裡,轉化成熱量,全天備用。這些學生,多出自寒門。

  另有一部分人會修煉「倉鼠術」,儲存大量點心零食,晚上墊巴墊巴也不會餓到。這類學子一般家境比較好,比如我這樣的,比如貴族和富戶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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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3-30 01:45:55
第七十一章 我一定在做夢

  極少數真正忍饑挨餓的,不是真迂腐,就是真老實。這類同學通常非常苗條,減肥這兩個字是他們絕不會遇到的問題,個個身輕如燕。有個名頭,叫「輕身術」。

  而我是戴著皇冠的種族,號稱倉鼠之王,洞府又大,所以從來沒有餓到過自己,各色的名點小吃,取之不盡。每天晚上,品著香茶,吃著點心,伴隨著兩三好友,聊聊小天,日子也算過得不錯。

  但自從我被顧荒城操練起來,這種美好時光就算斷絕了。因為我酉時一刻(下午五點十五分)就得進入補習狀態,所以精美小點胡亂抓一把塞嘴裡,灌兩口冷水免得噎到,牛嚼牡丹一樣,連味道也沒嘗出來,晚餐就算解決了。

  「過午不食。」顧荒城某次看著我唇邊的點心渣子,皺眉道,「違反監規,也不用這麼明目張膽的當著我的面。」

  「我若登位,第一條廢除的就是這個。」我不滿,自然不會像其他學子一樣忍氣吞聲,而是大大方方提出來,「從養生角度看,晚餐不食或者少食是正確的。可我們正在長身體,課業又這麼重,不吃飽怎麼有力氣學習?低血糖會造成很嚴重後果的,比如暈厥。」

  顧荒城想了想,點頭,「從明天開始,酉時兩刻開始補習。還有,嘴擦乾淨。」

  我感動得差點哭了,生平第一次為了多一刻的吃飯時間而覺得快樂無比。所以說,沒吃過苦就不知道平時忽視的東西是多珍貴。人總是把平凡的幸福當成理所當然,失去了才知道那有多麼難得。

  為此,我看顧荒城又順眼了一些。他嚴厲,但不教條僵化。他守禮,但不迂腐剛愎。他強硬,但有原則。再加上長這麼帥,這樣的人即便犯些錯,有些油鹽不進,也是可以原諒的。

  然而我雖然晚飯時間寬裕了一刻鐘,但隨後會一直學習到亥時末(晚上十一點),並在疲憊至極中沉沉睡去。很多時候,連衣服都懶得脫,更不用說洗漱護膚了。

  總之,才這樣強化訓練了僅僅十天,我已經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放假不敢回宮,每天課堂、食堂、宿舍,三點一線,差不離就是頭懸粱、椎刺骨了。熊貓眼什麼的是常態,不知道內情的,還以為大燕流行煙薰妝,畢竟沒人敢把我打成烏眼青。上課的時候,恨不得拿牙籤撐著眼皮,以免得睡過去。本來就不胖的身段,迅速細成了柳條……入冬的風大些,我都會打晃。

  太累了,太辛苦了,足以催毀我並不堅強的意志。數不清有多少次,我想放棄。但也奇怪了,每當此時,公羊瀟灑總是會出現,一臉騷包的樣子,似乎在說:不是說要打敗我?堅持不下去了吧?我就知道你不行!

  他絕對是故意的!

  若說這世上,讓我受不了的事有很多,但最中之最,就是公羊瀟灑的輕視。於是,我咬緊牙關繼續努力,死也不會輸給他。何況顧司業還陪著我辛苦,人家圖什麼啊?

  我若不撐下去,對得起顧荒城嗎? 對得起阿邦和小武嗎?對得起我父皇嗎?對得起我自己嗎?對得起懷疑我、輕視我、背後說我壞話的同學們嗎?對得起還沒有查明的挑事者嗎?我乾脆自絕於天下算了!

  再看小武那邊,情況比我好不到哪兒去。雖然我們同住國子館,但因為不在一組,補習的進度也不一樣,彼此忙碌異常的情況下,這麼多天裡居然沒能說上幾句話。某天,我們在膳食閣遇到,正可謂是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

  「紛紛,你瘦了。」

  「小武,你倒沒瘦。可是,這白頭髮是怎麼回事?」

  「學習太費腦子了。我這頭髮,現在一薅一大把的掉。」

  「節哀。」

  「你也是。」

  「我們現在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幹得比牛多,吃得比豬差。」

  「別提了,提起來全是眼淚。」

  「我們一定要考過。」

  「讓我逮到誰在背後挑事,我滅了他!」

  「別,別滅了他,這樣不好。」我慈悲且寬容的苦笑,但轉瞬目中寒光閃現,說話咬牙切齒的,「至少,也得殺他全家!我要親自動手,不然難消我心頭之恨!」

  「小武,有那力氣,不如留在用功學習上?」阿邦涼涼的聲音插進來,「放鬆,牙齒咬斷了也不能提高分數,還是回去背書吧。」

  「殿下,一言一行,且莫失了為君的風度。」顧荒城淡淡的提醒我。

  我和小武對望片刻,生死離別般的猝然轉頭,各回各的地獄了。我暗暗發誓,以後一定好好學習,天天向上,要知道臨時的佛腳也不是那麼好報的。

  結果到了晚上,我無論怎麼努力也背不下一篇史前記事,又急又氣得想撓牆。正焦躁不安時,顧荒城抽出我手中的書,溫言道,「背不下來,就不要勉強自己。」

  「啊?!」我疑惑的望著他。

  為了不讓我分心,最近的晚間補習都是在我房間裡進行的。國子館住的人本來就少,環境又是最清幽的,實在很適合靜心靜思。雖說男女授受不親,雖說孤男寡女的共處一室,有些個不妥,但一來除了持原始股的五人,外加散股大戶的曹遠芳,沒人知道我的性別。二來我們進行的是教學活動,多麼神聖不可侵犯。

  「我是說,意思意思就得了,沒必要這麼拚命。你是太子殿下,所以最重要的就是做出姿態,沒必要動真格的。」

  「啊?!」我繼續愣怔,並審視的繼續望著顧荒城。

  「你已經努力了這麼多天,該歇歇了。說不定,現在進行公開考也能及格。」顧荒城站起身來,拉住我的手,「你不是想去德興社看皮影戲?不是想吃醬香齋的豬肘子?走,我請客。」

  「我在做夢。一定是在做夢。」

  「啊?!」輪到顧荒城疑惑了。

  「觀你的眼神,你並沒有詐我。你說的話也不是挖坑讓我跳,表情也不似作偽。」我歪過頭,認真的說,「你不假,假的就只能是環境。所以我覺得,我現在正在夢裡。因為你不是得過且過的人,你做事的原則是凡事必盡全力,不會讓我半途而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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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3-30 01:46:16
第七十二章 妒忌?受傷?

  「這是夢嗎?」顧荒白挑眉,戲謔的神情卻似另一個人,某個令我總欲暴揍之的人。

  「是。」我點頭,很堅定,「不合邏輯的事,只能在夢裡發生。我太累了,這是自我逃避。」

  「所以呢?」

  「所以……醒來吧!」我嘆氣,其實不想醒。但夢境再美好,人也不能活在夢裡,現實早晚要面對的。

  「別醒。」顧荒城阻止我,「醒了,後面的事就沒辦法繼續了。」

  「什麼事?難道今天的任務還要加重?」我慌了,眼前浮現一片波紋,似乎水中漣漪。

  顧荒城笑了,刀刻一般的面龐英俊極了。

  他和公羊瀟灑那顛倒眾生的絕世美顏不一樣,和阿邦的優雅智慧不一樣,和小武的英挺陽光不一樣,他的帥是屬於成年男子的,屬於歷經嚴酷風霜的,屬於軍人的硬朗和堅毅。和他在一起,彷彿妖魔鬼怪都不敢靠近似的。不那麼溫柔,不那麼誘惑,卻如山崖,巍峨的直立身後。

  此時,他沉默嚴肅的臉突然軟化,竟然產生了說不清的魔力,令我不能動彈。

  「什麼事?」他微笑著反問,「我把腦海裡的知識傳功於你好不好?這樣,你不用再辛苦努力,照樣可以考出好成績,甚至得個狀元。」

  傳?怎麼傳?真有這樣的方法?我大喜。繼而大驚。因為看到顧荒城正向我靠近,一點一點的貼過來,直到與我呼吸相聞,鼻尖相觸,柔軟而微涼的唇相接。

  這是……什-麼-情-況!!!

  夢中?還是真實!為什麼他要吻我?難道是我發了花痴?可為什麼是顧荒城,難道對強勢者的順服,勾起了我對他的別樣感情?我喜歡他嗎?不會吧!不不,這是個夢!假的!

  我一動不敢動,怕夢碎。更怕,這不是個夢。

  但,顧荒城卻緩緩抬頭,在距離我不到三寸的地方看我。眼神逗弄,笑容明亮,就像冬日午後那懶洋洋的陽光。這哪裡是顧荒城,明明是公羊瀟灑!

  我大吃一驚,從椅子跌落下去。不疼,眼前卻是一黑,再爾一亮。週遭景物入目,正是我的房間,我也沒摔倒。

  呼,長出一口氣,心臟終於安穩的落在胸腔中。真是個夢!還好是個夢!我就像做了無恥之事的人,發現沒有被人逮到,沒有被人注意,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慶幸感覺。

   但很快,我又發現自己是趴在睡著的。趴在桌子上,趴在一個人的寬闊肩頭。左手挽著人家的胳膊,右手伸得老長,繞在人家的脖子上。基本上,像側趴的樹熊。

  那棵樹,是顧荒城。

  桌上,凌亂的扔著書本、習題和筆墨。顧荒城總是神采奕奕的,此時卻睡得很沉,呼吸均勻而綿長,顯示著深厚的內力。

  他是太累了吧?我除了補習就是聽課,而他是要給其他學子講課的,還兼任武學教頭。另外,他到底是四品的司業,國子監內的正經公務也有大堆要處理。我只感受到自己的辛苦,卻忘記他比我更疲憊,每天能睡一兩時辰就不錯了。十幾天下來,體力能不透支嗎?就算他經歷過邊境風雲,習慣了嚴酷環境,但他不是超人,這樣連軸轉,也有撐不住的時候。

  這意念只是瞬間湧入了我的腦海,令我心中升起一絲愧疚和柔軟,還有無比的感激。於是我硬生生止住自己的動作,沒有立即跳起來,免得吵醒他。但這樣……我們在一起的姿態就顯得非常親密,就像兩個人親親熱熱躺在一處,深情凝望。

  他的頭側向我,堅毅的五官因為熟睡而柔化了不少,睫毛又長又濃密,也不知做了什麼美夢,睫毛抖了兩下,平時緊抿的唇微微翹起,有了笑意。這模樣令他身上突然多了一些大男孩的氣息,不再是那個少年英雄、鐵面教官。

  此時已進十一月,我又天生怕冷,身上不僅裡三層、外三層的套著衣服,房內還放了好幾個炭盆。而我的季節顯然與顧荒城不同,他習慣了邊塞的苦寒,屋裡的溫度對他來說,顯然是高了些。為此他只穿了件單衫,由於趴伏在桌上的動作,薄薄的衣服箍在身上,繃出肩背部健美的肌肉線條,昭示著他是一個強有力的男人。

  他那大男人和大男孩混搭的氣息,以及強烈的反差令我忍不住微笑,就像突然知道了某人的秘密,莫名其妙就多出一種默契感。

  也正在這時,我心中又陡然升起一股違和感。慢慢直起身來,雖然左手因為挽著顧荒城而被他反壓住,不能抽出來,卻不影響我挺直腰桿。

  夜深了,窗外漆黑一片。但屋裡的燭火足夠多,映得滿室充滿著溫暖的橘色光芒。

  公羊瀟灑站在門邊,不知為什麼不告而入的。入冬的天氣,他仍然一襲雪白長袍,隱隱有銀色的雲紋閃動。他的頭髮束起,戴著銀冠,因削瘦而略尖的下巴上,繫著黑色飄帶。他似乎是才踏進門內,身上帶著寒風的氣息。

  黑夜、白衣、孤冷而高貴的身影,襯著陰沉起風的天氣,應該給人淒清之感。可他不,仍然如同黑暗中的一道白光,讓人覺得所有的出路都在他那裡,忍不住就想走過去。

  我咬咬唇,微疼,知道不是幻覺。

  於是我問,「你來幹什麼?不懂得敲門啊。」不怎麼客氣,聲音卻低軟。我認為,我是不想吵醒顧荒城。但,也可能是其他原因,我卻逃避性的不想搞明白。

  「好奇嘛。」公羊瀟灑痞痞的挑眉,聲音同樣低而軟,「屋裡亮著燈,卻沒有聲音。」

  「這麼晚了還不睡?」

  「我家紛紛關心我啊。」說著,目光在我身上流連片刻,又落在顧荒城身上,「他倒是睡得很實在,可惜他不該留在此地,不合規矩哪。」

  「顧大人為教導我鞠躬盡瘁,這是扛不住了,小憩一下有什麼不可以。」我理直氣壯。只是從姿態上看,我和顧荒城像是情侶,兩人依偎在一起似的。

  公羊瀟灑難得的沒說話,眼神又盯在我和顧荒城糾纏的手臂上來。

  他那是什麼意思?妒忌?受傷?他到底在搞什麼啊,我真是越來越不懂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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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3-30 01:46:39
第七十三章 我該拿你怎麼辦?

  「你到底幹什麼來了?」我有點煩亂地問。

  我們們兩相僵持時,永遠是我先繃不住勁兒,永遠先錯開眼神,永遠先開口說話。這充分說明,我心理上對他很弱勢。對我們倆的關係,我處於害怕的一方,而他,似乎很篤定。

  他沉默片刻,臉上的笑意有些掛不住,真不知道他到底糾結個什麼勁兒。過了半晌,他才從袖袋中拿出一個香包,遠遠伸出手臂,遞給我。

  「這裡頭有安神香,獨門密制。如果你敢用,晚上就放在枕頭邊上。」他瞄了瞄我的濃墨重彩般的黑眼眶,「你最近大約不夠睡,若睡得更安穩些,對身子有好處。」

  「你關心我啊?」這話,輪到我說。

  他卻不似我那樣暴躁,而是認真點頭,「是,關心你。誰讓我……誰讓你是我表弟呢。」但是,怎麼語氣聽起來酸溜溜的。

  哎呀呀,我的小牙啊,酸倒一片。

  「你又亂攀親戚,我們雖然都姓公羊,但血緣差好遠。」我哼了聲。

  他再度認真點頭,說話也古古怪怪的,「是,我們血緣很遠。事實上,我希望不姓公羊。」

  什麼意思啊他?表明不想跟我爭位?示好?示弱?還是又耍心機?誒?今晚他好奇怪。難道是月亮惹得禍?可是,陰天哇!

  「你離那麼遠,我怎麼接香包?」我中了他的激將法,打算用香包。

  有什麼不敢的呢?我堂堂大燕太子,身上有真龍血脈,還怕人陷害?魑魅魍魎、邪魔外道通通退避。而公羊瀟灑這麼傲慢,絕不會用這種低級手段。而最近我確實睡不好,時間短。質量差,天天做夢夢到考試,卻找不到考場。最後總是急醒。

  我是自己事自己知,還有半個多月要努力。體力和精神差成這樣是不成的。

  「自己過來拿!」他語氣中有不經意的怒意,這是他對我不曾有過的。回頭想想,從小到大,他真的沒有對我發過脾氣。

  切,拿就拿!我的腳步雖然珍貴,卻還不至於不樂意挪動幾步。但考慮到我的胳膊還纏在顧荒城身上,我先以極輕極慢的速度和力度,緩緩抽出來。

  奇怪的是。顧荒城仍然沒有醒來的跡象。這讓我有些納悶,雖然我是不想吵醒他,而且和公羊瀟灑說話時的聲音壓得很低,但顧荒城是武功高手,在別人的住處,怎能如此放鬆?想必是太累了吧?聽人家說,最原始的睡眠,等同於死亡,完全沒有清醒意識的。

  這想法又讓我的內疚加深了。人家日子過得好好的,這一切都是因為我。

  我躡手躡腳的走到門邊。伸手去拿香包。可明明指尖都碰到了,公羊瀟灑卻縮了回去,令我的手抓空。之後。他忽然轉身就走,因為之前的門是半扣上的,倒也走得順利。

  我生氣了。

  幹嗎?耍我啊!我現在精神和情緒都這麼緊張,他卻貓逗老鼠似的。捉弄我就那麼好玩?

  我追出去。

  可他人高腿長,我連跑了十幾步才從身後捉住他的袖子。

  「給我!」我很沒有形象的踢了他一腳,「你說了給我的!」

  他受著我的攻擊,身子站得筆直。似乎……也在生氣。可他是為什麼啊?明明是他欺侮我好嗎?說給又不給,我是貪便宜的人嗎?我是要他守諾。我爹是皇上,我要什麼沒有?

  我眼疾手快的抓住那香包:綠色的絲緞。上頭繡著黃۰色的迎春花,繡工相當好。花朵活靈活現的。香包下頭垂著粉色的流蘇,繫帶也是粉色。帶子下頭還墜著兩顆小珍珠。

  這香包太女性化了,不是公羊瀟灑平時所用的風格。難道是特意給我的,好以物品來嘲笑我娘炮?不,也許是哪個姑娘小姐的贈品。他的桃花非常旺,一年到頭收到的禮物不斷,絕大多數是女孩送的。他是來者不拒,卻絕不回應。怎麼,現在隨便找一個來送我啊,太沒誠意了。

  心中這樣想著,卻使勁抓著不撒手。而他只兩根手指捏著香包一角,卻任我用勁吃奶的勁兒也搶不過來。

  梆梆梆……

  三更天了,已是凌晨。

  我屋裡很熱,外頭卻冷。剛才猛然衝出來,身上熱氣未散,也沒覺得怎樣,這時有夜間寒風吹來,那涼意似一下子透了骨,令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寒戰。可是,我仍然倔強的不肯鬆開香包。好像這一切,是我和公羊瀟灑的另一種較量!我不輸給他,就不!就不!

  而公羊瀟灑看到我這模樣,也不知怎麼就放開了手。可惜我沒撤力,於是身子猛然向後倒去。我短促的驚呼,在寒夜裡聽起來,顯得特別驚慌失措,又清晰無比。

  公羊瀟灑鬆開香包只是下意識的動作,見我要摔倒,一個箭步衝過來,在我的後腦要與堅硬的青石地面接觸的瞬間,把我撈進懷裡。

  我嚇得直哆嗦,因為太意外了,雙手抓著公羊瀟灑的衣襟不放。可隨後我感覺到,他的呼吸急促而混亂,身子比我顫抖得還要厲害。

  我從他懷裡抬起頭。

  大約這一切發生得太快,他的神情沒有偽裝,所以直截了當的撞在我眼裡、心中。他漂亮而修長的眉輕蹙著,眼神中飽含著心疼、後悔和一點點焦躁。這情緒集中在面部,就令他非常挺直的鼻樑上,擰出一條淺淺的皺褶,就好像堅硬的面具裂了條縫似的。

  他的唇不像平時那樣彎出誘人的弧度,因為臉上沒有半點笑意。但這樣緊抿著,流露出與他往日裡不一樣的感覺來,比顧荒城還要堅毅、強勢。

  忽然,我心頭湧上熱血,看著他的唇,想起了剛才的夢。夢到顧荒城要把史學課上的知識都通過吻傳遞到我的腦子裡。可明明吻我的是司業大人,再回神卻是王世子殿下。

  到底,我們在山上遇險的事,對我還是有影響吧?

  我的臉突然漲紅,努力從他懷抱中掙扎出來。

  「我該拿你怎麼辦呢?」他放開我,向後退了半步,連氣也喘不過來似的,右手按在了左胸的心臟位置,顯得很苦惱,「好吧,香包給你,不要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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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3-30 01:46:53
第七十四章 什麼叫睡在一起?

  「已經在我手裡了,再說這些有的沒的,好意思嗎?」我擺出渾身是刺兒的樣子。

  心亂的時候就裝凶,這對我都成了固定程序了。

  「你是太子,注意一下形象。」他穩了穩,面容倏的回覆「正常」。

  我真服了他,變臉得這樣快,城府這樣深,天生的政治動物!和他比起來,我太不成樣了。

  「本宮的儀態一向好得冒泡,你少來攻擊我。」

  「至少,不要和男人睡在一處。」

  我被噎了句,張了兩下嘴才反駁道,「什麼叫睡在一處?好難聽的說法。再說了,大家是男人,此地又是國子監,哪有那麼多講究?身為學子,親近下教官和先生,有什麼不對?」

  「男人嗎?」公羊瀟灑仰頭,望著陰沉而黑暗的天空,忽爾態度強硬,「男人也不行!」

  「不行?憑什麼!你管得著嗎?」

  「答應我。」公羊瀟灑握住我的手腕,目光似劍,把我釘在原地,「不然你信不信明天就找人參顧荒城一本?這是國子監不假,你們是學子和先生也沒錯。可你還有一重身份,你到底是……你……你為君,他為臣,君不君、臣不臣的,起碼的道理在哪兒?天地君親師,顧家比誰都講究!」

  我有點迷惑,也有點心虛,因為公羊瀟灑鮮少情緒這麼激烈的。他向來雲淡風輕、不急不燥、似乎一切盡在掌握中,極端情緒都沒表現過,完美得像天上的神仙。沒有人能拿住他的錯處,他的失態,他的弱點。可是這瞬間,我似乎看到他的真實。

  「知道啦知道啦,你比顧老太師還麻煩。」我讓步,有點害怕這種沒遇到過的情況。

  只是當我揮揮手想回屋去,開門此起彼伏的卻響起來。是我的驚叫,以及公羊瀟灑控制不住的大聲嚷嚷,驚動了住在國子館的其他人。

  二字王候長慶王的幼孫宋先華、安谷王的長孫張書玉、汝明王的三子何藻、披頭散髮的小武和滿身疲憊的阿邦、還有那個喜歡裝無辜、扮可愛,實際上惡劣之極的齊太子趙關。

  「紛……太子殿下,王世子欺侮你啊。」小武跳上前來,小豹子似的,真是可愛哪。而且吧,改口很快,在外人面前,絕對做足君臣戲碼。

  「別亂說,有誰敢欺侮咱們大燕的太子殿下,王世子更只會愛護哪。」阿邦眨眨眼,把話給圓回來。到底,當著外國太子的面,內部矛盾不能暴露。哪怕我和公羊瀟灑的矛盾,大家都心照不宣,表面文章也得做足。

  「燕太子殿下說了,我是兔子耳朵,長著呢。」趙關笑眯眯的開口,「恰巧我聽到燕太子殿下驚呼,似乎還和王世子吵架來著。」

  「你聽錯了。」我豪氣的揮揮手,心頭反感。似乎,趙關很喜歡看我和公羊瀟灑不和。我們是不和,但就算再怎麼打,也輪不到外人看笑話。

  「讀書累了,出來吹吹風。」我昧著良心說,哆嗦了一下,真他媽的涼啊現在。但,也只能再頂一陣。幸好公羊瀟灑識大體,側移兩步,站在上風口為了擋風。而且,他刻意靠近了我站著,近到我感覺到他身上的體溫和暖意。

  我不想和他顯得如此親密的,可架不住寒風凜冽啊。我屈服吧屈服吧,不是罪。

  「正好王世子晚歸,無意中看到我別在腰上的香包。」我繼續瞎編,順便顛倒黑白,「他覺得好看,非要討去。我一時興起,說要過兩招,這香包就當綵頭。」說到這兒,我揚頭,手輕拍胸口,做出又後怕又僥倖的動作和神態,「呵呵,不好意思得很,本宮略勝了那麼半籌。不多不多,也就半籌。說起來,真是好險。」

  阿邦無力的垂下頭。

  他是對我失望,因為這話如果說給豬聽,連豬都是不會相信的。我細胳膊細腿,武學課從來沒及過格。公羊瀟灑呢?連武力值超高的小武也打不過啊。這樣的實力對比,我一出手就能被人給拍死好嗎?

  阿邦心中一定在罵:紛紛啊紛紛,編瞎話不要緊,要緊的是必要編得圓滿。你這漏洞百出的謊言,真是……讓我沒臉見人了。以後出去,別說我是你的死黨啊。太丟人了!

  從宋先華等人的臉上,也流露出濃濃的不相信,更不用說趙關。

  不過,人家公羊瀟灑很配合,對我拱了拱手道,「太子殿下,承讓承讓。」雖然這話聽得我臉紅,也覺得自己無恥,但我無論如何不承認自己搶他的香包。而經我們雙方確認,別人不信又如何。找不出證據,來咬我啊!

  「真想像不到。」趙關語帶諷刺。

  我無視他,順便給個稍微合理的解釋,「切磋也未必僅憑武力,所謂兵不厭詐,不外如是。」

  「原來是用計,我說呢。」小武大聲支援我。

  「那我怎麼聽到燕太子殿下驚呼?」趙關再問,睜著大眼睛扮柯南。

  「兵行險招,沒聽過嗎?我若不詐敗,王世子怎麼鬆懈,我怎麼得勝?」我說得理所當然。

  「那吵架的聲音……」

  「我中了圈套,一時不岔,口不擇言起來。」公羊瀟灑適時接口,完美的結束謊言,還對我躬躬身,「對不住啊紛紛,輸就是輸,我無話可說,之前又沒說過不許用計。是我不好,趕明兒請你吃好吃的來賠罪。」他堅持叫我小字,顯示出與我不同的關係。

  「王世子胸襟如海,目下無塵,等閒事不放在心上,可今晚為個香包,居然如此失態,真難以理解。」趙關自然是不信,可是也找不出其他漏洞,只能陰陽怪氣的來了一句。

  「我修行不夠哪,讓個小傢伙激得失了心守。」公羊瀟灑拍拍我的頭,就像大哥對小弟的愛寵那樣,「快回去吧,晚上涼,再讓你那小身板受了風寒,我就更沒臉了。」

  要你管!要你管!但,他說「心守」是什麼意思?

  「是啊,快回去。」張書玉打圓場。但看他抱著手臂上下搓著的模樣,明明是他自己冷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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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3-30 01:47:15
第七十五章 捨不得愛你

  「明天給我看看那香包,什麼寶貝東西?」何藻笑道。

  宋先華倒乾脆,人已經邁步回房了,背後扔下一句,「太子殿下過分哦,這種天氣,把我從熱被窩裡拉出來,真是殘忍。」

  我故意笑了聲,同時看向阿邦和小武。

  他倆揮手,並不說話,意思是讓我先回去,有什麼事也不要當著趙關來解決。我會意,把香包往半空中一拋,又靈巧的接住,再對趙關和公羊瀟灑虛假而禮貌的笑笑,邁著四方步進屋。

  而前腳踏進屋裡,後腳就以最快的速度關門,跳到炭盆邊,全無剛才的優雅形象。

  娘誒,外頭真冷,屋裡暖和氣兒撲面而來,更讓我覺得骨頭縫裡都滲了冷風。

  「太子殿下,臣失禮了。」身後,傳來顧荒城的聲音。

  我回頭看看他,繼續努力烤火,「你醒了啊?不要這樣說,咱們國子監的規矩,在學裡只分師生,沒有君臣。」

  「不,剛才臣睡著了,沒有盡到為師的本分,就不是在學習之中。所以,臣大不敬,是有罪的。」顧荒城說得認真,但神情有些失措。

  他這樣,倒叫我無所適叢。望著他英俊的臉,被燭光映得半明半暗,我三度想起那個荒誕的夢來,不由的雙頰發熱。再仔細看,似乎顧荒城也有些臉紅。

  不會吧?他定然是聽到外面說話聲才醒的。後來我和趙關辯駁的時候,聲音沒有收小。他沒有出去回話,大約是覺得多少有點於理不合。做臣子的,睡在為君者的屋裡……

  吻……睡……

  我心頭大為慌亂,只感覺這種情況不太對頭。至少,是向不太對頭的方向發展了。而且顧荒城臉紅什麼?精神煥發還是羞愧,抑或有別的想頭兒?兵營中全是男人,長年累月的,他不會要把基情進行到底吧?看,曹遠芳 這樣的美人倒貼中,他似乎也沒動心……

  不行!這樣不行!得想辦法!

  「顧大人,您不必如此。」我顯得很端莊地說,「不過我今天確實太累了,不如您明天再給我授業解惑好不好?」

  「嗯。嗯。那臣……」

  「顧司業!」

  「好吧,我先走了。」顧荒城的失措消散,重回鎮定,「明天我有事,太子殿下大可以睡個懶覺,晚上我再過來補習。」

  我點點頭,等顧荒城離開,才鎖了門,緊緊縮在被窩裡。明明那麼困,卻睡不著。腦海中反覆浮現夢中顧荒城和公羊瀟灑面龐的變幻、重疊、又分開,總覺得有什麼東西在心底的最深處滋生。只是這東西不是預料中的,也是不正常的,必須消滅在搖籃裡,掐死在萌芽狀態。

  最後,我把安神香包放在枕頭邊,才沉沉睡去。

  可能因為生物鐘的關係,第二天我仍然卯時醒來。但因為顧荒城放我假,我沒有像往常那樣飛速行動,而是直接去找阿邦。

  多日沒進他的房間,看到他和小武睡得橫七豎八躺了一地,我的心突然又甜蜜又酸澀。他們是我今生最好的朋友,不管滄海桑田,不管時空如何變幻,我從小偽裝成男孩的委屈,因為他們全部都值得了。

  友情是世界上最美好的感情之一,可能沒有親情醇厚,可能沒有愛情濃烈,但雋永而永恆。

  「你打算偷瞄我到什麼時候?」阿邦出聲,眼睛並沒有睜開,但笑容漸漸爬上面頰,「若你是個姑娘,這樣是不是表示愛上了我?」

  自從上回小武開過玩笑,他們倆就經常說:如果你是個姑娘,會怎麼怎麼怎麼。可能是覺得很好玩,但搞得我每回都心裡一抽一抽的。

  「才捨不得愛你。」我習地而坐,雙手抱膝,笑著搖了搖,「愛情太短暫了,友情才最是長久。我和你,還有小武,要做一輩子的朋友。」

  「這麼感觸?怎麼了?」阿邦睜眼,坐起,雖說穿著中衣,但胸前的繫帶開了,露出一片玉色胸脯。

  我連忙轉開臉,還沒回答,小武就突然打了聲很長的呼嚕,就像小牛崽子叫似的,登時把我和阿邦逗笑了,前頭的話題自然略過。

  「我都想你們了,你們有沒有想我啊。」我問,「雖說每天都能打頭碰面的,可是不能坐下好好說話,感覺好久沒見似的。」

  阿邦嗯了聲,因為房間裡地炭盆滅了,氣溫有些低,他就一邊和我說話,一邊穿衣,還踢了踢被子,以蓋上小武露在外面的赤腳,「還能堅持嗎?你這些日子的氣色都不大好。」

  「能。」我點頭,「你就放心吧,就是累點罷了。」

  「你加油,等公開課考過了,我們要出去大玩一場。」阿邦笑,低頭看看睡得死豬一樣的小武,「你也知道,這個傢伙最不愛讀書的了,可這些日子居然也耐得下心。所以我覺得,你們倆一定都能通過公開考。」

  「小武就好了,由你親自輔導。早知道,當初要顧司業教小武,你來教我。」我沮喪。

  阿邦很敏銳,當即就輕輕捏著我的鼻子,讓我轉過臉,與他對視,「你和顧荒城相處得不好嗎?還是他太嚴厲了?現在他一對一輔導你,有些事你不好說,不然由我出面,和他談談?」

  「沒有沒有。」我連忙搖頭,「顧司業對我很好,雖然嚴格了些,但不會不講理。再者,人家為我這麼辛苦,如果我還多有抱怨,也太不是人了。」

  「你大早上來找我,不是為了誇他吧?或者,你想和小武交換先生?那樣怕不好,擺明不信任顧荒城。他雖是武將,但卻出身文人世家,很有些風骨,這種類似於懷疑的舉動,會傷害他的自尊。他是未來大燕的棟樑之才,不可輕疏啊。咦,話說,你今天怎麼沒背書?」

  他劈裡啪啦說一堆,我都找不到時機插嘴,只等他說完才道,「顧司業今天早上有事,所以放我半天假,晚上會繼續補習的。至於我,也不是要換先生。阿邦,我雖然任性不懂事,卻也明白臨陣換將是忌諱,一來傷害顧司業,二來對小武也不好,他已經習慣你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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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3-30 22:55:11
第七十六章 情竇沒開

  「哼,那是因為我是少數幾個敢踹他的人之一。」阿邦哼道,「直說吧,有什麼心事。你找我,不會只是閒聊。」

  我眨眨眼,「我是想把曹遠芳弄進來。」

  阿邦瞪眼,之後哈的一笑,「不是吧你?才把她定為你的良娣,幾日不見就想念了?情竇初開啊。說起來,曹遠芳雖然腦子笨點,但長得倒真是不錯。但是紛紛,你太不講義氣了,我和小武的情竇都還沒開,你就獨自開了。」

  他的淡碧眼眸滿是調侃,沒來由的,我臉都紅了。其實我是女生,對曹遠芳沒有半點旖旎的心思,臉紅個什麼勁兒啊,太可笑了。

  「不是不是!我也沒開。」我連忙解釋,「是因為我獨自面對顧司業,心理壓力很大,渾身緊繃,坐不舒服,站也不舒服,總覺得他那雙鷹眼盯我。而曹遠芳呢?她是顧司業的師妹,又是咱們的同學,和我還有一層特殊關係,把她叫來做陪讀,我精神放鬆,學習效率會更高。」

  阿邦懷疑的看著我,但他看不出貓膩來,因為我想叫曹遠芳來,確實沒有私會佳人的粉色心情,真的是……真的只是要化解與顧荒城相處時的尷尬。

  本來不尷尬的,但經過昨晚的事,還有我做的那個荒唐的夢,我認為我不能再和他私下獨處。我身邊,現在火星四濺,也不知是從顧荒城那裡來,還是公羊瀟灑。但無論如何,我是害怕了,決定要躲開。

  另一方面,上回曹遠芳撞見我身為女生的秘密,我用計也好,忽悠人也好,真誠的請求也好,反正她答應為我保密。這些日子來,還真的做到了。而我,不是還欠人家一個承諾嗎?

  我答應她,要創造她和顧荒城相處的機會,要讓顧荒城發現她的好,要撮合他們。

  那麼,現在正是好機會。我多聰明哪,一石二鳥。

  和阿邦商量過後,我立即找人給曹遠芳送了信。

  中午時分,小芳同學熱情洋溢的回信到了。她欣喜若狂的表示,非常樂意當我的伴讀和賢內助。不過因為國子監女生部那邊的課也不能落下,所以每天放了學後就過來。雖說,未來的太子良娣當太子伴讀的情況前所未有且分外詭異,但以同學的身份定義,也勉勉強強說得過。

  至於我准岳父大人曹大祭酒的意見,我根本就沒放在心上,反正我說什麼,他都會點頭稱好。再者,他巴不得我和他女兒關係好、感情真呢。

  天底下的人都知道,少年時代培養出來的感情最是彌久珍貴。算得上……情比金堅。

  不過當晚,我把「伴讀計畫」和顧荒城說起時,遇到了一點小小的阻力。

  「為什麼點了曹遠芳做伴讀?」他聽到這個消息時,第一反應就是皺起漂亮的眉毛,「國子監裡的二年級生員很多,太子不是和何藻、宋先華、張書玉也很合得來嗎?」

  幸好我早知道他這種丁是丁,卯是卯的人,不好通融,於是預備好了諸多理由,當即啪啪啪啪的擺出來。

  第一,有教無類。身為師長者,不應該介意學生的性別身份。

  第二,本太子要與未來的良娣培養下默契程度,以便於將來琴瑟和諧。

  第三,女生部那邊的師資力量薄弱,畢竟大燕不指望女子治理天下,教幾個才女出來錦上添花,怡情養性,看起來很美就行了。而身為太子身邊的人,不能太草包。

  第四,曹遠芳是顧荒城的師妹,和本太子的名分又定了,彼此間不必有忌諱。

  第五,如此狗啃骨頭的補習方法,我不想在外人面前展示,太丟人了。曹遠芳不同,她是標準的內人嘛。

  還有第六、第七、第八……足足整理了二十一條,叫顧荒城反駁不能。

  臨了,我還加了一句,「曹大姑娘那性子,除了師兄兼先生的您,有誰壓得住啊?還有她那文化程度,身為太子良娣,將來的妃子,怎麼也不能被劃分在粗人的行列吧?」

  顧荒城低頭看了看曹遠芳的回信,主要是信上那螃蟹亂爬般的、慘不忍睹的字體,咬著後牙點了點頭,那意思很明顯:太子殿下說得極是。

  但,他看向我的眼神非常古怪,似乎很懷疑我和曹遠芳的關係,倒讓我納悶又不安。

  我生怕他反悔,麻利地伸指在唇邊,響亮的打了個呼哨。這是有一次,我和阿邦小武偷偷去遊玩的時候,遇到的一個獵人大叔教我的。據說,這口哨用來呼喚獵犬最是方便有效。而當時,在外面埋伏多時的曹遠芳聽到,立即就像只小獵犬那樣熱情奔放地跑進來,完全一幅歡天喜地、搖頭擺尾的樣子。

  這姑娘得有多缺心眼兒,才一點也不懂得收斂啊。

  我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已經坦坦蕩蕩。但不過片刻,我的眼睛又驟然睜大,因為看到公羊瀟灑一步三搖的走了進來,手中還拎著書袋。

  「你幹嗎來了?」我立即豎起渾身的刺兒,「告訴你啊公羊瀟灑,本宮最近很忙,沒時間跟你消遣。我送你三個字:別惹我!」

  「我不是找你。」公羊瀟灑一臉恬然,臉上習慣性的掛著清清淡淡,卻又令人感覺如沐春風的笑容,轉向顧荒城,「我找顧司業。」

  我一愣,像往常一樣,似乎拳頭打在棉花上,盡了全力,卻得不到反應。

  而顧荒城很是意外,但卻平靜地問,「何事?」

  我們說話的地方,並非我的住處,而是一間靜室。在國子監中間地帶的花園邊上,特意設置了一大排空屋子。屋裡擺放著桌椅筆墨、書架上有常見的參考書,還有校工每天打掃。如果想要茶水或者點心,只要付出一點散碎的銀子,就會有公共僕役侍候。當然,食物和飲品的來源是膳食閣,不得從外頭買帶。

  總體來說,這些靜室就是現代高等學府的自習室。學生們只要在管理處登個記,就可以拉上三兩好友,佔用一間靜室溫書複習,或者研討功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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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3-30 22:55:29
第七十七章 什麼夫什麼婦

  本來,因為天氣冷的緣故,我懶得出屋,顧荒城前些日子都是在我房間補習的,算是遷就我了。可經過昨晚「睡在一處」的事,他轉天就找校工送信兒給我,說以後都在靜室進行補習。

  我不知道我和公羊瀟灑及趙關的較量,他聽到了多少,畢竟他睡得太死這件事,本身就有疑點。不過我沒打算深究下去,反正曹遠芳要來陪讀。她一個女生跑到我房間悶著,總歸是不太合適的,能到靜室這邊來,倒合了我的意。

  靜室的資源其實挺緊張的,來得晚了,根本佔不到。但目前來看,誰敢起床比我早啊!

  「大病一場,腦子似乎笨了,很多之前學的功課有些忘記。」公羊瀟灑伸出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指,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顧司業是文武狀元出身,文韜武略都有過人之處,所以我來蹭課聽。」

  哇靠,你不是就想給我搗亂嗎?要不要找這種爛藉口啊!而且,要不要連按按額頭裝病體這回事,也搞得這麼優雅漂亮啊。這不,曹遠芳都發出了細聲細氣、章節婉轉的「哦」聲,就像女人看到毛茸茸的小動物時那般的愛心柔軟。

  明明……明明我比較可憐可愛一點好嗎?

  「不行!」我堅決反對,「顧司業是我的!那個……我的專用先生,一對一輔導的,沒精力顧忌到不相干的人。」

  「我保證只聽,不多說一個字。」公羊瀟灑又把食指按在自己的唇上。

  每當他這樣美形的時候,我都情不自禁的要抓頭髮。他是大燕少女評比出來的夢中情人第一名,身為萬年第二名的我,與他有不共戴天之仇。

  「那也不行!」我態度強硬。

  可公羊瀟灑這傢伙狡猾得很,乾脆不理我,直接面向顧荒城,「顧司業,國子監裡有相關規定,任何一個先生授課,所有學子都有權利聽講。如果您給紛紛補習是在監外,我自然不能打擾,可現在是在監內……」

  太卑鄙了!太卑鄙了!他就用這些官面兒上文章來擠兌人。顧荒城是極注重紀律和規則的人,他都這樣說了,人家還能拒絕嗎?況且,最奇怪的是,顧荒城似乎很喜歡再多一個學生。

  難道,他面對從前追求自己、現在卻是別人的未來老婆的姑娘,感覺比較尷尬,多個人在場會比較舒服。可我不是人嗎?為什麼非得再多加一個?

  「只要你不吵到太子殿下用功,自然是可以旁聽的。」顧荒城發了話。

  我惱火不已,儘管自從公羊瀟灑出現,我就明白阻止不了他。

  「顧司業放心,我定然不影響到紛紛。」公羊瀟灑的眼波輕淺地掃過曹遠芳,就像拋媚眼似的,波光灩瀲,害得曹遠芳臉上一紅。若不是她對顧荒城的愛慕之意堅定無比,說不定就此一心花痴去,其他男人變路人。

  隨後,公羊瀟灑的目光又落在我身上,變成春風般輕忽,又透著股子輕視,「我深知紛紛從小就不擅長讀書,之前又落下了那麼多功課,誰但凡攪和一點,他就完不成任務了。」

  公羊瀟灑,算你狠!那你就睜大你的桃花眼看著,看本宮到底擅不擅長讀書!哼,前世填鴨式的教育都讓我熬出來了,何況背幾本古書?有物理難嗎?有化學難嗎?有幾何難嗎?

  我不說話,近乎憤然趴在桌上,即刻拿起書本苦讀,一秒也不想耽誤。因此我沒看到公羊瀟灑和顧荒城交換了一個極微小卻默契的笑意,好像這激將法如此管用,兩人都很欣慰似的。

  等公開考過後,我才意識到被公羊瀟灑又擺了一道。但在補習期間,我一看到他那種「哎呀小笨蛋,快放棄吧!反正你也背不出來。」的神情,就拚命努力,多苦也咬牙堅持住了。

  因為,我絕對不能輸給他!絕對不能!

  反觀曹遠芳,儘管心思不在書本上,也不在我這個「老公」身上,而是在教書人那裡,卻為了博那人一句誇獎,下了死力氣,居然進步很大。得到誇獎後更加亢奮,發誓以後當文化人。

  愛情的力量啊!

  就這麼著,我沒日沒夜的學習了半個月,終於迎來了公開考的日子。之前的突擊複習,公羊瀟灑全程跟著,逼得我一直集中精神,半分怠懶不得,就像上足了發條似的。

  好在期間除了知識的積累外,我也有其他收穫。那就是曹遠芳和我朝夕相對,自然而然地從戰友徹底轉變為了閨蜜,還是無話不說的那種。

  其實仔細想來,偶然中總是隱藏著必然。像她那樣外冷內熱、腦袋一根筋、做事不管不顧的傻缺孩子,很難交到真心朋友。誰敢啊,不怕誤傷嗎?再說跟智商令人發愁的人在一處,早晚有一天會被連累的。

  而我這種表裡不一的不良少……呃,少女,身負絕密,整天混跡在少年們之間,在性別本能的驅使下,稍微接近下女孩子,都被看成舉止輕佻,調戲姑娘,參奏太子行為不端的奏摺一堆一堆的往我父皇的龍書案上砸。在這種環境下,我都不敢和女生多說話。

  雖說紅拂綠珠與我親如姐妹,我也無比信任她們,但她們畢竟是宮女,總守著本分,哪有朋友的感覺?再加上我和曹遠芳都掌握著對方的秘密……她知道我是女生,我知道她愛慕國子監的司業大人顧荒城。當然,她的心思,只要肯留意的人就能看得出,只有她自己覺得是了不得的秘密。

  於是,兩個沒有同性朋友的人、兩個孤單的少女,一旦化敵為友,就迅速向對方接近,轉眼就無話不談了。

  至於說,在我的奮鬥生涯中也有不和諧音符,就是某些年紀輕輕就有老學究氣的人,非議我和曹遠芳這對「未婚夫妻」在婚前過於親近和隨便,類似於什麼夫什麼婦的。但一來,我們在一處時,附近都有以正直聞名的顧荒城和人緣極佳的公羊瀟灑在。二來,曹大祭酒以從未有過的鐵手腕封殺一切流言,居然很快壓滅了這八卦之火,根本沒讓它燒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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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3-30 22:55:46
第七十八章 這是對皇子的歧視

  轉眼,半個月過去了。

  公開考這天,國子監的學子們像是圍觀外星生物一樣,裡三層、外三層的堵在史學課的課堂外面,從全部打開的門窗,觀看重新考試的太子殿下公羊落瑛和太子黨首腦武定國。這時代雖然沒有高倍攝影,沒有三百六十度無死角觀測器,但這麼多雙眼睛盯著,我若再能作弊,就是神仙下凡了。

  何況,我和小武還分坐偌大課堂的對角,在阿邦的建議下,都穿著緊袖的袍子和紮腳的褲子,連互相偷瞄,或者私藏小紙條的機會也沒有。

  其實我們這樣做是有些誇張,但這番舉動表明我生氣了,被懷疑時就受了全體學子的侮辱和傷害,我現在要證明自己!

  「被這麼多人盯著,太子殿下很淡定啊,風度真好。」

  「廢話,你也說他是太子殿下。那是從生下來就眾星捧月的人,接見外賓時,還經常陪皇上一起站在金鑾寶殿上,面對全大燕的重臣。吃個飯都幾十個太監宮女侍候,習慣了被一堆人圍著、瞧著,能不淡定嗎?這叫什麼知道嗎?威儀!」

  「那武定國呢?」

  「那傢伙皮厚得很,有尷尬之意也透不出來。」

  因為我是坐在窗邊的,所以聽到幾個學子在竊竊私語,差點沒笑場。老天爺給面子,雖是冬天了,好在今天沒風,我腳下還擺著三個炭盆,未寫字時,手放在暖手筒裡,倒不至於凍僵。

  看到如承諾中那樣,學子們選舉出幾個代表,和國子監幾個有名的老學究湊在一起竊竊私語,臨時準備著考題,我不禁看向小武。小武很快感應到我,咧嘴笑笑,露出一口白牙。

  他皮膚黑,身體好,雖然也憔悴了些,但不太看得出來,倒顯得比我有氣勢。不像我,眼下青黑一片,眼珠子卻通紅,被磁白肌膚襯著,就像八百年沒睡的殭屍,才被人從土裡挖出來。

  不過意外的是,我這模樣似乎為我贏來了人氣。向來心裡看不上我的,這時候覺得我夠努力,也沒那麼差。心軟些的,就覺得太子殿下「我見猶憐」,是被其他同學迫害的,太過分了!

  「從來沒有努力會白費。」參加公開考之前,顧荒城對我和小武說,「你們這一個月吃足了苦頭,讓我刮目相看。所以給我精神點,考場如戰場,要相信自己一定能贏!」

  「是,我們一定能贏!」我和小武應答。

  「大聲點,我聽不清楚!」

  「我們一定能贏!」我和小武加大聲音。

  「大聲點,我還是沒聽清楚!」

  「我們一定能贏!」我和小武大叫,聲嘶力竭。

  但,血液,同時熱了,有沸騰感。我甚至有點遺憾自己不是真正的男人,否則,有一天我會和顧荒城上戰場,肩並肩,聯手對敵,血染沙場。

  這個男人,非常值得被依賴,被交付。

  這個男人,太會戰前總動員了。

  於是,我突然就放鬆下來。任誰把兩年的史學書通背過一遍,習題做過幾百道,還和文武狀元進行過大討論,心裡也會有點底的。這樣的學習方法雖然不會令知識牢固,但短期記憶絕對沒有問題。

  這麼想著,我的目光就在人群中自動搜索,很快看到顧荒城站在最前排的正中央。他的脊背挺直得有如蒼松,更像是一面永遠不倒的旗幟。陽光自他背後照來,他雙手負在身後,神情和目光都無比的堅定和鎮靜,似乎看著自己的兵走向戰場,他充滿著無比的信心。

  發覺到我看他,他微一點頭,唇角似有一些安慰的笑意,竟然有些溫柔。

  我心中詫異無比,要知道我和顧荒城的初相見就像是火星撞地球般的火爆,之後又屢屢對抗。雖然經過十二姑娘山的事故後,他對我的態度好轉,這些日子又任勞任怨的幫我補習,但這樣好的臉色卻是從來沒有過。

  情不自禁,我也回以笑容,露出八顆牙齒的燦爛笑容。然後我發現,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找到一個人,與他目光相對,心神交流,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似乎,有些說不清的默契,還有些曖昧。總之,驟然拉近了彼此的距離似的。

  那是一種鏡頭的定格感,凝固而流連,很美好。可惜我的定格不過片刻,就有一隻拚命揮動的手闖入畫面。略一側目,就看到曹遠芳同學站在顧荒城身邊,奮力搖動手臂,以表示支持我。可是姑娘你這樣合適不合適啊,我不是要遠航,我只是參加考試而已。

  我別過頭,怕小芳姑娘一激動,再喊點口號什麼的,那就丟人丟大了。於是目光亂飄之下,我看到阿邦站在一扇窗子外頭,雙手支在窗欄上,對我眨了眨眼睛,鼓勵之意很明顯。我還看到了趙關,他的神情有些挑釁,分明要看我熱鬧。宋先華、何藻、張書玉也在,齊齊比劃出三個代表勝利的「V」字手指。這還是我「發明」的,從宮中傳出來後,民間很是風傳。

  再往後……我忽然意識到……是下意識的……我似乎在尋找某人。找誰呢?和我熟悉的人都已經在這裡了呀,我還想看到誰?

  我的心很茫然,自己也搞不懂自己在做些什麼。直到,我看見公羊瀟灑的身影時才赫然發現,我居然是在找他!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他到底有多重要,令我在上「戰場」的最後關頭,想看到的人是他!

  他今天沒穿白,而是深紫色長袍,交領廣袖,頭上繫著鏤空纏蟒紫金冠,左耳上鮮紅如血的耳釘騷包得很。袍子上,仍然以隱繡的方法輔以金色蟒紋,配以黑色薄底長靴。

  他是宗室子弟,又是惟一的、經過皇封的親王世子,按規矩,有資格穿蟒袍。但他平時十分會做人,行事那叫一個恰到好處,即不過分低調,也不囂張跋扈,在國子監時,鮮少打扮這麼華麗的。雖然國子監規定,在監內都要穿常服,也就是校服,連我都服從了,他卻我行我素的,但這傢伙最大的本事就是:明明他違規很多,偏偏別人看不見。就算看見,也不去追究。

  想想就氣啊!這是對皇子的歧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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