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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柳暗花溟]變身皇太女[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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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3-30 23:09:15
第一一九章 太無恥了!

  太無恥了!太無恥了!居然用衰兵政策。他一說這個,讓我想到他畢業就結婚,從此相逢是路人,心就軟得不行。況且,他越說,就湊我越近,再這樣下去,我實在不能呼吸了。

  於是我一矮身,從他肋下穿過去,「行行,我幫!我幫你還不行嗎?」

  「一切聽我安排?」

  「行行,你說了全算!」

  「再幫我想點好主意,把尊師節辦得熱熱鬧鬧的。」他笑得妖孽,「銀子上你不要擔心,親王府獨家贊助。」

  「知道你有錢!」我一邊說,一邊後退,直到和他分隔到安全距離,才轉身就跑。

  不行了不行了!心跳得不行,再這麼下去,我幾個月的努力都要作廢,會當著他的面哭出來,求他不要娶那位魏國公主。我知道這樣顯得很異樣,可是也顧不了這麼多了。

  回到屋裡,我關門,緊緊倚在上面,生怕他追過來。然後,我連灌了整壺涼茶,又過了半天才平息了心緒,想著還是幫他策劃好,省得他又來纏我。

  無論如何,破罐子破摔,就這一回了。

  我前生是在信息發達的年代 ,見識過很多類似活動,所以很輕鬆就整出一套方案來。比如現在天氣熱了,活動就在國子監內的校場舉行。從外頭的館子訂上足夠的酒席,還有各色的飲品。周圍要用桂枝搭起架子,上面掛上綵綢,四周用火炬和牛油大蠟燭照明。除此之外,要有類似於公司年會的抽獎活動,分成一二三等和特等獎、鼓勵獎。特等和一等獎品,由皇宮內庫提供,價值和精美程度必須上檔次。其餘獎項依次遞減,鼓勵獎只是些小玩意兒,主要是讓人人不空手,個個都高興。還有,服務人員的安排……必須成立專門小組,不然一定會亂套。

  至於說娛樂活動,人家公羊瀟灑是學樂舞的,我就不管了。

  趁著假日回家,我把此事和父皇一說,他立即表示支持,還召曹明朗進宮來,很是一番誇獎。曹明朗被誇得喜極而泣,一個勁兒說此生教書育人,有學生們這番心意,死都值了。

  有上層的支持,下面做事就容易多了。學子們本就貪玩,這下子更逮到機會,完全處於半停課狀態,都投入了進來,而且都熱情高漲。

  這是我絕對沒有想到的,本來只是尊師的心意,後來變成了大型活動。簡直是……失控。

  還好,公羊瀟灑似乎考慮到這點了,大把銀子撒下來,還叫了很多能幹的女生部姑娘。這些姑娘來國子監女生部學習,純粹是為了鍍金,將來好嫁入豪門,做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的三好妻子。所以,她們對管家一道十分精通。不到兩天,女學子們化身為晚會的公關策劃,一團亂的男生部被支配得井井有條。

  這個世界,沒有女性,行嗎?答案絕對是肯定的,不行!

  為了整晚都不冷場,公羊瀟灑一共準備了三出戲:熱鬧的大鬧天宮,以武打為主。前朝的歷史故事,照顧到先生們的高端口味。最後壓軸的,居然是《梁祝》!

  大燕是歷史的平行時空,雖然與古代中國同宗同源,但歷史走向不同,所以歷史人物的出現和經歷也不同。比如,他們也有《西遊記》這部書,有花木蘭的故事。但,絕對沒有梁祝。

  我好奇,公羊瀟灑是怎麼知道的?難道,他和我來自同一地方?我心情忐忑,旁敲側擊了半天才知道,原來有一次我和阿邦、小武海聊,講到過這個故事,還把小武聽哭了,卻沒注意某位世子殿下在旁邊全偷聽了去。

  「紛紛,你故事真多。以後,給我也講幾個。」臨了,他居然還提要求。

  我沒好氣,「《一千零一夜》聽過沒?能講一千多天,每天不重樣。想聽不?想聽?我不給你講!哼!」甩手走了。

  然後,又回來了。

  因為《梁祝》這一出,我要參演,演女扮男裝的祝英台。而公羊瀟灑,則親自出演梁山伯!

  當我聽他的安排,心裡就哆嗦開了,仔細注意他臉上任何微小的表情,想窺測出他的真實內心。他是知道我是女的嗎?他若喜歡我的話,就極可能察覺了我的秘密。說他喜歡男人,真的沒什麼跡像。如果他不喜歡我,最近這些曖昧的舉動和眼神又是什麼意思?可是我敢保證沒露出其他破綻,如果他知道什麼,是怎麼知道的?或者,他只是懷疑罷了。而我之所以患得患失,是因為這些懷疑我不能去詢問、去查證。若真相大白,倒霉的絕對是我!

  這樣左右為難,我就如風箱裡的耗子,兩頭受氣,不知逃向何處。

  最糟糕的是,公羊瀟灑的城府極深,就算把專門的表情測慌專家找來,也絕對發現不了他的半點破綻。和這樣的人有了瓜葛,想想我是多麼可憐哪。

  乾脆,牙一咬,眼一閉,愛咋咋吧。我厭倦了在猜測和猶疑中生活,不管了不管了!

  本來劇本是現成的,公羊瀟灑由偷聽的故事,加上自己的想像和腦補,親自寫的。但我得負責任的說,公羊瀟灑雖然文武全才,但戲劇是不同的藝術形式,不是他跟著學幾天就能掌握的。在另一個時空的後世,無論是黃梅戲還是越劇,梁祝的故事都被演繹得優美異常,更不用說著名的小提琴協奏曲了。那是長年的文化積澱,個把月能達到這種水準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就像吃過山珍海味的人,突然來一碗棒子面窩窩就鹹魚,肯定食不下嚥,何況我本來就是挑嘴的。於是不到一天,我就忍不住了,把原劇本當著原作者公羊同學的面兒扔進茅廁,之後憑著記憶唰唰唰從頭到尾默寫,再找文字好的同學來潤色,還把小提琴曲的旋律哼哼給負責曲樂部分的同學聽,公羊瀟灑立即拍板:就是它了!

  多新鮮啊,我寫的、不,我默寫的劇本比起大燕的這一版來,那真是雲泥之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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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3-30 23:09:33
第一二零章 尊師節

  梁山伯和祝英台在紅羅山書院上學,相識相知、十八相送、依依惜別、樓台相會,欲說還休、抗婚、哭墳、雙雙化蝶……整齣戲順了一遍,讓文娛生活相對睏乏國子監學生們汗流滿面。

  尤其是進入「尊師節籌辦委員會」的女同學,哭暈過去的都有。因為尊師節是全面性的活動,後來女生部也有同學來參加,包括之前公羊瀟灑請來的。就算趙關,是我的對頭吧?但因為詩文好,之前還讓我拉來和阿邦一起改劇本來著。

  怎麼著,他一個留學來的,難道先生們沒教你知識?難道因為是外國人,就可以不尊師重道?別說是外國,就算是外星人到我大燕來,也得守我大燕的規則。好在趙關很配合,甚至算是積極的,沒給我機會發飆,以展示我大國雄風。

  而對於身為主演的我來說,排練的時候有些痛苦。這是一出古典的、經典的愛情劇目。男女主人公之間,有著深刻的愛戀。這些內部的情感,要表現在表演上,才能打動觀眾,至少也得符合劇情內容。

  可是我對公羊瀟灑避之不及,天天湊在一處,已經令我精神高度緊張了,再投入到角色中演一對愛而不得的情侶,那滋味簡直就像被架在火上烤似的。就連胸中都被越來越高的溫度烤焦了,冒著煙,起了火,卻偏偏無法大聲說出內心的渴望。反觀公羊瀟灑,排練的時候,他的眼神也漸漸不對。

  「太子殿下和王世子殿下演得真好,太投入了。」這天,我和公羊瀟灑正眉來眼去,伴隨著優美的樂曲聲排練十八相送這場,旁邊有人誇讚道。

  我循聲望去,驚訝的發現魏如新站在不遠處,手裡抱著晚會要用的綵綢。這個魏如新,總給我很突兀的感覺。她總是出現在最意想不到的場合,最預料不到的地點,偏偏那麼自然且有理由,態度溫和又可愛。

  可是我不喜歡她,心中隱約有敵意。我相信,那是我身為女性的第六感。

  「你也來幫忙嗎?」公羊瀟灑和她很熟悉的樣子,笑問。

  「是啊,學姐們人手不夠,拉了我過來。」魏如新笑得溫和無害,倏爾令我覺得熟悉。

  趙關!這位大齊太子剛來的時候也是這種神情。事實上呢?這個小壞蛋天天想著給我下絆子,放冷箭。所以,這種表情叫笑裡藏刀,我被傷害過,很敏感。

  「還排不排啊?晚上我還有功課要複習。」我問,雖然語氣不太友好,臉上也在笑。

  都是身於皇家的人,假笑誰不會啊。切!

  「太子殿下好用功,排戲和學習都沒耽誤。」魏如新繼續拍馬屁,「我都等不得要看整齣戲了呢,這麼投入,從台下看起來,和王世子就像真的情侶一樣。」

  我皺眉,「魏同學,就算是在國子監裡,你也請注意下言辭。」什麼叫像真情侶一樣,說我娘娘腔嗎?

  旁邊的同學也挺生氣的,太子是代表國家的,而演戲是為了娛樂老師,卻並沒有提高從藝者的地位。因為我演的是祝英台,是女生,大家認為我是做了自我犧牲,現在有人跳出來說這種話,是侮辱男性學子嗎?

  魏如新露出後悔和害怕的神情,連忙道,「啊,對不起了,太子殿下,是我失言。那你們忙,我走了。」點頭算是陪禮,轉身離開。

  我又皺眉,因為覺得魏如新完全沒有道歉的誠意,她的話雖然服了軟,眼神卻有些倔強。

  「紛紛……」

  「你們到底是什麼關係?」沒等公羊瀟灑說話,我拉著他的衣袖,帶他到偏僻處,小聲而憤怒地問,「你是不是之前招惹過人家,讓她誤會了什麼?我怎麼看她說話酸溜溜的,好像你是她的所有物,真是莫名其妙。什麼叫入戲太深?我這是天賦好不好?演什麼像什麼!」

  「是,我家紛紛最了不起了。」公羊瀟灑拍拍我的頭。

  我閃開,繼續生氣,「你少來敷衍我!告訴你,再有你身邊那些鶯鶯燕燕來陰陽怪氣,本宮就不演了!我已經很冤枉了,現在還要聽這些冷言冷語嗎?」

  「有嗎?」公羊瀟灑眨眨眼睛,顯得很無辜,「我沒覺得有酸氣啊。若說有,也是你……」

  我氣得一跺腳,轉身就走。

  我要罷演,愛誰誰!我就耍大牌了,怎樣?我好歹是一國太子,連這點特權也沒有?

  「紛紛,別走。」公羊瀟灑拉住我。我感覺我的手,被他包在了手掌中,頓時更為羞惱。

  「就走!就走!你放開,你給我放開!」我像一隻被網住的小鳥般撲騰。可是怎麼辦?小鳥的翅膀被獵人捉住了,飛不起來。

  「我跟魏如新沒有特別熟悉,不過是和趙關他們出去玩時,女生部的姑娘跟著,她比較積極罷了。至於她怎麼想我,又要做什麼,與我無關。聽好了,與我無關!」公羊瀟灑低而急促的在我耳邊解釋,呼出的熱氣噴上我的耳朵,令我身子都麻了半邊,沒力氣再掙紮了。

  見我安靜,公羊瀟灑也放開手,「不要讓別人影響我們好嗎?我們繼續排演。」

  「明明你才是影響人的。」我咕噥一句,率先走回原位。

  其實想想,我覺得挺丟臉的。一個無關緊要的人,說幾句無關緊要的話罷了,我都能鬧騰得像吵架一樣。若說我們不是情侶,現在連我自己都不信。我們之間剛才的氣氛,明明是一個姑娘為了點小事和自己男朋友無理取鬧。公羊落瑛,你給清醒點!我提醒自己。因為最近和公羊瀟灑在一起時間太多,讓我混亂了。

  時間短,任務重,沒日沒夜的忙碌後,尊師節終於到了。

  晚上的時候,國子監內所有的教職員工,不分職位高低,都被請到了晚會現場。他們都非常高興,甚至可以說是激動和感動。這就是所謂的人的高層次需要,解決了溫飽和安全的問題後,就有被愛、被尊重和自我實現的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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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3-30 23:09:50
第一二一章 假戲真做

  教書育人了一整年,今晚坐下來,身處精心佈置的環境中,吹著舒適的夜風,吃著上等酒席,身邊侍候的小二全是學子,更不用提之前各項繁雜的瑣事也是由學子們一手操辦。不遠處搭的台上,文學好的學子們在朗誦,武學班的學子們舞劍助興,三出戲曲連續上演,更有大小抽獎穿插其中,還有學子們自己做的禮物,分別相贈。

  老師們都很高興,覺得從前的辛苦完全值得。我在後台偷偷看外面,突然覺得公羊瀟灑這個提議非常不錯,我答應幫忙也是正確的決定。哪怕,他是有他自己的私心,但效果很好,其他還計較什麼呢?一句好話,一點關懷,真的是能暖人心的。對於認真負責的師長,身為晚輩和學生盡力去感謝,也非常應該。

  「該我們上場了。」公羊瀟灑的聲音從我身後響起。這個人,最近真是神出鬼沒。

  「我很懷疑,這出梁祝放在最後是不是失策。」我有些猶豫,「看,前面大鬧天宮和那出歷史劇,大家看得熱鬧,笑得也開心。可梁祝是一出悲劇誒,難道讓先生們哭著回家?要不,別演了。」

  「不行,今天我們非演不可。」

  我怔住。

  要知道公羊瀟灑對我說話,從來是態度良好,就算要達到目的,也繞著彎,不會直接嗆聲或者頂回來。可現在是怎麼回事?他為什麼對一齣戲這麼執著,難道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

  可惜啊,我來不及細想了,因為前頭已經鳴鑼,就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我深吸一口氣,走上了台,正是第一幕,紅羅山院的初遇。

  抬頭,看到公羊瀟灑的熠熠生輝的眼睛,我有如被祝英台瞬間附體。

  什麼叫假戲真做?這一刻,我們就是了。

  在這裡,我就是祝英台,他是梁山伯。我們在書院交往,彼此暗生情愫。只是,我是有苦說不出的女生,他是意味難明男人。舉手投足,眼波流轉。開始,我還只是在表演,異常投入的做戲,可後來竟然純出自然。

  我們相愛,在眾目睽睽之下,在舞台上,在心裡。

  可是,就是不能說出來。

  故事一幕一幕,因為我們演得真,飽滿的情緒深深打動了觀眾,台上台下,一片唏噓。最後一折,哭墳化蝶,用的是京劇裡的詞,卻是用念白念出來。

  ……思往事渺茫茫不堪煙夢,多少回無邊恨苦澀酸辛。原指望芸窗誼轉做蓮並,卻叫兄對關雎好逑空吟;原指望諧琴瑟畫眉開鏡,誰料我賦柏舟獨立河濱。大不該扮男裝求學任性;大不該意相投偏遇知音;大不該解珠佩漢皋親近;更不該……

  這一段,我在台上唸得如泣如訴、如詩如賦,台下人聽得淚流滿面。甚至,我忽然很恨祝英台,也恨自己,為什麼那麼軟弱?好多事,好多人,只要敢於爭取,總會機會改變。

  而當幾塊紙板偽裝的墳墓在代表霹靂的鑼聲敲響時,「嘭」的一下打開,在觀眾的驚呼聲中,我跌跌撞撞走近……

  本該祝英台,也就是我,要跳到裡面去的,然後墳墓合上,最後飄蝴蝶,完成這出浪漫主義的戲劇。哪想到,梁山伯,也就是公羊瀟灑卻突然跨了出來。他人高腿長,那點障礙對他來說不是什麼,他一步而至,突然就把我抱在懷裡。

  我懵了,不能動。只覺得他的懷抱滾燙、胸脯劇烈起伏,顯然他很激動。而他平時是個非常內斂的人,鮮少情緒這麼外露的。事實上,從小到大我只見過兩次。一次是初一大朝那天在議事殿中,在他父親求我父親為他和魏國公主求賜婚時。第二次,就是今天,此時此刻!

  難道,是我演得太出色,連他也被打動,入戲太深,出不來了?

  我不知所措,下意識的掙扎。他卻一言不發,抱我抱得更緊,更是整個人都抱起來,還原地轉了兩圈。我本能的攀緊了他的肩膀,目光掃到台下,冷汗狂流。

  媽呀,當著這麼多人的面!

  奇怪,在這種情況下,照理說我是分辨不出人群中的個人的。但此時,我的眼睛上像是安裝了高倍高速的攝影機,從遠景到進景,從模糊到清晰,哢哢哢的,一張一張,把每個人的神情都攝錄了下來,定格。

  大多數人,都因戲劇那巨大的感染力而感動、落淚。顧荒城坐在中間的位置,離舞台不遠不近。他一臉難以置信的僵坐在那兒,說是震驚也不為過。曹遠芳毫不例外的坐在他身邊,一手指著我,一手捂著嘴,臉色雪白。因為,她是惟一的知情者啊。

  更近的地方,扮小二扮得好開心的齊太子趙關愕然。隨後,他興奮得差點手舞足蹈,那神情似乎在說:我就知道你們是男男!你們搞基!還給我裝!叫你們再給我裝!哈哈,大燕太子殿下的男朋友是影太子啊!

  最近的地方,緊貼著舞台,負責抽獎活動的魏如新瞪著我。是眼花了嗎?還是因為角度和燈光的問題,我怎麼覺得她有對我的巨大仇恨,白眼飛刀不要錢般的飛向我,似乎要把我碎屍萬段才高興。她手中拿著一個鼓勵獎的木盒子,我清楚看到她的長指甲都要掐進去了,好像那是我的脖子。媽啊,她練九陰白骨爪嗎?

  怎麼辦?怎麼辦?公羊瀟灑這是要幹什麼啊!我要嚇死了。他不是向來以理智著稱嗎?這時候發什麼瘋?全國子監的老師和同學們都看著哪。

  慌亂中,我下意識的尋找阿邦和小武。我太依賴他們,遇到難辦的、尷尬的、或者危險的事,有他們站在身邊都成了習慣。而因為此時被公羊瀟灑抱了起來,頭搭在他的肩膀上,可略略轉動。

  小武不在。我想起他本來要扮演《梁祝》中的馬文才,但因為是個丑角和反角,很快他就叛變,轉台到人家《大鬧天宮》組去扮演牛魔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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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3-30 23:10:06
第一二二章 愛情在於折騰

  阿邦……他就站在舞台側面的幕布後。我眼前登時一亮。對啊,他在劇組中的的工作,類似於舞台藝術總監什麼的。有阿邦在,他就可以救我的。

  而當我求助般的目光與阿邦接觸,我發現他也同樣驚訝和意外。他這麼冷靜從容的人,此時臉上掛驚呆的表情。不過他反應很快,快步上前,走到舞台側面。那裡,坐著負責演奏音樂的同學。他們手中,笛子、笙簫、瑤琴、琵琶,二胡,各色各樣,據說都是其道高手,被公羊瀟灑拉來充當琴師。

  阿邦伸出黑暗中的魔爪,從不離身的摺扇,「啪」的一下打在為首者的頭上。

  平時他打我,總是輕而又輕,連我的頭髮都不帶亂。但現在這下可是狠的,那學子的發髻都被打歪了。好在這位同學的忍耐功力很好,硬是沒痛叫出聲,手上的琴卻迅速拉了起來。

  音樂一起,大大小小鮮豔的蝴蝶就從另一側舞台跑出來,做飛翔狀。那都是女生部的同學扮演的,因為自願參加演出的人員不夠,身段比較瘦小的男同學也混跡其中,包括一向正派敢言的木頭同學。她(他)們身上穿的是臨時縫製的服裝,很是偷工減料,就是在後背上架著竹枝,掛了綵綢,隨著又臂的上下晃動,給人以蝴蝶翩翩起舞的感覺。

  這本來是有點可笑的,但前面有故事鋪墊,後面有梁祝的小提琴協奏曲優美調子相伴,倒讓人覺得很協調。同時,蝴蝶一出,我和公羊瀟灑就被淹沒了,我和他在台上擁抱的一幕終於被遮擋了過去。

  我鬆了口氣,「放開我。」

  「這時候放,你不會摔倒嗎?」他突然輕笑一下。

  我這才發現自己整個人都吊在他身上,嚇得腿都軟了。但沒關係,只要能擺脫他就好。

  「少廢話,快放開!」我低吼著堅持。

  他鬆開纏在我腰上的手臂,我果然跌坐在地上。但,沒關係,爬行還是可以的。於是我手腳並用,先是扒拉開我面前的他的雙腳,然後在「蝴蝶們」的腳下快速爬向阿邦。

  「什麼時候又演小蟲了?」阿邦扶起來。

  我抓住他的衣服前襟,急得不行,「阿邦,快想想說辭,要怎麼解釋剛才的事?」

  「解釋什麼?」阿邦眼裡閃過莫名的光。然後,指了指台下。

  歡聲雷動。

  我愕然。怎麼?沒人注意到公羊瀟灑抱著我是多麼的……多麼的……那啥嗎?

  再看向台上,眾位演員正紛紛上台,謝幕、鞠躬、微笑,接受掌聲。

  阿邦輕輕推我,我下意識的邁步,也走了過去,機械的跟別人做著一樣的動作。我這才意識到,我覺得天塌地陷般的「重大事故」,其實只是讓所有人愣了片刻。我覺得漫長到地老天荒的時間,也只不過十幾秒鐘。當阿邦提醒琴師們演奏,當「蝴蝶」們展示出象徵意義上的愛情自由,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的觀眾,以這那一個擁抱只是劇情而已。

  何況,兩個男人抱一抱,有什麼關係?

  是我自己心虛了。是我自己糊塗了。忘記了自己的秘密,其實還沒有當眾揭開。

  只是,公羊瀟灑並沒有照著劇本演。他為什麼要抱我?甚至,他為什麼非要演這齣戲?他是想表達什麼嗎?還是,有其他意義?

  想到這裡,我側過頭,望向身邊的他。他面朝觀眾,我只看到他的側臉,微笑著,很禮貌的笑容,沒什麼真誠,但仍然光華燦爛。這個男人,本來就應該是萬眾矚目的,是我遮擋了他的光芒嗎?我父皇已經有意傳位於他,當他坐在那把龍椅上,就該他遮擋我了吧?

  他的黑夜,我的白天。我的黑夜,他的白天。我們所交集的,永遠只是黑白轉換的那一瞬間。儘管那是最美麗的、其他時光都無法比擬的時刻,可終究眨眼即過。就好比這次,我所能表達和釋放的感情,我心中的愛,都只是藉著這齣戲而已。戲落幕,我又回到從前。

  說不出的悵然,卻也有些解脫。我終於,算是對他表白過了。

  尊師節過後很久,《梁祝》的紅火程度仍然還在持續。甚至,國子監的學子們自發組建了戲劇社,沒有人想到,一出愛情劇目,居然令下九流的行業進入了全國首位的高等學府。而且我們的劇本流出了監外,被大燕國的各色戲班子拿到手,於是紛紛改良為適合自己曲目,傳揚開來。但不管是哪種種類的劇,編劇欄都注定是太子殿下。無意中,我的風頭一時無二。

  不過在國子監內,學習生活還在繼續。公羊瀟灑自那天擁抱我之後,又變回從前笑眯眯讓我摸不透的模樣,似乎十二姑娘山事件和初一大朝的對望事件沒發生過,梁祝那齣戲時的臨場發揮也不過是一時失常。

  我被他忽冷忽熱的態度搞得無比混亂,之後就無比火大,乾脆也回到從前對他惡聲惡氣的樣子。我常想,天下間所有的年輕人加在一起,也沒有我們倆這麼反覆的。今天這樣,明天那樣,前一刻還**深情,後一刻就跟彼此不認識似的。

  怪不得有人說:生命在於運動,愛情在於折騰。

  若論起折騰一字,我們倆若自認第二,相信沒有人敢排第一。

  最最讓我奇怪的是,我發現阿邦最近對我有些疏遠,倒是和公羊瀟灑親近起來。我有好幾次,看到他們兩個在一起說話,很隱蔽、很秘密的樣子。我問阿邦,他又不肯告訴我,只說是隨便聊了幾句。

  我沒再深究,因為我信任阿邦。這種信任是深入骨血裡的,就像我相信父皇和母后死都不會害我是一樣的。阿邦也好,小武也好,都是我的親人,那是絕對不會背叛的感情。但,每個人都有不能告訴別人的秘密,我不也一樣嗎?所以,阿邦不說,我就不問。至於說疏遠……我猜阿邦是在忙什麼事情,並不覺得他是有意如此,所以很諒解。畢竟,他還幫我管理著身為太子東宮的一些還潛於暗處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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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3-30 23:10:23
第一二三章 做善事還是擺譜?

  反正,小武還是一如往常,我們倆成日價上下課都勾肩搭背,之後還一起溫書。晚上照舊一起翻牆跑出去玩,吃各種小吃。有時候我去女生部看曹遠芳,順便逗一些女同學。

  舞台上那個擁抱,曹遠芳是比較在意的,但她也以為那是劇情的需要,暗中嘲笑我藉機揩公羊瀟灑的油,還很八卦的問我擁抱的感覺怎麼樣?我直接給頂回去:去抱顧司業試試?我這樣一說,她就很沮喪,因為她和顧荒城還是沒有進展。比較古怪的是,顧荒城最近對我比較冷淡,害我想拉紅線也不成。

  時間匆匆而過,眼看就要到放暑假的日子了。暑假期間,很多外地學子並不離校,畢竟一來一往的路程,就會耽誤不少時間,不如藉機讀書,到附近遊玩,泡泡妞,再聯絡一下同學之間的感情。以後到官場上,這都是人脈啊。

  可惜,這一學年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年,眼看就要放假,同學們已經開始計畫怎麼玩,怎麼渡過這美麗假期了,京城卻下起雨來。雨很大,就像從天上往下倒,看起來水簾都冒起淡淡的白煙似的。不僅如此,持續的時間還長,兩天兩夜沒有停。京城周邊的河流漲水嚴重,還淹沒了幾處低窪地段。

  大燕京城的水務局是很不錯的,搶救及時,沒有造成大的生命財產損失,戶部拔款也非常迅速,受災戶的安置妥當。可是這場雨並非局部性的,而是全國性,特別是南部諸省,汛期來得又快又猛,多地發生洪澇災害。

  大燕年年防汛,加上吏治清明,朝堂上又重視,以至成果不錯。但儘管如此,還是需要派人員到當地去賑災,以示朝廷的安撫,順便幫忙地方進行災後重建的工作。

  往年,都是朝廷大員們輪流去,官位還不能低,反正與國子監沒什麼關係。今年不知阿邦想到了什麼,非要我和我父皇建議,讓國子監的學子們積極參加賑災。

  「每回賑災,都得動用當地的駐軍。在學期初的時候,顧司業不是提出要學農、學工、學軍嗎?」阿邦跟我解釋,「學農和學工都進行得不錯,學軍說要研究,這不正是個好機會?所謂學軍,並非一定要把我們訓練成士兵,做出士兵的事,經歷了士兵們的艱苦也行。若是考慮到安全問題的話,學子們在後方幫忙就可以了。救災、安置災民、維持災區的秩序,運送救災物資、還有災後的恢復,全需要人手。你呢?身為太子殿下,要體驗人間疾苦,還有比這個更直接的嗎?」

  我想想,也對,很羞愧自己沒有想到這些。平時,我也想著要幫助百姓,要為大燕做點事情,好無愧於自己太子的稱號,無愧於百姓們納稅的奉養。但我只停留在說和想的階段,卻沒有做。如今阿邦提出這個建議,正是我應該做的。雖然說毀了大家的暑假,但我覺得同學們也不會有什麼意見。到底救災才是重要的,什麼時候玩樂不行?

  順便說一句,我學農的作業得的是優先,因為蔬菜長得可好了,還特供了皇上皇后。我學工的作業,是給前線戰士做的一床被子,布是自紡的,棉花填充得厚厚的,針腳雖然歪了,但好在縫得結實,也得了個優減。

  對阿邦的提議,我很痛快的答應,也沒問阿邦是怎麼想到的這一點,當晚就請假,直接去向父皇做了請求。當然,無論是請假還是這個提議,我都提前和曹大祭酒報告過。畢竟,我只能代表我自己,頂多再代表上阿邦和小武。要知道我們三個是焦不離孟,孟不離焦,行動永遠一致。但國子監內其他學子可不歸我管,要聽曹大祭酒的,我有必要和他商量。

  當時顧荒城也在,一聽我的提議,他第一個表示贊成,曹大祭酒猶豫片刻,也點了頭。最近,國子監在全國的聲名鵲起,本來就是學問的聖地,現在人氣更高。若是在救災時出力,曹大祭酒似乎能看到自己的烏紗不僅越來越穩,還有向高階進級的可能。學子愛國,百姓們對國家的未來就感覺更有希望。而培養出這樣學子的人,肯定也是一位大聖賢啊,哈哈哈……

  不過這件事在我父皇那兒受到了一點阻力,起因不過是慈父之心。我是他惟一的孩子,寶貝了快十八年,還委屈我女扮男裝了這麼久,他真的心疼,不想讓我吃苦,更不想我面臨危險。

  「皇兒啊,雖然父皇對南部的堤壩很有信心,可天有不測之風雲,萬一有點意外,你讓父皇和母后怎麼活啊。再說,你在外頭時沒人回護,萬一被人發現……父皇還沒有準備好,難保你全身而退啊。」我父皇苦口婆心。

  我很理解他對我的疼愛,但我已經下定決心,因而勸道,「父皇,若天有不測風雲,我就算藏在皇宮,風雲要來,也是會來的。再者,既然我現在身為太子,怎麼可能為了自己的安危而不顧百姓?說句不恰當的比喻,如果大燕是一條船,它若沉,咱們一家三口也必須是最後撤離的。大燕,別人都可以不管,唯獨父皇不行,唯獨我不行。」

  「可是皇兒,你還小哪,十八歲的生日都沒到。」父皇還在糾結。

  「我都是有老婆的人了,哪還是小孩子。父皇,您不是忘了曹遠芳吧?」我擠眉弄眼的跟我父皇開玩笑,「太子親臨災區,才顯得父皇重視百姓。頂多,我答應您,有危險的話,第一時間就跑路,保證跑得比兔子還快行不?」

  見我父皇不語,我又加了句,「我知道您疼我,可是君為輕,社稷為重啊父皇。」

  這一句,成了壓倒我父皇心理防線的最後一根稻草。但他終究是不放心,跟我討價還價很久,硬是派了五十名武功絕頂的侍衛保護我。我努力,爭取換成暗衛,我可不想我在這兒登記災民姓名時,後面站著一大群如狼似虎的皇家侍衛。這是做善事啊,還是擺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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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3-30 23:10:39
第一二四章 心一點不痛

  其實我的安全,當地官員肯定會重視的,我若有個三長兩短,他們不怕陪葬嗎?其實,如果不是為了公關效應和安撫民心的目的,我必須打著太子的名號前去,用普通的國子監學子的身份,反而更好更安全。而這些暗衛的存在,是為了防止不懷好意的刺殺的。這種事,我也不是沒遇到過。去年八月十五,我就遇刺。那時候,公羊瀟灑和顧荒城聯手救了我,我也是在那次認識的曹遠芳。

  想到那時,我腦海中又浮現公羊瀟灑的臉。啊啊,不痛,不痛。心一點不痛。沒事。

  第二天,我父皇頒旨,聲明南方諸省的賑災,由曹大祭酒及下屬官員九名,帶領國子監的學子們前往。同行的,還有戶部委派的官員。人家是內行,對我們這些外行起引導作用。

  朝堂上一片嘩然,後來聽說這是我提出的,而且我主動要求前去,立即又是歌功頌德,馬屁狂拍,聽得我父皇心情好多了。

  除曹明朗外,那九名國子監的官員都是有正式品級的,當然包括了顧荒城。至於前往的學子,採取自願報名的方式。由於災情不等人,一天報名,一天準備,第三天就出發。

  我覺得,學生總是社會各階層中最熱血,最關心國家和民族命運的一群。所以,徵集賑災的人員應該不難。沒想到的是,何止不難,簡直是十分踴躍,最後人滿為患,差不多所有人都報了員,限於人員有限。只好抽籤,最後定下三百人,專業人才的比例較大。比方學醫的、學建築的、武學館的、學水利天文的……

  沒抽中的學子很沮喪,是我說在後方也要做賑災的工作,前方需要人手。後方更需要無名英雄,他們才重新振作。畢竟,他們可以募捐,可以寫些歌頌救災官兵的詩文、戲劇,要知道災民是很需要精神鼓勵的。

  受災最重的是三個省份,所以國子監的人也分為三部分。為了我的安全著想。父皇堅持阿邦和小武跟著我。第二部分由張書玉、宋先華為首。第三部分是何藻搭了趙關。本來是我大燕的災情與趙關無關,他畢竟是外國人。可他態度積極,又通過他們的使者上書我父皇,這才得以成行。

  「找人盯著他了嗎?」看著趙關背著行囊去自己那一隊集合,我問阿邦。不是我漠視趙關的人道主義精神。更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是不能放鬆警惕。我國的先進文化可以讓他學習,民情也可以讓他體驗,可萬一他進行間諜活動呢?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啊。

  「放心吧,我派了我們的人。」阿邦低聲說,雖然湊得我很近,卻拿扇子擋在我們的臉中間。好像要防止和我的皮膚碰上。

  好奇怪,他從前不這樣,總是拿扇子擋在我們面前。外人都看不到我們是在說話,還是在笑。現在突然改了方式,似乎有點避嫌的感覺。可是他避的是什麼嫌呢?這點小改變,別人甚至無法發現,但我很快就感覺到了不同。

  「再說。」他繼續道,「他好歹也是一國太子。真在咱們大燕領土上出點事,自然是不好交待的。當地官府對他的重視。可不遜於對你呢。」

  阿邦這一說話,把我那點異樣感遮掩下去了。我點頭。「如果他真是為我大燕的災民出了力,不是藉機要搞事的話,我會記著他的恩情,將來必還的。」

  「是啊,希望他識實務吧。」一邊的小武道。他正蹲在地上,一邊嚼草根,一邊看熱鬧。

  今天早上是出發的大日子,我昨天晚上就從皇宮回了國子監,拒絕我父皇母后要親送的意思,要和其他同學一樣,不搞特權。只是那五十侍衛,化妝成校工,就在附近轉悠。

  實話說,國子監內從來沒出現過如此英俊矯健的校工,大部分還只有二十來歲。外人是看不出來,但監內人沒有猜不出他們身份的。看,女生部的學生來了好多,傻子才相信她們是為我們送行的。

  真是,就不能扮成隨行的戶部官員,或者押運糧草的嗎?

  這是暗衛嗎?明明是明衛啊!

  災情,聽別人描述或者聽聞,甚至在電視畫面上看到,也不及親自在災區走一遭,那種感覺來得更直接,更切實。

  這次的洪災,南方受災挺嚴重,雖然遠遠沒到哀鴻遍野、餓殍滿地的程度,但也有大量的百姓家園被毀,無家可歸。

  學子們親眼看到這些,心神劇震之下,立即投身到救災活動中。當地官員本來還抱著懷疑的態度,以為一群不知人間愁滋味的學子們幫不了忙,只會幫亂,特別是其中有許多京城的貴族紈袴,我們來之前還抱怨和不滿來著,但我們國子監之前想到了這一點,對人員早就做好了安排,所以很快就上了手。

  這也是本太子的功勞,因為在前生看過太多救災的事,思想自然比大燕的本土人士更寬泛一些。曹大祭酒和顧荒城對我制訂的計畫書很是讚賞,等到了救災地,更顯出我的高瞻遠矚來。

  我被分派做賬目的工作,也就是紀錄來往物資,有點像出納,過手的全是救災物和賑災的銀子。這樣做自然是為了我的安全考慮,畢竟是做內務工作,天天坐在衙門中就行,不必出去變成活靶子。而且縣衙的官差和幫閒們都去河堤了,也只有我有私人的保鏢,就是那五十個侍衛。他們有任務在身,直接聽命於我父皇,不會也不敢、不能被分派做別的事。可是,日常的嚼用得有啊。不工作,只吃飯在災區就是廢物,於是廢物利用,跟我守在衙門裡,最大限度的節省了資源,也省得有屑小之輩搞事。

  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大家心明眼亮。是個人就知道,救災什麼的,最容易出現貪污的事情了,可我是太子,我來坐鎮的話,旁人說不出什麼,真有問題,我父皇直接問我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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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3-30 23:11:02
第一二五章 你說話注意點

  阿邦被分到負責衛生防疫工作,他學過醫,跟同監的學醫的學子又合得來,配合起當地的大夫來,完全不成問題。小武則因為身強力壯,和大多數武學弟子一起,被派去巡邏城鎮,以維持治安。

  無論古今中外,只要有災難的地方,就有流氓壞蛋趁機發財,治安員管的就是這批人。我一直不明白,都這樣慘了,居然還有人在悲慘的人身上壓榨利益。依我看,這種人得重懲,因為實在是太可恨了。聽說,附近沒受災的村鎮,有村民拉幫結夥,偷、搶救災物資呢。

  其實,小武本來很想去幫助加固河堤,但這些最危險的一線工作,當地官府絕不肯安排國子監督的人去。當地官員說得好:你們沒有第一手抗洪經驗,回頭再讓洪水捲走,我們還得救你們,得耽誤多少時間。

  人家顧慮得對,所以叫我負責賬目時,雖然我不想悶坐著,對著大批數字頭都大了,但還是規規矩矩的應下。我是來救災的,做什麼不重要。如果我天天在街上晃,官府還得派人員保護我,那我就真成添亂的了。

  瞧,在大是大非上,在事關國家的重大利益上,我是非常懂事而穩重的。

  不過,雖然我做的是文書類工作,卻並不比其他人的工作量低。阿邦和小武他們,天! 天起五更,睡半夜,我也同樣。因為救災是項大工作,每天的細緻又繁瑣的事務特別多,賬目上還不能錯。偏偏,我在前世和後世學的全是文科,最厲害的就是寫作文、做詩,數學方面一向很差。此時趕鴨子上架,說不出有多痛苦和吃力。若不是有九九乘法表那種基礎計算能力,連算盤也不會打的我。真的要死在賬本上了。

  縣衙門的做賬高手本來就少,只給我兩個打下手的。咳咳,其實人家才是主力。可是來往的物資特別多,每天的支出又複雜而細碎,我夜以繼日的工作,甚至那五十個侍衛都被我支得團團轉,做點端茶遞水、看管貨倉、或者把賬目先分類等簡單事情,我身邊的帳冊卻還是越堆越多,形成數字的洪水,都快把我淹死了。又想到還有救災物源源而來。外頭好多人排隊等著我簽字、好提走貨物或者銀錢救人,手頭卻積壓這麼多事,我連死的心都有了。

  「我來幫你吧。」正埋頭於數字中,頭頂有人說。

  我抬頭,一開始都沒認出來人是誰。儘管他一襲白衣勝雪,長得那樣英俊又妖孽,那雙眼睛散發著熠熠的神采,我還是怔怔愣了會兒,才認出來人。「公羊瀟灑!」

  「就不能叫我一聲表哥嗎?」他連嘆氣的樣子都那麼優雅。

  不知為什麼,我想起一句話:別哥哥妹妹的,容易出事。何況,嚴格說他應該算我的堂兄吧?雖然我們都出了五服了。畢竟全姓公羊。

  「你怎麼來了?」我坐著不動,抬頭問他。

  這次賑災活動,他沒有報名。其實我理解,因為他身子不大好。再到潮濕的地方來,恐怕會雪上加霜。況且,災區往往意味著疫區。有道是大災之後有大疫嘛。因此,身體素質差的不應該來。儘管我們早防著這一點,阿邦天天忙碌的就是防疫工作。

  另一方面,他快成親了,他爹一字並肩王大約也不放他出來。

  想到這兒,我心如針刺。還好,沒有喘不過氣來的感覺,因為這些日子太忙太累了,感情的痛苦反射到身體上,麻木了許多。

  「哎呀,好大的黑眼圈。」他不回答我,而是伸手托起我的下巴,凝視我。

  皮膚的觸碰,令我感覺下巴要著火了。況且這動作很曖昧,半點不莊重。我連忙站起,順便閃開他這個動作,往四週一看,也不知他哪那麼大本事,我的「暗衛」們不見了。而我本來就是一個人佔了一間屋子辦公,此時除他之外,再無第三個人。

  「我樣子很糟糕?」見他不停的望我,我拘謹了起來,上下打量自己。

  「嗯。」他點頭,「瘦了,睡眠不足,眼下發青,頭髮都亂了。」

  因為我很有預見性的躲開,他沒有摸到我的頭,手在半空停了會兒,終究緩緩落下,「紛紛,你這樣我會心疼的。」

  我哆嗦了一下,不是噁心,就是身上發麻,「你說話注意點,我不想和你吵架。」

  「為什麼我真心的話,你就不信呢。」他似乎是煩惱的皺皺眉,下一刻卻展開,「你不想跟我吵架,這是不是意味著我們的關係親近許多。」

  「我是累的得沒力氣。」我連忙擺出一幅你離我遠點的態度,「我不管你為什麼開始沒報名參加賑災,現在又跑過來。但,算我求你了,別來吵我,我一大堆事沒做,還都是要命的事!」

  他沒有離我遠點,反而更近了,兩步就繞過桌子,把我打橫抱起。在我還沒意識到什麼的時候,就來了個公主抱。然後在我還沒考慮要不要掙扎的時候說,「你去睡一會兒,我幫你做。」

  「不行!你也不行!」前面是說我不能放下工作去睡覺,後面是怕他不會做賬目。

  「行。我也行。」他回答,對我少見的強勢,把我直接放在平時我休息的小短塌上,按著我,不許我動。

  我怕掙扎的話,他又會做出什麼「無禮」的舉動,只好暫時安靜一下。哪想到頭一挨那個不怎麼舒服的竹枕,一下子就進入了夢想。後來回想,大概在我躺下的過程中,就已經睡著了。

  我實在是太累了,記賬是很費腦子的,再加上我精神壓力巨大的緣故。

  等我醒來,屋裡已經點了燈。從窗子上看,雨還在下,只是小多了,但天上無月,只有水光反射進來。

  我先是舒服的又閉了下眼,彷彿一輩子沒這麼睡過了。但馬上我驚醒,騰的坐起來。我一刻不停,還做不完工作呢,何況我足足睡了一天。我記得見到公羊瀟灑時,才辰時中(上午八點),現在看樣子至少要戌時中(晚上八點)。整整十二個小時,六個時辰,得落下多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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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3-30 23:11:54
第一二六章 一言為定

  我一骨碌爬起來,因為起得太猛,差點又摔回去,幸好有一隻手攔在我腰上,我這才站穩。

  回頭一看,「怎麼又是你!」

  「什麼叫『又』?我根本沒走好嗎?」公羊瀟灑說得自然,好像我們關係很好的樣子,「我若走了,你積壓了這麼多事要怎麼辦?誰幫你做?」

  我怔住,四處環顧,驚喜的發現桌子和旁邊堆放賬冊的地方都乾乾淨淨的。甚至,臨窗的小桌上,還擺了飯菜,上面用沙罩攏住,有淡淡的肉香傳來。

  我的肚子立即咕的一聲叫。

  我餓了,因為沒時間吃飯。就算吃飯,也沒什麼好吃的。來的時候我嚴正聲明,不准給我特意做飯,在救災中,人人從簡,我不能開特例,不能給人添麻煩。說這話時,我表現得非常嚴厲,聲稱誰敢違反,我立即上報給父皇。所以,下面的人就照做了。

  我沒抱怨,也並非只是說說而已。可是,吃慣了精緻美食,如今真不習慣,差不多頓頓就半飽吧。我沒告訴別人這話,包括阿邦和小武在內,但此時聞到香氣,我知道自己要饞死了。

  「來,先吃點東西。」公羊瀟灑拉著我到飯桌邊,「放心,沒麻煩當地官府一丁點,是我自己帶的吃食,還有廚子,只用了他們的廚房而已。吃吧,多吃點,給阿邦和小武留了。」

  我真想整個人趴桌子上,抱著紅燒蹄髈和醬羊肉打滾啊,居然還有軟炸蝦仁,我今生的至愛啊。但我終於戰勝了心中的貪吃魔。先問,「那些賬冊呢?」連我自己都佩服自己,沒有被純粹的引誘。

  「全做好了,耽誤不了事。」公羊瀟灑說得輕鬆。

  我驚得張大嘴,「全……全做好了!我堆了至少三天的事。你半天就做好了?」

  「還是不信我嗎?」他斜我一眼。咦,怎麼如此風情萬種?

  但,我信他。他說做好,就不會糊弄我。這個人看起來吊兒郎當,實際上是非常嚴謹負責的。而自從我對他的感情發生了變化,也不知怎麼。我非常確認他不會騙我。

  可是,這樣的能力也太強了吧?

  「我帶了五個賬房來。」他伸出手掌,比出五個指頭,「都是我的人,不是我們親王府的人。你明白其中的區別吧?」

  我點頭。

  為他做事的,就不會坑害我,也不會辜負於朝廷。

  「救災呢,不僅是要物質豐富,人手眾多,管理明確,還需要專業人才知道嗎?」他哄著我,「事事自己做。不是累死嗎?我的人全是經驗豐富的,還有我看著,錯不了。你先吃東西吧。下午看你睡覺的樣子,肯定是累得不行了。」

  我臉發燒,心想睡覺的樣子也給他看去了。我睡相很不好的,丟人現眼啊。

  但,工作的事一放下來,肚子的事就是首位的。我顧不得別的。坐下就吃。我從小錦衣玉食,從來不知道普通的菜色也美味成這樣的。

  公羊瀟灑看樣子也沒吃飯。就坐在對面陪我吃,並不多說話。等我酒足飯飽。他從袖子中抽了精緻的絲帕,一手抬想我的下巴,一手給我擦唇角,肯定是我吃相太差,沾到臉上了。

  我不喜歡他對我親近,尤其是肢體上的,這會讓我平靜的心再起波瀾。於是,我搶下了帕子,自己使勁又隨便的擦了幾下,樣子粗魯得很,看得公羊瀟灑彎起唇角。

  「看什麼看?沒見過啊。」我粗聲粗氣的。

  我能說嗎?到現在我才發覺,他來了,我真的很高興。有人站在我身後,我感覺很安全溫暖,再沒有那種慌張,生怕自己做不好,會辜負我父皇和百姓信任的感覺。

  「你吃這麼多,別積了食,到外頭轉轉吧?」他提議。

  我立即點頭。

  環境大一些,開放一些,總勝於在昏暗的小屋子裡獨處。都說燈下看美人,但燈下看美男也很要命的。朦朧美,總是會令人做出不理智的事。

  雨,差不多停了。只微微的夏日涼風,吹拂著若有若無的雨絲,沾在我的臉上、發上。

  他撐著油紙傘,但對雨絲沒什麼用,只聊勝於無。

  我們沿著黑暗的小巷走著,那些暗衛中的幾名,穿房越脊,遠遠跟著。這一片是官衙和一些民居,多住的是富人,到了晚上特別安靜。遠處,卻燈火閃閃,那是安置災民的地方,一天到晚都是喧鬧的。我們在這頭,有一種模糊的、被隔絕的感覺。

  「之前我留在京中,是有事要做。」他忽然開口,「做完了,就來幫你。你跑到災區來,我也是不能放心的。」

  「你不是要在家籌備……」我住了嘴,成親二字就沒說出口。

  他應該聽得懂,卻沒回話,也不知想些什麼。

  「你成親那天,想要什麼禮物?」我故意問。因為好多事隱藏在心裡,假裝它不存在,那是不對的。該來的終究會來,時間不會因某人的意願而停止。與其到時候受不了,不如大方揭開傷口。早晚,會傷癒的吧?哪怕留下深深的傷疤,永遠也消除不了。

  「紛紛,答應我。」他突然停下,一手撐傘,另一手拉起我的手,「答應我,我成親那天一定要來。無論怎麼樣,你一定要來。答應我,紛紛,答應我!」

  他顯得有點焦慮,神情又認真,又急切,彷彿我若不答應,他就死不瞑目似的。見到他這樣,我連呼吸都痛起來,情不自禁的點頭,「好,我答應你,一定會來的。」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聽到我的承諾,他臉上露出笑容,哪怕是環境黑暗,也似有陽光透過陰雲。他的手掌暖而不燙,笑容就像水墨畫一般,暈染在我的視線中,記憶裡,優美而雋永。

  我們就這樣站著,似乎無形的雨絲把我們捆綁在了一處。我們互相凝望,忘記時間、空間和現實,我甚至忘記抽回我的手,真是千言萬語,不做一言卻彼此深知。就這樣不知過了多久,直到聽到有人叫我的名字,我才恍然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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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3-30 23:12:11
第一二七章 可有心上人?

  我轉頭,就見顧荒城和曹遠芳一起走過來。

  曹遠芳現在採用的是死纏爛打的方式,顧荒城去哪兒,她就去哪兒。她也不表示出愛慕之意,就是一個纏字決。人都說好女怕纏郎,好男大約也怕。不是還有句話叫做:男追女,隔層山。女追男,隔層紗嗎?又有句話叫:只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

  「紛紛,你怎麼跑出來啦。快回去,遇到壞人怎麼辦?」曹遠芳走過來,自然而然就拉過我的手,還挽住我的小臂。

  而後故意驚了一下,「咦,王世子殿下,您怎麼來了?」

  她那模樣,連我都看出假來,何況公羊瀟灑這樣的人精,還有顧荒城那種老練的?

  「路過,只是路過。」公羊瀟灑沒什麼誠意的說,連編個像樣點的謊言都不願意。

  顧荒城皺緊眉頭,看著遠方影影綽綽,似乎有暗衛潛伏,卻仍然不滿,「重災之地,魚龍混雜。再說,之前太子殿下遇刺過,這時候單獨出門,似是不妥。」

  「我不會讓紛紛處於危險之中的。」公羊瀟灑道。

  好奇怪啊,他們之間似乎有微微的敵意。不是表示出什麼來,就是有這種感覺。地球人都知道,女性的第六感很神奇的。可是他們之前不是挺好,因為是兩大帥哥,我還曾經很不純潔的以為,他們互相喜歡。咳咳……

  「王世子殿下雖然本事,卻不能保證萬無一失。」顧荒城嚴肅的時候格外英俊,說著又轉向我,「臣請殿下趕緊回去。天已經太晚了。」

  我點點頭,無比順從,可不想他們在這兒打起來。因為不在國子監內,一向講究禮數的顧荒城也以臣自稱。

  曹遠芳趕緊拉著我走,執行顧荒城的任務那叫一個積極。我邊走邊回身。公羊瀟灑對我做了個「你安心」的神情,我才心無罣礙的回到住處。顧荒城晚上也住在縣衙,不過在外院。

  「你跟公羊瀟灑是怎麼回事?他就快成親了,你也不能表明身份,怎麼像小情人一樣,還在半夜時散步?打著傘。下著雨。」曹遠芳一進屋就急著問我。

  這回也有女學子來,但不多。而我是來賑災的,自然不能帶著宮女。於是曹遠芳以我未婚妻的身份,就住在我隔壁,能彼此有個照應。

  「我只是吃多了。外面溜溜好消食。」我敷衍道。

  「不對,我看你們互相望著,還拉著手。」

  「你看錯了,只是正好……面對面說話。也沒拉手,可能是天黑,有陰影,你看錯了。我告訴你啊,別亂講。熟歸熟,照樣跟你翻臉的。」我呲了呲牙,表示威脅。

  「切。沒有就沒有,嚇唬人幹嗎?我是提醒你,沒結果的,別藕斷絲連,到頭來傷心的是你自己。」

  「行了,我有分寸。你累一天,趕緊洗洗睡吧。」我揮揮手。心想你也得不到顧荒城,但是不照樣不放手嗎?若說放下就放下。那根本不是真的感情。因為真感情,理智是戰勝不了的。

  顧荒城是非常認真負責的人,曹遠芳跟著他,體力消耗不是一般的,所以確實很累。見我沒有異常,也就回屋去了。

  我呆坐了會兒,想到公羊瀟灑要成親的事就心煩意亂,偏偏白天又睡多了,此時沒有丁點兒睡意,乾脆到院子裡轉轉。

  縣衙的後宅有個小小的開井,中間有石桌石凳。我坐在上面,雖然沒有星星可看,卻抬頭望天,過了會兒,心境開闊不少。可就在此時,顧荒城走了過來。他已經換了衣裳,家常的袍服。不過因為身材好,照樣穿得很好看。

  「司業大人。」

  「太子殿下。」我們打招呼。

  我見他站在一旁不動,似乎有話要說,就指指對面的石登,請他坐下。

  「有事?」我問。

  顧荒城沉吟了一下,「我師妹……不,曹小姐,能不能請殿下約束?」

  「怎麼了?」我心一緊,「她沒有給司業大人惹麻煩吧?」

  顧荒城搖頭,「沒有。只是,她是殿下未來的良娣,總跟在我身邊,只怕不太好。依臣看來,曹小姐和殿下相處得很不錯。」

  我沒直接回話,而是注意著顧荒城的神色。他並沒有醋意,只是有點尷尬。細想一下,確實是我和曹遠芳成為閨蜜以來,行為上有些不注意。若她跟我橫眉冷對便罷了,偏偏外人都知道我們很親近,她都直接叫我的小名了,在外人面前還拉手搭肩的。對於未婚夫婦來說,這行為不得不說豪爽二字。但另一方面,她又去纏顧荒城那樣年輕而英俊的男子,看起來確實很怪異啊。更怪的是,顧荒城不是傻子,曹遠芳對他是什麼心思,他能不明白?一個基本上算是有夫之婦的姑娘總是對他抱以熱情,他是會困擾的吧。

  「司業大人不要擔心。」我只能安慰,因為我知道勸不住那個一根筋、衝動型的姑娘,「小芳把司業大人當成師兄一樣尊重,她喜歡跟你一起做事,旁人不會說什麼的。」潛台詞是:泡吧泡吧,快來泡本宮的老婆。沒事的,我雙手奉送。必要的話,還可以賠大把嫁妝。

  真賤啊,這說法。

  顧荒城抬眼看我,似乎並沒有驚訝,而是無奈,還有些有苦說不出的樣子。半天又說,「不是為臣多管閒事,可是王世子殿下要成親了……咳,我是說……那個,他終究和殿下政見上有所不同,最好不要單獨相處。我意思是……我意思……不要太親近……」

  我詫異。什麼時候顧荒城這樣關心我了,而且他為人極為正直坦蕩,這樣吞吞吐吐的說話到底是為什麼?

  顧荒城說完這些話,就有些逃避我的目光。漸漸的,他有些侷促,黑燈瞎火的,可我為什麼感覺他在臉紅?真是,不能理解!完全不能!

  「殿下好好想想,為臣告退。」顧荒城好像被我盯得不自在,站起來就走。

  「司業大人可有心上人?」鬼使神差的,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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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3-30 23:12:28
第一二八章 莫談「婚」事

  顧荒城停住腳步,沒回身,但我見他寬闊的肩膀僵住了。

  「啊,是我太唐突了。」我意識到此舉不妥,連忙道歉,「對不起,我就是隨口一問。司業大人是我大燕的良才,若有心愛的姑娘,我可以求父皇為你賜婚的。聽說顧老太師也十分的著急,但我問得實在無禮,司業大人別見怪。」

  「無妨。」顧荒城輕輕吐了口氣。

  正當我以為他不會回答時,他忽然開口,「臣……我有喜歡的姑娘。」

  我的心沉下去,因為我知道他說得不是曹遠芳。那怎麼辦,小芳這輩子非他莫嫁,怎麼辦?

  「不過,喜歡也沒用。」顧荒城苦笑,「我跟她不成的,因為她看不見我,我們之間的情形也於禮不合。我……因為有些秘密,更不能對她表白。其實,我只希望她能放鬆下來,做真正的自己。然後,能幸福。」說完,他猝然快步離開。

  我愣在當地,實在不理解顧荒城後面的話。但我明白一件事,他很秘密的暗戀著一位不太可能與之相愛的姑娘。他和曹遠芳不愧是師兄妹,連戀愛也是同樣的方式。只是,我要告訴小芳嗎?告訴吧,她會傷心。不告訴吧,將來怎麼辦?

  愁!愁死了。

  阿邦和小武回來晚了,都累得七死八活的樣子。只有真正參與救災,才能體會生活帶來的壓力和艱辛,遠比喊喊口號或者閒坐家中想像,要困難得多。

  不過看到公羊瀟灑給他們留下的吃食,小武的眼睛都綠了。阿邦的眼睛本來就有點綠,也看不出來什麼,但到最後,一向優雅的他連盤子都舔了,比貓舔得還乾淨,就已經說明了問題。

  「在家的時候,總嫌棄飯食不好,現在才知道那是天堂啊。」小武意猶未盡地說。

  「就算是膳食閣……比如醬肉包,常常找不到肉,好歹還有肉味。」阿邦也感嘆。

  我忍著笑。

  這都是朝廷大員的正根後代,居然給餓成這德行,傳到外頭去,太損害形象了。要知道我們三個大燕少女夢中情人排名二到四的人物。第一那個……不提了。

  幸好,他們沒看到我吃飯的模樣,不然以後有機會恢復女性身份,在他們面前也抬不起頭。

  「這是公羊瀟灑帶來的。」他們吃完,我才說。

  哪想到小武卻撇撇嘴:「我知道。」

  「你怎麼知道?」我驚訝。

  「剛才我們在外頭遇見他了。」小武說,「他突然跑來,害得人家縣官現騰房子給他住,人家的妻子小妾住到一屋去了。你們說,兩個女人不會打起來吧?」

  「你還能更八卦一點嗎?」阿邦敲小武的頭,「吃飽了,趕緊洗洗睡吧。你不是說,明天要巡邏得遠一點。」又回頭向我,「還是紛紛疼我們,怕我們犯擰脾氣不吃,這時候才揭底。」

  「你們不是討厭他嗎?」我攤開手,「小武還常說,大丈夫不受嗟來之食。」

  「他後面還跟著一句哪。」阿邦笑。

  小武也樂了,呲著牙接口,「不吃白不吃!」

  「你不怕毒死你啊。」我開玩笑。

  「他不會。」小武還沒回答,阿邦就說。

  我驚異的挑眉,「阿邦,你最近不對頭哦,為什麼突然和公羊瀟灑好起來。」

  「我哪有?」阿邦不承認。

  「怎麼沒有?有好幾次,我看見你們湊在一起嘀嘀咕咕。這次出來賑災前,我還看到過一次,就在國子館假山後面。」

  「對對,我也看到了。」小武作證。

  「交流幾句對朝政的看法不行啊?」阿邦哼了聲,唰的打開扇子,習慣性的遮住下巴,「你們兩個,每天不知愁滋味。我倒是想跟你們聊,可你們肯嗎?天天研究到哪兒吃,去哪兒玩。」

  本能的,我覺得阿邦在說謊。不過小武不介意,我當然也不。

  「我好奇的是,這傢伙幹什麼來了?」小武一頭霧水的樣子,「他九月就要成親,現在難道不是最忙的時候?我知道親王府有錢,也不缺人手,但他這……這時候往外跑,缺乏誠意啊。」

  阿邦極快的瞄了我一眼,對小武說,「你管人家那麼多。」

  「我才不管,我就是想知道那個魏國公主是什麼樣的。」小武八卦兮兮,「你們不覺得太詭異了嗎?皇上賜婚,但大家只知道那位是魏國長公主。可是,年紀多大,性情如何,叫什麼名字,有什麼封號,沒人知道。甚至,沒人過問,奇不奇怪。」

  我一聽,連連點頭,附和道,「嗯嗯,奇怪!真的很奇怪哦。」

  阿邦又看我一眼,沒說話。

  我的奇怪又加了一層,因為,看我幹什麼呢?若想看我有什麼反應,就算是阿邦也會失望的。這麼多日子,我x夜被公羊瀟灑要成親的事煎熬,再大的傷口,從外表也看不出來了。

  「莫談『婚』事。」阿邦拉起小武,「走走,回屋睡覺去。閒的你,還嫌每天不累啊。」

  談話戛然而止。

  又過了兩天忙碌的日子,這天晚上還沒吃飯,公羊瀟灑就來找我,手裡提著個包裹。

  要說明的是,他來的這兩天,連門也不出,天天幫我做賬目。之前積壓的工作是他帶來的賬房幫忙,後面的就是他幫我做。我不知道他還會打算盤,但話說回來,他有不會做的嗎?不過我的計算草稿紙讓他更驚奇,因為用的是現代數學方法。他問我,哼哼,我就不告訴他!

  「好奇死你得了。」我凶巴巴地說。

  他笑,捏我的臉,「最愛你這裝惡的小模樣了。」

  我甩開他的手,想罵人,話到嘴邊又不好意思了。沒辦法,吃人的嘴短。這兩天因為他在的緣故,我們一日三餐的水準直線上升,雖然沒回到自家的程度,但比膳食閣好多了,更不用說災區簡餐。就連小武和曹遠芳兩個最混的,兩天來都沒找茬。倒是顧荒城,仍然吃縣衙供應的普通飯菜。唉,看人家這素質,不像我們這群酒囊飯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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