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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jason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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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藍風信子]〈代號“倒夜香”〉[全文終]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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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19 22:07:24 |只看該作者
(四十八)好個刁嘴綠雯,牛


  趙珊尷尬的看向流雲,流雲愣了下,朝趙珊笑了笑,說道:“珊姐姐,好福氣。一家人真和樂。”趙珊搓搓手,回道:“等那屋子買了,流雲你也搬來一起住吧。汪府不是說,你在她家做那麼多年,他們同意你現在是自由之身了。賣身契不是也拿回來了。”

  流雲笑了笑,說道:“嗯,再說吧。”便低頭做自己的事情,確實現在魯俞離開了,也不知去哪裡了。他終是負了魯管事,珊姐姐現在一家和樂。他現在只想平淡的一個人過一輩子,不再去想其他有的沒的事了。

  趙珊看流雲這樣,就補說道:“寶寶總要小舅舅的,滿月沒有舅舅買新鞋。就不圓滿了,呵呵,一家人一起住吧。暮錦也該和你說過了,我這也提了,怎不願給我這面子。”

  流雲一聽趙珊這麼說,本就不太會說話的嘴,急了,趕緊說道:“我沒這意思,珊姐。到時你們收拾好了,我搬來就是。”

  趙珊這才笑開,說道:“這才對,而且店裡現在也缺幫手。胭脂鋪嘛,男兒家多。我和尤文都不太方便,綠雯裡外忙著,暮錦也有了身孕。如果你來的話,就解決了我們的大問題了。”流雲聞言,點點頭,才算是應下了這事。

  趙珊鬆口氣,朝掀起簾子打量的暮錦比了個“好”手勢,就和一邊等著的綠雯出門了。流雲感激的朝姐夫看了眼,他知道珊姐姐是怕他一人在外面受委屈,姐夫他們對他這麼好,他真的還有些愧疚。

  暮錦看出了流雲的心思,就上前拉起他,進屋打算好好談上一番,免得流雲這小子認死理,鑽了牛角尖。畢竟以後是要住在一起的,彼此不能總是這樣客客氣氣的。太生疏了,也太拘謹了些。

  不一會兒,裡屋傳來一陣輕笑聲。說明兩人談得不錯,院子裡閑喝茶的錢老太聽到這笑聲,敲著竹椅的把子,敞開嗓子咿咿呀呀的來上一段京劇。呵呵,這家總算和樂了。

  綠雯陪著趙珊去了那房子,店鋪的地理位置不錯。雖在街尾,可卻遠離了喧鬧的街市。但是這房子周圍有布行,成衣鋪,絲帛坊,金飾鋪啥的,說白了,管的是吃穿住行的‘穿’,也就是服裝飾品的小集聚地。要不是原房主想到別處發展,她湊巧也在找店鋪。不然,怕要在這找個鋪子,憑現在她的經濟實力,實在有待考慮。

  房子佈局分兩部分,前面是個店鋪門面,穿過後面的過堂,進了後院。正屋是三間格局磚瓦房,東西廂房,各兩間。廚房緊挨著西廂房,院子還不錯,比自家的院子還大些。東廂房門口有個小花圃,算是四合院格局的房子,坐北朝南,採光通氣都不錯。

  在廚房邊上有個小門出去,也就是平時家眷可以從這後門進出,不必從前面店鋪進出。南邊的過堂有兩道門,只要把裡面的門關了,就與外面隔開了。獨門獨戶,灰磚白牆。重要的是院子不小,嗯,綠雯前後仔細打量了一下,心裡有了數。

  但是臉卻是繃得緊緊的,一副有點嫌棄的樣子。不時撇撇嘴,有些不太滿意的意思。趙珊看得心裡直打鼓,綠雯覺得不好!?啊,讓她還去哪找這麼個屋子呀。

  原房主看趙珊一副悶不吭聲,等著邊上男子發話的樣子。呀,看樣子這趙家還真是男人做主。細細打量了一下這男子,下著紫衣仙裙,上穿半臂繡花棉布夾襖,梳著雙環垂髻,一頭烏髮點綴著幾朵雅致的絹質小蘭花,左眼下一顆淚痣顯得小美人兒更加嫵媚,楚楚動人。巴掌大的小瓜子臉,櫻桃小口,真真的小家碧玉呀。

  綠雯看這房東不僅會抬價,還不知禮節的直盯盯瞅著他看,更是窩火的大。但知道家主找屋子不容易,別把這買賣做僵了。翹起嘴角,甜甜一笑,說道:“你是吳老闆吧,嗯,這屋子我前後也看了一圈。唉,本還以為不錯。沒想到破舊了些。地理位置又偏了些,家主,你不是說劉二給你尋了幾處更好的嘛。走,趁日頭還早,我們去看看。”說著就作勢要走,趙珊一聽這話,心裡雖詫異,但還是趕緊跟上。

  吳老闆一看,急了,趙珊定金都付了,而且她今日就打算走的。家眷行李啥的早先行幾日了,她特意多留些日子就是為了把這屋子賣了,反正不打算再回來,不如賣了做盤纏。怎說不要就不要了?

  趕緊上前幾步,攔住趙珊她們,尷尬地搓搓手,說道:“那個,五娘,你這就不厚道了,定金都付了,要是你現在毀約,讓那十兩銀子的定金,我可就不還了。”

  趙珊聞言皺了下眉,這買賣做的!綠雯嘴角彎起,甜甜笑道:“唉,吳老闆。買個布匹尚要貨比三家,我這是買房子。付定金是本就該的,我只說去別處看看,又沒說不要你的房子。你是急了火上牆了,還是怎麼了?

  這做買賣可沒見過買家不急,賣家急得的。只有拿錢買不到的東西,哪有賣不出去的理呀。嗯,就這樣,我再去看幾家,若是你家最好,價錢也是最公道的。我自然回來與你說話,且如此了,莫送了。家主,快些。打的什麼愣!”

  趙珊瞪大眼看著綠雯說這番話,呀呀呀,綠霸王果然得罪不得。這張利嘴,明明啥都沒提,可卻什麼也都說了。話中話呀,牛,佩服呀。趙珊心裡一陣讚歎,趕緊朝急得頭上都冒汗的吳老闆點點頭,算是回禮告辭。忍住想笑的衝動,低首乖乖跟在綠雯後頭。

  吳老闆一聽,急得想上前拉住綠雯。手剛伸出來,又縮了回去。唉,看自己急得,連禮數都差點忘了。罷了罷了,人人都說:趙五娘家有個公老虎姐夫,嘴巴比刀子還利,人更是精明到家。趙五娘被他調教的現在是人模人樣,從頭到腳換了個人。

  她本還不信,一個夫孺有何本事?趙五娘這女人也太沒用,讓個男人騎她頭上。但今日她信了,這刀子嘴,真真的明明看他一臉嬌笑,卻看出這男子精明厲害的很,犀利的緊。

  她也不必再拖延了,唉,別貪那幾兩銀子!導致這房子鎖在這裡就不好了。如果她有時間耗也就罷了,可她沒時間,趕著要走。從懷裡掏出房契,無奈歎口氣,喊道:“趙妹子,別看別家的了。浪費啥時間,就我這家吧。”一手反扶著腰,皺著眉頭,無奈地看著綠雯他們。

  前面走的綠雯,嘴角微微彎起,揚起一絲笑意。卻沒有馬上轉頭回來,就是面朝外站著,狀似在思考的樣子。趙珊愣在一邊,就看綠雯如何行事。吳老闆一看,頹然放下扶腰的手,補說道:“價錢好商量,若真是實誠要這房子,我們進屋談,一會談妥,咱們就簽個過戶,房契就歸你們了。”

  綠雯這才轉身,朝趙珊笑了笑,說道:“家主,吳老闆是個實誠人。我們還是守約的好,既然定金都付了,就別去別家看了。和吳老闆談談就是了,價錢好商量不是?”

  趙珊有些傻眼的看著綠雯,明明是他要走,怎變成不守約的是自己了,厲害!

  吳老闆一聽這話,趕緊咧嘴笑道:“兩位裡面請,咱們喝茶慢談。價錢自是好商量!”

  三個人進了屋,等姜老爹處理了上一單生意趕來時,綠雯他們已經簽好了契約,錢物過了手了。而心情甚好的吳老闆,正在熱情的給他們細講關於這屋子的故事。姜老爹喘著氣打量了眼趙珊,再看看一邊坐著的綠雯,心裡有了數,還擔心珊丫頭講不下來價,要吃這吳老滑頭的虧了。

  得,珊丫頭還真精。直接把綠雯叫來壓陣,嗯,這小子如果做他這行當,只怕他姜老爹就要喝西北風去了。想到這,趕緊朝眾人打招呼,而吳老闆為了酬謝房子賣了,自然要給姜老爹報酬。將事先封好的紅包遞給了他,姜老爹笑笑接過,收進袖子裡。

  接著,幾個人就這樣閒話寒暄了幾句。趙珊他們看時候不早,也就起身打算告辭。吳老闆也跟在起身,就將腰上的那串鑰匙取下來,交與趙珊,笑著說道:“房子都是你的了,是我告辭。我行李早先就收拾好了,馬車在外面也等了一陣子了。就不多留了,後會有期。”

  趙珊趕緊接過,拱手彎腰回了禮。吳老闆就和姜老爹一起順道走了,綠雯看眾人離開,這才放軟身子,隨意靠在椅子上。見趙珊送人回來,笑道:“家主,這房子只花了56兩紋銀。嗯,確實不錯,就只這後院,也都值這價了。算是送了個門面店鋪,家主,我們再稍微修理拾掇一下,就可以搬來了。出來有些時候了,回去吧,別讓少爺擔心。”

  趙珊嘴角抽抽,無語的看向綠雯。強,她都不知道綠雯還價那麼厲害,讓吳老闆不但沒有提價,還降了三成下來。方才又是說屋子老舊,又是說窗框破損。吳老闆拿傢俱都留下,幾乎沒帶走做為理由。

  綠雯回了她句:都是便宜的楊槐木料,又是老舊的傢俱,自家也置辦了新的,讓吳老闆將屋子裡的舊傢俱搬空,他不需要。吳老闆聽傻了,她現在如何搬呀?沒有辦法,只好趕緊轉移話題,這價錢就給綠雯壓下來了。

  現在人都走了,就這麼說。噗,綠雯看咧嘴傻笑的趙珊,撇撇嘴,說道:“姜老爹的酬勞給了沒?笑,笑,笑,有本事你自己談。找我做啥?”

  趙珊趕緊作揖道歉,回道:“姐夫大人,妹子錯了,請責罰。”惹得綠雯羞惱地瞪了她一眼,趙珊趕緊轉移話題,補說道:“那酬勞,姜爹爹不肯收,我想,下次他再來我這進胭脂時,我少收些錢便是。”

  綠雯聽到這話,點了點頭。起身和趙珊將門窗查看一番,確定都關鎖好後,就趕緊回家去。當晚,趙珊下廚做了頓好菜。請來劉師傅夫婦,一家人好好地慶祝了一下。席間,趙珊說了還價的經過,順便說要趁此機會給尤文和綠雯把婚事辦了。

  錢老太聽後,拍著大腿叫好。眾人更是笑了個開懷,綠雯氣瞪了眼,就差拍桌子跟趙珊急。可最後還是酡紅著臉,點了點頭,算是應下了。季尤文高興的喝酒喝得滿面霞紅,嘴裡不忘謝謝乾娘和弟妹,眾人一團和樂。

  流雲雖面上帶笑,心裡卻不由有些悲傷。但很快壓下了心裡的難過,暮錦姐夫說了店鋪讓他照應,現在他總算回到小時候那樣了。有珊姐,姐夫,還有錢姨大家,雖心裡為那一夜的莽撞後悄然離去而後悔,但他現在不願去多想,上天對他夠好了。如果那女人那夜的話是真的,就該會尋找他。若是有緣,就再續前緣。若是無緣,那幾日的甜蜜相處足夠了。

  笑著,夾了塊蜜汁雞肉入口。唔,好甜,嘔……感到喉嚨一陣難受,捂著嘴跑了出去,在院子裡彎腰一陣幹嘔。本笑鬧的眾人停下來,跟著出來。暮錦看到流雲這樣,白了臉。不會是……看向趙珊,趙珊一臉的迷糊,這雞肉有問題嘛?她也吃了哎!

  劉師傅的夫郎於訶於氏看出了些端倪後,皺了皺眉。不會是有了吧!可流雲這孩子還是個未婚男兒呀,暮錦看趙珊一臉狀況外的樣子,松了口氣。心裡暗笑自己終還是怕呀,如果與珊無關,那是誰?魯俞魯管事?

  錢老太朝綠雯使了個眼色,綠雯趕緊招呼讓大家先回屋吃完飯。暮錦則將流雲帶回裡屋,趙珊則不敢馬虎,趕緊去請秋大夫。暮錦的意思是流雲肚子裡有孩子了,趙珊心裡罵著魯俞混蛋,居然一走了之。難怪流雲最近總是精神恍惚,該死,該死的渾球,被她逮住非揍死她不可。

  秋大夫來後,一把脈朝邊上的暮錦看了看,再看看眼睛哭紅的流雲,說道:“嗯,快兩個月了。恭喜,確實是有了身孕。”秋大夫認識流雲,看看暮錦,終壓不住心裡的好奇,試探的說道:“流雲呀,都要做爹爹了。唉,我終是老了,對了,怎看不到你妻主?既然許了人,也不告訴我,我可是連喜酒都沒喝到呀。”

  流雲一聽這話,急紅了眼。眼淚唰唰往下流,死咬著嘴唇,揪著衣襟。秋大夫一看這樣,知道自己問了不該問的,就歎了口氣,囑咐些該注意的事項,就告辭離開了。

  送走秋大夫後,趙珊趕緊回屋,看到不管暮錦如何追問,流雲就是哭,什麼也不肯說。最後,綠雯急了,說要去汪府找人問魯俞的下落,非抓她回來有那混蛋女人好看。流雲才哭著拉住綠雯,讓趙珊回避,告訴暮錦他們孩子不是魯俞的,是自己與別人的。

  再追問那別人是誰?何來歷?流雲只是傻傻的流淚,不知道該如何說。那人是自己在香葉寺下山,無意迷路崴了腳正著急時,那人正好路過,因為腳崴傷了,就被她帶到個草屋休養了幾日,兩人就在那幾日互生了好感,一時忘情也就好上了。沒想到就有了孩子,自己那時是偷偷溜走的,不知道這女人叫啥,只說那人叫憨子,別的怎麼也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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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19 22:08:11 |只看該作者
(四十九)開了個胭脂鋪


  再問為何叫憨子,流雲紅了臉,想起那人的傻氣和笨拙,又甜蜜又心酸。急得臊紅了臉,低首死絞著手帕。綠雯他們一看流雲這樣,也就不再追問。怕這是兩人之間的愛語吧,憨子,噗,怕那人也是個和家主差不多的杠頭。

  就這樣,流雲這事搞得大家一陣手忙腳亂。錢老太當天晚上商議後,就決定不許流雲再回汪府了。第二日,錢老太親自帶著流雲去汪府請辭,說搬回家住。汪府的當家主夫不錯,還贈了十幾兩銀子給流雲,說是主僕一場這麼多年,實在不易。

  接著,就讓身邊的奴僕陪著流雲下去收拾行李,留下錢老太細細詢問了一番。才鬆開緊鎖的眉頭,原來是一家人團聚呀。也好,流雲遲早要嫁人。本以為會嫁給府裡的人,或者被他的女兒收為側室。可這孩子死心眼,就是等他幼時的娃娃親。

  呵呵,現在能回自家住,自然好事呀。與錢老太閒話了幾句,就去佛堂念經去了。錢老太則守禮的告了退,到汪府後門那等流雲。大概兩刻鐘的樣子,流雲就在府裡哥兒們的簇擁下出來了,大家都紅著眼,有人羡慕流雲總算回家了。也有人囑咐流雲要多長個心眼,外面比不得汪府裡。但大家都還是祝福他總算自由了,讓他有空多回來看看大家。

  也有哥兒給流雲塞了香包之類的小禮物,眾人都有些紅眼,抱在一起哭泣,有些捨不得分別。愛哭的流雲更是哭岔氣,原來大家一直對他這麼好。看這場景,性格開朗些的哥兒就取笑說:“以後只要多去他那趙姐姐開的胭脂鋪,咱們不還是可以見到流雲。”

  聽到這話,眾哥兒馬上紛紛破涕為笑,拿帕子抹淚的抹淚,笑對方醜鼻子的醜鼻子。氣氛瞬間好了起來,流雲拿袖子胡亂抹去臉上的淚,笑道:“嗯,是呀,想我時就來珊姐姐的鋪子看我,我是搬去和姐姐姐夫一起住。大家不必擔心,姐夫他們對我很好,和親兄弟般。”

  平日裡和流雲好的哥兒這才都笑開,推著流雲出了門。笑著和他話別,錢老太看流雲出來,就趕緊接過他手裡的包袱。呵呵,流雲這孩子這麼多年不容易呀。自己的衣服就這麼一點,怕還是府裡給他添置的。現在苦也算熬到頭了,終於可以回家了。

  與眾人寒暄了幾句,就和流雲一起往家走去。可流雲還時不時回頭看看大家,錢老太笑道:“還是在一個城裡,想回來看看時,就回來看看。孩子,哭可不好。當心身子……”

  流雲點點頭,擦乾臉上的淚水。朝錢老太抿嘴羞澀地笑了下,錢老太這才點點頭,拍拍流雲的肩膀,說道:“孩子,以後有錢姨照顧你。不怕,還有珊丫頭他們,不許哭,怎現在這眼淚和決堤似的。”

  流雲眼淚在眼睛裡滾了兩圈,終忍住了。吸吸哭得通紅的小鼻子,回身朝還在門口站著的哥兒們大力的揮揮手,喊道:“回去吧,有空來看我。我有空也會回來的,回去吧。天冷,風大。”

  哥兒們這才紅著眼,依依不捨的進了門。最後一個嗓門大些的哥兒替大家遞了個話:“流雲,嫁人時,別忘請我們。好好照顧自己……”流雲大力點點頭,等看到那後門關上了才轉身繼續往前走。

  錢姨這次沒再阻止流雲哭,呵呵,這孩子與府裡的人處得不錯呀。單看這,都看出來了。流雲是個好孩子呀,哎,可惜珊丫頭與彤兒好了。自己也不能偏幫誰,這是孩子們自己的事情。但是流雲肚裡的娃兒,就要他遭罪了。她一定要盡力照顧好流雲,這是她們欠他的。

  更多的是因為流雲這孩子,確實是個難得的賢慧乖巧男兒。剛才那主夫大人的話,錢老太還是聽出來的。流雲這孩子是個標準的賢慧夫郎,連那主夫大人都動過心思,想把流雲許給她女兒做側夫,流雲都沒答應。這孩子真是個實心眼,曾經對珊丫頭那可真是一心一意的等待。只是命不好,碰上了她們。給硬生生插了一杠子,破壞了原本平衡的一切。必須好好照顧他,彌補心裡這份內疚。

  流雲回家後,暫時就和秦暮錦住一起了。趙珊她們則是趕緊加快動作,將那房子裡外收拾一下,請了幾個人幫忙重新粉刷了牆,修整了門窗各處。前面店鋪的“趙氏胭脂鋪”那門匾也已請人做好,送來就等著開張掛上去了。以前的吳老闆留下的一些東西倒是派上了大用場,綠雯按照暮錦的意思,簡單裝飾了一番。

  這本是布料店,所以櫃檯啥的倒是現成的。綠雯讓尤文買了些鏤空雕花裝飾板,簡單的給店鋪做了隔斷,在牆上適當的位置也鑲嵌了這鏤空雕花裝飾。再擺上幾件雅致些的桌椅、茶案,掛上幾幅字畫。店鋪瞬間變了樣,顯得幽雅別致。有些書生文人所追求的清雅淡然,卻不是那種冷冷淡淡的。幾處珠簾裝飾與隔斷顯得又有了幾分男兒家才有的溫柔嬌媚,總之呀,男兒家一眼就會喜歡上。

  畢竟這是胭脂鋪,還是要以大部分客人的意思來。暮錦還讓隔了兩個雅間出來,說是總有喜歡幽靜的客人,或者面子薄些的人,讓他單獨細細選自己喜歡的。準備了三個書架,打算順便搭賣些男兒家愛看的書,比如戲文雜傳啥的賣賣。

  除了胭脂,店裡也賣絹花飾品。當然月老廟那的小攤還是會擺,只是要逢大些的集市,還有廟會才會去。平日裡,就在這不足20平方的趙氏胭脂鋪了。趙珊心喜的看著還沒正式開張的店鋪,叉著腰長長呼出口氣。老爸老媽,我總算在這也幹出點成績了。有了自己的小店,還有很快,我就要做娘了。呵呵,咧開嘴傻笑著。

  綠雯過來推了把發傻的趙珊,說道:“家主,快些。明日我們就要搬家,後日開張。這日子一天都耽誤不得。吉日可是錢姨找人挑算了好久的。”

  趙珊笑笑,點頭說道:“是呀,下月初十,我就得喊你姐夫了。呵呵,姐夫,以後還要多多扶持弟妹才是呀。”

  綠雯聽到趙珊明顯取笑他的話,嘟起嘴扭頭看向一邊,故意當做沒聽見,不理這沒皮臉的家主。季尤文聽到這話,則是傻傻的撓頭憨笑,綠雯肯嫁給她,讓她到現在感覺還像在做夢似的。

  綠雯看眾人都有些取笑的樣子,打量他和季尤文。拿起邊上的掃帚,往櫃檯上拍了一下。開口警告道:“都皮癢了是吧,還不快幹活。”眾人聽這話,趕緊低首各忙各的。綠雯這時才轉身捂著自己滾燙的臉,死家主,哪壺不開提哪壺。難怪少爺老說她壞,這嘴真的很賤,這仇記下了。

  很快,熱熱鬧鬧搬了家。趙氏胭脂鋪也正式開張,因為流雲懷孕了,沒有店員。趙珊就將林老太家的那兒子林南熙請來,一來幫幫林老太,二來自己也可以省去找人的麻煩。畢竟招男孩子,多少都有些顧及。有熟人當然最好了,趙珊這有了店員夥計,掌櫃的自然是綠雯做。

  趙珊只負責與師傅他們做胭脂,專心研學就好。淮陽樓那邊,趙珊現在是每三日去一次,她廚藝上的師傅賴秋鳳,鳳大廚對趙珊改賣胭脂的事情倒也沒生氣。只是歎口氣說了聲可惜,可是人各有志。她雖然希望自己的徒弟有一日可以成為名廚,甚至禦廚,給皇家做飯。

  但珊丫頭選擇了別的行當,她也不反對。以珊丫頭的踏實與能耐,成為個富賈,還是大有希望的。因為珊丫頭的胭脂確實不錯,連她家那挑剔慣了的夫郎都連連誇讚這胭脂好。雖然她不懂胭脂的好壞,可有一點她懂,她家那口子現在打扮的比過去更漂亮了。

  自然她也不反對徒弟的舉動了,再說她現在也以有這麼個關門弟子為豪。總算是沒辱沒她鳳大廚的名頭,看看淮陽樓今日的特色菜譜。這裡面有她這徒弟的,甚至還有人尋來拜師的,呵呵,她還有何不滿呀。一個給師傅臉上長光的徒弟,爭氣上進。賴秋鳳自然鼎力支持自己的徒弟開店鋪,沒事還會讓淮陽樓的夥計,給來往的客商介紹介紹這趙氏胭脂鋪。

  店鋪紅紅火火開了起來,趙珊受了暮錦的提醒,經常去和同行業的人走動走動。參加同行舉辦的商會,畢竟她是小店,比不得那些老店大店。自然要多學學,謙虛謹慎,廣交朋友才是做生意的人該做的事情。

  很快,趙珊這踏實誠信的行事風格,結識到了些商場上的朋友。當然趙珊也知道商場的規矩,一時的朋友不代表永遠是朋友。對手同樣也是,所以,趙珊知道只要堅持自己的原則不變,她就能立足。幹出番事業來,她不求大富大貴,但是立足生存下去是必須的。

  因為她現在有一大家子人要養,不努力怎麼行。在與商場人打交道的過程裡,趙珊還是結交了一兩位知心朋友。比如:汪府的少主汪雨菡,據說過去也曾心儀過流雲,但終因佳人心有所屬而放棄。

  實話,她們倆第一次見面可是硝煙火氣十足,兩人在商會熟人的引薦下在茶樓碰面。汪雨菡一聽對方是那曾經不學好的倒夜香趙五娘,氣得當即拍桌子要離開。因為當年她追求流雲時,沒少聽說過這趙五娘幹的好事。趙珊自然也沒好臉色,因為趙五娘的過去,她又不知道。

  最後,言語上來了幾句。兩個人就在茶樓扭打成一團,事後,可氣壞了暮錦他們。讓趙珊去談生意,她倒好,新做好的衣服撕破了,臉又被打傷了。讓他們是又心疼又氣,直罵趙珊豬腦袋,驢脾氣。開門做生意,還是開門專門與人結仇的。居然得罪了鵠陽城的汪家,動手打得汪雨菡是被奴僕抬回去的。

  暮錦更生氣的是,趙珊這是第二次替別的男人出頭,雖然這男子是流雲。當眾打架好看還是什麼,真不知這些女人腦袋是什麼做的。幾句不合就動手打起來,趙珊委屈的回嘴說是對方先動的手,但還是被家裡人狠狠教訓了一頓。

  但事後奇了,這兩人居然成了好友。好的就差同穿一條褲子了,看這整日哪裡來的話,綠雯則是暗地裡和暮錦笑說,原來女人也很長舌頭。湊在一起就說半天,真真的長舌婦。

  兩人能聊得這麼好,也是因為在商業理念想法上,很多都不謀而合。趙珊則是佩服汪雨菡究竟是商賈大戶出來的人,想法就是和普通商人不一樣。而汪雨菡則是欽佩趙珊由一個最底層的夜香娘,爬到今天這程度。原來以為她只是運氣,但與她相談後才發現相見恨晚,難怪裴鈺菱那爛花鬼會說趙珊非尋常之人,只要因勢利導,必能有番作為。

  呵呵,兩人既因為生意上的來往,又因為理念想法類似,自然常聚聚。淮陽樓就成了趙珊與她交到的好友聚會的地方。每次嘗趙廚子親手做的砂鍋魚頭湯也是她們必做的一件事,而下廚給這些老饕做菜也成了趙珊每次聚會必做的一件事。

  通過她們,趙珊很快認識了一些商場上的重要人物。生意也是做的風生水起,很快店裡就開始添加人手,而且胭脂作坊也由汪雨菡她們出資開辦起來。當她們得知趙珊做胭脂的師傅竟然是京城檀香齋的劉昌羽劉老師傅時,也是吃了一驚。畢竟劉老太在京城達官貴人那,還是很有名氣的。雖不是數一數二的做胭脂師傅,但她劉家獨有從不外傳的養生湯秘方卻是眾人眼饞的。

  據說劉老太夫婦無子嗣,為怕繼續留在京城是非多,也就離開了。可從此下落不明,沒想到在她們鵠陽城落了腳,住了下來。曾聽聞劉家這養生秘方湯,只要長期服用,保證人到了六十多歲,依然烏髮紅顏。好似三四十歲的中年人,容顏可駐,自是人所追求的。有人眼饞她的秘方,也就不足為奇了。

  趙珊從裴鈺菱那聽來時,只是搖頭笑了笑,沒有吭聲。這事她師傅曾與她說過的,說是這養生湯的藥材都是金貴得緊的東西,除了王侯貴戚,尋常百姓怕也是沒幾家吃得起的。而且外面風傳的功效有些誇大了,初聽到時也只是笑笑,沒上心,任由他們傳去。可誰知道,偏偏這風聞傳到當今皇后的耳朵裡,她們夫妻怕樹大招風,也就趕緊跟檀香齋的老闆告辭回了鄉。

  本想回鄉養老,誰知道半路出了事。不是珊丫頭無意救了她們,她們現在許已是孤魂野鬼了。對這父母皆早已亡故的珊丫頭又是感激又是憐憫,看她每日油煙滿面,風塵僕僕的。于氏便與妻主談收下這孩子做個徒弟啥的,看這孩子是個有骨氣踏實肯幹的主,整日窩在廚房裡,可惜了。也就收下這徒弟,現在更是好成了一家人。

  雖雙方都不多說啥,但是趙珊早把劉師傅夫婦敬做父母。而劉老夫婦也不打算再回鄉養老,就在這鵠陽城住下,陪著徒弟開胭脂鋪。生意漸漸走上正軌,有了固定的客源,趙珊也就漸漸的將心思轉到家裡來,外面有師傅她們幫襯著,她要多陪陪懷孕的暮錦才是最打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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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流雲孩子的娘出現了


  綠雯與尤文也總算成了婚,只是推遲了好幾個月。這也是沒辦法,生意給忙的。在淮陽樓那,給綠雯、尤文她們擺酒席好好熱鬧了一番,借機也請了些商場上的熟人與朋友前來聚聚,說到底還是為了胭脂鋪。

  不然估計綠霸王那小子,才捨不得擺流水宴席招待他人了。而且綠雯更不願意太鋪張,但被暮錦點撥了一下,也就同意了。開門做生意的人家,要有開門做生意的樣子。唉,真麻煩。

  而且連趙珊那消失很久的大姐竇燕鴻,都過來赴宴吃了喜酒,趙珊很是高興。酒宴過了幾日後得了空,因為許久不見大姐,好姐妹自然想單獨聚聚,暢談暢談。趙珊特意將許久不見的大姐請到新家坐坐,竇燕鴻剛坐下來,流雲看姐夫剛睡下,而家裡別的人也都不在,只好出來幫著倒杯茶。

  竇燕鴻正忙著和趙珊談話,流雲也沒注意來客是誰。小心的端著木盤,挺著微隆的肚子將茶水送來。趙珊聊得正高興,一看是流雲泡的茶,趕緊起身接過並將他扶到一邊的椅子上坐好,嘴裡念叨著:“我的祖宗小弟唉,你怎麼端茶呀。綠雯呢?還有新請來照顧你們的若秋了?他也不在?我專程請他照顧你們的,對了,那顧老爹呢?都哪去了,我白雇了兩個閒人了。”

  流雲撇撇嘴,也沒注意邊上的客人,就沒好氣的瞪著趙珊,回道:“珊姐姐越來越有商人的銅臭味了,怎養不得閒人的話,我與姐夫都去前廳幫忙去。今早,若秋的娘上屋加蓋草時摔了下來,說是摔得不輕。姐夫就讓顧爹爹陪著若秋回去了。他還是個孩子,家裡就這麼個娘。你說,不讓個人陪著回去誰放心?

  綠雯哥和尤文姐出去採辦貨品去了,錢姨和林南熙哥哥在前頭忙著。姐夫吃完午飯乏了,就先睡下了。珊姐姐,你是大驚小怪,我好好的,連倒個茶都礙了姐姐的眼不成。我這做弟弟的不好,這就回屋自罰去。”說著就氣哼哼的起身,打算回屋。

  趙珊一陣鬱悶,嗷,流雲懷孕後脾氣變得好難搞。嗚,還是她家的暮錦好,脾氣好溫柔,什麼都吃。也不挑嘴,更不會亂發脾氣,只是有時會有些黏她。嗚,流雲就不同了,溫順的小綿羊,變成了隨時會張牙舞爪的小豹子,但還好只是會發些小脾氣。但願流雲生完孩子會正常,而她家的暮錦嘛,生完孩子還能這麼溫柔可愛就好了。

  一邊的竇燕鴻瞪大了牛眼,呼吸都變得急促卻依舊努力壓制著胸腔的怒火。葉子,是葉子。沒錯是他,他不是說自己是江南平丘人士嘛?她特意去了趟江南,甚至不惜動用了過去自己的人脈關係到處找他,可就是杳無影蹤。正失望打算放棄這南柯一夢時,他卻出現了。還在自己乾妹子家裡,挺著個肚子。

  竇燕鴻握緊拳頭,看著流雲與趙珊的鬥嘴。他們是兄妹!?竇燕鴻鬆開了緊握的拳頭,但面色僵冷的看著這依舊清秀嬌美的心上人,他變得更漂亮了,懷孕了?孩子誰的,她的?!她的孩子,竇燕鴻呆愣住,眼睛死死盯著那肚子,孩子,她的孩子。

  拼命壓抑著自己激動興奮的情緒,卻發現自己找得心焦的人兒從頭到尾都沒朝她這邊看。看著人兒對趙妹咧嘴嬌笑,一股奇怪的情緒充溢了胸膛,很不舒服,相當不舒服。即使他們是姐弟也不行,看人兒要回屋,趕緊起身攔住他的去路。

  趙珊這才發現自己忽略了竇大姐,抱歉笑了笑,說道:“大姐,不好意思。這是家弟流雲,之前與你提過的。呵呵,大姐,方才怠慢了。大姐別介意呀……”

  竇燕鴻伸手阻斷趙珊的話,開口向面前臉色瞬間刷白的人兒,問道:“你叫流雲,那葉子是誰,江南平丘人士。我把整個平丘掀了,也沒找到這個人。說,為何騙我。還有,肚子是怎麼回事?先跟我回去,我有話說。”

  趙珊這才注意到雙方的不對勁,看看流雲捂著肚子,瞬間低首由剛才的囂張小貓咪變成了驚弓的小鳥。還有,竇大姐怎麼和流雲認識?呃,流雲的孩子是竇大姐的,趙珊抽抽嘴角,很是尷尬自己現在的處境。

  腦袋飛速轉了轉,想想還是趕緊溜走的好。免得被怒氣的竇大姐傷了自己就慘了,趕緊開口說道:“大姐,你們有事吧。那自己聊,我先回屋,哦,就這樣,流雲,別抓我……”

  流雲趕緊伸手抓住要溜走的趙珊衣角,抬首眼淚就決了堤,哭道:“珊姐姐,嗚,嗚,你這膽小鬼,嗚……寶寶,嗚,寶寶是我自己的。嗚……珊姐姐,嗚……你不能走,嗚嗚……”別開頭不去看此刻有點讓他害怕的女人,抓著面前唯一的救命稻草——趙珊,就開始大聲哭泣。

  流雲懷孕後,性子變得很敏感,輕易就會哭鼻子。趙珊最怕這點,這次又碰上流雲相好居然是她的竇大姐,饒了她吧。這忙她幫不了,求救般的朝竇燕鴻看了眼,說道:“雲弟呀,你和竇大姐認識吧。咳……那就談談,她吃不了你。我去廚房看看給你和暮錦熬的雞湯好沒?”

  說完,朝冷臉黑面的竇燕鴻遞了個警告的眼神,就火燒屁股似的溜進了廚房。而裡屋的暮錦也早已給吵醒了,下炕穿戴整理好後,掀開簾子,朝堂屋看了看,咧嘴笑道:“大姐來了,你們別站在堂屋裡。有事進裡屋談吧,外面不方便。嗯,我去廚房看看珊,正好肚子也有些餓了。”

  竇燕鴻朝秦暮錦點了點頭,就拉起一邊低首抽泣的流雲進了裡屋。秦暮錦則摸摸挺起的肚子,甜蜜的笑了笑。聞到了雞湯的香味,寶寶肚子餓了吧,我們去吃娘做的好吃的去。下了廚房,看到趙珊後,就忍不住笑了出來,低語道:“哪有你這麼做姐姐的,看到搞大自己弟弟肚子的,溜得比兔子還快。和裴鈺菱、汪雨菡她們打架的狠勁去哪裡了?”

  趙珊一聽這嘲諷的話,苦了臉。連連討饒,看四下無人,就上前將秦暮錦攬到懷裡,說道:“饒了我吧,若是魯俞,我非拆了她骨頭。可竇大姐,算了,就她那把大彎刀,她拿刀柄砸我一下,就夠我好受的了。我看著竇大姐繃得和鍋底灰一樣黑的臉,腿肚子都打哆嗦了。暮錦,還是我家的暮錦最好。”

  秦暮錦聞言,無奈的笑了下,食指推了下她額頭,回道:“你個沒出息的東西,寶寶可別像你。”嘴裡雖這麼說,嘴角卻掩不住那甜蜜的微笑。珊這笨蛋,還真是什麼都寫在臉上。自從兩人做了真夫妻後,他越來越覺得自己嫁的分明就是個‘嬌兒郎’。私底下又愛撒嬌,又會耍賴。

  就比如現在抱著自己哭訴她的委屈,她究竟多大了?嫁給這樣的妻主,他卻反而覺得很幸福,前所未有的心安。夫妻原來也可以如此相處,而不是像他父母那樣相敬如賓。他現在過的日子,每一天讓他感覺都好像在做夢。妻主可以說是賢慧溫柔的典範,常聽綠雯回來講外面的事情,街坊四鄰的長嘴公們說他錢彤兒這麼個病夫郎,卻攤上了趙五娘這麼個好主,是幾世修來的福氣。

  聽後,自己雖有些難過不服氣。可還是很高興,也就是說他秦暮錦還是有些眼光,會看人的。沒有選錯,最終嫁了個好妻主。廚藝好,人也體貼會疼人。雖沒事愛黏糊他,但卻一切以他為中心。他知足了,低首甜蜜笑了笑。

  趙珊小心扶著暮錦坐到竹椅上,將盛好湯的碗和湯匙遞給他。說道:“方才吹涼些了,呵呵,喝吧。現在正好,要吃雞肉不,我夾個雞腿給你。”

  秦暮錦搖了搖頭,低首慢條細理地喝湯。趙珊則蹲著,雙手捧著臉看著。呵呵,她家暮錦就是好看。怎麼看都好看,嘿嘿,越看越好看。

  秦暮錦抬首看了眼趙珊發傻的樣子,嘴角輕輕彎起,這女人,有什麼好看的。心卻像在蜜糖罐裡泡過了一樣,甜絲絲的。夫妻倆就這麼無聲相處著,你瞅她一眼,她再看你一眼。瞪圓眼睛警告一下,馬上就咧開嘴朝你傻笑。一副我就是不走,就是看著你,怎樣!

  秦暮錦無奈的撇了下嘴,繼續吃自己的。喝完湯後,將碗遞給趙珊,說道:“我想吃烤番薯,有嘛?不然,炸那個蝦糍也行。我想吃……”

  趙珊一愣,站起身子,說道:“番薯,街上拐角處就有賣的。我這就去買!”說著放下碗,摸摸腰上的荷包,確定有錢就急急往外沖。秦暮錦趕緊一把拉住這女人,無奈的皺了下眉頭,說道:“我是想吃自家灶膛裡烤出來的,珊,天色也不早了。做飯吧,我給你燒火。”

  趙珊一愣,看了眼暮錦那肚子。秦暮錦沒好氣的拍了下趙珊的手,說道:“我只是有了身子,又不是別的事。燒個火,還是可以的。”聞言趙珊笑了笑,點點頭,挽起袖子,圍上圍裙,就開始忙著洗鍋準備做飯,看著廚房裡今天的菜色,再勾首朝主屋看了眼,看樣子要留下吃晚飯了。呵呵,流雲和竇大姐還真讓她意外,不過也好,流雲孩子的娘來了,錢姨和大家擔心的事情也就不存在了。

  趙珊幫著腰不太好彎下的暮錦,將番薯洗好埋進灶膛裡。點好了火,裡鍋做飯,外鍋做菜。夫妻倆好久沒單獨相處,也就趁機享受了一把夫妻一起下廚房的樂趣。

  裡屋,流雲終於停止了哭泣。而原本還僵冷臉很生氣的竇燕鴻,現在正蹲著壯碩的身子,一臉哀求的看著心愛的人兒,嘴裡不斷說著抱歉,她嘴笨之類討饒的話。估計趙珊看了就得大跌眼鏡,竇燕鴻這麼個大老粗碰到了流雲這個纖細嬌柔男兒,由堂堂大女人變成了低聲細語說話,討好心上人的軟骨頭。

  等趙珊忙完,將飯菜端上桌。招呼流雲他們出來吃飯時,看到竇燕鴻小心翼翼跟捧蛋似的,因為身材過高,彎腰扶著流雲出來時。毫不客氣的哈哈大笑,嘴裡還來了句讓眾人很快笑得東倒西歪的話。“暴躁狗熊變成了凱蒂貓,哈哈哈,不對,是趴趴熊。哈哈哈……”

  趙珊這話的意思,綠雯他們自然知道。趙珊為了討暮錦他們的歡心,就把凱蒂貓和趴趴熊畫了出來,讓綠雯照著圖樣做布偶娃娃說是給未來寶寶的玩具,而這兩個小動物憨態可掬的形象,自然討了綠雯他們的歡心。

  綠雯提議說要多做些賣出去,可趙珊沒同意。原因很簡單,有些東西自家人看看就好,沒必要折騰太多不必要的麻煩。她可不希望自己孩子的童年只有小花鼓啥的,別的沒有,還是要有幾個可愛的小動物玩偶的。

  而暮錦對趙珊給寶寶做布偶的事情,很是高興。說明珊對寶寶也是很上心的,就憑她給寶寶想出這麼可愛的布偶娃娃,還給布偶娃娃起了很貼切的名字這一點,就讓他很欣慰。可趙珊為何不給寶寶起名,就追問了她。誰知道這女人支吾半天回答他,給阿福、雪球起名字都沒問題,可給人起名字,她沒起過。

  死女人,沒見過這麼推卸責任的。但還是告訴她,自己老早給寶寶想好了名字,叫趙安平。一說這女人就直誇好,這懶鬼,做生意倒是猴精似的,別的嘛,就是頭豬。

  秦暮錦想起了布偶娃娃的事情,還是有些氣悶。伸手拉了下笑得很是囂張的趙珊,指指滿臉疑問,但面色明顯不佳的竇燕鴻。趙珊一下子縮了脖子,低下了身子,停住笑容。趙珊的反應也引來了綠雯的一陣取笑,沒膽的家主,噗。

  竇燕鴻這時才扶著流雲坐好,看看屋子裡這群人一副等著她老實交待的樣子,低首呼出口長氣,上陣殺敵她都不怕,今日卻有些犯蹴。呵呵,但還是厚著臉皮將前因後果講了一番。眾人聽後,才鬆開緊鎖的眉頭,招呼著先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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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一)流雲終得佳緣


  飯後,錢姨和劉老太又細細盤問了一下竇燕鴻的過去。在一陣沉默後,竇燕鴻說出了自己的家底,流雲白了臉。竇燕鴻正是鳳翔皇朝曾經鼎鼎有名的少年將軍——嘯武侯,據說14歲上陣殺敵,就一舉擒得敵兵首將的首級。後因屢立奇功,17歲就被封左衛大將軍,後封了侯。最後因一次邊關小摩擦,母親不幸戰死沙場。扶靈柩回來後,不久父親也鬱鬱而終。

  後來,她自幼青梅竹馬、心愛的夫郎又難產而死,偏偏朝中又有人忌憚她戰功卓著,就進讒言。加上竇燕鴻本就是武將脾氣,哪受得這氣。看破了官場黑暗,而且所有最親之人都離她而去,才讓她發現什麼才是人世間最好的。就留下將軍印,離開了侯府。到江湖上,改了父姓為竇。因一把彎刀,江湖人稱‘彎刀竇大’。燕鴻是她的字,真名:樊靖。

  趙珊聽錢姨講了嘯武侯過去的赫赫戰功後,肅然起敬。左衛大將軍哎,好厲害!她無意認下的大姐居然是這麼個大人物呀。一臉崇拜看著這本該生活在傳說中的大姐,嘿嘿。

  秦暮錦則是嘴角彎起,淡淡的笑了笑。他雖在閨閣之中,很少出府。但還是常聽說這有情有義、錚錚鐵骨的戰神般大將軍的事蹟,只是今日仔細看看,倒也覺得只是平常之人。是呀,他秦暮錦不也曾是天下聞名的才子嘛,今日又如何。

  現在的他不也是個尋常之人,富貴榮華皆是浮雲。只要有個安穩幸福的家,功名利祿、名氣尊榮等等那一切都不再是重點。他現在只求和珊相守一生,白頭到老。看了看邊上的流雲,說道:“現在的竇燕鴻,又不是過去的樊靖。弟弟這是怎麼了,竇燕鴻只是個獵戶,珊,你這是啥呆子表情。過去的趙五娘,可是現在的趙珊嘛?難道,我說錯了?”

  一聽這話,眾人彼此看了看,又再次笑鬧開。是呀,過去不代表現在,現在樊靖只是趙珊的結拜大姐——平平凡凡的一個獵戶竇大。季尤文斟了兩碗酒端著,一屁股坐到竇燕鴻邊上,說道:“大姐,我敬一碗。喝完這酒,你就得尊稱我聲大姐了。因為流雲是我弟妹趙珊的弟弟,按照輩分,你也是我的弟妹了。”

  竇燕鴻愣了下,但很快爽朗的舉起碗一口飲盡。老老實實喊了聲大姐,但很快聲明趙珊還是她妹妹。別指望她跟著流雲喊啥珊姐,眾人笑歪。趙珊無辜的看向竇燕鴻,無聲地追問著。

  竇燕鴻再次飲完一碗酒,抓起一邊桌案上的一隻趴趴熊布偶,說道:“妹子,我就是這東西。啊,你還說我是暴躁狗熊,你欺負大姐我書讀得少是不?老娘是頂天立地的大女人,不是你這只會下廚房的小丫頭。”

  眾人聞言,一陣悶笑。趙珊臉氣得臊紅,看看捂嘴嬌笑的流雲,再看看暮錦一副不關己事的樣子,掃了眼眾人一副看熱鬧興奮發光的臉。咬咬牙,心一橫,說道:“我這只會下廚房的小丫頭,決定了。俗話說的好,古往今來,男子在家從母,可現在我是流雲唯一的親人。自是從我這姐姐,流雲是不是?”

  流雲聞言乖乖點了點頭,珊姐姐說的對。即使綠雯在一邊拉著,擠眼睛提醒他,還是開了口:“是的,珊姐姐。我聽你的,你說了算。”

  趙珊得意一笑,繼續說道:“那流雲弟弟就等孩子生完再嫁,嗯,哪有挺著大肚子嫁人的。不好看,對不對。好弟弟,姐姐會好好照顧你和孩子的。”竇燕鴻看向還在傻傻點頭的流雲,一下子泄了氣。也就是說,流雲要到生完孩子再嫁給她了,珊妹子你狠,給我記著。明明知道她找個叫葉子的男人都快找瘋了,好容易找到了,還被趙珊給涮了一把。

  眾人更是笑成一團,家主這笨蛋,怕也只有流雲和竇大這對夫妻能被她擺平。要是別人,怕難。呵呵,但家主這麼做,倒也不無道理。呵呵,只是要苦了竇燕鴻了。

  趙珊則是得意洋洋的朝暮錦笑著,秦暮錦看看自己這沒皮沒臉的妻主,氣也不是,笑也不是。這傢夥呀,也就仗著流雲那傻弟弟事事聽她的,欺負竇燕鴻這性子直爽的憨子。輕聲啐了句:“軟腳蝦!”

  誰知道趙珊笑得更囂張,秦暮錦瞅了瞅也就頭別向一邊不理這蠢女人。由著她自己傻樂去,他則拉起邊上坐著的流雲回了屋,說會男兒家的貼己話。劉師傅的夫郎於氏一看這樣,也和綠雯起身下廚房,再去燒幾個下酒菜。由著她們女人在裡面瘋著,他們不想參與。

  趙珊、季尤文、錢老太,劉師傅,加上竇燕鴻她們五個女的,就吃吃喝喝,笑笑。趙珊也被壓著,灌了幾杯酒。頭腦雖迷糊,但心裡卻像放下顆大石頭,流雲和竇大姐好了,那她也就可以徹底安心了。好好過自己的日子了,呵呵,心情好,也就繼續跟著喝了。

  最後,五個女人全都喝掛了。氣得綠雯要將她們就這麼扔在堂屋裡,但於氏捨不得,還是給幾個人加了毯子,讓她們就這麼睡著。他們男的也趁著這晚,擠進裡屋的炕上。劉師傅夫郎於氏,則是給這幾個年輕的男兒傳授了些夫妻多年和睦相處的訣竅。抓緊這難得的機會,好好談談男人的私房話。

  外屋的女人,則是睡得東倒西歪。躺睡在並排長凳上的,靠睡在椅子上的,趴睡在桌上的。明日起來,估計個個得喊腰酸背疼,可估計男人不會同情她們,因為是活該。

  第二天,果然這幫昨日喝得暢快淋漓的女人們,一早醒來後,喊頭痛的喊頭痛,鬼叫著。發呆的發呆……趙珊抓抓亂了的頭髮,捧著大象踩過般的腦袋一陣呻吟。嗷,好痛,早知道不喝那麼多了。都怪季尤文這丫頭,她都多長時間沒喝這麼多酒了。

  綠雯撇著嘴,不屑的看著這些酒場上的豪爽女人,現在這德性,都是活該。但還是給她們弄好了洗漱用具,給每人盛了碗醒酒湯,放在桌上涼著。就去前頭開始忙著收拾店鋪,整理物品,準備一會去開門做生意。不管這幫讓他看了就火大的女人們,喝死才好了!哼!

  趙珊撐起身子,洗漱完,喝了醒酒茶。就去打了盆熱水,去現在暫住的東廂房北屋擦擦身子,換件衣服。一身的酒氣呀,這可怎麼做生意。畢竟她的主要客戶都是嬌滴滴的男兒郎呀,哎,下次再也不喝酒了。

  因為周圍聲音太吵,本還在昏睡的錢老太也給鬧醒了。沒法再睡,只好起來做事情。只有竇燕鴻一人跟個沒事人似的,端坐在那,吃著綠雯準備的早飯。不時朝邊上坐著的流雲看一眼,嘿嘿的咧嘴傻笑著。昨天確實喝多了,她倒是沒事。可珊妹子她們好像不太好,呵呵,葉子,終於找到葉子了。

  想了想,放下碗筷,說道:“葉子,吃完飯。就跟我回去吧,啊,我今天就回去收拾收拾,咱們拜堂成親吧。”說完,一臉期盼的看著流雲,臉上堆滿憨傻的笑容。

  流雲搖搖頭,乖乖回道:“珊姐姐說了,等孩子生完再說。還有,雖然城外好,姐夫昨日說,還是在城裡安胎,到時找產公也方便些。家裡西廂房還有間空屋子,綠雯哥哥說,如果你不嫌棄,可以先搬來住。家裡現在正好缺個做雜事的,尤文姐生意上太忙,顧不過來。沒人砍柴挑水,就是缺個跑腿做雜事的人,想問你肯不肯搬來。”

  咬咬嘴唇,小心的打量了眼竇燕鴻。他以前只當她是個獵戶憨子,沒想到她是大名鼎鼎的少年將軍。茶樓說書的常講到的一個傳奇般的女人,沒想到是這憨子。甜甜一笑,紅著臉等著竇燕鴻的答覆。

  竇燕鴻一看流雲這嬌媚的樣子,心感覺都要融化了。伸手拉住流雲的手,憋著個大紅臉,說道:“好,你說了算。嗯,孩子當然城裡生好,對了,珊妹子同意不?”

  流雲聽到竇燕鴻同意,笑開了花,回道:“這家姐夫、綠雯哥說了算。珊姐姐,你不必管她。只要是姐夫的決定,珊姐姐絕對是鼎力支持。呵呵……”竇燕鴻不是滋味的撇了下嘴,她不喜歡流雲說珊妹的樣子。

  捏了捏流雲的小手,知道自己嗓門大,悶雷般的嗓子刻意再壓低了些,說道:“別提珊妹,難道我不好嘛,我還沒說你騙我的事了。”

  流雲一聽這話,嘟起嘴冷了臉,掙脫開竇燕鴻那大手,悶氣回道:“我沒騙你,我確實是江南平丘人士,只是離家很多年了。父母都去世後,我便來了趙姨家裡,我沒騙你。你個憨子,哪壺不開提哪壺。”

  打死都不承認自己耍了小心機,別開頭冷著臉不理竇燕鴻。綠雯哥哥說了,要管住女人,必須從一開始做起。他也要試試,哼!因為他怕綠雯哥哥說的,妻主管不住就會三夫四侍。

  竇燕鴻一看流雲耍小脾氣,急得直撓頭。怎麼回事呀,她都不怪他,他居然還發脾氣。唉,算了,看看男人微隆的小肚子,竇燕鴻選擇了暫時的忍讓。看看四下無人,伸手將流雲捉到懷裡,說道:“我不對,我錯了。葉子,什麼都聽你的。行不?”

  就算是之前的青梅竹馬雯筱,她也沒如此低聲下氣過。估計她以後要和珊妹子一樣了,誰讓她現在是愛慘了這小男人了。估計珊妹子家那荒唐至極的‘女子三從四德’,遲早落她頭上。罷了罷了,男人嘛,忍忍也就過去了。

  誰會想到過去叱詫風雲的少年將軍,現在變成了乖乖的小狗熊。狗熊就狗熊吧,至少有蜂蜜吃。呵呵,她不想再孤身一人了,摟緊懷裡的男人,湊近他耳邊,許下了相守一生的愛語。

  流雲紅了眼睛,依偎在竇燕鴻的懷裡。嘴裡念著:“你這憨子,傻瓜。傻瓜,嗚……你對我真好,嗚……我嫁你,嫁你,嗚,你要記得今天的話,我也是,這一輩子就只要你這憨子,就夠了。”

  竇燕鴻聞言,激動的眼睛都有些發熱。呵呵,輕輕拍著懷裡男人的背,由著他哭個夠。夠了,足夠了。呵呵,當年的離開做對了。今日能得此佳人,她竇燕鴻此生足矣呀。總算知道珊妹子嘴裡說的那種幸福了,呵呵,她現在終於也品嘗到了。

  她曾經追求一切,就算那時和雯筱新婚燕爾,她依舊頭也不回去了戰場。就算母親戰死,父親抑鬱而終。她依舊不管不顧,奮身殺敵。連父親的葬禮她都沒參加,更何況是守孝。

  直到她最後一個親人雯筱也離開了,而且帶走了她未出生的孩子。呵呵,她才發現自己是多麼的渾球!後悔一切,才會對那些孝敬父母、疼愛夫郎的人尊敬佩服,不為別的,就是因為追求那些虛名,她失去了一切,到頭來還是一無所有。

  再次上戰場時,她發現自己再也舉不起那把刀,毫不顧忌的開殺。因為她會看到那些因為戰鬥興奮,發狂的女兵臉上,浮幻出一張張她們家人泫然欲泣的臉。她發現自己下不了手,一個再也舉不起刀殺人的將軍。

  再加上對官場的徹底失望,終於使得她放棄一切,丟下帥印,改名換姓。做一個普通的獵戶,呵呵,這樣的日子也很好。如果外人得知她這想法,會說她徹底變成個膽小鬼了。是的,她是變了,變得不再那麼冷血,變得瞻前顧後。

  於是,她做個普通的獵戶,與她現在這有點優柔寡斷的性格該符合了吧。子非魚焉知魚之樂,呵呵,魚和熊掌不可兼得,那麼她要美人魚就夠了,熊掌嘛,算了,太奢侈了。

  暮錦在裡屋,往簾子縫朝外瞅著。呵呵,流雲弟總算有了個歸宿。他也可以安心了,摸摸微凸的肚子,寶寶,底下你可能會有個兄妹陪你哦。沒想到那個鐵血少將軍也有如此柔情的一面,雲弟好福氣。呵呵,寶寶,但還是你的那個笨蛋娘,最好。

  暮錦嘴角揚起一絲甜蜜的笑,回身坐回炕上,繼續給寶寶縫製小衣服。日子就這麼過著,平平淡淡,卻踏踏實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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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二)好生熱鬧的一次踏青


  陽春三月,又是個好年頭。雜花生樹,群鶯亂飛。秦暮錦的肚子越發的隆起,身子也發福臃腫了起來。但是這性子卻越來越好動,不願意在後院待著。總愛跑到前面店鋪來幫忙,害得趙珊每每提心吊膽。

  趙珊就像個老媽子前後跟著,秦暮錦被盯煩了。沒好氣地回身瞪了眼趙珊,將手裡的香粉撲直接拍到她臉上。弄得趙珊來了個大白臉,正發愣時,流雲又往趙珊臉頰上抹了兩朵媲美猴屁股的大紅胭脂,惹得眾男兒捂嘴嬌笑。

  趙珊趕緊拿起銅鏡一照,嗷,她變成唱戲的小丑了。袖子抬起擋住臉溜回後院,流雲這時拉拉暮錦的衣袖,低聲問道:“姐夫,珊姐姐不會生氣吧。”

  秦暮錦放下粉撲,拍拍手,笑道:“哼,誰讓她前前後後跟著的。和個跟屁蟲似的,煩人!”摸摸肚子,坐下來接過綠雯端來的安胎湯,乖乖的喝下。

  邊上挑選胭粉的客人,很多都半羡慕的看著秦暮錦。真是好福氣,如果自己未來的妻主是這樣的疼他,該有多好。但如果像趙掌櫃那軟骨頭脾氣,就再看看了。未婚的男兒家低首捂帕笑了笑,抬首看向秦暮錦問道:“錢掌櫃,那個,我可以問一下,你家家規的女子三從四德可是真的?”

  秦暮錦一愣,沒想到家裡趙珊定的這荒唐規矩,居然外人也知道了。嘴角彎起,淡淡的笑了下。正思慮著該開口回答,還是不做聲時。

  邊上的綠雯,搶白道:“呵呵,那是我家老闆哄彤兒哥的,要真是那樣,說了,誰會信。呵呵,女人的嘴呀就是甜,可別信那些有的沒的!相信天,相信地,也不要相信女人那張嘴。不靠譜的厲害,呵呵,玩笑。” 秦暮錦聞言,笑著沒吭聲,算是默認。

  眾人聽了,也都點頭低首悶笑。原來只是夫妻閨房之樂呀,就說嘛,女人如果那麼讓男人,那個女人也太沒用了。原只是哄人開心的呀。也就各自繼續選自己喜歡的胭脂水粉物件,結了帳走人。

  綠雯看這一趟子的客人總算都走了,等了會,看看天色不早了,也沒客人再來,就掛了關門的牌子,關了店鋪。林南熙、秦暮錦他們則忙著將方才客人拿亂的物品重新整理好,一一歸位。林南熙看暮錦挺著肚子還在幫著他做,就開口說道:“錢掌櫃還是休息下,孩子要緊。可別累了……”

  秦暮錦手裡忙活著,嘴裡說道:“我也想回屋躺著,可就是坐不住。呵呵,我只是幫著擺擺東西,又沒爬上爬下。對了,筠兒最近怎麼沒見他來。乾娘都念了好幾回了。”

  林南熙看掌櫃的提到他的兒子,臉上不由揚起溫柔幸福的笑容。說道:“筠兒這些日子,被他姐姐易藍帶到私塾去了。這不是我娘身子最近又不好,怕沒人照顧這孩子嘛?”

  秦暮錦聽到這話,放下手裡的活,說道:“南熙哥,明日讓筠兒到我這來。筠兒是男兒家,年紀又小,帶到私塾那總是不方便的。而且到我這,我也可以給筠兒啟蒙,教他識些字。你忙你的,不妨礙的。我正好也閑著,對了,南熙哥,筠兒多大了?”

  林南熙聞言,點了點頭,回道:“筠兒虛歲3歲了,呵呵,謝謝掌櫃的。麻煩你了!”這林南熙本是城裡個大戶家的側夫郎,可後來妻主病死,而她的女兒易藍又太年幼,就被他妻主的主夫夥同家人給趕了出來。後來母親開的店鋪又被人騙了錢,落魄到這地步的。說來,也是在大戶人家待過,知書達禮的閨秀男兒。

  秦暮錦笑了笑,回道:“與我還客氣,我們都是自家人了。呵呵,難道我這聲南熙哥是叫著玩的不成。也不要叫我掌櫃的,叫我彤兒便是。你不是喊珊叫趙姐嘛,喊我聲彤兒就不行?我們是一個胡同裡住過的街坊四鄰,客氣什麼?”

  林南熙鼻子感到一陣發酸,忍住眼淚,笑著點點頭,喊了聲:“彤弟,是我的不是。呵呵,明日,便把筠兒帶來。”

  綠雯邊上收拾好東西,走過來,笑道:“嗯,是呀。過幾日,該是踏青的好日子了,我們一起去。家主說,會準備好多好吃的。對了,到時也把易藍他們姐弟帶來,有孩子才熱鬧。對不對,少爺。”

  秦暮錦瞪了眼綠雯,回道:“是的,大姐夫。我都能念了,你都說幾回了,今天。怎這麼盼著一起出去。”綠雯一聽暮錦笑話他,氣得跺了下腳,扭身走開。哼,人家還不是為了讓少爺你開心,可以和家主一起出去踏青遊玩一下,枉費人家與家主那麼苦心安排。

  流雲在一邊看著,縮了縮脖子,拼命忍住笑。呵呵,這家真的好溫馨。他真是搬回來住,搬對了。

  實際上,暮錦問筠兒的事情,不單單是為了給林南熙減輕點負擔。還有就是他家妻主的私心,說是看中了筠兒的乖巧聽話,說是如果他肚子裡這個是女兒,便要和林老太開口,定下筠兒這門親事。

  呵呵,雖然他見過這孩子幾面。但他也想和筠兒這孩子多相處看看,是不是這孩子真有他妻主說的那般好。他就說趙珊那女人怎好好去請南熙哥來她家做店夥計,原來是老早看上了人家的兒子,想討來給她孩子做夫郎。

  哼,也不想想,孩子還沒出生,誰知道是男是女。虧那女人還老說最好是個男孩,騙人的鬼話。連閨女的夫郎人選都看好了,敢說她不重女輕男,打死他都不信。

  他也問了趙珊,為何不與流雲肚裡的孩子定娃娃親。她倒好,回了句:“竇大姐不把我皮撕了才怪!再說了,男大三抱金磚!”所以今日他才特意問南熙哥筠兒多大了,唉,寶寶你還沒出生,你娘就為你選了個乖巧的好夫郎,我知道她是對我有意見。死女人,一肚子壞水。

  心裡雖這麼想,但秦暮錦還是希望珊的這個想法可以實現。呵呵,他也很喜歡筠兒那孩子。長得白白嫩嫩的,可愛的緊,而且還很有禮貌。嗯,要好好和這孩子相處,沒準將來真要嫁到他家來,當然這事還是先不告訴南熙哥的好些。

  過了幾日,天氣不錯。陽光明媚,趙珊就按照事先的安排,雇了馬車,帶著一大家子人,出了城。到了城外山腳下,選了處靠溪水的合適位置,就開始鋪席子,準備一會聚餐。本打算爬山,到香葉寺後面的桃花林去的。可因為家裡有兩個孕夫,就算做軟轎上去,趙珊她們還是放不下心。怕上山的顛簸,孕夫吃不消。

  所以,不管流雲如何抗議,最終也慪不過趙珊和竇燕鴻兩人的堅持。而秦暮錦倒是無所謂,對他來說,只要能出來走走就已經十分開心了。這次距他上次和珊一起去元宵節看燈逛廟會,已經過去一年多了。珊後來一直都很忙,能特意在這春意盎然的時節,騰出一天時間,一家人不做生意,出來玩,就已經十分開心了。

  暮錦端坐在鋪好的席子上,摸摸身下趙珊給他特意加墊的毯子。唉,他哪有那麼脆弱呀。趙珊則是忙著從馬車上,將野餐食盒都拿下來。秦暮錦看著忙得手忙腳亂的趙珊,笑了笑。還以為這女人想出來好好的踏青郊遊了,誰知道她居然是讓大家出來到郊外,露天席地而坐就為了吃頓飯。還說是叫做什麼野餐,哼,這個吃貨!還辯解自己不是愛吃,呵呵。倒要看看她準備了些什麼,讓他們跑到城外在這山腳下聚餐。

  趙珊忙著先將帶來的幾張矮桌拼合在一起,把事先準備好的糕點先擺到矮桌上。綠雯則端出酒壺,說道:“這是我拿今年新開的桃花,釀的桃花甜酒。嗯,大家就先吃點心喝這甜酒。賞這風景,由著家主搗騰一會。呵呵……”說著,給每人斟了一小杯。就起身去幫著老早忙得恨不得多出幾隻手的趙珊,流雲看了眼,也想起來幫忙,卻被林南熙按住了手。

  林南熙拿筷子夾了塊糕點,讓筠兒自己吃著。回身朝流雲說道:“你有身子的,莫摻合。我去幫忙就夠了,于爹爹你也坐著,我一個人過去就夠了。筠兒乖,自己吃。記得,不許喝這甜酒。”

  筠兒捏著手裡的桂花糕,不滿的抬首看向爹爹,姐姐方才不是喝了嘛?但看爹爹搖頭,還是乖乖的點了點頭。林老太將個長頸細脖小口的水壺遞來,說道:“還好出門時,我事先泡好了壺茶帶來,嗯,筠兒喝茶。”小筠兒咬了口手裡的桂花糕,笑開了臉。嗯,還是奶奶好。

  綠雯將馬車把上的銅水壺拿了過來,丟到季尤文懷裡,啐道:“吃,吃,吃,你是小孩子嘛,看到水壺在這,也不知道去打水,趕緊燒壺熱水來。”季尤文聞言,紅了臉。想將手在衣服上蹭乾淨,卻給綠雯攔住了。遞給了她個濕帕子,擦靜了手。

  提起水壺就往山上走,準備打壺山泉水。呵呵,香葉山上還是有一口水質很不錯的泉眼的,免得綠雯又責怪她。唉,只好捨近求遠,明明就在溪水邊,卻要往山上跑。苦命呀!

  趙珊則忙著給鐵皮烤架里加上木炭,準備一會烤肉用。臨時的鍋灶也搭好了,綠雯已經開始準備著做飯了。讓家主在家裡全都準備好帶來,她偏要到外面再做,說是有氣氛。唉,真搞不懂這女人的想法,麻煩。

  等烤架裡木炭旺了,趙珊看看風向,不影響暮錦他們。再看了下周圍,嗯,也沒別人,那就開始了。畢竟烤東西,煙霧油味大,怕嗆著誰就不好了。綠雯看趙珊一手抓著事先串好的一把肉串,在烤架上熟練地翻動著;一手輕搖著個破芭蕉扇。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家主這是做什麼呀,呵呵,敢情變成路邊賣烤肉串的小販了,原來她和街頭賣烤肉串的武六磨唧小半天就為這事。呵呵,唉,也難為家主了。

  綠雯這邊趕緊忙著將事先處理好的雞用好幾層荷葉包好,裹上層厚泥後,心裡泛著嘀咕,將雞放入臨時灶膛裡用火煨烤著。想著,他按照家主說的做了,至於做出來什麼樣子他就管不了了。接著照看著這荷葉包雞,忙著炒些簡單的菜色出來。

  趙珊則是將烤好的肉串,撒了些細鹽,胡椒粉後便用個盤子盛上桌,讓眾人先吃。竇燕鴻對於趙珊這樣的郊遊方式,只有點頭佩服的份了。呵呵,也只有趙妹子這做廚子的才想得出來。嗯,實際上在這風景秀美的山水之間,看著藍天綠地,品嘗著美味佳餚,和家人朋友們放聲笑談,確實不失為一件美事。不談風月詩詞,只是單純的一次聚餐。

  很符合她竇大的心思,嗯,吃吃喝喝,再和家人閒話家常幾句。放鬆一下身心就好,偏偏那些文人還愛來些啥詩詞會,賞花會。餓得半死不說,還要憋一肚子氣回來。珊妹子這多好,一家人不論長幼尊卑,皆席地而坐,一起吃飯喝酒,聊家常。好不暢快,還沒那些要命的規矩。嗯,好,下次有機會她還來。

  流雲看竇燕鴻一點不客氣,抓去了大半的肉串,大口吃著。伸手在桌下拽了下她的衣角,說道:“喂,珊姐姐又不是烤給你一人吃的。看,易藍,筠兒都沒吃了。你個大人,反獨佔去大半。”

  小筠兒聞言,捂著小嘴,朝坐在他對面的竇大扮著鬼臉。咧嘴笑道:“竇姨姨,羞羞……呵呵,筠兒還沒吃了。”竇大面色一紅,悶哼的應了一聲。將手裡的肉串朝易藍面前一伸,說道:“呃,拿去。”

  流雲一看她這樣子,不由伸手捶了一把。啐道:“有你這樣的嘛,啊……”

  竇燕鴻一聽急了,看向流雲,說道:“那怎麼做,我不是給了嘛?”眾人聞言哈哈大笑,唉,罷了罷了,竇大本就是個爽直的憨子,要跟她講些禮節規矩怕也難。連平常總是個小大人樣子的林易藍,也咧嘴笑開了。呵呵,竇姨還真是個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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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三)父子平安,做娘了


  這一樂,氣氛就熱鬧開了。季尤文也打水回來,眾人笑鬧著,一邊欣賞著風景,一邊吃喝談笑著。趙珊看到眾人嬉鬧開,這才鬆開一直緊皺的眉頭,長籲出一口氣。也就是說,大家喜歡這安排了。

  秦暮錦這時才明白自己妻主這安排的用意,原來是希望一大家子彼此更熟悉親近呀。珊,真是個細心的人。知道竇大、南熙哥她們與大家一直都是有些生疏隔閡的,利用這次郊遊,讓一家人徹底放開,沒有顧及的笑鬧一次。

  底下眾人也就徹底放開,熱熱鬧鬧的聚餐。等綠雯把荷葉包雞取出來時,敲去外面包裹的泥,打開荷葉包裹,一股撲鼻的香味讓大家都轉頭看向這邊,呀,真香呀。

  趙珊笑眯眯的走過來,接過綠雯手裡的活,拿盤子裝好後,直接端上了桌。笑道:“這是荷葉包雞,嗯,實際上還有個俗些的名字:‘叫花雞’,呵呵,來,我來分一下。嗯,一隻雞腿給筠兒,另一隻給易藍。雞翅膀嘛,暮錦,你和流雲一人一隻。剩下來的,呃……你們自己分吧。好像,該準備兩隻的。”

  趙珊尷尬的笑了笑,秦暮錦瞪了眼趙珊。原來他只能分個雞翅膀,哼!兩個孩子不客氣的接過雞腿,低首吃了起來。筠兒吃著朝大人們看了眼,看大人們都不動手,也就停了下來,抬首說:“那,雞腿讓給錢叔叔吃。筠兒不饞……”咬著油乎乎的手指,烏黑的眸子看向眾人。

  奶聲奶氣的童音,可愛的樣子,惹得眾人再次笑開。也就沒再多說什麼,提起筷子,分食這有些少的雞。綠雯鬆口氣,朝趙珊笑了笑。唉,他還以為夠了咧。唉,算了,下次有這聚餐,就再多準備一隻。

  酒足飯飽後,大人們則是圍著桌子談笑。趙珊看易藍、筠兒傻傻坐在一邊,就領著這兩個孩子,去一邊放風箏去。秦暮錦看著趙珊這難得的輕鬆樣,品著清茶,聽著大家的笑談。伸手摸摸微凸的肚子,寶寶,你要快點長大哦。

  時間過得很快,到了立夏時,暮錦的肚子已是十分明顯。趙珊扒扒手指算了算,暮錦是去年十一月下旬懷上身子的,到現在也有六個多月了。呀,那孩子該在中秋節前後出生,嗯,不錯。

  呵呵,單是陰曆真的不好推算呀。趙珊本以為這世界的曆法就是單純的陰曆。後來她才發現,完全不是,該怎麼說了,比她們過去的西曆農曆複雜的多。也就是說,單純靠這世界的月份,她沒法推算出正確的二十四節氣。

  後來她才發現,自己在原來的世界有個錯誤的觀念。就是自從結合了西方的西曆後,很多人把節氣這東西就和傳統中的陰曆掛了鉤。實際上完全錯了,她以前倒是沒注意,來了這世界才注意這些事情。

  二十四節氣按照原來世界的西曆算,才更準確些。趙珊很是不解為何,直到她注意到二十四節氣本身,才發現自己的大錯誤。實際上二十四節氣與西曆一樣,都屬於太陽曆。本身就有包含了西曆,陰曆再加上閏月,這日子也就和她們現代使用的陰陽曆演算法沒有什麼區別了。

  趙珊拍拍腦袋,喘口氣。說實話,那十九年七閏法,她還是掌握不了。看每月幾天啥的,她還是要靠買來的月曆本子直接翻。實話,她沒本事算。啥二十四節氣、七十二天候。再講到添加閏月,她就徹底傻了。

  為了不出洋相,她自己還是學會了二十四節氣的推算。至於農曆每個月份的推算,她沒本事掌握了。她只是知道了一月到三月為春季,四月到六月為夏季,七月到九月為秋季,十月到十二月為冬季。

  只是那個閏月……也就是每過兩到三年,一年為十三個月,多出一個閏月來。剛想到這,趙珊就是一臉黑線。反正她沒本事算就對了,這世界的曆法有時候真的很頭疼呀。她現在基本是數著節氣過日子,免得自己過蒙了。她現在知道一年二十四節氣,分為七十二天候。一個節氣大概等於三個天候,五天為一候,三候為一個節氣。六個節氣為一個季節,四個季節下來,也就是一年了。

  而農曆嘛,她大概知道大月為三十天,小月是二十九天。別的加閏月的啥,只好翻那月曆本子了。趙珊抓抓腦袋,讓自己別再算了。再算又要繞在裡面,天啦,嗷,好難。

  綠雯看趙珊又在那搗鼓數日子,就捂嘴笑了笑。走了過來,看家主這傻樣子就知道,又給繞進去了。呵呵,他都說了多少次了,當那個月過了,如果那個月裡沒中氣,就得閏那個月,也就多了一個月。可好像家主到現在還是沒搞清楚,噗……

  實話,如果趙珊不懂現代的西曆還好些。可就是因為她懂了,才會搞不清楚。怎麼回事?實際上這曆法說來也簡單,就是二十四節氣與西曆時間基本相符,先按照節氣推算,再推照十九年七閏法,也就好推算這閏月了。

  暮錦過來看看趙珊,一看她又給曆法繞進去了。不由捂嘴悶笑,實在拿自己這妻主一點法子都沒有。趙珊抬首看看暗了的天色,暗自慶倖,還好有月亮,她現在的日子也要靠月亮的圓缺來扒算的。

  趙珊看向一邊的暮錦,淚眼汪汪。萬分委屈,她實在學不會。這個就和錢幣換算一樣難學!秦暮錦瞪了瞪趙珊,啐了句:“你不是買了黃曆本子了,這日子還記不住。”

  趙珊撇撇嘴,站起身看了眼一邊同樣低頭悶笑的流雲。再回身朝暮錦嘟起嘴,很不服氣的回道:“是,我又給時不時多出來的那閏月繞進去了。這節氣好算,這日子沒法算。直接按照節氣來多好,一月分兩節氣,一年十二個月,就是二十四節氣。簡單明瞭,日子也不會算錯。”

  秦暮錦憋笑的看向趙珊,笑道:“二十四節氣是太陽曆,可以說是陽曆。我們過的月份是月亮曆,也就是陰曆。陰陽結合,才符合世間萬物的法則。這叫做‘孟不離焦,焦不離孟’。缺了哪個都不行,你呀,就是懶病作怪。認真學,還有學不會的道理。”

  趙珊耷拉下腦袋,聽完訓導。但心裡還是決定不學,死都不學。秦暮錦看了眼趙珊的樣子,歎口氣終還是放棄了。自己這妻主就是頭倔驢,更是只懶豬!瞥了眼趙珊,挺著肚子回屋休息去。

  和他這妻主說多了,他非氣昏不可。還是不管了,只要她不出門迷了路就行。別的事情,他和綠雯多注意些就是了。雖只是小事,但也是沒辦法。就像她不肯學錢幣換算一樣,就是說自己不會。死都不肯學,唉,罷了罷了,只要她吃飯會吃就好。

  過了些日子,天氣越來越熱。秦暮錦他們更是吃苦,肚子大了,也不能再隨意走動。偏偏天氣又熱,趙珊想了許久,實在沒則,最後出城去胭脂作坊時,發現香葉山腳下很是清涼。難怪師傅她們不願搬到城裡來住,趙珊就和竇燕鴻商量了一下,就在靠師傅屋子邊上,搭建了個草廬,前面建了個涼亭。引水過來,這樣熱意就消去了大半。

  趙珊讓流雲和暮錦暫時搬到這草廬來住,顧爹爹和若秋跟來照顧。再加上於氏每日照應著,趙珊也會每晚出城過來陪著暮錦。而生意上的事情,多半交給了綠雯他們打理。還好,綠雯裡裡外外是個好手,把生意照顧的不錯。

  趙珊也就安心陪伴秦暮錦,等天氣轉涼了,才又搬回城裡住。原以為暮錦會在中秋節前後生育,可誰知道,流雲不小心動了胎氣,結果找來秋大夫,秋大夫讓她們直接找產公說是孩子該生了,暮錦在一邊看著十分著急,結果也動了胎氣。

  一陣人仰馬翻後,她的孩子提前了大半個月就來到了這世界。秦暮錦急紅了眼,可產公和秋大夫查看後,說孩子胎裡照顧的很好。秦暮錦才放了心,讓人出去告訴外面老早急得和熱鍋裡螞蟻一樣的趙珊,她得了個女兒。

  等若秋她們抱著孩子出來時,發現只有趙珊在這。正納悶時,趙珊開口解釋道:“呃,竇大姐累了,尤文陪著她回屋睡去了。”唉,沒辦法,沒想到大姐會吵成那樣,幾次想沖進產房看流雲。這怎麼能行,她家暮錦不給看光了。

  本就心急氣躁的趙珊,提起個木棍,就給了像發怒倔牛般暴躁的竇燕鴻一悶棍,而尤文現在則是照看著已經醒了,被捆著的竇大。而錢姨急著出門買鞭炮去了,自然不在。師傅她們現在還在胭脂坊忙著,綠雯在孩子生下來後,才想起來去通知二老,所以也不在。

  顧爹爹看趙珊的臉色,也就沒多問。說道:“我這懷裡的,是五娘你的侄女。若秋懷裡的,是你的女兒,趙安平。公子說,名字老早起好了。那個,我想,該讓竇大姐也看看她閨女,我可看到了,她被你捆在西屋了。”

  趙珊小心的從若秋懷裡抱過安平,她的女兒呀,呵呵。壓根就沒聽到顧爹爹的話,顧老爹看了眼趙珊一副做了娘的傻樣子,搖搖頭。便將孩子抱到西屋,給那個正被捆著的竇燕鴻看看。唉,這家人呀。一個看男人生子就急得往產房裡沖,一個嫌這個太吵,就直接給了對方一悶棍。都是狠角色呀,噗……

  季尤文一看顧老爹,也就給老早眼睛都瞪得快脫窗的竇燕鴻松了綁。自己則趕緊閃人,唯恐竇燕鴻找她麻煩。竇燕鴻一看嬰兒,也忘了要找趙珊算帳,對著顧老爹懷裡的娃娃,激動的熱淚盈眶。娘呀,我總算做娘了。

  顧老爹看竇燕鴻這樣,小心的教她如何抱孩子。唉,又是個傻娘。呵呵,說來這家的女人真是稀奇,把個男人捧上了天。嫁給這樣的女人,真是好福氣呀。交代了一些事情,便準備回屋收拾整理一下,打算將流雲安置到東廂房去做月子。順便交代迎面過來的趙珊,等收拾好了再去看夫郎。

  趙珊抱著自家的女兒進了屋,劈頭就問竇燕鴻:“大姐,我家的安平。名字都起好了,你家的,打算叫什麼?不然,也讓暮錦幫著起一個。”

  竇燕鴻小心抱著寶貝閨女,朝打自己一悶棍的趙珊,狠狠瞪了一眼,說道:“沒,但是葉子說,希望孩子一切安順就好。我家的就叫葉安。竇葉安,葉子的葉,我把葉子名字放裡面。”

  趙珊一愣,呃,好,她家的是趙安平。這個是竇葉安。嗯,好。趙珊走過去,對著寶寶說:“安平,看,這是你的大姐竇葉安。嗯,記得哦,有事儘管找你這大姐幫忙。她和娘我的大姐一樣,憨厚老實,是個豪爽大度的人。”

  竇燕鴻朝趙珊瞪了眼,說道:“妹子,別以為幾句好話,我就算了。哼,這仇,我記著了。葉安,看著,這是你妹子安平。記住,對於這種小女人,不必客氣。眼睛要睜大些,別誤交匪類。”

  趙珊嘿嘿一笑,朝竇大咧開嘴,回道:“大姐,還在記我不讓流雲馬上嫁你的仇呀。”竇燕鴻轉身不理自己這實際上一肚子壞水的乾妹子,這女人!幾次交手下來發現,是個標準扮豬吃老虎的。表面看上去柔弱可欺,實際上就是奸商一個。

  趙珊單手抱住安平,很大度的拍了下竇燕鴻的肩膀,繼續說道:“大姐是個豪爽人,與妹子爭什麼。呵呵,你是大姐,不是?”聞言,竇燕鴻扭頭死瞪趙珊,這妹子,真是個好妹子呀。誤交匪類呀,偏偏葉子還就最聽她的話。

  大女人不吃眼前虧,忍得一時風平浪靜。哼!竇燕鴻抱起孩子,出了屋,去找葉子去。趙珊這才松了一口氣,唉,竇大姐不好得罪呀。打她一悶棍,自己也是無奈之舉呀。逗弄著懷裡的寶寶,起身準備去看暮錦。這時代規矩真多,看男人還要等產房收拾完才給進去。要不是知道暮錦沒事,她也老早急得跳牆要進去了。

  一會兒,門外鞭炮響了起來。一舉得女,自然會大肆慶祝。趙珊也由著錢姨熱鬧去,她做娘了,重點是這個。看看躺靠在炕上的暮錦,趙珊執起他的一隻手,說道:“孩子她爹,一切還好吧。”

  秦暮錦睜開眼看向自己的妻主,忍住眼淚,咬咬唇,回道:“安平她娘,我沒事。”說完,眼淚就落了下來,趙珊傾身吻住了秦暮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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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jasonne 於 2015-3-19 22:34 編輯

(五十五)山雨欲來風滿樓

  林南熙四歲的小兒子林筠好奇的跪坐在一邊的椅子上,手肘撐在桌子上,雙手捧著下巴,看著小妹妹抓東西。爹爹方才告訴他,這叫做抓周禮。呵呵,基本每個小寶寶都做過。他那時候抓的是只筆,呵呵,他現在很愛讀書的哦。不知道妹妹會抓什麼,看看安平右手還握著的筆,咧嘴笑開,和他一樣哦。

  可妹妹為什麼還到處看呀,這妹妹好調皮哦,不乖。此時小安平丟下手裡一直握著的筆,爬向筠兒這邊,林筠正在發呆沒注意,就被小安平趴上來一把抱住。再也不鬆手,嘴裡咿咿呀呀喊著:“抓住了……嘻嘻,嘻嘻,咯咯(哥哥),哥哥!!爹爹,爹爹,我要……要哥哥……哥……呵呵……咯哥,看,給你……看……書書。”

  小安平鬆開嚇壞了的林筠,回身抓住桌上的書,朝林筠咧開小嘴呵呵的傻笑著。嘴裡甜甜喊著:“哥哥,看書書……”一手將書夾抱在懷裡,一手捏起桌上的一朵絹花,遞給林筠,嘴裡繼續喊著:“花花,給哥哥戴。咦……粉粉,哥哥擦擦。”再次去抓水粉盒,這時再也忍不住的眾人哄堂大笑,趙珊的臉更是憋得通紅,一句話說不出來。

  本還很生氣的秦暮錦此刻笑坐在椅子上,看著女兒拙笨的抓著粉撲往筠兒臉上拍。小筠兒嚇僵了,只能任著妹妹給自己拍著粉。想掙扎的小身子被壞心的姐姐林易藍固定著,動彈不得。嗚嗚,妹妹為什麼最後抓得是他呀。嗚嗚,人家不是東西……

  有些早熟的易藍死死按住弟弟的肩膀,半逗趣的朝還不太會說話的安平說道:“安平,喜歡筠兒哥哥不?告訴易藍姐姐,喜不喜歡?”
  小安平停下往林筠臉上撲粉的動作,歪頭看向易藍,狀似在思考。過一會後抬首認真的點著頭,奶聲奶氣地說道:“喜歡,嘻嘻,喜歡……哥哥,給,戴花花……”學著娘娘平時給爹爹戴簪的樣子,將絹花斜斜插在了筠兒綰起的小髮髻上。

  眾人更是樂壞了,直嚷嚷著讓錢姨和林老太當場就做了這門親。易藍則是笑呵呵的看向一邊的珊姨,呵呵,她喜歡珊姨。也知道珊姨老早有這想法,實話她家不是珊姨一直幫襯著,老早塌了。珊姨人這麼好,綠雯叔叔他們都很好。把弟弟交給這樣的一家人,未來不會差到哪去。而且她不想弟弟走爹爹的老路,所以做姐姐的就壞心一次了。

  錢姨和林老太笑著對看一眼,幾乎同時伸出手握住對方。錢姨笑道:“那就這麼定了,親家。呵呵,親家……”林老太更是笑咧了嘴,回道:“嗯,不嫌棄。就定下來了,呵呵,嗯。來,南熙呀,去把筠兒脖子上的玉佩取來。我就拿這做信物了,親家,你呢?”

  錢姨朝暮錦看了眼,秦暮錦意會的笑著將自己手腕上的一隻玉鐲取下來,遞給乾娘。兩位老太笑著交換了信物,算是訂了親。林易藍這時還故意朝在邊上傻傻發愣的小安平問道:“你娶我弟弟筠兒,是不是這輩子就娶一個。和你娘娘一樣呀,安平?”

  小安平當然不懂這話的意思,只是跟著鸚鵡學舌似的嚷嚷:“娘娘,娘娘,和娘娘……”易藍順勢誘導道:“一樣哦,要一樣哦。對不對,安平弟妹?”小安平聽懂了‘安平’這兩個字,當然是對了。大大的點頭應了聲“嗯”。
  眾人哈哈大笑,可憐的小安平在啥還都不懂的情況下就賣了自己的一生,她只是覺得大人們都笑得好開心哦,呵呵,也跟著傻樂。趙珊心裡一陣哭泣,我可憐的閨女哦!林易藍這小丫頭將來絕對不是省油的燈,出賣弟弟不算,還算計她這啥還都不懂的閨女。

  林筠兒究竟四歲了,雖別的都還不懂,但有一點他懂就是他將來要嫁給眼前的這個傻妹妹,就跟珊姨姨和彤兒叔她們一樣。小孩子也沒法說太多,只看著安平,說了句:“妹妹要說話算話哦,姐姐,我也喜歡安平妹妹。”
  大人們更是樂得歡,竇燕鴻更是拍著趙珊的肩膀直說恭喜,珊妹子家的閨女就是厲害。這麼小就把自己的一輩子給賣了,哈哈。趙珊被竇大嘲諷的沒了則,只好往邊上躲躲。秦暮錦不屑的看著自己的妻主,哼,大尾巴狼。別人不知道,他還不知道,這女人肖想林家這兒子嫁給她閨女不是一天了。哼,現在給他裝樣子。

  秦暮錦撇了撇嘴,笑道:“男大三,抱金磚。我家安平好福氣,是不是珊?這事你私下不也和我提過幾回了,怎現在裝不知?南熙哥,放心。有我在,筠兒嫁到趙家,保證一輩子幸福。”林南熙走近幾步,落坐到暮錦邊上,握住暮錦的手欣慰的笑了笑。

  趙珊一聽暮錦這麼說,怕他抖出更多來。趕緊轉移話題,說道:“那個開飯吧,飯都要涼了。來,安平,娘娘抱哦。”小安平丟下手裡翻玩的書,伸出胖乎乎的小手臂讓娘娘抱。嘻嘻,娘娘的抱抱。也忘了方才的事情,專心的依偎著娘撒嬌。

  綠雯、流雲幾個人趕緊收拾好桌子,招呼著眾人落坐吃飯。席間裴鈺菱幾個還沒忘繼續損趙珊幾句,還笑鬧著讓筠兒進她婆婆茶。而乖巧可愛的筠兒還真的傻傻地敬了趙珊一杯茶,樂壞了大家。小安平她們的周歲禮就在這笑鬧中結束,小安平未來的另一半也在這次飯局上徹底給訂了下來。而且證人一堆哦,可憐的小安平。

  平淡的日子過得幸福而甜蜜,然而朝廷此刻卻在經歷著一個政權的新舊更替。年老的皇帝終因病體沉重,在經過一個多月的病魔折磨後,在所有後事都安排妥當後,終於安心的閉上眼睛離去。一顆帝王星的殞落,另一顆帝王星迅速在其邊上綻放出奪目的光輝。先是國葬,接著新皇登基改年號,一系列事情下來,鳳翔皇朝的老百姓們才漸漸恢復正常的生活。

  但趙氏胭脂鋪卻失去了以往的安寧日子,問原因就是登基的新皇不是別人,正是皇后的二女兒,曾經的五皇女。先皇病重感到自己時日不多之時,將自己那略顯柔弱的太女迅速貶為庶人,關押起來準備賜死。另封皇后所生的第二個女兒,也就是五皇女為太女。新太女向其病重的母親求情,救下廢太女一命,改封了個安逸侯就給送到偏僻苦寒的封地去了。

  新皇終因此博得了天下臣民的心,而對太后來說,不管是哪個女兒登基為帝,他的地位都不會發生任何改變。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等新皇總算坐上龍位,先皇的喪禮還未完全結束。新上任的這位帝王就開始重新整合朝中的勢力,進行所謂的“換血”。有朝中的大臣被貶黜的,也有外面發配貶黜的重新調任回朝的。總之,幾家歡喜幾家愁。朝廷的事情歷來瞬息萬變,新舊交替之際,不得不說新皇厲害,大刀闊斧的整合,冷靜的頭腦與狡猾多變的腕力。成功實現三權的回歸與掌握,坐穩了這把龍椅。

  秦暮錦的娘在這次大更替中,得已官復原職。後又由從一品的尚書,晉封為正一品官居左丞相,更加封受爵二等公,可世襲罔替。曾經落魄的秦家迅速恢復了往日的風光,但與此同時,災難也慢慢降臨到趙珊她們頭上。皇帝好好的如此恩寵秦家,自然有她的原因。一來安撫自己的心腹老臣,二來就是秦家敗落後一直下落不明的秦暮錦。

  如果五皇女那時得到了秦暮錦,並將其收為己有。也許不會如此恩待秦家,可就是因為費盡心思都沒有能夠得到。‘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這個真理到哪個世界都適用呀。新皇最後按耐不住心急,親自下令放榜尋到秦暮錦秦公子者,賞黃金千兩。若為官者,更可封官加爵。最後甚至派人再次到民間四處找尋,只為佳人蹤影。

  當然這讓很多人感動于陛下的癡情,更多是很多人為這賞錢官祿而紛紛心動不已。那個本被人遺忘到角落裡、幾乎無人再提起來的秦暮錦秦公子,再一次回到了眾人的話題裡。眾人皆覺得秦家是修了天大的福氣,可秦老太不覺得這是對自己天大的恩寵,而是對秦家前所未有的滅頂之災。自己的那寶貝兒子老早嫁人了,這還不算,孩子都快有兩個了。而且貌似夫妻和樂,是對幸福的小鴛鴦。

  她雖然對她那高傲的兒子下嫁市井白丁一直無法理解,但是既然嫁人了,也就該恪守禮教,相婦教子一輩子。本被貶黜的自己對新帝萬分感恩,可自從陛下與她提及她那兒子時,秦老太就失去了翻身升官的狂喜。想給自己尋找退路,提出告老還鄉或者辭官歸隱。可沒有一條路她可以行得通,新帝像是感覺到了什麼,三兩日必會對秦家有所封賞。

  秦老太既不敢寫信給她的兒子,更不敢對皇帝如實上奏。自己那性格強傲的兒子,她該怎麼辦呀?如果現在去逼迫暮錦與他妻主和離,是不是可以救所有人。可她說不出口呀,被貶黜外放時,她那平民兒媳曾四五次讓人送錢送物接濟她,而且聽來人所說,小夫妻倆感情篤厚,是她們那出名的恩愛和睦夫妻。自己怎說得出口呀,這邊的秦老太如坐針氈。那邊,趙珊她們也是提心吊膽的過日子。

  前堂,趙氏胭脂鋪依舊很熱鬧,人來人往,正常開門做著生意。後院裡屋,趙珊和秦暮錦此刻正無言的對坐在炕上。中午的時候,錢姨把外面的情況總起來與大家說了一下。而如何處理則是交給了她們夫妻倆,錢姨與竇大則繼續籌備著將生意南移。畢竟鵠陽城離京城太近了,是非本就多。還有南移到更富庶的江南,對生意也有好處。

  在鵠陽城做胭脂生意既遠離原料產地,更靠近是非地,雖是靠在交通發達之地,但非久事。本來就一直打算南移的,但因為家裡倆孩子太年幼,再加上時機不成熟。可現在不能再等了,如今的形勢是必須趕緊離開。她們可以安全無恙的離開,可趙珊夫婦就不同了。竇燕鴻覺得新皇帝實在渾的厲害,登基才多久就為了個男子,弄得滿天下都是這風言風語。

  更可憐了珊妹子原來娶了這麼個燙手的山芋,不過也慶倖珊妹子娶了秦暮錦,不然流雲哪還輪到她娶呀。唉,這也是命吧。竇大自然是全力相助,可能瞞住多久,她也沒底呀。見過秦暮錦的人,可不再少數。雖然知道他身份的只有自家人,可這不,各地很多縣令、知府衙門為了討新帝歡心,只要長得與那畫像相似的男子,都被抓去送到京城去了。搞得人心惶惶呀,唉。新帝別的方面都還不錯,怎就如此執著於一個男子了?甚至不惜勞民傷財,任何人勸誡都沒用。竇燕鴻對此大感不解,更是為珊妹夫婦的命運擔心不已。

  竇大朝裡屋的窗子看了看,歎口氣。流雲小心的抱著正嘻嘻笑的小安平,逗著小搖籃裡躺著的葉安。擔心的看著自己愁眉不展的妻主,但終沒開口問她。
  裡屋,趙珊首先打破沉默,抬首勉強朝暮錦笑了笑,說道:“暮錦,你說?怎麼辦?呵呵,聽說你娘已經撐到極限了。瞞不了多久的,那個張大人知道你嫁人了,就算是你娘的門生。保證她不說,可不能保證她身邊的人不說呀。呵呵,可別害了你娘和張大人……我們……”

  “啪”的一聲,趙珊的頭偏下一邊。秦暮錦紅著眼眶,伸手煽了趙珊一個響亮的耳光。說道:“你讓我如何,回去?趙珊,不如現在就讓我死?”
  趙珊低首摸摸自己的臉,呵呵的苦笑了一下。抬首看下暮錦,說道:“就算我死,也不會讓你死。可我怕我這條賤命不夠賠的呀,呵呵,只怕到頭來,誰都護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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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六)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秦暮錦握緊手,指甲掐進肉裡。一下子撲進趙珊懷裡,低泣道:“放心,你死了。我陪你,我帶著孩子去陪你……”趙珊擁緊暮錦笑了,也許以前她可以什麼都不怕,最多再死一次。她現在好容易安定,有夫有子了。誰知道,她娶的是個皇女中意的男人。更慘的是,那個皇女現在做了皇帝。呵呵,老天爺呀,和她開個天大的玩笑呀。

  趙珊安撫好懷裡的暮錦,說道:“暮錦,我們哪都不躲。走吧,你不是一直想你爹嘛?我們回去,回去看你爹,哪裡都不去。逃到哪都沒用,不能連累竇大姐、綠雯她們。真的要死,死我這家就夠了,暮錦,對不起,我自私。呵呵,要帶你回那是非地。
  我們賭一把,回去可能會死,但也許可以救別的人。說不定運氣好會有驚無險,當今皇帝不是號稱要做古今第一賢明君主嘛?我們就賭這個,看看她是否如自己所說。躲一輩子不是辦法,跟我回去,好嘛?”秦暮錦紅著眼睛,點了頭。依偎到趙珊懷裡,幸福的笑開了。呵呵,他沒選錯人,珊是個有擔當的人。爹爹,是呀,回去看爹爹。

  趙珊看看暮錦,摸摸自己的臉,低首笑道:“暮錦,這可是你第一次親自動手打我呀。為妻就這麼差,對我一點信心都沒唉。打得好痛,給我揉揉。嗯,好痛,嗚……”假哭著倒進秦暮錦懷裡求撫慰,氣得秦暮錦臉通紅,咬咬牙,但還是伸手給趙珊輕輕揉著,趙珊嘻嘻笑著躺靠著秦暮錦,沒皮沒臉的胡扯些有的沒的。

  秦暮錦輕揉著趙珊臉頰,笑道:“我打你,你也不知道躲!傻瓜,真笨!”趙珊坐起身,嘿嘿笑了下,回道:“那也不能打臉,下次,我再惹你生氣,就打屁股吧。不然,嘿嘿,學著流雲,捶胸口也行。”

  秦暮錦聽完這話,臉更是紅得媲美朝霞。死女人!打屁股,孩子犯錯才打屁股。捶胸口想得美,腦海裡浮現出流雲撒嬌偷捶竇燕鴻的場景。再抬首朝對面那笑得沒臉沒皮的女人狠狠瞪了眼,真想拿腳踹她。方才的愧疚也老早飛到九霄雲外,只恨不得狠狠踢眼前女人一腳。嘴太壞太貧了,欠打!
  心思轉了轉,但終不忍心打罵。朝她瞟了眼,唾駡道:“去你的,捶……捶你的大頭。”聞言趙珊更是樂得歡,我家的彆扭貓呀,唉,還是親密時最可愛。死抱著她喊珊,唉,自己好可憐!

  秦暮錦看趙珊哀聲歎氣的樣子,伸手推了推她,笑了出來。珊是存心逗他開心,壞女人,他現在哪有那麼脆弱了。對於現在的他,妻主、孩子、家是最重要的。只要她們都在,那一切都不是最可怕的。輕輕依偎到趙珊懷裡,伸手摸著自己再次凸起的肚子,寶寶,爹爹會努力的。
  想了想,抬首看向趙珊說道:“對不起,珊,我……我……我愛你。別離開我和孩子,我怕。但只要你一直在我身邊,我就什麼都不怕了。”說完這些肉麻兮兮的話,紅著臉低下首,不敢朝妻主看。心兒蹦蹦跳,有些緊張地咬著嘴唇。趙珊聞言有些發愣,但看到暮錦臉紅懊惱的樣子,嘴角彎起淡淡的笑了笑。將秦暮錦再次攬到懷裡,不再言語。

  夫妻倆終決定好一切,再次無言依偎在一起。再大的磨難,只要齊心協力,沒有過不去的。但願上天可以憐憫他們這對經歷各種磨難後好容易才走到一起的夫妻。
  晚上吃飯時,趙珊將決定告訴眾人。綠雯瞪著家主看了半天,徹底傻眼。這女人瘋了,自己往虎口送。可竇燕鴻卻拍桌子大叫好,笑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解鈴還需系鈴人,珊妹子,你這方法好。現在也只好如此了,放心,安平我替你照顧。”
  趙珊笑了笑,擺擺手,對竇燕鴻說道:“大姐替我照顧好流雲,還有這一大家子的人。我帶安平、暮錦一起回去。既然是暮錦回娘家,自然是一家人回去。誰都不躲,呵呵,大姐,胭脂鋪生意就全託付你了。妹子這次,要博一把了。”

  明白過來的眾人,也只好歎氣默許趙珊這決定。是呀,這是唯一的辦法了。綠雯看看趙珊,笑著說道:“少爺回去,我這貼身侍奴怎能不回去。呵,難道她們還抓我不成。家主,我跟著回去,也許有時用得到我綠雯。竇大姐,你說是不是,有我在,可以照顧安平。”
  竇燕鴻笑了笑,沒有反駁。拍拍季尤文的肩膀,說道:“尤文妹子,那就拜託你們夫妻了。我在外,你們主內。我們裡應外合一次,就這麼辦。兩頭準備,珊妹子,你打算何時啟程回秦家?”

  趙珊看看眾人臉上的笑容,長籲一口氣,拍著桌子站起來,說道:“就這月十五吧,那天可是吉日。呵呵,暮錦,我們先去落華寺,若你爹搬回家住了,我們就去你家。反正,爹娘都要拜訪不是。綠雯,替我準備拜訪的禮品。咱們雖是小門小戶,但禮數方面不可少。”

  綠雯點頭應下,家主這次出息。還算是個有骨氣的,哼!本來打算要是她敢說與少爺和離,自己就拿劍劈了她。可現在,不必了。老天爺,若你可憐少爺,就該幫幫他。他與家主走到今日真的不易。

  就這麼定了下來,眾人各忙各的。時間過得很快,等到了出發這天,季尤文早早地起來去準備一切,先前預約好的馬車也早早在趙氏胭脂鋪後門那候著。

  流雲這幾天幫著綠雯收拾行李,安排好家裡的一些瑣事。秦暮錦這些日子則是因為回家這件事而有些心煩意亂,總是一人靜靜坐在窗邊想些事情。大家也都不去打擾他,像是刻意讓秦暮錦好好靜一靜。趙珊這些日子倒是很隨意,每日照樣開門做生意,有空就去胭脂作坊轉轉,回來逗幾個孩子玩。

  秦暮錦看自己妻主這照樣一日三餐,吃飽睡好、沒心沒肺的傻樣子,最後倒也笑了。不再去想那些有的沒的,專心收拾準備回娘家看爹爹。這不,秦暮錦懷裡抱著剛剛喚醒的小安平,仍在試圖騰出只手來幫著拿行李包袱。趙珊她們一看可慌了,趕緊抱過孩子,奪走行李包袱。

  綠雯更是沒忘了念叨上幾句:“少爺,你有身子。唉,一邊休息就好。家主,你也是!看著少爺點。真是的,就算忙,也要當心。”趙珊低首乖乖聽著訓,一邊竇燕鴻憋著笑,看著綠雯依舊彪悍潑辣的指揮著眾人忙裡忙外,收拾著準備出發。

  流雲哄著小葉安,半羡慕的看著綠雯忙碌的樣子。心裡實在佩服綠雯的能耐,這一大家子裡裡外外都少不了綠雯,談生意下廚房,還會武功。真厲害!暮錦姐夫更是厲害,詩詞歌賦琴棋書畫無一不通,而且聽綠雯說之前也是武藝高超。加上外面的人更是把傳說中的秦暮錦秦公子誇到了天上,說是若是女兒身,就是狀元將軍的料。而做為男兒,也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冷玉美人’,清俊脫俗神仙般的人兒。好比天上的皓月,高不可攀。不然也不會讓新帝為了他如此煞費苦心,就是苦了珊姐姐她們。唉,真是替他們擔心。

  流雲抿嘴抬首看了看秦暮錦,實話,在他看來姐夫倒不是冷傲,高不可攀的。暮錦哥體貼細心,雖不太愛說話,但對大家都很好。他和珊姐走到今天不容易,希望此去可以一路平安。想到這,抱著小葉安往前快走幾步,幫著趙珊把最後一個包裹遞上車,看著已經上車的秦暮錦他們,說道:“姐夫,去了就早些回來。家裡的事情我會多照顧著些的。嗯……”

  趙珊看著流雲那紅紅的眼眶,忍不住笑道:“傻小子,紅什麼眼睛。陪你姐夫回家幾日而已,嗯,家裡可交給你了。替我好好照顧錢姨,呵呵,來葉安,姑姑抱。”接過小葉安,將流雲拉到一邊囑咐了幾句。便在眾人的催促中匆忙回身上了馬車,唉,錢姨真是出門還選吉時,呵呵。

  等馬車走遠了,流雲才將眼眶裡打轉很久的眼淚流了下來。珊姐放心,我會照顧好大家的。綠雯哥能做到的,他也能。拿袖子擦去眼淚,回身抱起一直抓住自己衣角的林筠兒,招呼大家趕緊回去開店做生意。竇燕鴻則是歎口氣,人事都已經盡到了,現在就只能聽天命了。

  鵠陽城離鳳翔皇朝的帝都襄平城很近,路上就算馬車速度不快,可走個四五天也還是到了帝都的郊外。在官道路邊一棵枝繁葉茂的大樹下停了下來,眾人決定先下車休憩,稍作一下休整。馬夫趁機將馬牽到一邊去喂草料飲水,季尤文則去落華寺探問暮錦爹爹禪無師傅還在不在寺廟裡。

  綠雯看不遠處有個茶棚就去打了壺茶水來,幾個人坐在樹下邊乘涼邊等著季尤文回來。小安平雙手抓著個面餅,正努力的學著大人咬進嘴裡去。可無奈嘴裡的牙齒不多,一陣較勁後面餅還是面餅,除了沾了些口水外,依舊是圓圓的面餅。小安平急了,扭動身子朝娘娘手裡小塊點的餅伸出手,咿咿呀呀喊著:“啊,要娘娘的。嗚……嗚,安平的餅餅硬硬,嗚嗚……”

  大人一聽都笑開了,小安平卻還執拗的伸著小手,圓溜溜的眼睛盯著娘手裡看上去軟些的餅。趙珊笑了笑,從暮錦懷裡抱過安平,從食盒裡取出綠豆糕之類軟些的糕點,掰成小塊喂安平。小安平吃著娘喂的香甜甜軟軟的糕點,奇怪的翻弄打量著手裡有些糙硬的乾麵餅。

  秦暮錦看到女兒那一副狀似正在思考的樣子笑了,朝一邊的綠雯問道:“綠雯,你覺得是桂花糕好吃些,還是這乾麵餅好吃些?”

  綠雯啃著幹餅一愣,看了看自己手裡吃去一半的餅,再看看食盒裡那香甜的糕點,回首看了眼少爺,笑了笑。回道:“嗯,少爺,這桂花糕嘛?嗯,又香又甜又軟,是好吃。可也只能當零嘴吃著玩。要說當飽做乾糧的,還是饅頭幹餅實在。你看,這幹餅放上半個月都不會有事,咦,少爺,你沒事問這做甚麼?怎吃個餅,還吃出個大道理來?”

  秦暮錦笑了笑沒有吭聲,低首繼續吃手裡的幹餅。綠雯看了看,搖了下頭繼續吃自己的。趙珊在一邊則是嘿嘿的傻笑,繼續喂著小安平。心裡卻像抹了蜜般甜,呵呵,雖然被她家暮錦比作幹餅,但她喜歡。秦暮錦像是感覺到什麼,抬首沒好氣瞪了眼那笑得有些呆傻的妻主,兀自繼續吃自己的。

  過了小半響,季尤文氣喘吁吁的跑了回來。在喝完大半壺茶後說道:“主夫大人一月前就搬回府裡去了。珊妹子,底下先進城還是?”綠雯遞過塊濕帕子給她擦了臉,責怪季尤文怎跑得跟後面有惡鬼在追似的。季尤文聞言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咧嘴朝綠雯傻笑了一下。綠雯一看,倒是失去了平日裡的潑辣勁,只喃喃的念了句:“笨蛋……”就扭身忙著照顧現在變得有些調皮的小安平。

  等大家休息的差不多了,趙珊拍拍身上的草渣灰土,站起身笑道:“嗯,那個,咱們進城吧。嗯,今天就先尋個客棧住下。呵呵,我想先帶著安平到處玩玩,嘿嘿,行不?夫君?”
  秦暮錦一愣,呃,‘夫君’!?這死女人,怎這時這麼稱呼他?找死!心裡知道自己這妻主只有在有事瞞他或者心虛時,才會喊他‘夫君’。撇撇嘴回道:“哼,心裡只有你閨女。怎麼嫌我礙眼了?”

  趙珊無奈的抓了下後腦勺,說道:“唉,安平和我都沒來過京都。就讓我們娘倆長個眼嘛!還有,你現在有孕在身,咱們坐了好幾日馬車了,你該先好好休息一下。明日也好回家,呵呵,我要帶閨女先長個眼,免得枉來一趟帝都嘛。”
  綠雯聽後拉拉秦暮錦的衣角,笑道:“少爺,我們今日好好休息一下。我本就打算等今日安頓了再去買些東西的,嗯,現在正好,讓家主和尤文去買東西。我們在客棧好好休息一下,身子要緊。”秦暮錦看綠雯也這麼說,只好氣悶地轉身上了車,不再多言。他心裡怎麼會沒數呀,唉,難道去哪裡就不能讓他知道嘛?一定要事事自己擔著嗎?

  綠雯挪坐到秦暮錦邊上,湊近兀自生著悶氣的少爺,低語道:“少爺,現在別和家主執氣。她也是不想你擔心,沒事的。竇大姐都事先安排好了,家主只是去和個人碰下面而已。少爺,放心,不會有事的。”說完握住秦暮錦有些發涼的手,安慰他一直懸著的心。

  秦暮錦紅紅眼眶,其實說不怕,可他還是怕!也許以前的那個秦暮錦可以什麼都不放在眼裡,可以任意由著自己的性子來。可現在就是因為自己,害得大家都不得安身。以前綠雯總愛說他是下嫁給了趙珊,說珊是高攀於他。珊也總是愛說娶了他是她趙珊一輩子的福分。可他心裡清楚自己這妻主是從別人手裡搶來的,自己落難後還能尋到珊這樣的妻主,是他的福氣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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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jasonne 於 2015-3-19 22:37 編輯

(五十七)回秦府見爹娘

  可現在他不僅不能給妻主安逸幸福的日子,甚至還可能給她帶來殺身之禍。一直以來自己都好像是珊的負擔拖累,他怕失去自己好容易得來的幸福,怕失去這傻乎乎的笨蛋妻主。怕回到過去那黯淡無光的日子。

  綠雯看少爺這樣,皺了皺眉趕緊抱過小安平,給安平使了個眼色。小安平伸出自己胖乎乎的小手,抱住秦暮錦,奶聲奶氣的說道:“爹爹,抱抱。安平很乖乖的,爹爹不氣。笑笑……”說著就咧開小嘴朝爹爹傻笑開,秦暮錦摟住安平,朝綠雯感激的看了眼。低首埋進安平的小身子上,掩飾去眼淚。暗罵自己越來越沒出息,呵呵,珊都不怕,他還怕什麼?要是那高高在上的人敢殺他妻主,他最多跟著珊一起走。哪怕是死,他也不會離開珊。

  趙珊掀開馬車的布簾,看到裡面這有些哀傷的氣氛,裝作沒看見的笑道:“嗯,都收拾好了。呵呵,方才我和尤文把本該給爹爹帶來的那日常吃穿用的雜物都送到落華寺去了。嘿嘿,我想爹他現在也不差這些了,帶著也占地方,所以就都送那了……走吧,進城了。”跨步上車後,馬車就載著眾人往未知的命運而去。

  進了城以後,在東城區市集那找了處靠秦府近些的“鵬來客棧”住下。等一切安排妥當後,趙珊就抱著小安平,和季尤文一起出門,到與別人事先約好的地方碰面。
  秦暮錦則是待著客棧廂房裡休息,綠雯端了盆溫水進來,看到少爺傻傻地坐在窗邊往樓下的街道看,不由笑道:“少爺,別看了。都回來了,過些天讓家主專門挑一天陪你到處走走,呵呵,又不是沒看過。”

  秦暮錦聞言笑了,搖搖首半逗趣地說道:“我的好姐夫,有空就多陪陪尤文大姐才是。沒事管弟妹們的閒事做啥?嗯,倒是說說何時給尤文姐生個一兒半女,乾娘可是等急了。”綠雯一聽這話,臉氣得通紅。壞少爺,這嘴越來越像家主,氣死個人!他自己一個接一個生就算了,還來取笑自己。

  綠雯想到這,咬咬牙壞心地回道:“哼!看安平這還小,少爺肚子裡又來了一個,我這做姆爹的忙裡忙外,哪還有那時間管自己的事情。誰讓你們是家主少爺,綠雯只是個貼身侍奴管家公呀,每日忙都忙死了。哪有那些閒時來郎情妹意,你儂我儂呀。而且,前些日子家主不是說要和少爺再生他個三男五女嗎,呵呵,那綠雯忙的日子還在後頭了……”話還沒說完,臊得秦暮錦站起身來,上床翻身躲進了被子裡。

  綠雯小子更是笑得個囂張,哼!要說詩詞歌賦他不是少爺對手,可是這嘴皮子損人的功夫,少爺還要再磨練才是。對著蒙著的被子說道:“那奴才先下去點菜端飯了,就算少爺不餓,可肚子裡的小少爺可會餓了。家主可讓我好好照顧少爺的!呵呵,少爺不回答,那綠雯就當少爺默許了。”狀似嚴肅地關上門出來,撲哧一下笑了出來。哈哈,少爺那臉紅得都可以拿來煎蛋了,呵呵,一會家主回來,少爺肯定要給她排頭吃。

  躲在被窩裡的秦暮錦羞得臉通紅,死綠雯,這死小子怎變得更貧嘴了。哼!都是珊的錯,不然他才不會被笑話的這麼慘,摸摸微微凸起的肚子,臉更是紅得厲害。都是那死女人每日沒皮沒臉拉著他做那羞人的事情,還說最好再多生幾個孩子,三個少了,哼!當他是什麼呀!敢情不是那女人自己生,死女人!壞女人,回來非罵死她不可。

  雖然被綠雯嘲笑心裡慪得要命,但還是掩不住那一絲甜蜜。依偎著軟軟的靠枕打算先好好休息一下,閉上眼睛小憩一會。如果那些原來熟悉秦暮錦秦公子的人看到此刻神情溫柔恬淡、嘴角時刻帶笑的秦暮錦,怕是非嚇到不可。曾經的冷玉美人兒,現在已經蛻變成一個溫柔賢慧體貼、裁衣做飯什麼都會的嬌兒郎。

會和妻主撒嬌、鬧小彆扭,故意使小性子,跟那之前幾日都說不出一句話的冷情冷面的貴公子可是天壤之別呀。

  果不其然,等趙珊回來,還沒站穩就被秦暮錦劈頭蓋臉的一頓責備,還把趙珊攆出了房間。最後被罵得二丈和尚摸不著腦袋的趙珊只好跟那同樣有苦難言的尤文一個屋,而綠雯則忍著笑將自己的行李包袱搬到秦暮錦屋裡去。

  綠雯放下行李後,抱過臉上還掛著淚的小安平,朝還坐在椅子上生悶氣的少爺笑道:“少爺現在的脾氣好大哦,呵呵,都和雲弟懷孕時一樣了。唉,那時的竇大姐可真慘,呵呵,是綠雯不好,不該取笑少爺。家主今日可是吃了個悶虧了,少爺,女人可要抓牢了。別忘了,雲弟不是說過,家主以前來過京都,還喜歡過那個張雲白張公子呀。

  京城的嬌兒郎更多,家主可是做脂粉生意的。少不了這趟會去談些生意回來,嗯,可別給京城那些倌兒院的狐媚子勾走了,少爺,你還打算和家主分房睡嗎?”
  秦暮錦聞言一驚,剛想起身可看到綠雯那臉壞笑,又氣得坐了回去。

哼!綠雯這小子事情還不都是他惹出來的,他才不要和珊道歉。端起案上的茶杯呷了口茶,便接過小安平溫聲柔語的安撫方才嚇壞的孩子,他自己也沒想到這次懷孕後脾氣變得跟火爆筒子似的,急起來就差摔鍋砸盆了。他也不想在這時候對珊發脾氣,可他也不知道哪裡來的這火氣。

  綠雯看了看,打算先轉身出去和家主解釋一下。唉,他本是看少爺一路上愁眉不展,所以故意說些話想轉移少爺的注意力,可結果好心辦了壞事。忘了少爺這次有了身子後,脾氣是時陰時晴,變得比翻書還快。雖說孕夫要讓著些,可時間不對,他還是去和家主解釋清楚的好。

  一進隔壁的屋,和趙珊說了一下。趙珊聞言卻是樂得歡,呵呵笑地告訴綠雯她一點沒生氣,看到暮錦又恢復了前一陣子再次懷孕後的那壞脾氣,她可是樂壞了。脾氣大些好,不能壓抑著。

  綠雯愣了一下,明白過來後噗哧笑了。唉,他又多慮了。家主與少爺這對怪夫妻呀,怕是這種吵架、鬧彆扭現在成了他們夫妻間的樂趣了。當晚趙珊還是被綠雯推回了秦暮錦的屋,說是不摻合她們夫妻倆的事情。唉,趙珊給弄得哭笑不得。而秦暮錦則是紅著臉,在床上給趙珊挪開了個位子。默不著聲地將枕頭放在床頭,朝趙珊看了眼,翻身躺了回去。

  趙珊嘴角彎起笑了笑,扭身將包袱行囊放好後,洗漱完笑嘻嘻的爬上了床。還沒睡的小安平扭著小身子,伸手要娘娘抱。趙珊笑著吹熄燈,把閨女抱到一邊,伸長手臂將秦暮錦攬到懷裡。調皮的小安平翻過娘的身子,窩進了爹娘的中間。奶聲奶氣的說道:“娘娘,爹爹晚安。呵呵,安平要睡娘娘爹爹……中間,嘻嘻……”

  秦暮錦伸手摸了摸閨女的頭髮,將頭靠近趙珊的肩窩處,輕語道:“珊,我……對不起,今天不該亂發脾氣,還嚇哭了安平。不要生我氣,我……”

  趙珊伸手捂住他的嘴,笑道:“傻瓜,你不氣就好。呵呵,好暮錦,早些睡吧,明日還要去你家了。”秦暮錦支起身子,摸索著親了下趙珊的臉,紅著臉翻身朝裡睡。趙珊傻乎乎的摸了下臉頰,看到小安平睜著黑溜溜的大眼看著她,面色一紅,掩飾的咳了一下。還好滅燈了,不然醜大了。

  躺下身子埋進被窩,拍了拍安平,笑道:“快睡,小搗蛋。不然明天沒得好吃的!”小安平一聽嚇得趕緊閉眼乖乖睡覺,月光從半掩的窗子照進來,照在趙珊那有些甜蜜,又有些複雜難懂表情的臉上。明天就要去秦家了,醜媳婦也要見公婆呀。

  第二天一早天剛大亮,綠雯就像急火風似的將眾人都給從被窩裡催起來,收拾整理好準備回秦府。趙珊無奈地掩口打著哈欠,看了眼忙前忙後不停嘮叨的綠雯,真的很想拿塊布塞住這小子的嘴。唔……好累!趙珊忍不住又打了個哈欠,搖了搖還有些迷迷糊糊的腦袋。

  綠雯回身一看家主睡眼朦朧,還張著個血盆大口毫不掩飾地打哈欠。“騰”的一下火氣上來了,快步向前走了幾步,厲聲說道:“家主,儀態!儀態,看看你打哈欠這血盆大口,還不快去洗漱洗漱,身上這件衣服也不能穿,換那件得體些的,可不能讓人給輕看了。”

  趙珊面色紅了紅,小聲的回道:“呃,好吧。可這衣服我不想換,我覺得挺好的。”說著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身上的衣服,對面的秦暮錦嘴角彎起甜蜜一笑,趙珊看到秦暮錦那羞澀的笑容,咧開嘴笑得很是開心。

  綠雯看到這對小夫妻的深情對視,心裡大呼受不了。唉,少爺沒事給這家主做什麼衣服,看看,從那以後就那兩套衣服換著穿,再也不穿別人裁的衣服。平時穿穿也就罷了,可回秦府可不行,不是他笑話少爺的針線活不好,實在是……唉,不想這對夫妻再深情對視下去,伸手將新衣塞到趙珊懷裡,擺著個黑臉說道:“換了,家主想表達愛夫之意什麼時候都可以。可現在不行,不換衣服就給我去跪搓板。”回身看向秦暮錦,笑道:“少爺該不反對才是,總不能讓人以為我們怠慢家主吧,少爺穿的可是錦衣綢緞,而家主卻是如此寒酸……”

  秦暮錦面色一僵,咬咬嘴唇不吭聲。哼!還是嫌他的針線活不好,給我記著。回身裝著給安平整理衣服的皺褶,掩飾自己臊紅的臉。趙珊看了眼綠霸王,再看看自己的夫君,老實的回道:“是,姐夫大人,小妹遵命就是。嗯,暮錦對我很好,才沒怠慢我。”

  綠雯不耐煩的將趙珊推到後面,拉上簾子。回身出去看看尤文馬車準備好沒,不想再在這對恩愛傻夫妻面前多待一刻,越來越發現自己好像是惡人,專門欺負他們似的。哼!要是家主能夠上進些,少爺可以像以前那樣多管管提點這有些懶惰的家主,何苦他如此操心,反正他是對少爺死了心,現在的少爺對自己的妻主幾乎是百依百順,一副以妻為天的樣子,唉,不知這次回府,府裡的人得嚇成什麼樣子。回身看看正給趙珊整理衣襟、嘴角帶著甜蜜淺笑的少爺,無奈地搖了搖頭,歎口氣出門。

  實際上客棧離秦府也就幾步路,但是季尤文他們怕撞見熟人,也就馬車代步了。綠雯坐在車上掀起窗簾子往外看了眼,回身向前掀起車簾朝坐在外面的季尤文說道:“你們走錯了吧,怎麼繞道到後門去了?”

  季尤文指指坐在車裡的趙珊,笑道:“珊妹子說,我們是下人,不走後門走哪裡?主子現在重新得勢了,乾娘現在又沒法回來向主子恭賀。我們這些做子女的,總要回來給老主子報備一聲吧,呵呵。”

  綠雯愣了愣,放下簾子看向趙珊,不知道家主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不是說要光明正大回去嘛?趙珊看了看綠雯的樣子,笑道:“我家夫郎叫錢彤兒,我這次是隨大家一起回來看看你們自幼長大的地方,嘿嘿,做為老家奴,大家只是順道給現為左丞相的老主子恭賀一番。做為奴婢,自然要守該有的禮教規矩了。”

  秦暮錦瞪了眼故作神秘的趙珊,沒有吭聲。反正她什麼也不肯告訴他,就由著這女人蹦躂吧,低首繼續逗弄坐在自己膝上的安平。綠雯撇撇嘴,看樣子家主昨日出去後必定心裡有了主意,算了,少爺不過問,那他也不問。但願這次來京都,可以平平安安、化險為夷。

  等到了秦府後門那,綠雯發現早就有人在那等著了。下車一看最前面站著的居然是自幼一起長大的好兄弟宛荷,壓抑不住激動的心情,快幾步向前抓住宛荷的手。兩人很快紅了眼眶,抱頭痛哭。當年秦家突逢巨變,大家散的散,逃的逃。本以為此生再無相見之日,可沒想到秦家可以洗刷冤屈,重新恢復往日的風光。

  宛荷抱住綠雯哭了個痛快,等哀傷的氣氛散去了些,才拿帕子擦了淚。抬首仔細打量自己的好兄弟,愣了一下,好奇的開口問道:“綠雯,你嫁人了?這髮式?”綠雯聞言摸摸綰起的髮髻,紅了下臉應了聲“嗯”。拉拉後面傻站著的季尤文,不好意思的朝宛荷看了眼。

  宛荷看他們害羞的樣子,拿帕子捂嘴偷笑了一下,沒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雯弟也有紅臉的時候。正打算開口說著什麼時,就聽見綠雯身後傳來一陣娃娃咿咿呀呀的笑聲。看見一個個子不高、長相清秀的女子很努力的將娃娃的手從自己的頭髮上拿下來,可小娃娃卻很是開心的抓著那女子的頭髮,時不時發出開心的笑聲,嘴裡奶聲奶氣地蹦出些詞來。

  正想問綠雯是誰家的娃娃這麼頑皮,就聽到馬車裡傳出一個很是熟悉的寵溺的聲音:“安平,不要弄。別再和你娘玩鬧了,不然今晚就一個人睡去。”小娃娃聞言嘟起了嘴,不滿的看向那半掀起的布簾,眼看著眼淚就要下來。只看那清秀些的女子將娃娃抱到懷裡,朝馬車裡笑道:“唉,安平逗我玩的。你看你,平日不是很是寵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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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jasonne 於 2015-3-19 22:40 編輯

(五十八)醜媳婦見公婆,媳婦難為呀

  秦暮錦在馬車裡再次整理了一下衣襟,撫撫頰邊的碎發,彎身扶著趙珊伸出的手臂下了馬車。站定後,沒好氣的瞥了眼趙珊回道:“難道孩子人來瘋也由著她,嗯?每次都是我做黑臉,你這娘做的可真是奸猾。”聞言,趙珊只好小心的陪著笑臉,不敢得罪這懷孕後變得陰晴不定的夫郎。

  宛荷瞪大眼睛看著眼前的男子,嚇愣住了。啊,是少爺,少爺居然回來了。轉首看向邊上的季尤文,尤文姐昨日回來可沒說是少爺回來了。季尤文看宛荷一臉驚嚇的樣子,不好意思的撓撓頭,說道:“呃,具體咱們進屋再說。”
  宛荷緊張的看了看周圍,一看不遠處正有些人好奇地打量著他們。趕緊命令後面的僕奴幫著拿行李,順便打發了馬車。自己則趕緊領著眾人進府,少爺居然回來了,而且是帶著他的妻主和孩子回來了,這可怎麼辦呀?

  雖聽老主夫大人說過少爺嫁人了,可自從新帝發了榜文到處尋找少爺,主夫大人就日日夜夜在菩薩面前焚香祈禱,希望少爺逃得遠遠的。可沒想到少爺居然自己回來了,得趕緊稟告主夫大人才行。宛荷不敢耽擱,把趙珊他們安置到後面的客房後,就趕緊去主夫大人那回稟了。

  一路上臉色越來越白,但心裡還是慶倖府裡現在的奴婢侍僕都是新來的。沒有幾個人認識少爺的,急急的穿過了幾個廳堂、庭院,一把推開老主夫大人現在暫住的佛堂,也不管主夫大人正在念經,趕緊關上門,跪下拉住主夫大人的手,說道:“主夫老爺,不得了了,少爺他自己回來了。”

  正在念經的禪無師傅驚得手裡的經卷和佛珠全落了地,趕緊拉住宛荷問道:“真的假的,這傻孩子,傻孩子呀,自投羅網呀。”跌坐在一邊大歎是命,過了一會,趕緊讓宛荷扶著他去見兒子。
  趙珊她們正待著一個屋子裡談著些事情,本好好坐在那的秦暮錦突然站了起來,眼眶很快濕潤了,上前幾步打開半掩的門,跪在個居士布袍打扮的中年男子面前。此人正是秦暮錦的爹秦舒氏現法名禪無師傅,看到自己許久未曾謀面的兒子,舒氏將秦暮錦扶起,摟進懷裡哭得泣不成聲。

  趙珊看著眼前這像是要生離死別的場景,無奈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實話,自從她死過一回後,對於這哭得肝腸寸斷、仿佛就要生離死別的場景不太感冒,但也不好打斷自己夫郎與爹爹的重逢相聚。只好低首逗弄著站在椅子上的小安平,總不能連她也哭吧。唉,看看同樣如坐針氈、渾身不自在的季尤文,果然這世界的女人輕易哭不得呀。

  等舒氏緩了過來,看到對面椅子上站著個大概一歲上下,長得很像暮錦小時候的孩子。一高興那眼淚又再次下來,弄得懷孕後本就變得有些多愁善感的秦暮錦又再次紅了眼眶。趙珊一看這樣,趕緊上前幾步拱手行禮轉移眾人的視線。有些尷尬地說道:“呃,趙珊趙五娘拜見禪無師傅。”張了嘴才發現不知道該如何稱呼,只好喚秦暮錦爹的法號。

  綠雯看家主突然來了這出,撲哧笑了出來。訓道:“家主,你把這當成寺廟了吧,啊,一開口就差說信徒,弟子這詞了。呵呵,該說是……少爺,你說,家主該說什麼?”
  秦暮錦聽了這話,沒好氣的瞪了眼這時貧嘴的綠雯。拉住這一副狀況外的妻主到自己的身後,抱起椅子上同樣正拿著個無辜大眼看著眾人的閨女安平,心裡大歎這女人呀,真是沒心沒肺的東西。他這邊哭得肝腸寸斷,而這邊沒心肝的娘倆卻是像看猴戲一樣打量著他們。

  將安平送到爹爹的懷裡,拽著自己這笨蛋妻主一起跪了下來。說道:“爹爹,這是孩兒嫁的妻主趙珊。她是孩兒生的女兒喚作安平,安平快叫爺爺。”小安平雖然不太明白眼前是怎麼一回事,但看看跪著的爹娘,再看看抱著自己哭得滿面淚水的人,乖乖的喊了聲“爺爺”。

  舒氏一聽這稱呼再次哽咽,連聲喊著好孩子,招呼跪著的兒子兒媳起來。機靈的小安平趕緊拿出自己的小帕子給舒氏擦淚,嘴裡說著:“娘娘說,哭哭不好。嘿嘿,爹爹肚子裡的小弟弟會變成哭包的,嗯……安平現在可不哭哭……爺爺也別哭哭,安平不想弟弟變哭包。”

  眾人聞言紛紛破涕為笑,這孩子才多大,就這麼鬼靈精。舒氏打量了一下自己兒子那有些微凸的肚子,趕緊招呼綠雯扶少爺坐下來。欣慰的看著自己這從頭到腳大變樣的兒子,抱抱懷裡的小外孫女,方才的悲傷瞬間煙消雲散。眾人開始有一句沒一句的話家常,太久沒見有太多想說的話了。

  趙珊看大家都這麼開心,看看自己留在這也怪不舒服的。就找了個藉口,說是給暮錦熬補湯去,就急急的出屋想去廚房。秦暮錦一把拉住自己這沒心肺的妻主,責備道:“我現在就差那碗補湯,別每次都想著開溜。我可瞧見了你方才從頭到尾,眼眶都沒紅過,怎不喜歡我與爹娘相聚?”

  趙珊一愣啞口無言,不想他們相見那她來幹嘛?嗷,暮錦這次懷孕後越來越不講理,嗚,她寧可要那個冷得和冰山一樣的夫郎,也不要這三天兩頭使小性子的嬌兒郎。嗚,簡直蠻不講理。秦暮錦見她不吭聲,更是窩火的厲害。氣得甩了趙珊的手,扭身說道:“哼,你個沒心肺的傢伙。”

  趙珊一看暮錦的小脾氣再次上來,趕緊又是作揖又是道歉。急得就差眼淚下來,嗚,她的小祖宗姑太爺唉。綠雯看著這急得團團轉的趙珊,冷臉發小脾氣的少爺。很不給面子的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取笑道:“少爺,你今日就饒了家主吧。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是個笨蛋憨子。”

  秦暮錦聞言臉一下紅了,忍住笑看向此刻滿臉討饒,就差跪下來給他謝罪的妻主,笑道:“看你這沒出息的樣子,怎越來越沒個女人樣?”
  趙珊欲哭無淚的回道:“我哪敢有一點那心呀,夫君大人,我……”邊上的眾人一副看熱鬧的樣子看著這對夫妻鬥嘴,宛荷更是張開了嘴,瞪大了眼睛看著那面色羞紅,嘴角帶笑的少爺。呃,少爺變了好多呀。
  舒氏看自己兒子這副故意使性子的嬌態,還有這兒媳急得和熱鍋螞蟻一樣的傻態。就知道之前綠雯和他說的一點都不假,這兒媳雖然看上去沒什麼,實際上卻是個事事以夫為天,就差把夫郎捧到天上去的女人。呵呵,兒子嫁了個好妻主呀。

  安平習以為常地看著爹娘的逗嘴,但很快皺起了眉頭,嘟嚷道:“呃,娘娘……嗚,安平餓餓。要吃糖葫蘆,嗯,糖葫蘆,爺爺……糖葫蘆。”舒氏抱著撒嬌的乖孫笑得很是慈祥,趕緊應口說讓人買去。
  秦暮錦這才回神瞪了眼趙珊,站起身接過爹爹懷裡的安平,念叨道:“爹爹,可別由著這孩子。今早剛給她買了個,肚子餓,綠雯拿糕點來。不許吃那些饒什子。”小安平不滿的嘟起嘴,看著自己的爹爹,求救般的看向溫柔的娘親,爹爹好壞。教訓完娘娘,又教訓她。

  趙珊則趕緊轉移視線,裝作沒看見女兒的求救。她現在自身都難保了,對不起呀,閨女。小安平撇撇嘴,瞪了眼沒骨頭的娘親,繼續搖著自己爹爹的手臂,撒嬌道:“爹爹,爹爹,嗚……安平最乖乖了。不像娘娘,笨笨。趴趴熊娘,趴趴熊娘……”指著趙珊的鼻子,一遍遍的喊。

  逗得秦暮錦悶聲笑了起來,讓傻在那的宛荷去給安平買糖葫蘆。趙珊一把搶抱過安平,臉氣得通紅,說道:“你這丫頭賣娘求榮,哼!下次話梅零嘴、撥浪鼓全部沒收,沒了。”小安平撇撇嘴,看著娘娘有些生氣的臉,笑道:“娘娘最好了,捨不得的,嘿嘿。”趙珊頓時語塞,再也說不出一句話。

  綠雯笑得東倒西歪,拿袖子擦擦笑出來的淚水。家主真是越來越肉腳,連安平都可以整到她。呵呵,呵呵,實在太好笑了。捂著笑疼的肚子,說道:“嗯,安平最厲害。哈哈,家主,你可越來越窩囊了。”

  趙珊回身看看一臉同情的季尤文,再看看周圍笑得樂不可支的眾人,嗚,我又成了包子。連閨女都欺負我這沒用的娘,嗚……轉身不再理會眾人,哼!屁股朝你,死丫頭。

  小安平此刻還是不滿足,戳戳娘的後背,奶聲奶氣的說道:“娘娘,阿福不在這裡。不要學它,女人要有氣概……”此言一出,知道阿福是誰的幾個人更是不給面子,笑得東倒西歪。季尤文很是同情的擦著笑出的眼淚,拍著趙珊的肩膀回道:“妹子,不容易呀。嗯,阿福,哈哈,女人是要有氣概的。哈哈……安平,這丫頭……”

  趙珊此刻已經不是羞憤可以表達自己的心聲,落井下石的丫頭。轉身說道:“哼!我現在就出去給筠兒、葉安買好多吃的。就不給你這丫頭買。”小安平坐在爹爹的膝上,扭扭身子,嘟了下嘴,回道:“幼稚……”
  本還一直忍笑的舒氏此刻也徹底破了功,呵呵,這兒媳婦和安平呀,真是一對大小活寶。難怪兒子的性格會變得這麼多,看看自己此刻滿面笑容的兒子,幸福的搖了搖頭。唉,回來就回來吧。

  宛荷看著這氣得正張牙舞爪的趙珊,還有笑得滿面紅光的少爺。還有那個鬼靈精怪的小小姐,捂嘴笑了笑,說道:“嗯,我這就讓人給小小姐買糖葫蘆去。呵呵,少夫人別再吵了。”趙珊聞言更是羞得滿面通紅,呃,她不活了!讓人以為她和個孩子在吵架。頹然的跌坐到一邊的椅子上,哀悼自己早已失去的骨氣與面子。

  綠雯推推此刻僵在一邊白了臉的宛荷,笑道:“別理家主,她還在耍寶了。老是這樣,輸了就是這樣,不一會兒就好。”指指那個正咬嘴唇準備道歉的安平,繼續低語道:“家主這一家都是個人來瘋,可別把她們的話都當真了。你看……”

  小安平拉著一臉受打擊模樣的娘娘,嘟起嘴說道:“娘娘,不是真的生安平氣了吧。嗯……娘娘,抬頭看看安平呀,嗚……安平最乖了。娘娘,安平給你吹吹,不痛不痛……”秦暮錦此刻冷下臉,沒好氣的推了把趙珊,笑道:“夠了,你們娘倆真是一對猴精。”

  本哀傷的氣氛被她娘倆攪得亂七八糟,雖然看到爹爹笑得很開心。可再玩下去,可就過分了。趙珊和安平一看被秦暮錦識破,趕緊一起縮縮脖子。趙珊抱過向她伸手求救的安平,胡亂的說了句:“呃,還是我帶安平去買吃的吧。”說完就像後面有惡鬼在追似的,逃出了屋子。

  綠雯則後面趕緊跟上,免得和蒼蠅一樣亂撞的家主迷了路。屋子再次靜了下來,舒氏看看自己的寶貝兒子,再看看趙珊她們遠去的背影,笑道:“錦兒現在有個好家呀,為爹也放心了。呵呵,只是安平實在機靈,如果方才不是你提醒。我還真以為媳婦是真生氣了,原來從頭到尾都是這母女倆耍寶。”

  秦暮錦笑著摸摸自己的肚子,回道:“嗯,爹爹,可別理這對活寶。沒事總愛折騰,呵呵……”舒氏看著兒子帶笑的臉,籲出口氣,方才兒子笑的次數,可是比他以前十幾年看到的還多呀。拉住秦暮錦的手,好久沒見面的父子開始了屬於他們之間的談話。

  季尤文、宛荷則借機離開。宛荷關上門等走遠了些,回身望向關起的屋門,問道一邊的季尤文:“少爺現在每日都像這樣嘛?我可從未見過少爺笑得這麼開心,笑的次數那麼多,還和少妻主逗嘴。”

  季尤文撓撓後腦勺,回道:“嘿嘿,是呀。少爺現在就這樣,你不說他是秦暮錦秦公子,估計沒幾人會相信呀。以前那冷冰冰的少爺變得這麼開朗愛笑,呵呵,這都是珊妹子的功勞。”

  宛荷點了點頭,心裡對那個看上去有些軟弱的少妻主很是佩服。嗯,難怪少爺願意嫁給個平民布衣,之前主夫大人說少爺嫁了個平頭百姓,他還替少爺不值。可看了方才那場戲,他可是對這少妻主大為改觀了。四兩撥千斤,看似在耍寶作戲卻化解去了眾人之間的尷尬。大家笑得很是和樂,一下子關係就拉近了,後來才發現是她刻意這麼逗大家開心的。

  等秦丞相上朝回來,看到久未謀面的兒子,還有外孫與那兒媳,很是吃驚。但聽完她們的來意與目的後,只能大歎這是步很險的棋。再次看了看變得恬淡柔美,不再那麼憤世嫉俗的兒子,算是接受了眼前這看上去有些文弱沒用的兒媳婦。招呼下人趕緊備菜,還讓人通知別的兩個同樣是嫁人的兒子回來,一家人一起聚聚。

  秦丞相交待完這些,便起身再次出去忙事務了。兒子既然回來了,那她就要多一手準備了。兒子他們走的是一步險棋,雖然對他們敢回來承擔一切很是欣慰,可她這做娘的肯定要為兒子做些什麼,也許之前她還想著讓兒子兒媳和離,可看到她們真的是甜蜜一家後,就再也不忍心提這話茬。原來那麼心高氣傲的兒子,居然提出要自己下廚房做幾道菜,讓家人嘗嘗鮮,她還能說什麼?

  自己這兒子以前什麼樣,她不是不知道。而現在的這兒子,說實話,還真的很陌生。願意對她說笑,甚至還說下廚房給她這娘做些她沒嘗過的菜。兒子這麼做,她心裡怎麼會沒數,說明他愛極了自己的妻主,希望她這做娘的幫幫他。呵呵,先忙去等回來一定要嘗嘗這曾經堅決不碰男兒家事情的兒子,做出怎樣的菜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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