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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官不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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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4-7 17:27:13 |只看該作者
  第4章 中年男人

  雖然有話說文人一張嘴,黑的說成白的,但林小乖兩輩子都沒有學會這種技能,便是上輩子在雜誌社工作,在其他人唇槍舌戰的時候,她多是用實力說話。

  其實真還得慶幸她是出生在六十年代而不是八十年代,二十一世紀的社會可不像這時候這樣簡單,即便有實力,如果不懂得左右逢源,上下打點關係,別說升職,遇到的糟心事怕都有一籮筐。有時候就是再圓滑的人,關係背景不夠的話,也要吃虧妥協,更何況前者。

  林小乖不善於和人爭辯,很大程度緣於她的性格過於清正。但再清正的人,作為一名母親,看到兒子受了這樣大的委屈,也沒法保持理智。

  這不,這句頗有些「蠻不講理」味道的話就這麼說了出來。

  不要說沈遲,就連林小乖自己都嚇了一跳。

  對面的男人面色一愣,隨即怒道:「我是誠心道歉,你們不要得寸進尺!」

  「得寸進尺?」林小乖怒極反笑,「聽聽,這才是現實版的賊喊抓賊呢。」

  這時候已經有不少圍觀的群眾,聞言都笑了起來。

  「這是怎麼回事,小年糕這臉是誰抓的?」這時候,江爸爸和江媽媽都走了出來,江媽媽看到小年糕的臉大驚道。

  那邊,那個男人臉上已經露出了不耐,拿出一疊鈔票道:「這是我的誠意,希望你們不要再糾纏不休了。」

  說著,他將那疊錢遞向沈遲,他覺得和林小乖說不清,反而這家的男主人一直都較為冷靜。應該好溝通。

  事實上呢?

  對於兒子在自己面前被那個死丫頭抓破了臉,沈遲都要氣瘋了,只是他這人即便生氣也過於內斂,以至於讓人誤會了。

  「不用。」沈遲微微勾著唇淺笑道:「我想你應該比我更需要這筆錢。」

  「啊?」男人莫名,手上的錢也不知剛遞過去還是收回來。

  伴隨著一句「受傷了自然需要醫藥費!」。沈遲猛地一拳打到了臉上。

  他用的力氣不小,男人連連倒退幾步,連手上的女兒都沒能抱住,小女孩掉到地上後嚇得大哭,他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腫了起來,他也顧不上哄女兒。捂著臉不敢置信道:「你居然敢打我!?」

  「我就打了怎麼了?」沈遲笑得痞氣,「你能欺負我兒子,我還不能打你一拳?」

  沈遲肚子裡就是再多壞水,骨子裡也還是一個軍人,軍營裡待久了。偶爾也喜歡用拳頭解決問題。

  一般情況下,他還是挺有原則或者說挺傲氣的人,輕易不對女人和小孩動手。今天這事,這男人的態度若是端正點,放下身段認認真真道歉,他或許還下不了手,但這男人什麼德行?

  嘴上說著抱歉,話說得好聽。眼神卻透著一股子隨意,顯然根本沒把今天的事放在心上,以為什麼事都能用錢解決。

  按他的想法。揍他一頓都是輕的。

  就跟警察總是最後一個到場一個道理,火車上的乘務員也是最後到的。

  「這是怎麼了?」和後世不同,這時候的乘務員大多都是走關係進去的,態度是一個天一個地。

  那被打的男人率先指著沈遲告狀道:「同志,他打人!」

  沈遲聞言差點笑出聲,將小年糕受傷的臉露出來。他對著那名乘務員道:「同志,你看看孩子這臉。他一個大人也不害臊,還想拿錢解決。我能不生氣嗎?」

  他的從容不迫和那男人的氣急敗壞形成了強烈對比。

  只是……在場眾人有些默,睜眼說瞎話也不是這樣的啊。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打孩子的是大人呢。

  倒是有人想開口,只是沈遲的目光淡淡掃過,他們就不敢動了。

  媽呀,這人太可怕了,難怪之前那囂張的女孩嚇得躲到那男人懷裡。

  乘務員果然誤會了,尤其見到地上還撒了一地的錢,看著那男人的目光萬分鄙夷,「欺負人一個孩子,活該被人家家長打。好了,都回自己車廂去,火車就要開了!」

  回了車廂,看到小年糕臉上的傷口,原本已經冷靜下來的林小乖又是一陣心疼,孩子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受這麼重的傷呢。

  沈遲拿了問乘務員要的藥給小年糕處理傷口,小年糕時不時發出吃痛的抽噎聲。

  等傷口處理好,林小乖忍不住對沈遲埋怨道:「你跟著怎麼還讓小年糕受傷了啊。」

  沈遲摸了摸鼻子,「那小姑娘上來和小年糕說話我也沒在意,哪知道她出手那麼快,我都沒來得及反應。」他也覺得懊惱,若是當時自己警醒一些兒子就不用遭罪了。

  「那孩子也太不像話了。」林小乖一邊用濕毛巾給兒子擦臉上的淚痕一邊說道:「才多大的孩子就這麼霸道?七八歲也該懂點事了,下手這麼沒輕重,幸虧手上的力道還不夠,要不然小年糕的眼睛都要瞎了。」

  說到這,她心裡一陣後怕。

  「媽媽,我要吃黃桃罐頭。」這麼一會,小年糕已經忘了臉上的疼,指著桌上的黃桃罐頭奶聲奶氣道。

  「只能吃兩個不能多吃。」知道兒子是趁機撒嬌,但他剛遭了一場罪,林小乖哪捨得拒絕他。

  「知道那人是什麼來頭嗎?」喂兒子吃了黃桃罐頭,林小乖的理智也全部回來了,對著沈遲問道。

  他們這班車可是直達首都的,不怕對方有勢力,就怕對方是首都人。他們人生地不熟的,要收拾還真的不難。

  「放心,不會有問題的。」沈遲神色淡淡,語氣卻極為有信心。

  他雖然不稀罕那所謂的權貴之家,但該他的總是他的,能夠利用的他也不介意利用一下。

  「小年糕,看阿公給你買了什麼。」這時候,江爸爸拿著一罐八寶粥從外面走了進來。

  林小乖一愣,「這東西挺貴的吧?」要是沒有弄錯的話,這東西應該才有的吧。

  「四毛錢一罐,我見那些孩子都愛吃,就給小年糕買了一罐。」江爸爸一向認為孩子受委屈了就要補償,江小美小的時候如此,如今對小年糕也是如此。

  林小乖也沒說把錢還給他這樣的見外話,只是對著小年糕道:「小年糕,媽媽怎麼和你說的?」

  「謝謝江阿公。」小年糕一雙眼睛直盯著那罐八寶粥,嘴巴卻甜的不行。

  「不用不用。」江爸爸一邊笑一邊開八寶粥,「我看到他們是這樣開的,也不知道對不對……開了開了。」

  取出蓋上的塑料勺,江爸爸把八寶粥遞給小年糕道:「拿好了,小心別撒了。」

  小年糕鬼精鬼精的,拿了八寶粥自己先不吃,固執地給每個大人都餵了一口,才開始自己吃。

  「這孩子真是孝順。」江媽媽一邊笑一邊摸著他的頭道:「慢點吃,小心噎到了。」

  她心裡有些羨慕,自己家小美比小乖都大三歲呢,如今孩子還沒見影兒。

  「伯父,你們下車後要到我們那去住嗎?」林小乖問道:「我們到了軍區應該就會有住處,你們要是沒地方去的話,就去我們那對付兩天。」

  「不用,小美說已經在那給我們租好房子了,她連被褥都曬好鋪好了,就不去麻煩你們了。」江爸爸拒絕道。

  「那小美會來接你們嗎?」林小乖有些期待道。

  「她不來,我們都沒有和她說火車班次,等到了再打她電話,免得打擾到她。」江爸爸樂呵呵道。

  林小乖有些失望,她都有半年沒見到江小美了。

  「沒事,以後都在首都,見面的時候多著呢。」看出她的心思,江媽媽笑著安慰道。

  畢竟是夜裡,他們也沒有多聊,等小年糕吃完八寶粥,給他漱了口刷了牙,他們就睡覺了。

  在一天的新奇和兩天的厭煩後,火車終於到達了首都火車站。

  從火車上下來,江爸爸和江媽媽率先告辭,沈遲卻帶著林小乖和小年糕走向了一個中年男人。

  「你怎麼來了?」

  林小乖原以為這人是軍區來接沈遲的人,但看沈遲表情——她說不上來那是什麼表情,似乎有點嫌棄,又似乎有些激動,卻不是這回事。

  她抬頭打量這個中年男人,年齡大概在35~40之間,長相英俊,身上有種部隊的硬朗之氣,偏偏氣質沉穩中還帶著儒雅,眼角有淡淡的魚尾紋,但一點也不損他的魅力。

  而且……

  林小乖微微蹙眉,這人整體給她一種熟悉感,她想了半天才想到,是氣場——這人的氣場和上輩子已經是軍部上將的沈遲意外的相似。

  而那種不怒而威的氣場,往往屬於那些上位者!

  聽到沈遲的話,對方的表情有些無奈,「要來首都怎麼不給我打電話?」

  「不打電話你不也知道了嗎?」沈遲撇了撇嘴道。

  林小乖面露狐疑,是錯覺嗎?沈遲那話怎麼聽著像是在鬧彆扭?

  那男人搖頭笑了笑,開口道:「你們應該還沒有吃飯吧,走,我帶你們去吃飯。」

  這次沈遲倒沒有說什麼,乖乖跟著去了飯店,林小乖自然不會有異議。

  似乎是有什麼私密話要說,對方帶著他們去了包廂。

  「怎麼,不幫我介紹一下?」中年男人意有所指地看向林小乖。

  沈遲抿了抿唇,似乎下了一番決心,才轉頭對林小乖道:「婉婉,這是我親哥哥韓守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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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4-7 17:34:00 |只看該作者
  第5章 交代

  什麼,親哥哥!?

  林小乖不淡定了,雖說沈遲早就說他只是沈家的養子,但她從來沒想過會出現認親這樣的劇情啊。

  她看向韓守信,仔仔細細打量了一番,才確定沈遲不是在跟自己開玩笑,因為仔細看的話,這個韓守信和沈遲的外貌確實有五六分的相似,只是前者面容更剛毅一些,沈遲則偏於清俊。

  「你好。」林小乖乾巴巴道。

  她實在不知道該用怎樣的態度面對這位新出爐的大伯。

  韓守信也不在意,沈遲能承認自己是他親哥哥就已經很讓他滿意了,其他的可以慢慢來。

  這邊沈遲卻已經收拾好了那點不可對人言的小情緒,一邊給林小乖擺好碗筷,一邊對著兒子道:「小年糕,叫大伯。」

  「大伯好。」小年糕臉上的傷雖然看著還很猙獰,但因為已經結痂,不再作痛了,他倒也一臉歡快。

  韓守信剛要應,目光落到孩子臉上,皺了皺眉道:「這傷哪來的?」怎麼看都像是被人抓的,但小孩子之間玩起來會這麼兇猛嗎?

  沈遲面色一頓,「遇到個小瘋婆子。」說著,也不隱瞞,將火車上的事情說了一下,末了道:「我估計對方應該是有點勢力的人家,要不然行事不會這樣沒有顧忌,你看著處理一下。」

  他便是求人也一臉理所當然,韓守信卻一點也不在意,點了點頭道:「放心,這事到這就結束了,我肯定不會讓他再來找你們麻煩。」雖說連對方姓甚名誰都不知道。但對他來說,只要基本特徵知道了,就不難查到。

  他樂得能為這個好不容易找到的弟弟做些什麼呢,又哪裡會在意這點態度問題。

  這時,服務員進來上菜了。他們的談話也告一段落。

  菜是韓守信事先點好的,因為不知道沈遲一家的口味,所以點得比較保守,葷素均有。

  小年糕對四喜丸子特別感興趣,林小乖怕他吃不掉,就夾了兩半。一半放進他的小碗,一半給了沈遲,她自己是不愛吃這種油膩的菜的。

  看著他們一家溫馨的互動,韓守信眼底浮現淡淡的笑意。自從在金三角和沈遲相遇,回來後他就暗地裡調查了守律被收養後的生平。還真是發現了不少了不得的事情。

  對於這個自家弟弟用不光明手段娶到的弟媳,他不光擔心兩人成為怨偶,還擔心弟媳上不了檯面,被劉玉芝那個女人攛掇利用拖守律的後腿,如今看來卻是他多慮了。

  守律雖然流落在外,但眼光還是不差的,挑的這個媳婦比首都那些大家閨秀都不差什麼,從自身條件講還勝出不少。

  不過。很多事還是預先有防備的好。想到劉玉芝做的那些事,韓守信眼底劃過一道厲光,有些人的報應。早晚都會到的。

  「守律……」

  「等等。」沈遲打斷韓守信的話,「醜話先說好,我的名字是沈遲,這一點以後也不會改變,沈遲或者阿遲,你挑一個叫。喊其他的我可不應。」

  韓守信聞言一愣,下意識就想反對。但想到這兩年不多的幾次打交道中顯露出來的對方的為人,到底還是沉默了。

  恢復原名的事來日方長。要是現在把人惹惱了就不好了。

  「阿遲,我知道你不會回去,但若是遇上什麼事的話,記得來找我。」韓守信妥協道。

  「放心,我不會和你客氣的。」沈遲實話實說。

  他可不是傻子,有權利不用白不用。

  接下來,韓守信並沒有說什麼私密的話題,只是聊了些家常,他的注意力大半都在小侄子身上。

  對於只有一個獨生女的他來說,這個小侄子對他來說實在太有吸引力了。想到三弟妹總藉著兒子到老爺子那賣乖,還話裡話外擠兌他閨女的行為,他嘴角浮起一抹冷笑。

  「小年糕,大伯家有個姐姐,下次伯伯帶姐姐來和小年糕一起玩好不好?」韓守信輕聲哄道。

  別看韓守信今年都四十歲了,但因為結婚晚和一些其他的緣故,閨女才八歲。

  「姐姐?」小年糕歪了歪頭,猶豫了下問道:「大伯家的姐姐抓人嗎?」

  因為丫丫的存在,這孩子以前對名叫姐姐的生物是很有好感的,但剛在火車上跌了一個大跟頭,難免謹慎了起來。

  韓守信愣了下道:「怎麼會?姐姐肯定很喜歡小年糕,怎麼會抓小年糕?」他一下就想到了其中的關節,心裡就有些恨那對父女。

  「大伯的女兒多大了,叫什麼名字?」這一會時間,林小乖也看出韓守信對他們一家很是善意,對沈遲的態度更是帶著點討好,因此也放鬆下來問道。

  「八歲了,叫韓馨予,小名叫糯糯。」提起女兒,韓守信的神色柔和了不少。

  總的來說,這一天雙方的相處還是很和諧的。等到離開的時候,小年糕已經到了韓守信手上,一大一小親親熱熱地說著話了。

  和魔都不同,到了首都軍區,分配給沈遲的房子已經裡裡外外打掃乾淨了,甚至連被褥都鋪好了,雖然都是些軍需用品,但湊合兩天用用還是足夠的。

  最令林小乖滿意的是,這次的房子不是樓房,而是個小院子,雖然不如在魔都的四室兩廳大,只有三室一廳的規模,但他們一家三口住足夠了。而且,前後院的面積很不小,加起來有小半畝了。

  把小年糕哄睡了,林小乖雙手環胸看向沈遲淡淡道:「交代吧。」

  就知道會這樣……

  沈遲歎了口氣,伸手將她攬到自己身邊道:「不是特意瞞著你的,就是覺得……」

  「覺得什麼?」

  「難以啟齒。」沈遲抿了抿唇道:「你知道嗎?在這之前的近十年,我都以為自己是韓家的私生子。」所以儘管對那女人的打壓迫害再怎麼厭煩憤怒,都只能把掉落的牙齒合著血水往肚裡吞。

  沈遲的心機手段之強,根本不按這個時代的常理來,但他的三觀絕對是正的,初初被告知自己是私生子的時候,他甚至在戰場上有了自暴自棄的想法,若非幾個兄弟拉了他一把,他這時候還不知道在哪。

  「什麼意思?」林小乖愕然道。

  「我先和你說說韓家的事吧。」頓了頓,他道:「我原先不知道,還是經過這兩年調查,還有韓守信的補充,才把事情給擼順的。」

  他其實已經認同韓守信了,但讓他叫他哥哥,還是有點……不好意思。

  「先從我親生父親和親生母親說起。」沈遲斟酌了一下語言道:「韓曠這個名字你應該聽說過,是繼開國十大元帥之後被稱作『國之頂柱』的名將,如今的國家榮譽上將,那就是我的親生父親。而我的母親是顧芳薇,她曾是國家情報部門的總負責人,生前籍籍無名,死後被追封為中將。」

  林小乖一臉驚訝,韓曠就不說了,就說那顧芳薇,雖然不知道她生前做過什麼,但死後能被追封為中將,想來也不簡單。

  上輩子沈遲蝸居在魔都大半生,她甚至都不曾聽說過他踏足首都,她怎麼也沒想到他會有這樣的出身。

  電光火石間,一個想法在她腦中閃現,她的心跳加速,應該不會吧……

  「韓家和顧家都是世交,我父親和母親是聯姻在一起的。但那個時候處於戰亂,情情愛愛的還真沒有人在意。更何況,他們二人雖因為長輩的期待才在一起,但一路扶持,患難與共,感情之深厚根本不是簡單的兩情相悅能夠比的。」

  「兩人都是在戰場上奔波的,因為意外和一些不得已,早年連連夭折了兩個兒子,我母親還流產了一次。開國後,我母親的身體因早年的磨難變得非常差,雖然還擔著軍部的職務,但具體的工作卻都交給了手下的人處理。她自己則處於半休養狀態,除非有什麼重大事務下面的人處理不了才會找到她。」

  「後來我的祖母重病,她就帶著韓守信和我姐姐韓守珍去了老家陪伴照顧老人家,我父親只有工作之餘才會趕過去和他們團聚。劉玉芝大概就是在那時候出現在我父親身邊的,不知道中間出了什麼事,反正兩人勾搭上了,還生下了一個兒子韓守義。」

  「我母親在老家一住就是七八年,後來身體稍好之後懷了我,不顧醫生的勸阻把我生了下來,結果身體垮了,在我三歲的時候就過世了。」

  頓了頓他道:「韓守信說,當初我們母親應該已經知道了父親和劉玉芝的事,要不然也不會不肯回首都,寧願在缺醫少藥的鄉下生下我。」

  說到這兒,沈遲嗤笑道:「我母親去世後,父親打算娶劉玉芝,但韓守義的存在就麻煩了,私生子可不是說笑的。而且我雖然沒有出現在世人面前,但我的名字卻已經早早上了家譜,韓守義只能當韓家老三!」

  「那時候首都已經有了點關於父親有私生子的風言風語,若是韓守義私生子的存在曝光出去,別說劉玉芝母子會受到指指點點,就是父親大概也沒有好果子吃。」

  「這不,劉玉芝就想到了一個好主意。」說到這裡,沈遲臉上的笑容格外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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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章 沈遲的打算

  林小乖心中一緊,下意識提起了精神。

  「我之前說過,我那時自打出生就跟著母親和兄姐留在鄉下,世人對我的瞭解非常有限,除了少數和韓家非常親密的人,其他人都只知道有我這麼個人存在,具體幾歲,叫什麼名字,都沒有人知道。就連我母親,因為工作的緣故,沒有深交的朋友,外界對她的情況知之甚少。」

  沈遲挑了挑眉,眸底反射出一層詭譎的光芒,語氣輕柔道:「母親已經不在了,若是我再消失,劉玉芝對外完全可以模糊母親過世以及她嫁給父親的時間,再做點手腳,從而讓韓守義變成名正言順的婚生子,代價只是她沒有婚禮罷了。」

  林小乖聞言皺眉,「這種事韓曠將軍會答應?」

  「當然不會。」沈遲神色淡淡,「但是她可以偷偷謀算,那時候韓守信才十三歲,韓守珍也只有十一歲,兄妹兩當時又不懂劉玉芝的存在意味著什麼,韓曠對劉玉芝也沒有防備,她要算計一個三歲的幼童不要太簡單。」

  「當時韓曠去了z省部隊,劉玉芝想辦法跟了去,還說服了父親把我也帶了去。雖說韓守信和韓守珍因為母親的遺言不肯留下來也跟著去了,但兩個孩子怎麼鬥得過劉玉芝?劉玉芝還是找到了機會將我丟在了鄉下的小溪裡。」

  說到這兒,沈遲臉上的冷意已經掩不下了,「按照劉玉芝的打算,寒冬臘月的,我一個被丟在小溪裡的三歲幼童自然活不下去。要不是爹爹和阿娘的出現,她大概真的能如願呢。」

  「難道韓曠將軍就容她這樣亂來?」林小乖並不意外那個訊息不流通的時代會找不到一個孩子,哪怕那是國家首長的孩子,但她不認為韓曠那麼好糊弄。

  「你以為韓曠有多高明?」若說一開始沈遲還會粉飾太平地叫他一聲父親,這時候卻毫不掩飾對對方的鄙夷了。「估計就是現在。他眼裡劉玉芝也還只一個有點小私心但單純善良的小女人,任何調查結果都是建立在懷疑之上的,他本就將我的失蹤視為一場意外,又怎麼會得到其他結果?」

  「至於劉玉芝故意模糊世人的認知,讓世人將我母親過世的時間提前了好幾年,讓人以為韓曠和她早在數年前就已經低調結婚。我的年齡也大了好幾歲……韓守義也是韓曠的兒子,他自然也不希望自己的兒子受困於私生子的名頭。畢竟,那時候我已經生死不明,他自然要為剩下的兒子著想。若非韓守信和韓守珍的堅持,當初『韓守律』就已經被報死亡了。連家譜後面也會多出『夭亡』兩個字。」

  「那你後來為什麼會以為自己是私生子?」林小乖直覺事情應該不止這樣。

  「後來?」沈遲面色僵了僵,歎了口氣道:「後來我去了軍營,劉玉芝不知怎麼發現了我的存在,然後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你知道她怎麼和我說的嗎?」沈遲的表情很奇怪,像是笑又像是怒,「她說我是韓曠的私生子,說我的親生母親為了生我難產而死,我外公外婆養到我三歲就過世了。我是被我舅舅舅母丟掉的。」

  他笑得諷刺,「很完美的故事是不是?」

  林小乖皺眉,「你就這麼相信了?」她認識的沈遲可不是會輕易相信他人的話的。

  「當然不信。」沈遲表情自嘲道:「所以我去查了。但首都離得那麼遠,我的能量也有限,能得到的都是一些表面信息,傳聞韓守律是韓家二子,但我比韓守義還要小五歲,自然不會認為自己會是韓守律。但要說我不是韓曠的兒子……我看過他年輕時的照片。就是來個人說我和韓曠沒有關係我都不信。我甚至幻想過我和韓曠或許不是直系血親,但調查顯示韓曠是獨生子。幾個姐姐也沒有失散的兒子。」

  「到這地步,我就是不信也得信。」

  「現在想來。劉玉芝當時的目的應該只是算準了我的性格,用這種方式制止我去首都求證吧。只有讓我以為自己是私生子,才會不願意踏足首都那片地方。」沈遲的表情已經平和了下來,「偏偏我還就上當了,哪怕她一再派人陷害我,也沒有選擇去首都。」

  「不過劉玉芝也失策了,大概她以為用不了多久就能讓我死得無聲無息,結果我愣是活到了現在。」

  說到這裡,沈遲的表情有些得意,如同惡作劇完成後的孩子。

  「事到如今,和劉玉芝的賬也要清算一下了。」

  沈遲沒說的是,原本便是知道自己不是私生子,他也沒打算來首都。這大概也是出於怨恨和自尊心吧——哪怕韓曠並不是故意將他拋棄,但他這些年的苦難卻是緣於對方,他更希望靠自己功成名就後站到對方面前,然後好好嘲諷一下親爹。

  但是婉婉……他說不出讓婉婉不要去首都大學上學了,也不願意讓婉婉一個人去首都,比起對近乎陌生人的親爹的怨恨和那點不痛不癢的自尊心,自然是媳婦重要了。

  林小乖這個時候卻呆住了,事到如今,她已經能夠百分之一百確定沈遲上輩子直到她死前應該都以為自己是私生子,否則不會一輩子不踏足首都,而且她也沒聽說過他和首都的韓曠將軍有過任何交集。

  是了,上輩子韓曠將軍好像並沒有活到她死的時候,具體什麼時候過世的她不記得了,只大概知道應該是在85、86、87其中一年過世的。

  「你和你哥……是在那次受了腿傷的任務中遇到的?」回顧之前,林小乖也只能想到這個明顯和上輩子有所出入的事件。

  「怎麼猜到的?」沈遲有些意外。

  「我只是隨口一說。」林小乖低著頭,想到沈遲上輩子就那麼被個女人耍了一輩子,心情有些複雜,像是有些竊喜沈遲也有栽了的時候,又有些不忿和……心疼?

  她覺得自己可能有些混亂。

  「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林小乖不想繼續之前的話題,便問道:「韓家除了韓曠、劉玉芝和韓守義,可還有韓守信和韓守珍呢。」

  她也看不上韓曠那種婚姻出軌的男人,但韓守信和韓守珍卻是沒有對不起沈遲。

  「我也只認他們兩個。」沈遲聲音冷冷道:「我和劉玉芝的賬多著呢,這次一次性算清,除了要拿到自己該拿的,順便還要解決一點我們自己的小麻煩。」說到最後一句,語氣突然帶上了笑意。

  「什麼小麻煩?」林小乖不明所以。

  「你不是想生二胎嗎?」沈遲湊到林小乖耳邊小聲道:「韓守律的身份可一直沒有註銷,你應該不介意到時孩子姓韓吧?」

  林小乖一驚,「你的意思是!?」那些赴港生子赴美生子的孕婦為什麼能夠生二胎?還不是因為生下來的孩子會成為香港戶口或美國戶口,若將將來的孩子戶口報在韓守律名下……只要處理得仔細一些,他們完全可以後顧無憂。

  「到時我火速去辦個韓守律的身份證,然後把孩子的戶口報在韓守律名下,再用韓守律的身份寫一份遺書讓我們倆成為孩子的監護人,最後再辦好韓守律的死亡證明,一切就完美啦。」沈遲可把程序都想好了,到時只要他親哥配合一下,這事絕對能成。

  他想得很周全,孩子生了自己沒辦法養可不是他想看到的,因此那份遺書絕對不能少,誰知道劉玉芝會不會在其中做什麼手腳,他可不做搬石頭砸自己腳的事。

  林小乖的眼睛也亮了,原本來還覺得韓守律這個身份是麻煩,如今卻覺得這簡直是瞌睡送枕頭,太貼心了。

  至於附帶的一些麻煩,她就大人大量不計較了。

  為了知己知彼,接下來,林小乖向沈遲打聽了不少沈家的事,做到心中有數才安下心來裝飾新家和準備開學,同時,她還要寫信給親友保平安,通知新家的電話號碼。首都這邊有江小美,離得這麼近,自然也要恢復以往的聯絡,零零碎碎的事情多著呢。

  至於沈遲,和當初剛到魔都一樣,他這段時間是不得空的。好在離首都大學開學還有一個多月,因此家裡暫時還不會亂了套。

  將替換下來的軍用被子晾在院子裡,林小乖正要回屋,就聽到院門口探進來一個腦袋,壓著聲音低聲問道:「請問這是沈遲家嗎?」

  雖然對方的行徑有些鬼鬼祟祟,但林小乖對軍區大院的治安還是有一定信心的,點了點頭道:「是的,請問你是?」

  首都軍區和魔都警備區不同,這兒的軍區大院人情有些冷淡,或許是因為首都軍區規模大,鄰里之間並不都是同僚,更多都只是見麵點點頭的交情的關係,相處並不熱絡,和後世那些高檔小區頗為相似。

  林小乖對此倒不在意,她本就是個慢熱的人,更信奉「君子之交淡如水」,這樣反而讓她覺得輕鬆。

  聽到林小乖肯定的回答,對方一臉激動地走了進來,動作迅疾地關上院門,正當林小乖心生警惕的時候,那人卻是揭開頭上的頭巾,露出一張帶著歲月痕跡卻仍舊美艷動人的臉蛋,像個孩子一樣嚎啕大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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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章 古怪的大美人

  每個人都有不同程度的顏控,若是嚎啕大哭的是一個邋遢猥瑣的人,林小乖一定二話不說把人趕出去。

  但一位大美人,還是一位容貌和自己丈夫頗為相像的大美人在眼前哭得稀里嘩啦,林小乖哪怕不是會憐香惜玉的男人,第一反應也是關心道:「這位……女士,你遇到什麼難過的事了嗎?」

  對方哭得非常投入,似乎根本沒有聽到林小乖的話,她尷尬了一下,將一塊手帕遞了出去道:「你擦擦眼淚吧。」

  她其實有些被驚到,看得出這位大美人的情緒很失控,已經到了忘我宣洩的地步,但林小乖卻一直都是個較為內斂的人,上輩子遇到那樣的事情,她的也不曾這般歇斯底里,這會難免都些無措。

  過了好一會,那位大美人的情緒似乎平復下來了,她擦了擦眼淚,聲音帶著哽咽語氣卻平靜道:「你好,我是韓守珍。」

  韓守珍!?

  儘管之前就有所猜測,但林小乖還是有些受到驚嚇,她愣了下道:「我是林小乖,我們能進屋談嗎?」

  「我也是這個意思。」說完,也不等林小乖邀請,就不客氣地抬腳往屋裡走去。

  林小乖有些無奈,揉了揉額頭也跟著走了進去。

  「這裡不錯,你佈置得很好。」說著,韓守珍的聲音有些嗚咽,「若是媽媽還在的話,一定會很高興守律娶到你這麼好的媳婦。」

  林小乖有些不自在,是自己的錯覺嗎?總覺得這位新出爐的大姑子有些怪。

  而且,她仔細打量了一下對方,才發現作為首長的千金。對方的衣服實在過於樸素了,腳上甚至只穿著一雙半舊的布鞋。

  「媽媽,我能吃個驢打滾嗎?」這時,小年糕揉著眼睛從裡面出來,「我今天自己刷牙洗臉了哦。」

  韓守珍的眼睛頓時亮了。像一陣風一樣跑到小年糕身前,蹲下身問道:「這是守律的兒子?」

  「是的,小名叫小年糕。」至於大名……林小乖直覺地沒有說。

  韓守珍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眼角卻仍帶著淚,「這個小名好,你爸爸小時候也有個小名。比你這個也不差。」

  不要說是小年糕,連林小乖也來了興趣,「是什麼?」

  「小毛驢。」韓守珍笑得懷念,「那時候守律還小,媽媽不讓他一個人到田里玩。他老不高興,見著小毛驢在田里撒歡,耍脾氣說要做小毛驢。這話講得多了,就有了這麼個小名,每次叫了他還特高興。」

  頓了頓,她有些失落道:「守律早早就走失了,我能記得的也就這件事了。」

  林小乖正發散思維想到後世的「小毛驢「,聞言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想了想對兒子道:「小年糕,叫大姑姑。」前有沈秀在,為了不讓孩子攪渾。她還是在稱呼上分了下類。

  「大姑姑。」小年糕乖乖道,然後忍不住追問之前的問題,「媽媽我能吃個驢打滾嗎?」

  「你自己去拿,只能拿一個哦。」林小乖強調道。

  「知道啦。」小年糕屁顛顛往廚房跑。

  驢打滾是昨天剛做的,小年糕吃多了飯沒讓他吃,他估計都惦記一晚上了。

  林小乖給韓守珍倒了茶問道:「姐姐要留下來吃飯嗎?我叫沈遲回來。」

  「不用不用。」韓守珍連忙擺手。「我就來看看,守律我就不見了。等下次等下次……」

  看得出韓守珍不是不想見沈遲,只是顧慮著什麼。林小乖不好問,只是將這個疑問壓在了心裡。

  「這些年,守律過得好嗎?他的養父母對他好嗎?」猶豫再三,韓守珍殷切地問道。

  這位大姑姐似乎不知道沈遲這些年的情況?

  林小乖斟酌了一下語言道:「公公婆婆只有沈遲一個兒子,在沈遲去當兵前,他們對沈遲很好,後來婆婆過世,公公再娶之後,兩方關係才淡下來。」

  她總覺得韓守珍的情緒有些過於激動,想了想還是將沈遲的經歷輕描淡寫含糊說出來了。

  韓守珍也沒有多想,紅著眼眶道:「我聽哥哥說守律沒上高中,那又是怎麼回事?」

  「家裡條件差,公公婆婆好不容易攢到了學費,也被人搶了,沈遲才偷偷跑出去打工。」林小乖實話實說。

  「你們缺錢嗎?那我這兒有錢……」韓守珍摸口袋的動作突然僵住,有些尷尬道:「我今天沒帶錢,等下次,下次我再拿來。」

  「不用。」林小乖搖頭道:「缺錢那是以前,沈遲如今都是中校了,我們哪還會缺錢花啊。」

  「這樣啊。」韓守珍有些失望,又高興道:「守律是個出息的,就是沒有老頭子幫忙也能做上中校。」

  看得出她是真高興,拉著林小乖的手道:「守律既然有出息了,就不要回去了,劉玉芝那個女人心狠著呢,你們自己過好自己的小日子就成了。」

  林小乖注意到,韓守珍說起劉玉芝時不僅是厭惡,還帶著讓人心驚的恨意。

  「沈遲說了,不會回韓家。」下意識的,林小乖的語氣帶上了安撫。

  「那就好。」韓守珍面色緩和,微微笑道:「別擔心,就是佔不到老頭子的光,媽媽留下的人脈也夠守律用,更何況哥哥如今的位置也不低,守律的前途肯定不會差了。至於錢財方面……」

  韓守珍露出了來之後唯一一個明媚的笑容,「當初韓家的錢可都是掌在媽媽手裡的,她死之前把自己的嫁妝給了我,韓家的錢則一分為二給了哥哥和守律。劉玉芝一直想幫韓守義拿到屬於守律的那筆財產,連老頭子都動搖了,但你放心,這錢我和哥哥都藏得好好的,讓他們一家子喝西北風去。」

  林小乖沒想到還有這樣的內幕,想了想那位親婆婆去世的時間離文革也是沒幾年,韓曠老將軍當初因為身上有四分之一的俄羅斯血統,日子可是不好過,別說是收入,財產能不被搜刮光就好了。而親婆婆將家產藏起來留給兒女,說不得歪打正著反而保住了韓家的財產呢。

  文革結束還沒幾年,估計韓家如今還沒什麼家底,想到韓守信和韓守珍手裡拿著大筆財產,韓家另外幾個人卻在家吃糠咽菜,林小乖心裡對那位過世的親婆婆頓時升起佩服。

  見林小乖這樣的表情,韓守珍就知道她明白了,笑道:「劉玉芝看著風光,可真正的好卻是沒得到過。韓家的家業是媽媽幫老頭子打下的,永遠都不會有劉玉芝和韓守義的份。」

  韓守珍並沒有多待,問了沈遲的情況,和小年糕說了回話就離開了,林小乖也有些莫名對方到底是來幹什麼的。

  晚上,沈遲回來的時候,林小乖把韓守珍的到訪說了一下,完了問道:「你知道你姐姐是什麼意思嗎?」

  「我見都沒見過她,怎麼可能知道?」沈遲也是一頭霧水。

  只是很快,就有人過來給他們解惑了。

  「守珍情緒沒失控吧?」韓守信一進門就問道。

  林小乖愣了下,「嚎啕大哭算不算?」

  「那不算。」韓守信鬆了口氣坐了下來。

  「你至於這麼急嗎?連汗都跑出來了。」看著他滿頭大汗,沈遲不解道。

  「你不懂。」韓守信歎了口氣道:「我們三個真說起來,守珍才是心裡最苦的那個。」

  「把話說清楚。」沈遲不耐道。

  「成成成,我都告訴你。」韓守信投降道:「當初文革鬧起來的時候,我已經進了部隊,守珍和守義都是要去鄉下插隊當知青的年齡,老頭子在軍部弄到了一個文藝兵的名額,劉玉芝不想守義去受苦,想要把這個名額給守義。但老頭子卻覺得守珍是女孩子,更嬌貴,守義一個男孩子吃點苦磨練一下也沒什麼,把名額給了守珍。」

  「這原本是好事,但劉玉芝卻恨上了守珍。」

  「守珍有一個青梅竹馬的對象叫許謙,是韓家的世交許家的小兒子。兩人的感情非常好,後來也順風順水結婚了。許謙是軍部科研所的研究員,天分卓越,年紀輕輕就突破了好幾項難題,被科研所的幾個大佬所看好。我可能沒有說過,韓守義同樣是做研究員的,天賦算是不錯,因為有老頭子的扶持也算有點成就,但和許謙就沒辦法比了,總是被對方壓一頭,就是有什麼好事也要許謙挑剩了才輪得上他。守義是個書獃子沒覺得什麼,劉玉芝卻是新仇舊恨把守珍給恨上了。」

  「後來一次守珍外出遇上了暴雨,京郊一個路段因為泥石流都塌了,她當時運氣好沒出什麼事,借住在一戶農戶家裡,為免許謙擔心還打了電話回去,只是許謙當時不在家,她就打電話回娘家,家裡只有劉玉芝一個人,她就讓劉玉芝轉告許謙一聲。」

  說到這裡,韓守信的臉色不太好看,「劉玉芝當時或許只是想教訓一下許謙,並不是想害人,許謙打電話來的時候她說並沒有接到守珍的電話。因為擔心,許謙連夜趕了過去,但路上卻出了車禍,最後搶救無效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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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4-7 17:34:44 |只看該作者
  第8章 潤心丸

  林小乖和沈遲聞言都一臉震驚,他們沒有想到,韓守珍竟然經歷了這樣悲慘的事。

  林小乖還好,沈遲如今在她心中雖然有些地位,但感情對她來說還有些朦朧,沒法真正感同身受。沈遲卻無法想像自己失去林小乖會變成怎樣,那種發自內心,整個世界都索然的寒冷,彷彿整個心臟都被血淋淋挖了出來。

  將心比心一下,沈遲對韓守珍這位素未蒙面的姐姐產生了一種難言的同情,這也導致了他後來對對方的一切都非常包容。

  「許謙死後,守珍一度精神崩潰,甚至出現瘋癲的跡象,若非突然查出懷了身孕,她怕是根本活不到現在。後來她生下一個男孩,取名許繼,小名平安,卻因為懷孕期間母體的糟糕狀態是個不健康的孩子,先天性心臟病,支氣管也有毛病。醫生曾下過判決,說平安若是十八歲的時候還沒有換到健康的心臟,就必死無疑。平安如今十歲,卻幾乎每一年都要在手術台上掙扎一次才能活下來。」

  「因為種種事跡,許家對守珍也十分不滿,公公婆婆甚至將許謙的死怪在守珍身上,非常恨她。若非老頭子肯出力,平安的身體狀況又是那樣,守珍可能連兒子的撫養權都拿不到。偏偏劉玉芝根本就沒有反省的意思,總是聯合守義媳婦在我和老頭子顧及不到的地方擠兌守珍,讓守珍的精神狀態一度都不太好,甚至出現了自殘現象。後來沒辦法,老頭子逼她嫁給了身邊的一名警衛員,離了家裡。她的病情才漸漸穩定下來。」

  最後,韓守信歎了口氣道:「好在萬全是個不錯的人,對守珍又一直很癡心,一直都很細心照顧她,兩人如今生了一個女兒。守珍雖然還走不出許謙死亡的陰影,情緒到底不像以往那樣激烈了。」若非如此,他當初也不會看著老頭子逼她嫁過去。

  「萬全?」沈遲的神色有些古怪,這什麼名字?

  韓守信輕咳了一聲,「就是名字奇怪一些,人還是很正常的。」沒辦法。誰讓名字是父母取的,他也不好讓妹夫改名字不是。

  「那姐姐今天來是……」林小乖問道。

  「太激動了,想來看看守……阿遲吧。」韓守信及時將到嘴的「守律」二字改了。

  林小乖皺眉,「但我讓她留下來等沈遲回來她卻拒絕了。」

  「那她應該是近鄉情怯,怕自己一不小心發病。」韓守信無奈道:「前兩年她發病的時候。為了把她的情緒從崩潰邊緣拉回來,我告訴了他阿遲的事情。事實上,她能忍耐到現在已經出乎意料了。」

  「守珍她只是控制不住情緒,並不是不知道自己的情況,她不想嚇到阿遲。想來能看到婉婉和小年糕她就已經很開心了吧。」

  對於妹妹,韓守珍是真的心疼,只是對方不缺錢也不追求權,許謙的死已經無可挽回。他想幫也沒地方出力氣。

  猶豫了下,韓守信開口道:「守珍她應該會忍不住經常來拜訪,還希望你能海涵一下。她並沒有惡意。對阿遲這個弟弟也是真心疼愛。」

  「沒關係,姐姐並沒有給我帶來不便。」因為問的是林小乖,自然是由她來回答了。

  韓守珍的行為雖有些異常,但態度卻是滿滿的真誠,林小乖並不討厭對方。

  隔了沒兩天,韓守珍果然再次拜訪了。只是和前次不同的是,這次她還帶著一個瘦弱的小男孩。

  「這是我兒子許繼。小名平安,平安。叫舅媽。」韓守珍憐愛的摸了摸小男孩的腦袋道。

  「舅媽。」小小的男孩笑得眼如彎月,細白的小米牙也露了出來,格外招人疼。

  「哎。」林小乖一邊應著,一邊招來小年糕道:「小年糕叫人。」

  「大姑姑好,平安哥哥好。」在這方面,小年糕從來不需要人擔心。

  見小年糕還記得自己,韓守珍高興道:「小年糕還記得姑姑嗎?真聰明!」

  又對著兒子道:「平安,帶弟弟去玩吧。」

  許繼長得並不像韓守珍,但容貌卻不差,溫潤雋秀,輕笑起來有種淡淡的貴氣,若非面色和唇色過於蒼白,看那溫和乾淨的目光,怕是很難讓人將他和先天性心臟病聯繫到一起。

  這孩子的容貌明顯是像父親,林小乖想,也難怪韓守珍會因為許謙的死差點瘋了了。

  兩個孩子去玩了,韓守珍卻並沒有立即開口,她的目光停留在遠去的許繼身上,直到他的身影消失,才帶著恍惚道:「他是個好孩子不是嗎?」

  「是的。」林小乖淡淡笑道:「所以不到最後一刻,誰也無法知道他是否真的沒有未來。」

  同為母親,她非常理解韓守珍的心情,若是小年糕這樣……不,她根本沒辦法想像。

  「你說的對,所以我一定要堅持下去。」韓守珍的眼底閃過亮光。

  林小乖覺得,許繼的存在,大概是韓守珍唯一的動力了。這一點,任何人都無法動搖,哪怕是她現在的丈夫萬全,或者是她的幼女。

  她存活的唯一意義,大概就是守護好許謙留給她的這個珍寶了吧。

  一時間,林小乖有些為萬全感歎,從韓守信的話中,不難得知萬全對韓守珍的愛,同時,她又有些震撼。

  這似乎是她兩輩子一來第一次在現實中看到這般……驚心動魄的愛情。

  「你有守律的照片嗎?我想看看。」良久,將思緒從兒子身上拉開,韓守珍輕聲問道。

  「有的,你等一下。」

  林小乖將當初兩人在照相館照的照片拿了出來,韓守珍看著照片道:「原來守律長大後是這個樣子啊。」

  她摩擦著照片道:「這樣子,一看就是那老頭的兒子。我們兄妹幾個,哪怕包括韓守義在內,最像老頭子的居然是守律,這件事還真讓人覺得諷刺。」

  「媽媽那時候總是遺憾我和哥哥浪費了老頭子的好基因,長相上都隨了她,她看到守律一定會高興。」

  事實上,韓守信和韓守珍並不是一點也不像韓曠,兩人的容貌還是有父方基因的影子的,但韓曠身為混血兒深邃精緻的五官卻沒能在他們兩人身上得到展現。

  韓守珍不知想到什麼,微微笑起來,「不,只要小弟找回來,媽媽就會很開心。」

  韓守珍說了很多,林小乖一直作為傾聽者聽著——她並不太會和韓守珍這樣思維跳躍恍惚的人相處,但對方也沒有讓她為難。

  她似乎只是想找一個宣洩的地方,來抒發一下內心的惆悵和郁氣。

  好不容易用「沈遲中午不回來吃飯」的理由將人留下來,林小乖就進了廚房忙活。

  趁著調好醬汁的間隙,瞥了眼被小年糕纏得分不出身的韓守珍,林小乖打開了兌換商店的頁面。

  她知道嚴重的先天性心臟病是沒有辦法藥物治癒的,但卻不妨礙她用一些調理身體的藥物。

  ——要知道,外星文明的「調理身體」可不像地球上那般難見效,就如之前的美體丹一般,她沒辦法治癒許繼,但大幅度改善他的身體卻是能夠做到的。

  好不容易,林小乖的目光落到的一樣明顯會對許繼的病情有改善的藥上——

  潤心丸:每顆售價300金幣,適用於不願意換人工心臟的嚴重心臟病患者,能加強心脈,使不健全心臟擁有媲美健全心臟的功能,維持身體運作所需,無副作用,一顆能有效一個月,缺點是無法讓心臟真正恢復正常。另:程度輕微的心臟病患者能夠直接治癒。

  林小乖點開潤心丸的詳細介紹,得知先天性心臟在外星球已經不屬於嚴重疾病了,人工心臟的生產已經不是問題。但是,有一些崇尚自然的人卻不願意在自己的身體裡植入冷冰冰的人工心臟。潤心丸就是在這樣的基礎上誕生了,當然,更加有錢的人會選擇心臟整形術。

  可惜,心臟整形術是外星球的一種高端手術技巧,不僅需要天價的手術器材,單是技術就是一道鴻溝。偏偏林小乖當初在醫術分支選了藥師這一職業,除了會點基礎的把脈技術,會的只有製藥,手術刀那種東西是和她無緣的。

  雖然不及心臟整形術,但潤心丸同樣強大,除了需要定時服用比較麻煩,外星球很多心臟病患者都是靠著它度過一生的。

  甚至只要沒有忘了吃藥,心臟病患者完全可以過得和普通人一樣。

  哪怕許繼在十八歲的時候沒能找到合適的心臟,只要有潤心丸在,許繼也不會沒有未來。

  為了照顧許繼的身體,這頓飯林小乖做的很清淡,也沒有做油膩的肉菜,素三鮮、白灼菜心、木耳炒黃瓜、鯽魚湯、蟹粉豆腐和芙蓉蝦球。

  韓守珍一看到桌上的菜色就愣了下,面色柔和了下來。她原來礙於人情留了下來,還想著兒子這頓飯沒法好好吃了,還有些心疼兒子。

  現在看來,這位弟妹確實是個有心的,這些菜明顯是小心斟酌後才定下的,不是為了平安還能是為了誰?

  如今有很多人覺得韓守珍不好打交道,其實她這個人非常容易被討好,你只要對她的兒子好,就是對她最好的善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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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4-7 17:35:05 |只看該作者
  第9章 董菲

  許繼也微微睜大了眼睛,由於從小就生病,他一向是個早熟敏感的孩子,韓守珍能看出來的事情,他自然不會看不出。

  「謝謝小舅媽。」許繼微微笑道。

  明明是個孩子,林小乖卻覺得那樣的笑容帶著說不出的春風拂面。

  有種,被這個孩子認同的感覺……

  這樣想著,林小乖夾了一筷子蟹粉豆腐到許繼碗裡,「平安嘗嘗這個,豆腐是舅媽自己做的,趁熱才好吃。」

  許繼笑了笑,嘗了口,果然鮮美可口,正要開口,就注意到一旁小表弟灼人的目光。

  見他看過來,小年糕也不扭捏,湊上來問道:「哥哥好吃嗎?」

  「你嘗嘗?」許繼夾了一筷子蟹粉豆腐到他嘴邊。

  小年糕也不客氣,啊嗚一口吃了下去,眼睛亮亮道:「好好吃,媽媽你以前怎麼不做?」

  「你不是喜歡吃整只整只的大閘蟹嗎?吃了這個就沒辦法吃大閘蟹了。」林小乖逗他道。

  「那就只做一半。」小年糕可不上當,轉頭對許繼道:「哥哥,媽媽做的大閘蟹可好吃了,下次讓媽媽做給你吃。」

  「好。」許繼笑容清淺,或許是小年糕還不懂他的身體意味著什麼,又早慧聰穎不像同年齡的孩子一樣任性鬧騰的關係,他和他相處覺得很輕鬆。

  韓守珍的臉上也露出了柔和的笑容,只要兒子開心,她就會覺得滿足。

  飯吃到一半,林小乖站起來進了廚房。出來後端了一碗冰糖川貝燉雪梨,放到許繼面前道:「平安和小年糕一起吃好不好?」

  許繼眸光深了深,除了心臟不好,他的支氣管也有毛病,雖然不嚴重。但氣候變化的時候,很容易出現咳症,而冰糖川貝燉雪梨卻剛好是對症的。

  「媽媽你偏心,哥哥來了就做很多我沒吃過的好東西。」小年糕不滿道。

  林小乖笑著拍了拍他的頭,「因為哥哥是客人啊,若是小年糕去大姑姑家。大姑姑一定也會做很多哥哥也沒有吃過的好吃的的。」

  「對。」韓守珍笑道:「小年糕去姑姑家的話,姑姑也給你做好吃的。」

  「那好吧,就不跟你計較了。」小年糕一副「大人大量」的樣子,林小乖和韓守珍母子倆都露出了淺笑。

  林小乖做的冰糖川貝燉雪梨自是很可口,但小年糕一向不喜歡吃甜的。新鮮水果他還願意吃兩個,這種甜品卻不喜歡,因此嘗了一口就不願意吃了。

  林小乖看得鬆了口氣,自己可是將潤心丸融進去了,雖說她已經確定潤心丸只是外星球的常規藥,普通人誤食了也不會有事,最多出現一兩天失眠症狀,但能夠少吃還是少吃。

  若非為了避免引起韓守珍的懷疑。她也不會招呼兒子也跟著吃。

  兩個孩子玩累了去睡午覺,林小乖坐在院子裡給小年糕做棉鞋,韓守珍坐在一旁羨慕道:「你的手真巧。我就不行,想給平安織雙手套都不成。」

  她看了,弟妹家裡好多東西都是自己做的,窗簾、桌布、各種套子,還有小侄子全身上下的衣服,每一樣都和市面上的不一樣。卻更別緻好看。

  「姐姐你要不介意的話把平安的尺碼告訴我,我也給他做兩雙出來。」韓守珍今天來的時候帶了一整匹的確良布。林小乖雖然並不喜歡的確良的料子,但這個時候的確良可是很流行又很難得的。對方一片心意,她也不介意投桃報李。

  「可以嗎?」韓守珍有些猶豫。

  「沒事,花不了多大力氣。」林小乖將手上的鞋面剪好,又將之固定在一個小繡繃上,穿針引線繡了兩隻q版的小猴子。

  韓守珍在旁邊看得目瞪口呆,「這是刺繡?」雖說以她的家世,見過的繡品並不少,但真正看到一份作品在自己面前誕生,還是令她覺得驚奇。

  而且,以她的眼力,這兩隻小猴子雖然簡單,卻繡得並不比以往自己見的任何一件作品差。

  「平安是屬虎的吧,到時我給他繡兩隻小老虎。」林小乖笑道。

  韓守珍到底還是沒能抵抗住誘惑,點了點頭道:「那就麻煩你了。」

  林小乖將鞋裡子給縫好,韓守珍開口問道:「婉婉你一直待在家裡不去工作的嗎?」韓守信並沒有和她說太多沈遲一家的情況,就怕她知道沈遲吃的那些苦會受到刺激。

  韓守珍的語氣帶著不贊同,她倒不是在意錢不錢的,只是覺得若非是像她這樣身體不允許又要照顧兒子,女人還是有自己的工作比較好,一直待在家裡會影響眼界的。

  「九月份開學,我就要去首都大學報到了。」林小乖回答道。

  「你是首都大學的學生?」韓守珍一臉驚喜,對於這個鄉下出身的弟妹,她其實並沒有太高的要求,只要她對弟弟好就行了。兩次的觀察下來,對方已經遠遠超出了她的期待,剛剛之所以那樣問,也是想要幫她介紹一個工作,卻沒想到對方給了這麼大一個驚喜。

  林小乖點了點頭,「結婚前就考上的,只是後來有了小年糕,就辦了三年休學,去年還補了一年。」

  韓守珍這下高興了,覺得小弟真是有眼光,居然連首都大學的大學生都被他娶到了。就是在他們首都,考上首都大學都是一件值得光榮的吧?

  她記得沒錯的話z省的分數前在全國都是有數的高?

  「婉婉,你高考考了多少分?」

  「不知道。」不等韓守珍失望,林小乖就道:「不過我是那年的文科省狀元,分數應該不低。」

  她是真的不知道,不說隔了幾十年,當初她們的高考成績根本就不公佈,只知道考沒考上,沒點關係根本不知道自己考了多少分。

  「真的!?」韓守珍這下更興奮了,沒想到她弟弟眼光這麼好,以後她侄子唸書肯定也聰明。

  只是興奮過來,韓守珍就想到了一件事,「婉婉你去上大學了,小年糕怎麼辦啊?要知道大學第一年是強制住宿的。」

  「魔都那邊有早教幼兒園,首都這邊沒有嗎?」林小乖問道。

  「這我不知道,我讓哥哥打聽一下。」韓守珍又道:「就算有,孩子上下學怎麼辦?總不能讓守律去忙吧?」

  林小乖也為難了,這還真是個難題。

  「要不我來吧?」韓守珍自告奮勇道:「我反正也沒什麼事,平安也不去學校上學,小年糕上下學就我來接送吧。」

  弟弟好不容易找回來,不管是韓守珍還是韓守信都想彌補一下,但韓守珍還能在沈遲的官途上幫上忙,她就抓瞎了,好不容易逮到個機會,哪願意放手?

  「到時候看吧,實在不行也只能麻煩姐姐了。」林小乖沒有回答得太絕對,不是她不相信韓守珍,而是對方的精神狀況實在讓她有些憂心。保守起見,她還是打算打電話咨詢一下韓守信。若是不行,到時候再找個理由推諉也不是不行。

  韓守珍不知道她的想法,點了點頭道:「那就這麼說定了。」

  這邊,沈遲一家和韓守信、韓守珍的關係越來越融洽,另一邊的某些人卻是不舒坦了。

  啪——

  劉玉芝忍了再忍,還是沒忍住將手邊的古董茶壺給砸了。

  「媽!?」一旁的董菲嚇了一條,看到那一地碎片心疼得不行,卻礙於婆婆的權威不好說什麼,只好勸道:「誰惹媽生氣了?您可別放在心上,氣壞身體不止我心疼,守義和龍龍都要心疼了。」

  劉玉芝的臉色緩和了一些,董菲鬆了口氣,她就知道,只要把丈夫和兒子搬出來,婆婆甭管生什麼氣都會有所緩和。

  劉玉芝歎了口氣,「要不是為了守義和龍龍,我至於被氣到嗎?」

  她的手抖了抖,拿出一條帕子擦了擦桌上濺到的茶漬。

  當年的事,怕是藏不住了。

  她看了眼董菲,猶豫再三還是決定告訴她。兒子是個一心不聞窗外事的研究人員,什麼都喜歡講道理,私心非常淡,這事是絕對不能告訴他的。否則保不準他會拉著她到丈夫那邊去坦白從寬。

  但兒媳婦……她咬了咬牙,孫子都生了,等於是綁在他們一條船上了,想來便是知道真相,她也做不了什麼。

  有韓守信在,她想要做些什麼,還要靠兒媳婦的娘家。

  顧不上自己作為婆婆的臉面,劉玉芝將當初的事情細細講了出來。

  董菲沒有想到自己會聽到這樣驚人的秘密——自己的丈夫是私生子?婆婆是見不得人的第三者?她的兒子甚至不能稱得上是韓家的嫡孫!?

  她捂著心口有些喘不過氣,想到這些年自己因為嫁進韓家在娘家的風光,為了讓韓家的東西都變成自己兒子的所做的那些違背良心的事……董菲覺得這時候自己若是能昏過去該多好?

  劉玉芝卻給了她一個更大的炸彈——

  「如今那韓守律就要回來了,我之前幾番想要把他弄死,他肯定能猜到當初的真相,韓守信也參與了進去,老爺子若是知道我做的事情,我怎麼樣都沒關係,但守義和龍龍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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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4-7 17:35:21 |只看該作者
  第10章 虧欠

  韓曠進來的時候,就見這婆媳倆愁雲慘淡地說著什麼,一旁碎掉的茶壺也沒有收拾。

  他皺了皺眉,「你們這又是在愁錢的事了?」語調平和卻透著淡淡的不耐。

  「沒有!」劉玉芝嚇了一跳,「老爺子你怎麼這個時候回來了?」

  「就是,爸,不是說要和陳叔一起去爬山嗎?」董菲也趕忙道。

  兩人並沒有發覺自己的語氣過於急迫了。

  韓曠目光淡淡地掃過她們,斂去眼底的狐疑,面無表情道:「沒事的話把這收拾一下。」

  「是,我這就收拾。」董菲一向有些怕這位公公,聞言也顧不上雜亂的心緒,趕忙收拾起來。

  劉玉芝這會正有些心虛,起身扶著韓曠坐到一邊,又給他泡了喜歡喝的茶,才問道:「老陳今天有事沒來?」

  「嗯,他家孫子生病了,我一個人沒意思就回來了。」韓曠皺著眉不知道在想什麼。

  劉玉芝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麼接話,卻聽韓曠道:「糯糯那丫頭明天過來嗎?」

  「守信沒說,要不我打個電話問問?」劉玉芝試探地問道。

  韓曠本想點頭,不知想到了什麼搖頭道:「還是不了,翠翠還在醫院嗎?」

  「是,她那個身體你也知道的,自生下糯糯就不太好,這個月已經是第二趟進醫院了。」劉玉芝斟酌著道。

  「你當長輩的,與其在家閒著,還不如去醫院照看一下她。」韓曠淡淡道。

  劉玉芝聞言心中一梗,憑什麼要自己去照顧鄭翠翠?到底誰是婆婆誰是兒媳?

  只是這話她卻是不敢說的。老爺子一向不喜歡別人忤逆他,對著韓守信和韓守珍又格外寬容疼寵,自己要是有什麼微詞,鐵定要受眼刀子。

  她在這邊不忿,卻聽韓曠繼續道:「還有守珍那兒。她不願意回來,你就都送點東西去,她愛吃喬記的蔥絲薄餅,你讓董菲有空就買了送過去。」

  劉玉芝若非剛知道自己當初做的事情要敗露了,這會肯定會鬧起來,老爺子太偏心了。對著韓守信和韓守珍就考慮這考慮那,方方面面,恨不得連吃飯穿衣都幫著做了,輪到她的守義就是一句「男孩子需要多磨練一下」給打發了,心都不知道偏到哪去了!

  韓曠卻不會顧及劉玉芝的心情。說完了就顧自離去了。

  林小乖和江小美見面的時候,已經是她來首都的半個月後了,兩人約在了一家早餐店見面。

  「小乖,我在這!」林小乖剛進店,江小美就招呼上了。

  林小乖牽著小年糕的手坐到她對面,點了兩份小餛飩,才轉頭問道:「小美你來多久了?」

  「我也才來,叫的面還沒有端上來呢。」江小美的長髮剪短了。配著肉肉的臉頰和圓圓的眼睛非常可愛,林小乖也奇怪了,明明身材已經凹凸有致。但江小美的臉卻仍舊有點「胖」,很像後世說的包子臉,透著股稚氣。

  服務員把兩人點的面和小餛飩端上來,兩人也不廢話,也解決了肚子問題,才開始敘舊。

  「小年糕居然能一個人吃掉一碗小餛飩。胃口可以啊。」江小美誇獎道。

  「小美阿姨今天我們去遊樂園好嗎?」小年糕巴巴道:「媽媽說阿姨答應了就可以去遊樂園了。」

  林小乖暗示地對江小美搖了搖頭,江小美雖然不明所以。但還是為難道:「但是阿姨今天想要去其他地方啊。」

  「這樣啊。」小年糕一臉失落,在這方面林小乖的教育很成功。小年糕長這麼大都沒有為了達成目的胡攪蠻纏過。

  「做什麼不讓他去遊樂園啊?」找到機會,江小美偷偷問道。

  「不是不讓他去,而是今天不能讓他去。」林小乖歎氣道:「他前兩天在游泳館玩瘋了,回來後有點低燒,昨天晚上才退燒,遊樂園人太多,那些設施又會讓孩子玩瘋,我怕他出了汗受了風再病情反覆。」

  涉及到健康,江小美不說話了,挽著林小乖的手道:「走,我們去公園那邊走走。」她本來是打算和林小乖一起去故宮長城那些地方玩玩,或者卻看一下*的,但想想那種地方人也不少,就作罷了。

  「江伯父和江伯母現在怎麼樣?」林小乖問道。

  「還不錯,已經看好了房子,價錢也談好了,只等辦好房產轉移手續就能住進去了,到時我邀請你來玩。」江小美開心道。

  「說起來,你這次怎麼這麼順利就留在首都了?」林小乖猶豫了下還是直接問道。

  聞言,江小美臉上的表情變得甜蜜,「小乖我跟你說,我有對象了,這次也是因為他才能留下來的。」

  「你說什麼?」林小乖一驚,連忙問道:「那人叫什麼名字?多大了?是做什麼的?你們什麼時候開始交往的?」

  林小乖沒有發現,她現在的發問順序簡直和後世那些丈母娘盤問女婿的場景一模一樣。

  「他叫易峰,二十七歲了,從部隊轉業下來做了警察,我去年年初認識的他,下半年才開始談對象,年關的時候他帶我去了他家,他父母對我很好,這次我爸媽過來也是想把我們的婚事給定下,等我畢業了再結婚。」江小美倒不介意她的「僭越」,流利地回答道。

  「他家裡什麼情況?」林小乖覺得這情況是不是順利過了頭?

  「他爸是機械廠的師傅,他媽是電報員,不過兩人都退休了,現在都開始拿退休工資了。」

  「他沒有兄弟姐妹嗎?」

  「上面一個姐姐下面一個妹妹沒有兄弟,不過都結婚了,我也見過了,都不難相處。」江小美也不覺得煩,細細地說道。

  林小乖皺了皺眉,這聽著是不錯,但誰知道會不會再來一個羅愛黨?

  想了想,她道:「哪天把他約出來見見面吧。」

  「就溫居的時候一起吃頓飯吧。」江小美早打算好了,笑瞇瞇道:「到時把你家沈遲也叫來,我把你們介紹給阿峰。」

  「那好吧。」林小乖想想暫時也只能這樣了。

  晚上回到家,林小乖還是有些不安心,把事情對沈遲一說,沈遲皺眉道:「你操那麼多心做什麼?」

  「我不是不放心嗎?小美一向沒什麼心眼,之前羅愛黨就差點把她害慘了,要再來一回……」林小乖憂心忡忡。

  「杞人憂天。」沈遲一把將她抱到懷裡,「你與其關心她,還不如關心關心我。」

  這是吃醋了?

  林小乖有些遲疑,「你有什麼事?」

  「我過兩天要去一趟緬甸。」沈遲悶悶道,他一點也不想離開婉婉。

  「那趕得上和小妹的對象吃飯嗎?」這話一說出來,林小乖就覺得要糟。

  果然,沈遲一個翻身將她壓在身下,瞇著眼睛道:「你只關心這個?」

  林小乖訕訕,有些討好道:「那你要去幾天?」

  「現在說這個已經晚了。」沈遲伏身咬住她的嘴唇,舌頭探進她嘴裡開始糾纏她。

  林小乖一邊推他一邊撇著頭急切道:「等等,我要去洗澡。」聲音時斷時續,夾雜著嘩啦的水聲和嗚嗚聲。

  「沒關係,反正等會也要洗,我們先把正事給辦了。」沈遲手指靈活地解開她的襯衣,嘴巴移到她的鎖骨上舔了下道。

  林小乖身體輕顫,目光迷離含淚,整個身體都被沈遲籠罩在一方小天地,有些了討饒道:「別,別這樣……」

  沈遲哪願意在這時候罷手,不斷在她身上點火,聲音瘖啞道:「寶貝乖,別說話,我要忍不住了。」

  這樣說著,他俯下身將已經硬起來的某個部位摩擦了一下林小乖的大腿,證實自己話中的真實性。

  林小乖嚇得僵住了,晶瑩的淚滴從眼角滑落,身體卻軟成了一灘水,任上方的沈遲施為。

  沈遲的吻憐愛地落在林小乖的每一寸肌膚,錯落著印下一個個痕跡,林小乖通體都變成了粉色,羞得腳趾頭都縮了起來。

  沈遲將她抱起來,雙手扶著她的腰肢進入了那為他綻放的深處,他看著她在他的肆意疼愛中哭泣歡愉,心中漲漲的全是饜足。

  這一次的情事不同以往,維持的時間也非常長,因為林小乖在這方面一向保守,*也淡,所以沈遲在床上一向非常溫柔耐心,纏綿時也總是顧及著她的感受不敢太快也不敢太用力,次數也有所限制,但這次沈遲卻因為情不自禁不小心放了開來,遠不是以往可以比的激烈。

  林小乖只覺得全身酸軟,骨頭像被一寸寸碾過,連根手指都動不了,偏偏沈遲還維持著入侵的姿態,她的臉頰浮起兩抹嫣紅,羞惱道:「你快出去!」

  沈遲將她緊緊抱在懷裡,耍賴道:「不要,誰讓你關心這關心那,卻總把我忘了撇到一邊。」

  這話一語雙關,暗示的意味十足。

  林小乖羞得臉發燙,捶著他的胸口道:「你再亂說!」

  沈遲有一下沒一下輕撫過她光滑細膩的背部,「本來就是,你不覺得你放在別人身上的注意力太多了嗎?我才是你的男人!」

  這是沈遲第一次在林小乖面前明明白白地展露自己的佔有慾,林小乖心中一震,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太忽略沈遲了。

  其實,這種想法在聽到韓守珍的愛情故事時就隱隱有過。

  面對沈遲眼中一日勝過一日的愛意,總覺得……虧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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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4-7 17:35:36 |只看該作者
  第11章 探病

  第二天起床號響起來的時候,林小乖幾次想要睜眼都沒能起來。好半天睜開眼睛,就對上沈遲含笑的目光。

  「還要睡嗎?」他親了親她的眼睛,語氣帶著隱隱的得意。

  林小乖瞪了他一眼,想要起身卻一點力氣也沒有,沈遲伸手將她抱起來,聲音低柔道:「我給你穿衣服?」

  雖是問句,手上卻已經拿起了一件蕾絲的淺藍色bra,林小乖面色通紅伸手想要搶卻沒能得逞。

  沈遲沒做過這種事,圈著她的腰摸索著將bra穿到了她的身上,期間還時不時親親她的耳垂,舔舔她的脖子,將林小乖撩撥地身子都發軟了,惱羞道:「沈遲,你能不能安分一點?」

  沈遲探頭親了親她的嘴角,懶洋洋道:「我怎麼不安分了?」

  林小乖氣呼呼地要推他,沈遲哪裡會讓她如願,反而把她抱得更緊,將她鑲嵌在自己的懷裡,閉著眼睛滿足道:「要是能一直這樣就好了。」

  聽著他話裡的深情,林小乖動作一頓,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有時候她會想,若是沈遲對自己的感情沒有這麼深,自己是不是能更自在一些,沒有負擔?

  她的心不夠硬,沒辦法單方面心安理得地接受沈遲對她的愛。但是她又怕自己真的愛上沈遲,上輩子沈遲為了她一次次情緒失控的場面讓她現在想起來也心驚。

  對於愛情這種能影響自我的感情,林小乖打心裡不想深入接觸。

  一邊是感情的壓力,一邊是潛意識的抗拒,林小乖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處理和沈遲之間的夫妻關係。直到沈遲出發去了緬甸,見了空蕩蕩的屋子她才恍然。

  想這些做什麼?

  感情的事,順其自然不就好了嗎?並不是每個人的愛情都像沈遲那般熱烈沒有保留的,再說感情的事若是能夠雖自己控制自己就不用煩惱那麼多了。

  她頂多……不再特意壓抑內心的情感滋長。

  是的,林小乖其實能感覺到。自己對沈遲其實早已開始淪陷,隨著相處的點點滴滴,對方的溫柔和寵溺一點點佔據自己的心,只是不知何時才能達到愛的程度。

  這些時日,林小乖將院子裡的地開墾了出來,將捲心菜、白菜、花菜、蘿蔔、芹菜、青菜以及蔥姜蒜等都種上了。還種了一株葡萄,架好了葡萄棚,等到葡萄籐爬滿後,她打算在下面放上石桌石凳,既雅趣又能用來夏日乘涼。

  從屋簷到院門口的一段距離。林小乖還打算用鵝卵石鋪條小路出來,若非軍區大院沒有活水,她還打算挖個池塘種點蓮藕養點魚。如今就只能算了,她可不想院子裡臭了。

  至於自己種的花,林小乖打算放在門廊那邊,既美觀又能享受到大自然的饋贈。

  至於後院,林小乖打算都給鋪上鵝卵石,再種兩棵果樹。若是情況允許的話,她還打算做個鞦韆和蹺蹺板,到時作為小年糕玩耍的地方。

  因為是老式的小四合院。雖說保養得還算好,但看著總有些破舊,林小乖在兌換商店買了點特效除污劑,將裡裡外外都擦了一遍,雖說不至於煥然一新,但看著和原來卻是兩樣了。略作裝飾後就透出了幾分雅致。

  小年糕這兩天在軍區大院找到了兩個小夥伴,林小乖也不拘著他。只要求他不能跑出大院,就放他出去完了。

  這孩子的性子應該是比較像沈遲的。很容易就和其他小朋友玩到一起,甚至成為帶頭的孩子王,林小乖小時候可沒有這能耐。

  這天韓守珍來的時候,看著心情特別好,見了大變樣的院子笑道:「婉婉你還有什麼不會的?你這麼能幹,都快把我給襯成木疙瘩了。」

  知道她是開玩笑,林小乖笑道:「姐姐怎麼有空過來?」記得上回韓守珍還說這段時間不過來了呢。

  「本來這些日子氣溫反覆,我擔心平安感冒才不出門,哪知道他這幾天一點事都沒有,我可不就抽出身來了?」韓守珍臉上的笑都止不住。

  許繼這麼多年下來,因為心臟的拖累,體質非常弱,感冒發燒更是經常,稍微陰涼點的氣候她都不敢帶他出來,哪知道這會竟然給了她這麼個驚喜。

  「這是好事。」知道是潤心丸起到了作用,林小乖也不由鬆了口氣。

  「對了,你今天沒什麼重要的事吧?」韓守珍問道。

  「沒有,怎麼了?」林小乖問道。

  「那就跟我出去,我們去看嫂子。」韓守珍拉著林小乖道。

  林小乖一愣,有些為難道:「這不太好吧?」倒不是擺譜非得對方來看她,只是她想著韓守信的妻子出身應該不普通,還不知道對方對自己的態度,就這麼貿貿然地跑過去……

  「沒事,嫂子肯定喜歡你。」知道她的顧慮,韓守珍保證道。

  林小乖卻沒能放下心來,不是她不相信韓守珍,實在是不覺得對方是心思細膩的人,要知道很多人明明不喜歡你,表面上卻能比誰都熱情。

  只是再怎麼不放心,韓守珍都熱情邀請了,她也沒能拒絕,只是道:「小年糕怎麼辦?」

  「沒關係,帶他一起去。」韓守珍早就想好了,「也帶小年糕給嫂子看看,嫂子肯定高興。」

  無奈之下,林小乖只好將小年糕叫回來,給他換了外出的衣服。

  「說起來,姐姐,我們這是要去韓家嗎?」路上,林小乖突然想到,韓守信一家若是和韓曠住在一起的話,這次豈不是有可能遇上沈遲的生父?

  「放心,我們這次是去醫院看嫂子。」韓守珍撇了撇嘴道:「再說大哥一家和老頭子也不住在一起。」

  「醫院?」林小乖驚疑道:「難道嫂子生病了?」

  「老毛病了。」韓守珍歎氣道:「自打生了糯糯,嫂子的身體就一直不好,那麼多醫生看下來都沒什麼效果。」

  「難道是得了月子病?」林小乖猜測道。

  「不是。」韓守珍搖頭道:「嫂子生糯糯的時候難產傷了身子,不過最主要的還是心病。」

  「心病?」

  韓守珍點了點頭,「我跟你說說大嫂的事吧。」

  林小乖求之不得,韓守珍瞇了瞇眼睛道:「嫂子的名字叫鄭翠翠,她和哥哥的婚事是當初媽媽在的時候定下的,鄭家雖比不上韓家,但也不差,家裡出了好幾個科研家,她的長輩基本都是留學回來的,她兩個哥哥和一個弟弟也都進了國外的大學。之後後來鬧文革,他們一家子被打壓,一家子妻離子散地被抓去改造了,嫂子還是老頭子好不容易帶回來的。」

  「自那之後,大嫂就住在我們家。只是劉玉芝那個人目光短淺的很,以為鄭家敗了,就不把大嫂放在眼裡,總是在吃穿上慢待她。大嫂的身體不好,她假惺惺地不同意哥哥和大嫂的婚事,若非老頭子和哥哥堅持,大嫂說不定就要被逼死了。」

  「只是哥哥和嫂子結婚後日子也不好過,嫂子身體不好,頭一個孩子就沒保住,休養了兩年好不容易再懷上了,小心翼翼度過了前三個月,卻在五個月的時候出了意外從樓梯上摔下來落了個男胎。那次嫂子受到的傷害最大,在床上整整躺了半年,自那之後身體更是每況愈下,偏偏醫生還說嫂子的體質以後懷上了可能也保不住孩子了。劉玉芝那會鬧得特別凶,大哥不肯和嫂子離婚,她就死命地虐待嫂子,雖然不打不罵,卻總是用話戳嫂子的心窩子。那時候大哥難得回家,我也不在家,嫂子被逼得進了醫院,大哥才知道她的處境,不顧老頭子的挽留帶著嫂子單獨出去過了。」

  頓了頓,韓守珍忍不住道:「劉玉芝哪來那麼多好心為哥哥考慮,她一直那麼折騰嫂子,為的還不是想要毀了哥哥的名聲,不論是悔婚、離婚或是虐待妻子的名聲只要有一個落到哥哥頭上,哥哥的前途就毀了,韓家自然都變成她兒子的了。」

  「後來離了劉玉芝,嫂子的身體慢慢恢復過來,藥都不知道吃了多少斤,才敢懷孩子,好不容易十個月戰戰兢兢有驚無險地把糯糯生了下來,嫂子卻開始想起那個掉了的男胎,成夜成夜地做噩夢,半夜驚醒過來,一天連兩個小時的覺都睡不著。到如今,進醫院已經是家常便飯了。」

  說到這兒,韓守珍感歎道:「嫂子的性子太弱了,一點也承受不了打擊。好在如今鄭家平反了,她父兄都回來了,她也有了依靠。」

  林小乖卻覺得韓守珍這是五十步笑一百步,她自己又何嘗好到哪了?但真要說的話,韓守珍也卻是算得上堅強了,只是許謙在她心裡的份量太重太重,一下子失去了才更痛。

  不過她也鬆了口氣,按照韓守珍說的,經歷過這些的鄭翠翠,應該不會因為所謂的身份而對她態度有異。

  林小乖知道沈遲是有意對兩個兄姐處好關係的,這其中,對方家人的態度也非常重要,否則的話,再怎麼有心也親近不起來。

  這世間有多少兄弟姐妹是成家立業後疏遠起來的?更何況沈遲和他們並沒有深厚的感情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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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章 心病

  來到鄭翠翠住的醫院,韓守珍也不用問人,直接就往二樓去了,顯然是常來的。

  「嫂子三天兩頭進醫院,後來連病房都固定了,倒了省了我們的事。」韓守珍一邊走一邊解釋道。

  林小乖左手牽著小年糕,右手拎了一袋子可麗餅,她原來是打算路上買點水果的,但韓守珍看了她剛做好的可麗餅非讓她送這個,說鄭翠翠最愛吃這些麵粉做的餅啊糕點啊什麼的。

  「姑姑,你怎麼來了?」

  兩人正走著,一個清脆的童音突然從身後傳來。

  她們轉過頭去,就見一個七八歲的漂亮女孩拿著個剛洗好的杯子走了過來。

  「是糯糯啊,你怎麼沒有上學?」韓守珍笑道。

  「姑姑你忘啦?今天是禮拜六。」韓馨予笑嘻嘻道,目光卻偷偷地打量著一旁的林小乖和小年糕。

  注意到她的行為,韓守珍笑道:「差點忘了,這是你小嬸,糯糯,快叫人。」

  她小嬸不是董菲嗎?

  韓馨予還是個孩子,到底不會掩飾自己的情緒。

  韓守珍知道按理自己該讓糯糯叫二嬸,但她弟弟本來就是最小的,憑啥讓人叫老了?

  她打定主意不讓孩子叫二叔,看到時候劉玉芝是什麼表情。

  「你這孩子愣著幹嘛,快叫人。」

  韓馨予有些懵,但她對姑姑一向信任,因此還是聽話地道:「小嬸好。」

  「你好。」林小乖笑了笑將有些往自己身後縮的小年糕拉了出來,「小年糕叫姐姐。」

  「姐姐。」小年糕不太情願道。

  韓馨予皺了皺眉,她本來還很喜歡這個可愛的弟弟的。但看這樣子,自己好像被討厭了?

  見侄女撅著嘴一臉不高興,韓守珍趕忙解釋道:「好孩子別生氣,小年糕不是討厭你,看到他臉上的傷了嗎?就是被一個和你一樣大的女孩子抓的。他是被嚇到了。」

  這事韓守珍早從林小乖口中問清楚了,她心裡也氣憤不已,也不知道是哪家教出來的孩子,一點教養也沒有,連小年糕這麼點大的孩子也不放過。

  這樣啊。

  聽了原因,韓馨予也不生氣了。湊到小年糕身邊道:「弟弟你叫小年糕是嗎?我叫韓馨予,你要叫我姐姐,以後我會保護你,不會讓人欺負你的。」

  韓馨予是個很善於觀察的孩子,從姑姑的表現中。她看出這新認識的「小嬸」和弟弟得到了她的維護。她想得簡單,姑姑喜歡的人肯定是好人,所以自己也可以喜歡。

  林小乖打量了下跟小年糕說話的韓馨予,對著韓守珍笑道:「糯糯這個孩子好像很像姐姐?」看著竟有七八分像,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兩個是母女呢。

  「你看出來啦?」韓守珍高興道:「不是有老話說侄女肖姑嗎?糯糯不僅長得像我,連性子也和我一個樣。」

  一行人走到病房前,韓馨予推開病房門道:「媽媽,你看誰來了?」

  走進病房。林小乖抬眼看去,病房裡只有兩張病床,但門口那張病床卻是空的。靠窗的病床上躺著一個消瘦的女人。

  鄭翠翠實在太瘦了,臉頰兩邊的顴骨都有些突出,下巴兩邊凹陷,兩個眼袋烏黑烏黑的,打眼一看能讓人嚇一跳,但仔細看就能發現。鄭翠翠其實長得很好看,瓜子臉。眼睛大大的也很水潤,小巧的秀鼻。櫻桃小口,原本應該是一個五官秀麗的美人,但此刻卻因為休息不好容色非常糟糕。

  「守珍?」鄭翠翠看過來,嘴角扯出一個無力的笑容道:「怎麼有空過來,平安的身體還好嗎?」

  「好,都好。」韓守珍坐到床邊,將林小乖也拉了過去,對著鄭翠翠笑道:「嫂子,你猜猜這是誰?」

  鄭翠翠抬頭打量林小乖,她的目光非常柔和,林小乖在她的打量下一點也沒有覺得尷尬。

  「我記性不好,實在想不起來,這是哪家的妹妹?」鄭翠翠還以為林小乖是哪個平反的世交家回來的妹妹,有些歉意的問道。

  「不是哪家的妹妹,是我們家守律的媳婦。」韓守珍一臉歡喜道。

  「守律?」鄭翠翠愣了下,瞪大眼睛道:「你是說守律!?」

  韓守珍點了點頭,表情得意非常。

  韓守律的存在對其他人來說或許是疑惑,對老早就被顧芳薇定下做兒媳婦的鄭翠翠卻並不是如此。鄭翠翠小的時候,顧芳薇還經常把她接到鄉下去玩,那時候韓守律剛剛出生,她還抱過他,陪他玩過呢。

  「你的意思是守律找回來了?」鄭翠翠激動地坐了起來,拉著韓守珍道:「你別是哄我高興的吧?」

  「我哄你高興做什麼?」韓守珍撇嘴道:「你看這孩子和守律像不像?」

  說著,韓守珍把小年糕抱了起來。

  鄭翠翠細細打量了一會,含淚直點頭道:「像,像,和守律一模一樣。」

  「這下你該相信了吧?」韓守珍道:「這可是守律的親生兒子。」

  鄭翠翠已經淚眼婆娑了,「守珍你說真的,這是守律的兒子?」

  「這還有假的。」韓守珍也有些納悶,嫂子是不是激動過頭了?

  她雖然不把嫂子當外人,但照理守律只是小叔子,就算守律找到了她也不該這幅高興的樣子吧?

  就是林小乖也覺得納悶,自己丈夫有這麼重要嗎?

  鄭翠翠卻是去了一個心病,整個人都如同得到了拯救。

  所有人都以為她是對那個失去的兒子耿耿於懷,才會成日失眠把自己的身體搞到這種地步,但其實哪會只止這樣?

  兒子沒了,她傷心,也要傷心當初就傷心夠了,雖然可能一直沒釋懷,但也不至於一直就揣著不放。

  真正讓她難以心安卻是在生下女兒後,她並不嫌棄糯糯是女孩,但丈夫是要繼承韓家的,若是沒有兒子,豈不是讓某些人如願?

  不說守信在部隊,他們根本沒法生二胎,醫生都說她不會有糯糯之外的孩子了。

  尤其韓守義是有兒子的,自己若是沒有兒子,哪怕守信繼承了韓家,以後豈不是便宜了劉玉芝一家?

  想到丈夫現在都是在為別人奮鬥,她心裡就跟被人用刀割一般鮮血淋漓。

  隱隱的,她心裡有著一個念頭,若是自己死了,丈夫是不是可以再續娶一個妻子,再生個兒子繼承韓家?

  丈夫的為人她是知道的,她並不擔心自己不在後女兒會被後母為難。她更擔心的是自己和丈夫百年後韓家落到劉玉芝一家手中,女兒連個兄弟姐妹都沒有,沒有可靠的娘家。她也擔心,劉玉芝那一夥人連糯糯也不肯放過,讓她一輩子不得安寧。

  而現在,小叔子韓守律找到了,最重要的是對方還有一個兒子,一個自己丈夫嫡親兄弟的兒子,她能不激動嗎?

  她是知道當初婆婆是費了多大力氣才保住給兒女的財產的,若是為他人做了嫁衣,她死都沒臉面去底下見婆婆。

  心中的激動讓鄭翠翠有些失控,她抓著韓守珍的手哭道:「太好了,我不用擔心守信奮鬥一輩子便宜了外人了。」

  韓守珍一愣,恍然明白了鄭翠翠的話意,瞪大眼睛道:「難道嫂子你一直一來的心病是為了這個?」

  鄭翠翠點了點頭,哽咽道:「你不知道我有多怕韓家的東西都被劉玉芝和董菲得了去。我不在乎那些錢,也不在乎糯糯將來能不能過得富貴,但我不願意看到自己的錢便宜了仇人!」

  說到後來,她顫抖的聲音中滿是恨意。

  林小乖皺了皺眉,韓守珍面色一冷,「嫂子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事到如今我也不瞞著了。」鄭翠翠泣不成聲道:「當初第一個孩子流掉,我只當自己身子弱,但後來好不容易胎穩了,卻出了那種意外,我就開始懷疑上了。尤其……」

  她咬牙道:「那時我懷孕,家裡的家務都是董菲做的。當時從樓梯上滑下來,我有明確感覺到腳下非常滑膩,但是後來我讓你去看過,你說樓梯那的地面並沒有什麼不對。我那時被送進醫院,等回來後也找不到當時穿的鞋子了。但後來劉玉芝無意中對董菲提了句『油省著點用,別像上次那樣潑掉了。』。還聽到一次龍龍磨著董菲說要吃煎饅頭片,董菲不肯,說太費油了,龍龍回了一句『媽媽你都把油往地上抹,卻不肯給我煎饅頭片』。若光是這樣,我可能還不會懷疑,但當時董菲的表情太慌張了,還摀住了龍龍的嘴。」

  「有了這懷疑,我就想找出當初第一個孩子流掉前吃的安胎藥,但我明明記得放好的,卻怎麼也找不到了。」

  鄭翠翠咬著唇道:「我找不到證據,但光是這些,就足以讓我懷疑我的兩個孩子都是被人謀殺的。」

  林小乖沒想到一次探病會聽到這樣的秘密,一時間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韓守珍卻是目呲欲裂,怒不可遏道:「這種事嫂子你怎麼不早說?」

  「說出來有什麼用?沒有證據,說出來可能還會被董菲倒打一耙,就算爭勝了,若是沒生出兒子還有什麼用?只是我的運氣到底不好,九死一生還是生了個女兒。我那時都絕望了,只覺得自己是韓家的罪人……」

  鄭翠翠只顧著傾訴,卻沒有注意到韓守珍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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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章 爆發

  刷的一聲,韓守珍站了起來。

  林小乖愣了一下,鄭翠翠的話音也戛然而止。不等二人做出反應,韓守珍就已經抬腳走了出去。

  「不好,快攔住她!」鄭翠翠反應過來,連忙喊道,掀開被子就要去追。

  林小乖醒過神來,留下一句「幫我看好小年糕」就追了出去。

  只是韓守珍走得極快,林小乖好不容易追出醫院看到她疾速奔跑的背影,還來不及喊,就見她攔了一輛車鑽了進去,然後車子快速發動離開。

  林小乖呆了下,趕忙去了附近的報亭打電話。

  「你好,我找韓守信。」沈遲不在家,韓守珍出了這種事,林小乖能聯繫的也只有這一個了。

  在她的焦急等待中,韓守信總算接了電話,她也不耽擱直接道:「大伯,姐姐因為嫂子的話受了刺激從醫院跑了出去,可能去找劉玉芝了。」

  這會她已經把事情擼了一遍,思來想去覺得韓守珍既然沒有當場發作,十有*是要去找罪魁禍首算賬。

  「我知道了,你幫我照顧翠翠,我這就趕過去。」雖然不明白妻子說了什麼話讓妹妹受了刺激,但韓守信也知道這時不是細問的時候。

  林小乖回到病房將情況和鄭翠翠說了一下,幾人也做不了什麼,只能幹坐著等。還是林小乖見兩個孩子有些惴惴不安,拿出了帶來的可麗餅開始哄他們,氣氛才輕鬆了一些。

  另一邊,韓守信卻不敢耽擱,連軍裝都沒有換就從軍營裡開車出來了。他將車速開到最快。緊趕慢趕,還是比原來就在城裡的韓守珍慢了一步。

  「劉玉芝,你個賤女人給我出來!」韓守珍聲音嘶啞,語氣滿是憤怒和怨恨。

  剛見到再婚後再也沒踏進家一步的女兒從外面衝進來,韓曠還沒來得及高興就愣住了。

  「珍珍。你怎麼能這麼說話?」只是到底是從小疼著的女兒,又心疼她遭遇了那些事,韓曠的語氣並不嚴厲。

  「我說的是人話!」韓守珍眼眶猩紅,如同瘋魔一般瞪著韓曠道:「當初你是怎麼說的?」

  「劉玉芝年紀大了,記性不好,所以才會忘事?」

  「許謙的死也是命?」

  「我告訴你——」韓守珍聲嘶力竭道:「這事上沒那麼好的事。黑心肝算計的事都是命!」

  「這次你別想護著那毒婦!害了守律不說,連我沒出生的侄子都不放過,她們婆媳根本不是人,是蛇蠍,是惡魔!」

  韓曠有些呆。他看出女兒這是發病了,但他也知道一點,女兒即便發病也不是真的瘋,只是情緒失控,她是不會胡言亂語的。

  「守珍!」韓守信從外面趕回來,厲聲喝道。

  「哥哥!」韓守珍卻如受了天大委屈一般撲到了韓守信懷裡,嚎啕大哭道:「哥哥你得給我做主,為兩個小侄子。為嫂子報仇。」

  韓曠知道的事韓守信自然也知道,聞言也有些呆愣道:「你在說什麼,什麼小侄子。什麼報仇?」

  他心中隱隱有猜測,但卻不敢相信。

  「這就要問劉玉芝和董菲了。」韓守珍滿臉憎恨,死死盯著韓曠道:「嫂子當初根本不是因為身體不好才會流產的,她的安胎藥被人換了!還有第二次,嫂子從樓梯上摔下來,也是某些黑心肝在樓梯上抹了油!」

  「我們守律。兩個小侄子,還有我的阿謙。都是被她們害死的,那兩個毒婦!」

  韓守珍的面容扭曲瘋狂。目光如毒蛇一般看向樓梯。

  在那裡,劉玉芝和董菲強作鎮定地站著,只眼睛裡是掩飾不了的驚慌害怕。

  韓曠跟著看過去,臉色沉重道:「你們兩個就沒有什麼要說的嗎?」

  「老爺你說什麼呢……」劉玉芝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語氣尚算鎮定,只不斷顫抖的手出賣了她的內心。

  「公公,這是怎麼了?姐姐難得回來一趟,怎不坐下來喝杯茶?」相比起來,董菲的城府就要深些了。

  「我怕你給我下毒!」韓守珍厲聲罵道:「黑了心肝的賤人,真當有幾個臭錢就了不起了,做下這麼多敗壞良心的事,你看你那個心肝寶貝兒子會不會遭報應!」

  韓守珍的話直接戳了董菲的心肺,要是以往,她肯定也罵了出來,反正相比起他兒子,許繼才更像是遭報應的。只是韓曠在一旁看著,董菲卻不敢這麼做的,誰讓這大姑姐是公公的心尖?她也只能忍了。

  只是兒子到底是她的逆鱗,她這會的臉色難免難看得跟豬肝一樣,一旁的劉玉芝就沒有那樣的涵養了,聽到韓守珍居然詛咒她孫子,頓時怒道:「你個殺千刀的,說誰黑心肝呢,連親侄子都咒!」

  說著,她看向韓曠,「老爺,這事你可不能不管,龍龍怎麼說都是也是你的孫子。」

  「我怎麼了,不是跟你們學的嗎?」韓守珍卻一反以往,翻舊賬道:「是誰說我們許繼活該短命鬼,早晚要下去和他老爹合聚,留下我老了後沒人送終的?」

  「又是誰說我命硬,剋夫克子早晚會被老天收了的?」

  「還有很多話,你們要是忘了我就幫你們回憶回憶。」

  韓守信有些驚訝地看了眼妹妹,發現事情並沒有自己以為的那樣糟糕,守珍這次情緒雖然有些失控,理智卻還在,不像以前一樣一發病只會蠻幹,往往被那對婆媳噎住話,只會出手傷人,連老頭子也不好多幫。

  韓曠這時候臉色就難看了,他死死盯著劉玉芝和董菲,咬著牙根道:「這些話你們真的說了?」

  他那些年忙著聯絡舊部,為韓家周旋,避免被拖入文革的泥潭,對家裡的事情都不太清楚。就連先頭女婿意外死亡,他除了開始抽出空安慰一下女兒,後來也根本分不出心力,很多事情都是劉玉芝告訴他的。女兒性子倔強,又因為髮妻和小兒子的事一直有些恨他,從來不會告狀,劉玉芝說什麼他也只當是那麼回事。

  當初女兒的病情加重,出現自殘行為,劉玉芝怎麼說的?

  什麼守珍看他們娘倆不順眼,她和董菲做什麼都能挑出毛病,吃穿上就沒有順心的……不是他偏聽偏信,只是女兒確實對劉玉芝和守義一家看不順眼,他也沒有多想。

  若非如此,生怕女兒真的把自己給逼瘋了,他又怎麼會願意逼女兒嫁一個小小的警衛員?萬全雖然對女兒死心塌地,但在他看來,身份到底低了些。

  董菲的臉煞白煞白的,她不明白一向不會解釋只會死倔的大姑姐怎麼突然開竅了。

  劉玉芝囁嚅道:「老爺,你別聽那孩子瞎編排,我是怎樣的人你還不清楚嗎?」

  韓守珍嗤笑一聲,每次聽到劉玉芝喊老頭子老爺她就覺得起雞皮疙瘩,又不是下人奴才,擺出這個腔調算怎麼回事?到底是小門小戶的,一點檯面也上不了。

  「我也想弄清楚,翠翠的安胎藥被換是什麼意思?樓梯上抹油又是怎麼回事?」韓守信神色淡淡,只是看向董菲的目光卻格外嗜人。

  他瞭解劉玉芝,這個女人頂頂自私,卻不是多心狠的人,對不會威脅到自己的人還有幾分善心。當初對年幼的守律,她也只敢把守律丟到溪水裡,只想著讓他自生自滅凍死也不敢親自動手。

  而且劉玉芝很蠢,她會為了韓家的財產針對他和妹妹,卻想不到那麼遠,把手伸到下一代子嗣上。

  能做下這件事的,唯有董菲!

  他原以為這女人高嫁進韓家,不敢太囂張,哪想到她那麼大膽,居然剛嫁進來那年就把手伸到了翠翠身上,害死了他們第一個孩子。

  董菲被韓守信看得心驚肉跳,只面上力持鎮定。可惜,劉玉芳卻是個豬隊友,聽到韓守信的話,她自以為隱秘地打量董菲,顯然也在懷疑她。

  別說韓守信,連韓曠都看出幾分不對勁了,一瞬間,他的臉色沉了下去。

  別看他對著大兒子一直很嚴厲,不及二兒子的寬容,也不及女兒的寵愛,但在他心裡份量最重的卻也是大兒子。

  作為第一個長成的孩子,又從小就表現得聰明伶俐,由他和髮妻一起教養長大的大兒子一向是被他視作繼承人看待的。若非怕寵壞他,他也不會一直在他面前扮演一個嚴父的角色。

  要說大兒子只生了一個孫女他不失望是騙人的,要不然他也不會對守義家的龍龍有那麼兩分偏愛了。

  但他想著兒媳婦身體不好,能有個孫女已經不錯了,才能夠釋然。當然,這也是因為這兒媳婦是髮妻給定下的,要是董菲這樣,他心裡肯定要有意見。

  如今知道大兒子本來是會有兒子的,只是被人為算計掉的,他心裡的痛就別說了。

  不由的,當初小兒子走失,女兒因著女婿的死亡幾近瘋癲,外孫又得了那麼一個破敗的身體……一樁樁一件件在他腦中浮現,他驀地瞪大了眼睛。

  如果,如果這一切都不是巧合……

  韓曠摀住胸口,連退了兩步,神色都灰敗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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