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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官不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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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4-8 16:08:21 |只看該作者
  第34章 含恨

  飯桌上其他人都看了過來,韓曠有些懵,「觔斗雲?七十二變?」

  老人家喜歡聽京劇,平時也會看看報紙聽聽新聞,閒了也會看看小品什麼的,《西遊記》他倒是知道,只是那還是早年還沒有上戰場的時候看的書本,卻沒看過電視上熱播的《西遊記》,因此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看你這樣應該是不會了。」小年糕小大人般歎了口氣,果然,爸爸從來不會騙他。

  一旁的沈遲明明已經憋笑憋得快內傷了,只是偏要做出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伸手摸了摸小年糕,語氣柔和道:「小年糕怎麼能和韓爺爺開這種玩笑呢?」

  只是語氣怎麼聽怎麼幸災樂禍。

  韓曠皺起了眉頭,想了半晌道:「難道是孫悟空的觔斗雲和七十二變?」

  小年糕連忙點頭,眼含期盼地看向他。

  韓曠頓時尷尬了,他覺得自己不會觔斗雲和七十二變是再理所當然不過的事兒,要是對著糯糯、平安和龍龍,他肯定能理直氣壯。但面對剛見面的小孫子,他卻覺得不好回答,要是說不會,孫子會不會就不喜歡他了?

  他糾結地不行,反倒是小年糕歎了口氣道:「算了,爸爸說只有猴子才會觔斗雲和七十二變,爺爺大概不是猴子吧。」

  韓曠頓時噎到了,要不是這孩子一臉可惜,他都要以為這孩子是在故意埋汰他了。

  「你也看西遊記?」龍龍卻好像突然找到了融入進去的話題,頓時興奮地湊了過來。

  「當然,我都看到三打白骨精那段了。」小年糕對他倒沒有偏見,見他問便回答道。

  糯糯拉了拉小年糕。不讓他和龍龍湊到一起,還瞪著龍龍道:「你要幹什麼?是不是三嬸又讓你欺負弟弟了?」她原本是叫董菲小嬸的,但自從有了新的小嬸,媽媽和姑姑就讓她叫董菲三嬸了。

  原本正旁觀孩子們玩鬧的大人一愣,韓守義看向龍龍。沉聲問道:「怎麼回事?」

  龍龍含淚委屈道:「我就推了你一次,後來奶奶和媽媽讓我欺負你我都沒聽,你怎麼那麼小氣?」

  韓曠面色難看,「那回糯糯腳扭到是你推的?」

  龍龍點了點頭,害怕道:「我知道錯了,後來我還把媽媽給我買的糖葫蘆賠給了糯糯。但她不要,丟到了地上。」

  「糯糯當初怎麼不說?」韓曠看向孫女。

  糯糯瞥了眼鄭翠翠,不顧她的為難直接道:「媽媽說要是說破了奶奶和三嬸會狗急跳牆。」

  劉玉芝就是那樣的人,從來不懂得悔改,被揭穿了面上認錯。私底下卻只會惱羞成怒,暫時蟄伏以謀下次。鄭翠翠那會身體不好,保護不了女兒,自然只能選擇息事寧人。

  韓守義的臉色難看到極致,他瞪著兒子道:「你奶奶和媽媽到底和你說了什麼?」要是別人,這種話肯定是要私下問的,但韓守義完全沒想到這一茬。

  龍龍有些猶豫,奶奶和媽媽說那些話不能和別人說的。連爸爸也不能告訴的。

  韓守義一眼看穿兒子的想法,頓時沉下臉道:「你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父親?」

  韓守義常年不在家,但龍龍對這個父親卻一向孺慕。此時見他生氣心裡那點堅持就守不住了。

  「奶奶說糯糯將來是要招上門女婿和我搶家產的,所以不能喜歡她,也不能和她玩,還讓我在爺爺和大伯母看不到的時候欺負她。媽媽說要在爺爺面前好好表現,不能被糯糯壓過一頭,要我看到她就欺負。」

  頓了頓。龍龍補充道:「媽媽還說,最好讓糯糯嚇得畏畏縮縮上不了檯面。讓爺爺徹底厭惡了她才好。」

  現場一片寂靜,韓守義的臉色如調色盤。變來變去最後定格在羞愧難堪上,他抹了把臉,對著韓曠道:「父親,是我管教不嚴,才讓她們做出這種令人不恥之事。」

  這時候,他是又後怕又慶幸,後怕唯一的兒子差點被教壞,慶幸兒子本性純良,沒有誤入歧途。

  韓曠歎了口氣,他之所以沒有因為劉玉芝而厭惡這個次子,對他雖不及大兒子和女兒,卻也給予了父親對兒子該有的關懷,其實並不是因為劉玉芝以為的血脈天性,而是因為這孩子和他外祖父太像了。

  ——正直無私又最是記恩。

  這也是他為什麼一直都沒辦法喜歡李玉芝的緣故,她只有一個皮相像劉興,心性卻和她父親沒有絲毫相似之處。

  像他這樣的人都念舊,尤其當初劉興一命換一命救了顧芳薇,韓曠打心裡感激劉興,甚至要不是劉玉芝死活不願意,他原本是打算讓守義姓劉,繼承劉家的香火的。

  他伸手拍了拍韓守義,「這不是你的錯。」所有的事中,最無辜的大概就是這個次子了。

  韓守義眼眶一紅差點哭出來,母親和妻子做出那樣的事,他覺得不恥羞愧的同時,也怕父親連他也厭惡上,不願意認他這個兒子。

  如今見父親對自己的態度依舊,不由如釋負重。

  也隱隱堅定了心中的決心。

  沈遲一家吃過飯就回去了,韓曠想挽留卻說不出軟話,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離開。

  沈遲從來說話算話,劉玉芝和董菲原本還心有僥倖,但不過一個晚上過去,整個首都就都知道韓家的二兒子找回來了,而且這個二兒子其實是幼子,韓守義之所以排行老三是因為他是私生子,認祖歸宗的時候韓家老二韓守律的名字已經上了族譜無法更改了!

  沈遲放出去的流言並不詳細,單單只有這些模糊的信息,但這些已經足夠了,剩下的其他人完全了自行腦補完整。

  韓曠一大早就迎來了幾個老夥計的拜訪,他沒有多想,只是心情不錯地招呼他們坐下一起吃飯。

  顧新生、鄭儒、陳清放和周松元對視一眼,由鄭翠翠的叔祖父開口道:「老韓啊,我聽說你家二兒子找回來了?」

  韓曠喝粥的動作一頓,想起昨天小兒子說的話,頓時一驚,「你們怎麼知道的?」

  「軍部都傳開啦,我家小兔崽子一大早就把我拉起來說了這事。」陳清放搖頭晃腦,一臉好奇道:「我聽說你二兒子三十歲就已經是上校了,軍功還是這個?」說著,他豎起大拇指。

  這四位和他年少相識,相交莫逆,對韓家那點家務事自然清楚得很,所以他們來並不是關心韓守義居然是私生子這件事,反而是對韓曠剛找回來的兒子有興趣。

  韓曠聞言不由有些得意,「可不,我家守律可是好樣的,一點背景都沒有就從小兵當到了上校,那可是戰場上真刀真槍拼出來的,他才剛三十呢。比你家耀錫都強吧?」

  陳清放的大孫子陳耀錫是軍三代中的傑出代表,三十二歲的年紀,已經是是軍部上校了,同樣是在戰場上拚殺出來的。

  韓曠往常就覺得不服,老陳年輕那會那會打仗可不及他,偏偏六個兒子個個驍勇善戰不說,孫子輩還出了個給他長臉的陳耀錫。相比之下,他的兒孫卻沒一個在戰場上踴躍的。

  以前他只能安慰自己若是前面夭折的兩個孩子活著,肯定不會比老陳的兒子差,而且大兒子也不差啊,雖然作戰上要差一些,但戰場的調度能力卻是非常卓越,老首長當初就說了要把他培養成縱觀全局的總司令,到時陳家兒子再強也只能聽他大兒子的話。

  如今好了,小兒子回來了,他算是揚眉吐氣了。

  陳清放聞言黑了臉,倒是顧新生笑瞇瞇道:「這麼說守律那孩子要認祖歸宗了?什麼時候通知我們一聲,我們也來看看?」

  這下輪到韓曠臉黑了,他難道能說小兒子現在還在叫他韓將軍?

  周松元皺眉問道:「老韓你打算怎麼安排守義?」

  顧芳薇當初也和他們在一個戰壕裡待過,如今老友的兒子找回來,他們自是關心,但對韓守義這個他們看著長大,人品端方的孩子,他們也是擔憂的。

  韓曠歎了口氣,「我打算讓他帶著他母親和媳婦出去單過,他昨天和我說要改姓劉。」

  「你答應了?」

  韓曠點頭,「答應了,我覺得這樣也好,劉興有了繼承香火的人,守義若是繼續姓韓的話,只會遭到更多的非議。他便是改姓了劉,也還是我的兒子,他有事,我總不會袖手旁觀。」

  只是不知道劉玉芝會不會這麼想了。

  「那劉興的女兒你就這麼把她趕出去了?就不怕外界對你有誤解?」鄭儒擔憂地問道。

  「我實在忍受不了她了。」韓曠的眼底劃過一絲戾氣,「她若非是劉興的女兒,我根本不想讓她繼續活在這個世上。」

  「她做了什麼?」顧新生敏銳地問道。

  對著這些認識這麼多年的老友,韓曠也不做隱瞞,將顧芳薇病逝的前因後果,劉玉芝當初怎樣拋棄小兒子,又怎樣在小兒子成年後出現在他眼前,對他說了什麼話誤導他,這些年又是怎樣打壓迫害他,升職的時候事倍功半不說,還好幾次死裡逃生。

  還有當初又是怎麼刺激精神不穩定的女兒,董菲又是如何害死了他的長孫,婆媳倆又是如何教唆孫子欺負孫女,一樁樁一件件,都被他含恨道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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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4-8 16:08:35 |只看該作者
  第35章 得償所願

  沈遲的心情很好,陪著林小乖給菜地澆水的時候,嘴裡還輕哼著軍歌。

  一旁的林小乖有些囧,話說把輕快的調子和軍歌聯繫在一起是不是有些不搭?

  林小乖低頭將手中已經被調了包裝的外星天然化肥撒到菜地裡,撒好後看到沈遲還在那邊樂,他腳邊的那顆捲心菜卻要被淹死了,頓時怒道:「沈遲!」

  「呃?」沈遲愣了下才注意到那顆無辜的捲心菜,趕忙把花灑移開,對著林小乖討好道:「婉婉,我錯了!」

  「我就不明白了,你到底在高興什麼?」林小乖非常不理解,據她所知,沈遲並不是喜怒形於色的人,劉玉芝又不是多厲害的角色,對付了她能讓他那麼高興嗎?

  「我有些不好說。」沈遲皺眉思考了一番才道:「這麼說吧,當初我被人告知自己並不是爹爹阿娘的親生兒子,還沒來得及傷心難過,就被另一個消息打擊了。私生子……」

  他嘴角的笑容說不出的嘲諷,「我當時覺得天都塌了,你知道的,若私生子的名頭被坐實了,我這一輩子就玩了。當時我正想在軍隊一展抱負,這樣的消息就如同晴天霹靂,差點把我的心神的都給劈掉。」

  「所以前些年,劉玉芝不斷地打壓迫害我,我也只能被動自保不敢反抗,將打斷的牙齒和血往肚裡吞,就是怕劉玉芝把我是私生子的事情宣揚出去。我那時一直以為,我這一生都會這樣時時刻刻千難萬險,直到我爬上足夠高的位置,有足夠的能力反擊的同時不累及自身。」

  「但是我遇到了大哥。」

  只有在私下。沈遲才會叫韓守信大哥。

  他笑得清淺,「婉婉,你不知道當我得知自己真正的身世時是怎樣的心情,那是如釋重負,重見天日的狂喜。」

  「我根本分不出一點心力去怨恨任何人。不管是韓曠還是劉玉芝,滿心都被一句『我不是私生子』給填滿了。」

  「對我來說,重要的不是我當初是怎麼因為韓曠的疏忽被拋棄,也不是首長之子和平民之子之間的落差,而是我再也不用擔心自己因為私生子的身份過去一切努力都成為空中樓閣了。」

  看著笑容前所未有輕鬆的沈遲,林小乖有些明白他的心情了。對內心強大的沈遲來說。那些打壓迫害並不能讓他害怕退縮,真正讓他痛苦的是伴隨私生子身份而來的無望未來。

  以沈遲的驕傲,又怎麼可能願意接受一輩子平庸無能,只能活在他人鄙夷輕視的目光中的未來。

  想到上輩子沈遲應該是一直以為自己是私生子,一直被動承受著劉玉芝的迫害。至死也沒有踏入首都一步,林小乖的內心被滿滿的心疼佔據。

  她伸手抱住沈遲的腰,臉頰貼著他的胸膛,溫柔道:「一切都過去了。」

  在林小乖看不到的地方,沈遲的眼眸亮得驚人,深黑的眸色愈發濃郁了起來,帶著喟歎的繾綣嗓音低低緩緩道:「是啊,都過去了。」

  ——對你的求而不得。已經成了過去。

  溫情過後,兩人的情緒都平緩了下來,林小乖一邊將花灑沖洗乾淨。一邊問道:「那你對韓曠將軍到底是怎麼個打算。」

  韓守信告訴沈遲的事,沈遲自然不會瞞著林小乖。在她看來,一切都是造化弄人,劉玉芝有錯,韓曠也不是一點錯也沒有,他確實沒有真正背叛顧芳薇。但這還有意義嗎?

  顧芳薇真真切切地承受了被背叛的痛苦,韓曠便是再無辜。承受代價的卻仍舊只有顧芳薇。

  甚至,他一錯再錯。韓守信、韓守珍和沈遲這三兄妹都因為他承受了莫大的痛苦。

  韓守信的喪子之痛,韓守珍的喪父之痛,以及沈遲這些年遭受到的算計和心理壓力,又有哪一個是能夠輕描淡寫揭過的?

  或許如今的韓曠內心也非常痛苦,但他仍不值得被原諒。

  「他?」沈遲挑了挑眉,眼神極為淡漠,「說實話,我到現在還沒有他是我父親的真實感。」

  「我這輩子大概也不會喊他父親,但真去報復他也不至於,畢竟沒有他就沒有我,不過不妨礙我膈應膈應他。」

  「怎麼說他也是有『國之頂柱』之稱的開國大將軍,十大開國大元帥如今都已經過世,他在軍部的威望可以說是無人能及。有他在,我在部隊的晉陞之路肯定會更加順暢。送上門的好處,我為什麼不拿?」

  他的聲音低沉磁性,只是語氣卻不含任何個人感情,單純地只是在述說利益得失,臉上的表情平淡到冷酷。

  林小乖一時間有些呆怔。

  沈遲抬手捋了捋她的額發,神情溫和道:「你別怕我,我不會這樣對你。」

  「大哥和姐姐能對韓曠心軟,那是因為不管他怎樣傷害他們,他始終是他人認同的父親,而我……」

  「我之所以能對他那樣無情,就是因為我沒有將他看做父親,所以我能夠拋開一切感情,純粹地用利用的心態去看待他。與之相對的,看在血緣的份上,我也不會真的去報復了。」

  「歸根究底,他對我的這份父子之情,也純粹不到那裡去。」

  錯過了便是錯過了,感情之事又怎是彌補兒子能夠修復的。

  「不過……」沈遲眼底覆上一層寒冰,「放過韓曠不代表放過劉玉芝,因為她父親曾經對母親的恩情,我雖然不能動手要她的命,但卻可以讓她一輩子活在死亡的恐懼中。」

  韓守信和韓守珍將他們的打算告訴了他,誠然,和兒子離心會讓做了一切只為了韓守義的劉玉芝痛苦不已,但他覺得還不夠。

  因為她,他不也和爹爹離心了?

  她這樣只能償還一部分,自己後來幾天遭受的可不能就這麼算了。

  她不是很得意手下的那些走狗嗎?若是他讓他們一個個,慢慢地或是慘死或是遭遇不幸,想來劉玉芝一定會以為自己會對他出手,只要等那些嘍囉解決掉,就會輪到她。

  他很期待看到她惶惶不可終日,成天生活在死亡陰影的恐懼中。

  尤其,到時候她看到他的表情一定會非常精彩。

  林小乖伸手撫過沈遲的臉頰,彷彿要抹去他臉上的冷意,聲音低緩卻堅定道:「我沒有害怕,你這樣很好,有恩報恩有仇報仇。」

  她或許是個善良的人,但她也信奉以德報德,以直報怨。

  低沉的笑聲從沈遲喉間溢出,他的額頭抵著她的,表情愉悅道:「我今天很高興,非常高興。」

  「婉婉,你終於是我的了。」

  他的聲音很輕,林小乖的臉卻騰地紅了起來,有種自己的秘密被他窺見的惱羞,推開他匆匆道:「手髒了,我進去洗手。」

  沈遲並沒有揭穿她的手剛剛才洗過,含笑的目光一直跟著他進入了屋內。

  另一邊的韓家,鄭儒、陳清放和周松元都走了,顧新生卻留了下來。

  知道他有事和他談,韓曠帶著他進了書房,又親手給他沏了茶,然後問道:「老顧你有什麼事要私下和我說?」

  顧新生低頭飲了口茶,沉吟半晌才道:「我想問問,能不能把守律過繼給我當兒子?」

  顧新生除了是韓曠的老友,他還有一個身份,他是顧芳薇的堂弟。

  當初顧家有兩房,顧芳薇所在的大房有四兒一女,她在其中排行第四,韓新生所在的二房有三個兒子,顧新生是二子,兩房的關係很好,顧芳薇和韓新生雖是堂姐弟,但和親姐弟也不差。

  當初兩房兒女都上了戰場,但最後活到開國的卻只有顧芳薇和顧新生活了下來。

  雖說死去的幾個顧家男兒都給顧家留下的血脈,但因為當時的戰事混亂,有不少子侄都參戰了,到開國後顧家下一代只有大房的顧中遠、顧中興和二房的顧中和、顧月珍,顧新生自己一個兒女都沒活下來。

  後來顧中遠染病早逝只留下了一個女兒;顧中興生了一兒一女,兒子卻在文革迫害中死了,他本人也因那場動盪身體虧虛,再沒辦法傳宗接代;顧中和死在文革中,他愛人倒活下來了,一兒兩女卻都沒能保住;月珍就不用說了,雖然活下來,但卻早就外嫁了。

  偌大一個顧家,如今竟沒有一個能繼承家業的男丁。

  以往他不是沒想過過繼堂姐的孩子,但堂姐的兩個兒子那時候只有守信在,雖說韓家還有個韓守義,但不說韓曠會不會同意,他是如何都不願意韓家的家產被不是堂姐生的孩子得到的。

  如今倒好,守律找回來了,之前的顧慮就沒有了。

  「你說什麼!?」韓曠一臉大驚,隨即快速搖頭,「不行不行,守律不能過繼給你。」

  見他面色堅定,顧新生歎氣道:「你便是對姐姐還有兩分情誼,就不該拒絕我的提議。」

  「顧家,可是姐姐的娘家。」

  這位堂姐夫公事上精明,在私事上卻是個糊塗蟲。發生的這些事看似他只有疏忽之過,但其實罪孽最深的也是他。不作為,又何嘗不是幫兇?

  即便和他相交大半輩子,他也為姐姐感到不值。

  巾幗不讓鬚眉的姐姐嫁給韓曠,可惜了。

  好在兩人也只是聯姻,自己只要幫姐姐的孩子守住韓家的家產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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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4-8 16:08:48 |只看該作者
  第36章 賊不走空

  「以前姐姐只剩下守信一個兒子我不好提,但守律又不用繼承家業,你將他讓於我做兒子又何妨?難道我還會虧待姐姐的兒子不成?」顧新生面色平和,說出來的話也有理有序。

  韓曠的猶豫只是一瞬間,他搖頭道:「還是不行,現在國家實行計劃生育,守信只生了糯糯一個女兒,我不能只看眼前。」至於守義,便是他沒有改姓劉,他也從沒有過將韓家交到他手裡的念頭。

  「你確定守律會願意認祖歸宗?」顧新生一針見血道:「想想你和姐姐的性子,守律不管是像了誰,都不會願意回韓家。」若非如此,他也不會開這個口。

  「他現在心裡有怨,時間長了就能看開了。」這話韓曠說得一點底氣都沒有。

  顧新生搖了搖頭,「其他先不說,守信沒有兒子,守律有兒子,到時你打算把家業交給哪個?」

  他說的家業可不是韓家那些家產,而是家族的人脈關係。

  「你可別讓他們兄弟鬩牆。」

  他是真的擔心,這位堂姐夫在這種事上一向有些缺心眼。就說守珍的事吧,當初許謙被害死他不是不氣,也不是真的覺得劉玉芝無辜,但他覺得人死不能復生,關鍵是不能讓守珍和劉玉芝產生更大的矛盾,從而讓外人看出端倪,讓當時本就岌岌可危的韓家被攻訐。於是他愣是表現得對劉玉芝很信任,除了私下下死力氣懲治了劉玉芝一番,一連三年都沒給在雲南插隊當知青的韓守義寫過一封信,寄過一樣東西。對著女兒竟也說劉玉芝只是無心之失。

  看看這事辦的,人家是治標不治本,他是標本都沒治,反而還火上澆油。

  韓守珍恨劉玉芝恨得要死,更因為父親對她的袒護憤怒不甘。劉玉芝也因為韓曠私下的懲戒和兒子受的苦對韓守珍痛恨不已。

  類似的事韓曠幹過很多,他這人偏偏還特別自信,根本沒有認知到自己的低情商,旁人勸上兩句他也聽過就忘。

  果然,韓曠皺著眉頭道:「這事有什麼難的?韓家的人脈關係我都已經交了大半到守信手中,等以後孫子長大了。再由守信這個當大伯的交到他手裡,事情不是很簡單嗎?」

  顧新生搖了搖頭,「你還記得當初四團的那個耿江嗎?當時你擔心他舊傷復發,一廂情願地把他從炮兵團調到了更安全的後勤隊伍,結果人家是怎麼回報你的?」

  「若不是他反水誣告。文革那會你那半個月的牢獄之災是怎麼來的?守珍當初在軍部文職幹得好好的,眼看這就要升職,後來怎麼淪落到去了文工團的?守義明明都大學畢業了,眼看著能進研究所,是因為什麼才不得不去雲南當知情受苦好幾年的?」要說韓家雖說也在文革中撐過來了,但並不是一點代價也沒有付出的。

  被戳到了痛處,韓曠的臉色難看了起來,「別跟我提耿江那個忘恩負義的。」

  「你怎麼還是沒有想明白?」顧新生歎了口氣道:「你知道耿江當初為什麼想要待在炮兵團嗎?」

  韓曠一臉莫名。「他不是一開始就在炮兵團的嗎?」

  「是這樣沒錯,但他後來喜歡上了炮兵團了的一個女兵,原本他和那個女兵已經要定下關係了。就因為一紙調令,兩人不得不分道揚鑣,後來那女兵還在一次戰役中犧牲了。」

  「將心比心,你把自己和姐姐代入到兩人身上去,你能不恨,能不怨?能因為點小恩小惠就釋然?」

  「有這樣的事嗎?」韓曠一臉呆滯。「他當初怎麼不和我說?」

  「怎麼說?那又不是秘密,他肯定以為你是知道的。何況調令都下來了。你還能為了他那點私情損了自己的威信?」顧新生喝著已經涼了的茶一臉無奈,「以前也不是沒有旁敲側擊讓你多關心一下屬下的私人生活。你卻總是不當回事,認為軍人只要身手和戰鬥意識過硬,那些私情都不值一提。」

  「結果,你這種態度不僅放在了屬下身上,還放到了兒女身上,以至於姐姐不在,三個孩子都被你坑害成如今這般。」他沒說的是,堂姐何嘗不是被他坑害死的?

  好歹給他留點面子。

  「你等等,怎麼錯都變成我的了?」韓曠有些懵。

  「怎麼不是你的?」顧新生看著他道:「你總想著大面上過得去就行,卻不知道很多悲劇就是細節上的疏忽造成的。」

  「等等,你今天一直在數落我,但這些事和你要過繼守律有什麼關係?」韓曠終於回過神來了。

  見他還是沒把自己的話聽進去,顧新生心裡失望地歎了口氣,面上淡淡道:「關係不大,我就是興致來了說兩句。」

  「你!」韓曠心塞不已,敢情這小舅子又在拿他開涮了。

  卻聽顧新生道:「看你不像是能給守律做主的,就不為難你了,我會自己去找他。」

  留下這一句讓他氣得跳腳的話,顧新生施施然離開了。

  「媽媽,我不想去幼兒園了。」晚上,林小乖正給洗好澡的小年糕擦頭髮,突然聽到他這樣說。

  「為什麼?老師對小年糕不好嗎?還是有人欺負小年糕了?」林小乖一驚。

  雖說和同齡人相處以小年糕的頭腦和體質肯定是那個欺負人的,但作為家長,她還是忍不住擔憂。

  「沒有啦。」小年糕搖了搖頭,「但是溫老師做的飯不好吃。」

  林小乖聞言愣了,「什麼意思?」

  「就是表面上的意思啦。」小年糕學著大人的話道:「什麼都好甜好甜,放了好多糖,膩呼呼的,徐威那個笨蛋還吃得高興。」

  林小乖有些懂了,「你的意思是溫老師做的菜太甜了?」

  「嗯,非常甜。」

  「我懂了,我會打電話和她說的。」林小乖想,之所以做的菜甜,一個可能是個人口味和習慣的問題,另一個可能就是為了遷就孩子的口味了,畢竟像她兒子這樣不愛吃甜的孩子真心不多。

  聽出媽媽還是打算讓他去幼兒園,小年糕爬到她身上,抱著她的脖子黏糊道:「媽媽,我們不去幼兒園了好不好?我想和媽媽在一起。」

  小傢伙連續兩個禮拜總是見不到媽媽,心裡想得緊。

  林小乖不由笑道:「媽媽也想和小年糕在一起啊,但現在不行。媽媽現在要住在學校,明年才可以回家住,小年糕再等一等好不好?」

  小年糕一臉失望,但還是乖巧地點頭道:「那好吧,媽媽要說話算數,明年就一直陪著我。」

  「好好好,肯定算數。」林小乖失笑地回答道。

  和家人短暫的團聚後,林小乖再次來到了學校,只是剛進了校門還沒有走進宿舍,就聽到廣播叫她到門衛上去接電話。

  「小美你找我有什麼事?」聽到那邊的聲音,林小乖鬆了口氣,她現在還真擔心老家那邊又有不好的消息傳來。

  「是這樣的,上次來你家忘了說,我家買的房子裝修好了,這個禮拜天請你們一家過來溫居,到時易峰一家也會來。」江小美在電話那頭有些赧然道。

  「我知道了,到時一定到。」林小乖笑道:「說起來我可能也要搬家了。」

  「你不會要離開首都吧?」江小美聞言嚇了一跳。

  「瞎說什麼呢?是沈遲升職了,我們的房子要換一換,搬家的時候你來給我幫忙吧。」從魔都到首都他們是借了警備區的軍卡把東西搬到首都的,他們來的時候首都軍區的士兵都幫他們把東西拉到院子裡了,搬運東西根本沒用他們自己費心,但這次就不同了,但好在還是在一個大院,新家距離舊居並不遠。

  「沒有問題。」江小美鬆了口氣笑道:「我爹爹打算買個大的三輪車出攤賣早餐,到時過來給你搬傢俱,不過時間最好挑在禮拜六和禮拜天,要不然我可沒空。」

  「放心,肯定不會讓你錯過當苦力的機會。」林小乖打趣道。

  心情不錯地回到宿舍,見外面太陽好,林小乖正打算將被子抱出去曬曬,就見朱慧慧氣沖沖地跑進來,楊小麗慢了幾步跟在後面追了進來。

  林小乖下意識就想到可能是陸蓉出蛾子了。

  「人都被她丟光了!」果然,不等她開口問,朱慧慧就一臉憤怒地罵道。

  「怎麼了?」林小乖看向楊小麗。

  楊小麗覺得有些難以啟齒,看了看門外湊到她耳邊小聲道:「男生宿舍那邊好幾個人丟了錢和貴重物品,我和慧慧原本沒在意,但後來無意中聽到陳小華說陸蓉到他們宿舍去找過周偉。」

  林小乖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東西顯然是陸蓉偷的,她還真不墜了賊不走空這句話。

  「男生宿舍被偷了什麼東西?」林小乖皺眉問道。

  「現金兩百多塊,還有五十多塊的飯票,一塊手錶和一瓶香水。」朱慧慧湊過來說道。

  「男生宿舍怎麼會有香水?」林小乖心想不會吧,現在的男人就這麼騷包了?

  朱慧慧的臉刷的紅了起來,楊小麗**地笑道:「那是王涵打算送給慧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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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章 低人一等

  「小麗!」朱慧慧跺了跺腳不依地撲了過去,「讓你多嘴!」

  「饒了我吧!」楊小麗嘴上討饒,臉上的笑意卻是不減。

  林小乖有些意外地看著一向沒心沒肺的朱慧慧難得的嬌羞樣子,回憶了一下那個叫王涵的男生,安靜斯文,似乎是個不錯的人,也不知兩人最後能不能夠走到最後。

  嬉鬧過後,大家的心思再次放到這次偷竊事件上,朱慧慧皺著眉頭道:「我看還沒有人懷疑到陸蓉,我們……」

  接下來的話她說不出來的,按她的想法,自然是要將陸蓉揭穿,讓大家知道她的為人,從而產生防備的,但……

  這個時代和後世有些不同,集體觀念非常強,若是宿舍裡有個陸蓉這樣的室友,大家同情之餘,難免會想其他人是不是和陸蓉一樣。

  甚至整個哲學系的新生都要受到影響,被人指指點點。

  「告訴金阿姨吧。」知道她的顧慮,林小乖歎了口氣道:「這事滿不了多久,陸蓉並不是知道悔改的人,時間久了,大家總會看出端倪。到那個時候才是真的糟,我們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現在說出去,我們身為曾經的受害者身份,影響應該不會太大。」她沒說的是,陸蓉若是被開除了,也就沒她們什麼事了。

  她並不喜歡背後告狀這種行為,但對陸蓉那樣的人,她認為任何美德都是浪費。

  朱慧慧和楊小麗對視一眼,沉默了良久點頭道:「也只能這樣了。」

  聽到她們的匯報,金阿姨整個人都跳了起來,「你們不是在開玩笑?」之前的面霜還算是小事。這次被偷竊的金額那麼大,若是被證實,那就不止是校方的事了。

  ——這時候的人心思淳樸,根本沒想過為了學校的聲譽私下解決。

  朱慧慧點了點頭,「我也不想懷疑她。但我想應該不會這麼巧,新生中一連出現兩個小偷。」

  這話說到了金阿姨的心坎上,在首都大學待了半輩子,她對這兒的感情不可謂不深,又一直引以為傲,如何願意相信首都大學一連出現了兩個小偷?

  「我有一件事不知道該不該說……」楊小麗有些猶豫地開口道:「我上次聽到隔壁宿舍的蕭荷和對面宿舍的張薇說最近東西總是放忘記。最後找都找不到。」

  「你的意思是!?」朱慧慧瞪大了眼睛,然後回想了一下道:「我想到了,陸蓉曾到她們宿舍玩過,馬莉還曾和我抱怨她們明明和她不熟,她莫名其妙地跑到她們宿舍。讓她們都不怎麼自在,只能找理由躲開,把她逼退。」

  金阿姨的臉色極為難看,當初她以為陸蓉只是一時誤入歧途,畢竟那瓶面霜對女孩子來說很吸引人,說不準就是一時沒忍住誘惑伸手拿了。如今看來,是她把陸蓉想得太好了,看這樣子分明是一個慣偷!

  「好了。你們先回去吧,這事我會匯報給領導的。」

  沈遲還沒走到家門口,就看到一個老人雙手拄著枴杖。以等待的姿態站在那,他凝神一看不是韓曠,心神下意思就鬆了兩分。

  「守律?」雖是疑問句,但顧新生的語氣非常篤定,實在是眼前男子的臉和韓曠太像了。

  「你是哪位?」沈遲漫不經心的瞥了他一眼。

  「我叫顧新生,按照血緣。你還應該叫我一聲舅舅。」顧新生笑瞇瞇道。

  「親的?」

  顧新生一噎,「你母親是我堂姐。我們從小是一起長大的。」他心想這孩子說話的方式怎麼和堂姐那麼像?不按常理出牌,直白的能把人噎死。

  不由的。他眼底的笑意更深,因為從調查報告上看,這個外甥並不是沒有城府的人。相反,因為成長壞境的差異,韓守信和韓守珍兩個人加起來心機可能都不及他。

  韓守信雖然也不是不懂陰謀詭計的真君子,但他更喜歡正大光明地禦敵反擊,善用陽謀。而韓守珍別看是個女人,性格卻像了韓曠,處事御下信奉只要有了強大的實力就不會被質疑,走的同樣是堂堂正正的大道,不過因為她是女子,性格中有感性細膩的一面,不像韓曠那樣強勢不近人情,倒是很得人心。

  而沈遲……倒不是說他旁門左道,從手上的情報看,他行事非常不拘一格,可正可邪,擅長劍走偏鋒,很多他人眼裡的絕境在他眼裡都能迎刃而解。

  而無疑,這才是他心目中能夠承擔顧家傳承的人選,比韓守信都適合。

  ——顧家出嫁的女兒不是沒有願意把兒子過繼回娘家的,但那些孩子雖然資質不錯,但卻心性不穩,顧家如今正處在特殊的時期,在沒有萬全的把握前,他是如何也不會貿然決定的。

  「進來吧。」沈遲瞥了他一眼,淡淡道。

  遠在z省的豐源村,林孝喜氣喘吁吁地跑回家,對著湯含芳喊道:「快,拿一千塊錢給我!」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湯含芳嚇了一跳。

  「孝康哥家的超超把人給打得重傷進醫院了。」林孝喜拿起桌上的涼開水灌進肚子裡。

  超超?

  湯含芳一怔,心中猛然升起的反感看在孩子的面上壓了下去。她趕緊回房拿了一千塊錢給林孝喜,口上交代道:「有什麼事記得打個電話回來。」

  「知道了。」林孝喜匆匆應了一句就跑了出去。

  「怎麼了?」這時候,午睡的李芳妹聽到動靜走出來問道。

  「孝喜問我要了一千塊錢,說是孝康哥家的超超把人打進了醫院。」湯含芳扶著她坐下。

  李芳妹聞言一怔,「那孩子不是一向乖巧,怎麼會打人?」對那四個侄子她雖然不帶搭理的,但那些孩子總是無辜的。

  尤其那些孩子小時候都被侄女帶過,大的那幾個明顯不像父母那樣狼心狗肺。

  「大概是因為中考的事兒。」湯含芳小聲道。

  「中考?」李芳妹愣了下,半晌才反應過來道:「是了,超超也到上高中的年紀,怎麼樣,考上了吧?」

  「沒,成績被人頂替了。」湯含芳搖了搖頭。

  「居然有這種事?」李芳妹最近忙著照顧孫女,已經好久沒在村裡走動了,所以信息有些落後。她有些急道:「那可咋辦?能不能改回來了?」

  倒是湯含芳,因為在茶廠工作,村裡的事多半能聽到一些,聞言搖了搖頭,「沒辦法了。當初中考剛考完,超超就和村東頭的柳老師對過答案,當時柳老師就說以他的成績上高中是妥妥的了。結果成績公佈下來卻沒有超超的名字。孝康哥急得不行,上教育部那邊問了才知道成績被人頂替了。」

  她一臉可惜道:「若非柳老師說超超的成績穩上高中,孝康哥也不會不去教育部打個招呼,又不是沒有門路。這會去人家都說晚了,名額都已經落實了。」

  「超超前段時間一直很低迷,陳紅嫂子想要給他辦復讀他也沒個回答。」

  「聽說頂替超超成績的是縣城書記家的兒子,超超若真把人傷著了……」

  說到這兒,湯含芳也開始擔憂起來。

  另一邊,林孝喜低聲下氣地和對方道了歉,又把一千塊錢賠償款拿出來,才總算把事情給平息了,林超也免了去警局。

  從醫院出來,林超低著頭一言不發,跟在後面的林孝康一臉苦大仇深地開口道:「孝喜,那一千塊錢……」

  他想說我會還給你,但自家事自家知,他還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拿出那麼一大筆錢,輕易承諾總覺得沒有底氣。

  儘管他知道對方雖然被超超打得進了醫院,但充其量只是皮肉傷,買點紅藥水塗塗就沒事了,就是不塗也就好得慢一些,別說一千塊,連一百塊都不用上,何況超超也沒佔到便宜,只是對方家裡的孩子比較狡猾,拳頭都往被衣服遮住的部位去了。

  可對方就是敲詐他們有什麼辦法?誰讓對方是書記,誰讓是超超先動手的,他們平民百姓,難道能和對方對上?

  「叔,那一千塊錢等我賺了錢就還你。」林超突然抬頭,搶過林孝康的話頭道:「到時我連本帶利一起還給你。」

  他一臉倔強,眼底的光芒卻非常堅定。

  林孝喜歎了口氣,摸了摸他的腦袋道:「以後別這麼衝動了,只要本事還在,重讀一年你也能考上高中。」

  「我不上學了。」林超卻這樣回答道。

  「什麼!?」林孝康大驚,「你這孩子胡說什麼,好好的怎麼說不上學了?」

  「我不上學了。」林超堅決地重複一遍道。

  林孝康搖頭道:「不行,上了那麼多年學,難道你想以前的努力都白費?」

  「我不想上了。」林超握緊拳頭道:「用賣了姑姑的錢上學,我都覺得自己沒法抬頭做人!」

  後面那句話,他是哭喊出來的。

  林孝喜呆住,林孝康更是如遭重擊,整個人都僵住了。

  林超用袖子擦掉眼淚,哽咽著道:「我要去當義務兵,以後成為志願兵也好,退伍回來也好,哪怕一輩子只能北朝黃土,我也認了。」

  他低頭輕聲道:「我不明白你們怎麼總是想著讓我有出息,但若是靠著姑姑的賣身錢出息,我會覺得一輩子都低人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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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章 開除

  林孝康呆立在原地,淚流滿面,嘴唇卻哆嗦著一句話都說不出。

  「你很好,比你父母都要看得明白。」林孝喜伸手摸了摸林超的腦袋,歎了口氣道:「不管是庸碌還是優秀,貧窮還是富貴,人都應該有自己的底線和原則,如此,才是問心無愧。」

  林超抬頭快速看了一眼自己父親,吶吶道:「爹爹,我不饞嘴,沒有肉沒有白米飯也沒有關係,衣服只要能保暖就好了,有沒有補丁都沒有關係,有錢沒錢日子不都一樣過嗎?」

  他還只是十六歲的少年,懂得的道理卻是很多成年人都沒能明白的。

  林孝康捂臉哭道:「我和你娘什麼日子沒過過,但我們就你一個兒子,又如何願意你和我們一樣。」

  林孝喜看著這父子倆搖了搖頭,超超如今倒是個好孩子,只是不知他今後在社會上因為學歷碰了壁,回過頭來會不會對此時的決定後悔。

  在首都的林小乖可不知道這邊發生的事情,這會她正面對著歇斯底里發瘋的陸蓉頭疼不已。

  「是你們對不對?肯定是你們這些賤人背後告狀的!」陸蓉拿起一旁不知誰的課本就丟了過來。

  「你幹什麼?」馬浩然趕緊搶回自己的課本,瞪著她道:「你懂不懂什麼叫珍惜書本?」

  「你們都和我作對,都見不得我好,賤人!都是賤人!」陸蓉卻是豁出去了,隨手拿起自己的鐵皮文具盒丟了過來。

  原本就虛合著的鐵皮文具盒在半空中打了開來,裡面的文具四散地砸向林小乖三人。

  她們躲避不及,只能伸出手臂掩面。半晌的其他同學都反應了過來,紛紛上前幫忙。

  「陸蓉,你在幹什麼!」

  「大家都是同學,作甚針尖對麥芒?」

  「你有沒有集體觀念,怎麼能這樣對待室友?」

  ……

  一句句指責砸到陸蓉身上。

  其實他們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前腳陸蓉才被班主任叫過去,後腳回到教室就開始對著林小乖三人發難。

  只是介於陸蓉平時太不得人心,他們想都沒想就偏向了林小乖她們。

  「你們知道什麼?這三個賤人誣告我是小偷,我憑什麼就不能罵她們了?」陸蓉瞪著眼睛怒道。

  眾人聞言先是皺眉,一口一個賤人的實在不好聽,不過聽到後面又疑惑了。小偷?難不成林小乖三人在背後向梁老師告狀男生宿舍的東西是陸蓉偷的?不應該吧……

  眼看大家都要誤會了。朱慧慧怒道:「陸蓉,我們本來還想給你留點面子,既然你不要臉,就別怪我們不給你臉了!」

  「你自己說,你那個警告處分是怎麼來的?」朱慧慧指著陸蓉惡狠狠道:「你偷了小乖的面霜被人贓俱獲。我們好心沒有宣揚出去,你倒好,蹬鼻子上臉根本就不領情!」

  「男生宿舍少了那麼多東西,相近的宿舍也有好幾個女生丟了東西,偏偏你當時又剛好都去過,你一個有前科的人,我們不懷疑你懷疑誰?」

  朱慧慧一臉理直氣壯道:「我就是告狀了怎麼了?難不成同學遭難,我們明明知道嫌疑人卻當不知道?你要是問心無愧就別心虛啊。別氣急敗壞啊!」

  「說得好!」班裡的同學忍不住喝彩道。

  王涵將一杯溫開水遞過去,含笑道:「說了這麼多,潤潤嘴吧。」

  原本颯爽的朱慧慧頓時紅了臉。看了看周圍有些扭捏地接過了杯子。

  林小乖和楊小麗看得莞爾,林小乖看向一臉豬肝色的陸蓉,對上她憤恨的目光淡淡道:「夜路走多了,總會遇見鬼。」

  她有時候真懷疑以陸蓉的智商是怎麼考上首都大學的,別是作弊的吧——後來證明她這個時候真相了。她偷東西一直不懂得收斂,怎麼會覺得別人會一直懷疑不到她身上呢?她的偷竊技巧又不高明。即便沒有她們「告密」,學校領導是知道她的前科的。難道會懷疑不到她身上?

  這次的事不同以往,因此幾天後。陸蓉的開除通知下來,林小乖等人也並不覺得意外。

  只是陸蓉離開的時候,看著她怨毒的目光,林小乖為不可察的皺了皺眉。

  時間很快來到了禮拜天,一大早,林小乖一家就帶著準備好的禮物往江小美的新家去了。

  「……21、22、23號,應該就是這裡了。」林小乖上前敲了敲門。

  門很快就打開了,江小美滿臉笑容道:「小乖你來啦,快進來坐,阿峰他們已經來了,就等你們了。」

  「給,喬遷禮物。」林小乖將手裡的水果遞過去。

  江小美不客氣地接了過去,然後引著他們往屋裡走去。

  江小美家買的房子不算小,三室一廳的格局,雖然不在市中心,但也並不偏遠,獨門獨戶的四合院,不過因為是近年來新建的,因此並不髒亂。

  一家三口跟著江小美進了客廳,江媽媽正陪著另外一位五十左右的女人說話,旁邊還坐著兩個女人,一個三十左右,另一個倒是年輕,和江小美差不多的年紀。

  一旁一年輕一年老兩個男人坐在一起說話,年輕的應該就是易峰了。

  至於江爸爸,沒在客廳看到他,大概是在廚房忙活。

  「回來了?」江小美剛進去,易峰就抬起頭來對她笑道。

  林小乖趁機打量了他一番,很精神的年輕人,五官有些小帥,和沈遲那樣的是沒法比,但無疑更讓女人有安全感,皮膚微黑,眼睛明亮,笑的時候給人一種非常可靠的感覺。

  第一印象75分,林小乖微微鬆了口氣。

  江媽媽也站了起來笑道:「是小乖來了啊,快做,要吃什麼自己拿,別客氣,就像在自己家一樣。」

  「江伯母好,江伯父呢?」林小乖笑著坐到她身邊,對著小年糕道:「快叫人。」

  「奶奶好,小美阿姨好。」小年糕奶聲奶氣地喊人。

  「哎,我們小年糕又長高了吧。」江媽媽一邊笑一邊抓了一大把瓜子放到他面前。

  「謝謝奶奶。」小年糕禮貌道謝,然後才開始吃起來。

  「江伯母。」這時候,沈遲也坐了過來。

  「小沈也來啦?你別紮在我們女人這,和阿峰他們一塊說話去。」頓了頓,江伯母笑瞇瞇道:「差點忘了介紹。」

  她指著年輕男子道:「這是易峰,我們小美的對象,下個月兩人就要訂婚了,到時你們別忘了來喝喜酒。這是未來親家公親家母,這兩個是阿峰的姐姐易春霞和妹妹易冬霞。」

  「叔叔阿姨好,春霞姐姐,冬霞姐姐,我是小美的朋友林小乖,這是我愛人沈遲,還有這是我兒子沈宜年,小名小年糕。」林小乖微笑著一邊叫人一邊自我介紹。

  「小乖和我們小美從小一起長大的,兩人好得跟一個人似的。」一旁的江媽媽補充道。

  因為一個是現役軍人一個是退役軍人,兩人有共同話題,沈遲的交際能力又不差,他和易峰兩人很快就聊了起來。

  反而是女人這邊,林小乖有些不知道和她們聊些什麼,聊來聊去也就一些「你今年多大了?」、「在做什麼工作?」、「你居然是大學生!」、「小年糕上幼兒園了嗎?」這種不鹹不淡的話題。

  「江伯母,我帶小年糕到廚房和江伯父打聲招呼。」林小乖找借口離開道。

  「哎,行,快點回來啊,可不興客人幫忙的。」

  到了廚房,江爸爸正忙得火熱,見了她笑道:「小乖來了啊?」他伸手摸了摸小年糕,又問:「小沈呢?」

  「在外面和易峰他們說話呢。」

  江爸爸點了點頭,探頭往外看了看,然後壓低聲音問道:「你看這年輕小伙怎麼樣?和愛黨不是一路人吧?」之前一次差點坑了閨女,他這會對自己的眼光有點不自信。

  「才看了一會能看出什麼?」林小乖好笑道:「日久見人心,反正又不是馬上結婚,伯父你可不能急。」

  「我不急我不急。」嘴上這樣說,江爸爸還是忍不住道:「但小美那性子,我還真擔心她和公婆處不好,要是上門女婿該多好。」

  「伯父你可不能這麼想,真出息的男人哪個願意入贅的?只要人好,嫁出去也能照顧到岳父岳母,但若是人不好,就是入贅也防不住他使壞。」林小乖趕緊勸解道。

  「也是。」江爸爸面色一鬆,又追問道:「小乖你看阿峰到底怎麼樣,總要給個話不是?」

  「第一印象不錯,看著是個踏實會疼人的,但具體怎樣還要看以後。」林小乖也只能這樣說。

  「那我就放下半顆心了。」江爸爸鬆了口氣道:「我也不指望其他,只要阿峰把小美放在心上就成了。」

  「那邊父母好相處嗎?」這回輪到林小乖問了。

  「還不錯,親家母性子有些一板一眼,親家公倒是和善,不過兩人都是明理的人。小美的性子好,也不會強勢爭鋒,親家母嚴厲了一些但沒有壞心眼,想來應該處得來。」江爸爸一邊炒菜一邊輕鬆道。

  他隨手還夾了一塊雞翅膀放到小年糕嘴裡。

  「伯父你可別慣著他,別人看了怎麼想,等會還要吃飯呢。」

  「沒事,買的雞很大,一個盤子還裝不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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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9章 庸俗

  從廚房出來,林小乖就看到江小美捧著個蘋果顫顫巍巍地削著,果皮有厚有薄,半露出的果肉形成一種很奇怪的多面形。

  「好了,我來吧。」她失笑不已,從她手中搶過蘋果道。

  小美幹什麼家務都利落,但卻總是削不好水果,以前她還總抱怨說自己手指太粗了,一點也不靈活,卻不想如今手指細了,這個問題卻還沒有解決。

  「讓你見笑了,像蘋果梨子這類要削皮的水果小美總是做不好。」江媽媽對著易媽媽歉意道。

  易媽媽微微皺眉,但見到江小美利落的給林小乖倒了杯茶,有很快舒展開來,「沒事,誰都有不擅長的關係,我們冬霞還總是洗不乾淨襪子呢。」

  「媽!」被她當著這麼多人揭短,易冬霞有些著惱。

  「你看還不許我說了。」易媽媽笑道。

  眾人善意地笑了起來。

  這時林小乖將蘋果去核切成小塊放到茶几上,用牙籤插著招呼大家吃。

  「你倒是心思巧,我還沒見過蘋果能這樣吃呢。」易春霞看著林小乖笑道。

  林小乖後知後覺反應過來這種吃水果的方式這時代還沒有,笑了笑道:「哪裡當得上心思巧,我就是自己懶,倒是讓你見笑了。」

  「我覺得挺好,這樣手上不會沾到汁水。」易媽媽意外地開口道。

  林小乖愣了下笑道:「阿姨喜歡就好。」

  很快就開飯了,林小乖幾個女人幫忙端菜擺好碗筷,江媽媽就招呼道:「趕緊坐,千萬別客氣。」

  江爸爸的手藝不用說。一桌人都吃得非常滿意。吃過飯,男人們湊了一桌人開始玩牌,女人們則一邊觀看一邊閒話家常。

  林小乖趁機將江小美拉到她房間問道:「不是說要商量訂婚的日子嗎?怎麼才來就聽說日子訂了?」

  江小美臉紅道:「阿姨給易峰去算命了,說他若是不在二十八歲生日前將終生大事定下來,這次的婚事可能要橫生枝節。他的生日在十一月。沒多少準備的時間了,總共那麼幾個黃道吉日,我們雙方父母商量了一下就挑了最好的一個定了下來。」

  還能這樣?

  林小乖有些愕然,不過不要說現在,就是後世很多人遇上這種事都會選擇這樣做。倒不是迷信,而是抱有一種「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態度。

  她皺了皺眉又問道:「這次來首都。伯父伯母的積蓄買房子應該花得差不多了吧,還要買三輪車做生意,你又要訂婚,以後還要結婚辦嫁妝,錢夠嗎?」

  「爹爹說有些緊。不過我們結婚最早也要明年,那個可以先緩一緩。」江小美一點也沒有隱瞞道。

  「這樣吧,下次我家裡搬家的時候我拿三千塊錢給你。」林小乖二話不說決定道。

  「不行,我怎麼能要你的錢?」江小美趕忙搖頭。

  「就當是借你的,你什麼時候還都行。」林小乖瞪了她一眼道。

  江小美一臉為難,「你這樣自作主張把錢借給我家,沈遲會不會生氣?」

  「不會,這種事他都不過問。就是知道了他也不會在意。」這樣說著,林小乖心底不由自主生起一股甜意。

  從江家出來,車子剛發動。林小乖忍不住問道:「你看那易峰怎麼樣?」她想著之前沈遲一直在和易峰說話,瞭解到的應該比她要多。

  「還成吧。」見林小乖瞪起了眼睛,他不由失笑,抽出一隻握方向盤的手在她頭上揉了揉道:「能過日子的男人吧,挺顧家也有男人的擔當,就是上進心不是很足。對目前的生活狀態已經滿足了。」

  林小乖鬆了口氣笑道:「那就好,只要對小美好就行了。上進心什麼的都是次要的。」

  沈遲神色頓了頓,裝作不在意的問道:「你不喜歡男人有上進心?」

  「也不是。只是覺得上進心不上進心的都不重要,只要能讓妻子吃穿不愁就行了。」林小乖回答道。

  沈遲嗤笑一聲,「只要吃穿不愁,說得簡單。如今想要吃穿不愁已經不是難題了,但世道就是這樣,只要你沒權沒勢,就有可能被人欺到頭上,哪怕道理在你這邊,也無法反抗。」

  林小乖一愣,又找不到反駁的話,想了半天道:「你太偏激了,這世上遭遇權貴欺壓的平民百姓只是少數。」

  「我不管那是多數還是少數,我只知道,若真的無權無勢,只要遇上那麼一次,對我來說就是滅頂之災。我不想賭那個萬一,幾率再小的危險,我都會去正視。男人無法護住妻兒,那只能是無能。」沈遲的臉色沉了下來。

  林小乖知道沈遲是想起了當初被劉玉珍拿捏在手中的日子,她歎了口氣,有些心疼有些無奈。

  沈遲會變成這樣心機深沉又防範心重,不得不說劉玉芝在其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

  但仔細想想,他的話未嘗不是對的。

  上輩子沈遲能將她困上十年,甚至只要他想的話,就能一直困下去,何嘗不是因為他手中有權勢?

  這樣想著,林小乖皺了皺眉心裡有些不舒服,已經很久沒有再回憶到的上輩子的糾葛讓她不由憤憤地瞪了沈遲一眼。

  沈遲有些莫名,「怎麼生氣了?你要不喜歡聽這話我就不說了。」

  是不說而不是不做。

  林小乖聽出了其中的潛台詞,不由更加氣悶。

  話說隔了一輩子才恍然自己當初無法擺脫沈遲不是因為對方霸道*而是自己技不如人什麼的……怎麼有種智商被沈遲吃掉的感覺?

  這樣想著,林小乖心塞不已。

  回到家,任沈遲如何哄,林小乖就是不想理他。見媳婦鬧彆扭鬧上癮了,沈遲實在沒辦法,直接將人抱進了臥室。

  「你幹什麼!?」林小乖回過神來嚇了一條。

  沈遲挑了挑眉,「你說我要幹什麼?」就知道這辦法能湊效。

  兒子隨時可能闖進了,他到底還是沒有將她就地正法,抱著她親了親她的臉頰道:「你今天怎麼了?」婉婉以前和他鬧彆扭給他臉色看他都能明白原因,但今天卻一頭霧水。

  林小乖不想說,沈遲挑了挑眉,「嗯?」一個字被他說得千回百轉,讓人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林小乖無法,支支吾吾道:「你是不是覺得我也太沒上進心了?」所以怎麼都逃不出你的手掌心。

  後面那句話她是如何也不會說出來的。

  「你要是有了上進心,還要我幹嘛?」沈遲愣了下反問道:「我那麼努力往上爬,還不是為了你和兒子能受用?」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你只要開開心心地就好,想養花就養花,想投稿就投稿,想織毛衣畫畫什麼的都行。」

  林小乖聞言有些高興又有些憋悶,這算什麼?聽他這麼一說,自己還庸人自擾了?

  但真讓她去上進……

  林小乖歎了口氣,名利權勢那種事,她上輩子不是沒經歷過,但太累人了。說句沒出息的,如今她又不用和沈遲離婚,要了那些幹嘛?反正真被仗勢欺人了,沈遲完全能夠解決。

  自己是不是太過頹喪了?

  她自暴自棄地想道,上輩子沈遲能在那樣艱難的情況下成為人生贏家,這輩子有韓家做靠山,只會走得更遠,自己想要超過他太難了,還是省點力氣吧。

  但以往那個想要做點什麼的念頭卻越來越清晰。

  「大哥打電話過來說想讓大嫂帶你熟悉一下社交場,你是什麼個意思?」這時,沈遲說到了正事。

  林小乖聞言下意識皺了下眉,然後問道:「你希望我去嗎?」她知道夫人外交的重要性,不是做不了,但總是不太喜歡。

  「你想到哪去了?」沈遲失笑地親吻了下她的眼角,「夫人外交對我的幫助有限,你可別學梁雨薇去委屈自己。不過我還是希望你能夠去的。」

  「為什麼?」林小乖白高興一場,不由不滿道。

  「如今我的身世在上流圈不是秘密,有韓曠那麼一坐大山在,我在軍部又處於如日中天的階段,其他人勢必會巴結討好你。」沈遲的笑低沉而愉悅,帶著強大的野心。

  「這只是開始,從今往後,我會讓您一直因為我夫榮妻貴,被人巴結討好,奉為上賓。」

  他的話庸俗無比,卻是世間最動人的情話。

  異樣的鼓噪在胸膛中出現,林小乖有種手腳麻痺的錯覺,直到被唇舌突然被沈遲侵犯,連呼吸都穿不過來,她才恍惚明白自己剛剛好像被感動了。

  「不要誘惑我啊……」緊貼著唇,沈遲無奈又愉悅的嗓音低低響起。

  林小乖瞪了他一眼,卻沒有像往常那樣氣急敗壞地把他推開。

  沈遲更加得意了,嘴唇一下一下細密地吻著她的臉頰,一邊感歎道:「真可惜現在是白天。」外面還有一個隨時會闖進來當電燈泡的臭小子。

  兩人溫存許久,林小乖開口問道:「你的想法怎麼能那麼庸俗?」

  「庸俗嗎?」沈遲不以為意,「庸俗的往往都是最實惠的,這世上所有的庸俗,我都會一一為你雙手奉上。」

  財富、名利、榮譽、幸福美滿……一切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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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0章 搬家

  一周很快就過去了,搬家的那天,林小乖一大早就起來了,將要搬到新家的東西都歸攏了一遍。

  「小乖,你起來了嗎?快出來,我來啦!」

  就在這時,江小美的聲音從外面傳了進來。

  林小乖趕緊上前將院門打開,出現在門口的除了江小美一家還有易峰,他對著她有些拘謹地笑了笑道:「打擾了。」

  「哪裡哪裡,本來就是讓你們來幫忙的,說得上什麼打擾?」林小乖一邊將人迎進去一邊問道:「沒吃早飯吧。」

  「沒吃,你說了會做,我怕我們吃了過來你早飯做多了。」江小美大大咧咧道。

  江媽媽瞪了她一眼,「現在知道說客氣話了,剛才在路上是誰說難得有機會嘗到小乖的手藝,不能錯過的?」

  「阿娘~」江小美扭糖一樣靠到江媽媽身上,一臉不忿道:「你是小乖的阿娘吧,怎麼能這麼胳膊肘往外拐?」

  眾人哄笑。

  「小沈呢?」這時,江爸爸開口問道。

  「他正在給傢俱包上發泡布,免得磕碰到。」他們家裡的傢俱都是在魔都置辦的,但清一色的珍品黃花梨材質非常耐用,用久了也不損美觀,他們是打算繼續用下去的,因此在保護措施上做的比較到位。

  「要我幫忙嗎?」江爸爸挽起袖子問道。

  「不用。」林小乖搖頭道:「馬上就要好了,我們先去吃早飯吧。

  早飯林小乖煮了一大鍋蔬菜粥,還烙了海鮮餅,蒸了灌湯包。

  「你們先吃。我去把小年糕從床上挖出來。」林小乖給他們盛好粥交代道。

  林小乖費了些功夫將小年糕叫起床,洗好臉刷好牙回到餐廳,就見沈遲也已經在了,正一邊吃著早餐和其他人聊著什麼。

  林小乖在他身邊坐下,他快速將盛好的粥遞過來。又為她夾了一個灌湯包和一張海鮮餅,口中道:「吃不掉的話給我。」海鮮餅雖然薄但卻很大。

  「爸爸我也要!」小年糕大叫道。

  「好,也給你。」意識到自己把兒子忽略了,沈遲趕緊做出補償。

  江小美已經喝完一碗粥了,此時正吃著海鮮餅,口中問道:「小乖。這個海鮮餅你怎麼做的,好像比我爹爹做的還好吃?」

  「你可別給我拉仇恨了,伯父都要瞪我了。」林小乖佯裝埋怨道。

  她的手藝雖好,但江伯父也不差什麼,海鮮餅之所以這麼受到讚譽。想來也有食材和調料的優勢。

  「確實比我做的好吃,用的食材非常新鮮,調味料和我們尋常用的有些差異,是什麼?」江爸爸卻來了興趣。

  「不是買的,是我自己調的味精。」林小乖也沒有撒謊,她做菜放的都是依據外星配方在加工坊做出來的天然味精,原料都是天然植物,不含任何化學成分。提鮮效果不僅不遜於外面買的味精,還有一種無法用語言形容,卻很吸引人的天然香味。

  江爸爸眼睛一亮。「你能賣些給我嗎?我打算以後賣早餐的時候用上。」曾經在酒樓當了半輩子主廚的他很輕易就看出了其中的商機。

  雖然已經是老頭子一個,但他還是有壯志雄心,想要做出一番事業給女兒當靠山的。

  他也是懂行的,知道這類配方通常都是不能外傳的秘方,所以只是提出買一些,而沒有直接問配方。

  「可以是可以。但我能提供的量不會太多。」這話其實並不盡實,但林小乖知道天然味精的價值越是到後世越是會引起注意。她並不想因此暴露自己。

  「這個不是問題。」江爸爸道:「我不會把攤子擺得太大,以後最多也就是和在縣城一樣弄個早餐鋪子。反正小美又沒有繼承我的手藝。弄得大了也沒人接收,最後反而不好收拾。」他想得很清楚,易峰家條件雖不錯,但也不是什麼大富大貴之家,自己也不用多拚命,只要女兒將來在婆家能夠站穩腳就行了。

  「一個早餐鋪子,應該沒問題吧?」江爸爸又有些緊張地問道。

  「那樣就沒問題,我給你成本價,伯父你每個月過來取一次就行了,若是不夠了再打電話告訴我。」林小乖鬆了口氣道。

  「成本價不行,你自己調也要費工夫,在商言商,每一斤這種特製味精我給你一塊錢的賺頭。」江爸爸反駁道。

  「小乖你就答應吧,爹爹賣早餐賺得可不少,他可不是好心,給你一塊他肯定能賺十塊。」見林小乖要搖頭,江小美趕緊勸道。

  林小乖聞言有些哭笑不得,卻到底答應了。

  她想想也是,一個早餐鋪子一個月用掉十斤味精是頂天了,分攤下來每天也就是少賺三毛多,對早餐鋪子確實不算什麼。

  吃好早餐,大家就開始把東西搬到江爸爸騎來的三輪車上,當然,這回有沈遲和易峰這兩個青壯年在,也輪不到他出力。

  沈遲和易峰兩個一個騎車一個跟車把東西搬到新家,林小乖和江家三人則留下來把要般的東西都分類整理好。

  「怎麼沒個士兵來幫忙?」期間,江媽媽有些擔心道:「小沈別是和其他人處不好吧。」

  「不是。」林小乖趕緊安撫道:「哪裡是人家不肯來,是他嫌棄人家毛手毛腳。」

  「怎麼說?」

  「上次我們在魔都的東西不是借了部隊的軍卡送過來的嗎?卸下後這邊就有士兵幫忙把東西給搬進了院子,但他們放東西不知輕重,有好幾樣東西都有些磕著了。」林小乖笑著解釋道。

  其實這還真不怪人家士兵,實在是林小乖和沈遲在這事上有些挑剔了,一點點細微的劃痕都要計較。

  但沒辦法,林小乖是一向愛惜東西,沈遲是因為知道她喜歡所以才不滿。

  「那這回肯定不會這樣了。」江媽媽笑道,她可看見了,凡是可能會被磕到的東西沈遲都細心地用發泡布嚴嚴實實地包了起來。

  等到最後那點東西都搬掉了,林小乖幾人也不留下了,鎖了門跟著三輪車去了新家。

  「小乖,地裡的菜你不要了嗎?」路上,江小美問道。

  「也不是。」林小乖搖了搖頭,「新家那邊我早就把菜種上了,葡萄籐都移了過去。至於這邊的菜,留下的都是一時半會沒成熟的。反正院子不會立刻分配出去,我時不時地過來打理一下,等能吃了,自己留點也給你們送點。」

  江小美家買的房子什麼都好,就是院子裡沏了水泥的,沒辦法種菜。江爸爸總說要把那水泥地給撬了,臨到頭卻總覺得不捨。

  林小乖家的新家離原來不過五六里路,同樣是獨門獨院,外面的圍牆是這時候很少見的半磚牆半鐵柵欄,不過卻是新建的洋房,紅磚灰瓦,配著非常寬敞的院子,頗有些後世花園小洋房的味道。

  林小乖原本還遺憾之前的四合院還沒住過癮,但看到這棟洋房就覺得圓滿了,上輩子她就住在魔都老城區的老洋房裡面,因此對洋房,她一直有著他人無法理解的偏愛。

  其實林小乖覺得,沈遲雖然已經是上校了,但這樣的房子分配給他明顯有些出格,想也知道這其中有韓家的手筆。沈遲也說了,不出意外的話他們以後都不會搬了。

  「好漂亮!」江小美一臉讚歎,「這房子有三層吧,裡面肯定有很多房間。」

  「是兩層半,三樓是閣樓,面積只有下面兩層的一半。」林小乖眉眼柔和,輕笑道:「房間多了你以後過來住也方便了。」

  一行人走進屋,房子是裝修好的,林小乖之前已經抽空過來打掃了,因此清掃這個過程能夠省略,但其他地方也夠人忙碌了。

  「小乖,這個屏風放在哪?」

  「先放放,那個等會再說,先過來把這壁畫掛好。」

  「沈遲,這樣位置正了嗎?」

  「再往左移一點,過了過了,再往右一點!」

  「小乖,有掃把嗎?」

  「伯母你等等,我去給你找。」

  ……

  等到東西大致歸置好,一看時間已經十一點了,林小乖趕緊把事先準備好的食材拿進去廚房開始做飯,江爸爸也進來幫忙。

  至於其他人,則在外面做最後的清理——畢竟林小乖雖然提前打掃過了,但他們這麼一頓忙活,還是製造出了點髒亂,像拆下的發泡布什麼的都要整理了放進倉庫去。

  「菜準備太多了,可能來不及做。」江爸爸有些愁道。

  「沒事,能做多少就做多少,剩的放冰箱。」林小乖手下麻利地切著藕片。

  外面幾人收拾好,除了不會做飯的易峰、江小美和小年糕,另外兩人都進來幫忙了。好在廚房夠寬敞,要不然都擠得慌。

  開飯的時候已經十二點半了,林小乖舒了口氣,滿足地將江爸爸給她盛的一碗雞湯一口氣喝完,一直在抗議的胃部總算平息了下來。

  「對了小美,你和易峰兩個都不會做飯,結婚後怎麼辦啊?」吃了五分飽,林小乖的速度放慢,想到剛剛的事,開口問道。

  聽到「結婚」兩個字,易峰和江小美都有些臉紅,半晌反應過來她的意思,面面相覷了。

  江爸爸和江媽媽聞言一呆,這麼重要的事他們怎麼從沒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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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4-8 16:11:43 |只看該作者
  第41章 糟心

  江小美並不是真的一點都不會做,像蒸個飯,炒個簡單的小菜還是成的,但也僅限於此,只要稍微複雜點的,像是紅燒肉、清蒸魚的她就不會。

  「呃……應該沒關係吧,反正我爸媽都會做飯,而且他們都退休了,平時都有空。」易峰想了想道。

  其他人可沒有他那樣樂觀,尤其是江爸爸和江媽媽,在他們看來,婆婆性子再好,當兒媳婦的也不能理所當然的被照顧。

  「這樣,從明天開始,小妹你就開始跟著我在廚房學做飯。」江爸爸拍板決定道。

  也是他們疏忽了,以往因著他們兩口子都會做飯,小美幹其他都也都利落,便忽視了這一塊,好在還有補救的時間。

  江小美點了點頭答應了,她也希望能夠做得更好一點,讓公婆對她更滿意。

  易峰卻有些心疼,「不用了吧,你最近上班都很忙。」

  江小美所在的幼兒園因為是新開的,有很多這樣那樣的雜事,有時候連假期也要被叫去幫忙。

  「沒事,我們園裡忙過這段時間就會閒下來的。」江小美對著他安撫地笑了笑。

  吃過飯,江小美等人就離開了,留下林小乖打量著新家暗自盤算要怎麼佈置。

  睡了個午覺,林小乖醒來就開始規劃起來了。

  葡萄籐已經被她移到了後院,等過段時間空了,她還打算出錢運些鵝卵石鋪上,再移植一棵藍花楹,到時候既能乘涼有能夠做個小年糕能玩的鞦韆,還有蹺蹺板和滑滑梯這類簡易的兒童遊戲用具也要弄上。

  新家的院子很大。是住宅面積的五六倍,後院規劃了這麼多還有空地。

  以後等有條件了,再弄上一個游泳池,她還打算弄個人工小沙灘,記得後世很多孩子都喜歡玩沙灘遊戲。

  蔬菜被她種在了屋的兩側。也免得一些不熟的人進來就看到一片菜地,說些閒言碎語。

  畢竟如今周圍的住戶和以往都有所不同了。

  至於前院,林小乖打算弄個小花園出來,靠近圍牆的一圈則打算按照自己的喜好種點樹。

  她仔細思量了一番,自己最喜歡的銀杏要種上幾棵,可惜沒有湖。要不然的話在湖邊種幾棵胡楊也是難得的美景。然後是一些果樹,她喜歡吃石榴,沈秀喜歡吃橘子,阿公阿婆喜歡吃蘋果,這些都可以種上。可惜小年糕愛吃的榴蓮和沈遲喜歡吃的芒果都是熱帶水果,她即便能種也不敢這麼驚世駭俗。

  還有四周的圍牆,林小乖打算種上一圈薔薇,到時候圍欄上都爬滿了,既美觀又能防賊。

  ——防賊這個功效原本只是聊勝於無,卻不想後來真的用上了。

  新家閣樓旁的天台是最令林小乖滿意的,地方寬敞不說,還用圍欄圍了起來。用來作為天然的花房再適合不過了。因為旁邊有個閣樓擋著,使得一部分地方能夠曬到的陽光非常有限,用來種喜陰的蘭花肯定適合。

  傍晚的時候。韓守信一家和韓守珍一家都過來給他們溫居了。

  「這房子不錯。」韓守信進來就誇道。

  鄭翠翠低頭忍笑,虧得丈夫能這麼臉不紅氣不喘地說出這樣的話。誰不知道這裡離韓家老宅沒有幾里路,分配房子的時候老爺子明顯參與到了其中。

  沈遲自然也知道,不過他一點也不在意,也沒覺得彆扭。老頭子想要彌補,他接著就是了。

  「快坐下!」林小乖一邊招呼一邊麻利地給許繼和糯糯端上了橙汁。

  韓守珍笑道:「婉婉我發現你似乎特別喜歡孩子。不管什麼事總是孩子放在第一位,不管是自家的還是別家的都是這樣。大人只能讓到一邊。」

  林小乖聞言微愣,沈遲看在眼中。只當她是因為當初差點失去小年糕才會格外喜歡孩子,眼底不由劃過一抹痛色。

  這邊幾家人其樂融融,另一邊的韓家氣氛卻有些沉凝。

  韓曠悶悶地喝著警衛員遞給他的茶,半晌問道:「小張啊,我記得你是孤兒?」

  小張聞言一愣,老實回答道:「是,我爹媽在我十歲的時候就去世了。」

  「是生了什麼病?」韓曠好奇道。

  他上次聽小毛說小張非常孝順,還特地回去給父母修葺了墳墓,想到自家那個不孝順的小兒子,他就想在別人那找點安慰。

  「不是,那年大伯家要造房子,大傢伙幫忙到山上去砍樹,我家鄉那山上的樹都有臉盆大,粗壯得很,比什麼鋼筋水泥都牢靠。那會我大伯的堂哥從山上下來,手上的力氣沒穩住,兩棵樹就那麼倒下來,眼看要砸到我了,是我爹媽撲上來幫我擋住的。也是因為這樣,我大伯家才會一直養我到成年。」說到自己的爹媽,小張眼眶不由有些紅。

  韓曠有些訕訕,心裡不是個滋味,人家爹媽為了兒子把命都搭上了,他呢?差點把兒子的命給搭上了。

  得,難怪兒子喬遷都不叫他去。

  於是韓曠一點安慰都沒找到,反而越加憋悶。

  韓守義從門外進來,見他還在喝茶,不由一愣,「爸,你怎麼還沒吃晚飯?」

  「首長說他不餓。」一旁的小張有些糾結道。

  他其實有些鬧不明白,韓首長平日吃飯向來准點,哪知道今天來了一句「不餓」。

  韓守義一愣,想到今天是什麼日子,就有些瞭然,問道:「媽媽和董菲還沒有出來?」

  「她們?」韓曠冷哼一聲不說話了。

  韓守義明白了,自打他說要改姓劉,媽媽和董菲就開始鬧,說什麼也不同意,如今還待在房裡用絕食逼他就範。

  只是她們哪裡知道,他早已經打定注意了。她們同意不同意都不能改變。

  媽媽覺得他不姓韓而姓默默無聞的劉姓是在犯蠢,但他聽父兄說了外祖父的事跡,卻覺得姓劉沒什麼不好的。

  外祖父或許只是個小人物,但卻是值得敬佩的人,他很願意在名字前冠上他的姓氏。

  要說他不在意她們的性命是騙人的。那兩個一個是生養了他的母親,一個是為他生了兒子的妻子,哪怕她們做得再錯,他也不可能真的要她們去死。但瞭解她們的他又怎麼會不知道,她們如今的「絕食」有幾分真心呢?

  「房子我已經申請好了,明天就帶龍龍搬過去。」他這些年雖然沒什麼積蓄。但他怎麼說也是軍職研究員,原本就能分配到房子,只是以前覺得沒必要所以沒有申請罷了,加上父親這次也給了他一些錢財,自立門戶並不是問題。

  韓曠看了他一眼。有些疲憊道:「你自己決定就好了。」

  他突然有些茫然,自己這一生,真的有對得起的兒女嗎?撇開守律不提,守信和守珍,哪怕是守律,頂著私生子身份的他今後又能輕鬆到哪裡?

  韓守義不明白父親怎麼突然沉默了,但還是把要說的話說了出來:「爸爸你明天早上有空嗎?我希望你能陪我去民政局把姓氏改了。」

  「……好,我陪你去。」

  搬入新家的第一晚林小乖睡得很好。因此出門的時候,她的心情同樣很好,但這種好心情很快就因為某人而破壞了。

  「你怎麼會在這裡!?」陸蓉指著她一臉憤恨道。

  林小乖默。這話應該她問吧?剛走出家門就看到以為已經擺脫的麻煩人物,能有比這更糟心的嗎?

  她撇了撇嘴,轉身就要離開。

  陸蓉伸腳攔住她的路,目光陰沉地看了她一眼,指著她身後的家道:「你和這家人是什麼關係?」

  俞叔叔說對面搬來的人來頭不小,讓她把握好機會。她原本還有些不情願,畢竟她還對林小乖的丈夫念念不忘。哪想到看到林小乖從那戶人家走出來。她有些憤怒又有些高興。

  憤怒的是林小乖有了那麼好的男人還紅杏出牆,高興的是林小乖若是出軌了。她是不是就有機會了?

  ——只能說很多人都喜歡以己度人。

  因為前段時間剛剛去過林小乖家,她根本沒想到林小乖就住在這兒。

  林小乖並不知道她的想法,要不然的話肯定會被噁心到。即便如此,她心裡也沒多舒服,皺著眉頭瞥了她一眼,「這和你有什麼關係?」

  說完,也不理她的氣急敗壞,腳步飛快地離開了。

  她的避而不答看在陸蓉眼裡卻成了心虛,頓時興奮了起來。

  「讓你看不起人,還害我被開除,這次我一定要搶了你的男人然後把你生的小野種當奴隸養大!」

  一直到回到宿舍,林小乖的臉色還很是不好。

  「怎麼了?誰惹到你了?」正在給窗台上林小乖帶來的花澆水的楊小麗忍不住問道。

  「還能是誰,陸蓉唄。」林小乖心煩道。

  她總覺得事情還沒完。

  「陸蓉!?」一旁的朱慧慧一臉吃驚,「她不是被開除了嗎?怎麼又來學校了?」

  楊小麗也疑惑地看了過來。

  「不是在學校遇上的。」林小乖歎了口氣,「我搬了新家,結果一大早出門就和她遇上,你們說晦不晦氣?」

  「怎麼那麼巧?」朱慧慧一臉同情。

  楊小麗卻皺眉道:「陸蓉是外地人,她被開除了怎麼還留在首都?」

  「不知道,不過她在首都應該是有親戚的。」說著,林小乖將當初陸蓉和黃雪梅二人的拜訪過程說了一遍。

  「真無恥!」朱慧慧咬牙氣憤道。

  楊小麗卻說出了林小乖的擔憂:「你說你出門就遇上了她,不會她現在就住在你家附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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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4-8 16:11:54 |只看該作者
  第42章 丟臉

  「不會吧!?」朱慧慧一臉驚恐,「那小乖不是倒霉了?」

  她們和陸蓉相處不到一個月都覺得是折磨,她若真的住在小乖家附近……

  「你愛人還能努力一把升一次職嗎?」楊小麗心有慼慼地問道。

  「不是升職不升職的問題。」林小乖歎了口氣,「這次新搬的家各方面都很好,沈遲的意思,我們以後應該都不會搬了。」

  「這樣啊。」朱慧慧一臉可惜道:「那陸蓉雖然住在親戚家,但應該不會一直住下去吧?」

  林小乖搖了搖頭,心裡有些沒準,那位黃太太和陸蓉之間的關係總讓她覺得有些奇怪。

  「爸爸,你今天怎麼這麼晚?」沈遲到的時候幼兒園只有小年糕一個孩子了,看到他,小年糕有些緊張不安的表情頓時變得委屈起來。

  「抱歉,爸爸遲到了。」沈遲將他抱起來,親了親他的臉頰道。

  ——他原來並不習慣和孩子這麼親近,但因為林小乖的影響,漸漸地也習慣用肢體語言表達對兒子的愛了,並且,他還無師自通地做了變通,將這一套用在了媳婦身上。

  小年糕抱著他的頭回親了兩下,有些後怕道:「上次橙子的爸爸也一直沒來接她,後來還是她奶奶來接她的,聽說她爸爸在路上被車子撞到天上了,我好擔心爸爸也這樣。」

  「什麼撞到天上?」沈遲聞言有些內疚,又覺得奇怪。

  「溫老師和橙子說她爸爸會在天上保佑她,那她爸爸不就是被撞到天上了嗎?」小年糕還不懂什麼是死亡,只是模糊地自行去理解大人的話。

  沈遲覺得好笑又笑不出來。他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對不起,今天爸爸遇到了點事,所以才會晚到,以後不會了。就是沒法準時到。也會先打電話告訴小年糕。」

  「那拉鉤?」

  「好,拉鉤上吊一百年都不變。」

  父子倆頭靠著頭玩著幼稚的遊戲。

  溫語在一旁看得欣慰,眼角卻有些濕潤,若是丈夫還活著……

  父子倆相親相愛地往家走去,小年糕嘰嘰喳喳說著自己在幼兒園的「豐功偉績」,沈遲一點沒有不耐煩。很認真地聽著,時不時發表一下意見。

  等在軍區大院門口的陸蓉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面,她的表情因為嫉妒有些扭曲,又很快恢復了尋常。

  ——等著吧,只要她把林小乖的水性楊花說出來。那野種肯定也會被遷怒。

  「等等,你等等!」見他們二人跟沒看到自己似的從旁邊經過,陸蓉趕緊伸手攔住。直到這個時候,她才發現自己只知道對方是林小乖的丈夫,卻不知道他的名字。

  「你有事?」認出這女的是誰,沈遲為不可察的皺起了眉頭。

  「你還記得我嗎?我叫陸蓉,是林小乖的室友。」這個時候,陸蓉選擇性忘記了自己已經被首都大學開除的事。

  她目光炙熱地看著對面的沈遲。心撲通撲通跳得厲害,她從來沒有見過這麼英俊好看的男人,還那麼男子氣概。

  沈遲點了點頭。一點也沒有自我介紹的意願。

  陸蓉有些失望,但又很快振奮了起來,「我有件事要告訴你,是關於林小乖的。」

  沈遲挑了挑眉並不感興趣,上次那次見面已經足以讓他明白陸蓉是怎麼的人,他就是想知道婉婉是不是出了什麼事。也沒必要找這麼個謊話連篇的女人。

  這樣想著,他抬腳就要離開。

  陸蓉有些急了。攝於上次那一耳光的餘威,她又不敢伸手拉住他。不由大聲喊道:「林小乖和其他男人好上了,她當了破鞋!」

  沈遲驀地回頭,冰冷的目光如利劍射向她,低沉的嗓音帶著磅礡的怒意道:「血口噴人!」

  他承認,聽了陸蓉的話,他有過一瞬間的緊張和恐慌,但那只是一個男人對心愛之人本能的在意。他很快就明白過來陸蓉的話根本沒有任何可信度,他瞭解婉婉的驕傲,她絕對不會在和他維持著婚姻關係的前提下和其他男人不清楚。

  更何況,若說以前的婉婉還讓他有些不確定,但現在……他雖然不敢說婉婉已經愛上了自己,但卻敢肯定婉婉對自己是有男女之情的。

  那是剛開始萌芽的愛,或許脆弱,但卻擁有無限可能。

  他小心翼翼守護著,又怎麼會讓那株嫩芽受到絲毫傷害?

  想明白之後就是升騰的怒火,不僅是因為陸蓉對婉婉的污蔑,還因為他們現在是在大門口,人來人往的,若是一個沒處理好,婉婉的名聲就毀了!

  想到婉婉有可能因此被人看不起,沈遲連吃了陸蓉的心都有了。

  「我家對面搬來一個來頭不小的男人,我有看到她從那男人家裡走出來。」對著沈遲,陸蓉的撒謊技能倒是有所收斂,當然也可能是她覺得自己「證據確鑿」。

  「你家對面?」沈遲挑了挑眉,心裡有數了。「你家的住址?」

  「我家在西區26號。」陸蓉下意識回答道。

  沈遲笑了,「告訴你一件事,我家剛好搬到了西區28號,若是沒意外的話,你口中的有來頭的男人應該就是我。」

  「請問,我太太從自己家走出有什麼不對嗎?」

  「以至於讓你這般污蔑她,給她傳播『好名聲』?」

  陸蓉呆住了,「你你、你說什麼!?」

  門衛室幾個光明正大偷聽的士兵和零星幾個路人點頭瞭然,原來如此,就說他們首都軍區大院怎麼會出那樣道德敗壞的軍嫂。

  倒是這女的,不過是沒憑沒據的一個猜測,就能這樣跑到人家丈夫面前搬弄口舌,人品明顯是有問題的。

  沈遲微不可察地鬆了口氣,他回去後再運作一下,世人的目光應該都會轉到陸蓉身上。

  不顧傻呆在原地的陸蓉,沈遲牽著兒子就離開了。

  走出一段路,小年糕突然頓住,放開沈遲的手往後跑去。跑到陸蓉身前,他使出渾身力氣推了她一把,憤恨道:「你才是破鞋,讓你污蔑我媽媽!」

  摔到地上的陸蓉因為疼痛回過神來,頓時罵道:「小野種,你居然敢推我!」

  她的神情非常猙獰,小年糕嚇了一跳,卻還是鼓起勇氣反駁道:「我不是小野種,媽媽說小年糕是她的寶貝。你才是壞阿姨,我上次聽慧慧阿姨說了,你偷了很多人的東西,已經被首都大學開除啦!」

  小孩子軟軟的音調非常悅耳,說出來的話卻令人吃驚。

  小年糕記性好著呢,上次跟著林小乖和朱慧慧一起出去玩,兩人的對話他聽在耳中,現在都能夠完整的複述出來。

  他雖然很多事不懂,卻知道偷東西是壞孩子才會做的事。

  圍觀的幾人紛紛皺眉,原來還只覺得這女人開口就是小野種教養太差了,如今聽來,竟然還是個小偷,還是被首都大學開除的小偷!

  一時間,他們看向陸蓉的眼神紛紛帶上了鄙夷。

  自己極力要隱瞞的醜事被揭發,陸蓉都要氣瘋了,她想也不想就張牙舞爪地對著小年糕撲了過去,「我要撕爛你的嘴!」

  沈遲哪會坐視兒子被欺負,伸手一撈就將兒子抱進懷裡,對以狗吃屎姿勢趴在地上的陸蓉道:「下不為例!」

  小年糕有些被嚇到了,抱著沈遲的脖子,縮著腦袋不肯出來。

  圍觀的幾人嘩然,這女人太不講究了,居然對個孩子出手。

  沈遲抱著小年糕施施然離開了,留下陸蓉被人指指點點。

  「爸爸?」走出一段距離,小年糕有些怯怯地伸出腦袋,「我是不是做錯了?」

  「嗯?」

  「媽媽說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不能將自己置於危險之下。」小年糕吶吶道:「但我今天明知道自己對付不了是已經大人的壞阿姨,還是自己跑出去了。」

  小年糕剛剛的行為也算錯有錯著,將陸蓉的真面目徹底揭露,這下婉婉是真的安全了,畢竟大多數人都相信小孩子不會撒謊。因此沈遲對於兒子的行為並沒有不贊同,反正有他在也不會讓兒子受傷。

  「知錯能改就好。」他關心的是另一件事:「媽媽說小年糕是千金之子?」

  「嗯,媽媽就是這樣說的。」小年糕有些害羞,因為媽媽還說千金之子是尊貴之人的意思,尊貴是不是很厲害的意思?

  沈遲眉眼暈開清淺的笑意,不管婉婉的意思是兒子將來會身份尊貴還是兒子在她心中的地位重要,這兩者都沒法把他摘開,前者是對他的信任,後者……重視他的兒子不就是重視他這個爹嗎?

  「對了小年糕,你怎麼開始不去推她,要走的時候才突然跑去推她?」沈遲突然想到。

  「因為我在想破鞋到底是什麼意思啊。」

  「那你是想明白了?」

  「沒有,但我覺得那肯定是罵人的話,所以就去推她了。」

  「……」

  沈遲在這邊歡歡喜喜,俞家那邊卻炸開鍋了。

  「蓉蓉,你這一身是怎麼回事?」看到閨女一身髒亂地回來,俞秉良又是驚詫又是心疼。

  「還不是那個林小乖!」明明林小乖都不在現場,陸蓉卻把錯都怪到了她身上。

  「怎麼了?你說清楚。」俞秉良也知道林小乖這個人,但只是一個中校的妻子,他還不放在眼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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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
發表於 2015-4-8 16:12:37 |只看該作者
  第43章 小雞

  「俞叔叔你怎麼也不打聽清楚?對面搬來的那戶人家就是林小乖一家,林小乖的丈夫就是你說的來頭大的男人!要不是因為這樣,我今天也不會丟臉。」陸蓉一臉氣憤不滿道。

  至於怎麼丟臉的,她就是再傻也知道瞞著。

  什麼?

  俞秉良呆住了,那個林小乖的丈夫就是韓家剛找回來的小兒子?

  「不可能……韓家那個兒子不是說才三十歲,而且也沒聽說有婆娘孩子啊。」俞秉良一臉不敢置信地喃喃道。

  「什麼韓家?」陸蓉抓著他的袖子眼睛晶亮道。

  「你知道韓曠老將軍吧?」俞秉良猶豫了下問道。

  「知道,當然知道,國之頂柱嘛。」陸蓉一臉激動道。

  「我們對面新搬過來的就是他流落在外的小兒子,這事還是他親自交代警衛員辦的,我要不是剛好聽到那警衛員和杜首長的對話,也不會知道這些。」韓家那些恩怨情仇首都上層差不多都知道了,但不包括他這個草根出身的大老粗,更何況沈遲的個人資料除了上頭的幾個如今還真沒有人查得到。

  「我不管,反正我喜歡林小乖的丈夫,俞叔叔你說讓我把握住機會的,我要讓林小乖下堂,替代她成為韓太太。」這個時候,她還以為沈遲如今就姓韓呢。

  「不行,他可是有婦之夫。」俞秉良下意識反駁道。

  「怎麼不行,反正林小乖是他落魄的時候娶的,家世肯定不怎樣,我可是你的親女兒。難道還比不上一個平民女人嗎?」陸蓉不依不饒道。

  神奇的是俞秉良還真的被說動搖了,他有些猶豫道:「你這麼說的話也有道理,但離婚可不是說笑的,要是那韓家小兒受到影響開除了軍籍……」

  「這還不簡單,只要到時候是林小乖不要臉。勾搭上野男人,名聲盡毀,到時他們離婚,錯就都是她一個人的了。」陸蓉怨毒地想,林小乖你不是清高嗎?我就要讓你身敗名裂,遭世人唾棄。灰溜溜被趕出軍區大院,趕出首都大學。

  ——陸蓉可不知道經過大門前那一出,自己在軍區大院已經聲名鵲起了。

  一旁將他們二人的話全程聽在耳裡的黃雪梅冷笑不已,青天白日就開始做夢,真當別人都是傻子呢。那個林小乖自己可是見過的。容貌氣質都異常出眾,談吐也不俗,一點也不像是小門小戶出來的,比之她見過的那些大家閨秀都不差。她要是男人,也不會放著林小乖不要,而要陸蓉這樣的貨色。

  俞良才想得比母親要多,他臉色沉下來,對著那陸蓉道:「你給我安分一點。韓家那樣的人家是你能算計的?就是有個萬一人家太太名聲盡毀,夫妻離散了,他們能查不到你在其中做的手腳?就是僥倖沒被查到。你是哪個名牌上的人,人家韓少爺能看上你?」

  俞秉良稍稍找回了點理智,陸蓉見這時候俞良才還要擋她的路,頓時怒了,「怎麼看不上我,我可是俞叔叔的女兒!」

  頓了頓。似乎意識到自己說的話有些不妥,趕緊做出彌補。「我知道哥哥你不喜歡我,不希望我好。但我若是嫁得好,以後對你不也有幫助嗎?」

  嘴上這樣說著,她心裡卻想著等自己發達了,肯定第一個收拾俞良才。讓他仗著是兒子給她臉色看!

  蠢貨!連軟話都說不好,當別人都是聾的,聽不出你在上眼藥嗎?

  見她露出這副蠢樣,俞良才煩躁極了,扯開中山裝的扣子冷笑道:「女兒,是私生女吧?你以為那些世家大門是願意娶一個平民但身世清白的媳婦,還是娶一個少將家的私生女當媳婦?」

  「更何況你們當首都那些名媛都是死的嗎?韓少爺明擺著是有能耐的,如今又有了背景,他什麼名媛不能選?偏要選你這個要容貌沒容貌,要頭腦沒頭腦,要性格沒性格,還喜歡偷東西的女人?」

  他的話一點也不客氣,俞秉良一臉尷尬卻是清醒了過來,陸蓉卻一點也不覺得俞良才說得有理,只覺得他是故意和她作對的。

  俞秉良看著她歎氣道:「蓉蓉,這事就算了吧,韓家我們得罪不起。」要說一點心思都沒了是騙人的,但韓家那個龐然大物真不是他敢輕易碰的。

  「好吧,俞叔叔。」嘴上這麼回答的時候,陸蓉心裡可不是這樣想的。她低著頭,掩去了眼底的勢在必得。

  時間又到了禮拜五,林小乖收拾了東西就回家了,雖說電話裡沈遲說家裡沒什麼事,但她總有些不安。

  剛走進家門,就看到小年糕正追著一隻小雞滿院子跑。林小乖愣了一下,下意識揉了揉眼睛,然後重新看了下。

  真的是小雞!?

  「媽媽!」小年糕這會已經看到了她,小雞也不追了,撒丫子撲到了她身上。

  林小乖被他撞得回過神來,彎腰親了親他,然後指著那小雞問道:「那小雞哪來的?」

  「食堂的母雞孵出來的的,張爺爺給我和軍子哥、濤濤一人一隻,我的最大,跑得可快了!」小年糕得意不已。

  林小乖扶額,她大概明白這小雞是哪來的了,只是……

  「你爸爸允許你養了嗎?」

  「爸爸說媽媽同意的話就能養。」說完,水汪汪的眼睛看了過來。

  林小乖默,想反對吧,擔心兒子哭出來,但院子裡養一隻雞……

  「媽媽,小雞很乖的,張爺爺說小雞長大了還會生雞蛋,到時候我們家就不用買雞蛋了。」

  我們家的雞蛋從來不用買……

  「還有,小雞是吃蟲子的,以後院子裡就不會有蟲子了。」

  我寧願院子裡有蟲子也不要有雞……

  「還有還有,小雞長大了還會打鳴。以後我們就不用擔心忘了撥鬧鈴了。」

  敢情那小雞是雌雄同體的……!?

  小年糕嘰嘰喳喳說了一大堆,林小乖到底耐不過他同意他養小雞了。

  「你怎麼就同意了?」晚上在房裡,沈遲有些意外道。

  「你還說呢,你早拒絕他不就行了,非要我來當這個壞人。他又是討好又是賣乖的,我哪裡忍得下心。」林小乖埋怨道。

  沈遲摸了摸鼻子,他能說他也想養那雞嗎?

  「對了,陸蓉是住在我們家附近吧。」他不回答林小乖也只當他和自己一樣狠不下心拒絕兒子,便換了個話題問道。

  「嗯,就在對面。」沈遲拉著她躺了下來。

  「她這兩天沒到你面前刷存在感?」林小乖奇怪道。

  沈遲因為「刷存在感」這個新奇的詞彙怔了下。好在這個詞淺顯易懂,從字面上就能看出是什麼意思,他很快就回神道:「我一天最起碼能見到她三次,要不是軍營區軍屬不能隨意出入,怕是連個清淨都沒有。」

  他自然知道陸蓉對自己抱有什麼想法。但說實話心裡挺噁心的。這對他是一個挺新奇的經歷,因為自身的優越條件,以往愛慕他的女人不知凡幾,但他頂多覺得不耐煩,處理的方法也是無視拒絕,讓他覺得噁心的陸蓉還是頭一個。

  這年頭女人都比較矜持,能夠主動表白就已經算開放了,死纏爛打真的不多見。

  但陸蓉……這女人真是奇葩到一定境界了。讓人無視也無視不了,一點也不會看人臉色,不管他說得多難聽或者直接放氣勢壓人。她當時嚇得腿軟,下次又不知廉恥地湊上來了。

  尤其這女人腦子實在蠢到不可救藥了,自以為隱秘地在他面前給婉婉上眼藥,他開始還生氣,後來覺得和這麼個蠢物生氣實在是掉分。

  林小乖皺了皺眉,「她沒又弄出些事吧?像偷個什麼東西的……」

  「沒。我都沒讓她進過我們家。」沈遲其實好幾次想出手將她揍一頓,尤其最近軍區大院已經有些閒言閒語出來的。他擔心婉婉聽了生出什麼誤會。

  只是想解決還真不容易,陸蓉那人根本連臉皮都沒有。

  他莫名有些心虛道:「因為她總是來糾纏我。這兩天大院裡有些說三道四的人,你別介意。」媳婦的名聲洗白了,哪知道就輪到了她。

  林小乖一愣,心裡有些不舒服,忍不住道:「你就不能離他遠一點嗎?」語氣帶著微不可察的酸氣。

  沈遲有些樂,面上卻不敢笑出來,而是正色道:「放心,這事我會解決的,本來是想讓她知難而退,既然她敬酒不吃,就不要怪我用雷霆手段了。」婉婉吃醋他心裡偷樂一下就行了,要是笑出來讓我誤會自己樂在其中就得不償失了。

  沈遲從來言而有信,因此正為自己說出那樣泛酸的話覺得臉紅的林小乖也沒有繼續揪著不放。

  「對了,我給你鉤織了兩雙襪子,你穿穿看。」林小乖突然想到一件事,拿過床頭的編織袋道。

  沈遲拿出來一看,兩雙襪子一雙黑一雙白,看著倒是不錯,只是……

  他捏了捏,「穿這個太熱了吧?」他一個大男人,別說如今才剛入秋,就是冬天也用不著穿毛線襪啊。

  林小乖一愣,自己怎麼忘了沈遲一向火氣重,大冬天一件厚外套都不會覺得冷。

  她有些心虛道:「我重新給你鉤織兩雙,不過不許再穿尼龍襪了。」

  這時候的襪子都是尼龍襪,其他都好,就是有一點,穿了腳臭。沈遲算是好的了,他沒有腳氣,但還是會有點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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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9-25 20: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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