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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官不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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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4-7 17:50:34 |只看該作者
  第14章 韓曠的回憶

  韓守珍沒有注意到老父反應,她目光冷冷地看著劉玉芝,「還有一件事,我這些年一直都沒能想明白,希望你能夠回答我。」

  她抿唇嘴角勾起一抹譏誚,「當初我媽媽為什麼會知道你的存在?」

  剛緩下一口氣的韓曠驀地抬頭,這是什麼意思?

  就聽韓守珍繼續道:「媽媽從來都是個坦蕩大方的人,若不是知道了你的存在心生防備,她是如何也不會將韓家的財產藏起來的。你的存在,不用說老頭子是不會和媽媽說的。我原以為是媽媽的那些舊部告訴了她,畢竟搞情報的人耳目都要靈通了一些,但後來一想不對,媽媽那時候身體狀況那麼差,那些舊部即便知道你的存在,也肯定不會告訴她,加重她的病情。」

  「那麼,是誰將你的存在告訴媽媽的?」韓守珍目光森冷道:「若非如此,媽媽後來又怎麼會因為心神不定忘了吃藥,到後來也不會意外懷孕,以至於生下守律後身體大損,最終沒幾年就過世。」

  並不是對守律有什麼不滿,但只要想到當初媽媽的死亡是人為所致,她心裡就有火不斷翻騰。

  眼看劉玉芝要張嘴,韓守珍截斷她的話頭道:「你別說那些漂亮話,我並不是什麼都沒做就站到這裡的,媽媽的舊部,還有當初她的幾位主治醫生,我都一一詢問過。因為媽媽已經有了我和哥哥,當初中醫開藥也沒了顧忌,在調理身體的同時,有好幾種藥都會導致不孕。只要在吃藥,媽媽就不會懷孕。那時候她明顯是因為得知你的存在心神大受打擊,才會無心吃藥,以至於發生了後來的那些事。」

  「我,我沒有。」劉玉芝已經慌了。下意識去看董菲,卻沒能得到半句提點。

  看到她這個反應,韓曠哪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他閉上眼睛,只覺得心神俱裂,自己這一生,到底還有什麼意思?

  當初。又何嘗不是因為覺得小兒子導致了髮妻的死亡,自己才會在小兒子走失的時候沒有盡心用全力去找?

  後來只是兩個月沒有消息,就放棄了。甚至會那樣做,也是因為妻子死前心心唸唸地要他照顧好小兒子。

  他那時還想著那樣也好,否則自己還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個害死妻子的小兒子。索性眼不見為淨。

  卻原來,自己才是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胸口一陣氣血上湧,韓曠眼前一黑就倒了下去。

  屋裡的人一怔,韓守信最先反應過來,上前將人扶住,「爸!」

  「爸!」

  「老爺子!」

  林小乖正倒了水給小年糕和糯糯喝,就聽到窗外一陣喧嘩聲。

  「怎麼了?」鄭翠翠原就覺得心神不寧,聞聲問道。

  「我去看看。」林小乖站到窗前。就見一群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和護士從醫院裡湧出,迎向停在醫院門口的一輛軍用吉普。

  「好像是有什麼大人物生病住院了。」林小乖回身道。

  鄭翠翠卻越來越心慌,只是也說不出個緣由。

  兩人坐了一會。小年糕正鬧著要出去,就聽到外面護士的議論聲傳了進來。

  「聽說了嗎?韓曠將軍剛剛被送進急救室了。」

  「我說呢,怎麼這麼大的動靜。」

  ……

  病房中的四人,除了小年糕仍舊無知無覺,剩下三人紛紛瞪大了眼睛。

  「媽媽!」韓馨予有些慌亂地看向鄭翠翠。

  她一直不太喜歡去爺爺家,因為那裡有討厭人。但對於那個很疼愛自己的爺爺卻是非常喜歡的。

  「你們待在這,我去看看。」

  林小乖對這個醫院不熟。就先去了護士台詢問。

  「請問韓曠將軍現在在哪個急救室?」

  護士看了她一眼,以為她是那些看熱鬧的病人家屬。好在這年代醫院的規章制度還沒那麼嚴,只是口氣不太好道:「四樓走廊盡頭的第六急救室。」

  林小乖也顧不上理會這些,轉身就往樓上跑去。

  到了四樓,林小乖很快就看到了待在急救室外的韓守珍和韓守信。

  餘光瞥了嚴一旁不認識的一年老一年輕兩個女人,她動了個心眼,沒有叫人,直接跑過去問道:「這是出什麼事了?」明明情況不對勁的是韓守珍,怎麼變成了韓曠將軍被送進醫院?

  韓守珍此時正心焦,也沒注意到她有沒有叫人,拉著她道:「老頭子被那兩個賤人氣昏過去了。」

  聞言,劉玉芝豎著眉毛就要反駁,卻被董菲打了個眼色拉住了。

  林小乖有些莫名,韓守珍見這一時半會人也不會出來就拉著她和韓守信到一邊,悄聲道:「那兩個人做的壞事敗露了。」

  林小乖不知道情況,也沒辦法表達意見,倒是韓守信對著她問了句:「你嫂子沒事吧?」

  林小乖搖了搖頭,「沒事,就是有些擔心這邊。」

  韓守信沉吟了下道:「我去看看她,你們在這聊。」

  「韓曠將軍以往身體有什麼不好嗎?」他離開後,林小乖壓低聲音問道。

  韓守珍搖了搖頭,「沒有,老頭子的身體一向硬朗,平時連個感冒都沒有,這次大概也是氣狠了。」

  林小乖卻沒有這麼樂觀,要知道,高血壓高血脂這些毛病的症狀並不是非常明顯的。

  其他還好,若是來個中風偏癱什麼的……

  一直等到傍晚,韓曠還沒有被從手術室推出來,林小乖不能再等了,對著其他幾人道:「我先回去了,明天再過來?」

  私心上,沈遲不在家,她並不想和韓家那兩個女人沾上。

  看出她的心思,韓守信道:「不用了,有消息我會讓守珍通知你的,你就別過來了,在家照顧好小年糕。」

  林小乖點了點頭,「若是有什麼難事也可以找我。」

  回到家,林小乖做了晚飯和小年糕一起吃,小年糕有些悶悶道:「媽媽,爸爸什麼時候回來啊?」

  「怎麼了?」林小乖動作一頓。

  「我想爸爸了。」

  林小乖有些納悶,在魔都的時候沈遲不是沒有幾天不回家過,兒子照理早習慣了,怎麼這時候突然黏糊起來了?

  小年糕卻是不肯說話了。

  林小乖一向尊重孩子,也沒有逼問,只琢磨著想辦法旁敲側擊一下。

  「姐姐,韓曠將軍的情況怎麼樣?」隔了兩天,韓守珍再次上門,林小乖問道。

  「不太好。」韓守珍苦笑著道:「人是醒過來了,但血壓總也降不下來,也不願意說話。」

  林小乖暗自鬆了口氣,聽韓守珍這意思,應該沒有中風或偏癱。

  韓守珍也沒有多待,把消息說了就回醫院了,據她說韓曠不願意見劉玉芝和董菲,只有她和韓守信在照顧。

  韓守珍剛走到病房前,就聽到裡面傳來的嘩啦聲,她推門進去,就見韓曠赤紅著眼指著劉玉芝道:「你給我滾出去,我不想見到你!」

  一大碗雞湯摔碎在地上,是誰帶來的不言而喻。

  「你怎麼來了?不是讓你在家待著嗎?」韓守珍皺著眉頭將人往外拉,劉玉芝張嘴要說話,也被她摀住了嘴。

  平時鬧就算了,她就當看個熱鬧,但老頭子這會可受不得氣。

  費了些力氣把劉玉芝趕出來,韓守珍回了病房,就開始收拾地上的亂攤子。

  好不容易完事了,韓守珍就坐到了病床邊。

  原以為老頭子會和之前一樣一聲不響,卻聽他突然開口道:「你媽一直以為我們我們的婚姻是因為長輩的期待。」

  韓守珍不開口,韓曠聲音低低道:「其實,那都是我算計的。」

  「我一直記得第一次看到她的時候,那時我跟著長輩去顧家拜訪。顧家只有她一個姑娘,那時她才十四歲,下面有一個七歲的弟弟,上面的哥哥則都在戰場上。」

  「那會,城裡太亂,韓家和顧家的老弱婦孺都躲到了下鄉老家。那一天,鬼子突然進了村,你外祖父擔心你媽媽的容貌招禍,把她藏在了地窖裡。結果你小舅舅貪玩差點惹怒日本人,若非你媽媽換了男裝把臉弄花,裝成家裡的長工上前一番周旋,你小舅舅可能也活不到後來犧牲在戰場上。」

  「我從來沒有見過那樣的女子,明明容貌被塵土掩蓋,眼睛裡的光芒卻懾人得緊。」

  「那時候我想,這丫頭太野了,以後肯定嫁不出去了。」

  「但後來出了點意外,我不得不在顧家住了兩天,也看到了你媽媽換上女裝的樣子。」

  「她出乎我意外的漂亮,我當時都移不開眼睛,只覺得眼睛裡只看得到她一個人。」

  「後來,我也上了戰場,第一場戰役就出師不利,幾乎全軍覆沒。戰敗後,我們被日軍抓住,行刑後眼看著要被槍斃了,卻是她作為聯絡員潛入了進來,製造混亂讓我逃了出去。」

  「到了後來,我們有過很多次合作,我救過她,她也救過我。直到一個留洋回來的小白臉對她獻慇勤,我才明悟自己的心意。只是我也看出,芳薇她一直只將我當做普通同志,我若是表白,也只會將她推遠。」

  「後來,我們在幾次任務中扮演夫妻,芳薇卻一點也沒有對我動心思,我心裡不是滋味,也下定了決心,經過謀算讓兩家的長輩提出了讓我和她聯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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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4-7 17:50:46 |只看該作者
  第15章 悔恨

  「不出所料,當時一心裝著家國,對情愛看得非常淡的芳薇幾乎沒有考慮就同意了。」

  說到這裡,韓曠的表情雖然沒有變,目光卻透出了淡淡的笑意。

  韓守珍面無表情,內心卻並不平靜,老頭子並不是喜歡回憶的人,也從不和兒女說自己的經歷。

  這是第一次,他一反以往的諱莫如深,在她面前提起她的母親,卻一下子掀翻了她一直以來的認知。

  老頭子對媽媽有情?

  或者是有過情?

  明明告訴自己要心平氣和,不要氣到老頭子,韓守珍卻還是忍不住諷刺道:「你現在說這些,我聽了只會想笑。」

  「說得那麼好聽,結果還不是背叛了媽媽。」

  「我沒有。」韓曠的聲音很平靜,語氣卻帶上了隱忍的痛苦,「劉玉芝是意外,我從來沒想過和芳薇之外的女人成為夫妻。」

  韓守珍挑了挑眉,顯然並不相信。

  「那時出了點事。」韓曠非常猶豫,但還是決定說出當初發生的事。

  「守義的出生,是因為一場意外。」韓曠神色微冷,緩緩敘述道:「你應該聽說過魔都的方家。」

  「你是說那個全族都是軍火瘋子的方家?」

  韓曠點了點頭,「如今的方家雖然已經沒落,但在當初,可是風光無兩。」

  之所以稱方家是軍火瘋子,並不是諷刺,而是一種讚譽。說起來當時負責供應共軍大半軍火的方家也不容易,國內的軍火生產能力極其落後。軍火往往是供不應求。

  好在方家的人有一股狠勁,為了得到軍火,不惜出動全族的女兒或是混到日軍軍官的身邊,或是混進租界作為間諜為方家傳遞消息。

  那時候,共軍的很多軍火都是從敵軍處收繳來的。而敵軍也不是笨蛋,運輸軍火這樣重要的事自然不會透露風聲。共軍的軍隊不管是正規性還是武器都不如日軍,想要打劫敵軍自是不容易。如此,情報的重要性就不用說了。

  而方家的女兒做的就是這種工作,但在那個時代,女性間諜意味著什麼有點腦子的人都能想到。

  方家是大族。即便是在那個世道也不是活不下去,他們並不是走投無路下參軍的,促使他們這樣做的是一顆愛國心。

  方家的男人也不差,他們大半從事軍火鑽研,靠著方家女兒竊取到的資料。孜孜不倦地為國家鑽研出新的武器,間接拯救了無數戰場上的士兵。

  便是韓曠,多年作戰,他也不敢說沒有受過方家的恩惠。

  方家不管男女對國家的奉獻都是巨大的,方家女人的遭遇更是讓人對她們致敬。

  建國後,上面原本要將方家女兒的事跡記錄下來,卻被方家不多的幾位活到最後的女性拒絕了。按她們的說法,作為一個中國人。為了國家,她們願意做出這種犧牲,但作為一個女人。還請給她們最後的尊嚴。

  對方家的女人,韓曠不是不敬佩,但……

  「方家當時有個小女兒,胎裡就帶了毛病,好不容易才活到十五歲。因為上面有太多姐妹慘死,方家一致決定不讓這好不容易養大的女兒去做間諜。」

  「但人算不如天算。方家那些小姐卻是倔強的,背著家人就以落魄小姐的身份搭上了當時日軍的一位大佐。被對方娶做了在中國這邊的太太。」

  「那位方小姐身體不好,腦子卻是一等一的好。也恰恰因為她那隨時隨地都可能斷氣的身體。日軍很難懷疑到她,方便了她很多的行動,為我軍提供了很多珍貴的情報。」

  「方家很多女兒是因為間諜身份被識破而死的,而這位方小姐卻不同,她的死緣於我軍的錯誤判斷。」

  韓曠頓了頓道:「當時,我軍派入敵軍的間諜出現反水,那位方小姐首當其衝成為了懷疑對象,因為她不僅嫁給了那位日軍大佐,還為那位大佐生下了一個兒子,那個兒子也十分得那大佐的寵愛,我們有充分的理由懷疑她。」

  「原本還要進一步調查,但當時情況危急,繼續拖下去我軍就有可能承受莫大損失,短時間內也無法對方小姐進行試探。無奈之下,我軍實行了『寧可錯殺不可錯放』的政策,那位方小姐也在那次行動中被亂槍射殺。」

  「戰事平息後,真正反水的間諜被證實,枉死的方小姐洗清嫌疑。方家的人自然不肯罷休,要求上面交出當時做出那個決策的軍官。方家一向護短,上面這次理虧,便是看在方家一直以來的功勞,也不能一點交代都不給。最後,名叫劉興的軍官被交了出來任方家處置,下場不用說你也知道。」

  「劉興?」韓守珍瞇起了眼睛,和劉玉芝相同的姓氏引起了她的注意。

  「你想到了吧。」韓曠淡聲道:「那是劉玉芝的父親。」

  韓守珍心中有了不好的預感,「那和你有什麼關係?」

  「其實,真正做下那次決策的人是芳薇,只是上面自然不可能把顧家的大小姐交出去,劉興就成了替死鬼。」韓曠歎了口氣。

  韓守珍沒想到還有這一層,但她還是有些不解,「即便如此,你怎麼會和劉玉芝搞到一起。」

  她這般不客氣的指責讓韓曠有些不高興,卻還是回答道:「我也是一時不慎。」

  「我和芳薇其實都認識劉興,劉興原本只是個貧農,被戰亂逼得沒辦法才拋下妻兒去參軍。他那時候年紀已經不小了,偏偏從來只會種地,第一次上戰場自然有些暈頭轉向,我和芳薇都救過他。要不然,他後來也不會自願做芳薇的替死鬼。那時他的妻子和兒子都被日軍殺光了,只剩下劉玉芝這個女兒,走之前唯一的請求就是讓我們關照一下劉玉芝。」

  「劉玉芝比我小近二十歲,我沒想到她對我居然會有那種心思,因此才會一時不慎被下藥,和她滾到一張床上。」

  「事後,我又氣又恨,偏偏不能拿她怎樣,索性把她丟到了劉興的老家,讓她自生自滅。卻沒想到隔了一年,她抱著守義找上了門。」

  這些事情,韓曠原本是羞於和兒女說的,他一向是個自尊心非常強的人。只是眼看著兒女和自己的關係越來越冷淡,又因為自己的不察造成了那樣多的過錯。

  說出這些事情,也是不想兒女恨他。

  說到這裡,韓曠的眼眶已經紅了,他閉上眼睛,「我原本想把劉玉芝送回鄉下,但劉玉芝卻死活不肯。有著劉興的情分在,我也實在不好下狠手。」

  「硬的不行我只能來軟的。那時首都出現我有私生子的流言,其實是我讓人放出的風聲。劉玉芝的膽子並不大,她並沒有膽子面對世人的鄙夷和輕視。後來也確實成功了,她躲到了鄉下。」

  「只是現在看來,是我太想當然了。」韓曠一臉自嘲,「她那時候怕是去找了芳薇,芳薇……」

  說到最後,韓曠的聲音已經哽咽,「芳薇死的時候,該有多難過……」

  想到妻子死前的幾年都以為自己背棄了她和兒女,韓曠只覺得胸口都沒有知覺了。

  韓守珍這時候已經呆住了,她傻傻道:「你沒有喜歡上劉玉芝?」

  「沒有。」韓曠搖頭道:「我的心裡一直都只有芳薇,除了那次意外,即便結婚,我和劉玉芝也一直都是分房睡的。」

  韓守珍驀地有些懂了,為什麼老頭子從來不會懷疑劉玉芝,不是因為多愛她,也不是多信任她,甚至也不是認為她有多善良。

  而是在他眼中,劉玉芝一直都是個晚輩,長輩對待晚輩從來都要寬容幾分。

  是了,她突然想到,小時候在老家的時候,老頭子只要一有空就會過來看媽媽,有時候甚至都待不了兩個小時,只為了和媽媽說兩句話,看看媽媽的氣色,他就趕過來了。

  但韓守珍卻仍舊沒法釋懷。

  「這些話為什麼不告訴媽媽?媽媽要是知道這些,會那麼早就過世嗎?」

  韓曠一臉苦澀,「是我錯了,不該為了那點自尊心非要端著不肯先說愛。我總覺著自己先愛上她像是輸了一籌,平日裡也總不想被她看出來自己的心意,到後來還想著讓她先說出心意,畢竟芳薇一向是個磊落大方的姑娘。那樣的話,我也算扳回一城了。」

  韓守珍瞪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韓曠,「老頭子你居然會這麼幼稚!」

  可是她卻笑不出來,就因為這點小情緒小彆扭,媽媽的心滴了多少血?

  韓曠有些抹不開臉,支支吾吾道:「男人不都這樣嗎……」

  韓守珍瞪了他一眼不想理他了,正好到了飯點,她開口道:「你好好待著,我去給你打飯。」

  等她走出病房,韓曠的神色卻一下子暗了下去,他伸手艱難地拿過櫃子上換下的衣服,從口袋中取出一張老舊的黑白相片。

  相片上,一身利落軍裝的美麗姑娘笑得燦爛,韓曠的手有些顫抖地觸摸著相片上的人,眼淚倏地流了下來。

  「芳薇,我不是故意不管守律的,你別不高興,這次我一定會找回守律的,你到時候別不理我。」

  這樣說著,他的表情滿是悔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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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4-7 17:56:17 |只看該作者
  第16章 虐渣爹

  沈遲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大半個月後了,距離首都大學開學已經沒剩幾天了。

  「你怎麼黑了這麼多?」猛不丁看到他,林小乖還嚇了一跳。

  「沒事。」沈遲放下手上的大包,抱起撲過來的小年糕掂了掂他道:「風水不同,用不了幾天就會白回來。」對於這點,他非常有經驗。

  林小乖也明白過來了,很多時候人變黑並不是太陽曬多了,記得上輩子她去h省旅遊,也黑了很多。那時她還納悶自己明明是曬不黑的膚質,怎麼突然黑了這麼多,後來回來沒幾天就白回來了,聽朋友說起才知道。

  「有吃的嗎?給弄點吃的來,我都餓了一路。」沈遲揉著肚子可憐兮兮道。

  「在車上怎麼不買點吃的?」因為不是飯點,林小乖只能下了點麵條,好在冰箱裡還有些牛肉湯,用來下麵條再鮮美不過了。

  「別提了。」沈遲頗有些狼吞虎嚥地吃了一塊放在桌上的一口酥,訴苦道:「火車上儘是方便面、快餐,貴不說,味道還不咋的,還不如啃饅頭,我吃了兩天實在吃不下了。」

  沈遲這人比較傳統,就愛吃大米飯和肉,其他方便面、八寶粥、罐頭這類在現今人們眼裡的好東西他根本看不上。

  林小乖的動作很快,一大碗牛肉麵上桌,沈遲也顧不上說話,埋頭苦吃起來。

  「你不在家的時候,出了點事。」見他吃得差不多了,林小乖才開口道。

  「什麼事?」沈遲的目光掃過媳婦和兒子,確定兩人都全須全尾的才問道。

  林小乖將韓家這段時間發生的事說了一下。末了道:「韓曠將軍昨天剛剛出院,你有什麼打算?」

  「能有什麼打算?人都從醫院出來了。」沈遲淡淡道。

  韓家

  「守信,有你弟弟的消息了沒?」

  聽到韓曠再一次問起尋找小兒子的進展,韓守信和韓守珍對視一眼,一時間有些猶豫該不該把沈遲的消息告訴他。

  還是鄭翠翠看不過去。開口輕聲道:「爸,其實守律早就找到了。」

  她不知道韓守珍和韓守信之所以猶豫是擔心沈遲不高興,還以為他們兄妹對韓曠還有怨氣,才會開口。

  「你說什麼?」韓曠聞言一驚,轉頭看向兒子和女人,見他們的臉色都變了。才確信自己沒有聽錯。

  「別給我打馬虎眼,都給我說清楚了,到底是怎麼回事?」別看這段時間他似乎很好說話,真一上臉,氣勢還是很壓人的。

  見實在糊弄不過去。韓守信歎了口氣,點頭道:「守律的確找到了,但他願不願意認你還是兩回事。」

  韓曠一向是說一不二的,聞言習慣性地要板起臉,好在及時想到自己如今是戴罪之身,有些生硬地問道:「什麼意思?」這世上就沒聽過兒子不認老子的。

  「我忘了告訴你了,當初守律是被劉玉芝丟進溪水裡的,若是沒有他的養父母。他根本活不到現在。」韓守信面無表情道。

  老頭子那個表情,雖然嘴上沒說,但他能不知道他的想法?

  丟進溪水裡怎麼就活不成了?

  韓曠開始沒反應過來。突然想到小兒子走失那會可是過年的時候,那天氣……

  冷汗刷刷地從身上冒了出來,韓曠有些焦急道:「那守律如今怎麼樣了?沒給凍出個好歹吧?」當年打仗那會,多少硬漢被凍得手腳都廢了?就是他,如今腿腳也有些小毛病,一下雨就磨人得疼。

  小兒子當初可是才三歲。即便命保住了,若是殘了廢了……

  韓曠以為他對劉玉芝的恨經過之前已經到達頂點了。卻不想是他低估了。

  「那個毒婦!」韓曠這人一向有涵養,怒急了也不喜歡浪費口舌。頂多眼刀子伺候,秋後算賬又是另一回事了。

  這會卻是破天荒。

  「不止這樣,當初她也不知怎的知道了守律還活著,跑到他面前說他是私生子,說他的生母怎麼不要臉的勾引你,然後才生下他,自己難產而亡。你又是怎樣厭棄他,不願意把他帶回家,最後他又是怎麼在外公外婆逝世後被早就不滿的舅舅舅母丟到了溪水裡。」痛打落水狗這種事,韓守信不是不會,只看是否需要。

  「胡言亂語!」明知道劉玉芝是瞎編,可能並不是要中傷亡妻,但韓守信的話還是讓韓曠氣得心肺都生疼,畢竟守律的生母除了顧芳薇還有誰?他忍不住怒道:「守律就一點腦子都沒有,就這麼信了?」

  「信啊,為什麼不信?」韓守珍一臉嘲諷道:「他一個鄉下出身的小子,沒有背景也沒有靠山,查到的那點表面信息可不就證實劉玉芝說的是真的?畢竟,韓守律可是比韓守義還要大?五?歲啊。」

  說到最後一句,韓守珍已經咬牙切齒了。當初劉玉芝為了讓韓守義名正言順,出了那麼一個糟心主意,她和大哥便是再年幼也知道要反對,哪知道韓曠居然同意了!

  韓曠老臉一紅,「那不是,那不是……」當初他一心以為妻子是小兒子害死的,對他的走失也不在意。至於會同意劉玉芝的主意,也是看在守義是自己血脈的份上。

  當初自己雖然痛恨劉玉芝做的那些事,但到底看在她父親的面上不能對她如何,對守義也不如守信他們,但到底是自己的兒子,也要為他考慮一番。何況他所處的地位,鬧出私生子的事干係也不小。

  但歸根結底,對小兒子他都有虧欠。

  「劉玉芝做的可不止這些。」有些事韓守信原本是不打算說的,尤其是在妹妹面前,但發覺了父親對守律的心態,他說什麼也得敲打一翻。「你知道我和守律當初是怎麼認識的嗎?在金三角,他因為劫了一個黑幫的高端軍火遭到對方報復,若非我剛好碰上,他怕是屍體都被野獸分食了。」

  「而原因,卻是他出任務被派發到的彈藥都是失效的處理品。」

  「守律也是當兵的?」韓曠先是一喜,隨即怒道:「部隊裡怎麼會有這種害群之馬?」

  「你當這害群之馬是為的什麼?」韓曠一臉譏誚,「你去問問劉玉芝,他媽的她對守律做過多少黑心事?」

  尤其劉玉芝收買那些人還是用的老頭子的名義,他如何不氣?

  「若非守律能力強,又有那麼兩分運氣,他能有現在?」

  「你連他的屍體都尋不著!」

  想到自己調查到的那些事,韓守信氣得要命,劉玉芝雖然只是個會動嘴皮子的,但下面那些巴結的人心卻夠黑,自家弟弟有一次甚至差點在戰場上被己方的戰友把半邊腦袋都轟了!

  別看守律升的這麼快,以他在越南戰爭和反自衛戰中的軍功,若是沒有劉玉芝那一系的打壓,或是放在他身上,別說一個中校,少將都不是問題!

  韓守信表情冷到極致,「我不管你是因為覺得虧欠想要彌補還是怎麼的要把守律找回來,我只有一句話——」

  「守律雖是你的兒子,但他長這麼大你都沒餵過他一口飯,他也沒靠過你什麼,他現在的成就,是他自己一滴血一滴汗用命拼出來的,甚至因著你,他受了不知多少不該有的磨難,所以,你別想到他面前去擺當老子的威風!」

  韓守信不是沒有放過狠話,但卻是第一次對自己父親放狠話。在知道父親居然一直將母親的死歸咎到守律身上,還因此成了守律流落在外的幫兇,他根本就是氣狠了。

  當初母親死前一邊咳血一邊交代他們照顧好守律,敢情老頭子一句都沒聽進去!

  他就說呢,劉玉芝再有能耐,父親若是要護著守律,又怎麼可能被她得逞?

  卻原來,這一切都是他放任的!

  他的話毫不客氣,韓曠被他嗆得臉一陣紅一陣白,偏偏又找不到理由反駁,別提多憋屈了。

  只是心卻止不住的發沉,無他,大兒子說得太對了,一句都沒有錯。

  像他這樣的老子,天底下又有幾個?

  不過在場還有一個被震驚的人,韓守珍抓著韓守信的袖子不敢置信道:「哥哥你說真的!?守律吃了這麼多苦?」

  韓守信點了點頭,「原本守律這樣的作戰強將,j省部隊是不肯放人的,但他的腿在金三角那次任務中受傷,雖然不會影響行走,但想要在戰場前線活躍卻是不行了。」

  他斜睨了一眼韓曠道:「原本,守律是不願意來首都,打算就在魔都那邊發展的,但因為弟妹要來首都上學,才不得不改變決定。」

  聞言,韓曠下意識想教訓一句「夫綱不振」,話到了嘴邊才趕忙吞了回去。

  那是小兒子,他沒有教過也沒有養過,愧對良多的小兒子。

  韓守珍眼眶都紅了,「那他養父母真的像婉婉說的那樣對他好嗎?」

  「他離家前確實對他很好。」都說了那麼多了,韓守信索性也不藏著掖著了。「直到守律寫信回去詢問自己的身世,他養父得知他已經知道了自己不是沈家的孩子。打那之後,尤其是她養母去世後,他養父就將心思都放到了繼妻帶來的繼子身上,甚至用守律之前寄回去的錢幫他娶妻生子。就連守律的兒子,在弟妹懷孕的時候,都差點因為繼婆婆的虐待而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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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章 小間諜

  不說韓家那邊因為韓守信的話引起多大波瀾,另一邊,韓家這邊的消息並沒有給沈遲帶來困擾,填飽了肚子,他就抱著兒子去睡覺了。

  「兒子,爸爸不在家的時候媽媽心情好嗎?」在林小乖看不到的地方,應該在睡覺的沈遲卻和兒子窩在一起咬耳朵。

  小年糕深思了一下小聲道:「我覺得爸爸不在的時候媽媽笑得變少了。」

  不等沈遲咧嘴笑,小年糕又道:「那次我們去醫院看伯娘,伯娘和大姑姑說了好多話,還有個叫韓曠的將軍進醫院了,回來後媽媽就好像有心事,不太高興的樣子。」

  小年糕沒有發覺爸爸的臉色,有些興奮地問道:「爸爸,那個將軍和電視上一樣會打仗嗎?我聽他們說他很厲害,那他會不會翻觔斗雲?會七十二變嗎?」

  這孩子比同齡人要聰明很多,思維能力幾乎能和七八歲的孩子媲美,只是到底還小,經常會將電視中看到的情節當真。

  要是以往,沈遲這會肯定要笑,但這會卻有些鬱悶。

  「兒子,那將軍有什麼了不起的,早晚你爸也會變成將軍,到時你就是將軍的兒子了。」沈遲可聽不得兒子對那人有什麼崇拜想法。

  沈遲在小年糕心中的信譽度還是蠻高的,聞言也不懷疑只是道:「那爸爸你會觔斗雲,會七十二變嗎?」

  沈遲聞言無力,「兒子,觔斗雲和七十二變是猴子才會的。」

  原以為說到這兒子應該就罷休了,哪想到他一臉可惜道:「爸爸。你怎麼就沒把我生成猴子?」

  沈遲頓時哭笑不得,「小年糕你要是猴子的話就不是爸爸媽媽大的兒子了。」

  「這樣啊……」小年糕一臉掙扎,最後歎了口氣道:「哪算了吧,我還是不做猴子了。」

  只是那小表情怎麼看怎麼遺憾。

  沈遲有些囧,想了想轉變話題問道:「那大伯和大姑姑經常來嗎?」

  小年糕猶豫了下。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道:「大伯不常來,大姑姑經常來,每次還會帶很多吃的和布,平安哥哥也來了兩次。」

  沈遲神色為不可察地緩了緩,「那伯娘呢,也對小年糕好嗎?」

  雖說心中已經認同了這兩個親生兄姐。但經歷過劉玉芝的迫害,他自來就是個多疑的人,便是血脈至親,沒有感情基礎,他也不敢全心信任。

  這次去緬甸。雖是發現腿上的暗傷痊癒後小試一下身手,但也是一點小小的試探。

  ——別人可不像他這般明白婉婉的聰慧,說不得就會自作聰明到她面前碎嘴挑撥兩句,他就容易抓到小尾巴了。

  若非知道妻子從來不是喜歡將他人的話掰開揉碎細細琢磨的人,也向來不喜歡事無鉅細地跟他念叨,他也不會讓兒子去做小間諜。

  「那遇到有人對媽媽有惡意了嗎?」好在他無意間發現兒子的直覺非常準,尤其對接近之人的善意惡意格外敏感,火車上那次若非他及時退了兩步。別說是臉,可能連眼睛都要被弄瞎。

  「有兩個。」

  聽小年糕這麼一說,沈遲差點跳起來。難不成韓守信和韓守珍對他都沒有真心?

  還來不及傷心,就聽小年糕道:「不過不認識,似乎是那個韓曠將軍的家人,兩個女的,一個比媽媽老一點,一個比媽媽老很多。不過惡意很淡。」

  小年糕的這種直覺經由沈遲私下鍛煉已經有了不小的進步,從當初的懵懵懂懂到如今的初步掌控。

  沈遲聞言就猜到是誰了。不屑地勾了勾唇,又問:「那有不認識的叔叔接近媽媽嗎?」

  「有很多。」小年糕掰著手指數道:「一次從街上回來遇上一個叔叔主動幫媽媽提東西。不過被媽媽拒絕了;媽媽帶我出去散步的時候總是會遇到一些年輕的叔叔,有1、2、3、4……前前後後加起來有17個,一次我的皮球掉了還有叔叔幫我撿起來,然後藉機和媽媽搭話;一次去菜市場買菜的時候,那個叔叔看媽媽漂亮還少算了兩毛錢;前天坐電車的時候,有一個大哥哥紅著臉給媽媽讓座……」

  他的記性隨了林小乖,甚至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幾乎可以說是過目不忘。

  沈遲咬牙,果然不能掉以輕心。

  沒辦法,誰讓林小乖太年輕了,氣質又乾淨如同少女,便是和小年糕一起出去,人家都只會以為他們是姐弟。

  對於他人的愛慕,林小乖從上輩子就習慣了,忽略久了在這方面的感知也遲鈍了,但沈遲是如何也沒法習慣的。

  想到自己媳婦過兩天要去上學,還要住校,沈遲就開始覺得牙疼。

  而韓家,則又上演了一出鬧劇。

  「我要去見守律,你別攔著我!」

  「都說了守律見到你會不高興,你就不能消停一點?」

  韓曠和韓守信面對面站著,一個要出門,一個伸手攔著。

  「老頭子,你知道守律家在哪麼?」一旁的韓守珍涼涼道。

  「沒事,那孩子長得像我,又是當兵的,才調來首都不久,媳婦又是首都大學的學生,我去找一趟老衛,不出一個小時準能找到。」

  只是薑還是老的辣,韓守信和韓守珍差點嘔死,死老頭,這時候怎麼精明起來了!?

  鄭翠翠在一旁看看公公再看看丈夫和小姑子,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自己剛剛好像多嘴了?

  「你真不能去。」韓守信歎氣道:「守律那性子,他不想見你你若是出現在他面前,指不定氣狠了怎麼避開你。」

  「我就看看他,偷偷的,絕對不出現在面前。」韓曠哀求道。

  他迫不及待想要去看看妻子留給他的小兒子,只有看到他好好的,他的心才能真正安寧。

  「……現在不行,過段時間帶你去。」說完,韓守信又警告道:「不許去調查守律。」

  「好好好,我不調查。」達到目的,韓曠自然沒有不答應的。

  第二天,沈遲休假在家,林小乖卻和韓守珍約好了去看早教幼兒園。

  第一次見到沈遲,韓守珍的眼眶都紅了,嘴唇顫抖著道:「都這麼大了……」

  才這麼一句,眼淚就已經洶湧了出來,不斷喃喃著:「媽媽,媽媽,你看到了嗎?弟弟回來了,他長大了,長高了……」

  此時,她雖然激動卻沒有情緒失控,找回幼弟這件事似乎讓她的精神狀態有了巨大改善。

  「小舅舅。」相比韓守珍,許繼的情緒就平靜多了,對著沈遲微笑道。

  「這是姐姐的兒子平安。」韓守珍泣不成聲,林小乖便在一旁介紹道。

  沈遲應了一聲,有些不知該怎麼和這個體弱的外甥相處,像對小年糕一樣吧,擔心讓他磕著碰著了,但太過小心似乎也不適合,畢竟怎麼說也是個男孩。

  許繼有些好奇地看了看這位第一次見面的小舅舅,果然和外公很像,五官要更精緻一些,眉眼卻更冷厲,即便含笑也自有氣勢,目光深處很冷很淡,獨獨對著小舅媽和小表弟的時候有所柔和。

  韓守珍的情緒好半天才平復下來,只目光卻時不時貪戀地看向沈遲,生怕他一個眨眼消失不見。

  「小舅舅也要一起去嗎?」見媽媽這個樣子,許繼無奈道。

  韓守珍眼睛一亮,期待地看向沈遲,直到他點了頭才露出了笑容。

  「哥哥打聽到的這家幼兒園是一位守寡的年輕夫人建立的,已經經營了兩年了,口碑不錯。」路上,韓守珍介紹道。

  「那邊的孩子多嗎?老師有幾個?」林小乖問道。

  「因為那位夫人並不是以這個為生的,孩子不多,只有五六個,老師也只有她一個。哥哥向那些家長打聽過,那位夫人對孩子很有一套,細心又耐心,孩子們都很喜歡她。」猶豫了下,韓守珍道:「但是因為她那邊伙食很好,收費並不便宜。」

  「這個沒關係,我還巴不得小年糕能吃好點呢。」林小乖一邊說著,餘光注意到許繼眼中的羨慕,愣了下突然明白了過來。

  是了,因為身體緣故,這孩子長這麼大都沒有去過學校,沒有過過集體生活,大概便是和其他孩子玩樂的經歷都很少。雖說韓守珍幾乎將全部精力都放到了這個兒子身上,學生該學的也都會教他,但小孩子都是渴望同伴的。

  「姐姐,你不打算讓平安去上學嗎?」林小乖頓了頓問道。

  潤心丸明顯已經起到效果了,只要按時吃藥,許繼除了體質弱一些,其餘應該和普通孩子沒有差別。

  聞言,韓守珍臉上的笑消失了,她看著兒子道:「我又何嘗不想,但若是出了什麼意外,我真的沒辦法承受。」

  許繼原本有些發亮的眼睛立刻黯淡了下去。

  「或許你可以咨詢一下醫生,可能平安現在已經可以去上學了呢。」林小乖不覺得醫生能檢查出什麼,但也不認為會一點也檢查不出,或許瞞不過西醫,但中醫的話應該沒有問題。

  「能行嗎?」韓守珍有些猶疑,她其實也知道兒子想去上學,但卻實在不敢冒險。只是這段時間,兒子的身體確實好了不少。

  或許,平安的病情有了改善?

  作為母親,在這件事上,她永遠都願意保持樂觀的心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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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章 驕傲

  「婉婉說得有道理。」沈遲看著許繼道:「說句不好聽的,平安的未來有太大的艱險,與其小心翼翼憋屈地過著,還不如將每一天都當成生命的最後一天,一輩子開開心心,才不枉到這人世走了一遭。」

  這話要是換個人說,韓守珍肯定要和對方拚命,即便如此,她還是紅了眼眶,卻也有些輕鬆,人總要認清事實,有時候自己走不出來,就需要旁人幫一把。

  當然,換了旁人,沈遲也不會多管閒事。說到底,也是因為對便宜姐姐上了心,他才會撇開那些交際手段,坦然真誠地和對方相處。

  ——不知道韓守珍以往是怎樣的人,但現在,在沈遲眼裡,她大方爽利之餘,給他的感覺更多是真誠。

  這一點,連韓守信也無法和她比。

  林小乖的注意力卻是放在了許繼身上,她擔心沈遲的口沒遮攔會傷到孩子的心,卻發現許繼比誰都平靜。

  她一想也是,許繼從出生就知道醫生對自己的判決,從懵懵懂懂到現在,該傷心的早已傷心了,也大概早已接受事實了。

  溫語幼兒園的位置離市中心不遠,卻也不屬於鬧市,坐落於居民區處,環境相當不錯。

  「這個應該是私人住宅吧?」看著眼前規模不小的洋房,林小乖問道。

  「對,這個園長就獨居在這兒,她將一樓都裝修成了孩子們的活動區。」一邊說著,韓守珍按響了門鈴。

  隱隱有腳步聲傳來,大門打開,一位面容普通卻笑容溫暖的年輕女子出現在眼前。看到他們一行人,她笑道:「你們是來參觀的家長吧?」

  因為事先已經打好了招呼,因此她對他們的到來並不意外。

  「打擾了,溫園長。」韓守珍上前交涉道。

  年輕女子的名字其實就叫溫語,幼兒園就是用她的名字命名的。

  「叫我溫語就可以了。各位請進。」溫語笑著將他們迎了進去。

  「我是韓守珍,這是我兒子平安。這兩位是我的弟弟沈遲和他愛人林小乖,這是他們的兒子沈宜年,小名是小年糕,要上幼兒園的也是他。」作為牽頭人,韓守珍上前介紹道。

  「沈先生沈太太你們好。」雖然奇怪這對姐弟怎麼不是一個姓。但溫語也沒有多問。

  「你們是來參觀的,我也不耽誤你們,先帶你們去看看孩子們的教室吧。」溫語直入主題道。

  林小乖幾人自然求之不得,跟在溫語身後走進了一間向陽通風的屋子。

  「這裡就是孩子們的教室了,那些桌椅都是我特別定制的。適合他們這樣的小孩用,平時他們畫畫折紙什麼的就是在這兒。」溫語溫聲細語道。

  教室很寬敞,大大的窗戶讓室內顯得很明亮,白漆的牆壁上添了很多在成人看來非常幼稚的水彩畫和剪紙,地面是石磨的,和後世學校的教室一樣,在這時候算是非常不錯的裝修了。十套淺綠色的小桌椅整齊地擺放著,靠牆有許多櫃子。裡面擺放著玩具、畫筆等物件。總的來說,環境非常不錯。

  「這邊鋪著的地毯是做什麼的?」韓守珍指著窗邊地上鋪的地毯問道。

  「讓孩子們玩的,否則坐在地上太髒了。」不知想起了什麼。溫語有些忍俊不禁道:「而且有的孩子不喜歡規規矩矩地坐在椅子上,更喜歡自由活動。」

  接下來,溫語又帶著他們去參觀了孩子們的臥室、餐廳、小花園。

  雖說以後世的眼光看,這兒的環境還有些牽強,但以這個時代的目光看,卻已經做不到再好了。林小乖滿意道:「你這兒是怎麼收費的?」

  「一個月二十五塊。」

  這個價錢絕對很貴,但林小乖卻並不在意。點了點頭道:「是一個月一交還是一年交清?」

  「這個你們可以隨意,只要不欠費。就是一天一天交我也不介意。」溫語去世的丈夫給她留下了大筆的遺產,之所以開幼兒園也不是為了賺錢,而是因為喜歡孩子,否則有大專學歷的她想要找個好飯碗並不難。

  「那我們先交清一年的費用吧。」林小乖說著,從斜挎包裡拿出早就準備好的錢,數出三百塊錢交給溫語,又問道:「什麼時候可以把孩子送過來?」

  「隨時都可以。」頓了頓,「上下學沒有固定時間,你們什麼時候送來都可以,想要早點接回去也行,規矩很鬆。我這裡有電話,你們家長有時候若是不方便接送的話,可以打個電話招呼一聲,孩子住在我這也沒有關係,只是要另算伙食費,一頓飯三毛錢。」

  對於這點,林小乖很滿意,她還擔心自己以後沒時間和兒子相處呢。若是能夠隨時將孩子接出的話就好辦了,她沒課的時候可以把小年糕接出去玩。

  「那還有什麼要注意的,我們要不要準備什麼?」林小乖問道。

  「最好在我這留一身孩子的衣服,他們午睡時若是尿床什麼的能夠用到。」溫語交代道。

  回去的路上,小年糕一臉不高興,「媽媽我一定要去那嗎?」從大人的對話,他知道以後自己每天都要去幼兒園了。

  「小年糕不喜歡今天那位阿姨嗎?」林小乖柔聲問道。

  沈遲和韓守珍也都看了過來。

  「喜歡,但我更喜歡軍子哥和濤濤,我不能和他們一起嗎?」小年糕抿了抿唇,那個阿姨看自己的目光暖暖的他很喜歡,但他更不想和小夥伴分開。

  小年糕口中的軍子哥和濤濤就是他在軍區大院新認識的小夥伴,除了這兩個,還有好幾個其他孩子。

  軍區大院也確實有個類似托兒所的地方,不用交費就能夠將學前沒人帶的孩子送過去,幾個農村來的軍嫂在那當老師帶孩子,每個月都能拿十五塊錢工資,這也算是高層對鄉下軍嫂的照顧。

  按理說,那裡應該是小年糕不錯的去處,但林小乖去看了幾次就打消了把兒子送過去的念頭。

  不是她嫌棄那些老師沒文化,實在是那裡孩子太多了,伙食差就不說了,幾乎每一刻都有孩子在打架爭吵,老師管不過來,只要沒有鬧大就會放任,烏煙瘴氣的,她可不想小年糕去遭罪。

  因此,她對著兒子哄道:「幼兒園也會有新的朋友,小年糕不想認識新的小夥伴嗎?」

  她瞭解自己兒子,小年糕是個對任何未知都會產生好奇的孩子,好在他還懂得趨利避害,若是一味好奇不顧後果的話,她不知道要操多少心。

  果然,小年糕聞言表情有些猶豫,「那我以後不是不能和軍子哥他們玩了?」

  「誰說的?禮拜六禮拜天媽媽放假,你就可以待在家裡不去幼兒園,到時不就可以和他們玩了?」林小乖微笑道。

  「那好吧,我去幼兒園。」似乎覺得自己似乎並沒有損失,小年糕露出笑容道。

  回了家,林小乖將韓守珍和許繼留下吃放。

  「平安,小舅媽做赤小豆粥給你吃好不好?」林小乖一邊生著爐子一邊說道,小赤豆粥對心臟病患者再適合不過了。

  她盤算著上次那顆潤心丸的藥效快要過了,是時候再給許繼吃一顆了。

  「謝謝小舅媽。」許繼微微笑道。

  他很喜歡小舅媽做的飯菜,小舅媽似乎總能做出食材的原汁原味,不濃厚也不素淡,卻天然美味。媽媽在廚藝上沒有天分,家裡的飯都是繼父做的,手藝雖不錯,但總也有不合口味的時候,不過他不好提,媽媽總把他看得比什麼都重要,面對那位對他視如己出的繼父,他多少有些心虛。

  午飯很簡單,除了那一小鍋小赤豆粥費了點功夫才用文火煮爛,其他幾樣都比較簡單——涼拌黃瓜、白灼蝦、清蒸鱸魚、紅燒肉、香菇菜心和黃豆芽燜粉皮。

  「平安,紅燒肉是給你小舅舅做的,你可不能吃。」吃飯前,林小乖特意交代道。

  小年糕聞言不高興了,撅著嘴道:「才不是呢,紅燒肉也是小年糕的。」這孩子和他爸一樣是肉食動物。

  「好好好,也是我們小年糕的。」林小乖無奈道。

  結果,到吃飯的時候,看著韓守珍一塊又一塊地吃著紅燒肉,林小乖一家都有些驚住了。

  許繼紅著臉解釋道:「其實媽媽、大舅舅、糯糯表妹和外公都喜歡吃肉。」

  他沒有說的是他其實也喜歡吃肉,只是他的身體狀況並不適合多食油膩,因此長這麼大都沒有吃過癮。

  林小乖默然,敢情這無肉不歡還是家族遺傳。

  沈遲卻有些不爽了,吃個肉還要和那誰聯繫到一起……

  吃過飯,許繼陪著小年糕玩耍,三個大人則一邊幹活一邊閒聊。

  「姐姐,學校裡的課程平安學到什麼程度了?」林小乖將沈遲洗好的盤子擦乾放好,抬頭問道。

  「小學的課程已經都學完了。」按理說這樣的事情應該是讓家長高興驕傲的,但兒子那個身體,韓守珍只覺得心酸。

  她一邊擦著燃氣灶一邊道:「當初平安其實有去學校上學,但第二天就發病進了醫院,原因是他在體育課時不顧老師的阻攔非要參加長跑。」

  「那孩子看著謙遜,其實和他父親一樣驕傲,最不喜歡的就是不如人。」

  韓守珍一臉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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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章 偷窺

  聞言,林小乖並不意外,許繼雖然還是個孩子,但小小年紀已經初露風華,那又怎麼會是甘於平庸的人?

  歎了口氣,她輕聲道:「任是哪個孩子都有爭勝心,平安又怎能例外?姐姐你讓他一輩子待在家裡,安全是安全了,他又如何快活?」

  「他本就是心臟不好,若心有抑鬱,對身體也不好。姐姐若真的不放心的話,可以讓他和糯糯一起上學,那孩子是個聰慧的,平安若是犯了倔想來不會幹看著。」

  韓守珍眼睛一亮,是啊,自己兒子雖然比糯糯大兩歲,但糯糯本就早上學一年,兒子和她讀一級也不影響什麼。

  一旁聽到長輩談話的許繼卻搖頭道:「媽媽,我是哥哥,怎麼能讓糯糯照顧我?」

  「什麼照顧?」韓守珍瞪了他一眼,「我是讓糯糯看好你,不讓你做那些危險的事,你只要安分一些,就麻煩不到她。」

  許繼抿了抿嘴不知道該說什麼,媽媽其實多慮了,那次執意參加長跑已經讓他吃夠了教訓。

  身邊的人從小就和他說不能跑不能跳,不要累到,不能大哭大笑情緒過於激動,他乖巧地照做了,但小小的他心裡總有一個疑惑——

  自己真的不可以嗎?

  明明其他小朋友都在跑在跳在瘋玩,高興了大笑委屈了大哭,為什麼只有自己不可以?

  心臟病是什麼?自己明明手腳齊全並不比別人差什麼,他學算術和認字都比別人快,同齡人眼中的難題在他眼中不值一提。

  儘管不是一次上過手術台,也不是一次感覺到胸口要爆裂的疼痛。但他小小的心靈裡還是有那麼一個奢望,或許大人都弄錯了呢?他或許很健康呢?

  於是,機會到眼前的時候,他沒有猶豫地抓住了。

  自由的味道幾乎讓他第一次就上癮了,但隨之而來病發的痛苦和瀕臨死亡的絕望也更加深刻。

  自由很好。但他更不想失去生命。

  在那顆早熟的心裡,已經印刻了對死亡的恐懼。他對此坦然,但終究不甘一輩子生活在一片小天空中。

  「找個時間帶平安去醫院做下檢查吧,中醫西醫都看一遍,該準備的藥也事先準備齊全了,以免事到臨頭手忙腳亂。」林小乖寬慰道。

  在去首都大學的前幾天。林小乖都在家裡忙活,以後自己不在家,沈遲和小年糕都只能去食堂吃了,雖說首都軍區大院食堂的伙食比起魔都警備區那兒有過之而無不及,但總歸沒有在自己家吃得好。

  父子倆都是肉食動物。林小乖準備了很多包子,餡料多種多樣——香菇肉餡、三鮮、純肉餡、牛肉粉條、白菜餡,做夠一個星期的量,放在冰箱裡想吃就可以熱。

  還有小年糕的零食,各種涼果蜜餞,還做了兩斤薄荷糕和花生糕,水果罐頭和八寶粥這些是家裡本就有的。

  後來想了想,她還打算做點滷水。這樣他們父子倆要吃肉的話就方便了。而且滷水放不壞,想吃就可以放點肉、豆腐或蛋進去,方便快捷又美味。

  這一天。很多經過他們家的人都忍不住駐足,實在是裡面飄出來的味道太香了。

  「小年糕,你媽媽在做什麼?」院子中,濤濤嚥了嚥口水問道。

  「你等等,我去問問。」小年糕站起身往屋內跑去。

  他可是聞到肉味了。

  進了廚房,他一把撲到林小乖腿上。「媽媽,你在做什麼?」

  「小饞蟲。」林小乖哪有不知道他的。刮了刮他的鼻子,用筷子夾了一片牛肉到嘴裡。「嘗嘗,是不是太淡了?」

  「不淡,味道剛好,媽媽你再給我幾片,我要給軍子哥和濤濤。」小年糕三兩口把一片牛肉吃完,開口說道。

  林小乖無奈地搖了搖頭,拿出一個盤子,夾了幾片牛肉,又夾了幾個雞爪給他。

  「拿去,記得洗了手再吃。」

  「知道了!」小年糕早已跑了出去。

  林小乖笑了笑繼續忙起來。

  「好香,小年糕這是什麼?」濤濤一臉急迫地湊了上來。

  他伸手要拿,卻被小年糕啪的一聲打掉他的手,「先去洗手!」

  三個小朋友洗了手,小年糕指著盤子裡的滷味道:「牛肉六片我們一人兩片,雞爪有四個,我吃兩個你們一人吃一個。」他才不會說他在廚房已經吃了一塊牛肉呢。

  「那小年糕你不是多吃了一個雞爪?」濤濤不滿道。

  「誰讓這是我媽媽做的?」小年糕得意道:「要是你媽媽做的你也能比我們多吃啊。」心裡卻想著濤濤的媽媽那麼小氣,肯定捨不得給我和軍子吃肉。

  「但小年糕你那麼小,吃的掉兩個雞爪嗎?」軍子皺著眉頭也不高興了。

  看著盤子裡油光閃亮的雞爪,他嚥了嚥口水,要是能多吃一隻就好了。

  「吃的掉。」小年糕不客氣地把兩片牛肉塞進嘴裡,又一手拿了一隻雞爪。

  爸爸說了,什麼都能吃,就是不能吃虧。再說軍子哥家很少吃肉,濤濤的媽媽又小氣,這樣他都願意分肉給他們,他實在是太大方了。

  軍子和濤濤可不知道他心裡在老王賣瓜,見他開吃,也忍不住了,趕忙將屬於自己的那份搶到手裡。

  「小年糕,你媽媽真好,每天都給你做肉吃。」

  「就是,而且好好吃,比我媽媽做的好吃多了。」

  軍子和濤濤一前一後羨慕道。

  小年糕可得意了,仰著下巴道:「那是,我媽媽是世上最好的媽媽。」

  沈遲回來的時候,就見到三個小的在院子裡玩,菜地都被禍害了不少。

  「你媽呢?」怎麼媳婦都沒有管?

  「媽媽在給我們做包子和肉。」小年糕興奮道。

  沈遲聞言卻一點也不覺得高興,媳婦要不在身邊了。他能高興嗎?

  首都大學開學報道有三天,林小乖趕在第一天就去了,這時候可不像是後世,一個報名要跑遍學校,她半個小時就完事了。又去了趟宿舍看看。確定了到時要帶的東西就回去了。

  從公車上下來,林小乖也不耽擱,趕忙往家走去。

  走到轉角,就見一個老人站在自己家門口,探頭探腦地往院裡看去。

  「老先生你有事嗎?」

  林小乖的突然出聲讓韓曠嚇了一跳,他轉身連退了幾步。「你走路怎麼都沒聲的?」

  林小乖有些無辜,自己好像沒練過踏雪無痕吧?

  韓曠也反應過來是自己注意力太集中了沒聽到,咳了兩聲道:「小姑娘,你也是這裡的住戶?」

  林小乖指了指自己家道:「我就住在這兒。」倒不是她沒有防備心,只是眼前的老人氣度不凡。委實不像居心叵測之人。

  韓曠眼睛微微睜大,面上卻不動聲色道:「那你認識沈遲?」

  「我是他愛人,你找他有什麼事嗎?」林小乖問道。

  「不是,我就是散步從這邊走過,只是聽說這裡現在住的是新來的沈遲就看了看。」韓曠連忙道。

  林小乖覺得有些奇怪,只是不待她問話,那老人就已經腳步飛快地走了。

  她只當這是個小插曲,也沒有告訴沈遲。

  晚上吃過飯。發現家裡的醬油要沒了,林小乖便叫上沈遲去軍區的雜貨店買醬油,小年糕因為看動畫片正看得入迷。就留在了家裡。

  「回來回來,要被守律看到了。」韓守信死死拖著韓曠不讓他往前。

  韓曠掙扎著要推他,口中急道:「你別拉我,黑燈瞎火的不走近一點我怎麼看得清?」

  「被看到就更糟了。」韓守信急得汗都冒出來了。

  「我就走近一點,就一點。」韓曠討價還價道。

  「糟!」見沈遲突然回頭,韓守信猛地將韓曠拉了回來。

  「怎麼了?」林小乖對沈遲問道。

  「沒事。」沈遲搖了搖頭。心想應該是聽錯了,韓守信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呼——

  韓曠和韓守信都鬆了口氣。嚇死人了。

  「都跟你說不要往前了。」韓守信瞪著他道。

  韓曠也很委屈,「我都沒來得及看他長什麼樣。」

  韓守信一臉無語。只能陪著他繼續偷窺。

  直到兩夫妻從雜貨店走出來,一早就候著的韓曠才就著燈光看清了沈遲的臉。

  「走吧,人都看不到……」韓守信轉頭,話說到一半卻頓住了,表情驚愕地看著淚流滿面的韓曠。

  「父親?」他試探地喊了一聲。

  被驚醒的韓曠意識到自己的丟臉行為,趕緊抹了把臉嘴硬道:「這風太大了,把眼睛都迷了。」說完,也不等韓守信回答就快步離開了。

  在兒子面前掉眼淚,實在太丟臉了。

  一路上,韓曠的情緒似乎已經恢復了平常,韓守信好幾次轉頭都沒看出什麼。

  等到只有自己一個人的時候,韓曠拿出那張舊照片,聲音沙啞地喃喃道:「芳薇,我看到守律了,長得跟我很像,當初那麼丁點大,怎麼就那麼高了呢?」

  「你說我是不是混蛋?他要是知道我做的事,是不是不會認我這個爹了?」

  「芳薇你是不是也生我氣了?」

  原以為是不在乎這個兒子的,但看到那長得與自己年輕時幾乎一模一樣的孩子,心中的震盪卻是他沒有預料到的。

  那是他的兒子,他和芳薇的兒子。

  這個認知從來沒有那麼清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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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章 得意忘形

  一早起來,雖然和之前幾天一樣渾身酸痛,但林小乖的心情卻格外明媚。

  她的縫紉職業終於達到大師級了!

  事實上,早在一年前她就感覺自己的縫紉、園藝、廚藝、藥師和珠寶匠這五項原本就已經達到高級水準的職業進入了瓶頸期,距離大師級已經是一線之差。

  她以往也不是沒有急過,但越急越是壞事,甚至還會讓手藝退步,等過了那段急迫期,心態平常下來,慢慢也不再強求,結果昨天睡夢中按照慣例進入系統空間做練習,心血來潮將藏書殿中的湘繡技藝和外星文明中的頂級針法結合起來,繡了一副蘭花圖,結果就被告知縫紉技巧厚積薄發,正式進階為大師級人物。

  在突破大師級之後,不僅是職業津貼翻了數十倍,林小乖還發現,達到大師級之後,她實用加工坊再也不需要花金幣了。

  雖說她以前也不差那點金幣,但她要做的東西多,零零總總的加工費加起來也不是小數目,而且她雖然負擔得起,卻也一向不喜歡花不必要的錢,什麼事都自己動手做,弄到最後總是很累。

  最重要的是,她之前對如何達到大師級別還有些懵懵懂懂,這會卻心裡有數了。

  要說那副蘭花圖繡得確實不錯,但也並不是她至今以來最好的作品,唯一不同的就是技藝。

  ——這是她第一次將藏書殿裡學到的技藝和從系統中學到的技藝結合到一起。

  若是她猜得不錯的話,達到大師級的關鍵就是技藝的創新,而對擁有藏書殿千千萬萬秘術技藝的她來說,這並不是一件難事。

  她可以預見。用不了多久,她那另外幾項高級職業也可以突破大師級別了。

  高興之下,對首飾一向只喜歡收藏欣賞的林小乖破例戴了一條自己做的銀貓眼石手鏈。

  晚上沈遲回來,第一時間就發現了,「這哪來的?」

  林小乖一愣。發現他的目光落在自己手腕上,心中一個咯登,有些心虛道:「看到不錯就買了。」她知道這時候的首飾款式都比較單調,但她也實在找不到其他借口了。

  沈遲這回倒是發現了她的心虛,不過也只當她是怕他責備她亂花錢,心下頓時就有些懊惱。

  自己又不差錢。怎麼結婚好幾年了都沒有想起來給婉婉添點首飾?

  這樣想著,他打定主意有機會要給林小乖買兩套金器。

  ——從這點倒可以看出沈遲是鄉下出來的了,在他看來,首飾當然是金的比較好,值錢又貴氣。戴出去保準會被人羨慕。

  林小乖可不知道丈夫的破審美,見沈遲沒有追究,鬆了口氣,告誡自己不能再得意忘形了。

  一家子正在吃完飯,林小乖和沈遲聽著小年糕嘰嘰喳喳說著自己的事笑容滿面,院子外突然傳來砰砰砰急切的敲門聲。

  三人一愣,沈遲最先跑出去,將門打了開來。卻見韓守珍帶著許繼站在門外。

  「守律,婉婉,你們幫我帶幾天平安。等我空了再將她接回去。」韓守珍急慌慌開口。

  「姐姐,出什麼事了?」見她轉身就要走,林小乖趕忙拉住。

  「老頭子在家裡摔了一跤,把腿給摔折了,我要去陪房,我家楠楠前幾天夜裡高燒轉肺炎。萬全要在醫院照顧她離不開,家裡沒人照顧平安。」要是往常。韓守珍肯定是寧願把兒子帶去醫院也不放心把他交給別人照顧的,但最近兒子的身體好了很多。弟妹又是難得的妥當人,她才做了這個決定。

  楠楠是韓守珍和萬全的女兒,大名萬有樂,今年才兩週歲,比小年糕都要小一歲,身體一向很好,這次發高燒也是出了意外。

  「那姐姐你路上注意點。」見她匆忙,林小乖也不好多說,只交代道。

  韓守珍匆匆點了點頭就走了。

  「平安,你這臉上怎麼回事!?」等把許繼拉進屋裡,就著燈光看到他的臉,林小乖吃驚道。

  此時的許繼鼻青臉腫的,雖然看得出已經有所消退了,但哪看得出往日的白淨秀氣?

  沈遲皺了皺眉,「誰欺負你了?」

  「小舅舅,小舅媽,我沒事。」許繼卻笑道:「只不過是第一次打架罷了。」

  聽了他的敘說,林小乖和沈遲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說起來韓守珍的小女兒楠楠雖然小,但和哥哥不同,身體非常康健,性子活潑卻也憨厚,許繼對這個妹妹很是喜愛。

  事情起因是一袋驢打滾,小年糕對甜食一向不太喜歡,湯湯水水的尤其敬而遠之,糕點的話也就吃個新鮮或者實在餓了才會吃。林小乖驢打滾做得多了,上次就讓韓守珍拎了一袋回去。

  那東西許繼不能多吃,大半都留給了楠楠。楠楠是個大氣量的,自己有了吃也不忘周圍那些小鄰居,拎著一袋子驢打滾出門發放了。結果最後因為驢打滾不夠,有個孩子沒得到,那孩子氣憤之下要去搶楠楠的。

  這下楠楠不幹了,只是那孩子七八歲大了,她知道搶不過,甩開腳步往家跑。

  結果那個傻妞,逃回家也不知道關門,讓人給追了進來,這下好,不僅驢打滾被搶了,還被人揪住了頭髮,哭得傷心不已。

  許繼當時在睡午覺,當時就被吵醒了,出來一看妹妹被欺負了,自然要護著。

  那個孩子是個強橫的,對著許繼這個比他大的孩子也不怕,握著小拳頭就衝了上來。許繼開始還想講道理,到這會也火了,兩個孩子打成了一團。

  楠楠嚇傻了,見哥哥被按在地上打,就要上去幫忙,結果被那孩子一推,登登登後腿幾步就掉進了院子裡的井裡。

  這下好,許繼和那個鄰居孩子都嚇呆了,鄰居孩子趕忙跑出去叫大人,許繼則趕忙拿個吊桶扔進井裡讓楠楠抓住。

  或許是求生本能,楠楠還真的抓住了,許繼拉著另一頭,一直等到大人們趕過來,把楠楠拉了上來。

  因為沒有嗆到水,又是大夏天,大人雖然驚了一場,但見孩子除了有些嚇到並沒有事也放下心來。不想當天夜裡楠楠就發起了高燒,送了醫院吊了水也沒能退燒,等到主治醫生申請實用更好的進口藥物,高燒已經轉成肺炎了。

  林小乖聽了有些無語,合著這是一袋驢打滾引起的血案?

  許繼卻有些抑制不住興奮道:「我原以為我和人打架會發病,結果一點事都沒有。」

  林小乖聽了有些心酸,這孩子為著這點小事就高興成這樣。

  「平安,吃過晚飯了嗎?」林小乖問道。

  「還沒。」許繼捂著肚子搖頭道:「原本正要上飯館吃飯,但舅舅那邊突然有事,媽媽要趕去醫院,就先把我送過來了。」

  林小乖趕緊添了雙碗筷讓他做下,然後道:「你先吃著,小舅媽去給你做個紫菜蛋花湯。」今天餐桌上的是酸湯魚,她做得很辣,並不適合平安吃。

  「小舅媽,不用了,你也坐下吃吧,我不喝湯也沒有關係。」許繼連忙道。

  林小乖哪裡會聽他的,頭也不回就進了廚房。

  家裡是有空房的,但林小乖擔心平安在陌生的環境睡不好,就安排他和小年糕一起睡了,反正小年糕的床也很大,睡兩個孩子綽綽有餘。

  只是臨睡前,林小乖卻想起一件事,為難道:「差點忘了,我明天就要去學校了,平安怎麼辦?」

  沈遲也愣了,出了個餿主意道:「要不,你晚兩天再去上學?」

  林小乖白了他一眼,考慮了一會道:「算了,我明天打個電話問問姐姐吧。」反正她明天只要下午到學校就行了,正式上課要到後天呢。

  「隨你。」沈遲壓下心底的失望,又道:「我明天送你去學校吧。」

  「你明天不去軍營?」林小乖奇怪道。

  「我在休假中。」頓了頓,沈遲道:「我這次任務下來本來就有半個月假,我這兩天去軍營也是和大家熟悉一下,並沒有工作。」

  林小乖聞言瞪了他一眼,「那你不早說?這樣的話就不用打電話給姐姐了,反正你也可以照顧平安。」

  反正她知道,韓守珍責怪誰也不會責怪到沈遲身上,她之前也考慮過把孩子送到鄭翠翠那去,就是因為這個顧慮才打消了。這下好,問題能夠解決了。

  「我做的東西他能吃嗎?」沈遲有些犯怵,他對外甥那病實在有些敬而遠之。

  沈遲雖說也會做飯,但手藝實在一般,而且他也不知道外甥什麼能吃什麼不能吃,萬一弄錯了……

  「你只要注意不能多糖多鹽多油脂,還有不要在平安面前抽煙。」說到這,林小乖瞪了沈遲一眼,這傢伙也不知什麼時候學會抽煙的,還以為不在她面前抽她就不會發現。

  「我就偶爾抽一支……」見她瞪過來,沈遲趕緊道:「好好好,我一支都不抽,還有什麼要注意的婉婉你繼續說。」

  「還有注意不能讓他吃太多,最好讓平安少食多餐,辛辣生冷也少沾,膽固醇含量高的也不能吃。」見沈遲一臉茫然,林小乖道:「就是動物內臟、蛋黃、貝殼、魚卵這一類。」

  沈遲聽得頭疼,打算到時就做簡單點,多做魚蝦一類,清淡點,總沒錯了吧?

  大不了到時問問平安,他吃了這麼多年總該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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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4-8 15:59:29 |只看該作者
  第21章 交談

  因為已經報好名,這次林小乖只是到學校將床鋪和生活用品都安排好,當然,介於明天就要上課了,也是為了預先和未來的室友打好關係,她是打算今天就住下的。

  「406室,在這邊!」沈遲率先找到林小乖未來的宿舍。

  推開406的門,裡面並沒有人,只是四個床鋪已經有兩個被佔了,想來只是暫時離開。

  首都大學的宿舍自然要比省城醫專要好很多,至少窗簾是現成的,櫃子也很大,書桌更是一人一個,甚至每個寢室還附帶一個衛生間,雖然條件簡陋也沒法洗澡,但水池和便池都是有的,看著也很乾淨,甚至天花板上還有一個老式的吊扇。

  被佔的是兩個下鋪,林小乖觀察了一下,選了左側的上鋪。她先用手指抹了下,發現乾乾淨淨的沒有任何灰塵,頓時就笑道:「看來已經有人打掃過了。」

  「把被褥和蚊帳給我,我來鋪床。」沈遲開口道,他擔心媳婦上去一不小心掉下來。

  林小乖將事先準備的藍色格子花紋的被褥和蚊帳遞給他,交代道:「小心點。」

  沈遲爬上去鋪床,林小乖則陸續拿出臉盆、牙刷、毛巾等物件擺放好,一旁的平安也能幫著搭把手,就連小年糕都屁顛屁顛地幫她將帶來的鞋子放好了。

  等一切都收拾妥當了,沈遲看了看天色道:「那我帶孩子回去了,有事記得打電話,拿到課表也告訴我一聲。」

  林小乖點了點頭,「小年糕的預備衣服我都給準備好了。第一天送他去幼兒園的時候記得帶上。」

  「這個不用說,反正禮拜六禮拜天你就會回家,我這個禮拜都有空,小年糕要到下個禮拜才去幼兒園。」

  林小乖拍了拍額頭,自己怎麼把這一茬給忘了?

  按照沈遲的想法。這個時候他是不打算走的,怎麼說也該見一見婉婉的室友,宣揚一下婉婉的「名花有主」才能安心不是。只是身邊帶著孩子,尤其是有平安在,有些話他倒不好說了。

  算了,來日方長。總有機會的。

  等沈遲帶著兩個孩子離開,林小乖看時間還早就坐在書桌前拿了本書看了起來。

  她看得入神,漸漸地竟連時間都忘記了。

  美麗優雅的女子坐姿嫻雅,輕輕捧著一本書,表情溫柔而專注。柔和的夕陽光芒映照在她身上,襯得她整個人都散發出聖潔的光芒。

  朱慧慧推門進來看到這樣的畫面,一時就失神了。

  直到林小乖感知到久久落在自己身上的光芒,轉過頭看去,朱慧慧才回過神來笑道:「你好,我是你的室友朱慧慧。」她心想虧得自己以前一直以為自己長得不錯,看到眼前的女同學才明白什麼是天外有天。

  林小乖不著痕跡地打量了一下朱慧慧,個子不高。身材顯得嬌小玲瓏,長相卻是不俗,瓜子臉。柳眉杏眸,小巧的鼻子和櫻桃小口,是非常典型的古典美人,只是目光平和清澈,看得出是個性子沉穩的。

  「你好,我是林小乖。今後一年還要多多關照了。」林小乖收起書站起來道。

  兩人相識一笑,對對方的第一印象都很不錯。

  「除了我們應該還有另一位室友已經到了吧。怎麼沒見到人?」林小乖主動問道。

  「我也沒見過,不過她好像昨天就到了。聽宿管阿姨說她只是過來將床鋪鋪好,人已經去親戚家了,要明天才回來。」朱慧慧一邊將手上剛買的牙刷毛巾等物放下一邊說道。

  林小乖笑道:「那今天就只有我們兩個了?」

  「對。」朱慧慧應了聲又問道:「你要出去吃飯嗎?我們一起?」

  雖說如今的大學食堂還沒有飯卡,但卻是需要飯票的,還沒有正式上課,她們手裡沒有飯票也是沒辦法去學校食堂吃飯的。

  「那自然好。」林小乖回答道。

  不說林小乖在這邊和未來的同學如何和樂,帶著兩個孩子回去的沈遲又如何淒涼,另一邊的醫院,韓曠剛剛醒來,就遭到了女兒的盤問。

  「你跟著添什麼亂?楠楠那邊剛度過了危險期,你就給病了,合著看我們太閒了是不是?」韓守珍這會一肚子氣,她也是剛想起來弟妹今天要去上學了,打了電話去問,還好守律這幾天在家,雖說有些不放心讓他一個大男人照看孩子,但她更不想把兒子帶醫院來。

  兒子雖不說,但她卻知道他是不喜歡醫院的。

  韓曠還有些迷糊,「我這是在哪?」

  「還能在哪?醫院唄。」韓守珍一邊給他餵水一邊數落道:「你說你都多大年紀了,走個路還不穩當,居然會從台階上摔下來,還把腿給摔骨折了。這下好了,接下來半年你別想甩開枴杖走路了。」

  她倒不是危言聳聽,韓曠都快八十的年紀了,恢復力哪能和年輕人比?骨頭半年能長好就已經不錯了。

  韓曠這下算明白怎麼一回事了,吶吶道:「我這不是沒注意嗎?而且台階有些滑。」

  「能不滑嗎?上面長滿了青苔。」嘴上不客氣,韓守珍心裡卻有些發酸,說到底老頭子會摔到也是因為沒人看著,劉玉芝和董菲犯了那麼大的事被軟禁在房間裡,請來的老媽子也只負責把一日三餐準備好,要不然那台階上的青苔也沒機會冒頭。

  不過……

  「你說你幹嘛不帶著警衛員?要不然能有這事?」

  「守律知道了嗎?」韓曠有些心虛,支支吾吾了一會,有些殷切地問道。

  韓守珍哪會不知道他在期盼什麼,卻不想讓他如願,翻了個白眼道:「守律剛來首都,忙得很,哪來的時間看你?而且你的事該怎麼告訴他,我們還沒有底呢。」

  「怎麼沒有底了?」韓曠有些不高興道。

  韓守珍瞪了他一眼,「那你讓我們怎麼說?說你當初把他看做殺了媽媽的兇手所以讓他在外面自生自滅?還是說你沒能耐找到他?守律他能在部隊獲得現在的成就,你難道還指望他腦袋不夠用?」

  「我當時也讓人去找守律了啊……」韓曠有些弱弱地反駁道,只是那臉上的心虛愧疚卻怎麼都遮掩不掉。

  韓守珍不說話了,要說一點也不心疼老頭子是騙人的,但想到這些年守律受的那些苦,老頭子的這點痛苦就不算什麼了。

  將韓曠扶起來,拿出在醫院食堂打來的飯菜,韓守珍一邊餵他一邊道:「部隊裡也不知有什麼急事,這個時候把哥哥給叫去。」

  「守信去部隊了?」韓曠嚥下口中的飯問道。

  韓守珍點頭,「劉玉芝在家鬧得不行,董家也上門找事,我和哥哥嫂子現在是一個頭兩個頭,你就聽話點別給我們找麻煩了。」

  從外面吃完飯回來,林小乖和朱慧慧已經初步成為了朋友,說說笑笑的好不自在。

  一頓飯,兩人就知道對方的經濟狀況並不差,因此相處更覺得自然。

  「小乖,你在看什麼書?」見林小乖一回到寢室就拿起之前的書看起來,朱慧慧忍不住好奇道。

  她們雖說已經報了名,但課本要到明天才能拿到。而這個時代,私人擁有的書是很少的。

  林小乖聞言也不遮掩,將書攤開給她看,「是關於玉材的。」

  「你看這個做什麼?」見那上面圖文並茂的內容,朱慧慧有些奇怪道。

  之前在飯館,她已經知道林小乖和她一樣是哲學系的學生了。

  「打發打發時間,而且挺有趣的。」林小乖翻過一頁輕聲道。

  「我可沒耐心看這種書。」朱慧慧有些羨慕道。

  雖說考上了首都大學,長相也斯文秀氣,但朱慧慧其實並不是個愛看書的人,反而更喜歡集郵和看新聞。認識她的人都笑她明明年紀不大卻有著七老八十的愛好,其實她何嘗不想多看點書,既能增長知識說起來也體面,但個人的喜好還真不是容易控制的。

  而林小乖不同,看得出來她是真的喜歡看書。個人的愛好能夠符合大流又擺得上檯面,這是再讓她羨慕不過的事。

  不過,雖然羨慕那些能一天到晚捧著一本書也不厭煩的人,但朱慧慧卻看不上那些為了撐場面將家裡的書櫃塞滿,時不時捧著本書擺姿態的人。

  林小乖聞言倒不以為意,「做什麼羨慕,心裡快活了,旁的都是次要的。」

  她難得敏感地看出了朱慧慧的想法,倒不是別的緣故,而是上輩子被人這樣羨慕的經歷太多了。和現在比起來,後世的人更看不進書,大多數人都知道看書能增長知識,提升自我,但能夠做到的人卻不多,像她這樣真正喜歡看書,將看書當做是一件享受的事的人可不就被羨慕了?

  「這話我愛聽。」朱慧慧笑道:「我二叔也喜歡看書,時不時地就要拉上我,還喜歡說教,你不知道我有多苦惱。」有時候她都懷疑自己不愛看書就是被二叔害的,打小他就喜歡捧著一本書在她面前滔滔不絕地說著書中那些她根本聽不懂的內容,她能喜歡看書才是一件怪事。

  「你二叔是做什麼的?」林小乖有些好奇,看得出朱慧慧的家庭條件雖然不錯,但並不是上層那些紅色家庭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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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4-8 15:59:43 |只看該作者
  第22章 陸蓉

  聞言,朱慧慧的表情一暗,「我二叔只是個工人,當初他出生的時候雙腿不良於行,家裡本來就吃不飽了,根本沒有精力照顧離不開人的二叔,我奶奶沒辦法,就想把二叔給送人,只是幾次都沒成。」

  「後來圖書館的一位大爺看不過去,上門將二叔要過去養了。後來文化大革命,那位大爺也糟了難,在二叔十幾歲的時候就死了。眼看二叔也要遭難,我爺爺和我爸又把他接了回來。不過二叔因著從小在圖書館長大,又受那位大爺的影響,對書本很是喜愛,平日都是手不離書。他沒有上過學,但腦子裡卻有很多知識,我高考就是他幫我複習的。要不是因為那雙腿,他肯定也能考上大學,如今卻只能經我爸爸介紹去紙盒廠糊糊紙盒,我一直覺得很可惜。」

  林小乖沒想到會聽到對方的家務事,有些尷尬,但也為那位二叔惋惜。十年文革,多少人才遭到了迫害,甚至因此失去了性命,又有多少有志之士失去了壯志雄心安於一隅,不再願意為國家奉獻一份力量?

  朱慧慧的二伯算是好的,至少他無法出頭是因為自身的身體原因,並沒有受到真正的壓迫。

  不過這種事也不算少見,這個時代有不少沒有學歷卻學富五車的人,要論對知識的渴望,不管是往前還是往後,這個時代都無法被超越。

  這一天,林小乖和朱慧慧聊了很多話,有自己的,有對方的。越聊越投機,以此奠定了兩人今後一生的友誼。

  起床鈴響起的時候,林小乖和朱慧慧都已經起床了,林小乖刷好牙洗好臉剛從衛生間出來,朱慧慧則在疊被子。

  「你快點去洗漱。我去看看能不能領飯票了。」林小乖出聲道。

  就在這時,寢室門被推開,一個穿著紅裙子編著羊角辮的少女走進來,見到她們,呆了呆笑道:「你們好,我是楊小麗。也是406室的。」

  「你好,我是朱慧慧。」

  「你好,我是林小乖。」

  兩人也紛紛自我介紹道。

  楊小麗走到對面那個鋪好的床鋪前,將手中的袋子一放,轉身對她們道:「你們還沒吃早飯吧?我看到宿舍樓下在發飯票。我們一起去?」

  「行,不過你要等等,我還要刷牙洗臉。」朱慧慧笑道。

  林小乖自然也沒有意見。

  五分鐘後,三人從宿舍中走出,又去宿管阿姨那領了一個月的飯票,就往食堂走去了。

  「我數數……怎麼一個月才十五塊錢的飯票啊?」朱慧慧有些失望道。

  要在前兩年,十五塊錢一個月也能吃得不錯了,但如今物價已經上升了不少。工人的工資都從原來每月最多三十六到現在五十到一百不等了,一個月十五塊錢的伙食費是真的不多,畢竟三餐都包括在內呢。

  「去看看吧。或許食堂的飯菜比較便宜呢。」朱慧慧樂觀道。

  可惜,現實卻不想朱慧慧想的那麼樂觀,楊小麗瞪著眼睛道:「一個肉菜要三毛,素菜要一毛!」

  湯是免費的,米飯和白粥則是一毛錢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十五塊錢一個月平均下來每天有五毛,每天不吃菜最少就要花去三毛。剩下兩毛錢怎麼看都不太夠用。

  林小乖卻想了想道:「或者我們可以看一下菜的份量,若是不少的話可以幾個人一起吃。分攤開來也有葷有素了。」

  朱慧慧眼睛一亮,「沒錯。我怎麼沒有想到還能這樣?」

  早飯除了白粥和免費供應的鹹菜只有包子和油條,油條兩分錢一根,包子素的五分錢一個肉的一毛錢一個。

  林小乖要了一份白粥和一個素包子,想了想對食堂大媽問道:「阿姨,你們這兒可以用鈔票打飯菜嗎?」

  「可以。」

  得到了回答,林小乖和朱慧慧、楊小麗找了桌子做了下來。

  「太好啦,如果飯票不夠的話還可以自己花錢買飯菜。」朱慧慧瞇著眼睛笑道。

  楊小麗笑了笑,沒有接話,轉變話題道:「我們宿舍還有一個同學到了嗎?」

  「沒有,到現在也沒有看到人,或許那個床位空出來了?」朱慧慧猜測道。

  「應該不是。」林小乖喝了口粥道:「你沒看到宿舍門口有沒填的值日表嗎,除了我們三個,還有一個叫陸蓉的女生。或許是外地人,到的比較晚吧。」

  這也不是沒有,很多外地的學生擔心太早到學校沒地方住,住旅館的話又費錢,所以堪堪卡著時間到學校,畢竟雖說前三天是正式報名的時間,但開學第一天也是可以補上的。尤其在新生中,這樣的人應該不少。

  三人吃完早餐,然後就花了點時間找到了哲學系的教室。

  別說,這年代哲學系可是熱門,畢竟喊的口號就不離「革命」、「思想」的。想到當初自己選填這個系的緣故,林小乖微微自嘲,上輩子這時候的自己雖說頭腦聰明,但還真說不上多有見識,老師說哲學系好就跟著填了哲學系。

  好在,對現在的林小乖來說念什麼專業都無所謂了,之所以還想唸書,一來是了了上輩子的遺憾——上輩子她後來雖然自學考進了魔都大學,但與第一學府擦肩而過,多少是個遺憾,二來是讓爹爹在地下能夠沒有遺憾——爹爹雖然沒有念多少書,但對阿公和太公他們生前的母校,其實一直都抱有嚮往。

  「還好我們來得早,要不然連位子都坐不到了。」看著教室裡越來越多的人,朱慧慧一臉慶幸。

  林小乖笑了笑沒有說話。

  差不多到了七點,教室裡的位置就坐滿了,第一節班會課也開始了。

  他們的班主任是個四十多歲的男老師,又瘦又高,帶著一副黑框眼鏡,看著很好說話的樣子。

  「同學們好,我你們的班主任是梁高義。」他在黑板上寫下自己的名字然後拿出一份名單,「在上班會課之前,我們先來點一下名。」

  「馬浩然!」

  「到——」

  「孫曉全!」

  「到——」

  ……

  「王涵!」

  「到——」

  「陸蓉!」

  「到——」

  林小乖和朱慧慧、楊小麗都忍不住看向出聲的人,那是一個削瘦皮膚微黑的女生,頭髮有些卷,長得普通卻有一雙很好看的大眼睛,只是低著頭神情有些陰鬱。

  林小乖和楊小麗對視一眼,紛紛有些擔心,別是個難相處的人啊。

  「周小燕!」

  「到——」

  「何香!」

  「到——」

  「李志江!」

  「到——」

  「陳小華!」

  「到——」

  ……

  哲學系有八十幾個學生,等所有人的名字都點到,梁老師已經口乾舌燥,拿著講台上的鐵瓷杯猛灌了幾口水才緩過來。

  點完名,接下來就是輪流做自我介紹,發課本和選班幹部了。

  林小乖並不想出風頭,自我介紹也和其他人一個套路並不出彩,可惜出色的容貌讓她並沒有泯然與人,班上不少男生都盯上了她。

  自然,和她坐在一起容貌同樣不俗的朱慧慧也得到了相容的待遇。

  上午除了一節班會課就沒有其他的課了,算是留時間讓他們適應大學的新環境的。

  「你們說我們要不要和陸蓉去打聲招呼?畢竟是一個宿舍的。」抱著一堆課本從教室走出來,朱慧慧有些糾結地小聲問道。

  林小乖看著陸蓉徑直離開教室的背影,搖了搖頭道:「等到了宿舍總有機會的。」

  對於陸蓉,她並不敢抱太多的期望,總覺得自己和她可能相處不來。

  朱慧慧嘴巴囁嚅了下,看了看楊小麗又把到嘴的話吞了下去。雖然只相處了一個晚上,但她多少能看出點林小乖的為人,絕不是會搬弄是非的人,但楊小麗她就不敢肯定了。

  原以為到了宿舍會看到陸蓉,卻不想裡面什麼人都沒有。

  「她上哪去了?怎麼不把床給鋪上?」楊小麗奇怪道。

  「可能是出去買了吧。」朱慧慧一邊倒水一邊道:「我看到不少今天才來的同學都去雜貨店買東西,陸蓉大概也是去買了。」

  看陸蓉的穿著,似乎並不是手頭拮据的人。

  三人在宿舍說了會話,楊小麗將早上帶來的水杯毛巾等物放好,正打算結伴去參觀一下學校,宿舍的門就被推開了,陸蓉抱著一大堆東西走了進來。

  「需要我們幫忙嗎?」介於以後要同處一室,林小乖主動發出善意。

  朱慧慧和楊小麗都看了過來,顯然有相同的意願。

  「不需要。」陸蓉生硬地拒絕道。

  三人面面相覷,也不打算熱臉貼冷屁股,楊小麗笑了笑道:「那你自己忙吧,我們出去逛逛。」

  從宿舍樓走出,楊小麗歎了口氣道:「我看別的宿舍的女生都親親熱熱的,我們宿舍是不是有些奇怪?」

  「你也感覺到了?」朱慧慧深有同感道:「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們排擠她呢。」

  見兩人都皺著眉,林小乖道:「或許是現在還不熟的關係,熟悉起來就好了。」

  首都大學有不少名景,好在林小乖和朱慧慧昨晚就做了功課,倒是不會兩眼一抹黑,三人花了幾個小時有規劃地看了最有名的幾個地方,剩下的打算以後有時間再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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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4-8 15:59:57 |只看該作者
  第23章 無恥

  上了一節概論課和馬哲課,林小乖在首都大學的第一天就這麼過去了。

  介於是第一天上課,老師講得並不多,不過整個班級的學生都聽得很認真,課上的氣氛非常好。

  林小乖對此並沒有什麼不適應,她自身本就是對學習看待得很認真的人,倒是後世那些大學生敷衍的學習態度會讓她看不過眼。

  「感覺梁老師好厲害,連教案都不看就能將馬哲的內容信手拈來,好威風的樣子。」從食堂走出,朱慧慧忍不住再一次嘖嘖稱奇。

  林小乖笑了笑,梁老師的教學水準確實高,在後世像他這樣的大學教師,怕早就評到教授稱謂了。只是這個時代臥虎藏龍,光是現在的首都大學,能將教案的內容倒背如流的教師就不止半數。

  「我倒覺得徐老師挺讓人羨慕的,又漂亮聲音又好聽,你們注意到她穿的衣服了沒?都是的確良的。」楊小麗的關注點卻和朱慧慧不一樣。

  她說的徐老師是概論課的老師,三十不到的年紀,也算不上多漂亮,只是很會打扮,妝容在這個時代應該算得上優等了,講課時很有一套。

  朱慧慧皺了皺眉鼻子道:「我還是覺得梁老師厲害,馬哲可比概論要重要多了。」

  楊小麗沒有多說,一行人到了食堂,朱慧慧興致勃勃地看著菜單道:「有白菜粉條,我們買一個吧?」

  中午的時候,已經驗證食堂的菜份量不小了,三四個人吃一份菜是完全沒問題。她們甚至看到有一個宿舍的女生點了一盤麻婆豆腐,四個人就著那麻婆豆腐吃完了一頓飯。

  「好啊。再點一個茄子燒肉。」這種半葷半素的菜兩毛錢一份,不過份量大,她們三個人吃完全夠。

  「成,阿姨,一份白菜粉條一份茄子燒肉和三份白米飯!」朱慧慧揚聲道。

  食堂的菜林小乖是吃不慣的。少油多鹽,只是也沒有其他辦法,好在一個禮拜放兩天假,偶爾她也能藉著空間打打牙祭。

  回到宿舍,陸蓉已經躺在床上了,林小乖三人對視一眼。各自打開櫃子拿了衣服去澡堂洗澡了。

  「你們說陸蓉有沒有洗澡了啊?」走出一段路,朱慧慧有些猶疑道。

  「你管這個做什麼?」楊小麗不太高興道:「沒看她一副和我們劃清界限的樣子嗎?」

  林小乖輕聲道:「應該洗了,我看到外面晾了衣服。」

  朱慧慧不說話了,只是表情也變得和楊小麗一樣不好看,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道:「她這人怎麼這樣?」

  中午的時候她們打了飯菜打算和陸蓉坐一起。對方見她們坐了下來,二話不說端了飯菜坐到旁邊的桌子上,擺明了不想和她們處好關係,不要說朱慧慧和楊小麗,就是林小乖這個多活過一輩子的人對此也覺得不自在。

  「好了,我們已經表現出了友好,是她不領情,人家說起來錯也不在我們身上。」林小乖安慰道。

  畢竟中午食堂發生的事看到的人可是不少。

  「算了。誰稀罕和她好?」朱慧慧抿著嘴道。

  朱慧慧的人緣很好,同樣只認識了一天,林小乖還沒能把班裡的人認全。她卻已經能夠和人家像認識很久的朋友一樣談天說地了。

  或許就是這樣,朱慧慧才會對在陸蓉那兒碰壁的事上耿耿於懷。

  洗完澡回來,陸蓉還躺在床上,林小乖三人各自將在澡堂洗好的衣服晾好,林小乖打開櫃子,正打算擦點潤膚霜。神色突然一頓——那罐自己為數不多親手做的護膚品不見了。

  「怎麼了?」朱慧慧敏銳地注意到她的神色變化,開口問道。

  「我的面霜不見了。」這樣說著。林小乖的目光看向躺在床上的陸蓉。

  不是她多心,宿舍裡四個人。她和楊小麗、朱慧慧這一天都在一起,宿舍的門這一天都關著,鑰匙只要她們四個人有,若不是陸蓉偷的,難不成還是宿管阿姨偷的?

  她有些後悔,早知道就把櫃子鎖上了。

  林小乖能想到的事情朱慧慧和楊小麗也能想到,頓時表情就有些不好,想來誰也不樂意自己大學四年的室友是個小偷。

  背著她們躺在床上的陸蓉也不知是睡著了還是沒在意她們的對話,一點動靜也沒有。

  雖然有些不舒服,但林小乖本就不是能跟人理論的性子,吃過一次虧就當時買了教訓,以後她說什麼也不會忘了鎖櫃子。

  朱慧慧卻不樂意息事寧人了,她今天本來就因為陸蓉很不爽,這會徹底炸了,站到陸蓉的床邊生氣道:「陸蓉,你給我起來!」

  要不是陸蓉在上鋪,她可能會直接把人拽下來。

  「幹什麼?」陸蓉轉身探頭面無表情看了她們一眼。

  「小乖的面霜是不是你偷的?」朱慧慧皺著眉頭問道。

  「懶得理你們。」陸蓉意外地鎮定,淡淡說了一句話就躺了回去。

  林小乖皺了皺眉,她覺得陸蓉鎮定得有些不尋常,這個年紀的小姑娘,心理素質是不是太強了?

  難不成是自己冤枉了她?

  若非對自己的記憶力有信心,確信自己確實將潤膚霜放到了櫃子裡,林小乖可能都會懷疑是不是自己弄錯了。

  「我們去找宿管阿姨吧。」楊小麗開口建議道:「我們又不是只住一天兩天,不確定誰是小偷,誰住得安穩啊。」

  嘴上說著「不確定」,楊小麗的目光卻是看向陸蓉。

  聽到她們說東西被偷了,宿管金阿姨瞪大了眼睛,「你們說真的!?」

  她在這兒當宿管也不是一年兩年,首都大學的學生或許不能保證品行都是好的,但小偷還真是第一次遇上,更不要說是在開學第一天了。

  林小乖作為當事人點了點頭,「要用面霜的時候發現不在櫃子裡了。」

  「會不會是你記錯地方了?」金阿姨忍不住道。

  「沒有。」朱慧慧道:「我們幫著小乖找遍了,書桌、衛生間,包括我和小麗的櫃子和行李包都找遍了也沒找到。」

  「你們只有三個人,另外一個室友呢?」金阿姨發現了問題所在。

  三人對視一眼,楊小麗道:「我們三個今天一整天都在一起,只有陸蓉是單獨活動的。」

  這話就差直說陸蓉是小偷了。

  金阿姨眉頭深鎖,「我跟你們去看看。」首都大學的學生中居然有小偷,這說出去都沒人相信。

  去了宿舍,陸蓉還是躺著一動不動,金阿姨上前拍了拍床沿,「同學,起來一下!」

  陸蓉這次的態度要好一些,只是還是沒個笑臉,淡淡道:「有什麼事?」

  「這位同學的面霜丟了,你打開櫃子和行李包讓我檢查一下。」金阿姨指了指林小乖道。

  好在這時候人們對*還沒有重視起來,金阿姨才能這麼理所當然地作出要求。換了後世,偷竊物品的價值若不是非常大的話,學校的老師說什麼也不會在這方面開罪學生的。

  不過,這時候物資匱乏,面霜還真算得上有價值的東西了。

  聞言,陸蓉抬頭冷冷掃過林小乖三人,走到自己的櫃子前,一聲不響地將櫃子和裡面的行李包打開,「你們看吧。」

  金阿姨仔仔細細搜查了一遍,最後搖頭道:「沒有你們說的面霜。」

  【宿主,潤膚霜在陸蓉的枕頭下面。】

  林小乖卻經過001的提醒注意到了陸蓉的枕頭有明顯的高低,「陸蓉你枕頭下是什麼?」

  事情鬧到這地步,她也只好徹底把事情弄清楚了,否則髒水就要倒到自己身上了。

  金阿姨和朱慧慧、楊小麗都看了過去,林小乖卻注意到了陸蓉臉上一閃而過的緊張和慌亂。

  金阿姨幾步上前拉開陸蓉的枕頭,一瓶藍色小巧玻璃罐裝的面霜出現在眼前。

  金阿姨將面霜拿起,對林小乖問道:「這是你的面霜嗎?」這面霜看著就很貴,上面還有英文,說不定就是外國貨,難怪會被偷。

  林小乖點了點頭道:「是我的。」

  金阿姨聞言將面霜遞給了林小乖。

  「你胡說,這明明就是我的!」陸蓉突然發難,上前一把將面霜搶了過去。

  沒想到陸蓉居然這樣無恥,在場其他四人都有些傻眼,金阿姨黑著臉道:「當別人是傻子?你見過誰把面霜藏在枕頭下的?不僅偷竊,還滿口謊言!」

  別看金阿姨只是個宿管,她丈夫卻是學校裡的教授,要不然這麼好的職位也輪不到她這個勉強把字認囫圇的半文盲。

  受到丈夫影響,她對學生的學業和品行也比較關心,這會是被氣到了。

  「我喜歡睡前擦面霜不行嗎?」陸蓉強詞奪理道:「你們有什麼證據證明這面霜不是我的?」

  「你!」眾人都被她的無恥氣到了。

  就是林小乖都有些歎為觀止,這個年代,居然有這麼三觀不正的人。

  楊小麗和朱慧慧都氣得面色漲紅,想要幫林小乖說兩句話卻沒辦法,畢竟才剛開學,相互之間的瞭解並不多,她們即便說面霜是林小乖的也無法取信於人。

  歎了口氣,林小乖從行李箱裡拿出另外一瓶一模一樣的面霜問道:「你還有什麼要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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