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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鬼鬼夢游]惡人成雙[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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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1
匿名  發表於 2015-4-13 16:30:47
160章 一劍殺三子!

  溫德想問這個辦法是不是有用,可他又不敢問。

  他就怕那一點點微末希望都會化成灰。

  皇后嘴巴張了幾張,一個字都沒吐出來,反倒是周知肖少年心性,話衝口而出,“父皇好轉了嗎?”

  “只能說這個辦法有用,到底有多有用還不敢保證。”看幾人都是一臉失望之色,莊書晴又話風一轉,“不過皇上確實有一點點好轉,不論如何,總比之前束手無策要好。”

  “是老奴貪心了。”溫德搓了把臉,“莊小姐,是不是還要多找一些人來取血?”

  “是要取血,不過現在也不急,非但不能急,還不能聲張,不能讓人在這事上動腦筋。”

  溫德一點就透,也就沉下心來,莊小姐說得對,不能讓人在這上面動手腳,絕對不能讓人斷了皇上的生路。

  也不知外面情況怎麼樣了。

  那三人已經找到了,白瞻跟著來到不起眼的宅子裡。

  進來方知道外面看著不起眼的宅子裡面無處不奢華,踢開地毯一角,地上鋪著的,是黃燦燦的金磚。

  “既然敢用,又何用藏起來。”白瞻劍氣所過之處,地毯全碎,瞬間整個地方都亮堂了不少。

  沒人答話,宅子裡空蕩蕩的,連個下人的身影都沒有。

  “我耐心有限,不出來我就毀了這宅子,將你們活埋了,還是你們以為我不敢?”

  這天底下沒有他白瞻不敢做的事,這不是他自己的認知,是知道他這個存在的所有人都這麼覺得。

  沒讓他等多久,三人魚貫從裡走出,老大老四一前一後,老二被人用竹兜抬著走在中間。

  二百余猛獸齊齊吼叫出聲。將他們嚇得連連後退。

  哪怕是犯下如此大錯,他們其實也沒有多害怕,父皇向來對他們心軟。最後也就是關在府中閉門思過,總不會要了他們性命。

  這叫有恃無恐。他們自己知道,白瞻,也清楚。

  所以,他絲毫不掩飾他的嘲諷,“以為這次也能安危無恙?”

  四皇子周知熙冷哼,“虎毒不食子,父皇不會將我們如何。”

  “以後沒機會了。”白瞻提劍直指他們,“若是父親沒能過得了這關。你們就去地底下一家親吧。”

  “父皇不會准許你這麼做!”

  一直一副死樣子的二皇子此時就像瘋了一般拍著竹兜,讓下人抬著他快跑,剛吃過虧不久的他知道白瞻是來真的。

  他是真的打算要了他們的命!

  白瞻看他一眼,如同看一隻垂死掙扎卻徒勞的小貓小狗,“我做什麼從不需要他的允許,從一開始我就不應該留你們性命,讓你們有作亂的機會,這樣的錯犯一次就夠了。”

  “爾敢……”

  他是真的敢!

  地上站著的兩個,被抬著的那個幾乎同時被割了喉,陷入黑暗之前。三人都如此想。

  解決了這三人,白瞻甩乾淨劍身上的血跡轉身就走,完全不覺得一劍殺了三個皇子有何不對。

  陳元想了想。安排人手將這個宅子看起來。

  “陳元。”

  “屬下在。”

  “後面的事你來辦。”

  “是。”早被磨得萬能的陳大總管立刻應下,死的人也夠了,公子身上的血腥氣讓他聞著都不舒服,不知殺了多少人才能達到這效果,差不多該收場了,這活兒他熟。

  “隱衛何在。”

  從暗處出來兩人,沉默著跪下。

  “去問問溫德,哪些人能用,現在也該通知他們了。”

  “是。”

  白瞻雖然回宮了。卻沒有立刻出現在莊書晴面前,而是選了一處離她很近的宮殿坐下打坐。

  大概一個時辰過後他才張開眼睛。一口血噴湧而出。

  把這口血吐出來了,白瞻反而覺得輕鬆不少。

  夜涼如水。身上的血腥味好像也被夜風吹散不少,擦乾淨嘴角血跡,將帕子丟在一旁,白瞻壓抑著想見有風的*又平息了一會才縱身躍下。

  他走沒多久,三子出現在屋頂,月光下血跡清晰可見,撿起帕子瞧了瞧,眼中滿是陰霾,公子的情況比他們預料的要嚴重。

  進了儀天殿,白瞻一眼就看到披著件披風的有風伏在桌上睡著。

  無聲走近坐到她身邊,借著不甚明亮的燈光細看,有風眼圈是黑的,便是在睡,面上也有著倦意,眉頭皺著,睡得很不安穩。

  “把那張軟榻弄一下。”

  剛走到他身後的溫德腳步一頓,轉了個方向去忙活。

  輕手輕腳將人抱起來放到軟榻上,給她脫了鞋子,被子蓋嚴實,一隻手放進被子裡,一隻手握在掌心,指尖的涼意讓他心一抽一抽的疼。

  莊書晴確實是累得狠了,這樣也沒醒來。

  伏在桌子另一邊的青陽子聽得動靜睜開眼,看到公子一開始還沒覺得什麼,腦子裡突的閃過莊小姐之前說過的話才徹底驚醒,立刻起身去給他把脈。

  竟然真是如此,比起在會元的時候要嚴重多了。

  “公子,再拖下去怕是……”

  白瞻懶懶的撇他一眼,小心的搬起莊書晴的頭自己坐下,將她的腦袋安置在自己腿上,“你有辦法?”

  他沒有辦法,可總要去尋解決之道才能想出辦法來!

  青陽子有些焦躁,皇帝中的這毒他之前兩年都沒解開,現在終於看到了希望,可公子的問題他卻一點辦法都沒有。

  這不是病,只要找到因就有許多可能。

  公子的情況,他都不知道因在哪裡。

  “一時半會死不了,去歇吧,別吵醒她。”

  青陽子不甘不願的坐回原處,伏下頭卻再睡不著了,索性去替了朱歸。

  溫德站在那裡欲言又止。他要是沒理解錯,公子的身體出問題了?

  “周知朗,周知章和周知熙三人被我殺了。周知德在你手裡,少了幕後操縱之人。明天讓一切恢復正常。”

  溫德之前從隱衛那知道了公子做的事,算著時間,明天一早增援的軍隊應該就要進城了,公子下了辣手,禍源已經除了,京都的危機已經差不多解了,只要熬過今晚!

  只是他現在更擔心他剛才聽到的話,“公子。您的身體……”

  “練功上出了點岔子。”白瞻閉上眼,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的意圖很明顯。

  溫德只得退下。

  屋裡其他人自是當沒聽到這些。

  可這份短暫的安寧只維持到卯時,那時,天色還只是微明。

  “勤王之師?”白瞻冷笑,“他們要勤誰的王?誰給他們的膽子!”

  莊書晴全身都在痛,睡眠又不足,精神很是不濟,掩嘴打了個呵欠,“不管是誰給他們的膽子,有人想混水摸魚讓皇位換人坐卻是真的。溫公公,派去的隱衛可有話傳回來?”

  溫德搖頭,臉色很是不好看。“怕是已經……”

  “對方有多少人馬?將領是誰?在京都可有家人羈絆?他們是受人蠱惑被人利用還是自己被野心沖昏了頭?”

  溫德眼前豁然一亮,長身一躬,道:“老奴這就去查。”

  “等等。”莊書晴稍微清醒了點,“在外為將之人家小在京都,我倒忘了這是常識,若是他們毫不知情,不要動他們,一定不要做出以家人為要脅這樣的事,這樣才是落人口舌。”

  “是。”

  “看住是必須的。找出他們家族裡能擔事的讓人護送出城去見那將軍,弄清楚是怎麼回事。真造反了動手也不遲。”

  溫德明白過來,“莊小姐的意思是。有人在中間攪事?”

  “如果成功了,效果會很好不是嗎?”莊書晴又打了個呵欠,人往白瞻胸膛上倒,“只要不是喪心病狂的人,我不相信他能捨下一整個家族去謀逆,不管哪朝哪代,謀逆造反都是誅九族的大罪,身為將軍,他不應該不知道。”

  “是,老奴知曉了。”

  迷迷糊糊的,莊書晴又睡了過去,白瞻低頭看她,眼中盡是繾綣情意。

  皇后怔怔的看著此時完全沒有一點攻擊性的莊書晴,這些,她根本不曾想到,在聽說有人打著勤王的名義圍住京都時,她只知驚慌,腦子裡一片空白。

  而同樣是剛剛聽到消息的莊書晴卻在眨眼間就想到了這許多,人與人,果然是不同的。

  所以,她被厭棄多年,而她,被人悉心呵護,就連向來只唯皇上之命是從的溫德也甘願被她使喚。

  再睡了一個時辰,莊書晴自然轉醒。

  雖然還覺得困,好歹也知道眼下情形還不明朗,洗了個冷水臉立刻清醒不少。

  “溫德一直沒回來?”

  “亂不了。”白瞻將安和端來的粥放到她面前。

  安和很是忐忑,“莊大夫若是想吃點別的,小的立刻去做。”

  “粥就挺好,其他的也吃不下。”昨晚她偷偷吐了一回,也就這清粥讓她有點胃口。

  安和很怕白瞻,想問又不敢問,抱著個盤子在那裡臉憋得通紅,模樣可憐極了。

  莊書晴失笑,“吃粥不頂餓,你給他下碗面來,他喜歡吃酸的,這個配粥的酸菜不錯,你給他切這麼一份放進去,若是有蛋給他煎一個,再放點辣子。”

  “誒,小的這就去。。”

  白瞻眉眼都彎了,索性不再吃粥,只給有風夾那酸菜讓她下粥,明明在坐的還有皇后和周知肖,兩人卻硬是吃出了甜蜜蜜的氛圍。

  皇后看得羨慕不已,想說什麼,最後卻也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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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13 16:31:16
161章 交鋒

  青陽子和朱歸輪流切了脈就都沉默著沒有說話。

  莊書晴端起茶想喝,看他們這樣連忙放下茶盞過去切脈。

  朱歸苦笑:“昨晚明明有好轉,現在看著竟然又……”

  “這說明毒素在變強,不能久拖了,必須儘快給皇上換血。”這情況比她預料的還要發展得快,所以說皇帝的身體情況並不是穩定的,而是在變差,至少現在是這樣。

  白瞻沒有走近,坐在原位提醒了一句,“有很多俘虜。”

  莊書晴眼前一亮,“青陽子,你去,箱子裡有檸檬水,記得用,不然血會凝固。”

  青陽子二話不說,背上莊書晴的手術箱再抱上離心機就跑得飛快。

  “安和,你去幫他。”

  “是。”安和很高興有能用上他的地方,趕緊追了上去,一個沒注意,出門的時候就撞上了人,“溫公公!小的該死!”

  溫德拉起他,心裡再急也怕這裡起變故,忙問,“這麼急是去哪裡?”

  “莊大夫讓青陽子道長去取血給皇上用,令小的去幫忙。”

  溫德心裡一松,手也放開了,“快去。”

  “是。”

  “公子,莊小姐,老奴查清楚了,攪混水的是褚家人,他們先隱衛一步去了營地,找到了衛含將軍,告訴他公子謀逆,臺山營地離京都最近,為防營地生變,將衛家人全部下獄了,衛將軍先是不信,立刻派了親信手下回京,可當時京都打得正亂,城門根本進不來,褚家人又給了他不少虛虛實實的消息。他就信了,這才有勤王之舉。”

  “現在是要如何?”

  一夜未歇,溫德依舊精神奕奕。腰板筆挺,“老奴親自跟著衛家人走了一遭。已經聯繫上衛將軍了,衛將軍應允老奴他會配合公子您行事。”

  “信得過?”

  “是,別人老奴說不準,衛將軍對皇上的忠誠老奴卻看得清楚,不然皇上也不會將那麼重要的位置交給他。”

  白瞻抬頭看向又在掩嘴打呵欠的有風,“打開城門讓軍隊進城,由他接掌京中軍權,全城戒嚴。”

  “是。”溫德朗聲應了。“褚家人……”

  “殺了。”

  “止顧。”莊書晴握住他的手,“你已經殺了三個皇子,總要留幾個人讓皇上去發落,再者,殺雞儆猴也得做在明面上,大庭廣眾之下。”

  白瞻沒有多做考慮,對溫德道:“照做。“

  “是。”溫德看了莊書晴一眼,直接問她,“是否要召各大臣前來議事?”

  莊書晴一臉莫名的回看他,這問題問她是幾個意思?

  去看止顧。他完全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真要他擔起這些事,怕是想得美好了。

  想了想。莊書晴將周知肖叫了過來,“這種情況,應當如何?”

  周知肖完全不知所措,這樣的事,豈是他能做主的!

  倒是皇后看懂了莊書晴的意思,在一邊道:“心裡怎麼想就怎麼說,說錯了也沒人怪你。”

  莊書晴看皇后一眼,對她笑笑,她一直都覺得能挨得住深宮寂寞的女人都了不起。尤其是那個人還能守住本份,這真的很厲害。

  要是換成她。怕是早就跑了。

  周知肖自懂事以來就極少出過他的那一塊小地盤,身為皇子。有一個稱得上仁厚的皇帝,便是知道皇上不喜這個皇子,宮裡也不會有人敢克扣他,對他不好。

  所以他的心性並不尖銳,看書多了開了心竅,懂得更多,雖然還是期待父親的寵愛,卻不會再那般患得患失了。

  眼下,是他的機會,他知道。

  他一直在等,等了很久才等到的機會。

  穩住心神,周知肖想了想,道:“應該讓信得過的人知曉父皇的情況,商議出各種可行之法,除了上朝,各部大臣該做什麼還該做什麼,儘快讓京都穩定下來,不讓京都的事蔓延至其他府縣去,更不能讓他國得了消息,不然邊境堪憂。”

  溫德不由得多看了這個年方十四的皇子一眼,要是再好好培養幾年,定會是朝中一方新貴!

  “不錯。”白瞻都難得出口贊了一句,他只不是耐煩管,並非不懂。

  周知肖摳住掌心努力讓自己不失態,別人聽不出,他卻知道自己剛才說話的時候是在打著顫的,一個人悶頭學了這麼多年,終於得人認同,這個人還是看著就極難討好的,他想跳腳,想尖叫著發洩。

  可最後,他也只是背過身去,一個人靜靜的平復。

  沒人笑話他,反倒所有人都覺得這個孩子是個可造之材。

  “溫德,去辦吧。”

  “是。”

  太陽照入儀天殿時,安和寶貝似的捧著幾個瓶子進來,身邊跟著陳元。

  莊書晴看到是他護送的立刻釋了疑,先將血瓶掛起來,手臂上紮上皮帶,空心針頭紮入手肘的血管中,慢慢將血輸入進去,然後小跑到另一邊,用針頭紮入血管中取血。

  量都是以四百毫升為單位,她所用的器具裡,多少是四百毫升她再清楚不過。

  朱歸看著很想說:莊大夫你教我吧,我幫你,可他說不出這種話,除非他能捨下面子裡子不要,投入莊大夫門下。

  有時候,他真有這種衝動,尤其是從昨天到今天的這段時間。

  “朱御醫,切脈。”

  朱歸回神,忙搭上脈搏,半晌過後,切切實實的感受到了那細微的變化。

  “莊大夫,您這個辦法有用,就是量太小了。”

  “等京都穩定了就能一回多換些。”看著四百毫升差不多夠了,莊書晴接住針頭拔了,“人手不太夠,朱御醫,等事態好了你去找幾個你信得過的御醫來幫忙。”

  “是。”

  “嗷嗚!”

  “吼!”

  “嘶!”

  “……”各種獸吼聲齊齊傳來,離這裡很近。莊書晴此時離開不得,忙道:“陳元,你去幫我看看怎麼回事。”

  陳元很快回轉。“三皇子來了,說想見見皇上。”

  “他一個人?”

  “帶著皇妃和世子。”

  莊書晴稍一想就明白了。三皇子會將妻兒帶上,怕也是知道他自己不可信,乾脆把自己的軟肋主動暴露出來,並且送到他們眼皮子底下。

  皇子裡倒也不全是草包。

  白瞻看到有風點頭才表態,“帶過來。”

  莊書晴看了下血瓶,跑到門邊吹了聲口哨又匆匆返回。

  那模樣其實有些好笑,笑過後鼻子莫名又有些發酸。

  周知琛一手抱著四五歲大的兒子,一手牽著臉色蒼白的皇妃進來。

  對白瞻大咧咧的點了下頭就跑到龍床邊。“莊大夫這是在救父皇?”

  “沒那麼容易,現在只能盡力保住情況不惡化。”

  “不能治好嗎?”

  “等京都穩定了,我會試著給皇上換掉身上的血試試,要是那樣都還是不行,就只能另請高明了。”

  換掉身上的血還能活嗎?怎麼換?現在這樣嗎?周知琛不敢再問下去,私心裡,他當然是盼著父皇能安危無恙的,對他來說,這位置上坐著的是父皇比何人都好。

  放下兒子,任他跑到門邊上偷瞧外面那些大型猛獸。周知琛坐到白瞻對面,看著這個經歷了這樣一個夜晚卻連頭髮絲都沒亂一根的傢伙,“那三個死了還是殘了?”

  “死了。”

  “不意外。”周知琛倒了杯冷茶一飲而盡。“老五也死了?”

  “未。”

  “我以為他才是最該死的那個。”

  “我要看看父親是不是還會對他心軟。”

  “要是父親……父皇只是將他囚於府中呢?”

  “殺了。”

  “父皇會不喜。”

  “那又如何?”

  一問一答,都是淡淡,陽光又進來了些,正落在白瞻面上,加上那副冷面,一時瞧著竟不似真人般。

  白瞻抬眉,陽光落進眼中讓他微微眯起眼,難得的多說了幾句,“十六歲之前我沒有父親。算一算,我有父親的日子遠少於沒有父親的日子。他喜不喜歡我對我來說有何關係?不喜,我以後再不出現就是。救他一回,救他的江山一回,生身之恩已經能抵得過了。”

  “……你可算得真清。”

  “他若會辨忠奸識善惡,又怎會不喜我,周朝如今千瘡百孔,他的優柔寡斷未必不是原因。”

  周知琛來了興趣,“你知不知道父皇想讓你繼位?”

  “他不怕亡國就隨他。”

  “……”周知琛是猜到皇位怕是對他的吸引力不大,可他沒料到竟然得到了這樣一句,莫名的就問了句,“坐皇位有什麼不好?天下都是你的,最好的東西,最漂亮的女人……”

  “那樣的話,止顧還是不要繼位的好。”莊書晴拔針後切了脈,確定情況好一點後才走過來。

  同知琛看天看地就不敢看他,對其他女人他持之以鼻,可對這個莊大夫,巫女,他不敢輕慢。

  現在一想,剛才他那話確實太得罪人了。

  人家感情好好的,他提漂亮女人不是存心讓人不痛快嗎?

  喝了口止顧推出來溫得更好的茶,“天下很大,一個周朝又何敢稱天下,遠的不說,鞠國武國相鄰,你置他們於何地。”

  “……”周知琛被堵得無言,倒是三皇妃低著頭露了笑,她這夫君有時候是很好,可有時候,是真的氣得人肝疼,就缺人給他個教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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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13 16:31:44
162章 寧殺錯,不放過!

  “咳……父皇好些了?”

  “暫時只是拖住了,離好還遠著。”莊書晴也不再在這上發揮,順他的意轉開了話題,“外面情況如何了?”

  “衛含進城了,有他在,翻不了天,父皇也就是仁厚,看人的眼光還是不錯的。”

  “等皇上醒了,你再去拍這個馬屁。”

  周知琛轉開視線,好吧,還記著仇呢!

  好在沒多久,青陽子抱著一抱瓶子過來了,安和背著手術箱,三子抱著他的寶貝離心機。

  “十瓶,先用這些?”

  莊書晴起身,邊接過一半瓶子邊問,“血沒過別人手吧?”

  “沒有,我都留著心,三子帶了四個兄弟守著。”小心的將血瓶放好,青陽子切了下脈,這一點點好轉已經無法讓他喜形於色了,對他來說,唯一值得高興的就是找到了這毒的解決之道,了了他心裡的遺憾

  周知琛也跟著走近,不說話,只是看著。

  看著莊書晴熟練的準備,拿著那麼大支的尖銳的東西刺進父皇身體裡,看著青陽子將血瓶掛起來,將從別人身體裡取來的血通過管子送進父皇身體,只是看著,背上就有點發涼。

  不知父皇可能感覺到痛。

  “速度慢一點。”莊書晴眉頭攢起,“再慢一點。”

  “有問題?”

  莊書晴沒有說話,取完四百毫升血沒有如往常一般止血,而是放任流出一點後才按住。

  不用人說,大家也看出了問題,正常人的血顏色不會這麼淺。

  “之前放血都沒有這種情況,這才多久……青陽子,你來看看這血有什麼不同。朱御醫,你看著血瓶,免得我們忘了。”

  “是。”

  這是全新的醫術。朱歸幾乎是帶著敬畏的心理參與進來,眼睛緊盯著血瓶。耳朵卻豎起來,不漏聽一個字。

  青陽子用手沾了血去了門那邊光線明亮的地方,周知琛忍不住問,“他不會中毒嗎?”

  “不會,這毒和其他毒不同。”具體不同在哪裡,莊書晴沒有說,她也說不全,青陽子才是最清楚的。

  青陽子很快跑回來。抱著離心機就跑,“我再去取血,必須將血換乾淨,毒擴散得太厲害了,之前輸入進去的完全是車水杯薪,遠遠趕不上擴散的速度。”

  莊書晴忙叫住跟上去的三子,“人夠不夠?”

  “夠,不夠也能想到辦法。”

  莊書晴不敢耽擱,將一直披著的薄披風解了丟到一邊,露出裡面一直沒換的衣裳。衣裳已經稱不上完整了,下擺撕壞的地方已經被清理了一遍,沒有那些一條條的布條。只剩一個個缺口。

  三皇妃看著,嘴巴都合不攏了,這算得上是衣衫不整吧,這樣子她怎能還如此坦然。

  莊書晴卻根本就忘了她此時有多失儀,將袖子挽起來,做了套手操活動手指,一副要大幹一場的模樣。

  “莊大夫,血沒了。”朱歸有些緊張的聲音傳來,莊書晴忙過去看了看。換了個血瓶繼續。

  她則又跑到剛才站的地方開始放血。

  而床上的人,依舊沒有半點反應。

  溫德從外進來。看到這情況心裡就是一緊,正事都忘了。奔過來難掩緊張的問,“怎麼了?皇上怎麼了?”

  “毒擴散得非常快,必須現在就開始換血,溫公公,不信任的人不要放進來。”

  “是,老奴知曉。”

  溫德又看了床上的人一眼,轉身來到一直穩坐桌邊的白瞻面前,看著公子依舊穩穩的坐在這,溫德心裡底氣也足了些,“公子,大臣們來了。”

  白瞻喝盡杯中茶,起身往外走去,溫德先是一怔,馬上明白過來公子是聽到莊小姐的話才會移駕去他處見人。

  這種體貼是給莊小姐的,其實,也是給皇上的,這麼多皇子公主妃嬪,怕是也只得一個公子是沒有私心的在忙活這些事。

  心裡沖起一股熱血,溫德抹了下眼角,在心裡狠狠祈禱:皇上,您就算為了全公子這一片孝心,也要撐過去。

  文臣武將就在偏殿等著。

  心裡俱在打鼓,不知道眼下究竟是個什麼情況。

  當看到從殿下進來的人,他們心裡更加沒底了。

  “公子。”

  白瞻也不和他們廢話,“亂事已經過去,你們該做什麼還做什麼,儘快讓京都安穩下來,武將管好手底下的人,若有人趁亂生事,全部殺無赦,誅連九族,另,大皇子,二皇子,四皇子被誅,將他們的府邸看住,不許任何人進出,溫德,你給他們一個名單,凡是可疑的都看住,寧殺錯,不放過。”

  寧殺錯,不放過!

  在場的文臣武將心下皆是一凜,他們多少年沒有聽過這般強硬的命令了,一邊覺得爽快,一邊又心生不安。

  “公子,會不會誅連太廣……”

  “我不是父親。”白瞻冷冷看著他們,“他對誰都仁慈,卻落得一個被親子毒殺的結局,養出一幫關鍵時刻幫不上關點忙的朝官,你們最好祈禱父親能儘快醒來,在那之前,按我的規矩來,要是再如以前一樣行事散漫沒有效率,全部回去吃自己,我不怕沒人用,溫德。”

  “老奴在。”

  “召回所有隱衛,做他們該做的事,據說最優秀的隱衛連哪位大臣一頓吃了什麼,如了幾回茅廁,摸了丫鬟哪個地方都知道,讓我看看大周朝的隱衛是不是有這個本事。”

  “是,老奴定不辱命。”溫德覺得,到了公子手裡,隱衛才能真正發揮出他們的作用來。

  白瞻起身,“聽說大周朝的官是最好當的,你們也享受夠了,不能對得起自己那身官服,就讓賢吧。”

  兩人走了好一會,偏殿都沒一人說話。皆是各有思量。

  直到陸續有人離開,有人不信邪,當場就放下話來。“我倒要看看他有沒有嘴巴上說的厲害。”

  回了主殿,溫德輕聲問。“公子,真要如此做嗎?老奴不擔心皇上怪罪,老奴就擔心皇上以後會鎮不住,優柔了一輩子,豈是那般容易改的。”

  “不改江山就換人坐。”白瞻看著忙活的有風沒有走近,就這麼遠遠的看著,也覺得幸福。

  溫德什麼話都不敢說了,躬身退去。

  白瞻抬眼對上周知肖沒來得收回的視線。“想說什麼?”

  周知肖磨蹭著走近,眼裡隱隱露出崇拜之意,“白……哥哥很厲害。”

  白瞻倒也沒有拒絕這一聲哥哥,看了他的右手一眼,周知肖下意識的就要藏,可一想到莊書晴的話,又將縮回去一點的手放回原處。

  看著他這番動作,白瞻對他倒也高看了兩分,或者無關於他這個人,只是高興他將有風的話聽進去了。

  “聽她的話。不會吃虧。”

  周知肖以為自己聽錯了,這位不同姓氏的哥哥剛才其實並不是用得意的口吻說這句話的吧。

  “血的顏色紅一點了。”周知琛一直盯著,此時揚聲道。看著很是高興。

  莊書晴用袖子胡亂抹了下額頭,也不說話,從箱子裡拿出鹽水出來在這只手上開始扎針,這時候必須平衡補充電解質,不能出現一點點意外。

  “莊大夫,這瓶血沒了。”

  莊書晴又跑到那邊換了血瓶,順手切了下脈,又回到這邊來。

  皇帝的手已經有幾個針眼了,一輩子尊貴的男人從沒吃過這樣的苦頭。手臂青了一大片。

  “你來,把皇上的褲腳往上撩起。露出膝蓋。”

  被使喚了的周知琛倒也任勞任怨,嘴裡卻問。“手上不能弄了嗎?”

  “青了,找血管不好找,這裡有一個膕靜脈……我昏頭了,和你們說這些,你又不懂。”看褲管撩起來了,莊書晴推開他,找到膕靜脈就開始取血。

  血已經是淡紅了。

  被嫌棄了的周知琛摸摸鼻子,也不離開,對走過來的白瞻低聲道:“這莊大夫的脾氣可不怎麼好。”

  “好得很。”白瞻撇他一眼,看有風額頭有汗,下意識的去掏帕子,入懷才記起來已經被自己丟了。

  索性卷起袖子去擦。

  “累了就歇一會。”

  莊書晴確實累,原本應該是幾人一起配合的手術現在就她一個人在使勁,她不怕別的,就擔心忙中出錯,所以一直都是集中精神,每一次動手之前都會在腦子裡多過一秒。

  累,是真的累。

  可是,“不能歇,這毒太霸道,不一次將毒驅除,就真的只能準備後事了,埠水給我喝。”

  白瞻也不讓其他人去,自己去兌了冷熱合適的茶遞到她嘴邊。

  莊書晴一口氣就喝了,白瞻又去給她倒了一杯。

  “夠了。”

  三子送血瓶子過來了。

  要不是取血驗血除了青陽子沒其他人會,她真想將他換回來,有他幫自己一把,她也不用這麼累。

  “青陽子讓我問問莊小姐情況如何了。”

  “血同化的速度太快,有在好轉,但是比預料的要差,你和他說,我沒叫停就繼續取。”

  “知道了。”三子又道:“青陽子還讓我帶一些裝血的瓶子過去,他那裡不多了。”

  莊書晴低聲呻吟一聲,她忘了這事了。

  “安和。”

  周知肖忙走近接話,“他不在,去幫青陽子了。”

  “找個信得過的人去將這些血瓶子煮上一刻鐘,現在就去。”

  周知肖上前抱一個個血瓶子拾起來,“我去。”

  露出的右手讓周知琛訝然,同為兄弟,他竟不知道老六竟是這樣。

  “皇妃,你去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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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3章 閑言

  衛含求見。

  溫德原以為他家公子會如之前一樣在偏殿見臣子,沒想到公子只是看了皇上一眼就道:“請進來。”

  像是沒看到他的疑惑,白瞻不再說話。

  既然這個拱衛京都的將領是父親自己選的,沒理由連讓他進來都不敢。

  衛含著一身軟甲,堂堂七尺男兒,山一般的漢子,一進屋就對著龍床的方向直挺挺的跪了下去。

  那聲響,讓人聽著都替他疼。

  莊書晴只是抬頭看了他一眼,繼續手上的動作。

  倒是周知琛不高興了,“人還沒死,你不用這樣一副送葬的表情。”

  衛含其實並不算是多有謀略的人,白瞻只是看一眼就知道父親看上他什麼了,那幾乎透出來的忠良本質應該才是父親會將離京最近的臺山營地交給他的原因。

  也怪不得褚家會打他的主意。

  衛含虎目泛紅,對著龍床磕了三個響頭後跪移了個方向,“公子,京都已盡在掌握,請您吩咐。”

  “該拿下來的人都拿住了,該看牢的也看牢了?”

  “是,城中戒嚴,看守四方城門的除了有您安排的人,罪臣也派了信任的屬下去盯著,他們插翅難逃。”

  “褚家如何了?”

  提起褚家人,衛含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回話,“全部打入天牢。”

  白瞻微微點頭像是認可,“辟出一處地方,將俘虜接手過去看管起來,青陽子要取他們的血救父親,你給他行方便。”

  “是。”看公子沒有其他吩咐,衛含就要告退。那邊莊書晴百忙之中補充了一句,“獸不認人,若兩方對峙。叫你的人退讓,不要造成不必要的傷亡。”

  衛含只是憨。並不蠢,看這屋裡皇子皇妃,包括溫德在內對她的態度都是顯而易見的親和,甚至稱得上聽從,他只是稍愣了一下就立刻應了下來。

  這一場動亂讓皇帝生死未卜,並且坐實了莊書晴巫女之名,再有數個家族從京都消失,死了無數的人。可卻只用短短一天一晚就平定了。

  之前連門都不敢出的百姓在這天的中午就已經敢和認識的人眉來眼去,興奮的小聲交流自己聽來的各種消息。

  經此一事,已經從一流家族跌至三流的董家一躍又成為各方焦點。

  董明陽一直不敢睡,生怕再起什麼變故,劉氏一直陪著,眼睛都熬紅了。

  直到京中安穩,董明陽的心才落回原處。

  “總算是過去了,夫人,你去躺會,不會有事了。”

  劉氏搖頭苦笑。“老爺,我有些擔心劉家。”

  董明陽立刻就明白了,老岳父向來心思深。等閒不會做那沒底的事,可他那兩個舅子卻未必了。

  “你知道了什麼?”

  “就是心裡沒數,這次牽連不知會有多廣,若是大哥和小弟……”劉氏嘴裡都泛出苦意來,“同氣連枝,他們要是真做了什麼,我就怕到時劉家栽進去不說,董家也要因劉家受過,好不容易才撈到一點功勞。說不定老爺您也能再進一步,我……”

  “你先不要想得這麼嚴重。他們未必有膽子去做什麼。”想想那兩位愛鑽營的性子,董明陽不由得也補了句。“牽連進去倒真有可能,你現在擔心也沒用,夫人,你也說同氣連枝了,你要想管他們,我不會不管,只是我卻不贊成你去管,非是怕將董家搭進去,董家只要有書晴就垮不了,他們的事我要是豁出臉去和書晴提一提,她未必不會幫,只是夫人,你能管得了他們一輩子嗎?曉真漸漸大了,你得替他想想,我現在攢下多少家業都是他的,我們只他一個兒子,不會有庶子和他爭搶,我想盡可能的多給他留一點東西。”

  劉氏閉上眼,老爺的意思她如何不明白,身為劉家的女婿,他已經算是做得非常好的了,替她兩個兄弟擦屁股也不是一回兩回,幾家女婿有他這般對岳家用心。

  “老爺覺得怎麼辦好?”

  “讓他們受點罪,小罪不行,對他們沒用,受點大罪說不定還能將人拉回來。”董明陽抓住一起相扶著走過近二十年的那雙手,“岳父那裡我去說,他會同意的,誰家爹娘不希望兒子長進,我不會害他們,要是還不行,我就去求書晴,將他們丟到白公子手底下去操練幾年,我也盼著有朝一日他們能成為董家,成為曉真的助力。”

  “我聽你的。”劉氏眨掉眼中的淚水,“我都聽你的,娘那裡我去說。”

  兩夫妻相伴著說了會話,直到外面傳來腳步聲。

  門開著,兩兄妹沉著臉一前一後進來,“爹,娘。”

  “這是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外面好多人說表姐壞話。”董曉玲噘著一張嘴,老大不高興,“表姐明明那麼厲害,帶那麼多動物來才讓局勢變好了,現在還在救皇上,他們憑什麼嘴皮子一碰一磕就說難聽話。”

  劉氏頓時頭疼不已,“你出去了?不是說了現在外面還亂著,不許出門嗎?”

  董曉真立刻護著妹妹,“妹妹沒出去,是兒子出去見了幾個同窗才聽到了些,不過也沒有妹妹說的這麼嚴重,雖然有人說難聽話,但也有人說表妹忠義的,當時的情況要是沒有表妹,周朝說不定就亂套了,這個明眼人都看得到。”

  看了父親一眼,董曉真猶豫了一下又道:“還有人說董家要借表妹的勢成新貴了……”

  董家在京都紮數百餘年,竟被說成新貴,董明陽倒也不覺氣憤,只覺得好笑。

  “你呢?你怎麼看?覺得董家沾了書晴的光丟臉了?”

  “怎麼會!”董曉真連忙給自己辯白,“這麼厲害的表妹一般人可沒有,我幾個同窗羨慕得不得了,還說想見見表妹。”

  “你答應了?”

  “沒有沒有,白大哥會生氣的。”

  “你知道就好。”董明陽向來就不是個多嚴厲的父親,兩父子的關係一直都不錯,“董家是沾了你表妹的光,要不然董家早已經被迫離開京都了,不管是現在還是以後,你都要記著你表妹這份恩情,至於其他的,是自家人就無需計較得那般清楚,能用感情維繫住的親人才是值得你對她好的親人。”

  董曉真想了想,點頭,“我知道了,爹,表妹就是能用感情維繫住的,談其他反而傷感情。”

  “就是這個理兒。”

  董曉玲聽著也高興了,“爹,表姐什麼時候能忙完啊,我想見她。”

  “她要是不忙了一定會過來的,在她忙完之前你們都給我安份點,別給她招惹麻煩,董家繼續關門謝客,誰都不見。”

  “是,爹。”

  被念叨的莊書晴此時卻是高興的跳了起來,只是力氣不夠,剛蹦起就跌坐在地。

  周知琛嚇了一跳,正打算去扶,有人顯然並不想給他這個機會,之前還離得遠遠的白瞻這會已經越過他,溫柔卻強勢的將人扶著靠在自己手臂上。

  “止顧,你快看。”

  順著她指的地方一看,周知琛也差點跳了起來,“父皇!”

  朱歸迅速切了脈,抬頭時喜形於色,“強勁了很多。”

  莊書晴想到了什麼,拿著剛剛取出來的那管血去到陽光下倒在茶杯裡細瞧,血的顏色又深了些,只是仔細看還能看到裡面的乳狀物。

  不管如何,比起之前已經要好太多了,她估算著,皇上也是該醒了,之前她心裡就隱隱有些擔心一直這麼無知無覺的會永遠醒不過來。

  朱歸追了出來,一連聲的問,“怎麼樣?是不是好多了?還要繼續輸血嗎?”

  “繼續,一定不能斷,這毒反撲得太厲害,一旦斷了怕是會出事。”強壓著興奮的心情,莊書晴道:“不過光是換血不夠,該給皇上開方子了,你看看太醫院該叫誰來就去叫,依我的意思全叫來都無防,只是有些心思不定的,不要讓他們進到這個屋裡,有些事,不怕有功,就怕有過。”

  朱歸意會,長身一揖匆匆離開。

  屋裡,皇帝看著在場的三個兒子。

  他從不懷疑瞻兒知他有難一定會飛奔而來,琛兒雖然有一些心思,為人上卻也過得去,不會想要他這個老父的性命,他們兩在這裡他並不吃驚,只是他沒料到一年到頭難得見上一面的六兒也會在。

  不過現在也不是琢磨這些的時候。

  張了張嘴,皇帝才發現他說不出話來。

  白瞻只是站在床邊看著,也不說話。

  周知琛倒是想上前賣個乖,看白瞻如此,這會也斂了那些心思,不上前討功勞,他沒那個臉。

  周知肖現在對白瞻有一種盲目的信任,看白瞻都沉默,他更是閉緊了嘴巴。

  好在還有個溫德。

  溫德上前,想要喂皇上喝點水又怕現在喝不得,只好沾濕了一下他的嘴唇,口裡絮絮叨叨的說著皇上一定想知道的事,“京都已經穩定下來了,五……沒有成功,褚家人全部下了天牢,衛將軍領著臺山營地的二十萬大軍駐紮京城,公子見了文武大臣,一切都在恢復中,皇上,現在就只有您沒有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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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章 再殺人

    皇帝眼珠子在龍床上亂七八糟掛著的東西上掃過,溫德會意,解釋道:“您中的毒非常難解,連得望真人的弟子青陽子都解不了,莊小姐和青陽子試著給您換血,好在有用,老奴知道您肯定難受,心裡難受,身上也難受,可您千萬要忍著,為了您,公子和莊小姐被折騰得不輕,公子還……”

  “夠了。”白瞻沒有將自己的短處示於人前的意思,打斷他的話,對床上的人道:“你只管好起來,其他不用管,該死的活不了,死了的也活不過來。”

  還真是瞻兒會說的話,皇帝眼裡閃過些許笑意。

  很快,這笑意換成了怔然,他想起了另外一個兒子。

  幾個兒子裡,除去瞻兒,他最喜歡的就是老五,自問平日裡對他不差,可哪裡想到,他會狠心到要他的命。

  明明存著那樣狠毒的心思,他卻表現得和往日無異,貴妃也是笑語晏晏,真真是好本事。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當年那個溫柔的解語花,牙牙學語時就膽大得敢拽著他的龍袍索抱的稚兒,怎麼就變得這般狠毒?

  說到底,都是皇位鬧的吧。

  皇帝微不可聞的歎了口氣,身上傳來的疼痛那麼真實,提醒他自己現在有多身不由己。

  他不想去問老五後果如何,也不想再去管那些他管了幾十年的事,再差,也不會比眼下的情況更差不是?

  莊書晴過來看了下血瓶和鹽水瓶都還夠撐一會的就道:“我們都回避一下,溫公公,皇后娘娘,您二位侍候皇上解決一下內急,要小心些,不要碰到這些東西。尤其是針。”

  她說的坦然,反倒是屋裡其他人有些不自在。

  莊書晴率先出去了,攜著白瞻一起。

  太陽很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很舒服,莊書晴不由得打了個呵欠。只恨不得在這裡有張床給她趴上去才好。

  周知琛走到她身邊輕身問,“只要換了血父皇就會好嗎?”

  莊書晴並沒有給他確切答案,“我其實並不瞭解這個毒,以我的理解,皇上並非吃下的解藥,而是另僻蹊徑,一時半會想要恢復如初怕是不能,朱歸去請御醫來會診了。看能不能開個方子雙管齊下。”

  又打了個呵欠,眨角都泛了淚花,再加上穿著一身破爛,讓她看起來有點可憐兮兮的,周知琛不由得道:“我去宮妃那裡給你要件能穿的衣裳來,這宮裡最不缺這個。”

  莊書晴低頭看了一眼才恍然,不過她還是拒絕了,“沒什麼,不丟人,我穿不慣別人的衣裳。止顧也不愛聞陌生氣味。”

  後一點才是主因吧,周知琛知趣的不再多說,這兩人的羈絆有多深。他每一刻都在刷新認知。

  白瞻只是握緊相牽的手,像是沒有聽到周知琛的話。

  沒多久,溫德的聲音傳來,“好了。”

  莊書晴沒事人一樣來到床邊,瞧著兩邊的針沒有碰到又去看血瓶,不多了,她乾脆等到將血瓶換了才再去抽血。

  不過人已經醒過來了,動手之前她抬頭道:“皇上,可能會有一點點疼。您忍著點。”

  皇帝勉強動了下頭顱,她看懂了。下手不再猶豫。

  不過手下的肌肉緊繃著,她在膕靜脈要下針的地方揉了一陣。感覺手底下放鬆了才一針紮了進去,在腳動起來之前就將之按住。

  白瞻見狀,立刻上前幫忙。

  “皇上,放鬆。”騰出手來,莊書晴開始取血,一直隱形人似的皇后擰了熱帕子回來給皇上擦了下臉,再折了幾折,蓋在皇帝青紫的手臂上。

  皇帝看著她,一時出起了神,倒也不記得有人正拿著那麼長的針刺進他身體裡了。

  外面傳來腳步聲,數著應該不少,莊書晴以為是太醫院來人了,也沒在意。

  人手不夠,現在通傳的人都沒有一個,還是周知肖跑過去看了一眼,過來稟報,“各宮娘娘來了。”

  皇后沉了臉,給皇帝換了塊帕子道:“我去。”

  這些事莊書晴也就聽個熱鬧,不過她是真沒想到一直表現得軟糯的皇后對著妃嬪時會這麼強勢,果然,人都不止一面。

  聲音越來越嘈雜,周知琛厭惡的皺起了眉,他開府多年,母妃也在幾年前亡故,對宮裡從來就沒少過的爭寵現在是越加看不上眼了。

  溫德得了皇上的眼神示意,整了整衣服走了出去。

  “皇上有令,現在誰都不見,各位娘娘請回吧,皇后娘娘,皇上請您進去。”

  皇后一直掌著鳳印,並沒有因她未有所出而有所改變,可這是頭一回,皇上當著眾多妃嬪的面給她撐腰。

  這說明什麼,不言而喻。

  扶著嬤嬤的手猛然用力,雖然覺得疼,嬤嬤卻咧了嘴角,娘娘總算守得雲開了。

  “溫公公稍慢。”出言的女子同樣是一身盛裝打扮,用色上比皇后大膽,也更顯豔色,可在溫德眼中,從昨晚一起撐過來的皇后才更珍貴,現在來鬥豔算怎麼回事?

  所以他只是回過頭來,用極淡的眼神看著她。

  女子卻因為心裡藏著別的心思而失了往日的敏銳,一臉關心的上前兩步,“溫公公,妾身等並沒有其他意思,就是想看皇上一眼,哪怕是遠遠看一眼都好,請公公成全。”

  “娘娘恕罪,皇上沒有要見娘娘們的意思,娘娘請回吧。”

  “溫公公!我等只是想確定皇上無恙,尋一個安心,你怎麼就不能成全我們呢?”

  溫德微一躬身,乾脆將人晾在那,轉身扶著皇后回屋,將說話的女子氣了個倒仰。

  暈頭了一般,竟然牙一咬就跟了上去,溫德和皇后沒料到她這般大膽,一時沒注意,等反應過來時已經遲了。

  “啊!”

  莊書晴嚇了一跳,手一抖,血瓶‘砰’一聲掉落在地,瓶子碎了,血濺了她一腳,也不知是氣的還是急的,臉色都褪了個乾淨。

  “這是最後一個血瓶!青陽子那裡還沒送來!”

  白瞻扶著她轉了個方向,右手往後甩出一物,女人捂著沁沁流血的胸口不可置信的倒了下去,想尖叫,喉嚨卻也同時破了。

  可死了一個還不夠,外面那些還在斟酌的娘娘們聽到那聲尖叫仿佛得到了指示一般紛紛跑了進來,周知琛也知道情況不好,正待將人趕走跑去取血瓶,就聽得白瞻用冷得能刮出冰渣來的聲音道:“滾出去!”

  話裡殺意太濃,女人們都嚇住了。

  周知琛也顧不得其他,趁著這個機會強硬的將人趕出門去,留下一句話就跑得飛快,“不要命了就進去。”

  裡面,莊書晴推開白瞻直接從床這邊爬到那一邊,將流量調節器調到最小,又看了下血瓶子,對白瞻搖頭,“趕不及了,怎麼辦。”

  “不能斷?”

  “我不能預計後果。”莊書晴嗓子發幹,吞了口口水道:“這毒很邪性,越到後面反撲得越厲害。”

  “用我的。”周知肖挽起衣袖將手臂送到她面前。

  “你昨天已經取過一回,不能連續取。”

  “會送命嗎?”

  莊書晴一頓,明白過來,像對待勇敢的小孩子一樣拍拍他的臉,“好孩子,就是會虛弱一段時間,好好補補就養回來了。”

  周知肖紅了臉,轉開頭去,這一轉,又對上父皇柔和的視線,便又轉到另一邊。

  很單純的反應,在這種時候卻讓人覺得心都是暖的。

  手術箱被青陽子拿走了,莊書晴打開他的藥箱,毫不意外的發現他的藥箱裡一半已經被手術器具佔據,取血的工具還不止一套。

  原來他的藥箱大了許多不是她的錯覺!

  莊書晴這時候真的很慶倖,慶倖這裡有個對醫癡迷的青陽子,要是沒有他,任她有萬般手段,沒有器具在手也難施為。

  知道周知琛肯定是去取血了,莊書晴只取了兩百毫升左右,有這些應該足夠撐到他回來了。

  將調節器調大一些,等血瓶裡的血用盡後換上新的,莊書晴又換了個方向去抽血,一個人忙碌的像個小蜜蜂,就算是穿著鞋子在龍床上踩來踩去這會也只覺得再正常不過。

  “我眼睛有點花,止顧,你拿這個血和之前那一管去對比看看有沒有不同。”

  白瞻拿著在門口瞧了一眼就確定了,“變化不大,但是確實是在變淺。”

  莊書晴苦笑,一屁股坐在龍床上,“所以說這毒藥的反撲真的很厲害,一旦停下不輸血,我都不敢想像後果。”

  朱歸正是這時候回來的,太醫院的人大都謹小慎微,先讓他進來通傳一聲。

  門口一攤血跡,他看了一眼就轉開了視線,倒是看到莊大夫現在的模樣愣了一愣。

  “朱御醫,人來了?”

  “恩?對,是,大家都來了。”

  “你們稍等,剛才出了點意外……三子,快,血瓶。”這麼說著話的時候,莊書晴連忙將血量又放大了些,比之前的速度還要快了。

  三子抹著汗解釋,“之前有些不巧,連續好多人都血型不符,青陽子就是想著你這裡怕會接不上,急得都差點去拉剛才抽過血的人再抽一瓶子來用了。”

  “我已經這麼幹了,六皇子昨天才被我抽了血,剛才又抽了一回。”莊書晴苦笑,這方面她還真沒資格說青陽子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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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5章 繼位吧!

  危機解除,莊書晴才示意朱歸帶御醫進來。

  來的都是她熟悉的面孔。

  院使榮正,左右院判,然後是曾和她一起在南台府共事的幾位。

  朱歸也算是用心了,莊書晴借著止顧的力氣站起來,“別的先不說,你們來給皇上切脈看看。”

  榮正眼睛在掛著的幾個瓶子上移不開,聽得這話也是邊看邊往前走。

  來的路上朱歸就將大致情況說了,換血,將一個人身體裡的血送到另一個人身體裡,周而復始的將血換盡,竟然可以如此救人。

  “院使。”朱歸低聲提醒了一句,榮正才收神沉了心思去號脈,不急,聽朱歸說莊大夫不是小氣的人,說不定等事情了了他可以去細問一二。

  進來的人輪流上前號脈,榮正先退出來走到莊書晴身邊,眉頭皺著,“莊大夫,這脈象怎的如此怪,皇上明明很虛弱,可脈象卻很有力,不該是皇上此時該有的狀態。”

  莊書晴已經一口氣喝了兩盞茶了,“等大家都號了脈我再一起解釋。”

  榮正看她熬得眼睛都是紅的,識趣的退後一步,垂首等著。

  等人齊了,莊書晴打發朱歸去床邊守著,將皇上的情況一一說明,“這毒就是這麼古怪,從一早開始換血到現在,按理來說已經差不多換了個遍了,可毒還在,只能繼續換下去,我就想著能不能由你們商量著出一個解毒的方子雙管齊下,這麼拖下去對皇上的身體損害很大。”

  “這個乃我等的份內之事,自是不敢不從。”榮正抬了下眼,問,“莊小姐是怎麼確定皇上體內的血已經換遍了?”

  “恩?”莊書晴明白過來他問的什麼,很爽快的給了他解釋。“正常情況下,一個人體內總的血量約為體重的百分之八左右,估摸一下皇上的體重就能算得出來。”

  榮正沒有繼續追問她是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的。拱手一揖謝過就招呼人去琢磨藥方了。

  “瞻兒……”

  天色近黃昏,皇帝終於能開口說話了。榮正忙上前切脈,脈象弱了,可這正正說明比之前正常了。

  “莊大夫,皇上好轉了很多。”

  看了眼擺著的血瓶幾乎都是滿的,莊書晴看向止顧,“讓人去將青陽子叫回來,血能撐一陣了,這毒還得靠他來斷定。”

  有了宮妃擅闖的前車之鑒。陳元放了兩個人在門口守著,正好能派上用場,不然身邊沒跟一個人的白瞻這會怕是只能自己跑這一趟了。

  剛吩咐了人,莊書晴又遞給他一管血。

  白瞻會意,拿去門口借外面的亮光仔細辯認,“乳狀物已經極少。”

  “那就好,今天一定要將這毒除了,皇上能說話了就說明毒性弱了很多,已經不足以麻痹他的……”莊書晴猛的住了口看向床上,她的舉動引的其他人也反應過來。

  榮正已經熟門熟路的跪下請罪。“皇上恕罪!”

  屋裡包括周知琛一家子都跪了下去。

  她是不是也要跪?莊書晴有些無措的看向她的止顧。

  白瞻上前,蹋了張杌子到床邊扶著她坐下,半點沒有要讓她受委屈的意思。然後抬頭看向床上的人,不過兩天一夜的時間,他看起來老了十歲,臉上紋路顯眼,白頭發也明顯增多。

  “你這個樣子去見我娘,她一定認不得你。”

  皇帝滿腔複雜心思被噎得煙消雲散,一時都不知道要說什麼好,索性不看他。

  “都起來吧,皇后。坐朕身邊。”

  皇后濕了眼眶,這時候卻未失態。只是穩穩坐在床沿,保住了她皇后的威嚴。

  皇上又看向莊書晴。語氣前所未有的柔和,“辛苦你了。”

  “我是大夫,即便您不是皇上,我也是要救的。”

  皇上對他笑笑,又看了看老三和老麼,沒說什麼話,眼神卻慈和。

  一一看過屋子裡呆著的每一個人,都是熟悉的面孔,這會見著,心裡卻生出諸多感慨來。

  最後眼神又繞回白瞻身上,不用問他也知道,穩住局面的必定是他。

  “瞻兒,繼位吧。”

  白瞻根本不理他,低頭去問有風,“他傷到腦子了?”

  莊書晴知道止顧此時的身體情況,不要說繼位元,怕還是個大麻煩,可皇帝眼下的情況卻也不是短時間內能管事的,諾大一個周朝總不能連個管事的都沒有。

  頭疼的想了想,莊書晴看向皇上,“止顧暫時不會甩下這一攤子事不管。”

  表明態度卻只換來暫時兩字,皇帝不太滿意,正待再說,眼角餘光瞟到溫德對他搖頭,他一凝,將話咽了下去。

  青陽子回來了,莊書晴趕緊將眼下的情況告訴他,青陽子二話不說上前就抽血,然後全部倒入加了檸檬水的茶盞裡,細細辯了一會,抬起頭來眼神灼灼生輝,“不多了,不過越到最後會反撲的越厲害,得小心些。”

  二十個血瓶打破一個,剩下的現在幾乎全滿,青陽子也不急著去取血,留下來和一眾御醫一起參詳,在原來的方子裡又添了兩味藥,一眾人才饑腸轆轆的吃到了晚飯。

  宮燈都點亮了,之前看不到人的廊道上又有了宮女內侍走動,要不是親身參與了此事,要不是空氣中還能聞到血腥味,莊書晴差點都要以為這裡一直都這般安穩。

  “晚上天涼,怎麼出來了。”白瞻將披風給她系上,是她之前用過的。

  “出來透口氣。”之前繃得太緊,這一鬆懈下來,再不出來吹吹風她眼睛就要睜不開了。

  靠著身後溫暖的懷抱,莊書晴看向虛空,“止顧,你……有什麼打算?”

  白瞻將懷抱攏緊,沒有瞞她,“這裡事了。我打算去一趟西域,你和我一起去。”

  這個提議很讓她心動,要是她能少一些顧忌。頭一點就好了,可她什麼都能不多想。唯獨止顧的身體卻不得不多考慮幾分。

  歎了口氣,莊書晴手覆上他的,“我也想去,可這回不行,西域太遠了,我沒有自保的本事,帶上我會成為你的拖累,以後吧。你身體好了,想去哪裡都可以。”

  白瞻恨不得時時刻刻將人置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只是這回他卻知道任性不得,他現在的情況最好是不要再出手,不然怕是會壓制不住,可是一旦到了外面就有太多未知,他根本無法將有風的安危交給別人。

  將人抱得更緊,白瞻心底有些有甘。

  莊書晴手往後撩起他一縷頭髮,已經白黑摻半了。

  “明天就走吧。”

  白瞻搖頭,“要多兩天。有些人還不老實,你要留在這裡等我,我不能讓他們有機會針對你做什麼。”

  “可是……”

  “信我。我不會讓自己有事。”

  “好吧,信你,不信你我還能信誰。”莊書晴反手摸摸他的臉,感覺到男人在她掌心蹭了蹭,她只覺得心酸得不行。

  為什麼平順的生活裡要添這許多變數呢?

  要是止顧去西域沒有找到解決之道,該如何是好?

  要是止顧不在的時候京都再起變故,又該如何是好?

  “不要怕。”

  她怎麼可能不怕,莊書晴苦笑,抬頭看向天空中出現的第一顆星。再細看去,好像又有很多顆在隱諱的發著亮。

  “公子。”溫德輕咳一聲。不得不打擾這一方的兩人世界。

  “何事。”

  溫德將手中的條子遞上,白瞻也不接。借著他的手瞧了一眼就收回視線,波瀾不驚的道:“有的是人想當官。”

  “是,老奴知道要怎麼辦了。”溫德躬身又道:“老奴想借公子手底下的人一用。”

  “不用他們,找衛含。”

  “……是。”溫德很遺憾他家公子太過聰明,竟是不給皇上一點機會。

  當夜,京都撤官七人,兩武將,五人為文臣。

  知道白瞻不會在這方面手軟,其他還在觀望的人頓時都老實了,白公子不是皇上,他們這一刻有再清楚不過的認知。

  莊書晴這一晚還是沒有上床歇,和青陽子輪班時就靠在白瞻懷裡睡。

  淩晨,丑時都過半了,儀天殿卻站滿了人。

  莊書晴將流量調節器關到最小,手卻沒有收回來,另一隻手摸著脈,只等一有復發就立刻繼續輸血。

  那邊青陽子在指尖上開了個口子,時不時擠一滴血放到鼻尖,燈火通明的屋內,所有人連同皇帝在內都緊緊盯著兩人。

  周知琛最先忍不住問出聲,“怎麼樣?毒解了嗎?”

  兩人都沒理他。

  他還待問,皇妃扯了他一下他才勉強忍下來。

  好一會後,青陽子才長吐出一口濁氣,“血裡面已經乾淨了。”

  皇后上前一步追問,“當真?不會在有了?”

  “暫時看來是如此,不過你們也別想得太美好了,只是血裡面乾淨了,命保住了而已,想要下床,沒有半年別想,更不用說恢復,一年能恢復到八成都是養得好。”

  比起一命嗚呼,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可人都是好了就想更好,溫德忙不迭道:“宮中有最好的藥材,還有一整個太醫院,有莊大夫和青陽子道長這樣的人相助,也要半年才能下床?一年才能恢復八成?”

  “然。”青陽子已經困得不行,丟出一個字就去尋床去了。

  莊書晴接過話,“養得精細些總沒錯,皇上這回傷到底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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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13 16:34:29
166章 後續

  不過不管如何,最難的一關過去了,大家總算能睡個安穩覺。

  其他人該散的也都散了,莊書晴什麼都不顧了,靠著白瞻就睡了個天昏地暗。

  “就在偏殿歇著吧,溫德,你去找一身新衣裳給她送去。”頓了頓,皇帝又道:“瞻兒,周朝非你不可,你知道的。”

  “如果我能活著回來,再議。”

  皇帝強撐起上半身,“什麼意思?”

  白瞻抱起懷裡的人離開。

  皇帝還待留住人追問仔細,溫德搶先道:“皇上,老奴知曉。”

  皇后扶著嬤嬤的手起身,柔聲道:“皇上,臣妾先回去換身衣裳。”

  “也好,你也累了,回去就好生歇著,別來回跑了。”

  “是。”

  剛才還塞滿了人的屋子此時只剩主僕兩人。

  “說,怎麼回事,瞻兒受傷了?”

  “非是如此。”溫德走得更近一些,聲音也壓低了許多,“公子練功出了問題,老奴聽著應該是很危險,昨天晚上老奴看到公子在屋頂上打坐,後來還吐了血,老奴尋青陽子打聽了下,他沒有多說,只說白家的功法起源于西域,公子要儘快去一趟,所以公子才會說……”

  竟是如此!皇帝怔忡半晌,“莊書情知道?”

  “是。”

  這兩人倒是互相信任得緊,皇帝身體乏力,歇了一會才又問,“朕昏睡了多久?”

  “這是第二個晚上了。”

  “就這麼點時間,瞻兒怎會來得這般及時?”

  “回皇上,據老奴知道的消息,莊小姐之前被挾持了,老奴猜是五皇子派的人。為的是引開他注意力,哪想到公子卻算准了只有京都的人有那個膽子動他的人,根本沒去瞎找。直接往京都來了,結果一過來就正好趕上這事。莊小姐應該是借了山中猛獸的力逃了出來,只比公子晚半天到的。”

  “對,老奴一直忘了說,莊小姐是帶了數百隻猛獸來的京都,應該是那時她就知道公子的身體出了問題,怕他在京都出了什麼事才這麼不管不顧的,得虧了這數百近千隻猛獸,才能在五皇子和褚家早有準備的情況下沖進皇宮來救您。後來幾位皇子聯合動手,也是由那些野獸守護皇宮,後來更是由莊小姐領著參戰,公子的人都很厲害,可人手上吃了大虧。”

  這話裡的偏袒之意皇帝聽得分明,卻也在情理之中,在他昏迷的這段時間裡,要不是有那兩人,靠溫德一個人穩不住局面。

  這可真是坐實了巫女之名了,想想他也慶倖自己並非那容不得人的君主。在傳言一出的時候就不擇手斷要她性命,她才能在這種時候來力挽狂瀾。

  果真是一飲一啄,自有天定。

  “老奴還忘了一件事。最先救您的是六皇子,當時老奴雖然察覺到了不對勁,可他們盯老奴盯得緊,老奴怕打草驚蛇,不敢妄動,六皇子不知怎麼知道了,想了法子將您偷到了他那裡,聽青陽子說,您要是吸了那一香爐的香。怕是再也醒不過來了。”

  “老六啊……”那個身帶殘缺的兒子他也厭棄過,多年來甚少理會。哪想到自己卻是被他救了,他自是不能虧了這個兒子。可他那個樣子,就是給他權力官位他又能如何?不是平白遭人厭惡嗎?

  “皇上,莊小姐看了六皇子的手,說是能動手術切掉多餘的一指。”

  皇帝一喜,“當真?”

  “是,老奴不敢欺瞞皇上。”

  “好,好,好。”連說了三聲好,皇帝臉上笑意漸濃,“這莊書晴就是朕……不,不止是朕,是整個皇室的福星。”

  溫德也跟著笑,誠心誠意的道:“老奴也覺著莊小姐是福緣深厚之人。”

  兩人高興了一會,不可避免的同時又想到了一直避免提到的事。

  歎了口氣,皇帝輕聲道:“那幾個怎麼樣了,說說吧,想來瞻兒不會對他們客氣。”

  “和您想的不一樣,公子一開始對他們都留了情,良貴妃和五皇子都只是關押起來了,大皇子,二皇子和四皇子是在被公子警告過後還動手才使得公子下了辣手,三位皇子當時根本沒想到公子敢殺他們,他們以為就算事敗也無事,最多就是被您罰閉門思過,哪料想公子根本不給他們這樣的機會。”

  頓了頓,溫德看皇上神情有些怔愣,又道:“老奴親自去看過,那個宅子地上鋪的是極純的金磚,佈置極盡奢華,聽公子手下的向左說那宅子還有個秘室,只是當時顧不上那些,老奴還不知道裡面有些什麼。”

  是他能做得出來的事,皇帝想,原以為他會要了那幾個半條命,沒成想老五還活著,另外三個卻是齊齊丟了命。

  可就如他們預料的那樣,若是由他來處置,不說只是閉府思過這麼簡單,卻也絕不可能做到瞻兒這樣,王子與庶民同罪從來都是不存在的,他也沒有瞻兒的狠心。

  也好,這樣……也好。

  死了便死了吧,剩下的都是好的就成了。

  就當,是除了毒瘤了。

  只是一想到七個兒子他一覺醒來後就只剩四個,有一個還是必須死的,他心裡就莫名有些慌。

  “阿德,你去叫老三來一趟。”

  “皇上,這會已經不早了,三殿下就在宮中,明兒一定能見著……”

  “不將心裡的事解決,朕睡不著,去吧。”

  周知琛來得很快,眼神惺松,衣衫皺著,像是根本沒有脫衣裳就睡了。

  “兒臣參見父皇。”

  要是這會被他叫來的瞻兒,他怕是只會給自己冷眼,而不是正兒八經的行禮吧,這幾年,他就沒正經給自己行過禮。

  “起來,坐這裡。”

  皇上指的是床沿,周知琛瞬間清醒了,心裡開始打鼓,不知道父皇要和他說什麼。

  “琛兒,父皇將皇位傳給瞻兒,你可有不甘?”

  周知琛不是蠢人,這會也不說那些虛的,而是據實以告,“兒臣說心裡沒任何想法那一定是騙您的,可是後來卻覺得他比我們幾個都適合,兒臣倒覺得最大的問題不是臣怎麼想,而是怎麼說服他點頭,別人搶破頭的這個皇位,他怕是根本看不上。”

  皇帝苦笑,“你能想開就好,琛兒,不是你不好,而是他適合,你適合當個衝鋒陷陣的將軍,他則能無所顧忌的撕開眾世家無形中結成的那張網,打破壁壘,起用真正有本事的人,父皇不是不知道周朝的情況,只是沒有把握不敢動手,牽一發動全身,一個不好,周朝就完了,父皇不敢賭,不管是你們兄弟中的哪一個,能做到的也只是延續這個局面,處處受制,眼睜睜的看著情況變得越來越糟糕卻無能為力,周朝,已經岌岌可危了。”

  這麼掏心窩子的話周知琛聽著背上卻直冒汗,有些話,是他不能聽的,除非他是最後坐在那個位置上的人。

  不過話他還是必須接,“父皇您可能還不知道,已經有七個官員被他撤了官,他說的‘寧殺錯不放過’已經在京都傳開了,之前本就有不少人視他為追隨的物件,這話一出,京都的氣氛都火熱起來了,將這場亂事的影響全給壓了下去,就像他說的,他不怕沒人用,有人的是人願意被他所用。”

  寧殺錯不放過,這話聽著可真昏庸,不過,光是聽著就覺得好痛快。

  在皇位上坐了幾十年,他都不曾這般痛快過。

  周知琛起身在床邊跪下,神情是從沒有過的認真,“父皇,兒子以前確實對那個位置有過心思,可兒子也知道一句話,上位者,有能者居之,是他的話,兒子服氣。”

  “起來,父皇信你。”皇帝拍拍他的手,“不早了,朕的三兒媳怕是擔心了,回吧。”

  “是,兒臣告退。”

  老三說歇了心思是真心話,皇帝確認了這一點心也就放了下來,只是瞻兒那裡……

  他說要回來再說其他,這段時間再怎麼辦?

  他精力不濟,老三雖然有點能力,卻不能監國,權力一旦沾手就不那麼容易放棄了,老六……太軟,本身又年幼,根本不在考慮內,怎麼辦?

  想著想著,皇帝睡了過去,恍惚間,腦子裡飄過的卻是莊書晴那張臉。

  次日醒來時就看到那張臉,他立刻明白自己昨晚睡著前想的是什麼了,可細想又覺得太不可思議,不說她和瞻兒還沒有成親,充其量現在只是個外姓人,更主要的是,她是個女人。

  雖然這個女人著實是太過有本事了些。

  莊書晴壓根沒想到有人在打自己的主意,抽了血和青陽子去了外面,片刻後再進來時眉毛都是飛揚的,“好消息,毒沒有復發。”

  青陽子問榮正要了昨天的藥方,刪了兩味藥,又加了兩味,其他的份量上也做了修改,“按這個來。”

  知道他是得望真人的唯一弟子,這方面無人敢置喙,更何況他是真有本事。

  榮正看著已經面目全非的藥方,細細一體會,眼睛亮了,妙,絕妙!竟然可以這般用藥!不愧是得望真人的弟子!

  “瞻兒呢?”

  莊書晴正給他吊一早兌出來的鹽水,隨口就回話道:“大臣們來了,他去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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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13 16:35:07
167章 有的是人用

  文臣武將分開而列,個個比起昨日來皆要安穩許多,態度也老實了。

  有先例在前,不用人再說什麼他們也知道白公子是真的敢毫不手軟的摘了他們的官帽。

  若是其他皇子,他們還能聯合起來制約他,可面對白公子,他們不敢,因為他們沒把握。

  在官場混了多年的哪個不是老油子,半點把握都沒有的情況下是絕不會冒著舍去官帽子的危險做那冒頭的事的。

  戶部尚書林均在那個位置上坐了有十多年了,頭髮花白,嘴角永遠耷拉著,尤其是需要從他這裡出大筆銀子的時候,可就是這樣一個人,給皇帝握緊了錢袋子,讓周朝勉強撐起了一個盛世。

  這時候眾人都不敢吱聲,他卻無所顧忌,出列道:“臣沒管好人,戶部兩人被罷職,偏如今正是需要用人的時候,請公子給臣兩人。”

  白瞻記得免職的七人裡官最大的就是戶部的左右侍郎,“下面的人拉不上來?”

  “資歷不夠,辦事能力也還得再打磨兩年。”

  “溫德,把那份名單給他。”

  溫德躬身,一路小跑著將一份摺子送到林均面前。

  林均接了,打開一看,裡面全是人名,人名的後面還詳細的寫明瞭這個人出身何處,擅什麼,有什麼陋習,適合什麼職位。

  如果這些資料都是真實的……

  “可有你用得上的人?”

  林均回神,壓下想問這份東西是誰做的疑問,毫不猶豫的道:“有,請容老臣挑選。”

  白瞻又看向其他人,“我早就說過,周朝不愁沒人用。要是誰不想要那頂官帽了,只管陰奉陽違,溫德。”

  “老奴在。”

  “缺了的另外五人。你從那上面挑出來去補齊。”

  “是,公子。”恭送公子離開。溫德才直起腰來,莫看公子好像事事不關心,眼睛卻利得很,所以只有林尚書能得自己挑人的權利。

  林均顯然也明白這點,臉上雖無變化,眼裡卻波瀾微顯,走近溫德小聲問,“溫公公。這份東西誰做的?資料全部屬實?”

  溫德也不瞞他,聲音甚至還大了些,讓周圍人都聽得到,“回尚書大人的話,是莊小姐提的建議,公子吩咐他手底下的人和隱衛一起做出來的,絕對屬實。”

  莊小姐是何人他們都知曉,誰能料到一個姑娘家竟在這事上也有說話的權利,可見白公子對她癡心一片不只是傳言而已。

  “老夫倒覺得這法子可一直延用。”

  “是,尚書大人的意思老奴會向皇上稟報。”

  林均聽出旁意。臉上終於添了喜意,“皇上醒了?毒都解了嗎?”

  “勞尚書大人掛念,皇上確實已經醒了。毒也解了,不過莊小姐說皇上不能勞神,短時間內都不會管事,以後有事還是向公子稟報即可。”

  說完這些,溫德不再給其他人問話的機會,團團一禮便躬身離開。

  眾大臣面面相覷,皇上這意思,莫不是……

  “林大人,您怎麼看?”

  林均攢著那份摺子手背在身後。帶著淡淡嘲意掃了一圈,將各人臉色看在眼裡。“誰坐那個位置誰就是皇上,就是我等要忠誠的人。管那許多做甚,又不是管得多了就能由你們說了算,事忙,告辭。”

  此時,溫德已經回了皇上身邊侍候。

  白瞻一回來就拉著莊書晴離開去用早膳了,來請過安的人也陸續離開,周知琛更是帶著一家子出了宮,倒是皇后被留了下來。

  經過生死患難,皇帝對皇后顯而易見的親近大家都看在眼裡,皇后不是個惹人嫌的人,經歷過此事的人都挺喜聞樂見。

  “這麼快就完了?”皇帝身後墊著被子半靠著坐起來,精神看著也好了些。

  溫德應是,也怪不得皇上會如此問,以往皇上議事,哪回不是得一兩個時辰,有時候還出不了結果,推來推去就拖個一個月也正常。

  公子是絕不會允許出現這種情況的,不用公子說,那些最擅看人臉色的人都清楚。

  皇帝也想明白了其中門道,哼笑一聲,帶著點幸災樂禍,“就該讓他們受受教訓,當瞻兒是朕不成。”

  溫德從袖中取出一份摺子在皇上面前打開給他看,“這是公子聽了莊小姐的建議弄出來的,老臣謄抄了一份,戶部林尚書也說這法子極好,可以一直延用。”

  看得出是匆忙間謄抄的,字跡潦草,皇帝只翻看了兩頁就放下了,若有所思的道,“是莊書晴建議的?”

  “是,當時老奴也在,親耳聽到的。”

  “倒真是個有想法的姑娘,膽子也大。”

  皇后正端著湯藥過來,笑容溫婉的接話,“要是她都不叫膽大,臣妾就不知道誰還能稱得上膽大了,皇上,該喝藥了。”

  皇帝聞著那味兒嘴裡就發苦,可他還真不敢不喝,命終歸是自己的。

  一口氣喝了,含住皇后適時送來的蜜餞,皇帝打了個顫,“青陽子該不會放了雙份黃蓮吧,怎的這般苦。”

  “良藥苦口。”看出皇上有話要和溫德說,皇后將一小碟蜜餞放到他手邊,拿著碗退了出去。

  “朕竟然冷落了皇后多年。”皇帝自嘲,“卻寵著那想要朕性命的。”

  “遇事方知誰好,誰人不是如此。”溫德不敢在這上頭多說,轉開話題道:“公子讓老奴在這上面選五個人填上空出來的那幾個位置,老奴不敢做主,還請皇上定奪。”

  “他信你才讓你做這等事,你看著選就是,你向來不和朝臣攪和到一起,還能偏著哪家不成,更何況這些人裡有不少根本不是世家出身,用他們好,用他們好啊。”

  溫德哪會接下這等事,眼珠子一轉就有了主意,“老奴倒覺得不如讓莊小姐來選,她眼光獨到,總能看到一些他人看不到的地方。”

  “好主意。”皇帝本來就有心想看看這姑娘還有多少本事,那個念頭自從出現後就始終在他腦子裡打轉,在聽到這樣的想法竟然是由她建議的後,那念頭就更甚,他都覺得自己是病急亂投醫了。

  “溫德,你現在就去找她,讓她選出五個人來。”他是真的不行了,只是想了這麼一點事就乏力得昏昏沉沉,要是瞻兒離開,大周朝該交給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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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13 16:35:32
168章 監國?

  溫德運氣不錯,白瞻這會正好不在,他索性也不說那些客氣話,直接將來意說明。

  莊書晴有些無語,“溫公公,你是不是找錯人了?這事能由我說了算?”

  溫德說得滴水不漏,“皇上的身體您是知道的,剛才只稍微想了想就受不住睡過去了,皇上的意思是請您幫著挑一挑,再由他過目,覺得合適就用了。”

  莊書晴也沒有多想,連讓止顧繼位的話都說出來了,會將她也用上應該是看在止顧份上吧。

  至於這份東西……

  看著桌上的摺子,莊書晴真覺得一個現代人,且是在社會上摸爬滾打過的現代人應該少有人不知人力資源這一說的,替換一下思維,放到朝堂上的作用她認為還超過現代能起的作用。

  看她開始翻閱了,溫德忙又放了張條子到她眼前,“這是缺的五個官職。”

  莊書晴掃了一眼,心裡有了數。

  一直等到莊書晴將人選出來了,白瞻都沒有回來,溫德本不是多嘴的人,這會也就是客氣的問了一句,“公子出宮了?”

  “恩,就這幾天要走,去做準備了。”莊書晴笑容漸斂,她不能跟去,這時候也不能去給他收拾行囊,心裡哪裡能好受,可她得留在宮裡,比起她來,青陽子跟在止顧身邊能起的作用更大,從某些方面來說,其實她什麼都不懂。

  想到這個,莊書晴心裡歎了口氣,站起來道:“算著時間要去換瓶了,我和公公一起過去。”

  溫德躬身站到一側等她先行。

  這種禮讓讓莊書晴心裡有些微不安,她其實真的不是那麼願意讓止顧來接這個皇位,哪怕是他健健康康的回來了。也不願意。

  她不想成為下一個皇后,那可悲了。

  換瓶的時候皇帝醒過來了,小睡了一下。精神又恢復了些許。

  難得瞻兒不在,皇帝想和她單獨說說話。看她忙完了就開口留人。

  溫德搬了個錦凳放到床邊,不遠不近的距離。

  “多虧有你,不然朕這條命怕是早就交待了。”

  “非是我一人之功,當然,我也有功。”上回在京都見到時,莊書晴對皇帝還覺得他高高在上,心裡對皇權還帶著畏懼,可現在。她依舊知道這個人的身份是皇帝,可因為是經她手救回來的病人,那些敬啊畏啊什麼的全不見了,說話也自然了許多。

  走過生死關,從冰冷冷的黑暗中闖過來,皇帝尤其喜歡這種說話時都帶著暖意的人,聽得她這麼說笑意就爬了滿臉。

  在溫德的幫助下坐起來一些,皇帝此時就是個老態龍鍾的老人,莊書晴不得不感歎這毒著實霸道,之前說他養一年能養回來八成還是往好聽裡說的。有些後遺症並不能養得回來,比如皇帝會增加一個頭暈的毛病,尤其不能傷神。

  這是青陽子事後和她說的。

  所以這個皇位。是真的要換人坐了。

  這麼想著,莊書晴忍不住在心裡長歎,只要止顧能好好的活著回來,她不是不能退讓的,她不會是忍氣吞聲的皇后,也一定不會活得和皇后一樣委屈求全。

  “朕看得出來,你並不希望瞻兒繼位,是不是怕變得和皇后一樣?”

  莊書晴訝然抬頭,不用說什麼。眼神就表達了她的想法,‘原來你也知道你虧待了皇后。’

  “你倒不怕朕。”皇帝忍不住輕笑。“是啊,朕現在知道朕虧待了皇后。可瞻兒和朕不同,朕是一開始就沒珍惜枕邊人,而瞻兒心裡眼裡只有一個你。”

  “我不信人心,人是會變的,我也不耐煩和佳麗三千去搶一個男人,您看,我有好多事要做,要帶弟子,要精進醫術,有那個時間去搶男人,倒不如多去琢磨醫術,多救幾個人,學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心似平原走馬,易放難收,我不想讓自己變成那般,那樣的一輩子,太沒有意義了,我很珍惜自己的羽翼,也害怕自己變得那樣愚昧。”

  莊書晴看著這儀天殿,周朝最尊貴的地方,而床上這人,是周朝最至高無上的人。

  可他也曾奄奄一息,能信的人只得一個貼身太監,七個兒子裡四個想要他的命,危難時候只得一個皇后捨命相隨,宮妃不見蹤影,便是現在,也不過和普通老人一樣因為身體虛弱而開始安排後事。

  所以皇帝稱孤道寡,拋開她那些私心,她又如何忍心讓本就性情清冷的止顧坐在那樣一個位置上。

  “要做宮妃,就得心裡只裝得下一個男人,只裝得下那些眼睛看得到的利益,為兒子謀取更多的東西,她們從小學的就是那些,眼裡心裡也只能看到這些,我不是,我曾經見識過廣闊天地,曾經在遠離權利的地方活得那般開懷,要我捨下這些去過那樣的日子,我不行。”

  皇帝靜靜聽著,甚至眼裡臉上的笑意都未褪半分。

  他並不意外莊書晴會有這些想法,若是她想的、她要的、她看到的和普通女子一般,瞻兒不會獨獨看上她,她也不會有膽子做那些驚世駭俗的事。

  他現在想用的,也恰恰是她的這份特殊。

  “不繼位,只監國呢?”

  “監國?”莊書晴一愣,沒有理解這意思,監國和繼位的區別在哪裡?

  “對,監國。”皇帝從枕頭底下摸出幾張紙來,“這是朕覺得皇室中有資格繼承皇位的,你們可以在這裡面挑選一個去培養,什麼時候他能擔得起事了,你們就免了這監國之責,如何?”

  莊書晴已經不知道說什麼好了,木然的接過來瞟了幾眼,一共三張紙,一張紙上一個人名,後面是簡明的關係圖。

  等等……

  莊書晴呆呆的問,“為什麼是‘你們’?這個和我有關係嗎?皇上。您這些話不該是和止顧去說嗎?”

  “朕覺得,沒有你點頭,瞻兒不會接應這事。”

  “我為什麼要點頭?”莊書晴已經完全忘了這人是皇帝了。將手裡的燙手山芋一丟就想走,這時候。她是有些生氣的。

  她覺得她這麼費力救回來的人竟然不記她一點好,不止如此,還打她的主意,想通過她去牽制止顧,良心都被狗吃了嗎?

  是了,天家無親情,只有江山,她怎麼忘了。

  “坐下。”皇帝有些頭疼。怎麼一個個的都脾氣這麼大。

  莊書晴只得彆彆扭扭的又坐回去,在想起天家無親情時她已經記起來這是皇帝了。

  “書晴。”皇帝換了個稱呼,“朕這個樣子活不了幾年,死之前總得把這祖宗交下來的江山交到可靠的人手裡才能安心閉眼,瞻兒的性子朕清楚,就因為清楚,朕才明知道周朝問題重重卻遲遲不敢直接立他為王儲。”

  看她依舊強著,小女兒姿態倒有點像是和長輩鬧脾氣,心裡頓時就軟和了,“朕頭一次見他是他母親過世。他奉玲瓏之命送信給朕,玲瓏在信裡告訴朕,瞻兒性情有缺陷。沒有確切的分辯是非的能力,行事只看順眼還是不順眼,這還是她引導多年的結果,她多年不和朕聯繫,死後卻願意捨下這個臉,也是因為擔心瞻兒,想要讓朕看顧他一二。”

  “瞻兒不是多有野心的人,並且天生有讓人追隨的本事,那些人還個頂個的能幹。什麼事都替他辦得妥妥帖帖,幾年來朕也就是能給他一點稀罕玩意。他哪裡都用不上我。”

  皇帝搖頭輕笑,繼續道:“將周朝交給他有好有壞。好處自然是能除掉一些屍位素餐的官員,讓周朝這艘到處漏水的船有修補的可能,至於壞的,他那性子你也知道,太過絕對,短時間還好,時間長了,成為暴君都有可能,好在出現了一個你,你現在就是他的引路人,就像當年他母親做的一樣引著他前行,不管是繼位也好,監國也罷,前提都是你要同意,你要在他身邊,不然朕就算死在他面前,他都不會點那個頭。”

  莊書晴聽得一愣一愣的,下意識的就道:“您不是誆我的吧?止顧一直很好啊,怎麼就不辯是非了?他殺的都是該殺的人,可他並不濫殺,會元府有惹過他的人,可他也沒要他性命。”

  “因為你是大夫,你的手是救人的手,不用你說什麼,他就受了你的影響,不想成為劊子手,他怕你會不喜。”

  是這樣嗎?莊書晴腦子裡有些亂,一時沒了話。

  皇帝忍著睡意繼續行說服之事,“書晴,朕對你們沒有別的要求,若是願意繼位,那這周朝就是你們的,若是實在不願,就監國,不論你們想如何,朕都隨你們的心意來。”

  話已經說到這種程度,幾乎算得上是委屈求全了,一個老人這麼低聲下氣的和她說話,莊書晴哪裡還狠得了那個心,可是她覺得自己也可憐得不得了,苦著臉回擊,“就不能是別人嗎?三皇子就不錯。”

  溫德看著這一老一少,迅速轉開頭去,笑意隱沒在嘴角。

  “不行,老三可以為將,為皇卻還差了點,並且他也沒有瞻兒那許多人可供他調用,周朝這些官啊,都被朕慣壞了,老三壓不住他們,不止壓不住,還會被掣肘住。”

  莊書晴起身就跑,很快又在皇帝和溫德的視線中跑回來,看了下吊瓶,發現所剩不多後直接拔了針,“下午還要吊水,手腕青了的地方用熱水敷敷。”

  “書晴……”

  莊書晴腳步頓了頓,“我不能做決定,不過有些話我會轉告止顧。”

  看著人‘得得得’的跑遠,皇帝看向溫德,“這是被嚇跑了?”

  “老奴瞧著是的。”溫德繃緊嘴角忍住笑,“莊小姐可不是那些見著些微好處就恨不得全扒到自己兜裡的人。”

  “就因為她不是,朕才給得安心,朕可不想周朝出一個女皇,以瞻兒那性子,要是書晴真有那心思,你以為他不會助她?”

  溫德一想,舍江山哄心尖上的人一笑的事,公子真未必幹不出來。

  “瞻兒就要去西域了,就是為了瞻兒,她也會點這個頭的。”

  溫德一直隱隱有的想法這會證實了,驚聲道:“皇上您是想……”

  “有何不可,除了她,還有誰擔得起這重任?老三?如果沒有讓他繼位的打算,就絕不能讓他監國,人的野心經不起撩撥,除去他,還有誰?周朝,已經是強弩之末了。”

  皇帝眼中透出來深沉的悲哀,他不是昏君,一輩子兢兢業業,只是不管他做什麼都始終無法讓周朝恢復到當初的強盛,並且每況愈下。

  這只能說明,他能力不夠。

  周朝的希望就在瞻兒身上,想要瞻兒接下這爛攤子,他只能從莊書晴這裡突破,利用她醫者的善良仁慈,以及對長者的心軟。

  皇帝苦笑,多無恥啊,可他,已經想不到更好的法子了。

  白瞻一回來就看到失了魂一樣的人,他也不問,只是坐過去,將人摟住。

  感覺到臉挨著的地方有點潮,莊書晴摸了摸,“衣裳怎麼濕了?頭髮也是……下雨了?”

  “小雨。”說完,白瞻從貼身的地方掏出一個還帶著余溫的油紙包來,“陳元說這個好吃。”

  裡面是一隻烤乳鴿,不大,一打開香味撲鼻而來。

  莊書晴頓時就覺得餓了,這幾天吃得不算好,又折騰得不輕,她都覺得衣服寬鬆了不少。

  去淨了手回來又坐到止顧懷裡,莊書晴撕下一條腿來送到止顧嘴邊,看他吃了自己在另一邊也咬了一口,一人一口的很快將不大的鴿子吃完了。

  “喜歡?”

  “不錯。”咬著骨頭啃味道,莊書晴點頭,“陳管家是個好管家。”

  白瞻眼裡帶了笑,“再讓人去買。”

  “明天吧,明天吃。”東西再好吃也不能吃猛了,會膩,莊書晴拿著帕子給他擦了下嘴,“決定什麼時候走了嗎?”

  “後天。”

  後天啊,莊書晴靠著人歎息,“真想跟著你去。”

  “那就去。”

  人哪能那麼任性啊,她再活一輩子也活不成他這麼肆意。

  靠著溫暖的胸膛,莊書晴將皇帝的話告訴他,“我看他也是實在沒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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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
匿名  發表於 2015-4-13 16:36:02
169章 監國!

  白瞻一下一下輕拍著她,“心軟了?”

  莊書晴微微搖頭,“就是覺得他挺可憐,生那麼多兒子有什麼用,臨到頭了誰都靠不住。”

  還是心軟了,白瞻將下巴靠在她頭頂,父親打的什麼主意他知道,私心裡,他倒是願意促成這件事。

  他此去西域非只是辦一件事那麼簡單,而是要解決他的身體問題,他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來,又或者,是不是還能回來。

  有風現在已經太出挑了,因他之故站在了風口浪尖,雖然他會留下足夠的人手保護她,可要是有風能自己掌權,將一切掌握在自己手裡,那才是最大的保障。

  至於有風最後會否捨不得交權……那便讓有風坐那個位置又如何?

  莊書晴要是知道他此時的想法大概得給他幾下,她是有野心,可她的野心從來就不在這上頭。

  “你這幾日都沒休息好,去睡一會。”

  猜他是要去見皇帝,莊書晴乖乖的上了床,本來沒想睡的,可一沾著枕,還沒等白瞻離開就睡出了微微鼾聲。

  白瞻坐在床邊看了她好一會才離開,“向左。”

  “屬下在。”

  “帶幾個人守好這裡。”

  “是。”

  皇帝看到他絲毫不意外,莊書晴不是個狠心人,雖然他這個兒子是,可她說的話,他都聽得進去。

  “是來興師問罪還是來給我送好消息的?”

  白瞻神情自若的在床邊坐下,“溫德,守好門。”

  溫德看皇上一眼,躬身退去,帶上門,打起精神親自守在門外。

  皇帝坐正了身體。等著他說話。

  “明知道我要離開卻和有風說那些,你是想讓有風監國吧。”

  “就知道瞞不過你。”皇帝點頭,“是有這個打算。你不贊同?”

  “不,如果是由有風監國。我便答應你從西域回來後暫時管下這個爛攤子。”

  皇帝心下一喜,面上卻不顯,“信她有本事監國?”

  “她有多少本事見識過了你才知道。”

  “不怕她被人掣肘,被人拿捏欺負?”皇帝眯起眼睛看他,“監國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更何況她還不姓周,身份上也還沒有成為你的媳婦,名不正言不順。”

  “我只會帶八人離開。剩下的白府所有人全供她調遣。”白瞻低頭拈起一縷頭髮瞧了幾眼,“你可知白府有多少人聽調?”

  “多少?”

  “你不用知道。”白瞻自己其實也不那麼清楚,一語帶過,“讓她掌權,就沒人能欺負她,只要我們定下約定,就算我回不來,她也會替我守約。”

  皇帝看著那一頭不比自己少多少的白髮,心裡一陣酸澀,說到底。這些頭髮也有不少是為他白的。

  “不要說那種喪氣話,怎麼就回不來了?就算你不心疼我這個老父白髮人送黑髮人,也要替莊書晴想想。我看著她也是個死心眼的孩子,你忍心讓她一輩子一個人過?”

  白瞻沉默了一會,生硬的轉開話題,“我後天走,事情明天要辦妥,周知德和褚家的事不能讓她接手,明天解決掉。”

  皇帝這會正是覺得虧欠他太多,哪裡有不答應的,“庫房鑰匙在溫德那。你去找找看有什麼是你可能用得上的,都帶上。瞻兒,要回來。”

  “我會。”也不知他是應的前一條還是後一條。皇帝也不敢再多問,細細的又交待了幾句,直到再也撐不住了,話說到一半就頭一歪睡了過去。

  白瞻看著他這個樣子一會,才上前將人扶起來抽掉後面的被子放平躺好。

  次日,一眾臣子總算又見到了皇上,不少心思陰暗,猜著皇權實際已經易了主,皇上也是被軟禁起來的人都灰溜溜的,頭都不敢抬。

  屋內,除了床上的皇帝,從不離左右的溫德,三皇子周知琛,六皇子周知肖以及少有露面,著一身鳳袍的皇后,還有白瞻和莊書晴在。

  “朕的情況你們也看到了,長話短說,自此刻起,由瞻兒和莊書晴一起行監國之責。”

  “皇上……”被召來的二十余文臣武將齊齊驚呼出聲,由公子監國能想得過去,這幾天不都是公子在管著嗎?可莊書晴監國!一個女人,一個那麼點大的女人,會什麼!

  就算她醫術通神,那也就是個大夫!

  “朕意已決,爾等有意見?”

  有意見?當然有意見?可不等他們表達出來,白瞻一句話緊跟而來,“有意見也給我吞下去。”

  莊書晴還在恍神,這個事止顧沒有和她商量過!

  她監國?她怎麼監?用一把手術刀去監嗎?

  皇帝滿意的看著一眾人噤若寒蟬,在以往,這些人可沒這麼老實,“另,褚家謀逆,秋後問斬,此事交與刑部嚴查,所以與此事有關之人,從嚴處置。”

  歇了口氣,皇帝又道:“五皇子周知德,良貴妃褚氏,斬立決!”

  滿屋皆靜。

  沒人能想到,這回皇上下了這麼大的狠心。

  “爾等有意見?”

  “臣不敢。”林均率先回應,比起以前優柔的皇上,這樣的皇上讓他覺得更好,有些人,本就不該留。

  其他人反應過來,皆跪下應不敢。

  皇帝看著一地的人搖頭,人生來就是賤骨頭,他以前好說話,他們卻只知得寸進尺,他不那麼好說話了,反倒能說一是一。

  “朕身體不濟,以後莊書晴所言既是朕的意思,下去吧。”

  “遵旨。”

  魚貫出了門,陸續有人反應過來,為什麼是莊書晴,而非公子?

  不過返回去問卻是不敢了。

  屋內,莊書晴拽住白瞻問,“這是什麼個意思?”

  白瞻拉著她回屋。門一關就將人抱住了,“這樣,你才能不受制。有風,現在和以前不同了。”

  而且是非常不同了。他明天就要離開,不將一切安排得對她有利,他走得不安心。

  莊書晴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心裡頓時酸得不行,她想說你走你的就是,沒你我死不了,就憑著她對皇帝的救命之恩,她就安全無虞。更何況她有猛獸相護,絕對有自保的能力。

  可她知道他的擔憂為何,就因為知道,才越加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和那些老狐狸鬥她確實沒有勝算,所以他乾脆給自己至高無上的權力,不讓別人能淩駕於她之上。

  她能拒絕止顧這份用心嗎?

  莊書晴苦笑,不,她不能,哪怕隨著這份用心而來的,是更大的責任。

  “我知道了。我守著這裡,等你回來。”

  這一天,兩人都沒再出現。不用人喊,青陽子自覺的接過了照顧皇帝的任務。

  皇帝將包括溫德在內的所有人都打發出去,問從他指尖取了血在聞的人,“朕還能活多久?”

  青陽子揚眉,“要聽實話?”

  “當然。”

  將手中的血擦掉,青陽子給他切了脈後才道:“雖然這毒損了你的壽元,但要是經我之手調養,我能讓你壽終正寢,要是再操心傷神。不超過兩年。”

  皇帝聽了沉默半晌,突的笑開了。“隨著兒子去享天倫之樂,這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現在倒是名正言順了,好,好啊。”

  青陽子聳肩。

  “這話,先不要和別人說。”

  “那不行,我從不瞞公子任何事的,莊小姐算是我半個師傅,我也不能瞞她。”

  “他們倆倒是無妨。”想到強塞到書晴手裡的事,皇帝又笑,“告訴她正好,也讓她憐惜憐惜朕這個半隻腳踏進鬼門關的老人,別讓她做點事那麼不甘不願的。”

  青陽子不幹了,“她要是迫不及待應了,你怕是又要擔心她奪權了,皇上,我山野之人不懂規矩,可莊小姐是我半個師傅,你可不能趁我們不在欺負了她,回來要算帳的。”

  皇帝失笑搖頭,哪裡用得著等他們回來,就書晴那個性子,也不是吃了虧不還手的人。

  白瞻走的這天是個雨天。

  雨不大,卻細細麻麻的不斷。

  莊書晴忍不住開口留人,“等雨停了再走吧,不急這一會。”

  “早去,早回。”白瞻任陳元給他系上雨具,“向左,三子,將人護周全。”

  兩人跟隨公子多年,這卻是頭一回從命令中聽出了託付的意味,這讓他們心裡格外不是滋味,“公子放心,舍了命,屬下等也會護莊小姐周全。”

  溫德也道:“公子儘管放心,老奴也定當盡心侍候莊小姐。”

  莊書晴聽不得這些話,拽著他的袖子道:“我會照顧好自己的,你也是,一定要趕緊治好了回來。”

  說著莊書晴就紅了眼眶,“我能救那麼多人那麼多病,為什麼就幫不上你呢?”

  這時候,莊書晴才有了真實感,才意識到止顧可能會回不來,可能,這一面就是訣別。

  念頭一生,莊書晴心就揪得發疼,只恨不得不顧一切跟去西域,將人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是生是死都在一起。

  而不是遠遠的隔著,他生或者死都不知,只能苦等。

  這種感覺只是想想就受不了。

  緊緊拽住袖子,莊書晴啞著聲音索要承諾,“止顧,你答應我,一定要回來,不要扔下我一個人,答應我。”

  “我會回來。”將她的不舍看在眼裡,白瞻牢牢記著這張臉,這個表情,“我會回來,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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