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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鬼鬼夢游]惡人成雙[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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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15 22:34:40
230章 大婚(2)

  東邊城門早就收到了‘若有猛獸前來,只管放行’的命令。

  所以看到如此之多的猛獸進城雖有驚,卻沒有慌,而是大開城門,將出入的百姓穩住,讓猛獸先入城。

  不比上回離城時數量少的猛獸進城時就像人一樣排好了隊伍,井然有序,讓人看得嘖嘖稱奇,敢上去一撚虎須的卻一個沒有。

  不下八百頭猛獸在董府面前集結,在半道上的白瞻自然也收到了消息,他眼睛都沒多眨一下,繼續前行。

  只要能將有風迎娶過去,過程如何,他並不在乎。

  “來了來了,離董府只隔一條街了。”劉氏提著裙擺,人還未到聲先至。

  一條街,也就是三百步的距離。

  董老夫人這時心裡突然哽得厲害,她知道這時候應該再多囑咐幾句,只是萬語千言,最後也只緊緊握了握外孫女的手,道出一句,“好好過日子,連你娘的份一起幸福。”

  “我會的,外祖母。”莊書晴跪下去磕了三個響頭,這一拜雖不是離別,卻是她離開娘家,正式入主夫家的開始。

  “迎親隊伍進府了。”

  莊書晴好像這時候才有了要嫁人的真實感,心跳得快了起來。

  “花轎抬入中堂了。”

  一聲聲通傳,讓喜意裡又帶上了些許傷感。

  不管是董家人還是莊家人,雖然可能摻有利益在其中,可對莊書晴到底也是有真心實意在,這時候既為她高興,又有不舍。

  她們也擔心,之前什麼都能做的書晴嫁人後會被束縛住。變得和尋常主婦一般。

  她們別的不懂,卻也知道書晴是飛在天空的鷹,她應該展翅高飛,而不是變得像她們一樣平凡庸俗,那樣真的太可惜了。

  認真練武幾個月,身板結實不少的莊書寒一身嶄新的湛藍長袍,頭髮也不符年齡的全束了起來。少了稚氣。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大了不少。

  “姐姐,我來送你。”

  這並不合規矩,可這卻是莊書晴早就拍了板的。沒人能反對。

  掀起蓋頭看向越發沉默的弟弟,莊書晴摸摸他的頭,心頭酸得厲害,“書寒。你可以成長得慢些沒關係,姐姐在一天就能護你一天。姐姐雖然嫁人了,並不代表你就失去姐姐了,書顧還小,懂得不多。能想的也有限,你不一樣,你早慧。又正是敏感多思的年紀,現在心裡怕是也在想著以後你就只有一個人了。書寒,這樣的事永遠不會發生,不管是姐姐嫁人還是你以後成親,我永遠都是你的姐姐,你做錯了事我依然會罰你,會罵你,可姐姐也永遠會包容你,做你的倚仗,便是以後七老八十,這些也不會改變,在你成親之前,姐姐在哪裡,你就在哪裡,京都的白府,會元的白府,永遠都有你的一席之地,你就是隨姐姐嫁過去的,你的家就是有我在的地方,記住了嗎?”

  劉氏險些哭出聲來,忙撇開頭去用手捂住嘴。

  董老夫人擦了眼淚道,“寒兒,你姐姐是什麼性子你還不知道?她就是誰都不要了也不會不管你,你千萬莫要做讓你姐姐傷心的事。”

  “姐姐,你別哭。”莊書寒有些無措,這樣的日子,姐姐是不能哭的,而且他一直就是跟著姐姐住的啊,在會元是,在京都也是,他沒想過要和姐姐分開。

  他就是……有點難過姐姐要屬於另一個人了。

  莊書晴拍了他的頭一下,“傻,姐姐沒哭,你要是哪天真和姐姐生份了,姐姐才要哭給你看,然後讓你姐夫去打你一頓。”

  “好。”莊書寒想也不想的就應,“要是我哪天讓姐姐哭了,就讓姐夫來打我。”

  “這才乖。”莊書晴這才表揚似的摸摸他的頭,壓根忘了男人的頭是不能摸的,雖然眼前這個還是小男人。

  老夫人眼淚還沒抹乾淨又笑了,“好了你們兩個,有什麼話以後有的是時間給你們說,別誤了吉時。”

  “姐姐,我背你。”莊書寒忙在姐姐面前蹲下來,莊書晴拍了拍他的背,恩,有點硬了,於是放心的趴了上去。

  一屋子女人看著莊書寒走了幾步後才放下心來,走得這麼穩當,看樣子背這一段路是不會有問題了。

  南珠在身後跟著,將長長的嫁衣下擺疊好抱在懷裡,走出閨房後,在董莊兩家人面前,一時也沒人發現有什麼不一樣。

  快到中堂了,莊書晴心跳越來越快。

  從離開閨房開始,她就從一段人生,走向另一段人生了。

  而她的另一段人生裡,一個男人將和她攜手一輩子,她希望,他們兩人誰也不會有鬆手之時。

  到了中堂,喜婆正準備上前幫扶,白瞻已經先一步從莊書寒背上將人抱走,莊書晴感覺得到,止顧將她抱得很緊。

  在花轎內坐穩,熟悉的懷抱才離開。

  “姐夫,你要對我姐姐好,一直一直都對我姐姐好,便是我姐姐以後老了,比不得別人好看了,你也要對她好,以後我會很出息,你要是對姐姐不好,我一定不會甘休的。”

  大概是心情實在太好,白瞻嘴角微勾,難得的在外人面前露出些微笑意,“她還有你,而我,只有她,現在如此,以後也是如此。”

  這話普通,而深情。

  莊書寒後退一步,長身一躬。

  “長姐如母,以後我也必將侍姐夫如父,願姐姐姐夫白頭皆老,感情永固。”

  白瞻上前攙起他,拍了他肩膀兩下,這已經是他對外人能表露親近的極限,而能得這份親近的,目前也只得一個莊書寒。

  便是太子,到現在也沒有得到他一句讚賞的話,更不用說其他。

  “起轎!”

  花轎為十六抬,准皇妃待遇。

  要是在平日,這十六抬必會留下諸多談資,可今日,府外那些排好隊伍紮起紅綢的猛獸更吸引人視線。

  花轎一出門,也不知是聞著味兒了還是如何,猛獸齊齊仰天長吼。

  不用莊書晴去吩咐,它們自覺的跟在了迎親隊伍後頭,步子邁得整齊,看不出一絲猛獸該有的凶性來。

  可每當它們露出獠牙,或是偶爾不經意的亮出它們的爪子時,便沒人能忘了它們來自哪裡。

  它們的偶爾轉性,是為莊小姐。

  上回是,這回也是。

  以後,定然也只有莊小姐能讓他們破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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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15 22:35:43
331章 大婚

  婚禮雖是眾所矚目,可真正被人看去了的是新郎,做為新娘的莊書晴一直坐在花轎裡,沒露真顏。

  直至由東宮門進了內皇城,在天梯下停了花轎,莊書晴由白瞻親自攙著步出花轎,她那一身與眾不同的嫁衣才現於人前。

  現在雖然沒有那麼多人圍觀,可眾大臣在,五品以上的夫人在,還有宮中禁衛整齊排列兩側,也算是眾目睽睽了。

  透過隱隱綽綽的紅蓋頭看到止顧伸出手,莊書晴毫不猶豫的將手放入他掌心,手被握得很緊,心很安穩。

  往上走了幾步,嫁衣更顯特別,後擺在身後拖得長長的,男人尚好,有那些老古板甚至覺得這不成體統,卻又什麼都不敢說。

  而那些婦人,不說年少的,便是年老的,目光也無法從那嫁衣上移開目光。

  哪個女子不曾幻想自己擁有一場盛世婚禮,不想有一個頂天立地的夫君,一身獨一無二的嫁衣,以及太陽都不能與之爭豔的自己。

  可她們擁有的,是一個三妻四妾的男人,一身和所有大家閨秀相同的沉重的鳳冠霞帔,以及塗了厚厚粉底,只看得見紅和白的自己。

  原以為是她們要求過高,可現在她們才發現,是因為她們沒有那個命。

  她們沒能擁有的東西,有個人得到了。

  眼睛裡只看得到她的男人,紅蓋頭下的臉妝容如何不敢確定,這一身嫁衣卻絕對當得起獨一無二四個字。

  可她們也只是羨慕,卻並不嫉妒。

  她們擔不起國事,不敢手持手術刀治病救人,她們也沒有穩定國家的氣勢。更沒有說丟開就丟開,說交出權力就交出權力的魄力。

  就為了後宅那點掌家的權力,妯娌之間也要鬥得你死我活,更何況是這般能給家族,給自己帶來潑天富貴的滔天權勢。

  可莊書晴就做到了,從一個手握重權的監國者到不聲不響的大夫,她轉換得遊刃有餘。

  據說。她還能教太子治國之道。而她們,連讓自己的兒子少惹是生非都做不到。

  所以,莊書晴能擁有。她也有資格擁有這一切。

  也所以,她們說不出任何酸言酸語。

  她們能做的,就是送上自己最真誠的祝福,希望她幸福。希望那個現在滿眼深情的男人能一直這麼深情下去,讓她一直能笑得開懷。

  天梯是三個九十九梯相加。前兩個九十九梯後是一處平臺,然後再往上。

  走完第一個九十九,莊書晴籲出一口長氣,用只有身邊人能聽到的聲音道:“幸虧我英明。沒有穿重得要死的鳳冠霞帔,真不知道那些皇子妃是如何熬過去的。”

  白瞻轉過頭來看她一眼,仿佛看到紅蓋頭下的她一臉狡黠的得意模樣。

  她雖也知道周朝禮節。可她對皇室的規矩卻懂得的並不多,他也刻意不讓人告訴她那些。就讓她自由自在的活著,不受規矩束縛。

  所以她也不知道,經過天梯到達天臺,在那上面由皇上頒佈誥命是立後時才有的待遇。

  而現在,為了書晴,他強行將這規矩改成由父親在天臺為他們主婚。

  天底下最好的東西,最好的待遇,最好的一切一切,他都想給有風,只給她,哪怕她自己並不看重。

  他就是要讓天下人知曉,有風就是他心尖上的人,他願意給有風一切,他也有能力給她一切。

  走過第二個九十九梯。

  兩人的腳步都緩了緩。

  一人是腳酸,一人是知道她腳酸。

  “累了嗎?”

  莊書晴搖頭,“還好,在知道要走這一趟時我就有在家裡多走走,讓自己有力氣些,這麼重要的日子,我可不能丟臉。”

  天臺上,四周的佈置都是明黃色,皇上一身龍袍,太子一身盤龍正裝,兩人都低頭看向一步步向他們走來的人。

  周知肖的眼裡有驚豔,有黯然,更多的,則是釋然,這樣的女子若是困于深宮,於她來說才是不幸吧,相比起來,白瞻才是那個最適合她的人。

  他護得住她,也能縱容她展翅。

  書寒心心念念想的都是要出息,要成為姐姐的倚仗,而他,也想。

  相比起書寒來,他站得更高,不用想著當多大的官,只需要讓周國變得強大,堅不可催,不用莊姐姐再不得不參與進這些她其實一點也不喜歡的事情裡來。

  對,他也要讓自己從身到心都變得強大起來,若是有朝一日白瞻負了莊姐姐,他定要讓白瞻後悔。

  皇上還是看著拾階而上的兩人,突然道:“肖兒,欽天監已經算好日子了,十一月十二是今年除去今天外最好的日子。”

  周知肖抿嘴,他的心思,怕是父皇也看出來了。

  祝家姑娘他已經暗中見過幾回,確實如莊姐姐說的那般出色,他若是將心思放到她身上,應該……也會得到相等,甚至更多的回報吧。

  這是莊姐姐看好的人,要是他們能感情和睦,莊姐姐肯定也會高興的。

  這樣,就夠了。

  “但憑父皇做主。”

  皇帝這才將視線落到他身上,本就和煦的語氣越加溫和,“書晴在那麼多人裡挑出來的,錯不了,她為你費盡了心思,這樣的日子,你連祝福都要比別人更加真誠才是。”

  “是,父皇。”看著離天臺只差最後幾十梯的人,周知肖聲音低得像是說給自己聽,“我比任何人都更希望她幸福,要是祝福她可以讓她更幸福,我願意將我的份全給她。”

  皇上撇開視線,不再多言。

  感情這回事,多一點少一點都會出問題,書晴和瞻兒這樣剛剛好的太少,他也容不得有人想從中破壞。

  書晴那孩子。比誰都有資格過得好。

  三月的天,常有寒風。

  可今日不止太陽好,連風也沒有一絲,在這高高的平臺上,披一件披風就覺不出冷來。

  皇帝忍不住想,連天公都做美,這樣一對兒。以後不幸福簡直都沒天理。

  終於踏上最後一梯。莊書晴氣息已經有些喘了。

  白瞻一直握著她的手沒有鬆開,待她緩過來了就牽著她上前,在兩個圃團上跪了下去。沒有一絲遲疑。

  這是個天地都不跪的人,更不曾跪過身為皇帝的父親,可這一跪,他卻跪得心甘情願。

  溫德會意。立刻點燃六支香給白公子。

  白瞻分了三支放到莊書晴手裡。

  禮部尚書彭守言差點咬著了自己舌頭。

  禮部費了那麼多功夫,那麼多人一起弄出來的一個簡短的行文都用不上了!

  人都跪下去了。不是只能拜天地了嗎?

  皇帝卻心情大好,高聲笑道:“直接行禮吧。”

  “是。”彭守言清了清嗓子,用渾厚的,天梯下的人都能聽到的聲音開始喊禮。“叩首,再叩首,三叩首。”

  溫德將香接過插入香爐。

  “起。”

  白瞻根本不假手於他人。自己起身時便攙著莊書晴也站了起來。

  彭守言看了眼皇上,皇上微微點頭。他便稍微清了清嗓子繼續道:“禮起,一拜天地。”

  剛站好的兩人又跪了下去。

  “起,二拜高堂。”

  皇帝心滿意足的受了兒子這一拜,對這個媳婦更是滿意得不能再滿意。

  “起,夫妻對拜。”

  三拜裡,只有這一拜白瞻拜得最誠。

  “禮成!”

  此時,天色已經黑了。

  天邊有人放起了煙花,這個年代的煙花很原始,沒有什麼花樣,就是升到半空,綻放。

  這些,莊書晴看不到,只能聽到那聲響,可很快,八百餘猛獸的吼叫聲將這煙花聲全給壓了下去。

  虎嘯,狼嚎,獅吼……交錯夾雜,連成一片,氣勢天成。

  “這些傢伙可真是,怕是有不少孩子受到驚嚇了。”

  皇帝起身,這個高度想要看清楚天梯下面,以他的眼力勁是不行了,可猛獸的眼睛裡有光,反倒讓他很容易找著了目標。

  “書晴,你有心了。”

  “不知皇上這是贊的我哪一樁,我這些時日可老實得很,什麼事都沒做。”

  看她裝糊塗,皇帝也不點破,回頭看依舊蓋著紅蓋頭的人,“天地也拜了,是不是該改口了?”

  “……父親。”

  “誒。”皇帝應得響亮得不得了,就好像一直就在等著這一聲一樣,那邊話音才落,這邊就接住了。

  太子在一邊笑,“父皇,莊姐姐都改口了,您的紅包呢?”

  “這個當然少不了。”皇帝從貼身的地方真就摸了紅包出來,薄薄的,也不知道裡面裝的什麼。

  “不用想了,就是一張銀票,現在國庫怕是都沒有你富有,我總也得留一份家當給肖兒,前線還在打仗……”

  “報!前線八百里加急!”

  怎麼報到這裡來了?幾人對望一眼,心頭皆有些莫名。

  要是好消息也就罷了,喜上添喜,要是壞消息,這不是觸黴頭來了嗎?

  皇上坐回原位,“人在哪裡?”

  “送信之人已經昏過去了,信是由微臣從他身上搜來。”禁軍統領金和貴看了莊小姐一眼,“微臣看著是喜報,就自作主張送上來了,請皇上過目。”

  喜報?溫德忙上前去接過,封口未啟,信封上確實是畫了一朵紅梅。

  紅梅花開,喜意盈門,所以喜報上皆會畫上一朵紅梅。

  皇帝驗了下封口,麻利的打開一眼看到底,眼裡笑意越來越盛,最後仰天大笑,“書晴果然旺我大周,前軍大勝,已奪回之前失去之地,正氣勢如虹,欲乘勝追擊,哈哈哈,徐將軍老當益壯,三兒英勇無畏,老天待朕不薄,給朕一個本事滔天的兒子,一個能幹的兒媳婦。以後有你們在後方壓陣,肖兒主陣朝堂,老三在外衝殺,周朝何愁不興!善,大善!便是現在死了,朕也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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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15 22:36:01
  持續近一年的戰爭終於出了結果,誰都興奮。

  且因為這事是由莊書晴經的手。她尤其關注。也忘了此時蒙在她頭上的是紅蓋頭,該由夫君挑落,她只覺得礙事。一把掀了問,“觀戰團情況如何?可有人參戰?他們狀態如何?退縮者幾人?興起戰意者幾人?可有人提出要回來?”

  天臺上寂靜無聲,一個個都看著紅衣如血,臉上也泛著紅暈的新嫁娘。

  莊書晴還沒意識到有什麼不對。看他們都不說話又追問,“這事是我的主意。我一手促成,是好是歹也得讓我知道。”

  皇帝看向臉上笑意明顯的兒子,“瞻兒,現在退親的話是不是遲了點?”

  白瞻輕飄飄的看他一眼。上前拿過信一眼掃過,回答有風的問題,“觀戰團有三人參戰。無人退縮,反倒是一個個都起了戰意。欲參戰,被徐功茂鎮壓下來了。”

  說完,將信遞給她。

  莊書晴看信上也沒有寫得比止顧說得更詳細,頓時高興得不行,“看吧,觀戰團的主意不錯是不是?要當主戰一方的將領,血性是很重要的,起了戰意是好事,給徐將軍回信,叫他繼續穩住,依舊只許他們觀戰,繼續刺激他們的血性。”

  “……”這樣的日子,說這樣的事真的合適?

  沒有得到回應,抬頭看止顧,又只能看出他在笑,莊書晴莫名其妙的又低頭準備將信再看一遍,可入眼一身的紅,她瞬間想起來她現在是什麼身份了!

  她是新娘子!她剛剛才成了禮!她應該等著止顧掀她的紅蓋頭!而不是由她自己扯了!

  莊書晴恨不得這裡有條縫給她鑽,捂臉想,她重新蓋好,大家能將剛才的事忘了嗎?

  頭上傳來動靜,緊接著,紅蓋頭重新蓋好了。

  白瞻一把抱起她離開天臺,一梯一梯往下走,微風襲來,長長的紅嫁衣飄起。

  “那些事明天再說也不急,今天,你眼裡只要看著我,心裡只要想著我就好。”

  莊書晴將臉埋在男人壞裡,只能在心裡安慰自己這天臺上人不多,丟臉丟得也……不算大。

  下了天梯,白瞻也不將人送入花轎,而是抱著飛身上馬,兩人共乘一騎。

  向左拉住韁繩引馬前行。

  陳元卻留了下來,清了清嗓子朗聲道:“白府備有薄酒,請諸位大人移駕。”

  誰會不去?陳元一點也不擔心,兩年前的白府便無須看人臉色,現在的白府,更強於兩年前數倍,有何懼?

  今夜沒有宵禁。

  因為這場備受矚目的婚事,滿城燃起火把,將京都照得亮如白晝。

  知道一對新人是去了皇宮,一眾人也沒有散了,白公子的大喜之日,怎麼著都要回白府不是。

  當聽到馬蹄聲,看到馬上那一雙人,他們就知道自己等得值了。

  “祝白公子莊小姐感情永固,白頭偕老。”

  也不知是誰先喊出聲,一聲接一聲,最後聲浪越來越大,就餘下一道整齊的聲音,“祝白公子莊小姐感情永固,白頭偕老。”

  獸群像是被刺激了,再一次齊齊吼叫出聲,一時間,整個場面熱鬧得不行。

  若非兩人所騎的俊馬曾是多年前白瞻自己收服而來的馬王,再加上有莊書晴暗中安撫,怕是早就脫離控制了。

  向左回頭看了公子一眼,放慢了腳步。

  白瞻再冷心冷情,他和有風的婚事得到這麼多人的祝福也不由得柔了神情,向各方點頭道謝。

  這讓大家越加來勁,喊聲越加響亮。

  莊書晴把頭埋在止顧懷裡,感動得不行,也高興得不行。

  這是一場盛事,這是一場全城人都參與了的狂歡。

  足夠人銘記很多年。

  也許以後還有更熱鬧的場面出現,可所有人都相信,沒有誰能再讓他們如此真心實意的送出祝福,且是這麼多人一起。

  帶著滿滿的祝福,隊伍終於進入了白府。

  白瞻抱著人跨過火盆,直接將人送入新房,放到鋪滿了桂圓花生的拔步床上。

  屋子裡很安靜,像是只有兩人在。莊書晴一直蒙著紅蓋頭,視線受阻,不是很舒服。

  不等她抱怨,眼前便一片光明。

  莊書晴抬頭,對上男人溫柔的眼神,毫不吝嗇的給出最美的笑容。

  “好看嗎?”

  白瞻低下頭親了親她的眼睛,“好看。”

  莊書晴不好意思的掀自己的老底。“我只畫了嫁衣的樣子。由宮中的繡娘做出來的,我拿手術刀行,針線活差了點。你可不能嫌棄我。”

  “不嫌,你就是什麼都不會我也不嫌。”看了眼外面,白瞻蹭了蹭她的額頭,低聲道:“我先出去。一會會有宗室婦過來陪你說話,還有你指名要的祝家女。對她們不用客氣,想如何便如何,不要委屈了自己,恩?”

  “我什麼時候吃過虧了。”莊書晴推了他一把。“去吧。”

  白瞻剛走,清風就端了一碗甜酒沖蛋過來,南珠手裡拿了兩盤糕點。“小姐,您先喝點熱的暖暖身子。”

  莊書晴早就餓了。趁著還沒有人來,將幾樣東西吃得乾乾淨淨。

  聽到外頭有腳步聲,丫鬟趕緊收拾乾淨,莊書晴擦了擦嘴角,一派端莊。

  宗室婦人裡,身份最高的是樂王妃,自然也是她走在最前面。

  莊書晴很清楚,她需要看重的,也只有這麼一個,其他人,她還真不看在眼裡。

  樂王妃是個通透人,柔柔和和的說話,其他人更不敢刁難,只是一個勁的捧著說好聽話。

  莊書晴回了兩句,便示意雖然身份不明,卻不顯局促的祝曼瑤坐過來一些。

  樂王妃眼神閃了閃,不再說話。

  皇室女眷裡,最有份量的人只會是莊書晴。

  這樣的場合叫祝曼瑤過來,明顯是存了給她撐腰的意思,再結合最近的消息,不出意外的話,這個祝曼瑤將會是太子妃。

  祝曼瑤心下並不如面上這般安穩,她只是讓自己儘量坦然。

  莊小姐是她除爹娘外最敬佩的人,不要說是在她的大喜之日過來相陪,就是危難之時,她也願意赴湯蹈火。

  “聽說你學了功夫,學識也不差,以後不妨將規矩也學透些,說不得什麼時候就需要了。”

  祝曼瑤不蠢,不然也不會被莊書晴選中,這話裡的意思,莫非是……

  莊書晴拍拍她的手,“我很喜歡你的性子,希望到老時,你依然能保持住心性。”

  “是,不敢讓莊小姐失望。”祝曼瑤遲疑著應了,看著笑容溫和的莊小姐,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莊書晴也不說得更多,實際上,她今日做的就有些出格了,只是祝家在京都一眾世家中並不起眼,她不給她撐腰,以後在那深宮中怕是要受難。

  這是她挑的人,她也確實喜歡她的性子,自是希望能護她一些。

  但願太子這方面能肖像止顧幾分。

  白瞻雖是新郎官,可沒有幾個人敢真讓他陪酒,稍微敬了一輪便親自去陪董莊兩家送嫁的親戚,將他們招待好後就回了屋。

  這時候,莊書晴已經洗漱好換上一身中衣,披著一件披風坐在桌邊翻看著什麼。

  一對紅燭才燃到一小半,映襯得屋裡迷蒙一片,連屋裡那個人,也顯得格外柔和。

  這天底下,大概不會有人比他更清楚這個行事果敢的人心有多柔軟,私底下的為人行事又有多讓人心暖,當然,也不會有人比他更愛她。

  白瞻想著,慢慢走到她身後。

  他知道瞞不過書晴,哪怕他再落地無聲也瞞不過,他曾問過她是怎麼發現的,她說,她聞得到他的氣息。

  這個答案,任何時候想起來他都高興。

  “一身酒氣,水已經備好了,快去洗洗。”

  莊書晴合上冊子起身,到衣櫃前給他拿了中衣出來遞給他,“快去,可沒有丫鬟侍候你,以後都不會有,自己來。”

  白瞻親了親她,聽話的去了。

  莊書晴看著那張床,心裡並不如表現出來的平靜。

  走到床邊坐下,床頭放著一個盒子,不用打開她也知道裡面是什麼。

  代表貞潔的落紅,不知道是要收到哪裡去,總不能要供起來吧?還是由哪個宗婦收起來?東想西想一陣,也沒有想出個能讓她安心的答案。

  一雙大手伸過來將那盒子拿走扔出老遠,“我們不需要這個。”

  這麼快洗好了?莊書晴眨了眨眼,在心裡用力鼓掌,不過,“明天宮裡會有嬤嬤來收,沒有怎麼辦?”

  “你的一切都是我的,誰有資格收走?”

  霸氣!她喜歡!莊書晴用力點頭,“是你的,這東西給別人我也彆扭。”

  白瞻坐到她身邊,將人帶進懷裡,“有風,有風,能娶你為妻,我白瞻此生無憾。”

  “能遇到你,能嫁你為妻,是我莊書晴的福份。”莊書晴蹭了蹭他的胸膛,“止顧,我很慶倖能有機緣來到這個世界,我在那個世界出生,我的根明明應該在那裡,可我只想回到你身邊,瘋了一樣只想回來,安排好一切的時候我甚至想,要是回不來了我就去尋死,說不定死了魂魄能回來這裡,說不定還有一絲可能……”

  白瞻也想到了有風昏迷的那十一天,那是他迄今為止唯一嘗到害怕滋味的時日。

  不敢睡,不敢想,不敢離開半步,連眨眼都吝嗇,就怕自己錯過了一點點動靜。

  只要想到那些日子,他心跳就會加速,必須親眼見到人才能安心。

  他是如此害怕失去這個人。

  白瞻親了親她的額頭,眉心,眼角,鼻端,最後落在嘴上。

  交融的水聲讓氣氛變得漣漪起來。

  “有風,有風……”

  莊書晴摟住他的脖子,展開自己的身體,對這個男人完全敞開了身心。

  帷幔放下,越加**的聲音傳出。

  燭光搖曳,一室春光。

  極致的快樂後,莊書晴想,她肯定是八世善人投胎,所以才能比別人多活一世,才能得到這個男人的全部感情,擁有許多女人夢想擁有的一切,做了許多女人想都不敢想的事。

  何其有幸。

  她的一輩子還有很長很長,不管遇到何種變故,她想,她都有足夠的勇氣去面對。

  “止顧,你要一直陪著我,不能比我先走,不能在中途看上別的人,一定不能知道嗎,我會傷心死的。”

  白瞻撐起身體看向滿臉汗漬,眼神晶亮的有風,“有風,我們攜手到老,生同裘,死同穴。”

  莊書晴笑彎了眉眼,這個男人,總是在不經間說出最動人的情話,“恩,我們生同裘,死同穴。”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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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15 22:36:21
番外一 回家

  五月初,雨季剛剛過去,太陽有了一點點熱度,卻又不會讓人覺得燥熱,正是一年中最舒服的時候。

  所以最近穿上漂亮的春裝招朋引伴去遊玩的人尤其多,馬車列成長隊出城也不罕見。

  可當看到城外由遠及近的一長列由護衛拱衛著的隊伍時,守衛面面相覷,那些公子小姐可不會在這個時辰就返回,也沒聽說會元最近有哪個大人物要來……

  “是白府陳管家!”隊長得到消息出來,一眼就認出來了打馬上前的人,也顧不得去和其他人說什麼,忙迎了上去,“下官見過陳管家。”

  陳元並不托大,翻身下馬拱手回禮,“公子和夫人的馬車是逾制的,需得開大城門方能進城。”

  公子和夫人!

  是會元府的驕傲白公子和莊小姐!

  小隊長眼裡綻放出光來,忍不住多嘴小聲問道:“白公子和莊小姐真的回來了?還走嗎?”

  陳元笑,他很能理解為什麼夫人一定要回來會元府,這裡的人,雖然一樣有各種劣根性,卻也是他見過的最有人情味的地方,他們對一個人好,那是真的連一句難聽話都聽不得的。

  “不走了,夫人有了五個月身孕,她想回來這裡,公子自是什麼都依她。”

  “會元好,會元比京都都好。”小隊長也不敢再拉著人管家說話了,施禮後便領著人將中間城門打開,目送十餘輛馬車進城,毫不懷疑白公子和莊小姐肯定在第四輛馬車內。

  因為那輛馬車的高度長度寬度都遠非一般馬車能比。

  等大城門再度關上,兩側進出也恢復了井然有序,守城士兵才圍過來追問。“真是白公子回來了?莊小姐回來沒有?”

  “蠢,白公子和莊小姐都成親了,莊小姐能不和白公子一起回來嗎?”小隊長斜眼看他,“陳管家說了,莊小姐有了五個月身孕,以後都不會走了。”

  “有身孕了?怎麼一點消息都沒有傳出來?”

  會元離京都近,對莊小姐又是格外關注。有點什麼動靜都會立刻傳回來。可莊小姐有孕的事卻確實是一點都不知道,成親一年有餘卻沒有孩子,不知道有多少人暗地裡在替她擔心。

  小隊長拍了拍袖子。“這是喜事沒錯,可莊小姐又豈是有點什麼事就要傳得天下皆知的人?你也不想想,自從莊小姐不管事只當個大夫後,都有多久沒有新鮮事傳出來了。”

  “那也不是。前不久不還說她救了個心跳都停止兩天的孩子?算算時間,那時候莊小姐就有三個多月身孕了吧。”

  小隊長在心裡一算。還真是,以莊小姐的身份,懷的孩子那可是皇子,也不見她在家金貴的養著。還是在當大夫治病救人,嘖,那些暗地裡泛酸的人永遠都不會理解為什麼莊小姐在哪裡都能得到擁戴。

  莊書晴自是不會知道她回來的消息傳得有多快。一進入會元府城,她就挑起簾子看向外面。明明在這裡住了也就那些麼時間,可她就覺得這裡才給她家的感覺,聞著味兒都覺得心情舒坦。

  白瞻小心的環著她的腰,看她笑意飛揚,聲音也軟了,“高興了?”

  “恩,高興。”莊書晴抓著他的手放在肚子上,“一進城就踢得歡快,孩子肯定也會喜歡這裡。”

  對於兩人的血脈,白瞻自然珍視,可自從見到書晴孕期吃的苦頭後,他對還未出世的孩子就不那麼喜歡了,要不是後來福元大和尚讓人送了一串手珠過來,書晴才有了好轉,他甚至都想悄悄拿掉這個孩子。

  只要有書晴,其他附加的他並不那麼在乎。

  莊書晴哪裡能想到這孩子還未出生就討了父親的嫌,對她來說,孩子不止是她血脈的延續,而是讓這個家更加完整的存在。

  她在孤兒院長大,便是到了這裡也沒有享受到親情,對於家的執念比任何人都強烈,而孩子,是家裡不可或缺的。

  所以當時成親大半年還沒有動靜,她不知道有多失望,明明兩人恩愛得不得了,也沒有人分了寵愛,可孩子就是遲遲不來。

  好在老天終究待她不薄。

  馬車在白府門前停下。

  早一天回來的向左已經將白府拾掇妥當,不過白府特異獨行的人實在太多了,在京都事了之後就大部分回了這裡繼續折騰,現在也是三三兩兩的在門口圍著,真算不得規矩。

  白瞻抱著人下來,眼風掃過也沒能阻攔住他們盯著莊書晴肚子的視線。

  他們是敬畏公子沒錯,可夫人肚子裡可是他們的小主子,還不興他們看一眼啊!

  白瞻眉心直跳,有揍人的衝動。

  莊書晴扯了扯他的胸前衣襟,忍笑道:“放我下來吧,我沒有不舒服。”

  白瞻不是很想,只是本就是妻奴的人現在已經算是唯妻命是從了,小心的將人放到地上,手還是扶著人不放。

  後面一輛馬車上又下來兩人。

  不是已經讓位的太上皇和太后是誰。

  老爺子頭髮白了不少,拄著手仗,經過青陽子的調養,精神氣色都很是不錯。

  太后許氏卸去華服,只著一身簡單的米色衣裙,外穿一件淺藍色的褙子,看起來一點也不像年屆五旬的老人,反倒像個三十出頭的嫵媚婦人。

  那些早先沒有得到消息的白府一眾人愣了一愣,怎麼把這老爺子也帶回來了?現在可還遠不到十一月!

  “書晴,這裡有我一席之地沒有?不會讓我另居別處吧。”

  “在您心裡我就是那不孝之人?自然是您想怎麼住就怎麼住,想住哪裡就住哪裡,只要您高興。”

  老爺子滿意的點頭,拍了拍有些緊張的許氏,讓她安心。

  白氏雖然沒有入皇室宗牒。甚至在瞻兒的要求下也沒有追封,可要是沒有瞻兒和書晴點頭,他確實是不能帶著許氏住進去的。

  這是對白氏的尊重,他也不想在這方面討兒子媳婦的嫌。

  好在媳婦向來明事理,至於兒子,只要媳婦點頭了的事,他那裡就可以不用管了。

  莊書晴握了握身邊男人的手。對他笑笑。

  這事上她當然不會枉顧止顧的意願。早先便有和他說過,如果止顧覺得這是對母親的冒犯,那她自然不會去做那個好人。

  可止顧只說讓她做主。這其實就是默許了。

  要不然她也不會暗中提醒讓太上皇帶上一個夫人同行,會選許氏也在意料之中,更是她希望能選中的人。

  總不能讓老爺子孤孤單單一個人,沒有兒媳婦給公公找女人的道理。

  “父親。進府吧。”

  進府前,莊書晴看了眼她住了一年多宅子的那個方向。她是想回那裡的,可是她已經嫁出去了,總不能帶著丈夫公公住回那裡去。

  那個宅子,她是打算留給書寒了。

  哪怕在他成親之前她會帶著住在白府。可以後,他長大了,有妻有兒了。不願意再跟著她住了,那裡。便是他回會元的住處。

  至於書顧,她會另外找一處合適的給他,雖然這個弟弟是後來的,也無親緣,可在大面上,她也得儘量做到一碗水端平,不能讓他因她的處事不周到而起旁的心思。

  還有敏姐姐,該嫁人了。

  她的嫁妝不少都被伯公用到了她身上,到時,她自也會備下厚禮陪嫁。

  手被溫熱的掌心握住,“想去那裡便去,無防。”

  莊書晴搖頭,“我不能仗著你寵我就不管不顧,再說那裡地方太小,也住不下這麼多人。”

  白瞻只是看著她。

  “真的沒事,你吩咐個人去那邊報個信,這個時辰書顧應該在陳先生那裡,也去個人通知一聲,還有莊家,別讓他們從別處得到消息。”

  白瞻回頭看了陳元一眼,陳元會意,轉身離開,他的位置立刻由向左頂上。

  現在的白府,大管家是陳元,二管家是向左已經是公認的了。

  並且是他們自己默認的,白瞻和莊書晴根本沒有管過這些。

  不說京都,就是在大周,再加上其他各國,屬下能自覺做到這份上恐怕也是獨一份。

  得到消息的人來得都很快,莊書顧直接向先生請了假跟著去報信的人過來了,莊書敏也是稍做收拾就坐著小轎趕來,莊家其他各人反而落在了後頭。

  “書顧,姐姐說話算不算話?”

  莊書顧興奮激動的只知道點頭了,又長大了一歲的小傢伙想上前又有些不好意思。

  莊書晴失笑,向他招手,他這才蹭了過來。

  摸摸他的頭,莊書晴打量了他一會,點頭,“長高了,氣色也很好,敏姐姐你將他照顧得很好,比我這個姐姐盡心。”

  “你哪能整天管這些小事,書顧很懂事,照顧他也費不了多少心。”莊書敏和初來會元府城時變化天差地別,那颯爽勁看著很是得了莊書晴幾分真傳。

  看著已經顯懷的肚子,莊書敏掩下眼中的羨慕,“受折騰了嗎?真的不走了?”

  “前三個月吃了點苦頭,現在吃什麼都香。”說著莊書晴倒真覺得餓了,左右看了看,還沒說什麼,白瞻就道:“清風去做了,馬上就來。”

  莊書晴對他燦然一笑,繼續回莊書敏的話,“不走了,京都的事情都已經處理好,不用我們再繼續呆在那裡。”

  新皇登基已經詔告天下,莊書敏自然也知道,雖然這兩年她已經很是獨立,也無所畏懼,可知道書晴真回來,她還是高興得不得了。

  “不走就好,你在這裡我心裡也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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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15 22:36:47
番外二

  莊書晴回來了,滿城轟動。

  可白府的門卻不是誰都能進的。

  之前便是如此,現在太上皇住在這裡,再加上她有孕在身,有資格登門的越加寥寥無幾。

  新皇登基不久,便是互相再信任,莊書晴在這方面也儘量多加注意,不會和會元府官面上的人多有來往,除了柳徐兩家,反倒是杏林中一眾大夫誰求見她都會見上一見。

  時間長了,大家也就摸清了她的脈,知道她這是要大力推行醫術,不止杏林中人高興,就是其他人也無不拍手稱快。

  莊大夫這樣的大夫,哪裡會嫌多?

  要是大夫的醫術能更精進,受益的還不是百姓?

  緊接著,董家兩老來了會元,這是莊大夫的外家,自然也被護短的會元府人當成了自己人,也就是善意的笑話兩句兩老跟著外孫女享福來了。

  可沒過幾日,緊跟而來的人就著實讓大家吃驚了。

  來人可不止三兩人,而是浩浩蕩蕩的一個隊伍。

  很快就有人打聽清楚了來人皆是太醫院的致仕御醫。

  足有十一位之多,帶著各自的弟子和家小,一副打算長居會元的打算。

  莊書晴也有些意外。

  “跑了這麼多人,皇上也放人?”

  榮正拈著鬍鬚笑,“老夫年紀大了,那些心思也淡了,如今只願意跟著夫人精進醫術,皇上說現在宮中就那麼些人,留下一部分再徵召一些醫術高明的大夫充裕太醫院就是,等過得幾年太醫院徹底換血,怕是還陸續會有人過來。到時夫人說不定都要嫌來的人太多了。”

  “求之不得的事,怎會嫌人多。”莊書晴說出自己在心裡藏了幾年的想法,“我打算在會元建一所醫學院,一系為一科,每一科由精熟的大夫任主教學,副教學輔助,比如我。我擅外科。外科一系將由我任主教學,朱大夫為副教學,副教學可以是一人。也可以是數人,當到了一定的程度可以升為主教學,這樣集中起來好處有,壞處也會很明顯。哪裡有人哪裡就會有爭權奪利的情況發生,我只能盡可能的將規矩定得詳細些。但要想完全避免,不可能,與人鬥與天鬥是人骨子裡的天性,諸位要是跟隨我做這件事就要做好這個心理準備。除非隱去深山,與山水鳥蟲為伍,不然哪裡也不是世外桃園。”

  榮正等人起身。彎腰長施一禮,“我等當然願意追隨莊小姐。”

  又是莊小姐。不是夫人了,這個習慣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養成的,平時都是喊她夫人,一到某些時候就會自動改回莊小姐,不止他們,很多其他人也是如此。

  幸好止顧不在乎這些。

  “起來,我現在只是個大夫,既然離開了京都,那些身份也就丟在那裡了。”

  “是。”榮正又坐了下去,笑道:“要論爾虞我詐,天底下哪個地方比得過皇宮?我們在那裡都能全身而退,其他的還真不放在眼裡。”

  莊書晴失笑,還真是這麼個理,皇宮是天底最尊貴的地方,同時也是冤魂最多的地方。

  “我已經讓人在選合適的地方建校了,這事一時半會成不了,在那之前,你們便和會元這邊的大夫一起切磋醫術吧,他們不服氣你們,想必你們也不會服氣他們,這種良性鬥爭,我喜聞樂見。”

  榮正立刻就明白了莊書晴的意思,點頭應是。

  既然鬥爭不可避免,那就掌握在手裡,京都一派有他,想必會元一派莊小姐也挑好了人,有底限的鬥爭才能促進雙方成長,而不是成為惡局。

  會元一派莊書晴選的人是劉清君的師兄,程柯的師傅蘇永元。

  雖然沒有打過交道,可調查過後,莊書晴發現這個人最合適領頭。

  他並非長袖善舞之人,可偏偏他在杏林中聲望極高,便是他的大弟子程柯也因他之故才能那般不安份卻依舊被接受,並且哪個醫館都不拒絕他。

  要知道,這是個師傅教徒弟習慣留一手的地方,更是同行相忌。

  大夫中不乏脾氣古怪的人,蘇永元是她覺得唯一能壓制住會元一眾杏林大夫的人。

  要是別人知道她這麼想一定會提醒她,會元府的大夫也都服氣她,要說天下大夫最佩服的人,非她莫屬。

  若非她,醫學院不可能開得起來。

  將自己吃飯的手藝大肆教給一批一批的人,便是榮正,心裡也不是那麼有底。

  可這個醫學院到底還是辦起來了。

  在白唯安一歲半的時候。

  白唯安的出生並不順利,莊書晴足足疼了兩天一夜才將他生下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在肚子裡呆的時間長了,白唯安發育有些遲緩,現在一歲半了還不會走路,也不會說話,對外界的反應比旁人要慢了一拍。

  就像應驗了莊書晴曾經說過的話一般。

  白瞻樣樣拔尖,她兩世為人,在這裡闖出諾大名聲,可他們的長子卻黯淡無光。

  她當然難過,可她並沒有消沉,就像她曾經說過的,她多生幾個,老天總不能將她生的所有孩子都抹去智慧,只要有一個聰明的就夠護住其他兄弟姐妹了。

  會元府的人無不覺得惋惜,一開始還有些心思不正,暗含嫉妒的人說三道四,說莊書晴做的某些事折了子孫後代的福份,說這是報應,可被看不過眼的百姓明裡暗裡的收拾過幾回後,這些聲音就沒了。

  要是做這些事的是白府的人,還能暗搓搓的往白府潑髒水,只是幾個主子從沒將外面這些話聽入耳中,莊書晴更不介意長子的不慧傳到皇帝耳中,下人隨主,更不將那些人放在眼內,整個會元府最平靜的地方反倒是白府。

  時間久了。這事便成了禁忌,白府長子的事再無人提起。

  唯安沒有乳母,莊書晴自己親自餵養,用十二萬分的耐心教他,哪怕他沒有反應也不放棄,她的孩子不蠢,只是反應稍慢而已。他成不了他爹娘那樣聲名遠揚的人沒關係。等他適應了這個世界,他能過好自己的日子就夠了。

  白瞻對他本來沒有多少感情,可每每有風照顧他的時候他都在。時常會搭一把手,時長日久,疼愛自然而然的就有了,嫌棄自始至終都沒有過。于他來說,他的孩子不需要多聰明。他會給他留下保身之本,誰也不能傷他分毫。

  太上皇一開始是有些失望的,在他看來,這樣一對舉世無雙的夫妻生出來的孩子必定是光芒萬丈。聰慧無人可及的,這個孩子卻……

  可一日日看著他們夫妻這般用心,再加上孩子雖然反應慢些。到三歲了也才會叫爹娘,可這個孩子從來都是安靜的。身上永遠乾乾淨淨,記憶裡也極少哭,讓人省心得很。

  尤其是當你說話時,他會用黑溜溜的眼睛看著你,他高興,不高興,喜歡聽,不喜歡聽,眼神都會表達給你知道。

  要說這個孩子不聰明,他其實一點都不信。

  他始終都相信,這個孩子只是還沒有到開竅的時候,但他一定是聰明的。

  孩子越大,他越是這麼覺得。

  直到他臨終,他終於確定了這一點,他走得毫無預兆,許氏被他支去歇息了,屋子裡只有他一個人在,突然的,身體就沉得動彈不得,喉嚨被掐住了般發不出聲來。

  十二歲的唯安突然出現,握住他的手,道:“祖父,您安心,老夫人會得到妥善照顧,周朝至少百年無戰事,您無需惦念。”

  隱約聽到了鎖鏈聲,隱約,看到了虛空中的人影向孫子行禮,隱約,看到了許氏撲了過來。

  太上皇勉強勾起嘴角,放心的閉上眼隨心神散去,他這一輩子,對不起很多人,可老天並不曾薄待他,讓他晚年享盡天倫之樂,還有心系于他的許氏做伴。

  下輩子,他誤過的那些人就不要再遇上他了,下輩子,他也要像瞻兒一樣,只對一個人好,好一輩子……

  太上皇駕崩需得扶靈回京都,歸入皇陵。

  而此時,莊書晴正懷有四個月身孕。

  可哪怕是即將臨盆,她都是要送葬的,不說那是太上皇,相處的這些年,兩人相處得遠比一般公公媳婦要親近,說是情同父女都不為過。

  最後這一路,她心甘情願要送,白瞻也阻止不了她。

  他們此時已經有四個孩子了,三男一女。

  和老大的開智晚不同,另外三個孩子都極聰明,這些年,莊書晴連醫術都放慢了腳步,將更多的心思放在了引導孩子上面。

  她不怕孩子笨,她就怕孩子太聰明,聰明人反而誤人誤己。

  好在幾個孩子感情深厚,也一個個將照顧大哥當成了自己的責任,連才四歲的老四都是如此,有什麼好吃的都記得給大哥留一口。

  她若是哪天走了,相信兄弟殘殺那樣的局面應當不至於發生,生於他們這樣的家庭,能做到這一點就足夠了,她不強求更多。

  白府人人戴孝,一眼看去,哪裡哪裡都是白色。

  明日即要起程回京,這一晚上白瞻須得守靈。

  莊書晴不守整晚,這時候卻也在靈堂裡陪著止顧。

  止顧對除她之外的任何人好像都淡淡的,但是對相處十餘年的父親又怎可能沒有感情。

  她也不說什麼安慰的話,只是陪著,兩人十指相扣,看著三個小的眼睛紅紅的在靈柩前燒紙。

  “爹,娘。”

  是老大,因為老大的特殊,兩人對他比對另外三個都要多上心幾分,聽到聲音忙回頭。

  莊書晴尚未覺出什麼來,白瞻立刻就看出了問題。

  安兒的眼神,從來沒有這麼深過。

  這個深不是秉性深沉的那種深,而是純粹的黑,黑不見底。

  白唯安像是感覺不到父親的提防和戒備,將端著的一碗清水似的東西遞給母親,“娘。您喝了這個,走這一路妹妹也能安穩。”

  莊書晴愣愣的接過來,瞠目結舌的看著大兒子。

  她的唯安,怎麼突然變得這麼……這麼……

  一時間,莊書晴也不知道要怎麼形容,就覺得兒子變了,整個人都透出輕快來。就像之前施加在他身上的枷鎖都除去了似的。

  “大哥。娘懷的是妹妹嗎?”

  白唯安蹲下.身去,眼神溫柔的摸摸老四白唯瑞的頭。

  這十二年的事,他都記得。父母對他始終的用心,弟妹待他的好,是他能從懵懂中醒來的因由。

  “恩,娘懷的是妹妹。等妹妹出生,四弟就是小哥哥了。”

  幾人其實也爭寵。可莊書晴將他們教得很好,並不會生出多一個妹妹就會分走一份寵愛,一份家底的想法,幾兄弟姐妹都是抱著期待的心在等著娘親再給他們生個弟弟或者妹妹的。

  一聽說是妹妹。老四白唯瑞高興,唯一的姑娘老三白唯曦更是高興得不得了,要不是場合不對。她早就跳起來了,哼哼。有了妹妹,她就不是一個人一國了!

  幾個人湊到一起小心的表達著興奮,白唯安則看向母親,“娘,將它喝了,不然小妹撐不到京都。”

  對自己的孩子,哪怕好像變得有點不一樣了,莊書晴也給與信任,將入口就變得溫熱的不知名液體全部喝了個乾淨。

  白瞻也沒有阻止。

  這天底下的善惡,尤其是沖著有風去的,沒有可能瞞過他。

  既然是善意,白瞻便沒有追根結底的意思,收起了所有提防戒備。

  上京的路上,白唯安的表現更讓他確定這大兒子不知怎的忽然就開了竅,將外頭的事全攬了去。

  聽了陳元的評價,他很放心的不再過問,只一心照顧有風。

  周朝規定,皇上大行後三十六天內必須下葬。

  皇陵早幾年就已經建好,周知肖也早就得到消息,迅速安排好一切事宜後帶著祝氏迎出百里。

  對靈柩行了跪拜大禮,周知肖對白瞻微施一禮,眼神落在精神尚好的莊書晴身上,紅著眼睛對她彎下腰去,“莊姐姐。”

  祝氏跟著福身行禮。

  莊書晴虛扶了周知肖一下,上前將祝曼瑤親手拉起來,“累了吧?再撐撐,不能在這裡多耽擱了,後面時間怕是會很趕。”

  “再累哪有您累。”兩家關係親密,常有書信往來,祝曼瑤知道她有孕在身,反手就將她扶住了,“現在就趕路,您可還行?”

  莊書晴看了不遠處的長子一眼,對他笑笑,“我沒事,這麼多人侍候我,沒吃著什麼苦頭。”

  再侍候,這馬車終是得自己坐,祝曼瑤看向皇上,等他拿主意。

  做了十餘年夫妻,她知道自己在皇上心裡有地位,可她更深知,在皇上心裡,莊姐姐的地位無人能及。

  不管是孺慕還是戀慕,莊姐姐在他心裡都紮了根。

  可她已經知足了。

  後宮不過寥寥幾人,一個月裡皇上有大半的時間在她那裡,私底下相處並不顯天子之威,倒更像是平常小夫妻一般,她有孕時非但不會更多的去別人那裡,而是花更多的時間陪伴於她,哪怕他做不到白公子那般此生只要一人,她也真的知足。

  這樣的皇上,是莊姐姐教出來的,她感激她,也尊敬她。

  這份敬,是在娘家做女兒時便存在的,到現在也無絲毫改變。

  “京裡我都安排好了,不急於這一刻,歇上一個時辰再上路不急。”

  莊書晴也不強求,招手示意長子過來,“安兒,給皇叔見禮。”

  白唯安知道娘親心裡在想什麼,坦然上前行禮,“唯安見過皇叔。”

  周知肖還是前年過年的時候見過白唯安,他記得很清楚,那時候的唯安不是現在這樣子。

  可要說唯安之前是藏拙,他第一個不信。

  要是一個孩子能從出生起到十歲到藏拙,那不是天才,那是怪物。

  莊姐姐也不是那樣的人,她也沒那個必要。

  哪怕她用了很多心思在這些事上。

  將人拉起來左看右看,周知肖遲疑的問,“唯安這是……”

  “在父親過世的時候像是突然開竅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父親保佑的。”莊書晴摸了摸比她還高了的孩子的頭,眼神溫柔,“對了,書寒沒來?”

  周知肖也不再過多關注唯安,回話道:“他想跟,我留他在京都坐鎮。”

  是了,這對君臣之間的信任,怕是天下都少見,莊書晴搖了搖頭,也不再多問。

  書寒都當了父親了,她只要知道他的去向,知道他走在一條最平坦的路上便好,無需再多管多問。

  隨意的敘著話,歇了一個時辰,隊伍再次啟程。

  喪葬過程又累時間又久,莊書晴有孕在身,受了最多最好的照顧,不止白瞻,皇上皇后夫妻,莊書寒夫妻,便是頭髮花發的樂王爺都不許她長守靈前,只讓她每天早晚去磕個頭。

  幾個孩子裡,莊書晴也讓小的去靈前盡孝,將長子留在了身邊。

  有些話,她想要交待,可真要說,卻又遲疑了幾天都沒能說出口。

  白唯安不忍她每天琢磨這些,這天便主動開口了,“娘,我都懂,你放心,你擔心的都不會發生,我會好好保護弟弟妹妹,各方面都是,您一定會子孫滿堂,享盡天倫之樂,您攢下的福氣,至少能福蔭白家兩百年,白家,會一直很好很好。”

  話分明說得有些玄乎,可莊書晴就是覺得安兒說的是真的,白府,真的能至少安穩兩百年。

  “要真能如此,那老天便真是厚待我了,不過啊,娘也管不了那麼遠,娘只盼著你們兄弟姐妹和睦。”

  莊書晴看著長子的眼神很亮,“安兒,娘自己的經歷便有些玄乎,所以也不追問你什麼,只希望你能走對路,走正路,其他的娘都不會過多干涉,能答應娘嗎?”

  “娘,兒子只想守著白家,沒有其他大志向,要說將來……娘,兒子和您學醫吧,以後,兒子也要當一個您這樣的大夫,白府的威名自有兄弟能撐得起來,兒子只要不墜了您的名頭就夠了。”

  莊書晴笑眯了眼,“當然,只要你願意學。”

  三子一女裡,總算有一個願意繼承她的衣缽了,她哪能不高興。

  白瞻推門進來,看著笑得開懷的女子清冷的眼神立刻柔和下來,視線移向長子,對上對方皆柔和的眼神,心裡都是一暖。

  “爹,曦兒要進去。”

  白瞻讓開一步,三個孩子互相牽著手往裡沖,圍到他們母親身邊摸肚子,嘰嘰喳喳的你一言我一語的說得熱鬧。

  莊書晴看過來,兩人對視著,眼中皆是濃得化不開的感情。

  這個屋子裡的人就是他們的全世界。

  這就是他們的幸福。

  是的,他們很幸福,也必將一直幸福下去。

  “爹,快來,妹妹又在踢娘的肚子了。”

  “呀,踢到我的手了,妹妹好調皮。”

  “……”

  白瞻嘴角上翹,邁步走向那個小圈子。

  莊書晴笑眼看著他,向他伸出手。

  十指相扣,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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