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林漠漠煙如織]甄薇的故事[全文完]

　　第十章疑似「同居」

　　溫玉不說話，坐在沙發裡看著甄薇，左手捂著嘴低低地咳嗽了兩聲，甄薇看著他左手手背上極其醒目的打吊針遺留下的醫用膠帶，深深吸了一口氣，不再說話，進廚房刷碗去了。

　　晚上，溫玉自己找了個塑料袋子包在打針的手上，然後到衛生間洗了個澡。

　　甄薇正在和王璐在QQ上聊天。

　　兩個人聊了一會兒，甄薇突然想起王璐以前告訴自己過溫玉有女朋友，就問王璐：

　　「你不是說溫玉有女朋友嗎，他自己怎麼說他沒女朋友啊！」

　　王璐：「他是沒有啊！」

　　甄薇：「那你以前怎麼告訴我他有女朋友？」

　　王璐：「你想想那天是什麼日子？」

　　甄薇努力想了想，打了個「不知道」。

　　王璐打了個狂笑的表情，然後打了三個字：「愚人節」。

　　甄薇這才明白了過來，心裡也說不出什麼感覺，只是覺得不想再聊下去了，就匆匆忙忙打了個招呼就下線了。

　　她剛關上電腦，一抬頭就看到溫玉正從浴室裡出來，上身穿著甄薇的一件白色的舊體恤，下身穿著條白色的運動褲，T恤是圓領的，露出一大片微黑的皮膚，因為剛剛洗過澡，上面還留著幾粒水珠，而T恤有些緊，襯出他勁瘦的身材，看起來性感極了！

　　甄薇本來正看得出神，這時看到溫玉邊擦頭髮邊往臥室走去，想起晚上打地鋪的痛苦，忙跳起來搶先一步躥進了臥室並關上了門，想了想又把門打開一條縫對溫玉說：

　　「悶蚊子，今天該我睡床了！」

　　溫玉沒什麼表情，到客廳裡展開舖蓋，打開甄薇的電腦玩了一會兒，待頭髮徹底干了之後才躺下睡覺。

　　晚上十一點鐘，秦頌又打來了一個電話。甄薇想了想，覺得和這種人沒什麼可說的，就直接關了機。她們單位有一個女老師，到了該結婚的年齡也結婚了。一天下午，她臨時回家拿件東西，卻發現自己本來該上班的丈夫和一個男人躺在床上。結婚已經五年了，可是只能離婚。甄薇不歧視同性戀，可是害怕自己的男朋友或者丈夫是同性戀。

　　凌晨三點，甄薇還睡不著，在床上翻來覆去直翻騰，心臟一抽一抽的，莫名地疼痛。最後，她起身打開手機，把秦頌的號碼拉入了黑名單。

　　星期二上午甄薇陪著溫玉去醫院又打了半天針。

　　中午回到家吃過午飯，甄薇開始和溫玉商量溫玉搬走的事情。

　　天氣實在太熱了，房裡開著空調，溫玉窩進沙發裡，拿著一本雜誌在看，甄薇就搬了個凳子放在他對面，進裡屋把溫玉的包拿了出來，遞給溫玉：

　　「溫玉，這是你的包！看看裡面少什麼東西沒有！」

　　溫玉手裡拿著雜誌一直在看，沒有伸手接包。甄薇把包塞給他，他只是拿著雜誌轉到了另一邊。甄薇還要塞給他，溫玉這才把書放下說：

　　「不用還我。」

　　甄薇當然不肯收這些錢。

　　溫玉就說：「甄薇，不如我們做個交易。」

　　甄薇有點好奇，就看著他，想看看蚊子嘴裡能吐出什麼東西。

　　溫玉換了個更舒服的坐姿，然後看著甄薇開始解釋：

　　「我根本不會照顧自己，病了，差點死掉。我把這錢給你，你讓我在這裡住一個月，包吃包住，等我找好房子就搬出去！」

　　甄薇一聽，馬上起身去拉溫玉，邊拉邊說：

　　「你既然有錢，哪兒涼快滾哪兒去，我這裡不歡迎你！」

　　溫玉一看，就知道自己用錯了辦法，馬上「哎呀」了一聲。

　　甄薇一聽，忙問他怎麼了，溫玉裝作手上扎針的地方被甄薇抓疼了，又「唉喲」了幾聲，做出壓抑著疼痛的表情。

　　甄薇就又上當了，伸出手幫他輕輕揉著。

　　溫玉戲做足了，才用低低的聲音說：

　　「我這幾天就找房子！」

　　他說這話，頭垂了下去，臉上帶著惆悵的視死如歸的表情。

　　甄薇的心一下就軟了，只好說：

　　「那你再住幾天吧，等房子找到了再搬走！」

　　溫玉沉重地點了點頭。

　　甄薇忙又補充：

　　「不過，我睡臥室的床，你在客廳打地鋪！」

　　溫玉鄭重地點了點頭。

　　星期三一大早，溫玉還在客廳裡睡，甄薇就去上班了。

　　到了單位，她先找到何方，一問，才知道初一年級那幾節生理衛生課都是何方幫自己上的，大為感激，在何方肩膀上拍了好幾下，說：

　　「好兄弟，讓妹妹我怎麼感謝你啊！」

　　何方不在意地說：「咱倆什麼關係？咱們是哥們！哥們就是用來幫忙的！」

　　他接著又道：「不過，裕泰的雞血雞胗湯配著紅豆餅吃起來似乎不錯！」

　　甄薇聞絃歌而知雅意，馬上諂笑著道：

　　「領導大人，這頓飯小人來請！」

　　中午兩人就去裕泰，一人要了一碗雞血雞胗湯和一個紅豆餅，開開心心吃完又一起回學校去了。

　　甄薇下午下了班之後，順帶到菜場買了些菜和水果，這才提著回家。

　　她到了樓洞口準備上樓的時候，看到自家樓下那戶正在搬家。

　　樓道本來就不寬，搬家工人抬著傢俱上上下下，根本沒法再過人了。

　　她就在樓下直到傢俱搬完了才上樓。

　　她回家之後，看到溫玉正坐在沙發裡打電話，一口的J城土話，她在廚房裡邊擇菜邊聽，可惜聽了半天，一句都沒聽懂，只覺得溫玉好似火星來客，說著火星語。

　　最後，她好像聽到什麼「草灰兒」「煤灰兒」，待溫玉掛了電話，就好奇地問溫玉：

　　「悶蚊子，你說那麼多我只聽懂一句『草灰兒』『煤灰兒』，究竟什麼是草灰兒』『煤灰兒』？」

　　溫玉斜睨了她一眼，起身去了陽台。

　　她知道溫玉去陽台抽煙去了，不由「切」了一聲。

　　溫玉有點小煙癮，可是他知道甄薇有鼻竇炎，根本聞不得一點煙味，於是煙癮上來就自己到門外或者陽台上關著門抽一根。

　　夜已經深了，甄薇窩在沙發裡看電視裡放的一個肥皂劇，她本不愛看電視，看得有些意興闌珊；溫玉搬張小凳子靠著沙發坐著發呆，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甄薇突然又想起來了，就問溫玉：

　　「悶蚊子，『草灰兒』『煤灰兒』到底指的是什麼？」

　　溫玉不在意地說：

　　「我們J城人娶了H省媳婦，就叫『草灰兒』媳婦；娶了J城當地的媳婦，就叫『煤灰兒』媳婦。」

　　甄薇好學不倦，繼續追問：

　　「為什麼H省媳婦要叫『草灰兒』媳婦？」

　　溫玉抬頭看了她一眼道：

　　「因為很早以前H省燒火做飯用的是乾草和玉米桿，燒過之後就是『草灰兒』。」

　　甄薇忽然聰明了起來：「那J城本地媳婦叫『煤灰兒』媳婦就是因為你們J城產煤，本地燒的都是煤，煤燃燒後留下的就是『煤灰兒』了！」

　　溫玉點了點頭，繼續發自己的呆。

　　甄薇的疑問得到了解決，也很開心，就繼續無聊地看電視劇。

　　這一周很快就過去了。

　　因為學校要期末考試了，甄薇一天忙似一天，每天都是早出晚歸的，慢慢就不太在意溫玉還住在自己家這件事了。

　　相反溫玉工作的時間就不太緊，他在家幫甄薇做做飯洗洗衣服打掃打掃衛生，甚至還買了一個和甄薇那個單人沙發一模一樣的沙發放在了客廳裡。

　　甄薇她一向不是個細心的人，只覺得生活方便了很多，也沒多想。

　　學校徹底放假之後，甄薇回到家裡，先躺床上睡了一天一夜，最後被溫玉挖起來一起出去吃了頓飯。

　　甄薇閒下來之後，慢慢意識到溫玉的入侵，她怕自己的老媽哪天殺過來，發現自己這裡窩藏著一個成年男子，老媽非把自己給宰了不可。再說，她對溫玉一直有些餘情未了，每次溫玉洗完澡出來，穿的沒那麼嚴實的時候，她都有些心旌神搖。

　　她想著，憑著溫玉的性格，求了一次婚失敗，恐怕讓他再開口就難了，這樣這孤男寡女的住一塊也不是事兒。

　　這天中午，甄薇早早就做好了飯，為了給溫玉餞別，還特地多做了幾個菜。

　　她剛把菜都擺放在茶几上，就聽見門外傳來鑰匙開門的聲音，知道是溫玉回來了，忙滿臉帶笑地站在那裡等著他。

　　溫玉進來之後卻沒有看她，原來他買了兩個西瓜提了回來。

　　溫玉先到廚房把西瓜放了下來，然後洗洗手準備過來吃飯。

　　甄薇估摸著飯快吃完了，這才又催溫玉搬走。

　　溫玉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麼。

　　甄薇原本想著蚊子會再黏糊一點的，誰知道溫玉吃完飯，二話不說，收拾了一下東西，對甄薇說了一聲「謝謝」，拿著東西就走，臨走前又回頭說了聲「再見」。

　　他一離開，甄薇覺得有些孤獨。

　　她覺得自己應該高興的，可是心裡卻有些空落落的。

　　晚上，甄薇做好飯，開口卻叫「蚊子，過來端飯！」

　　叫出聲之後她才意識到溫玉已經離開了，站在廚房裡惆悵了半天，晚飯最後也吃得沒滋沒味。

　　晚上洗過澡之後，甄薇穿著暴露的黑色吊帶小背心和粉紅色的運動短褲倚在沙發上看書。看了一會兒，她覺得無聊，就起身打開電視，電視裡正放著一個情景喜劇，可是她看了半天，卻不知道裡邊演的是什麼。

　　正百無聊料間，外面有人敲門。

　　「誰？」

　　「我。」

　　門外傳來溫玉的聲音。

　　甄薇一陣驚喜，忙跳起來去開了門。

　　門一打開，她就綻放一個燦爛的笑：

　　「悶蚊子，你怎麼又回來了？」

　　溫玉沒說話，眼睛從上到下打量了她一下，然後眼神移開，臉卻慢慢紅了。

　　甄薇看到他的神態，想到他的眼神，回到自己身上一看，這一看不打緊，她自己都看到乳溝了！

　　她馬上跳了起來，也顧不得門外的溫玉了，衝回臥室去換衣服了。

　　等她換上保守的運動T恤和運動褲出來的時候，溫玉已經窩在沙發裡看電視了。

　　甄薇把西瓜切開，拿了兩個自己燒製的樹葉形果盤，把西瓜瓤切成一片一片的放進去，一個盤裡插入一根叉子端了出去。一盤遞給了溫玉，另一盤自己吃。

　　她窩進了溫玉旁邊那個沙發。

　　溫玉看的居然是中央台的新聞，新聞裡正在放國家要治理小煤礦的消息。

　　甄薇不懷好意地問：

　　「蚊子，國家要下決心整治了，你家那個『J煤集團』幹不成了吧？」

　　溫玉吃了一口西瓜才說：

　　「一年只要開張三個月就夠了！」

　　「什麼意思？」

　　「少賺點而已。」

　　甄薇忙追問：「你家不是開洗煤廠的嗎？」

　　「是啊，也有礦。」

　　甄薇撇撇嘴，心想不過是找個山坡，挖進去就是個礦了，裝什麼大頭啊！

　　兩人不再說話。

　　新聞完了之後，溫玉把電視轉到甄薇平常看的那個頻道。轉過來不到一分鐘，《武林外傳》就開始了。兩人一起看了起來。

　　有溫玉在身邊，即使他一句話也不說，甄薇的心情卻好了起來，看著電視也覺得很有趣味。

　　正看得開心，溫玉突然說：

　　「甄薇，明天陪我去買衣服吧！」

　　「嗯。」

　　溫玉又不說話了。

　　看完電視，已經是11點了。溫玉說了聲「我走了」，就打開門離開了。

　　甄薇覺得怪怪的，卻說不出哪裡怪。

　　一直到洗完臉要去睡覺，甄薇才想明白了，她忘了問溫玉的新家在哪裡。

　　甄薇衝到浴室，打開浴室的窗戶往下面看，她果然沒有猜錯，溫玉的那輛三手破昌河正在她家樓下放著呢！

　　第二天早上，甄薇在家睡得正香，外面就傳來敲門聲，她還沒來得及起來，就又聽到了鑰匙開門的聲音。甄薇知道一定是溫玉，就依舊躺在床上不肯起來。

　　溫玉進來之後，沒有說話，不知道做了什麼，過了一會兒就又離開了。

　　待門「卡達」一聲關上的聲音過後，甄薇起床到客廳一看，客廳的茶几上擺著一個保溫杯。保溫杯的旁邊放著一個勺子。

　　她打開保溫杯的蓋子，上層是四個小包子，打開下面，原來是她愛吃的胡辣湯和豆腐腦兩摻。

　　甄薇在茶几邊坐了下來，拿著勺子舀了一口兩摻喝了，很辣，是從她常吃的那家買來的。她又咬了一口包子，是她愛吃的豆沙包。

　　甄薇把包子和胡辣湯豆腐腦兩摻都吃完了。

　　吃完了之後，她有些撐，就又回到臥室躺在床上靜靜想心事。

　　到大概上午十點多的時候，她的手機響了，看來電顯示是溫玉。

　　電話一接通，溫玉就說：

　　「我在樓下，下來吧！」

　　「等我十分鐘！」

　　十分鐘之後，甄薇就下了樓。

　　溫玉坐在他那輛破昌河裡等著，他正拿根煙開著車窗在抽呢！甄薇一下來他就看到了，甄薇穿著一件可愛的白色連衣裙，頭髮都盤了上去，看上去既清新又可愛，像早晨初開的帶著露珠的薔薇花。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向甄薇招了招手。

　　甄薇跑了過來，自己打開車門在駕駛座旁邊坐了下來。

　　溫玉發動了汽車。

　　這個小麵包車外面看著破，其實開起來還不錯。起碼甄薇覺得真的很不錯。

　　溫玉把車開到二七廣場附近停了下來。

　　兩人一起去了附近的商場。

　　甄薇本來要帶著溫玉去賣男裝的那一層的，可是溫玉拉著她的手就直接坐電梯上了賣精品女裝那一層。

　　第十一章貧富差距

　　溫玉拉著甄薇來的這個地方是Z城有名的專賣奢侈品的地方。

　　甄薇雖然長在Z城，可是她很少過來。

　　一則是她自知收入有限，來了也是自找刺激，自尋不平衡，只會導致她對社會主義最終會走向共產主義大同社會這個目標產生絕望感；另外，她知道自己家裡的境況，一門心思想著存點錢幫幫父母，衣服都屬於二三百塊錢那種的，而且一夏天就那幾件翻來覆去地換著穿，也不需要逛街。

　　到了精品女裝在的那一層，甄薇因為有溫玉陪著，膽子也壯了不少，也敢進一些品牌女裝專賣去看看了。不過，甄薇看到感興趣的衣服，往往先看價錢標籤，基本上看看也就算了。

　　她進了一間有點走歐風的店，溫玉也跟著走了進去。一進去，甄薇一眼就看上了一件黑色的V領連衣裙，款式很大方，也沒什麼多餘的裝飾，看起來很高貴，她一看就很喜歡，悄悄翻了翻標籤，發現定價是880元。她實在太喜歡了，想著自己剛發了績效工資，880元的裙子雖然貴了點，但是偶爾這樣奢侈一回也能承受得起。

　　甄薇就拿著裙子想試試。

　　她看了看店員，說：

　　「試衣間在哪裡？我想試一試這件裙子。」

　　店員帶著她到了裡面的試衣間。

　　甄薇換上裙子，自我感覺很不錯，就出來照了照鏡子，發現真的很好看。

　　她肌膚白皙細嫩，身材稍稍豐滿，黑色的裙子襯得她肌膚似雪，而且好像苗條了那麼一點似的。

　　溫玉坐在店門口的小沙發上，也抬起頭看了看，不過沒說什麼。

　　甄薇自己感覺很滿意，想再確定一下價錢，就問店員：

　　「這件裙子多少錢？」

　　店員微笑著說：

　　「88000元。有貴賓卡的話我們可以打八折。」

　　店員話音剛落，甄薇臉上的笑容就有些快維持不住了，她強笑了笑，又去鏡子前照了照，然後說：

　　「再看看，嗯，這個顏色不怎麼適合我！」

　　那店員大概經常遇見這樣的客人，笑了笑，沒說什麼。但是甄薇感受到了那份蔑視，她不再說話，到試衣間去把衣服換了下來，整理好後才出來遞給了那個女店員。

　　雖然腳步很穩，可是甄薇知道自己幾乎是「落荒而逃」了，她覺得自己還是不適合這個地方。

　　她已經走過了兩個店了，這才發現溫玉沒跟上來，就站在那裡等了一會兒。

　　溫玉很快就趕上來了。

　　甄薇看到溫玉過來了，就想著下樓算了。可是他們現在在的這個位置距離下樓的電梯比較遠，需要繞一大圈子才能過去，甄薇只好繼續逛。

　　這才她終於學乖了，看到喜歡的衣服和裙子也只是上前欣賞欣賞，再也不試衣服了。

　　進了一家走韓風的店，甄薇想著韓版的衣服應該沒貴到哪裡去，這才放心地逛了起來。

　　她看到一條白底帶著淡藍色小碎花的裙子，裙邊上還帶著蕾絲花邊，看起來可愛極了，就拿出來看了又看，對著鏡子比了又比，不敢隨便亂試，覺得雖然沒剛才那件黑色的看起來高貴，但勝在穿上有鄰家妹妹的感覺，既清新又可愛，很適合自己。

　　甄薇看了看倚在門口的溫玉，溫玉也點了點頭。

　　甄薇很開心，她很想買，就翻出價格標籤看了看，原來是9680元。

　　甄薇慶幸自己沒有急著去試。

　　她很冷靜地把裙子掛了回去，還裝著又看了看其它的衣服，這才出去。

　　她看著冷靜，但是心裡很難受。從店裡出來之後又往前走著逛了一個店之後，發現前面是一個內衣店，就走了進去。

　　這次她學乖了，專門看掛著特價牌子那一排內衣。

　　正在看，才想起溫玉不方便進來，抬頭一看，溫玉正在門外站著呢！

　　甄薇進出去對溫玉說：

　　「溫玉，走吧！你想看什麼，我們去看看吧！」

　　溫玉看了看甄薇：

　　「甄薇，我什麼都有，你有沒有想買的？」

　　甄薇看了他一眼，發現溫玉的眼睛飄來飄去，就是不往店裡看，知道他不好意思，偏偏說：

　　「我覺得那件粉紅色的不錯！」

　　溫玉臉一下子就變紅了，小聲說：

　　「你穿什麼顏色都好看！」

　　看到溫玉的窘態，甄薇就笑了，心情也變得好了起來。她又逛了幾個店，看看腕表快到食飯時間了，就招呼溫玉道：

　　「悶蚊子，今天我請你吃超好吃的東西！」

　　到了一樓，甄薇正要看看化妝品專櫃，溫玉就說：

　　「甄薇，你先在這裡等我一下，我去辦個事。」

　　說完他就離開了。

　　甄薇想著他想買男士內褲什麼的，不好意思自己跟著，就自顧自看看唇彩之類的化妝品。

　　沒過多久，溫玉就下來了，甄薇看他提著大包小包的，以為他買了多少東西呢，就笑著迎上去道：

　　「蚊子，你都買些什麼呀？怎麼看上去這麼多？」

　　溫玉笑笑，沒說話，上前問她：

　　「甄薇，想買什麼化妝品？」

　　甄薇皺皺鼻子道：

　　「我用的是泊美，這裡沒有！」

　　溫玉就道：「那就去別的地方。」

　　甄薇前幾天剛買過一個防曬隔離的，暫時不缺什麼，就說：「我餓了，我們去吃飯吧！我請你吃裕泰東邊的K城雞血雞胗湯，配著他家的紅豆餅，簡直好吃極了！」

　　兩個人到了外面，走了一截之後就上了過街天橋，到二七廣場取了車。

　　溫玉開著車，甄薇坐在旁邊。

　　這時候已經是中午了，這一帶堵得很嚴重，簡直是寸步難行。

　　干坐在車裡等著，甄薇就有些無聊，她從後座抓了一個溫玉提過來塞進後座袋子。

　　這個袋子大大的，粉紅色的，上面畫著可愛的櫻花，甄薇細細看了看，這才打開袋子。

　　誰知道一打開袋子，她的臉就變得有些怪異——袋子裡面放著幾個同一款式的胸罩，她掏出來一看，是很漂亮很精緻的鏤空繡花胸罩，分別是大紅色、粉紅色、淺綠色、淺紫色、豆沙色、白色、黑色，還都配著同色的鏤空繡花小褲褲。

　　來不及一件一件看完，甄薇的臉上已經露出曖昧的微笑：

　　「悶蚊子，還真看不出來！怪不得人家說不叫的蚊子叮死人！原想著你只是不愛說話，誰知卻是個悶騷男，你可是愛紅妝不愛武裝啊！」

　　甄薇想著以前醫專畢業那年她向他那樣表白他卻無動於衷，原來如此！

　　她又想：變裝癖不知道和同性戀有沒有什麼聯繫，要不然倒可以撮合溫玉與秦頌，讓秦頌把那個什麼高明甩得遠遠的……想著想著，甄薇不知怎麼地卻覺得鼻子眼睛有些酸澀，很難受，她仰起臉，隔著貼著防護膜的車窗往外看。

　　甄薇只是覺得自己倒霉，相了那麼多次親，沒有一次是成功的；好不容易遇到一個自己有了好感的，偏偏是個同性戀；從中學開始就喜歡的男生，居然是個異裝癖。

　　這時車流有一些鬆動了，溫玉邊開車邊說：

　　「你看一下尺寸合不合適？」

　　「呃？」

　　溫玉不再說話了。

　　可是甄薇已經聽清楚了，她馬上掏出一個胸罩一看，原來是80C，正好是自己的尺寸！

　　她明白了過來，可是想了想，馬上對溫玉怒目相向：「蚊子，這是怎麼回事？」

　　溫玉的臉刷的就紅透了，忙道：

　　「你出去之後，我只是向店員說是你，然後又比了比！」

　　甄薇也不知道該怎樣反應了，只好「哼」了一聲不再說話。

　　溫玉小心翼翼看了她一眼，說：

　　「甄薇，後座那些都是你的，你看看有沒有不喜歡的，或者尺寸不合適的，還可以換的！」

　　甄薇看著沉默寡言的溫玉一下子變得這樣小心翼翼，還解釋那麼多，就「撲哧」一下笑了，回身把放在後面的那幾個紙袋都拿了過來，放在腳底下，一個一個看。

　　最先掏出來的就是那件黑色V領連衣裙，接著是那件白底淺藍小碎花的可愛裙子，然後是甄薇略看了一眼嫌太貴性價比不合適的一件牛仔短褲，最後是一雙她看了好幾眼的一雙淺綠色的鏤空皮涼鞋。

　　看著看著，甄薇的心柔軟了下來。

　　她從來不是一個頂美頂時髦頂聰明的女孩子。

　　她姿色中上，打扮中規中矩，為人老實實在，家境不好，功課也不十分出眾，原本以為一輩子都要當一個不被人注意的女人了。

　　可是，高中的時候，溫玉默默地照顧她、關心她、愛護她；現在，溫玉又給了普通平凡的她公主般的感覺。

　　她並不愛慕虛榮，可是看到這些東西，她的心變得很軟很軟，可是發出來的聲音卻悶悶的：

　　「蚊子，謝謝你！」

　　這可惡的悶蚊子卻只說了句：

　　「還有多遠，我都快要餓死了！」

　　甄薇滿溢的感性感激愛慕羅曼蒂克立刻全都不見影蹤：

　　「快到了！」

　　第十二章初到J城

　　一路幾乎都在堵車，好不容易才到了裕泰東邊的K城雞血湯館，存好車兩個人就過去了。

　　這時候已過了飯點，裡面人不算多，甄薇點了兩碗雞血雞胗湯，又點了兩個紅豆餅。

　　湯和餅很快就端了上來了，溫玉餓極了，馬上就舀了一勺湯，覺得味道很好，接著又舀了一勺湯。

　　甄薇坐在他對面，笑瞇瞇看著他吃，看溫玉吃得香，還笑瞇瞇地說：

　　「好吃吧？我沒騙你吧？我和何方來過幾次，他也說好吃！」

　　「何方？」溫玉停了下來，「何方是誰？」

　　「呃——」甄薇頓了一下，「就是我們學校的那個團委書記，和我跟哥們似的！」

　　溫玉哼了一聲，低頭繼續喝湯，等一碗雞血雞胗湯吃完，他才說：

　　「你剛工作的時候是不是和他一起去吃過飯？」

　　甄薇笑了：「我從參加工作到現在，兩年多了，和他一起吃飯的次數我數都數不過來，你說的是哪回？」

　　溫玉不說話了，狠狠地撕著那個紅豆餅。

　　甄薇突然感到很愉快，慢條斯理地喝著自己面前的湯，她知道蚊子一定還有話。

　　果真，溫玉悶聲道：

　　「就在你們學校斜對面那家馬師傅牛肉麵，你還給他夾菜！」

　　甄薇突然心跳有些加快，她眼睛放出亮光，盯著溫玉：

　　「悶蚊子，你是不是來窺探我了？」

　　溫玉的臉馬上紅了：「什麼窺探？我是來看你！」

　　甄薇當年的一個謎團解開了，她想起畢業聚餐的那個晚上自己打給溫玉的那個電話，本來以為相當羞恥的事情，如今好像有了新的發展。

　　再次想到那個電話，她的臉也慢慢紅了。

　　於是兩個人都默默地坐在那裡吃東西。吃完飯，溫玉取了車，兩個人就往家裡趕。

　　到了車上，甄薇才想起來自己想做的一件事沒做。溫玉開著車，她又從後座把那些大包小袋的都拉過來看。又看了一遍，她才組織好語言。

　　「蚊子，你知道嗎，今天買的這些東西，抵我一年工資了！」

　　溫玉只是專心開著車，連看都沒看她一眼。

　　甄薇剛說完感性的話，惡作劇心理又起：

　　「悶蚊子，這些衣服也抵得上你這輛可愛漂亮的三手寶貝車了！」

　　溫玉瞥了她一眼，意思是有話直說，不要拐彎抹角。

　　甄薇就直說了：「蚊子，這些衣服對我來說太貴了！我上班不穿它們的話，好像錦衣夜行，滿心的不舒服；我上班穿過去的話，我那幾個眼睛只認得名牌的同事一定能看出來，會說我傍大款被人包了！」

　　她又歎了口氣：「唉，左右都不是人，與其擺在家裡讓我煩惱，不如還退回去吧！」

　　溫玉沒說話，繼續開著車。

　　甄薇正準備再接再厲繼續勸她，溫玉長長地歎了口氣道：

　　「甄薇，你穿上那兩條裙子的時候，我從沒看到過你像今天那樣漂亮！」

　　「真的漂亮？」甄薇很開心，還很少有人誇她漂亮呢，頂多說她嫵媚可愛，「那個更漂亮？」

　　溫玉的嘴角微微牽動了一下，強忍住笑：

　　「那件黑色的穿上很有氣質，那件白色帶花的看上去很可愛！」

　　「真的？」甄薇想想當時在店裡試穿的情形，心裡也是美滋滋的，「回家去我再試試！」

　　等到甄薇家樓下溫玉停好車，繞過來提那些大包小包的時候，甄薇才意識到又上蚊子的當了，不由瞪了他一眼。

　　兩人一起往樓上走，走到自己樓下那一層的時候，甄薇停住了腳步。溫玉還想裝著往上走，卻被甄薇給拖住了：

　　「蚊子，這不是你的家嗎？」

　　溫玉知道甄薇知道自己搬過來的事了，也不辯解，把那些袋子都集中在左手上，掏出鑰匙開了門，兩人進去了。

　　甄薇一進去，就發現這房子重新裝修過了，以前她在這裡經過的時候看到過幾次，裡面很破很舊。

　　這裝修也富有溫玉特色，裡面空蕩蕩的，客廳裡只放著一張長沙發和一個茶几，臥室裡放著一張一米八的床和一個床頭櫃，櫃子是做在牆壁上的。

　　她又去了廚房，發現廚房裡更是徹底，什麼都沒有，連天然氣灶台都沒有，更不用說鍋碗瓢勺了。

　　浴室倒是不錯，裝了個整體浴室，看起來很高級的樣子。

　　甄薇問溫玉：

　　「廚房裡什麼都沒有，你怎麼做飯？」

　　溫玉看了她一眼，又看了她一眼，好像懶得回答她的樣子。

　　甄薇就明白溫玉這是準備蹭她的飯了。

　　她本來順口想一口拒絕，可是看看溫玉放在客廳木地板上的那些袋子，就說不出來了，心裡感歎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短。

　　「看完了吧？我渴了！」溫玉提起那些袋子站到了門邊。

　　「要喝水嗎？」甄薇四週一看，溫玉這裡還真的沒有飲水機，也沒有燒水的壺或者鍋，只好說：

　　「走吧！去我那裡吧！」

　　兩人上了樓，溫玉很主動地上前用鑰匙開了門，甄薇才想起溫玉還拿著自己家裡的鑰匙呢！

　　一進門，溫玉把袋子放進了甄薇的臥室，打開了空調，又到衛生間洗了洗手，然後就一屁股窩進沙發裡等著甄薇給他弄水喝了。

　　甄薇從冰箱裡拿出了兩瓶自己做的蜂蜜綠茶，晃了晃，看到裡面還帶著冰塊，就把一瓶給了溫玉，一瓶擰開蓋子準備自己喝。

　　甄薇剛喝了一口，還沒品出味道，溫玉就說：

　　「甄薇，這你不能喝？」

　　甄薇揚起眉梢看著他。

　　溫玉剛開始有些吞吞吐吐的樣子，後來索性說道：

　　「反正你不能喝，你喝了肚子會疼的！」

　　甄薇放下瓶子一想，她的大姨媽就在這幾天了，確實不能喝，她就把瓶子放在了茶几上，去打開了溫玉前段時間悄悄幫她買的飲水機，準備喝熱水。

　　溫玉把自己那瓶綠茶喝完，順手拿走了甄薇那瓶咕嘟咕嘟就喝了下去，甄薇想阻攔說自己已經喝過一口了，也沒來得及。

　　等到一杯熱水喝完，甄薇才想起來：蚊子怎麼知道自己大姨媽快來了？

　　甄薇靠在臥室的門框上，端著杯子斜睨著溫玉，想問可是那些話又問不出口。

　　溫玉故意裝著沒看到甄薇的眼神，閉著眼睛縮進沙發裡似乎快要睡著了。

　　甄薇故意拉長聲音道：

　　「蚊子——」

　　溫玉閉著眼睛道：「我睡著了。」

　　甄薇又好氣又好笑，索性上前推他。

　　溫玉閉著眼睛裝死，任憑甄薇怎麼推，就是不說話。

　　兩人正在玩鬧，溫玉的手機響了，甄薇忙蹲在一邊不說話了，溫玉掏出手機，閉著眼睛摁了接聽鍵。

　　那邊不知道說了句什麼，溫玉馬上睜開眼睛用J城方言和對方說了起來。

　　甄薇看他的神情，知道談的是正事，就起身到臥室換衣服去了。

　　等她換了一套家常穿的運動T恤和運動短褲出來，溫玉已經接完了電話，正窩在沙發裡不知在想些什麼。

　　甄薇一過來，他就抬起頭看著甄薇：

　　「甄薇，你這幾天用不用值班？」

　　「不用啊！」甄薇想了想，「還有半個月才輪到我值班！」

　　溫玉臉上露出笑容：「這Z城的夏天真熱啊！」

　　「是啊！簡直熱死人了，開著空調也難受！」甄薇附和著。

　　「J城位於山區就好一點，」溫玉笑得很誘惑，「到現在夜裡睡覺還得蓋被子呢！」

　　「真的嗎？」甄薇不敢相信，「J城離Z城就一個小時路程，怎麼可能溫度差這麼多？」

　　「海拔不同啊！」溫玉笑著問甄薇，「甄薇，去住幾天吧！」

　　甄薇這幾天正熱得難受呢，聽了溫玉的話，就真的考慮了起來。

　　溫玉在一邊打鐵趁熱道：

　　「我自己在山下有一套房子，出門就是半山公園，你去了可以住在那裡，我住我爸媽那兒。」

　　甄媽媽這幾天正在追問甄薇她和秦頌的事情的進度。

　　甄薇既不願意告訴媽媽秦頌的隱私，又不願意媽媽再給自己介紹對象，正煩著呢，聽溫玉這麼一說，就有幾分心動，想了想也沒什麼，就說：

　　「好吧！」

　　於是兩人商量好明天一大早溫玉來接甄薇。

　　溫玉看目的達成，就起身道：

　　「你先睡會兒午覺，我到辦事處去看看！」

　　溫玉起身就離開了。

　　他剛走，甄薇想起外面那麼熱，就從冰箱裡拿出一瓶蜂蜜綠茶打開門送了下去。因為趕得急，她也沒有關門。

　　溫玉剛到了下一層就被她趕上了，接過綠茶，忙對她說：

　　「趕快回去吧，小心中暑！」

　　甄薇忙跑了回去。

　　夜裡的時候，甄薇被手機來電鈴聲吵醒了，取過手機一看，是一個陌生的號碼。甄薇摁了接聽鍵。

　　「Hello！」

　　是秦頌的聲音。

　　甄薇這次沒有掛電話，她沒等秦頌說話，就說出了她心裡早就想好的話：

　　「秦頌，對不起，我有了喜歡的人！」

　　秦頌那邊沉默了很久，久到甄薇以為他已經掛斷了電話，才聽到他低沉的聲音：

　　「保重！」

　　掛斷電話，甄薇靠在床頭，默默想著心事。

　　秦頌是她這輩子接觸到的最漂亮最體貼最溫柔的男人，可是，在懷疑他愛的是同性的那刻起，甄薇已經在心裡豎起了一堵牆。

　　可是，她的心裡卻未嘗不惆悵。

　　這麼好的男人……

　　第二天一大早，溫玉買了早餐給甄薇送上樓。他想著甄薇已經起來了，就沒拿鑰匙自己開門，而是敲了敲門。

　　過了好久甄薇都沒有來開門，溫玉開始擔心起來，正要掏出鑰匙開門，房門打開了，甄薇拿著一個絲巾蒙著頭站在門後，剛把門打開，她就飛跑回臥室，並關上了臥室門。

　　溫玉忙問：「甄薇，怎麼了？」

　　他一邊問，一邊進屋，把保溫飯盒放在茶几上之後就開始敲臥室的門。

　　甄薇就是不開門。

　　溫玉非常擔心，就說：

　　「甄薇，有什麼事情你儘管和我講，一切有我！」

　　甄薇還是不說話，也不開門。

　　溫玉實在沒辦法了，對甄薇說：

　　「甄薇，你要再不開門的話我可要撞門了！」

　　臥室門打開了，甄薇右手捂著右眼，左手捂著左耳朵站在門後。

　　溫玉輕輕拿開她的右手，發現甄薇的右眼腫得都睜不開了；他又拿開她的左手，發現她的耳朵又紅又腫，大得像豬耳朵。

　　他馬上明白發生了什麼事，這樣的事情高中的時候也發生過一次。

　　那次是早讀的時候，甄薇捂著嘴巴來了，一個早讀都是把臉藏在桌子下面，只露出兩隻眼睛。溫玉以為她發生了什麼事，最後才發現，原來甄薇的嘴唇被蚊子給咬了一口，而她對蚊子病毒過敏，所以嘴巴腫得像一根大香腸！

　　現在溫玉看到甄薇的樣子，知道她一定很難受，忙扶著她在床邊坐了下來，問她：

　　「家裡有沒有爐甘石洗劑？」

　　甄薇搖了搖頭。

　　「有衛生棉簽嗎」

　　甄薇點了點頭。

　　溫玉站起來說：

　　「我現在就去買藥，早飯在客廳茶几上。」

　　甄薇捂著眼睛耳朵點了點頭。

　　溫玉疾步出去了。

　　他回來之後，發現甄薇根本沒從臥室出來，還躺在床上呢！

　　溫玉拿出剛買來的爐甘石洗劑，從甄薇的藥箱裡拿出一根棉簽，沾了點爐甘石洗劑，然後坐在床邊輕輕地在甄薇的右邊眼皮上均勻地塗抹著。

　　塗完眼皮，甄薇還閉著眼睛不肯睜開。

　　溫玉推了推她，示意她側過身子，把左耳朵露了出來。

　　他用手摸摸，發現甄薇的耳朵溫度很高，就重新沾了點爐甘石洗劑，均勻地塗抹。塗了一遍之後，不放心，又塗了一遍。

　　都塗完了，甄薇還閉著眼睛不肯說話。

　　溫玉看著她淒慘的樣子，心中有絲溫柔的牽動，俯下身，在甄薇的臉蛋上親了一下說：

　　「甄薇，吃點東西出發吧！」

　　甄薇摀住臉：

　　「我這個樣子怎麼見人呢！」

　　聲音都帶了哭腔。

　　溫玉伸手在她背上輕輕拍了幾下：

　　「在路上的時候，你坐在車裡誰也看不見；到了J城，你白天在家裡上網，晚上我帶你出去散步，過不了兩天就好了，到時候我再帶你出去玩！」

　　甄薇過了一會兒才說：

　　「那好吧！」

　　溫玉又忍不住俯身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說：

　　「我去給你端飯。」

　　溫玉把飯端過來之後，甄薇閉著眼坐起來，溫玉就坐在一邊拿勺子餵她喝豆腐腦。

　　吃完早飯，溫玉去把飯盒和勺子洗了，又過來幫甄薇又塗了一遍爐甘石洗劑，然後自己下樓去收拾東西，讓甄薇自己在家整理行李。

　　沒多久他就提著自己的東西上樓來接甄薇了。一進門，他發現甄薇頭上戴著個低沿帽子，鼻樑上架著個墨鏡，正提著包坐在沙發上等著呢！

　　他接過她的包，牽著她的手一起下了樓。

　　溫玉開著車，車裡空調開得很大。甄薇坐在旁邊，一路上都不怎麼說話，她帶著墨鏡，溫玉也看不清她的表情，心裡擔心她。

　　他自己不怎麼愛說話，卻想方設法引著她說話，甄薇卻一直怏怏的，沒怎麼搭理他。

　　快到J城的時候，甄薇突然說：

　　「我記得上高中的時候，我有一次被蚊子咬了，就是你去給我買的藥。」

　　溫玉看她願意說話了，忙說：

　　「是啊！我到門口的藥店去問被蚊子咬了塗什麼藥，人家給了好幾種，沒想到只有這個最便宜的爐甘石洗劑有效！」

　　甄薇低聲道：

　　「蚊子，謝謝你！」

　　溫玉伸手在她手上輕輕拍了拍，沒有說話。

　　甄薇和溫玉說了幾句話，心情好了一點，趴在車窗玻璃上往外看。

　　J城位於大山的山腰，是一個很乾淨的小城市，綠化也很好。

　　很快就到了溫玉的房子。

　　溫玉的房子就在半山公園的對面。

　　甄薇站在窗前的時候，看到了對面翠綠巍峨綿延不斷的山脈。

　　第十三章初次kiss

　　溫玉的這個房子在四樓，大概有百十平方的樣子，兩室一廳，客廳很大，陽台正對著半山公園。

　　甄薇正站在窗前往外看，溫玉卻一手拿藥水瓶子，一手拿棉簽過來幫她擦藥。

　　甄薇閉著眼睛任他擦完。

　　擦完藥，甄薇的眼睛癢得難受，溫玉把臥室收拾了一下，讓甄薇睡下，他自己先打了個電話訂了外賣，然後開始打掃衛生。

　　等外賣送來的時候，溫玉已經把房間大略收拾了一下，他就叫起甄薇開始吃東西。

　　吃完午飯，溫玉安頓甄薇玩電腦，自己匆匆忙忙出去了。

　　甄薇玩了一會電腦，看房間還不是特別乾淨，就開始打掃。她掃地擦地，然後又開始洗那些被單枕套，一直忙到了下午六點鐘，溫玉還沒有回來。她就洗洗手，坐在沙發裡看了一會兒電視。

　　正看電視，她的手機響了，是溫玉。

　　溫玉那邊聲音彷彿很大，是機械的聲音，他的聲音在這樣的背景裡有些模糊不清：

　　「甄薇？」

　　「嗯。」

　　「我在礦上，暫時回不去，我給你訂了外賣，你吃吃先睡吧！」

　　甄薇「喔」了一聲，沒有說話。

　　溫玉低聲說：「甄薇，對不起。」

　　甄薇正要說話，就聽到他那邊彷彿有人在用J城話叫「溫老大」，溫玉答應了一聲，忙對甄薇說：

　　「甄薇，我這邊有點忙，先掛了啊！」

　　外賣很快就送了過來，居然是鐵鍋燉菜、鍋貼和綠豆粥。

　　甄薇正要付賬，送外賣的人忙說：

　　「不用了，溫先生在我們那兒都是年底結賬的！」

　　他的普通話帶著點J城口音，甄薇好不容易才聽懂了。

　　燉菜被放在一個小巧精緻的平底鐵鍋裡，有葷有素，吃起來很是美味。

　　甄薇吃過飯後，略微收拾了一下，拿上自己的低沿帽和墨鏡就出門了。

　　她下樓之後，直奔半山公園。橫穿過馬路就是半山公園了。

　　公園是沿著山往上修的，一層層階梯和一條條掩映在綠樹叢中的小徑，一直延伸到山頂，路燈打出昏黃的光，襯得整個公園如同沐浴在月光之中，非常漂亮。

　　這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雖然不像溫玉說的那麼誇張，但是確實不熱，有不少人也在登山。

　　甄薇慢慢往上爬著。

　　她每次都是先在台階上攀登一陣，然後沿著彎曲的小徑攀爬一段，再開始在台階上攀登。

　　越往上，溫度似乎越低，到達一個小山頂的時候，甄薇都覺得有些冷了。站在小山頂上的小廣場往前看，發現前面黑魆魆的，還有一座更高一點的山峰。她已經有些累了，就在一旁靠邊的一個長椅上坐了下來。

　　甄薇坐在長椅上，能夠看到下面J城的萬家燈火。

　　四周靜極了，蛐蛐時斷時續的叫聲，晚風吹過樹葉的聲音，偶爾傳來的說話聲，聽起來都清晰極了。

　　深藍的天幕上點綴著漫天的繁星，彷彿綴在□上的鑽石，美麗而璀璨。

　　甄薇坐在那裡，因為過敏而產生的煩惱、鬱悶一掃而空，只覺得心裡輕鬆極了。她跳起來，開始往山下走。

　　下山容易極了，大概只用了上山一半的時間。這裡的治安很好，甄薇看到好幾起巡警在自己身邊經過。

　　夜晚的J城街頭行人很少，只有街邊商店的霓虹燈還在閃耀著五彩的光，在這涼爽的夏夜裡，顯得有些冷清。

　　她到溫玉房子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半了，溫玉還沒有回來。

　　甄薇到浴室洗了個澡，然後就睡了。

　　甄薇正睡得迷迷糊糊，忽然覺得眼皮上有點涼，聞到一股熟悉的男人氣息，她馬上就知道是溫玉在幫她抹藥。

　　她很快清醒了過來，眼睛卻沒有立刻睜開。

　　她感到溫玉輕輕幫自己抹過眼皮之後，就開始在她耳朵上塗抹。

　　甄薇一動不動，繼續裝睡。

　　抹完藥，溫玉把手裡的棉簽扔進了垃圾桶，然後過來看著甄薇。

　　他回來的時候，怕開大燈影響甄薇休息，就只開了床頭的檯燈，而且把光線調得很暗。

　　甄薇的臉在昏黃的檯燈光線下，顯得柔和極了，那飽滿的唇看起來又紅又潤，溫玉忍不住低下頭吻了上去。

　　起先他只是想輕輕觸一下就離開，誰知甫一接觸，他就控制不了自己，開始用力吮吸啃咬甄薇的唇。

　　甄薇本來還在裝睡，可是溫玉的動作越來越大，簡直像是在用力咬她的嘴唇，甄薇忍無可忍，就反咬了回去，誰知道力道沒掌握好，一下子就咬重了，溫玉悶哼一聲，總算離開了她的唇。

　　甄薇再也裝不下去了，睜開眼睛看著溫玉。當她發現溫玉嘴唇已經被她咬出血後，就「撲哧」一聲笑了。

　　溫玉兩條胳膊支在甄薇的兩邊，整個身體懸空伏在甄薇上方，烏黑的眼睛帶著笑意望著甄薇，甄薇的嘴唇已經被他咬得又紅又腫，配著還未徹底消腫的眼睛和耳朵，看起來囧極了。

　　甄薇也笑嘻嘻看著他，溫玉精緻秀麗的眉目在檯燈光的掩映下有一種奪人心魄的美，他薄薄的下唇被甄薇剛才給咬破了，現在還沁著一粒晶瑩剔透的血珠子。

　　看著看著，彷彿收到了蠱惑，甄薇伸手拉下溫玉，舔去了溫玉唇上那粒血珠子。

　　溫玉馬上含住了她，用力地吮吸著。

　　兩人都不會接吻，他們的吻沒有什麼章法，可是甄薇已經開始意亂情迷了。

　　在迷亂間，她感到一個硬硬的東西頂著自己的大腿，就伸手摸了過去。

　　她隔著衣服攥著那個東西，捏了捏，溫玉發出一聲呻吟，她這才知道自己拿的是什麼，忙不迭的鬆開手，用力推著溫玉。

　　溫玉把臉埋在她的頸間，任憑她推動就是不動。

　　甄薇再無知也是學醫的，她也不敢再動，靜靜躺在那裡，兩手也不敢亂摸，平放在床單上。

　　兩人都沒有出聲，但是急促的呼吸聲洩露了雙方的秘密。

　　不知道過了多久，頂著甄薇大腿的那個東西始終沒有偃旗息鼓的打算，始終硬邦邦頂著甄薇。

　　甄薇有些害怕，小聲說：

　　「溫玉，你去沖個涼水澡吧！」

　　溫玉猛地用力抱住甄薇，隔著衣服在甄薇兩腿間用力頂了一下，然後跳下床飛快離開了。

　　很快甄薇就聽到浴室傳來嘩嘩的水聲。

　　甄薇平躺在床上，感覺心臟依舊跳得很快，臉也有些發燒。她轉過身子，把臉埋進了枕頭裡。

　　過了很久溫玉才過來，他站在臥室門口沒有進來，啞著聲音對甄薇說：

　　「甄薇，我去睡了，你也睡吧，明天一早我陪你去爬山。」

　　甄薇沒有動，溫玉又說：

　　「我就在隔壁，有事叫我！」

　　他關上臥室門離開了。

　　甄薇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她又是歡喜又是害怕，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做了。

　　不知到了幾點，外面似乎傳來公雞打鳴的聲音，甄薇才朦朦朧朧睡著了。

　　等她醒來的時候，發現已經是上午十點多了，溫玉並沒有叫醒她。想到溫玉，想到昨晚發生的事，她就有些不好意思，磨磨蹭蹭到了十點半才出了臥室的門。

　　客廳裡空蕩蕩的，陽台上也沒有人，甄薇發現溫玉房間也空著。

　　她的心裡有些莫名的失落。

　　正在這時，防盜門外響起了開門的聲音。溫玉很快提著兩個很大的購物袋進來了。

　　看到甄薇，他的臉竟也紅了紅，低著頭走了進來，經過甄薇身邊時才說：

　　「喝點酸奶吧！」

　　他走到沙發邊把購物袋放了下來，從袋子裡拿出一盒酸奶遞給了甄薇。

　　自從溫玉進來，甄薇的心就開始狂跳起來，太陽穴也直跳，她的腦子亂成一團，自己也不知道在慌些什麼。

　　接過酸奶，甄薇也沒用管子，直接用嘴咬開盛酸奶的盒子，拿著盒子往嘴裡倒。

　　溫玉看了她一眼，實在忍不住了，走過來一把搶走甄薇手裡的酸奶盒子，拿起塑料管紮了進去，然後遞給了甄薇。

　　甄薇的大腦自從溫玉進來就開始進入停滯狀態：溫玉把盒子搶走，她沒有反應；溫玉把盒子塞進她手中，她就繼續用管子吸酸奶。

　　溫玉站在她面前看著她，覺得甄薇真是傻得可以，能夠活到現在還真不容易。他的心中有股溫柔的牽念，恨不得把她藏起來，不讓別人去哄她騙她，可是說出來的話卻不好聽：

　　「甄薇，你是豬麼？」

　　甄薇默默吸著酸奶，神遊天外，對他侮辱性的話語充耳不聞。

　　溫玉仔細看了看甄薇的眼睛和耳朵，確定已經消腫了，這才放下了心，對甄薇說：

　　「等一會兒打扮漂亮一點！」

　　喝完酸奶，大概是酸奶太涼了吧，甄薇終於從神遊狀態回歸現實，意識到自己還處於穿著睡衣且蓬頭垢面的狀態，飛快地跳進了臥室，很快就拿著新裙子從臥室出來進了浴室。

　　溫玉的手機響了，他坐進沙發裡開始接電話。

　　十五分鐘過去了，溫玉還在接電話，一抬頭就看到甄薇走了出來。她的頭髮垂了下來，劉海斜斜梳著，臉上化了個淡妝，身上穿著那件黑色的V領裙，看起來既嫵媚又性感。

　　甄薇款款走到溫玉對面的沙發上坐了下來，眼睛斜睨了溫玉一眼，就看向窗外。

　　溫玉的心忽然就像被小貓輕輕撓著一樣，麻酥酥的，心癢難耐，他匆匆忙忙掛斷電話，身子前傾烏黑秀麗的眼睛盯著甄薇，眼神裡透出熱烈和讚美。

　　甄薇很滿意這種效果，她今天打扮得很漂亮，就等著溫玉的讚美呢！

　　她心裡還想著：對溫玉的讚美，自己該是謙虛一番呢，還是卻之不恭照單全收。

　　溫玉看向甄薇的眼睛更熱切了：

　　「來，甄薇，我幫你把衣服上的商標剪掉吧！」

　　甄薇的臉白了又紅，紅了又白，最後僵著肩膀一動不動地看著窗外。

　　溫玉起身走到她面前蹲了下來，仰著臉看著她。

　　甄薇裝著沒看到他，

　　溫玉看了一會兒，開口道：

　　「甄薇，中午去我家坐坐吧！」

　　甄薇其實是覺得丟臉，覺得面子上過不去，覺得下不了台。看到溫玉，她就想起剛才自己的糗事，她不想搭理溫玉了。

　　溫玉挨著她在沙發上坐了下來，也不說話了，客廳裡的空氣頓時就有些凝滯。

　　這時溫玉的手機又響了，他拿出手機看了看，就摁了接聽鍵。

　　礦上好像出事故了，溫玉很快就掛了電話準備出去，臨走前對甄薇說：

　　「我去處理點事情，一時半會兒回不來，東西都在購物袋裡，你自己照顧自己啊！」

　　說完，他大步出去了。

　　甄薇覺得難受極了。

　　她從來沒談過戀愛，不知道情侶間是怎樣相處的。

　　很多年來，她一直喜歡著溫玉，這使她拒絕了很多發展感情的機會。

　　現在，溫玉來到了她身邊，一切都那麼好，可是，她卻發現溫玉不再單單是以前那個沉默體貼的悶蚊子了，她覺得溫玉有些陌生。

　　她也意識到，溫玉好像並不是像她想的那樣只是個個體洗煤廠的小老闆，而是有點暴發戶的那種優越感。

　　這樣的想法使她覺得氣餒。

　　溫玉一直忙到半夜才回來。他一進門就去看甄薇。

　　甄薇的臥室門並沒有鎖，他一推就推開了。

　　甄薇已經睡著了。

　　J城的夏夜確實很涼爽，根本不需要開空調，臥室的窗戶拉開著，隔著窗紗能夠看到天上一輪圓月。

　　看到月亮，溫玉想起甄薇的生日快到了，自己早就準備好的禮物也可以送出去了。

　　他在礦上處理完世故，免不了地喝了點酒，這種酒入口綿軟，後勁卻很大，他的頭有些眩暈，索性在床邊的地板上坐了下來，趴在床邊看著甄薇的睡顏。

　　甄薇好像在做一個很悲傷的夢，雖然睡著了，可是眼睛卻在流淚。溫玉忍不住慢慢靠近她的臉，輕輕舔去了順著她的臉頰流下來的淚水。

　　有點鹹。

　　他的腦子越來越渾，頭越來越重，不知不覺就趴在床頭坐在地板上睡著了。

　　甄薇夜裡思來想去，最後下定決心冷淡溫玉，不要讓溫玉覺得自己是送上門的傻丫頭，想著想著就睡著了。

　　她醒來之後，一睜開眼睛就看到溫玉的頭挨著自己的頭，趴在床上睡的正香，呼吸聲有些大，他呼出的酒氣簡直要把人給熏死。

　　甄薇發現溫玉是坐在地板上睡著的，欲待不管，可是又不願看到溫玉受罪，最後思了又想，下床把溫玉往床上扶。只不過溫玉睡著了，根本不知道配合她。

　　甄薇努力把他往床上拖。

　　把他拖上床之後，甄薇已經累慘了，她沒想到看起來精瘦沒幾兩肉的蚊子居然這麼重。

　　現在是凌晨兩三點鐘的樣子，山城的溫度有點低，甄薇是蓋著薄被在睡的。她看著溫玉睡得很沉，怕他給晾著了，就起身幫溫玉拉開薄被準備蓋上去。

　　誰知道被子的一角被溫玉壓住了，她只好用力去扯。

　　好不容易她才把被子給扯了出來，剛要彎腰給溫玉蓋上，胳膊卻被溫玉一拉，她一下子就倒在了溫玉身上。

　　溫玉雙臂緊緊抱著她的上身，兩腿夾著她的雙腿就翻了過來，變成了他在上甄薇在下的局面。

　　甄薇大驚，趕緊推他，可是溫玉的力氣大極了，無論她怎麼用力都推不開。

　　溫玉噴著酒氣的嘴在她臉上脖子上吻來親去。

　　他的唇有些發熱，親在她涼涼的肌膚上，有些癢，又有些怪異。

　　甄薇還在掙扎著，閃躲著。

　　可是，她被溫玉壓在身下，雙臂和兩條腿也被溫玉箍住了，她只能用力掙扎扭動著。

　　這種扭動和掙扎卻令溫玉更興奮了。

　　第十四章不同圈子

　　溫玉因為酒醉，漫無章法卻很用力地進攻著；甄薇不想稀里糊塗地失了身，努力反抗著。

　　溫玉和甄薇最後演變得有些像是在床上的搏鬥了。

　　甄薇逐漸全身無力，只好任溫玉為所欲為。

　　她一不反抗，溫玉就從她身上下來，坐在她兩腿間抬高她的雙腿開始脫她的睡褲。

　　甄薇累得虛脫，再加上確實有些動情，渾身有些癱軟。

　　溫玉專心地脫去了甄薇的睡褲和內褲，又脫去了自己的衣服，這才附到了甄薇身上。

　　他忙了大概有幾分鐘，可是他那裡始終是軟的。溫玉不信邪，坐了起來，抬起甄薇的雙腿放在了自己的腰側，用手拿著自己的那個在甄薇那裡磨了很久，還是軟的。

　　溫玉又試了幾次，還是不成功，他最後「靠」了一聲，從甄薇身上翻身下來，躺在甄薇身邊側著身子摟著甄薇，很快就睡著了。

　　甄薇被他折騰了半天，以為要發生什麼了，可是溫玉卻睡著了。

　　她心裡有些慶幸，又有些空虛，躺在那裡胡思亂想。

　　第二天，甄薇醒來的時候，發現溫玉的胳膊和腿都纏在自己身上睡得正香。她側過臉看著溫玉的睡臉，過了一會兒才用力撥拉開溫玉的胳膊腿兒，從床上坐了起來。

　　梳洗之後，她到廚房看了看。

　　溫玉從超市買回了不少材料，她想著溫玉喝了那麼多酒，胃一定不好受，就給他攪了個雞蛋麵湯，用香油調了個搾菜。

　　她剛做好飯，回身就看到溫玉正靠在廚房門口看著她。

　　甄薇低下了頭。

　　溫玉走過來緊緊抱住了她。

　　兩人都沒有說話。

　　溫玉的個子很高，身上還穿著昨晚那件白色的襯衫，只不過已經變得皺巴巴的，只扣了中間的一個扣子，露出了淺褐色的胸部。

　　甄薇的臉貼在他的胸前，他的胸前硬硬的，溫熱的肌膚的觸感彷彿燙著了她的心。

　　她彷彿能聽到他心臟的跳動。

　　吃完早飯，溫玉說要帶著甄薇出去玩，要她換上適合登山的衣服。

　　吃過早飯，溫玉開著那輛破昌河載著甄薇去一個叫白蓮寺的地方玩。一路上甄薇一個勁地往外看。

　　溫玉就笑話她：「你來的時候不是都看過了嗎？」

　　甄薇白了他一眼道：

　　「來時我那個樣子能往外看麼？」

　　溫玉看看甄薇，她細長的眼睛和嬌嗔的神情不知怎麼的看起來特別媚，他的心一動，壓低聲音說：

　　「昨晚你沒事吧？」

　　想到昨晚，甄薇就翻了個白眼：

　　「感情你是裝醉啊！」

　　溫玉笑著說：「醉是真醉了，不過做了什麼我還記得！」

　　甄薇想起昨晚那件沒有完成的事情，就端詳起溫玉來，想著溫玉是不是哪裡出了毛病。

　　溫玉雖然沒有看她，但是能夠感受到她的審視，他的臉微微發紅，掙扎著說：

　　「甄薇，我，我也不知道昨晚怎麼了，我平常不是這樣的。」

　　「平常？」甄薇抓住了他的語病，聲音有些高。

　　溫玉急忙解釋：「咳，咳就是那個，那個男人早上醒來會，會——」

　　甄薇的臉也有些發燒，她不再搭腔，眼睛看向了窗外。

　　這時已經出了城。

　　J城的地貌和Z城不太一樣。

　　J城因為處於山中，即使出了城也是丘陵地帶，公路高低起伏綿延向前。公路兩旁的田野上林木不多，看上去有些荒涼。有時路過一些山，也是光禿禿的。

　　Z城周圍也有山，但是Z城的山奇峰林立怪石嶙峋，滿山蒼翠小溪潺湲，看起來充滿生意。

　　溫玉看甄薇看得專心，就問她：

　　「你喜歡這裡嗎？」

　　「太荒涼了。」甄薇實話實說。

　　溫玉看了她一眼，認真地說：

　　「你得慢慢喜歡這個地方。」

　　說完，他又用晉城話說了很長的一句話，甄薇只聽出來裡面提到了「草灰兒媳婦」。

　　他以為甄薇聽不懂，誰知道她偏偏聽見了那句「草灰兒媳婦」。

　　「蚊子，你要結婚了嗎？」

　　溫玉看都沒看她，嘴裡卻說了句「小笨蛋」。

　　甄薇一拳打了過去，正好捶在他的背上。

　　溫玉嘻笑著道：「打啊！再打！」

　　甄薇就又打了好幾下。

　　溫玉做出很嚴肅的神情說：

　　「乖，真聽話！」

　　把甄薇氣了個半死。

　　正說話間，他們又開始進山了。

　　進山不久，白蓮寺就映入眼簾。

　　溫玉把車開進了停車場。

　　雖是山上簡陋的停車場，可是裡面停了好幾輛名車，有一輛卡宴，有一輛BMWX6，還有一輛奧迪A6，另外還有一輛銀灰色的跑車。

　　甄薇對溫玉說：「你們J城雖小，有錢人還挺多的！」

　　溫玉不在意地說：

　　「這算什麼，有的人家還買了私人飛機呢！」

　　他又說：「等一會兒恐怕有熟人。」

　　把車在停車場上停好之後，溫玉拉著甄薇的手開始往裡走。進了白蓮寺森林公園的大門口，再往前走二三百米，眼前出現了一個寬闊的石橋，石橋下面是萬丈懸崖。

　　溫玉和甄薇站在橋上，趴在欄杆上往下看，只見下面碧水滔滔，洶湧而去。

　　他們正在看遠方的山峰，後面有人在叫「處男」「溫處男」。一聽到這聲音，溫玉拉著甄薇的手就一緊，臉上神情有些無奈。

　　甄薇好奇地回過頭一看，六七個人一起向著他們走了過來，看起來都很年輕，四男三女。

　　溫玉看著他們，只是揚了揚手。

　　那幾個男的估計都不超過25歲，衣著時髦髮型新潮，女的看起來都很漂亮很時髦。

　　走近以後，甄薇發現他們都是一身名牌。

　　其中一個看起來精瘦的男的打量了甄薇一下，笑著對溫玉說：

　　「溫處男，今天怎麼轉性了，願意和女人一起出來了？」

　　溫玉笑著踢了他一腳，他馬上閃開了。後面一個胖子就怪聲怪氣地道：

　　「處男？誰知道溫老大現在還是不是能當得起本城最後一位處男的稱號！」

　　溫玉等他上前，一拳打在了胖子肩上，幾個人互相你打我一下我打你一下，廝鬧了一陣。

　　一個個子不高看起來比較穩重的看著溫玉：

　　「處男，什麼時候回來的？」

　　「剛回來，」溫玉指著甄薇對眾人說，「這是甄薇。」

　　他並沒有多說什麼，可是那群人已經怪模怪樣地開始擠眉弄眼，胖子大聲嚷嚷：

　　「哦，原來就是傳說中的薇薇小姐啊！」

　　甄薇瞪了溫玉一眼。

　　幾個人聚在了一起，就商量著不在這裡玩了，一起到市裡面去聚聚。

　　溫玉就說：「你們等一會兒，我們得去寺裡拜拜！」

　　於是這些人等在了外面，溫玉牽著甄薇的手就進了白蓮寺。

　　到了殿外，甄薇問溫玉：

　　「你和他們說起過我？」

　　溫玉「嗯」了一聲，又說：

　　「都是我打小的朋友，說話不太講究。」

　　甄薇知道他的意思，也點了點頭。

　　進大殿跨門檻的時候，溫玉拉著甄薇講了半天，什麼不能踩門檻啦，什麼先跨哪個腳啦。

　　甄薇知道他們這些做生意的都很迷信，不想聽他囉嗦，就都按照他的話做了。

　　大殿中央的地下擺著一個長條形的軟墊子，溫玉拉著甄薇一起跪了下去。

　　拜完出來，他們和胖子等人會合了，幾個男的互相讓了煙，一起抽著煙往大門口走。

　　到了停車場，甄薇才知道那些名車都是溫玉的這幾個朋友的。

　　幾個人上了車，除了胖子開的那輛奧迪外，每個車裡都載著一個美女。

　　夾雜在這些車中，溫玉的三手昌河麵包就顯得特別突出，那幾個漂亮女孩子看了又看，好像不能想像這些少爺會有這樣窮的朋友。

　　溫玉和甄薇卻都很坦然。

　　溫玉一直都是這個樣子，別人怎麼看他才不在意。

　　甄薇則是覺得溫玉無論是窮是富都無所謂，她覺得現在這樣就好。

　　只不過那幾輛名車躥出去之後，溫玉的小麵包還在後面不急不慢地跑著。

　　甄薇看溫玉不說話，以為他有些失落，就伸出左手在溫玉右手上輕輕拍了拍，溫語道：

　　「蚊子，你這昌河挺好的，你看，開得多穩啊，不容易出事！」

　　溫玉看了她一眼，不明白是什麼意思，不過甄薇的柔荑輕輕摸著他的手，真是舒服得不得了，他只遺憾甄薇只摸了一下就縮回去了。

　　「甄薇，再摸摸吧！」

　　甄薇眼睛一瞪，「啪」的一聲結結實實在溫玉手背上打了一下。

　　溫玉吃疼，臉卻突然湊了過來，在甄薇臉上親了一下。

　　甄薇這下倒安靜了，看著窗外不再說話。

　　過了一會兒，甄薇低聲說：

　　「溫玉，你是怎麼和那些朋友提起我的？」

　　「不告訴你！」溫玉眉開眼笑的看著她，意思是「你問我啊」。

　　可是甄薇就是不問。

　　溫玉倒也沉得住氣，也不說。

　　快到J城城區的時候，甄薇突然笑著說：

　　「你從高中時候起就暗戀我對不對？這些年你也一直想著我？」

　　溫玉沒說話，眼睛直視著前方，專心地開著車。可是甄薇從他彎起的嘴角和微紅的耳朵知道她說對了。

　　「那你為什麼不去找我？」

　　溫玉的耳朵更紅了：「誰說我沒有找過！」

　　「什麼時候？」甄薇更感興趣了，賊忒嘻嘻地靠近溫玉的耳朵，「是不是我前年我給你打過電話後你來找過我？」

　　「刺啦」一聲，溫玉猛地把麵包車停在了公路邊，抱住甄薇就吻了下來。

　　他的吻技還是不高，只知道含住甄薇的唇又咬又吸。

　　甄薇雖然缺少實踐經驗，可是她那麼多的晉江言情小說不是白看的，馬上就開始舔舐溫玉的唇，等他的唇一啟開，她就反客為主，迅速進入。

　　溫玉是一個好學生，很快重新佔據了主動地位，吻得甄薇渾身癱軟。

　　兩個人都有些動情，分開之後都還氣喘吁吁。

　　溫玉看著甄薇，她的長髮被他揉亂了，眼睛裡面似乎漾了一層水汽，臉上也紅撲撲的。他實在忍不住，攬過甄薇又開始親。親著親著，他的唇就開始往下移，手也配合著，漸漸他覺得不過癮，把甄薇的T恤往下拉，露出文胸，然後吻了上去。

　　甄薇渾身難受，覺得像有千萬個小螞蟻在啃咬著自己，身子空虛難耐。

　　這時正是中午，公路上空蕩蕩的，沒有人也沒有別的車，太陽火辣辣照在公路上，路邊的野草也被太陽照得發蔫。

　　車裡開著冷氣，可是甄薇的汗還是一粒粒往下滴，她終於忍不住推開了溫玉。

　　溫玉的眼睛都有些發紅了，他看著甄薇，忽然拉著甄薇的手，把她的手按在他的兩腿之間。

　　甄薇一摸著那高高頂起的地方就嚇了一跳，欲待縮回，手卻被溫玉牢牢按住了。

　　溫玉看著甄薇，眼睛中滿含祈求，濕漉漉的，像只可憐的小狗。

　　甄薇於心不忍，只好隔著褲子握住了他那裡，揉搓了幾下之後她就再也不肯了。

　　溫玉深吸了一口氣，拉開車門跳了出去。

　　甄薇隔著車窗看著他。

　　溫玉背對著甄薇站著，從褲袋裡掏出一盒煙，抽出了一根，點著開始吸起來。

　　一根煙吸完，溫玉才回到了車中，沒怎麼說話，發動了車。

　　他倆到飯店的時候，那幾個人早就等急了，路上也打了兩三個催他們快點的電話。

　　這個飯店處於J城鬧市區，從外面看像個公園一樣，白色的欄杆上爬著粉紅的薔薇，裡面是大片的草地，一棟白色的六層洋樓被綠樹簇擁著。

　　停車場上停著很多名車。

　　進去之後，馬上就有漂亮的迎賓小姐過來要引著溫玉和甄薇去包房。

　　溫玉擺了擺手，意思是不用。

　　到了三樓的包房，胖子那些人已經在裡面等著了。一見溫玉和甄薇，都忙著打招呼。一個挺清秀的瘦子對甄薇做了個自我介紹，說自己叫「孫鑫」，還趕著甄薇叫「嫂子」，把甄薇鬧了個大紅臉。

　　大概是考慮到甄薇這個外地人，他們沒點本地菜，點的也都是些甄薇在Z城高檔一點的飯店常吃的菜。

　　座位是男女相鄰的，其中胖子身邊坐了一個極美看起來不超過18歲的小姑娘，看來是剛剛打電話叫過來的，胖子也沒介紹那姑娘的意思，摟著那姑娘親了弄去大吃豆腐。

　　溫玉和甄薇一坐下，胖子就提議乾一杯。可是溫玉說自己要開車，無論如何都不肯喝，一個叫孫鑫的瘦子笑著說：

　　「溫老大，裝什麼裝啊！咱哥們哪個沒開車！」

　　溫玉還是不喝。

　　瘦子孫鑫端杯酒過來勸：

　　「溫處男，溫大哥，你以前假模醋樣這不來那不乾哥們也就算了，今天大夥兒第一回見嫂子，你也不給個面子？」

　　溫玉還是不接，只是微笑。

　　胖子和那個叫孫鑫的瘦子勸了半天，實在勸不動溫玉，只好自己喝起來。

　　酒喝著喝著那些人就有些不堪起來，甄薇看到胖子的手伸進了旁邊小姑娘的裙子裡，那個叫王慶林中等個子和身旁的姑娘親了起來，孫鑫則是和身邊的姑娘嘴對嘴餵酒。

　　溫玉低聲問甄薇吃飽沒有，甄薇點了點頭。溫玉起身打了個招呼，拉著甄薇就要走。

　　那些人正忙著，嚷了幾句，倒也不理他們。

　　到了外面，溫玉開著車載著甄薇就回了家。

　　到了家，溫玉一進門就抱住了甄薇。

　　大下午的，房裡沒開空調，還是有些熱。甄薇渾身是汗，推著溫玉說：

　　「熱死了，快去開空調！」

　　溫玉從茶几上拿起遙控器，摁了一下，彎腰抱起甄薇就進了臥室。

　　第十五章 初夜

　　甄薇也有些動情，到了床上，兩人互相撕扯掉了對方的衣服，都變得渾身光溜溜的。

　　溫玉趴在甄薇身上啃咬起來。

　　甄薇被他弄得渾身癱軟，春水一般，任他所為。她很快就感到一根又硬又大的東西頂住了自己，心裡又喜又憂。

　　喜的是溫玉居然能硬起來了，憂的是溫玉硬起來居然如此嚇人。

　　一番揉搓之後，她的下面早被溫玉弄得狼籍一片了，可是溫玉卻滿頭大汗還沒找準地方，在下面愣頭愣腦毫無章法地亂戳。

　　甄薇好歹知道在什麼地方，伸手幫了溫玉一把，摸著溫玉的武器對準了那個位置。

　　位置是找對了，可是溫玉卻還是進不去，始終進不去。

　　他剛一用力，甄薇就開始哭叫，哭得他再也不忍心使力，只好吻著甄薇的眼睛：

　　「寶貝，忍一忍就好了！忍一忍就好了！」

　　可這不是好忍的。甄薇也告訴自己忍一忍就好了，可是那雞蛋大的頂端還是卡在入口那裡進不去。溫玉再次用力想擠進去，甄薇就開始尖叫著推搡他。

　　確實疼，疼得鑽心。甄薇淚流滿面，哭著央求溫玉：

　　「蚊子，這次就算了吧！求你了算我求你了！」

　　溫玉努力壓抑自己，俯下身細細吻她，從額頭到嘴唇，到下巴，再往下，最後雙手把甄薇的兩團豐盈擠在一起親來吻去。

　　甄薇感覺下身一熱，身子鬆弛了很多，溫玉也發現了，分開甄薇的雙腿就猛地刺入。

　　甄薇一聲尖叫，險些暈了過去。

　　緊接著就是甄薇此生再也沒有受過的酷刑，溫玉的巨大如同一個又粗又大的木楔子刺入了甄薇身體最柔嫩的地方，還執著地□拔出。

　　甄薇疼得全身發顫，手腳都不知道往哪裡放好了，好像砧板上的魚，任溫玉魚肉。

　　溫玉也在歡樂並痛苦著。

　　甄薇的那個地方確實是天堂，甫一進去他就有升仙之感。

　　可這進入天堂的道路也太狹窄太□了，他確實很爽，也真的很疼，再加上甄薇的聲聲慘叫，他沒進出幾下就丟盔棄甲了。

　　甄薇感到溫玉痙攣了幾下，一下子倒在了她的身上，過了一會兒她才明白原來已經結束了，可是下面還是疼得鑽心，她依舊抽泣著。

　　溫玉翻身下來，摟住她親吻著安慰著：

　　「甄薇，別哭了，下次就不疼了！真的！」

　　他歇了一會兒，起身到浴室放了一浴缸的熱水，試試水溫，這才過來把甄薇抱進浴室泡進了熱水裡。

　　甄薇渾身無力，任憑溫玉幫她清洗著。

　　溫玉邊洗邊說：「甄薇，咱倆結婚吧！」

　　甄薇有氣無力地點了點頭。

　　溫玉接著道：「是在J城辦結婚證還是在Z城辦結婚證？」

　　甄薇慢慢不那麼疼了，才說：「等一會兒再商量吧！」

　　溫玉幫甄薇洗完，又幫她擦了身子和頭髮，這才抱起她又回到了臥室床上。

　　回到床上，甄薇馬上看到了床單上那片嫣紅的血跡，心裡複雜難明，拉過薄被蓋上，一時沒有聲音。

　　溫玉躺在她身邊，把她抱在懷裡，然後開始商量結婚的事。甄薇躺在他懷裡，身子疲累，一會兒睡意就湧了上來，很快就睡著了。溫玉親了她一下，很快也睡著了。

　　這一睡就到了傍晚。

　　甄薇正在酣睡，忽然覺得不太對勁，很快就醒了過來，原來是溫玉又在後面頂著她亂動了。

　　她想著挪挪身子，離這只可惡的蚊子遠一點，可是溫玉的手緊緊箍住她的胯部，讓她動彈不得。她掙扎了一會兒，溫玉還在往裡頂，她已經被磨破的那個地方疼得像針扎一樣，甄薇忍不住哀求溫玉：

　　「蚊子，求你了，實在是太疼了，下面都磨破了！」

　　溫玉看她不像作偽，就停了下來，拉著她的手摸住自己的硬邦邦的那個物件說：

　　「你看，你也把它給磨破了！」

　　甄薇隨手一擼，正好摸住了溫玉被蹭破的地方，他立刻呲著牙吸了一口氣。

　　甄薇這才知道他也受傷了，翻過身來面對著他說：「溫玉，到底怎麼回事啊？難道別人家也這樣嗎？為什麼會這麼疼？還都破了？」

　　溫玉也是菜鳥，但在心愛的女人面前不願示弱，就瞎說道：

　　「那是因為我們做得太少了，多做幾次就沒事了！」

　　甄薇似信非信道：「真的嗎？可是言情小說很多都說第一次就像被蚊子咬了一下，然後就欲死欲仙了！」

　　溫玉也開始苦思冥想，最後還是堅持是因為做得太少了，抱著甄薇就要再來一次。甄薇嚇得花容失色，顧不得身子疼痛，摀住下面裹著被子就跳下床去，跑到臥室門口這才回頭道：

　　「不行，得等我傷好了再說！」

　　溫玉跪在床上，笑著伸出雙手：

　　「乖，過來，我不會怎麼你的，咱倆商量商量結婚的事情！」

　　甄薇的腦袋從臥室外面伸了進來：

　　「真的？」

　　「真的！」溫玉舉手發誓。

　　甄薇半信半疑地挪了進來，還沒走到床邊，就被溫玉跳下床一個熊抱給緊緊抱住了。

　　溫玉把甄薇放在床上，自己緊緊貼著她躺了下來，一邊在甄薇身上摸來摸去，一邊說起結婚的事：

　　「明天咱們去我家，見見我爸媽和我弟弟，然後我開個獨身證明，拿上戶口本和身份證和你一起去Z城辦結婚證。」

　　甄薇有點驚訝：「你怎麼對異地結婚的手續這麼瞭解？」

　　溫玉得意地說：「天機不可洩露也！」

　　接著又低聲道：「還不是因為你，我早就打聽好了！」

　　甄薇聽了他的話，心裡異常的甜蜜，湊近他在他唇上輕輕吻了一下，誰知道就被溫玉給攫住了，撲上來猛烈地吻著。

　　吻著吻著甄薇感覺到溫玉那裡又硬了起來，忙扯開話題：

　　「蚊子，咱倆剛才那麼疼是不是前戲做得太少？」

　　「前戲？」可惡的公蚊子很疑惑，「前戲不就是親親摸摸？」

　　甄薇看他是真的不清楚，就說：

　　「咱倆一起上網查查吧？」

　　溫玉一想，這主意不錯。

　　於是兩個人就穿上衣服去開電腦了。

　　半個小時後，兩個人終於結束了男女床第之事的第一次上崗培訓。

　　溫玉感覺學有所得，這樣的培訓很是重要，就提了個建議道：

　　「甄薇，聽胖子說網上有很多日本片子，技術很是先進，要不咱下點學學？」

　　甄薇一聽，嚇了一跳，忙道：

　　「學習應循序漸進，哪能一蹴而就？我們要遵循事物發展的規律，不能違背事物發展的規律……」

　　還沒說完，就見溫玉用一副見鬼的神情看著自己，這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摀住嘴笑了：

　　「不好意思，政治學的太好了！」

　　第十五章誓言今生

　　兩個人躺在床上躺躺說說，很快天色就黑了下來，溫玉怕甄薇餓著了，讓甄薇先躺著，他起身去給甄薇做飯了。

　　溫玉只是簡單地炒了雞蛋下了點掛面，可是甄薇吃得很香。兩人一人一碗麵，坐在床上擠在一起邊吃邊說話，感覺有趣極了。

　　吃完飯，甄薇怕蚊子再獸性大發，把自己當場再給辦了，就提議說：

　　「蚊子，我們出去爬山吧！」

　　溫玉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跳下床，拉開衣櫃下面的抽屜，拿出了一個首飾盒，又跑到了床上。

　　「甄薇，嫁給我吧！」他打開了首飾盒，露出了裡面的鑲紅寶金戒指。

　　甄薇接過來一看，戒指很精緻，她試著套到了左手無名指上，發現正好合適。

　　她摸了摸戒面，寶石觸手涼陰陰的，她笑著說：

　　「原來真寶石和假寶石的區別在於寶石是不是像石頭那樣涼啊！」

　　對於甄薇的土包子理論，溫玉似乎沒聽到，只是眉開眼笑地看著甄薇。

　　甄薇轉了轉寶石戒指，故意說：

　　「唉，鑲寶金戒指太俗氣了，要是鑽戒就好了！」

　　溫玉這次聽到了，馬上說：

　　「這個當訂婚的，咱結婚的戒指買成鑽石的！」

　　又問甄薇：「你想要多大克拉的？」

　　甄薇笑著打了他一下：

　　「我說著玩的，這個就行了，恐怕得花很多錢吧！」

　　她想起了溫玉的破車，就說：

　　「還不如用買寶石戒指的錢給你換輛好一點的車呢！」

　　溫玉把臉貼到她臉上，摩挲了一會兒才說：

　　「甄薇，我恨不得把我能做到的最好的都給你！」

　　甄薇也低聲說：

　　「我也是，老想著照顧你！」

　　本來正溫存甜蜜著，溫玉又開始蠢蠢欲動了，嚇得甄薇忙再次跳下床道：「我們去散步去吧！」

　　兩人手牽著手下了樓，直奔山城公園而去。

　　一到外面，溫玉又恢復了本來的面目，連話都很少說一句，只是牽著甄薇的手，慢慢走著。

　　甄薇一肚子的心事，可是卻不知道說什麼好，於是也沉默著。

　　爬了幾層階梯之後，溫玉才發現甄薇走路的姿勢很是奇怪，忙停下來問：

　　「怎麼了？」

　　甄薇沒有說話，但是溫玉很快就明白了過來，他背對甄薇著俯下身子：

　　「甄薇，我背著你。」

　　甄薇站在他的身後，看著他那並不寬厚的背，再看看前面的階梯，有點遲疑。

　　溫玉沒說話，攬住甄薇的小屁屁，背起來就走。

　　甄薇的心忽然像飄起來一樣，她緩緩伏了下去，胸緊貼著溫玉的背，臉貼在溫玉耳畔。

　　溫玉一向都抽煙，只不過因為甄薇對煙氣敏感，所以一般不在房間裡抽，都是到門外抽或者廚房裡開著抽油煙機抽。

　　他的身上有一種淡淡的煙草氣息，很好聞。

　　隔著白色襯衫，甄薇能夠感受到他那賁起的肌肉，心裡感覺無限妥帖。

　　到了半山的廣場，甄薇要求下來，溫玉卻說：

　　「乖，咱們到山頂去看夜景！」

　　硬是不放甄薇下來。

　　「你怎麼這麼有力氣？」

　　快到山頂的時候，甄薇忍不住問溫玉。

　　溫玉看上去還是很輕鬆地背著甄薇往上攀登，可是卻笑著說：

　　「其實我也累了，可是就想背著你！一直背著你！」

　　他沉默了幾秒鐘，然後接著說：

　　「我真後悔我們在一起太晚了。」

　　甄薇駭笑：「拜託，我們倆現在都才二十三歲，急什麼急！」

　　溫玉不說話了，只是箍著甄薇小屁屁的手指在她屁屁上輕輕掐了一下。

　　甄薇一疼，就在他背上扭動起來。

　　溫玉壓抑著聲音道：

　　「老婆，你想在這裡來一場嗎？」

　　甄薇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胸部緊緊貼著溫玉的背呢！她惡作劇地繼續亂動著，溫玉快跑幾步，到了山頂的廣場，找了一個隱蔽在樹叢後的長椅，把甄薇放了上去。他緊接著就抱著甄薇親起來。

　　過了一陣子，甄薇才用力推開了他。

　　「別老這個樣子了，被人家看見有傷風化。咱倆說說話吧！」

　　溫玉湊上來在甄薇臉上吻了一下，說道：

　　「好吧！想談什麼？」

　　「談談你的家人吧！」甄薇其實就是想轉移開溫玉的注意力，她有點吃不消這樣熱情似火的溫玉。

　　「以前不都和你說過了，高中的時候？」溫玉疑惑地問。

　　「呃，我忘了！」甄薇訕笑。

　　「我爸，我媽，我弟，我表妹。」

　　「就你表姨家的那個表妹？」

　　「嗯。」

　　甄薇記得上高中的時候聽溫玉說起過，他媽的表妹離婚了，兩口子都不願意要唯一的女兒，溫玉的媽媽就收養了他這個表妹，親得不得了。

　　溫玉擁著甄薇，遲疑了一下才說：

　　「明天去我家，你，多包涵一點吧！」

　　「怎麼了？」甄薇有點奇怪，可是溫玉卻不願意多說了。過了一會兒，溫玉又說：

　　「你是要和我結婚的，別人不用多理！」

　　甄薇已經有點明白了：

　　「是不是你家裡人不同意我們？」

　　溫玉突然把她抱起來，放在了自己的腿上，兩條胳膊緊緊勒住甄薇的腰，把她勒得快要喘不過氣來了。

　　甄薇心裡有些悲哀，覺得被雖然被溫玉抱的這樣緊，可是她還是覺得有些空。

　　溫玉把她放鬆了些，低聲說：

　　「你知道我家是靠做什麼起家的嗎？」

　　甄薇沒接腔。溫玉自言自語道：

　　「高考前我爸病倒了，當時他包著一個修路的活，正趕工期，我媽又是個家庭婦女，什麼都不懂，只好我去招呼著，就沒參加高考。」

　　他把臉貼在甄薇的身上，繼續低聲說著：

　　「後來，挖土方的時候，挖到了一個唐墓……」

　　甄薇沒想到溫玉曾經過得這樣辛苦。

　　她伸出兩條胳膊，抱住了溫玉的頭，剛才的空洞和不滿都不見了蹤影。

　　「甄薇，你要相信我，我會是一個有擔當的男人，我會保護你！」

　　「嗯。」

　　回到家，山城的夜，夜涼如水，兩人也沒開空調，緊緊擁抱著睡著了。

　　上午的時候，溫玉帶著甄薇一起到超市買了些禮物，然後開著車帶著她回自己父母家了。

　　溫玉父母的家在城郊，是一個小別墅式樣的白色房子，建得非常漂亮，三層小樓外加一個小花園。

　　溫玉的車開進了鐵門。

　　甄薇一下車，就看到一樓的客廳門口站著一對中年人和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

　　溫玉提著東西下了車，指著那對中年人說：

　　「甄薇，這是我爸媽！」

　　甄薇忙笑著打招呼：「伯父伯母好！」

　　溫玉的爸高大瘦削，滿臉帶笑，用帶著J城口音的普通話說：

　　「歡迎歡迎！快進來吧！」

　　溫玉的媽媽只是上下打量了甄薇一眼，沒有說話就往客廳裡走。

　　那兩個年輕人走上前來。溫玉還沒來得及介紹，那個年輕男的已經笑著說：

　　「甄薇姐，我是溫武，溫玉的弟弟！」

　　甄薇含笑點頭。

　　溫武指著女孩子說：「這是我妹妹，小寒！」

　　那個叫小寒的女孩子看起來很年輕，打扮特別時髦，長得和溫玉有點像，顯得很秀麗。

　　甄薇伸出手道：「你好，小寒！」

　　小寒也伸出手來和甄薇握了握，甄薇一眼就看到了小寒腕上帶著一個黃金手鐲。

　　進了客廳之後，溫玉的媽媽端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溫玉的爸爸忙著倒水。

　　溫武對甄薇很熱情，他的普通話聽起來很標準：

　　「甄薇姐，這次過來可要好多住幾天，不然我哥哥在J城又待不住了！」

　　甄薇含笑不語。

　　溫玉看著他媽媽道：「媽！」

　　甄媽媽似乎受到了提醒，開口問甄薇：

　　「你爸爸媽媽是做什麼的？」

　　她的話是標準的J城話，甄薇根本沒聽懂，只好看著溫玉。溫玉道：「甄薇，媽媽問你伯父伯母是做什麼的？」

　　甄薇這才明白，忙道：

　　「我爸我媽都退休了，爸爸在家裡，媽媽和別人一起開了個小店。」

　　溫玉媽媽又沉默了。一時有些冷場。

　　溫爸爸對小寒說：「小寒，你帶你甄薇姐去看看老大小時候的照片吧！」

　　小寒磨磨蹭蹭站起身，溫媽媽也站了起來，三人一起去了樓上。

　　到了樓上溫媽媽的臥室，溫媽媽拿出一個很大的相冊遞給了甄薇。

　　甄薇坐在沙發上翻看著，小寒有些侷促地站在一邊，溫媽媽湊過來，指點著讓甄薇看一張大概是溫玉小時候和一個小女孩的合影說：

　　「這是溫玉七歲的時候，旁邊是小寒！」

　　溫媽媽的話還是不太好懂，甄薇只好勉強推測她的話意。

　　翻了好幾頁，不少都是溫玉和小寒的合影。

　　看到最後，溫媽媽歎了一口氣道：

　　「本來一直想要小寒嫁給溫玉的，誰知道溫玉這臭小子非要娶一個草灰兒媳婦！」

　　甄薇這句話倒聽明白了，臉上就有些掛不住，就裝作沒聽懂。

　　做中午飯的時候，溫媽媽去廚房，甄薇也想跟著進去幫忙，卻被溫媽媽攔住了，溫媽媽叫了小寒一聲，小寒就跟著她進了廚房，把甄薇給晾在了外面。

　　溫玉過來拉著甄薇到客廳裡看溫爸爸和溫武下棋。

　　中午飯滿滿地擺了一桌子，什麼燒豆腐、漿水菜黑圪條、清湯河饹、木耳圪貝、李圪抓，甄薇第一次吃這些J城特色的家常飯菜，感到很新奇，不過並不喜歡吃。

　　她偷偷看了看溫玉，溫玉似乎很喜歡吃。

　　甄薇就想起在Z城的時候，她一直給溫玉做的是Z城的家常飯菜，從來沒見過溫玉吃這麼香過。

　　吃飯的時候，溫媽媽盡量學著說普通話，好讓甄薇聽懂：「這些都是小寒做的，她可有一手好廚藝，溫玉最喜歡吃她做的飯了！」

　　溫媽媽話音剛落，溫玉就放下了筷子，不吃了。

　　溫媽媽忙看了溫玉一眼，溫玉臉有些沉，溫媽媽忙夾了一塊燒豆腐給甄薇：

　　「嘗嘗小寒的手藝！」

　　甄薇想到溫玉對自己的好，想到溫玉昨晚的交待，一直忍著。

　　飯吃到了最後，溫媽媽又撇著J城普通話說：

　　「甄薇，現在結婚都講究門當戶對啊，你爸媽一個月掙多少錢啊！」

　　這話過分了。

　　甄薇正要說話，溫玉已經道：

　　「媽，我明天就去Z城拜訪甄薇的爸媽！」

　　溫媽媽看著溫玉，又看看甄薇，這才意識到大勢已去，臉上就帶出些淒惶來。

　　小寒突然起身道：「我到樓上去了！」說完就推開椅子「登登登」跑上樓去了。

　　一頓飯吃得不歡而散。

　　回去的路上，溫玉的臉一直緊繃著，甄薇也沒有說話。

　　快到溫玉住處的時候，溫玉才說：

　　「甄薇，對不起！我和我媽溝通了好多次，沒想到她表面答應了卻還——」

　　「沒關係！」甄薇打斷了溫玉的話，「我們兩家是有點門不當戶不對！」

　　溫玉把車停在了路邊，細長的丹鳳眼緊緊盯著甄薇。

　　甄薇沒有看他，自顧自想著自己的心事。

　　她在想，結婚果然不只是兩個人的事。

　　她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做。

　　「甄薇，相信我！我會解決的！」溫玉低聲說。

　　第十六章父親突病

　　快到溫玉住處的時候，溫玉的手機忽然響了。

　　溫玉接電話的時候，甄薇在旁邊聽著，感覺事情好像挺急，等溫玉掛斷電話之後，就對溫玉說：

　　「你忙你的去吧，我自己在家裡沒關係的。」

　　溫玉剛開始沒說話，後來才說：

　　「礦上停工的時間太長了，一下子開工，工人受不了，機器也老出問題！」

　　甄薇沒想到溫玉會認真向自己解釋，也有些開心，就安慰他道：

　　「不要著急，慢慢來。」

　　溫玉把甄薇送到樓下，自己也沒下車，直接就開走了。

　　甄薇上了樓，剛在客廳坐下，泡了一杯茶沒喝兩口，她的手機也響了。是甄媽媽。

　　「甄薇，你在哪裡？」甄媽媽的聲音都有些顫抖了，「快過來吧，你爸昏過去了！」

　　甄薇一聽，心猛地一跳，馬上問道：「怎麼回事？送醫院沒有？」

　　「現在就在醫院！」

　　「哪個醫院？」

　　「省人民醫院！」甄媽媽哭了起來，「甄薇，快過來吧！我擔心死了！」

　　甄薇強迫自己鎮靜下來，對媽媽說：

　　「我現在在外地，三個小時之後就能趕到醫院，等一下我發給你個電話號碼，你聯繫一下，是我的同學，叫宋彩虹，在省人民醫院上班！」

　　甄媽媽答應了，甄薇掛斷電話，找出同學的電話號碼，給媽媽發了過去。

　　發完短信，甄薇立刻開始收拾行李。

　　她先收拾自己帶過來的衣服。

　　她的衣服都被溫玉給掛在了衣櫃裡。

　　甄薇打開衣櫃，發現裡面整整齊齊一排，左邊是溫玉的衣服，右邊是她的衣服。

　　甄薇歎了口氣，把衣服都拿出來裝進了旅行包。

　　她的內衣都被溫玉收在了衣櫃下面一個專門的抽屜裡。衣櫃下面有四個抽屜，甄薇拉開最右邊的一看，裡面是溫玉的內衣。她拿出來一個看了看，又放了回去。她拉開旁邊的那個抽屜，果真放著她自己的內衣。

　　收拾完內衣，甄薇又起身到浴室把自己的梳子毛巾牙刷和化妝品都裝了起來。

　　一切都收拾停當之後，甄薇提著包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想著自己還有沒有忘帶的東西。

　　她的心有點亂，什麼都想不起來。

　　甄薇摸了摸手指上的戒指，寶石涼涼的觸覺驚醒了她——還有這個戒指！

　　她把戒指脫了下來，可是卻不知道該放在什麼地方。思索再三，她走進臥室，把戒指放在了溫玉枕頭的下面。

　　甄薇出門打了個車，直接去了J城汽車站。

　　J城到Z城的車，二十分鐘一趟，甄薇很快坐上了一輛豪華大巴，離開了J城。

　　車開出J城之後半個小時後，她才真正恢復了鎮定，開始給在省人民醫院上班的那個同學宋彩虹打電話。

　　宋彩虹在電話裡告訴她，已經安置好她的爸媽了。甄薇的爸爸也就是喝酒喝到胃穿孔了，現在已經醒了過來。

　　掛斷電話，甄薇又愣了一會兒，才想起給溫玉打電話。

　　溫玉的電話一直無法接通，甄薇試了很多次，最後只得放棄。她給溫玉發了個短信，說明了自己離開的原因。

　　甄薇到Z城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她打的直奔醫院。

　　甄薇的爸爸已經醒了過來，正躺在病床上輸液呢！甄薇的媽媽一看見甄薇進來，馬上站起來拉住她的手，兩眼含淚開始抱怨：

　　「你爸這個屢教不改的老鬼，一味的愛喝酒，喝酒就喝吧，可又不喝好酒，老喝那些劣質的勾兌酒，這下子喝出毛病了吧！」

　　甄薇安撫住媽媽，趕緊去看爸爸。

　　甄爸爸輸著液，眼睛看著甄薇，眼淚馬上就要流出來了。甄薇趕緊安慰他：

　　「爸，你怎麼樣了？」

　　甄爸爸只是眨眼睛，說不出話。甄薇在床邊坐了下來，拍了拍爸爸的手，安慰了幾句。

　　這時候宋彩虹過來了，甄薇就起身跟著她出去了。

　　一直到外邊宋彩虹才說：

　　「你爸的情況挺危險的，喝那種酒，就算不是胃穿孔，也會是酒精中毒。你幹嘛不給你爸買好一點的酒喝？」

　　甄薇沒有說話，她不知道說什麼好。

　　甄爸爸的工資只是象徵性地發一點，物價又一天比一天的上漲，他的錢連家裡的菜錢都不夠了，他又有酒癮，只好喝那種廉價勾兌酒了。

　　甄薇確實很自責。

　　她的工資也不高，老是想著攢錢幫爸媽買套房子，從來沒想過給爸爸買點好酒解解饞。

　　甄薇覺得無力，覺得人活著真累。

　　她既可憐爸爸，又可憐媽媽，還可憐自己，可憐自己一家處在這個社會的最底層，只好這樣苦苦掙扎著。

　　她的眼淚流了出來。

　　宋彩虹一看她流眼淚，馬上慌了，趕緊摟著她安慰她：「甄薇，別哭了，我錯了還不行！」

　　甄薇擦去眼淚，說：

　　「不干你的事，我只是後悔沒給我爸買好酒喝！」

　　「我媽交的押金夠不夠？」甄薇擦乾眼淚問宋彩虹。

　　「你媽來的時候身上就帶了五百塊錢，我先墊了三千塊錢，」宋彩虹說，「你家正用錢，你別急著給我，咱倆是老同學，你別客氣！」

　　甄薇身上帶的現金確實不多，她工資卡裡的錢又都取了給甄媽媽付了新房子的首付，剩下的現在恐怕還不到兩千塊錢。

　　「彩虹，我晚幾天再還你怎麼樣？」甄薇有些遲疑，她雖然和宋彩虹是老同學，但是兩人上學的時候接觸不多，工作之後也就開醫療會議的時候見過兩次面。

　　宋彩虹卻很豪爽地說：「沒關係，不用急，你啥時方便啥時還！真的沒有的話，不還也沒關係！」

　　她摟住甄薇，在甄薇肩上拍了拍：

　　「誰讓咱倆是老同學呢！」

　　又說：「三千塊錢根本不夠，你得再準備一點！」

　　甄薇知道宋彩虹的老爸是區委領導，根本不把這點錢放在眼裡，她很感激宋彩虹，說了聲「謝謝」就不再多說了。

　　晚上，甄媽媽留在醫院照顧甄爸爸，甄薇坐公交車回去了。一路上她都在想問誰借錢。

　　不知道為什麼，她不想向溫玉開口。

　　溫玉很愛她，對她也很好，可是，越是這樣她越不想向他開口借錢。

　　甄薇又想起了溫媽媽說的話。

　　是的，門不當戶不對。

　　甄薇心裡莫名其妙地竟然有點恨秦頌：你說你不搞同性戀那該多好，你家和我家，大哥不說二哥，門戶相當，家世相配，少了多少麻煩！

　　想了想，甄薇也覺得自己可笑，伸手在自己臉上輕輕拍了一下，苦笑了一下。

　　唉，生活的壓力實在是太大了，這卑微的生活啊！

　　回到家，甄薇終於撥出了借錢的電話。

　　第十七章卑微生活

　　何方接到甄薇電話的時候，正在學校值班室值班。

　　「小甄？」

　　「嗯。何方……」

　　「有什麼事小甄？」

　　甄薇有些遲疑，她怕被何方拒絕，那樣會很難堪。可是，她想來想去，那麼多的朋友，可都沒到能借錢的地步；那麼多的親戚，輪到事情發生沒一個能幫的上忙；只有何方，精明的老實人何方，才有可能借給她錢。

　　「小甄，到底什麼事？」

　　甄薇終於鼓足了勇氣：

　　「何方，你現在手裡有多少錢？」

　　何方在心裡大致算了一下，說：

　　「大概八萬左右。你要用錢？」

　　「對，」甄薇承認了，又問，「能不能借給我一點？」

　　何方立即說：「需要多少？」

　　甄薇早就打算好了，就說：「一萬行不行？」

　　「當然可以。什麼時候要？」

　　「明天上午你有沒有空？」

　　「我明天上午到銀行去取，然後給你送過去吧？」

　　「好，」甄薇覺得很感動：「謝謝你，何方！」

　　何方撓撓頭，這個甄薇啥時候這麼客氣了：

　　「到底出了什麼事？一萬夠不夠？」

　　「我爸住院了。」

　　「哦。」

　　何方不說話了。過了一會兒他才說：

　　「小甄，不要著急，有什麼事解決不了的告訴我，咱們一起商量辦法。」

　　「謝謝你，何方！」

　　「咱倆啥關係？哥們兒！別客氣！你爸在哪個醫院？」

　　放下電話，甄薇略略收拾了一下屋子，拿了幾件住院需要的物品就又去醫院了。

　　甄爸爸的胃穿孔已經確診了，因為怕並發瀰漫性腹膜炎，需要馬上進行手術。

　　護士推著甄爸爸去後面的大樓進行手術，甄薇和甄媽媽緊緊跟在後面。在手術室的門口，甄薇還想和爸爸說句話，可是甄爸爸已經失去了意識。

　　在手術的過程中，甄薇和媽媽等在門外。

　　甄媽媽只是在哭。

　　甄薇也想哭。

　　她以前從來沒想過，如果爸爸媽媽不在了自己會怎麼辦，現在她明白了，如果爸爸不在的話，那她就變成了孤兒了。

　　孤兒，和年齡無關。

　　只要爸爸媽媽活著，她就是一個幸福的人；一旦爸爸媽媽有一個離去，那她就永遠失去了這份愛。

　　可是甄薇不能哭。

　　她知道甄媽媽剛強了一輩子，表面看是甄爸爸聽媽媽的，實際上何嘗不是她在依賴著丈夫？所以，甄媽媽崩潰了，她不知道該做什麼，只知道哭泣，只知道依賴著甄薇。

　　甄薇也很慶幸自己的身體健康，能夠照顧爸爸，安撫媽媽。

　　等待的時候，她看了看手機，溫玉還沒有消息。

　　當甄爸爸被推出來的時候，甄薇和媽媽幾乎是撲上去的。

　　第二天上午，甄爸爸還在睡，甄薇正陪著爸爸，手機就響了。

　　何方在電話裡問甄爸爸在哪個病房，甄薇沒想到他居然過來了，忙說了甄爸爸的病房號。

　　誰知道何方竟然說他兩分鐘之內就到。

　　掛斷電話，甄薇趕緊起身在病房門外等著。

　　果然，病房門斜對著的電梯門打開了，何方提著大包小包的水果營養品出來了。

　　甄薇趕緊迎上前：

　　「何方，你也太客氣了！」

　　何方一笑，把東西都歸到左手裡，右手伸到衣袋裡掏出一個信封交給甄薇：

　　「我怕一萬不夠，給你取了兩萬。」

　　甄薇看著他那端正的臉，眼睛有些酸澀，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她自從上班就和何方關係不錯，因為工作關係，兩人經常一起陪學生去參加軍訓和社會實踐，慢慢就成了朋友。可是，她老覺得何方雖然長得端正正直，可是人太精明，太能幹，所以一直不是特別交心。只是沒想到，在她需要幫助的時候，是何方伸出了雙手。

　　何方看見她有些發紅的眼睛了，就調侃她：

　　「咦？兩萬塊錢就讓美女感動成這個樣子了？再加兩萬可不就以身相許了？要不，我再拿兩萬出來？」

　　饒是甄薇滿腹的心事，也掌不住笑了：

　　「我可不給你寫欠條，到時候賴你的帳不還！」

　　何方笑：「我才不怕！我可是你的頂頭上司！你不知道你的關係在團委嗎？」

　　「哼！走著瞧！」甄薇做了個無賴的表情。

　　兩人一起去了病房。

　　何方挺會說話的，把甄媽媽說得寬了心。何方陪甄媽媽聊天的時候，甄薇到護士站找護士借了筆和紙，寫了個欠條。

　　何方離開的時候，甄薇去送他。

　　到了醫院大門口，甄薇把欠條給了何方。

　　何方還要推辭，甄薇就說：

　　「如果你不收的話，我就會沒有約束，沒有約束我就不會還你的錢，你非要考驗我的道德自制力麼？」

　　何方只好收下了。

　　甄薇剛回到病房，甄媽媽就問道：

　　「這個何方是你們單位的？」

　　「對。」

　　甄媽媽看著甄薇，臉上帶著希冀：

　　「那他有沒有女朋友？」

　　甄薇沒想到媽媽這麼快就恢復過來了，心裡感歎女性強大的心理復原能力，一邊卻毫不留情地打斷了媽媽的希望：

　　「他有未婚妻了！」

　　甄媽媽一臉失望的表情，讓甄薇都有了罪惡感。

　　甄爸爸這趟醫院住的真是奢侈。不管什麼藥，只要進了醫院都特別的貴。甄爸爸輸的一種西藥，同樣的成分不同的牌子，醫院的價錢竟比外面藥店貴了近十倍。

　　雖然因為宋彩虹已經向醫院打過招呼了，也為甄薇省了不少錢，可是在甄薇這個通曉藥價的人看來，還是貴的離譜。她拿著劃價單，連連歎氣。

　　可是，沒辦法，到醫院裡來就是伸著頭挨宰的。

　　晚上的時候，甄薇回了趟家。甄爸爸雖然還不能進食，可是甄媽媽這幾天看護甄爸爸累得夠嗆，得好好補補。

　　回家的路上，甄薇拐到超市裡買了些排骨，回到家裡就燉上了。

　　灶上燉著排骨，甄薇開始收拾東西。正收拾東西，手機就響了，是溫玉。

　　在電話裡溫玉很著急，說自己這兩天一直在山裡，手機沒有信號，追問甄薇發生了什麼事情。

　　自從接到媽媽電話到現在，甄薇一直在抑制著自己，告訴自己要堅強，自己要撐起整個家。借錢，安慰媽媽，照顧爸爸，和醫院打交道，她也一直表現得很好。可是，在聽到溫玉聲音的那一剎那，她的眼淚一下子湧了出來，哭出聲來。

　　「甄薇，不要哭，快告訴我發生了生麼事！」

　　甄薇邊哭邊說，終於把事情的原委告訴了溫玉。

　　溫玉聽完，先說：

　　「甄薇，不要急，我馬上就過去。現在，你先到臥室去，掀開你的床褥。」

　　甄薇心裡亂極了，什麼都聽溫玉的，溫玉讓她做什麼她就做什麼，拿著手機進了臥室，左手接著電話，右手掀起了薄薄的床褥。

　　「再掀開床墊！」

　　甄薇掀開了床墊。

　　「打開床櫃！」

　　甄薇打開了床櫃。

　　床櫃裡面放著一個黑色的包，是溫玉的包。

　　「下面做什麼？」甄薇傻乎乎地問。

　　「傻瓜！」溫玉罵了一句，「拿出來，打開！」

　　甄薇拿出包，拉開拉鏈。

　　她呆住了，甄薇做夢也沒想到，原來自己睡覺的時候身子下面有這麼多的錢。

　　甄薇呆呆地看著那些粉紅色的紙幣。

　　她長這麼大第一次看到這麼多的錢！

　　「蚊子，這些都是真的錢，不是假幣？」

　　「廢話！」溫玉笑著斥責她，接著說「甄薇，你需要多少就拿多少！」

　　甄薇的心「噗通噗通」直跳，她拿起一疊紙幣看了看，又放了回去。

　　溫玉在那邊似乎還開著車：「甄薇，我現在正在路上，再過一個半小時就到，我直接到醫院去！你拿上錢，先把你那個老同學的錢給還了，等明天有空再還你同事的錢！」

　　「嗯。」甄薇答應了一聲，掛斷了電話。

　　她坐在床邊發了一陣子呆，心裡亂糟糟的，不知道想些什麼。

　　甄薇其實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用溫玉的錢。她想：兩人還沒有結婚，一旦自己用了溫玉的錢，感覺自己就像是為了錢和溫玉在一起的。另外，溫玉媽媽的話甄薇雖然當時沒什麼反應，可是她確實非常在意。甄薇不是一個特別天真的人，她已經參加工作兩年了，知道在這個世界上，戀愛是一件事，結婚則是另一件事，她和溫玉之間障礙太多，鴻溝太深。

　　甄薇很愛溫玉，她對溫玉的愛比她表現出來的多得多。

　　她愛了那麼多年，愛得那麼孤獨苦澀。

　　她和溫玉在一起，實際上沒想那麼長遠，只是想真真正正愛一場，這才不枉活了這一世。她是這樣想的，可是現在主動權卻掌握在了溫玉手中。

　　她有些茫然，不知道前方的路在何方。這時，她想起了灶上燉的排骨，忙去了廚房。

　　她又往砂鍋裡添了些水，然後去臥室裡把溫玉的錢都收了起來，把床墊蓋上，鋪上了褥子，把床恢復了原狀。

　　排骨燉好之後，她全裝到了保溫飯盒裡，想著溫玉恐怕也沒吃飯，就又拿了一副碗筷。

　　到醫院之後，甄爸爸已經醒了，躺在那裡，聽甄媽媽在給他讀報紙呢！

　　甄爸爸還不能吃東西，甄薇就給媽媽盛了一碗。甄媽媽讓甄薇也吃一點，可是甄薇雖然一天沒怎麼吃東西了，可是一點都不餓。

　　甄媽媽吃東西的時候，甄薇就拿過報紙給爸爸讀。甄爸爸雖然是一介草民生活在社會底層，可是最關心國家大事，愛看《參考消息》和《環球時報》，看完就和老友們談天說地指點江山。甄薇今天下午下樓給他買的報紙。

　　甄薇的聲音不高，語速緩慢，她一則消息一則消息讀著，每讀完一個消息，她總要加進去自己的一些評論，她的一些觀點甄爸爸不同意，於是就要掙扎著和她爭論，甄薇就笑著安撫甄爸爸。

　　父女兩個正談得高興，甄薇手機響了，她拿出來一看，是溫玉。

　　甄薇起身到病房外面接了電話。

　　溫玉說他快到了。

　　甄薇讓他把車停好，在醫院門口等著，自己去接他。

　　掛斷電話，甄薇走進病房，對媽媽和爸爸說：

　　「爸，媽，等一下我有個朋友要過來一下！」

　　甄媽媽看著甄薇的神情，馬上意識到這個可能是甄薇的真命天子，一下子就有些興奮，拉著甄薇追問：

　　「甄薇，你這朋友叫什麼名字？在哪裡上班？一個月掙多少？父母在哪裡上班？家裡有沒有房子……」

　　「媽，你等一會兒不要亂問！」甄薇打斷媽媽的話，很正色地對媽媽說。

　　甄媽媽笑：「老娘我吃的鹽比你吃的米還多得多，我要好好給你把把關！」

　　甄薇頓時頭大，額角鼓鼓地直疼。

　　第十八章泰山泰水

　　甄薇一下電梯，走到大廳門口，就看到溫玉在醫院大門口的右側站著。

　　這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醫院大門外的街上車水馬龍，車來車往，車燈打在溫玉身上，溫玉穿著黑色的襯衫深藍牛仔褲，手裡夾著一根煙，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瘦長的身子在慘白燈光的照射下顯得孤獨極了，甄薇馬上想到了「煢煢孑立形影相吊」這個詞語。她的眼睛有些酸，馬上奔下台階，向著溫玉跑了過去。

　　彷彿是心靈感應，溫玉一抬頭，就看到飛奔而來的甄薇，他馬上把煙頭扔進了旁邊的垃圾箱，張開雙臂迎接甄薇。

　　甄薇撲進了溫玉的懷抱，溫玉一把抱起她，緊緊抱在了懷裡。

　　雖然才分別三天，可是兩人都有些百感交集，互相擁抱得那樣緊，溫玉甚至都有些勒疼了甄薇。

　　「甄薇，我想你了！」

　　「我也是！」

　　大醫院的門口，雖然是晚上，可是依舊人來人往川流不息。人們經過大門口，看到這一對小情侶，不免行個注目禮。薄臉皮的溫玉立刻紅了臉，把甄薇放了下來，牽著甄薇的手就往前走。

　　甄薇看看周圍的人們，吐了吐舌頭：剛才太忘情了！不知道怎麼回事，沒見溫玉的時候，她滿腹的心事；可是一見溫玉，她彷彿有了主心骨，什麼問題都不放在心上了。

　　走到電梯前的時候，溫玉才問：「甄叔現在怎麼樣了？」

　　「手術很成功，可是現在還不能吃東西。爸爸應該疼得很，我看他額頭上全都是冷汗，可還是一句『疼』都不說！」

　　電梯還沒下來，甄薇就跳到溫玉面前，低聲問溫玉：「你怎麼在我那裡放那麼多錢？」

　　溫玉看著她笑了：「我習慣在自己的地方準備一些錢以備不時之需。」

　　甄薇聽到溫玉說的「自己的地方」，心裡甜蜜極了，笑吟吟看著溫玉，只是不說話。

　　溫玉看著她的笑臉，心裡一動，忍不住想吻下去，這時電梯下來了，他就一把抱起甄薇，進了電梯才把甄薇放在了角落裡，自己站在那裡擋住了甄薇。

　　甄薇看著他微黑俊秀的臉，心裡無限的妥帖，溫玉再也忍不住，低下頭子甄薇唇上貼了一下，馬上閃開，和甄薇並排靠著電梯站著。

　　甄薇仰起臉偷偷打量他。發現他的臉微微透出些紅來。

　　「蚊子，等一下見我爸媽，你要做好心理準備！」甄薇看著溫玉，補充道，「主要是我媽！」

　　溫玉點了點頭：

　　「放心！」

　　他牽住了甄薇的手，用力搖了搖。

　　溫玉只是不愛說話，又不是傻瓜。他知道自己的媽媽第一次見面就給甄薇個下馬威，他心裡對甄薇很是歉疚，怎麼會不體諒甄媽媽？

　　不過，五分鐘過後，溫玉開始後悔自己過早下的結論。

　　第一眼注意的是他的長相，甄爸爸看到的是溫玉和甄薇拉在一起的手。

　　甄媽媽有著廣大女性共有的對美男的固有好感，一見溫玉，馬上笑容滿面，第一印象好得不得了：乖乖，這個孩子好，頭髮短，看起來清爽，重要的是五官長得俊，個子高，雖然黑了一點，可是黑得不娘氣，黑得有男子漢氣質！

　　甄爸爸躺在病床上，看到溫玉的右手牽著甄薇的左手，進了病房還沒有放開，有些痛心：養了二十來年的女兒就這樣要被人給拐走了，這個小子怎麼看上去這麼不順呢！

　　溫玉一進來看到了一個胖乎乎的中年婦女，看起來和甄薇長得有點像，就上前問好：

　　「阿姨好！」

　　又看著病床上的甄爸爸：

　　「叔叔好！」

　　然後就不說話了，只是笑。

　　甄媽媽笑瞇瞇上前，從病床下面拉出個凳子讓溫玉坐下：

　　「先坐下吧！」

　　接著又瞪甄薇：「杵在那兒做什麼？坐下！」

　　甄薇看著自己媽媽臉上抑制不住的笑意，知道第一關過了，心裡有些放鬆，就在病床上坐了下來。

　　甄媽媽拉條凳子坐在了溫玉對面，開始甄媽媽式問訊了。她笑瞇瞇看著溫玉：

　　「孩子，叫什麼名字？」

　　「溫玉。」

　　甄薇知道溫玉不愛說話，雖然坐在病床上，可是也是嚴陣以待。

　　「在那裡上班？」

　　「跟著家裡人一起做點小生意？」

　　「什麼生意？」

　　「煤炭生意。」

　　甄薇知道媽媽接下來該問「收入怎麼樣」了，有些著急，忙給媽媽使眼色。

　　甄媽媽接收到了甄薇的信號，看女兒這樣著急，決定含蓄一點，看著溫玉的眼睛越發慈祥了：

　　「小溫，家裡有幾口人啊？都是做什麼的？」

　　溫玉看看甄薇，咦，你什麼都沒回家講？甄薇接收到了他的詢問，聳聳肩，沒說話。

　　「五口人，爸爸、媽媽、弟弟和表妹，爸爸和弟弟和我一起做生意，媽媽和表妹在家裡呆著。」

　　「你不是Z城人吧？」甄媽媽終於聽出了溫玉普通話中帶著的那點J城口音。

　　「嗯。我是J城人。」溫玉用坦白無私的眼神看著甄媽媽。

　　甄媽媽的臉就有些變了，原本溫和慈祥的臉變得有些僵硬起來。甄薇知道自己媽媽有著Z城本地土著特有的近乎變態的Z城人的高傲（實際上甄爸爸和甄媽媽都是第二代外來移民），即使處於Z城社會的最下層，還是覺得自己比其他人來得高貴。她平常最煩自己媽媽這種可憐的優越感。

　　甄薇看著自己的媽媽，咳嗽了一聲。

　　甄媽媽看著自己女兒，抑制住滿心的不滿，起身拿了個蘋果，拿把水果刀邊削皮邊問溫玉：

　　「小溫，那你在Z城長住嗎？」

　　溫玉如何聽不出甄媽媽的話中之意，可他覺得自己和甄薇早晚要結婚，甄媽媽遲早都會知道，所以打算說實話：

　　「我目前是Z城J城兩邊跑。」

　　甄媽媽怒：你生活還沒安定下來就想娶我家甄薇了？

　　可是甄薇的面子甄媽媽還是要顧的，她笑了笑，手頓了頓，繼續削蘋果皮，可是卻不再說話了。

　　溫玉知道甄薇沒提前做過溝通，就起身道：

　　「我給甄叔和阿姨帶了點禮物，放在車上忘記拿了，我下去拿！」

　　他剛起身，甄媽媽就問：「你有車？什麼車？不會是自行車吧？！」

　　溫玉很坦然：「舊的昌河麵包車。」

　　甄媽媽深深吸了一口氣，擺了擺手。

　　溫玉就出去了。

　　甄薇趕緊追了出去。

　　到了門外，甄薇剛要道歉，溫玉就說：

　　「我大致知道你媽的性格，讓她全都知道了也好，免得以後知道了更生氣。」

　　又說：「甄薇，阿姨的態度比我媽的態度好多了吧！阿姨起碼夠坦白！」

　　說罷還在甄薇額角彈了一下，「甄薇，和你爸媽再溝通一下，我十五分鐘之後上來。我趕過來的時候一直擔心你，忘了買禮物了！」

　　甄薇點了點頭。

　　她確實應該和爸爸媽媽提前說好的，可是她覺得溫玉家裡太有錢，溫玉媽媽對自己的態度又不好，怕自己和溫玉最終成不了，就沒有和爸媽說起他們的事情。

　　甄薇抱著肩膀站在走廊裡，看著溫玉的身影消失在電梯口。

　　這麼多年來她一直肩負著生活的重擔，默默忍受著。現在，溫玉出現了，就像每個少女夢中的白馬王子一樣，拯救她於困境。

　　他的背雖然瘦，卻那麼堅強有力。

　　他的手指長而有力，緊緊握著她的手，帶給她那麼多安慰。

　　何況，這麼多年，她一直愛他，很愛很愛，愛到了骨子裡。

　　可是，他們卻門不當戶不對。

　　甄薇的眼睛有些酸澀。

　　甄薇想了幾分鐘，走進了病房。

　　甄媽媽一臉嚴霜，板著臉坐在那裡。

　　甄爸爸看看甄媽媽，再看看甄薇，他身子虛弱，說句話或者咳嗽一下都難受，可是他疼愛女兒，還是想堅定地站在甄薇這一邊，就掙扎著說：

　　「我倒覺得這孩子不錯，長得雖太好了一點，可是聽他說話倒挺實在。」

　　甄媽媽瞪了他一眼，問甄薇：

　　「到底是怎麼回事？」

　　甄薇看看媽媽，決定說出實話：

　　「爸，媽，溫玉和我是高中同學，我真的喜歡他，我們想結婚。」

　　甄媽媽氣極：「結婚？他有正式工作嗎？他有房子嗎？他是獨生子嗎？」

　　甄薇低聲說：「不管他怎樣，他就是街上要飯的，我也喜歡他！」

　　甄媽媽氣得想抽甄薇一耳光，可是一直是吵歸吵，還沒打過自己這個獨生女；想罵她，可是聲音大了又怕同病房的人看笑話，只好低聲罵甄薇。

　　甄爸爸聽不過去了，插嘴道：

　　「只要孩子人品好，咱當老人的不要管那麼多！」

　　甄媽媽馬上把槍口對準甄爸爸：

　　「都是你！自己沒本事，教出來的女兒沒眼光！」

　　甄薇自己受點委屈不打緊，看到媽媽針對爸爸，也很生氣：

　　「媽，你為什麼要當著這麼多人吵爸爸？」

　　甄媽媽一看，父女兩個結成同一陣線了，也顧不得壓低聲音了，放聲大哭，把同病房的病友和家屬都嚇了一大跳。

　　甄薇有些厭煩地看著甄媽媽：

　　「媽——」

　　甄媽媽總算又想到這是什麼地方了，擦了擦眼淚，試著平靜下來。

　　這時，外面有人敲了敲門，溫玉提著大包小包的禮物進來了。

　　甄媽媽雖然生氣，可還是看了一眼溫玉，發現溫玉手裡提的都是人參鹿茸腦X金，看包裝就是很貴的那種禮品，內心的淒涼得到了一點安慰，雖然沒有賜予一笑，但還是欠了欠身：「小溫，坐！」

　　第十九章結婚登記

　　溫玉臉上帶出了點笑：「阿姨，叫我溫玉就行！」又說：「阿姨，這是給你帶的禮物！」說著話，把一個深紅色描金線的小紙袋子遞給了甄媽媽。甄媽媽一看，袋子上印著「戴夢得」三個花體字，心裡就「噗通」一聲，跳了一下。接過袋子之後，馬上從袋子裡掏出了個紫色的絲絨盒子，打開一看，裡面是一枚鑽戒。她舉起鑽戒，對著燈光，盯著鑽石看了又看，手有些抖了，然後從紙袋子裡掏出了個鑽石證書，看了又看，臉上帶出溫馨的笑來：

　　「這是給甄薇買的結婚戒指？」

　　乖乖，就憑這戒指，這小子也不會太窮！

　　溫玉還是一副很坦誠很誠懇的樣子：

　　「阿姨，這是給您買的小禮物！」

　　「真的嗎？」甄媽媽的歡喜難以言表，她馬上把戒指帶到了手指上，「真合適，小毅眼光真好！」

　　趁著媽媽陶醉在鑽戒璀璨的光芒裡，甄薇和爸爸使了個眼色，拉著溫玉就出去了。

　　「蚊子，怎麼回事？」

　　溫玉笑嘻嘻看著她：「我剛才意識到自己的戰略性錯誤，所以去補救了！」

　　又說：「還算來得及！」

　　甄薇呆呆地看著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溫玉攬住她走到走廊的玻璃邊，指著對面珠寶店的霓虹燈招牌說：

　　「看，就在醫院對面！」

　　甄薇覺得心裡很難受：「你把我媽當猴子耍嗎？」

　　溫玉低下頭看著她：「甄薇，不是這樣的！我只不過聽說一般女性都拒絕不了鑽石，我愛你，我想順順利利娶了你！我缺的不是錢，是你！」

　　甄薇沒想到溫玉會說出這樣的甜言蜜語，目瞪口呆地望著他。

　　溫玉看著她那呆呆的樣子，忍不住在她眼睛上吻了一下：

　　「小傻瓜，明天我們去辦結婚手續吧！」

　　夜已經深了，甄媽媽在醫院陪著甄爸爸，甄薇和溫玉一塊回去了。

　　到了街口的「小夫妻砂鍋」，兩人停車下來，要了一個砂鍋土豆粉和一個砂鍋刀削面。

　　這時候已經很晚了，小吃攤上沒有什麼客人，顯得有些冷清。

　　溫玉和甄薇面對面坐著，他抬起頭看看甄薇，又看看和小吃攤隔條街的水果店，臉上就帶出些笑意來。

　　甄薇一看，就知道他一定是想到了以前兩個人一起在這裡吃東西的事，就問溫玉：

　　「蚊子，你當初來找我，到底是什麼想法？」

　　溫玉眼神飄來飄去，看看這邊看看那邊，就是不看甄薇，甄薇就自己腦補：

　　「你是來看看我有沒有變心，對不對？」

　　溫玉點了點頭。

　　是的，他是來看看甄薇有沒有變心，他還準備著無論誰和甄薇在一起，他都會想辦法拆散他們。可這話他不能和甄薇說。

　　於是，溫玉微笑。

　　回到家，甄薇把溫玉推進了浴室，她把臥室又簡單收拾了一下。

　　等溫玉洗完澡出來，甄薇看到半裸的溫玉，雖然已經是那種關係了，她的臉還是有些發燒。

　　甄薇拿著衣服進了浴室之後，溫玉坐在沙發上打開筆記本，查了點東西。甄薇出來的時候，溫玉一扭頭就看到了她。

　　甄薇長長的頭髮披散了下來，白皙的臉因為剛洗過澡顯得晶瑩剔透，溫玉心一動，起身抱著甄薇就去了臥室。

　　這次溫玉明顯的理論知識豐富了很多，雖然還不夠熟練，可是比起上次已經好太多了。他雖然還是沒有耐性做前戲，可是總算不用甄薇指路就找對了地方。

　　甄薇也和以前不同，溫玉進來的時候，她還是被撐得很疼，可是也只是進來的時候疼，中間又酸又麻得了很多趣味。

　　一番風雨之後，快要睡著的時候，甄薇對溫玉說：

　　「蚊子，會不會懷孕啊？」

　　溫玉摟著她，手放在她胸前：「懷孕就生唄！」

　　「咱倆還不到三十歲呢，再等幾年吧！」

　　溫玉無聲地笑了笑，抬起甄薇的腿，側著身子又滑了進去。

　　甄薇很快再次迷亂。

　　等溫玉結束之後，迷迷糊糊的甄薇才意識到，溫玉又全弄了進去，不知道會不會懷孕。這個悶蚊子，怎麼感覺是急著要孩子的樣子呢！

　　可是她還來不及細想，已經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一大早，溫玉就和甄薇去了醫院，兩人先去看了甄爸爸甄媽媽，然後甄薇就去還了宋彩虹的錢。

　　甄薇和溫玉商量等她單位開會的時候再把何方的錢帶過去。

　　甄媽媽已經知道住院的錢都是溫玉拿出來的了，又知道溫玉家是開煤礦的，對溫玉特別的熱情和耐心，都帶著些巴結了。

　　甄媽媽一會兒給溫玉削個蘋果，一會兒給溫玉倒杯水，一會兒又關心地問溫玉：

　　「哎呦，溫玉你平常應酬一定很多吧，呆在醫院浪費你時間了！」

　　……

　　溫玉坦然受之。

　　甄薇有些看不過去，偷偷說了自己媽媽一次。可是，過後一看，媽媽對溫玉還是熱情依舊。

　　溫玉一對甄媽媽說想和甄薇去辦結婚手續，甄媽媽大喜，臉上都笑出一朵花來：

　　「結吧！結吧！年輕人感情到了就要結婚！」

　　又拉過甄薇，告訴她家裡的戶口本在什麼地方，以及去辦結婚證需要的手續，還催著溫玉和甄薇快去。

　　甄薇自己是有點遲疑。她很愛溫玉，也知道溫玉愛自己，可是，畢竟溫玉的媽媽並沒有同意他們的婚事，所以她想等溫媽媽同意了再去登記結婚。

　　溫玉卻不管這麼多。他喜歡甄薇，愛甄薇，想和她生活在一起，他覺得結婚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

　　甄薇看到溫玉拿來的戶口本身份證等證件的時候，也有些感動，最後就同意了。

　　溫玉開著車帶著甄薇先去甄薇爸媽的房子拿了戶口本，然後才去了民政局，因為溫玉昨天晚上上網查過了，所以東西帶得很齊備。

　　兩個人很順利地辦了結婚手續。

　　從民政局出來，溫玉緊緊拉著甄薇的手，臉上雖然沒有笑出來，可是眼睛瞇著，抑制不住滿眼的笑意：

　　「甄薇，以後你可是是我媳婦了！」

　　甄薇笑著看了他一眼，甜蜜從心底漫開，她不由自主把頭靠在了溫玉的身上。

　　「甄薇，咱們什麼時候舉行婚禮？」溫玉問甄薇。

　　甄薇還真沒想過，想了想才說：

　　「婚禮的事情得同你爸媽和我爸媽商量吧？！」

　　溫玉點了點頭，伸手攬著甄薇的腰，突然說：

　　「你們這裡結婚不是流行『三金』嗎？我們去買吧！」

　　甄薇默默地看著他，看著他那笑彎了的眼睛，溫柔地說：

　　「蚊子，我並不需要這些東西！」

　　溫玉舉起甄薇的手：「該買的我們也要買！」

　　他這時才發現甄薇的手上沒有戴訂婚的寶石戒指：

　　「甄薇，你怎麼沒有戴戒指？」

　　甄薇有些心虛，看著他只是笑。溫玉盯著她的眼，一副得不到答案誓不罷休的神情。甄薇只好說：

　　「戒指我放在J城了，就在枕頭下面！」

　　溫玉盯著看著甄薇，溫言道：

　　「甄薇，從J城回來的時候，你是不是想著要分手？」

　　這時兩人已經走到了存車的地方。甄薇站在車前沉默了一會兒才說：

　　「我想，你爸媽不同意，咱們或許成不了！」

　　溫玉摟住她，心裡有些酸澀，他伸手在她頭髮上用力揉了揉，說了聲：「小傻瓜！」

　　是的，溫玉尊重自己的父母，可是，結婚是一輩子的事情，他要的是自己深深愛著的那個女人，別的女人再好，可都不是甄薇，不是他的小傻瓜。

　　在去醫院的路上，溫玉向甄薇說了自己家的情形。

　　溫玉和爸爸一起管礦上的事情，主要是溫玉在管，溫武管洗煤廠，溫媽媽管賬，在Z城的這個辦事處溫玉也準備和他爸派來的人做交接。

　　溫玉說完這些，又說：

　　「到時候咱們安兩個家，J城一個家，Z城一個家。」

　　他忽然笑著說：

　　「你知道嗎？我已經把你樓下的房子買了下來，咱們以後在Z城就先住在那裡吧！等有了孩子再買大一點的房子！」

　　甄薇靜靜地聽著溫玉對未來生活的規劃，她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是想笑，還有點淒涼：這是真的嗎？這是真的！完美得自己都有些不相信了！

　　他們兩個到醫院之後，想著換甄媽媽回家休息了。誰知道甄媽媽說不急著回家，想和他們一起聊聊。

　　甄媽媽聽說他倆已經辦了結婚證，先是有些吃驚，接著喜笑顏開，要來溫玉和甄薇的結婚證看了又看，最後說：

　　「都好！都好！就是結婚合影上甄薇的眼睛的妝沒畫好！」

　　甄薇湊過來：「媽，我覺得挺好的呀！」

　　「怎麼好了？你看，把你的眼睛都照小了！」甄媽媽指著結婚照上甄薇的眼睛讓甄薇看。

　　甄薇笑：「媽，我的眼睛本來就不大！」

　　溫玉在一邊說：「媽，甄薇長得這麼好看，怎麼照怎麼好看！」

　　甄媽媽沒想到溫玉比自己還護短，頓時失笑：「是好看！好看！」

　　一家人都笑了。

　　甄薇想起來還沒有給爸爸買《參考消息》和《環球時報》，溫玉說他下去買。

　　溫玉一出去，甄媽媽就問甄薇：

　　「甄薇，房子的事情怎麼說？」

　　甄薇就把溫玉的安排告訴了媽媽。

　　甄媽媽聽後，皺著眉頭說：

　　「甄薇，這樣不好！」

　　甄薇驚訝地看著她。

　　甄媽媽說：「你瞧，不管是Z城的房子還是J城的房子，都是你們倆辦結婚證前買的，都屬於婚前財產，將來你們過不下去要離婚的話，你可是什麼都得不到的啊！」

　　甄薇鬱悶，覺得媽媽太烏鴉嘴了，她皺著眉頭道：

　　「媽，我和溫玉結婚，我本來就是拎著包住進去的那個，還有那麼多要求？再說，我和溫玉是真感情，我是嫁給溫玉，又不是嫁給錢和房子！我要真喜歡這些東西，幹嘛不去找你托人介紹的那個王海？」

　　說到王海，甄媽媽閉上了嘴。

　　王海是甄媽媽一起跳健康舞的朋友介紹的，爹是市裡某局的局長，家裡很有錢，也有好多套房子，王海家裡看上了甄薇，還承諾只要結婚就在甄薇名下買一套房產。甄薇和那個王海接觸幾回，就發現王海腦子有毛病，和媽媽哭了一通，再也不願意見面了。

　　甄媽媽再愛房子和金錢，也不願自己姑娘嫁給一個半瘋子，和朋友吵了一架之後，這件事情不了了。而這個王海就成了甄媽媽的死穴，每當她讓人介紹的人不合甄薇的意，甄薇就把這王海提出來說說，甄媽媽一般是沒辦法的。

　　甄媽媽離開醫院之後，溫玉和甄薇坐在病房裡陪著甄爸爸。溫玉想到甄薇昨夜累慘了，就說：

　　「甄薇，你不是嚷嚷著跑了半天身上累嗎？在這裡躺著睡一會兒吧！我來看著爸爸輸液！」

　　甄爸爸看到甄薇確實沒什麼精神，就也說著讓甄薇睡一會兒。

　　這個病房是宋彩虹剛剛幫著安排的雙人病房，另一個病床上的病人一直在家養病，根本就不來醫院，所以和單人病房差不多。

　　甄薇就在旁邊的床上躺了下來，她一躺下就有些朦朦朧朧。

　　溫玉和甄爸爸一人拿著一張報紙在看。

　　甄薇迷迷糊糊睡著，發現有人在摸她的手，微睜開眼一看，原來是溫玉。

　　溫玉不知什麼時候移到了她睡的床邊，一邊裝著看報紙，一邊偷偷把手放到了被子裡面摸來摸去。

　　甄薇無聲地罵了他一句「大色狼」，很快就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