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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說如果我哥哥在戰時真的在替英格蘭從事秘密工作,你一定會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安琪不安地坐著,心情緊張。「你當時在做什麼?怎麼會知道這些事?」
翰里並沒有改變斜倚的姿勢,但他的眼光終於轉到安琪身上。「那時我在做什麼現在已經不重要了。戰爭已經結束,我不願再提起我那時的任務,簡單地說,我那時負責替英國收集情報。」
「你是個間諜。」安琪驚訝得目瞪口呆。
他無奈地笑笑。「親愛的,你顯然很難相信我是個實際行動者。」
「不,不是這樣。」她回想起過去的事。「我承認我一直很奇怪你為什麼有那麼神通廣大的開鎖技術,還有,每當我最需要你的時候,你總是會適時出現。我早該想到,那原是情報人員的看家本領。然而,翰里,你根本就不像是會從事那種工作的人。」
「這我不能同意。事實上,我從來沒把我戰時從事的活動視為一種工作,我覺得它們妨礙到了我的生活,讓我無法專心研究學問和照顧我的產業。」
安琪咬著她的嘴唇。「那一定非常危險。」
翰里只是聳聳肩。「偶爾會。絕大多數的時間,我坐鎮在辦公桌後指揮其它人的行動,或是整埋一些用密碼或隱形墨水寫的信件。」
「隱形墨水?」安琪霎時產生了興趣。「你是說那種在紙上看不到的墨水?」
「嗯。」
「真神奇,我真希望我也有那種隱形墨水。」
「有空的話,我可以替你製造一、兩罐。」翰里覺得很好玩。「不過我得警告你,平常用它來寫信並不是很方便,收信的人必須要有特殊的化學藥品才能讓紙上的字顯現出來。」
「可以用它來寫日記。」安琪說。「但是密碼可能更好,對,我比較喜歡密碼。」
「我希望我的妻子沒有任何秘密的心事要用隱形墨水或密碼寫在日記簿裡。」
安琪對他語氣裡略帶的警告裝作沒聽見。「這就是戰時你在歐洲大陸停留那麼久的原因?」
「沒錯,很不幸地。」
「那些時間本可用來對古典著作做更深入的研究。」
「我只能盡我所能去做,特別是在意大利和希臘時,但是大部分的時間都在為國王工作。」翰里在籃子裡挑了一個桃子。「然而,現在戰爭結束了,我可以考慮考慮回到歐洲大陸去做些更有趣的事。你願意去嗎,安琪?當然,我們可以帶著瑪麗,旅行是很有教育意義的。」
安琪揚起眉毛。「你覺得需要教育的是我還是你的女兒?」
「瑪麗一定會獲益良多,而妳不需要踏出我們的臥房,就可以學到很多東西。我必須說,你是個很聰明的學生。」
安琪不禁愕然。「翰里,有時候你說的話實在是不登大雅之堂,你應該覺得羞恥。」
「親愛的,真抱歉,我不知道你原來是禮儀方面的專家,我對你有這麼好的學問表示敬佩。」
「翰里,別鬧了,小心我把吃剩的東西倒在你頭上。」
「是的,夫人。」
「那麼,現在告訴我為什麼你如此確定我哥哥沒有秘密地替國王工作?」
「重點在於如果他有,不管直接或間接,他就會替我工作。我已解釋過,我主要的工作是指揮其它以及和我一起工作的人。那些人在行動中搜集情報然後交給我,我必須根據這些情報,抽絲撥繭地整理出一些東西。」
安琪不可置信地搖搖頭,仍然無法想像翰里曾從事這種工作。「但是從事那種工作的人一定很多,不論在國內或國外。」
「有時候多得數不清。」翰里面無表情地說。「在戰時,間諜就和野餐時的螞蟻一樣多,大部分的間諜都很令人討厭,但是又不能沒有他們。」
「如果他們和螞蟻一樣到處都是,那麼理查就很可能和那些活動有關,而你並不知道。」安琪仍堅持己見。
翰里安靜地吃著他的桃子,過了一會兒才說:「我曾經想過有這種可能,所以我打聽了一下。」
「打聽?打聽什麼?」
「我問了一些舊時的工作夥伴,想知道貝理查是否偶然間曾從事情報工作,答案是沒有。」
安琪彎起腿來,雙手環抱著它們,思考著翰里的結論。「我還是覺得我的推理有可能成立。」
翰里沉默不語。
「你必須承認理查還是有可能從事這種工作,或許他發現了什麼情報,正準備呈報上級。」
翰里不說一句話地吃完了他的桃子。
「如何?」安琪問,想要掩飾自己的憂慮卻極想聽聽他的看法。「你不覺得有一絲可能嗎?」
「你希望我對你說謊嗎,安琪?」
「當然不希望。」她緊握著拳頭。「我只希望你能同意我的看法,我覺得在戰時,你不可能清楚所有的情報員活動。」
翰里乾脆地點點頭。「好,這點我同意,沒有人能知道所有的事情。戰爭彷彿被一層霧籠罩時,大部分的活動,不論在前方或者後方,都是在黑暗中進行。等到迷霧退去,才可能知道生還者是誰。迷霧籠罩時,你無法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或許這樣是最好的,我相信有很多事情還是不要知道比較好。」
「就像是我哥哥可能做的那些事?」安琪語氣銳利地質問著。
「安琪,就讓你對你哥哥的印象停留在從前。讓勇敢的貝家最後一位子孫活在你的記憶裡,別再煩惱那些私底下可能或不可能發生的事。」
安琪抬起了下巴。「爵爺,有件事你錯了。」
「什麼事?」
「我哥哥不是諾森柏蘭貝家的最後一位子孫,我才是。」
翰里慢慢地坐起身來,他的眼睛有冷漠、警告的光芒。「你現在有了一個新家,昨晚你自己在畫廊裡也是這麼說。」
「我改變心意了。」安琪給了他一個燦爛的微笑。「我覺得你的祖先沒有我的好。」
「關於這一點,你是正確的,沒有人會讚美我的祖先。但是你現在是新任的伯爵夫人,我相信你沒忘記。」
一星期後,安琪走進二樓灑滿陽光的畫廊,在前任伯爵夫人畫像旁的一張沙發上坐下。她凝視著上一任伯爵夫人那一張虛偽、冷漠的臉。
「佳琳,我會彌補你對這兒造成的傷害。」她大聲地說。「或許我並非完美無缺,但是我懂得如何去愛,而我相信,你一定不知道這個字的意義。你並不是十全十美的典範,對不對?你浪費了許多時間追逐不切實際的妄想,我不會這麼愚蠢。」她堅定地說。
安琪對著畫像皺一皺眉頭,然後打開凱蒂的來信。
親愛的安琪:
我相信妳和妳那可敬的丈夫一切都很好。我必須承認我很想念你,社交的季節即將結束,沒有你,一切都變得枯燥無趣。我曾經去過龐碧亞俱樂部幾次,並且和你的朋友賀夫人談得很愉怏。
我必須說,賀夫人是一位很迷人的女性。我原本以為我會受不了她的特立獨行,但是居然沒有。她深為病痛所苦,卻時常表現得十分愉快。
然而,那位領班卻相當令人討厭。對於他,我只能說我永遠不會僱用這種人。他變得愈來愈過分,最近我恐怕要被迫告訴他,他已逾越常規。我對他仍有那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我很驚訝,我居然很喜歡龐碧亞俱樂部。本質上,我並不喜歡俱樂部裡的打賭活動。你知道嗎?甚至有人對你訂婚時間的長短下注。但是我認識了幾位和我有相同寫作興趣的女士,我們之間的談詁充滿了樂趣。
至於那些社交應酬,沒有了你便遜色許多。你總是吸引了無數朋友和舞伴,沒有你在我身旁,我碰到的儘是些最普通的人。你知道嗎?如果沒有薛比德,我會覺得生活十分無聊。好在薛先生是位極佳的舞伴,他甚至說服了我和他一起表演華爾滋。我只希望他對其他知性、嚴肅的活動也能同感興趣。他的個性似乎相當輕率,經常不斷地和我開玩笑。
我很希望能去看妳,你何時會回來呢?
愛你的凱蒂
安琪緩緩地把信重新折好,心裡覺得能收到堂妹的來信實在是令人驚喜。她很高興知道,那個拘謹、害羞的凱蒂也會想她。
「安琪,安琪,你在哪兒?」瑪麗飛奔過走廊,手裡拿著一張紙。「我完成了我的水彩畫,你覺得如何?萊莎姑媽說,因為是你建議我學習繪畫,所以我必須來問問你的意見。」
「好呀!我迫不及待地想看它。」安琪對著伴隨而來的萊莎說:「謝謝你讓她學習水彩畫。」
「伯爵說在這方面我必須遵從你的指示,雖然我和他都不覺得水彩畫是適合的消遣。」
「是的,我知道,費小姐,但是畫畫十分有趣。」
「一個人應該致力於研究學問,」萊莎指出。「而不是享樂。」
安琪對著瑪麗微笑,後者正以不安的眼神交互望著這兩個女人。「我相信瑪麗很用心地畫了這幅畫,每個人都可以看到,這幅畫實在是十分美麗。」
「你真的這樣覺得嗎,安琪?」瑪麗熱切地問著。
安琪將這孩子的畫拿高,斜著頭仔細觀賞。這一幅畫用了許多淺藍色,巧妙地夾雜著幾抹綠色和黃色,背景有一塊金色。
「那些是樹,」瑪麗指著那幾抹綠色和黃色解釋。「我拿不穩畫筆,所以顏料都滴下來了。」
「這些樹真漂亮,而我特別喜歡你畫的天空。」她知道那些綠色和黃色是樹之後,便想著那一片藍一定是天空沒錯。「這個地方很有趣。」她指著那一塊金色說。
「那是葛雷斯。」瑪麗驕傲地解釋。
「妳爸爸?」
「不,不,安琪,那是我們的房子。」
安琪笑了出來。「我知道,我剛剛只是在和你開玩笑,瑪麗,你畫得很好,如果你不反對,我希望馬上把它掛起來。」
瑪麗睜大了眼睛。「你要把它掛起來?掛在哪兒?」
「就在這裡,我相信畫廊是個很合適的地方。」安琪看著那一排表情嚴肅的畫像。「就掛在你母親的畫像下面好了。」
瑪麗顯得非常興奮。「你認為爸爸會答應嗎?」
「我確定他會。」
萊莎咳嗽了幾聲。「夫人,我並不確定這是個很明智的建議。這個畫廊是專門用來保存由著名藝術家所畫的家族成員的畫像,這裡不應該掛上孩子的課堂習作。」
「相反地,我倒覺得這個地方需要點這一類的作品。這裡看起來有點陰森森的,你不覺得嗎?我們應該用瑪麗的畫來加添些生氣。」
瑪麗迫不及待地問:「安琪,你會替它加框嗎?」
「當然,好的作品都應該要加框,我會立刻找個人來做這件事。」
萊莎表情嚴肅地對著她的學生說:「你也玩夠了,小姐,該回去唸書了。快去,我待會兒就來。」
「是的,萊莎姑媽。」瑪麗的眼睛仍然掩不住興奮之情,行了一個禮便跑出畫廊。
萊莎轉身面對安琪,表情嚴肅。「夫人,我必須和你談談你介紹給瑪麗的這些活動,我知道伯爵允許你對這孩子的教育給予意見,但是我覺得你教給她的都是一些不正經的活動,伯爵絕對不會希望他的女兒長大後,是一個愚蠢、膚淺,只知道和人聊天、社交的女性。」
「我瞭解,費小姐。」
「瑪麗已經慣於嚴格的課業,她一直表現得非常好,我不希望她有任何改變。」
「費小姐,我瞭解你的意思。」安琪和氣地對著這女人微笑。家裡有個身無分文的親戚,並不是件令人愉快的事情,萊莎顯然已盡力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安琪覺得很同情她。在別人的屋簷下生活,並不是件容易的事,安琪自己就曾嘗過箇中滋味。「瑪麗在你的指導下進步得很快,我不會去改變它。」
「謝謝你,夫人。」
「然而,我還是覺得這孩子需要一些輕鬆的活動。連樸媛嬸嬸都覺得年輕人應該學習享受不同的休閒娛樂。我的堂妹凱蒂接續了她母親的工作,正在寫一本教育年輕淑女的書,她花了一整個章節來說明素描和水彩的重要。」
萊莎半信半疑地問:「你的堂妹正在寫一本教材?」
「是的。」安琪頓時覺得萊莎的那種眼神很熟悉,那在龐碧亞俱樂部裡可以找到,尤其是那些在俱樂部裡埋頭寫作的人,特別容易有這種懷疑的眼光。凱蒂便經常有這種表情。「喔,費小姐,你喜歡讀這一類的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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