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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她知道,她要的不只是這些,她期待能像莎莉或比德一樣成為翰里生命中重要的一部分。她希望成為她丈夫親密的朋友,他真正的妻子。
「在某些方面,你們三人就像一家人,不是嗎?」過了一會兒,安琪靜靜地問道。
莎莉驚訝地睜大眼睛。「我從沒想過,不過可能是的。我們非常不一樣,翰里、比德和我不得不分擔一些危險的經歷,我們彼此需要,在我們的生命裡,我們常互為倚靠,這些事情會把人連在一起,不是嗎?」
「是的,我可以想像得到。」
翰里坐在圖書室的書桌旁,大廳裡因他的妻子和女兒回來的傳報而引起一陣騷動。也該回來了,他想著並露齒而笑。
安琪回到城裡才兩天,已經帶著瑪麗精神勃勃地在城裡到處逛。一小時前當他到家時,沒人能告訴他她們兩人的確切行蹤。僕役領班依稀記得,安琪似乎要帶瑪麗去大英博物館。
但是翰里心裡更明白,旁人根本說不准安琪會認為什麼樣的娛樂適合一個九歲的孩子。翰里絲毫不相信他的妻女會在博物館中待一整天。
他起身走向門口。戴著粉紅帽子的瑪麗,一眼就看到他,她衝過大廳直向他來,帽帶飛舞著,她的眼睛因難得的興奮而閃閃發亮。
「爸爸,爸爸,你絕對猜不到今天我們到哪裡去了。」
翰里銳利地看安琪一眼,她正拿下一頂引人注意的帽子,上面還綴有巨大的紅黃花朵。她純真地笑笑。他低頭看瑪麗。「如果我猜不到,你還是得告訴我。」
「到一個紳士俱樂部,爸爸。」
「什麼?」
「安琪說那裡和你的很像,爸爸,但是只准女士們參加的。真是有趣,每個人都很友善,跟我談好多事。那裡有些女人還寫作,其中有一位寫了關於亞馬遜人的故事。是不是很奇妙呢?」
「非常奇妙。」翰里鎮定地看了妻子一眼,不過她不予理會。
瑪麗跳過細節,繼續講下午大概的情形。「而且牆上有很多古代的著名女士的肖像,甚至有埃及艷後。安琪說她們都是我的好榜樣,我還見到賀夫人,她叫我吃蛋糕,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聽起來這真是一次探險,瑪麗,你一定累壞了。」
「噢,不,爸爸,我一點也不累。」
「不過,畢太太還是要帶你上樓回房去。我想與你的母親談話了。」
「是的,爸爸。」
雖然她全身流露著興奮,她還是如往常一般順從地跟著管家上樓了。
翰里朝安琪皺眉。「請進圖書室,夫人,我有話與你談。」
「是的,爵爺。有任何問題嗎?」
「我們必須私下談,夫人。」
「噢,親愛的,你又對我不滿了,是不是?」
安琪盡責地走過他,坐在書桌的對面。翰里坐下,無言地將手臂擱在雪亮的木製書桌上,沉默許久,他故意用這種方式向安琪表示他的不悅。
「說實在話,爵爺,我不喜歡你那樣瞪著我,讓我全身不舒服。你為什麼不乾脆說出你的想法?」安琪開始脫下手套。
「我的想法,夫人,就是你不應該帶一個孩子到龐碧亞去。」
她馬上反擊。「你憑什麼反對我們去拜訪賀夫人?」
「這不是主題,而我相信妳懂。我沒有任何理由反對瑪麗去見莎莉。但我堅決反對我的女兒出現在那該死的俱樂部裡。但我們兩人都知道,在那種場合裡女人也容易吸煙。」
「那種場合?」安琪的眼睛因憤怒而閃亮。「這是什麼意思?你讓我覺得我們全是高級妓女,你想我會忍受這種侮辱?」
翰里感到怒火填膺。「我並不是說那個俱樂部成員是妓女,所謂那種場合是指,有些女人常到某地方就會變得沒有規矩、沒有禮節。她們還自認為是創始者。就我個人經驗,我老實講那些俱樂部的女士們多半輕浮莽撞,沒有一個能做我女兒的好榜樣。」
「我提醒你,爵爺,你結婚的對象正是龐碧亞的成員之一。」
「沒錯。這事實減弱了我對俱樂部成員的判斷力,不是嗎?我們把話說清楚,安琪。當我答應你陪我來倫敦時,我說過我不能帶你們去宴會或陪你們遠足散步。你也承諾帶瑪麗看看倫敦好的一面。」
「我是讓她看好的事物,她絕不會有任何危險。」
「我不是指身體的危險。」
安琪對他怒目而視。「那麼你是說道德危機嘍,爵爺?你認為俱樂部成員對你女兒的道德會有不良影響?如果你這樣想,就不該遠離你的常軌和一個龐碧亞的創立者結婚。那個該死的俱樂部,你如此稱呼它,它一開始就是我的主意。」
「該死,安琪,你故意曲解我的話。」翰里對自己氣極了,他原先只想簡單地說說丈夫對女性禮節的看法,卻成了爆炸的爭吵。他為自己的脾氣和自我控制找台階。「讓我緊張的不是俱樂部的女人的道德問題。」
「我很高興聽你如此說。」
「問題是,我發現她們有某種做事不經大腦的傾向。」
「你認識多少成員,爵爺?或者,你有這種概念是因為我?」
翰里瞇瞇眼睛。「別把我當傻瓜愚弄,夫人,我熟悉所有龐碧亞成員名字。」
她倒愣了一下。「真的?」
「當然,我知道可能娶你時,就仔細地檢查過一次了。」翰里承認。
「這太過分了。」安琪跳起來,憤怒地在房內來回大步走動。「你在龐碧亞進行這種調查?等我告訴莎莉,她會氣壞了。」
「你想是誰給我那一份名單以供調查?」翰里嘲弄地問道。「在我瞭解名單上所有女士的背景,以及比德和莎莉告訴我的,我認為你的品德絕無問題。但那不代表我贊同那個地方或者你能帶我女兒去那裡。」
「我懂了。」
「如果不是因為莎莉病得如此嚴重,時間已經很少,我早就命令下你退出了。我知道她喜歡俱樂部和你的拜訪,因此,我才准許你去龐碧亞的。」
「你還真慷慨,爵爺。」
「但從此不許再帶瑪麗去那裡,明白嗎?」
「很明白。」她咬牙切齒地道。
「從現在開始,你必須留下一份每天活動計畫的詳細行程表,我不喜歡像今天下午這樣回家,只知道妳出去了,卻不知道你究竟去哪裡。」
「行程表,是的,爵爺。您當然該有一份行程表。還有其它吩咐嗎,伯爵大人?」安琪憤怒地走過來,氣得不得了。
翰里歎口氣坐下,他用手指在桌面上敲打,出神似的注視安琪。他真希望這次談話沒發生過。此外,男人應該對女人保持堅定的立場。「沒有,我相信這已經夠了,夫人。」
她猛然站住,面向他。「如果你說完了,伯爵大人,我有個不情之請。」
翰里的神經因憤怒和對龐碧亞的激爭而緊繃好一陣子,聽了這話,好幾秒鐘他啞口無言。當他嗓子恢復,他很快反應,他剛剛扮演了一位高壓的丈夫,現在應該想個法子表現他的寬宏大量。
「什麼事,親愛的?」他盡量用溫暖的、鼓勵的聲調說道。老天!他偷偷告訴自己,並自覺很寬大,要一頂新帽子或禮服來換回她心平氣和?
安琪走過地毯把手壓在書桌邊緣,上身向前傾,眼睛定定地注視他。「翰里,可不可以讓我參與你的調查工作?」
他瞪著她,愣住了。「老天,不行。」
「拜託,翰里,這方面我是懂的不多,但是我會學得很快。我知道對你或比德,我沒有什麼用,但我至少能幫莎莉,不是嗎?」
「你說得沒錯,安琪。」他冷淡地說道。「你對這類事情一無所知。」他繼續想著,而且老天可以證明,你也絕對學不會,我雖一能做的,就是讓你遠離這種事。
「但是,翰里——」
「我很感激妳的心意,親愛的,但我保證,你只會幫倒忙。」
「但是,你的調查工作中有某些因素,對我比對你或你的朋友們有更大關係,我必須參與這工作,我有權參加,我要幫忙。」
「不行,安琪,絕對不可能。」翰里從桌子另一頭拿起筆。「現在,我必須與你道別,今天下午我有許多事要處理,晚上也可能都不在家。我要去俱樂部與比德共進晚餐。」
安琪慢慢站直,眼中淚光閃閃。「是的,爵爺。」她轉身走向門口。
翰里恨不得追過去,擁抱她、安慰她。但是他強迫自己不動,他必須堅持下去。「還有一件事,安琪。」
「什麼事?」
「別忘記把你明天的行程表給我。」
「如果我想得到任何無聊透頂或不會違背你的命令的事,我會馬上記在行程表裡。」
當安琪走出房間砰然關上房門,翰里頹然地坐下。
他靜坐了許久,看著窗外的花園沉思著。他實在不能告訴她,為什麼連她在這個調查工作中扮個無足輕重的角色都不行。
她對於被排斥於工作之外而氣憤,這真糟糕。但他知道,如果她加入並且知道內情,她的痛苦遠比憤怒將教他難以應付。
他一解讀了貝理查詩中的密碼,便已明白,圍繞著這年輕人死因的種種謠言的確是真的。所有跡象都指出,這個諾森柏蘭貝氏家族最後的男性是個叛國者。
當天晚上,翰里與比德從出租馬車上下來,進入倫敦骯髒的風化場所的心臟地帶,一小時前開始下雨使得人行道的鋪石又濕又滑,月光模糊地照在滑膩的路面上。
「你知道嗎,比德?你對倫敦這個地區這麼熟悉,令我有些關心。」翰里看見陰影裡有一對紅珠子般的眼睛閃閃發光?他隨意地用黑檀木的手杖嚇跑了它,這老鼠的大小簡直和一隻大貓一樣。「它消失在一大堆垃圾殘渣後,那堆東西剛好標出一條窄巷的入口。
彼得輕聲而笑。「你以前很少把敏銳的感覺放在我是如何、又從哪裡得到這些消息。」
「你該學習避免再到這裡來找樂子了,你快成為已婚的男人了。我認為貝凱蒂不會贊成這種娛樂吧!」
「沒錯,一旦我與貝小姐結婚,到晚上我所期待的是比到這裡鬼混更有意思的事。」比德停下來尋找方向。「這是我們要找的巷子沒錯。我們要找的人,已經安排好了在巷底的酒館和我們碰面。」
「你的消息可靠嗎?」
比德聳聳肩。「還不知道,但這是起頭嘛,我聽說這個名叫白李克的人目擊騎兵俱樂部那晚起火的情況。我們很快便能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
昏黃燈光從骯髒的小酒館窗子透出來,翰里與比德趕快進入,客棧裡中央的火爐燒著過旺的火,所以感覺太熱,煙也太多了。這個地方的氣氛很陰沉,幾個顧客零星分散在長木桌邊,幾個人看向打開的門。
每一雙老鼠般的眼睛都看向翰里與比德檻褸的破外套及破靴,他們兩人為了這次會面故意如此穿著,翰里似乎聽見,彷彿一群掠食者看到新誘餌沒什麼油水,因而決定放棄的惋惜。
「就是他。」比德說道,帶著他走進酒館裡。「靠近最後那扇門,我聽說他脖子有道疤。」
白李克看起來就像那種一輩子活在琴酒瓶裡的人,個子很小,眼睛不安的到處張望,從沒有在一件東西上集中幾秒鐘的注意力。
除了那道紅色的疤,白李克戴了一頂污穢的帽子,低低地壓在他汗濕的額頭。特大號的鼻子是他臉上最顯著的特徵。他開口說了簡短的歡迎,翰里看見他蛀掉的黃板牙中的大洞。
「你就是那個想知道騎兵俱樂部失火的傢伙?」
「如果你知道正確的事情,」翰里說道,坐在白李克對面的木椅上,比德保持站姿,隨意打量房間。「關於那晚,你能告訴我們多少?」
「這要花錢的。」白李克粗鄙地笑著。
「如果你的消息夠好,我會付錢的。」
「很好。」由李克向前傾,帶著密謀的神情。「我瞧見放火的傢伙了,真的,那時我在俱樂部對面的巷子,等我的同夥,別管我要做什麼,你知道的,忽然我聽到轟隆震響,我抬頭一看,俱樂部的窗子全都冒出火焰。」
「繼續講。」翰里冷靜說道。
「我怎麼知道你會付現金?」白李克哼著。
翰里放了幾個硬幣在桌上。「如果我覺得這個消息夠有趣,你可以得到更多錢。」
「乖乖,你是當真的,對吧?」白李克更靠近,他的口臭飄過桌面。「那麼,好,我繼續說,那晚有兩個人從俱樂部前門跑出來,第一個人抓著肚子,血流不止。他穿過街,正好倒在我所在的巷子口。」
「真方便。」翰里低語。
白李克沒理會他的批評,對自己的故事越來越興奮。「我躲在暗影裡,接下來我發覺,第二個傢伙衝出來,在街上搜找那個可憐的流血的小子,然後他走過去低頭看他。我看見他手裡有把刀。」
「很吸引人,請繼續。」
「然後那個可憐的要死的傢伙說話了,你要殺我,姓貝的,你要殺我,為什麼?我根本沒告訴別人你的真面目,我從來沒說你是『蜘蛛』。」白李克說完,滿意地坐下。「然後那可憐的傢伙死了,另一個就走了。我也離開那裡,我只能告訴你這些啦。」
翰里靜默了好一會兒,白李克說完這故事,滿心期待似的等著。翰里站起來。「我們走吧,朋友。」他向比德低語。「我們今晚是浪費掉了。」
白李克警戒地皺起眉頭。「你們把我當作呆瓜嗎?你答應付錢教我說那晚的事情的。」
翰里聳聳肩,扔了幾個錢幣在桌上。「這些已經夠了,你的謊言就值這麼多。不管是誰教你編這種故事給我的,你去向他收錢。」
「謊言?什麼謊言?」白李克心虛地咆哮。「我已經告訴你整個混蛋事實了。」
翰里不理會他,他注意到整個客棧的顧客,開始對這邊引起的騷動感到興趣,紛紛轉頭注視他們。
「走後門,」翰里告訴比德。「走到前門似乎不容易。」
「好眼力,我相信三十六計走為上策這句話。」比德鬆口氣似的一笑,並迅速打開後門。「您先,爵爺。」他有禮地請翰里先行。
翰里走進小巷,比德在他的右後方,砰然關上門,把酒館裡那一夥客人及白李克的咒罵聲關在門後。
「該死!」翰里說道,因為他看到一個拿刀的人出現在煙霧朦朧的陰影中。
月光反射在刀刃上,那人跳過來刺向翰里的咽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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