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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宅在家里的貓]大莊園[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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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24 05:34: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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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赤岩從虹港城主府的藏書室裡取來的海圖詳實而細緻,詳細地標明了赫蒂一行人接下來行程的航線,並且,這張海圖還是經過特殊的魔法加工,可以在施放特殊魔法的情況下,實現在海圖上的自我定位,以便於航行者校正行程——這樣的魔法海圖無論在哪族之中,都是重要的珍藏。

  赤岩居然能夠說明紅土矮人部族的領導人及族老,將這份珍貴的海圖出借給赫蒂,可謂是誠意十足。

  一行三人取了海圖,赫蒂更是珍而重之地將這它貼身收藏,而後,赤岩便要帶著赫蒂和奧諾雷去確定接下來行程的嚮導人選。

  只是,當他們重新回到城主府的辦公大廳的時候,卻意外地碰到了一位熟人——更準確說,是赫蒂的一位熟人。

  「赫蒂,實在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你!」格雷-霍曼德驚訝地瞪起眼來,甚至因為太過於吃驚,無法保持他慣常的笑面虎形象。

  相較之這位即將成為自己繼父的男人,赫蒂的表現就顯得淡定許多,最初的驚訝過後,她還能淡定笑道:「是啊,我也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您——您這是來辦公的嗎?」

  赫蒂的目光在格雷-霍曼德身周轉了一圈,居然又看到了幾張眼熟的面孔——跟在格雷身後,有幾分畏頭畏尾的商人,不正是剛剛她在港口躲雨時,碰到的那幾位大放厥詞的商人?

  那幾位商人顯然也早已認出了赫蒂,有一位有些尷尬地衝著赫蒂點了點,有一位則是十足皮厚地慇勤微笑,而另有一位則是乾脆當作沒看見赫蒂的存在。

  對於這幾位不過一面之緣的小商人,赫蒂並不放在心上,只是略一過眼,便不再在意,而是向格雷-霍曼德探問起他此來的目的,以及,佩蘭省——尤其是特納莊園的情況。

  格雷老於世故,自然也發現了赫蒂與自己身後那幾位商人之間的古怪氣氛,不過,他也並不以此為意,和藹地微笑著,以親切的長輩姿態與赫蒂聊起家常。

  在這樣人來人往的辦公大廳,赫蒂與格雷卻是圍繞著特納莊園的諸多大事小情談得不亦樂乎,以至於兩人幾乎都要忘了正事兒。

  直到城主府的一位公務人員風風火火地撞進人群中來,這才打破了兩人的緒舊。

  「赫蒂,我就住在城裡的虹酒店,如果你的行程有所閒暇,晚上我們一起用餐,如何?」格雷臨離開前,還不忘拉著赫蒂定下了這樣的邀約。

  赫蒂聞言,轉頭看向奧諾雷和赤岩——前者微笑地欠身回禮,而後者則是一臉納悶,似乎沒領會到赫蒂這一個動作的用意所在。

  雖然赤岩沒有就赫蒂的無聲詢問給出明確答覆,但至少,他的反應已經表示他們接下來的行程不會影響這項晚餐計畫,故而,赫蒂轉回頭,答應了格雷的邀約,並且,兩人迅速定下了更加詳細的時間與地點。

  ……

  虹酒店是虹港最古老的一家酒店,從建築形制到裝飾風格都是典型的矮人風格,只是,後來由於精靈們的常來常往,才在虹酒店原有的格局上進行擴建,根據精靈的體形與審美營建了一批新的建築——後者被稱之為新虹區。

  人類活躍於虹港的時間並不長,而且,人類與紅土矮人的交情一般,還不至於讓虹港的管理者為人類新建一座符合人類審美要求的酒店,所以,此來虹港的諸多人類大多是租住在民居之中,只有極少數與紅土矮人或精靈關係不錯的人類才有資格被虹酒店接納,住進新虹區。

  「霍曼德叔叔,據說,南商聯合會剛剛和黑海矮人簽定了一筆大單,您沒在黑海矮人那邊,抑或是在佩蘭省坐鎮,怎麼反倒跑到虹港來了?」

  在晚間的餐桌上,赫蒂毫不客氣地提出了自己的疑問——此時,兩人身邊沒有外人,說起話來自然就自在許多。

  「托你的福,南商會和黑海矮人的合作非常順利,雖然只是進行了第一輪的交易,但是,雙方對各自的收穫都非常滿意,」格雷握著酒瓶,主動為赫蒂倒酒,顯示出難得的親近姿態,「這一切都是你的功勞,伊夫林族長不只一次希望由我們轉答對你的感謝之情啊。」

  「不過是互惠互利罷了,」赫蒂欠了欠身,謝過格雷的酒,接著問道,「霍曼斯叔叔,您難不成是有意向將紅土矮人也納入合作意向之中?」

  「如果能夠實現這一目標,那可就是一次意外之喜了,不過,很遺憾,沒有像你這樣合適的中間人,紅土矮人對人類的戒心太重,暫時不會放開太多的合作領域,」格雷-霍曼德說著,突然笑著調侃道,「我今天見你和一位紅土矮人關係不錯——也許,這次還可以厚顏讓你充當一次中間人?」

  赫蒂先是一怔,繼而笑道:「哦,不,這次可是要讓您失望了,赤岩雖然是紅土矮人,不過,我和他的關係平平,而且,他的脾氣實在不好相處,論及商業合作一類的事情,恐怕只會越談越僵。」

  格雷-霍曼德原本只是在開玩笑,得到否定的答案後,自然也不在意,更沒有在與紅土矮人合作的事情上繼續深入研討,也沒有追問赫蒂此來虹港的目的,而是翻出赫蒂的母親,維多利亞-特納的一些近況,與赫蒂共同分享。

  倒是赫蒂在一番閒談之後,主動說出了自己接下來的一番行程——雖然她沒有說出自己的目的地,但是,對於接下來三五週的行程還是說了個大致輪廓。

  原本只是為了增加談資才展開這個話題,沒曾想赫蒂才剛說了個開頭,格雷-霍曼德卻是微感驚訝地說道:「你原來也是打算走這條航線嗎,倒是和我們的行程很接近嘛——我的船原計畫也是要沿著紅土矮人西海岸的這條線路,一路向南走,然後在托曼港登陸,看看能不能有機會到紅土矮人的主城去看看。」

  赫蒂一聽,一時來了興致,翻出一張海圖——這可不是赤岩送的那張珍貴的魔法海圖,不過,它雖沒有魔法功能,卻也是十分市面上難得一見的詳實海圖。

  格雷-霍曼德一見這般詳實的海圖,登時只覺眼前一亮,也顧不上他們正在用餐,三下五除二,將桌上連餐具帶食物都挪到一邊去,清出了偌大一片空檔用以放置海圖。

  一大一小兩人便圍著這張海圖熱烈談論起來,你拿著叉子,我拿著勺子,微微懸空著,在海圖上比比劃劃,討論起沿途航線的安排設計、海情及天氣狀況等等諸多細務。

  結果,直到晚間兩人拍板確定同行計畫之時,竟是話說得多,飯吃得少,擺了一桌子的美食,最終只能被冷置。

  ……

  赤岩最終沒能與赫蒂同行,他被留在了虹港,不過,赤岩推薦的幾位最熟悉海情的矮人卻是隨著赫蒂一行重新出發——甚至就連格雷-霍曼德一行也托福得到了一位極好的嚮導。

  由於格雷與赫蒂雙方的接下來的航程在最初的兩週時間裡是完全重疊的,所以,格雷便乾脆跟隨在更熟悉海情的赫蒂的海船身後,以便共同進退。

  在最初的六天時間裡,一切順遂——這種順遂並不是說順風順水,閒然自在,而是指發生的一切情況,無論順逆都盡在赫蒂等人的掌控之中,諸事依舊計畫順利進行。

  直到第七天的夜間,卻出現了一件令人不甚愉悅的事情——格雷的船上出現了兩位跳海者。

  事發之前,尚且一切正常——無論是航行的情況,還是海員們的情況,都屬正常,甚至於,大家還要為一天後抵達下一個補給點而歡愉雀躍。

  但是,事情便是在這樣的時候,發生了——

  「嘭……嘩……」

  第一聲重物墜海聲響起的時候,有些人還以為只是錯覺,未能多加理會,但是,不過一分鐘的時間,又是一聲重物墜海聲響起,而且,這一次,在落水之後,伴隨響起的還有一聲短促的求救聲——正是這聲求救聲引起了人們的重視。

  海船上的水手立刻拉響了警報聲——刺耳的警報聲劃破夜空,就算是赫蒂這艘海船上的諸人也能將這聲警報聲聽得清清楚楚。

  「怎麼回事,出了什麼事?」赫蒂披著睡袍走出艙門,左右探望著問道。

  「警報聲是從霍曼德先生的船上傳來的,我上去看看,您先別著急。」

  奧諾雷安撫了赫蒂之後,快步出去,不過三五分鐘後,他便又回來了,給赫蒂帶來了這樣一個奇怪的消息:「霍曼德先生的船上有兩名水手莫名奇妙地跳海——第一個跳海者已經救上來了,第二個跳海者卻莫名失蹤。」

  赫蒂聞言,只覺心頭一跳,一時間,升起幾分不好的預感來——

  「怎麼回事,是他們內部出現什麼衝突嗎,還是……」

  奧諾雷蹙著眉道:「目前還不清楚具體事宜,霍曼德先生的意思是,暫時停一下,先把第二個跳海者找到再看看——如果明天早上依舊沒有找到失蹤人員,再行出發。」

  赫蒂嘆了一聲,點點頭:「好吧,也只能這樣做了,不過,奧諾雷,也許是我多想了,但是,我還是希望你去看看那名被救上來的水手,看看是不是有什麼需要警惕的地方。」

  奧諾雷會意,轉回艙房,換了一身衣服後,便再行出發。

  這一下,卻是到天色即將濛濛亮之時,奧諾雷才重新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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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24 05:35:05
251 撞門

  「沒有發現什麼異常,」奧諾雷搖著頭,但是,他的神情卻並不顯得輕鬆,反會比初聞此番異象的時候還要更加地凝重。

  正值早餐時分,半夜被驚醒的赫蒂心有牽掛,所以,沒怎麼睡好,如今仍然有些恍惚,連喝了幾口奶茶提神,理了理思路,這才說道:「失蹤的人找到了嗎,被救上來的那個人怎麼樣了?」

  「第二個跳海的傢伙已經死了,笑得很詭異地死了,船上有人類說是海妖作祟——就像是人類的傳說故事裡常出現的那些奇怪海難一樣,」奧諾雷一邊說著,一邊嗤之以鼻,「先不說人類傳說中『海妖』存在的可靠性,單就這片海域就不可能有這種具有攻擊性的生物存在。」

  赫蒂他們此次航行的路線是經過精心挑選的,雖然人類大多對這條線路十分陌生,但是,矮人們和精靈卻是常來常往地,尤其是紅土矮人。

  「被一個跳海,然後又被救上來的那個人呢,你一定見過他了吧,神智清醒,還是神智混亂?」

  面對這個問題,奧諾雷伸手捏了捏眉心,彷彿受到困擾一般:「我們也搞不清楚他究竟是清醒還是混亂……對於昨夜以外的所有事情,他都對答如流,無比正常,但是,一旦提示落海的事情,他就變得歇斯底里——對了,首先說出『海妖』這個詞的人就是他,而且,他用的還不是人類正常會用的那個名字。」

  奧諾雷說著,略想了想,簡單拼讀出了人類通用語中最常見的「海妖」的寫法,接著,又形容了跳海生還者的拼讀方式。

  赫蒂聽著,不由同樣蹙起眉來:「這種拼讀方式實在很古老,一點不像是一個水手會用的——你覺得他是故意製造恐怖氣氛,還是有誰在故意向他灌輸這樣的觀念,例如,利用幻境?」

  「霍曼德先生與您有著同樣的猜測,所以,這名生還者已經暫時被控制起來,同時,他還希望您能夠說服船上的精靈,讓他們選出一名精於魔法的代表,前往檢查。」

  格雷-霍曼德雖然家資萬貫,並且在上流社會極具影響力,但是,他畢竟不是老資格的世襲貴族,無法讓高傲的魔法師隨侍身伴——像魔法師這種擁有非凡能量的人類,絕大多數時候,甚至比一般貴族還要更加傲慢。

  赫蒂倒是毫不猶豫地答應了霍曼德的請求——事實上,如果格雷-霍曼德沒有提出這樣的要求,赫蒂也會主動帶著精靈魔法師找上門去的……

  ……

  由於昨夜出了如此咄咄怪事,這日一整天來,船上的氣氛都顯得十分詭異——當然,精靈們並未受此影響,反倒比人類更具八卦精神地猜測起事件的原因,談笑間,竟不知怎麼地拐向暢談 與分享精靈和矮人關於海洋諸多古怪傳說故事。

  「沒有絲毫魔法痕跡,沒有絲毫搏鬥痕跡,沒有任何藥物作用……任何一點奇怪的事情都沒有發生——難不成是因為昨天月色太美,他們看錯了路,才發生這種事的嗎?」赫蒂拍了拍出現地點附近的甲板圍欄,語帶無奈地說著。

  格雷-霍曼德卻並未像赫蒂一般沮喪,他充分體現出成|年男性|在面對突發事件時的沉穩與幹練:「無論事情的原因是什麼,我們顯然不能因此而耽誤行程——尤其是發生這種事情之後,海員們都不願意在海上多待一天。」

  赫蒂又拍了拍圍欄,側身看著船身之後翻湧的浪花,說道:「昨天晚上到今天早晨已經耽擱了不少時間,雖然這會兒提升時速,不過,恐怕還是要到半夜才能抵達下一個港口——為免再次出現意外,今天晚上,除了必要的工作人員以外,其餘人等就不要隨便離開艙房了吧。」

  格雷-霍曼德點頭同意了赫蒂的建議——顯然,他也是打著這樣的主意的。

  「如果有誰想要搗蛋,或許,今天晚上就能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赫蒂說著,握了握圍欄,既期待又忐忑。

  時間總是公平地遊走,無論人們對此報以什麼樣的心情,抑或是什麼樣的期待,它總是按部就班地遠去,不快也不慢。

  當夜晚再次降臨的時候,格雷-霍曼德的這只海船上便顯得格外地沉默而壓抑,除非必要的工作人員之外,其他水手都被勒令停留在艙房裡——至於說是他們是停留在自己的艙房,還是在別人的艙房,那就沒有額外要求了。

  赫蒂同樣也留在這艘船上,不過,她自然不可能在「自己」的艙房裡,而是坐在格雷-霍曼德的艙房——至於說,這間艙房的主人,此時卻並不在房裡,而是與奧諾雷兩人一起到甲板上巡視去了。

  赫蒂坐在柔軟舒適的大轉椅中,盤膝坐著,攏了攏睡袍,手上拿著一副紙片,正在自娛自樂,一邊「啪啪啪」地洗著牌,一邊在嘀嘀咕咕地抱怨著被兩個男人拋下的鬱悶心情——如果不是她堅持,近乎無賴地堅持,甚至宣稱會不擇手段地偷偷溜上船……恐怕,格雷和奧諾雷都不會同意她待在這艘船上。

  一張一張的紙牌按部就班地被放在特定的位置上,有的正面朝上,有的被面朝上,紙牌很新,紙質極佳,手感柔韌,每次平放到桌面上,都會放出一聲輕輕的「啪」聲——赫蒂喜歡這樣的細微聲響,尤其是當自己一個人玩牌的時候,這樣會顯得自己不那麼寂寞。

  有一下沒一下地發著牌,赫蒂的心思已經遠遠地飄飛出去,尖豎著的耳著時刻準備著接收緊急情況的警報聲,而她的目光則不時瞟向艙房的門,時刻等待著它在下一秒被撞開,然後,有人前來通報又出了什麼意外——或者,進來的是格雷或奧諾雷,他們將告訴她一切平安……

  一次牌局很快便在這樣的沉默等待中結束,赫蒂看了看時間,大約是晚上十點左右,秒針一點一點地過去,預示著,時間正在逐步接近昨夜發生意外事故的那個時間點。

  赫蒂手中的紙牌也越發越慢,一不小心,才發到一半的牌局便出了差錯,她不得不重新將紙牌收攏好,重新洗牌——

  「嘩嘩嘩……」

  「啪,嘭!」

  洗牌之餘,一陣悶響傳亞,赫蒂大驚之下,哪還顧得上紙牌,一下子從椅子上坐起來,第一反應便是覺得又出事了!

  可是,當她向前疾行幾步之後,理智便陡然回籠——她現在是在艙房裡,房門緊閉,就算出現了有人落水的情況,但是,那樣的落水聲,當真響亮得連隔著房門也能聽到嗎!?

  這般一想,赫蒂的動作便慢了一拍,由此,她聽到走廊上有人快速奔跑的聲音,以及,有人扭動艙房門鎖的聲音!

  艙房的門是被反鎖著的,反鎖有兩種形象,一種是用鑰匙由外而內反鎖,一種則是赫蒂此時採用的一般,由內而外地反鎖!

  門鎖被用力地擰動了幾下,沒能打開,門外一時陷入寂靜,赫蒂已經暗暗戒備,不僅拿出保命的武器,更是已經捏破求救專用的信號器——只要沒有魔法從中作梗,奧諾雷那邊將第一時間收到她的求救信息。

  在赫蒂剛剛發出求救信號的同時,木質的艙門被大力衝撞!

  「砰!」

  「砰!」

  「砰!」

  每一下,彷彿都撞擊在赫蒂的心上,令人心跳加速,心慌不已;每一下,彷彿都帶著整面牆體都在振動,甚至就連天花板也被振得吱呀作響……

  赫蒂此時卻是無比平靜,甚至,她還有心情和閒瑕去思考和琢磨撞門的人是誰,以及這一切陰謀的目的又是為何——顯然,對方是衝著格雷-霍曼德而來的,而且,似乎是想從他這裡得到什麼東西?

  因為,誰都知道,格雷此時並不在艙房,而是在甲板上巡視!

  政敵?生意場上的對手?抑或是其它?

  赫蒂握了握手頭的武器,突然覺得,自己或許應該花費更多一些時間去調查瞭解格雷-霍曼德,以免得一旦她的母親,維多利亞-特納與格雷聯姻之後,再出現什麼不可控制的危險與變數!

  艙房的門雖然被撞得幾欲脫框,但是,卻依舊頑強地堅持了下來,在外頭的人連撞了十來下之後,終於不得不放棄這次擅闖的機會——

  因為,赫蒂聽到了熟悉的腳步聲。

  是奧諾雷,他帶著人趕來了。

  「赫蒂小姐,您還好吧?」奧諾雷隔著門,喊話相詢。

  赫蒂撫了撫胸口,這時候才發現自己說是不緊張,但仍然在無意識之時,憋著一口氣,如今才算是真正放鬆下來。

  經由世界樹的代言人及世界樹的守護族之間的特殊聯繫,赫蒂可以確認門外喊話的人果真是奧諾雷,這才放心地上前開門。

  「吱啞」一聲響,艙房開啟,被數次衝擊之後的艙房雖然一直克忠職守,堅持維護了「門的尊嚴」,但是,仍然不可避免地被撞得有些變形。

  不過,這樣的噪音聽到在場的幾人耳中,卻是難得的天籟。

  「奧諾雷,怎麼樣,事情還順利不——剛才那聲像是落水聲一樣的聲音又是什麼東西?」赫蒂不等奧諾雷提問,自己倒先問出了一堆。

  奧諾雷見她既然如此精神,自然沒有被之前的強行衝撞給嚇到,倒是一五一十地對赫蒂解說起此前的諸多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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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24 05:35:25
252 意外?

  夜晚發生的意外並沒有耽擱海船的航行速度,雖然不少水手聽到動靜,為此而心神不安,但是,兩艘海船仍然是按照原定的行程前行,並且在預計的時間抵達了目的地——蘇臘沃達港。

  蘇臘沃達,是人類根據海港名稱的矮人語發音而起的名字,事實上,這座港灣歷史悠久,在矮人各部族以及精靈王國都可以算是聲名遠播——「蘇臘沃達」的意思就包括了聲名卓著、名聲遠颺,當然,與此同時,這個名字還有英勇善戰的意思。

  總之,這是一個喻意美好的詞彙。

  兩艘海船要求進港的時候,夜色已深,約摸接近凌晨時分——這並不是一個適合進出海港的時間,但是,這兩天在海上發生了這麼些意外,恐怕,大家都寧願辛苦一些,上了陸地再好好休息。

  可是,當前導的船隻向海港打出要求進港的信號時,出人意料地,接收到的信號卻並不是引導,而是要求海船原地暫停,接受檢查!

  這是個怎麼一回事!?

  蘇臘沃達港的態度令這個夜晚變得格外地漫長與煎熬,便是一直覺得這兩天發生在人類之間的糟心事與己無關,由此而滿心悠閒的精靈們也覺得不痛快了——他們中有不少人經常來往於矮人與精靈之間的航線,此前,還從未發生過今天這樣被海港拒之門外的尷尬事件!

  只是,蘇臘沃達港擺出的姿態卻是十分強硬的,不等兩艘船隻有所反應,海港中已經有幾艘海警快船打著亮眼的探照燈接近兩艘海船。

  「這是怎麼回事?」原本在審問鬧事海員的赫蒂等人在事發的第一時間走上甲板,探問著。

  海警快船大約有十七八艘,小部分靠近精靈們駕駛的海船。而大部分則圍在格雷-霍曼德的這艘船邊。

  隨著一聲警訊呼嘯,快船上發射出幾隻繩橋——繩橋尖部的鐵製部件牢牢地抓住船沿,身著制服的紅土矮人通過繩橋。快速走到大船上來,衝著赫蒂等人就是一通矮人語的喝斥。

  赫蒂、奧諾雷及格雷都聽得懂矮人語——雖然各自瞭解的程度不同。但是,基礎的對話還是沒問題的。

  「檢查?做什麼檢查,有什麼好檢查的?」赫蒂當即豎起眉毛,憋了一天的氣都在這一時刻爆發——她與其他所有人都覺得只要抵達蘇臘沃達港便可以稍事歇息,將這兩天發生的事故或陰謀暫時拋諸腦後,可是,如今,只差一步就能進港。卻又遇到如此意外,再好脾氣的人恐怕都要發飆了。

  「紅土矮人不是一向自詡待客真誠,自由開放的嗎,從什麼時候起,進入蘇臘沃達港還需要進行特殊檢查了?你們既然要檢查,是否有搜查許可證?又是憑什麼如此對待我們——我要抗議,堅決抗議這種歧視對待!」

  赫蒂用一連串的矮人語咆哮出聲,清晰的吐字,圓滑的發音,以及鏗鏘有力、擲地有聲的聲明令人一時為之所懾。

  最先走上海船。態度略顯傲慢地放聲檢查的那名紅土矮人被赫蒂如此一激,登時氣紅了臉,他瞪著眼。聲似洪鐘,同樣咆哮了一堆,只不過,他的口音太重,再加上用詞粗鄙,十句裡面恐怕只有三兩句具有真正意義。

  不過,僅就這兩三句話裡透出的意思,卻也已經足夠令人反思——

  「等等,你說什麼——最近一個月來。常有船隻在附近海域發生船員跳海的意外!?」赫蒂糾住這一信息,瞪著這些紅土矮人。以期得到更多的消息。

  格雷和奧諾雷對視一眼,前者大手一揮。讓圍在身邊的海員們退回自已的崗位上去,同時,又號令全船上下,讓海員們務必配合矮人們的檢查——如果蘇臘沃達港的此番作態是因海員失蹤引起的,那麼,也正應該讓他們好好檢查檢查船上的情況了!

  赫蒂等人先是配合檢查,再是積極詢問,不多時,肚子裡憋不住話的紅土矮人得以將自己的所知一、一道來。

  什麼一月裡已經發生了七八起意外了;

  什麼已經死了十來人了;

  什麼精靈也中招,不可倖免;

  什麼城主大怒,派出魔法師檢查卻途勞無勞;

  ……

  直到蘇臘沃達港的海警們已經檢查完畢,並重新回到甲板上來的時候,這名負責人還在和赫蒂談及城中關於此事的各種傳言,端得是眉飛色舞,精彩萬分,好似正在講什麼傳奇故事一般……

  好容易把這名愛編故事的紅土矮人送走,赫蒂不由長長鬆了一口氣,揉著耳朵,看著海警船遠去——途中,海警船已經向海港打出信號,而兩艘船便跟隨在海警船背後,徐徐入港,在夜色中下錨停船。

  海船停好之後,格雷的助手已經前去安排海員們分批入港休息的事宜,而赫蒂三人卻是不急著下港,三人站在船頭,看著夜色中的大海,吹著冷風,慢慢敘談。

  「格雷叔叔,你不是說,這些人是你的商業對手派來的間諜,而跳水事件則是他們弄出來擾亂人心的計畫嗎?」赫蒂一臉納悶地問道。

  格雷顯然也沒想到事情會發生如此變化,不由蹙起眉來,眉心呈現出幾道深深的印轍,顯見是最近麻煩事諸多,令他煩惱不已。

  他想了想,猜測道:「或許只是個巧合——他們的間諜身份已經毋庸置疑,只是,採取的手段和計畫是否與蘇臘沃達港剛剛通報的情況有所關聯……恐怕,還需要再好好審問幾番才能得到答案。」

  奧諾雷卻對此抱有不太一致的意見,等格雷說完後,他便緊接著補充一句道:「製造意外,以圖謀取霍曼德先生的商業計畫——這件事情是已然確定的;但是,他們選擇行事的時機恐怕並不是巧合。」

  眼見赫蒂和格雷都轉頭望來,奧諾雷又不緊不慢說道:「按常理,在蘇臘沃達休整之後,再航行三天,我們就會分道揚鑣,那之後再行偷盜,不是更加便利嗎?」

  「或許他們有人在蘇臘沃達港交接資料,所以,才要趕在抵達蘇臘沃達之前偷到計畫?」赫蒂給出了一個可能性猜測。

  不待奧諾雷回應,格雷卻是首先否定了這個猜測:「已經審問過了,他們的接應人在下一個海港——哈曼港。」

  赫蒂聞言撓撓頭,露出了一個略顯苦惱的表情:「這事情可真糾結……得嘞,我們還是先上岸休息吧,有什麼事情,等昨天了再來研究吧——今天可真是累得夠嗆。」

  一夜無夢,幾乎是一閉眼便是入眠,一睜眼已然日上三竿。

  然而,如赫蒂這般好夢的,終究只有她一個,其餘人等或是心有牽掛,或是有心想在蘇臘沃達好好玩樂放鬆一般,大多早早起床,各自忙碌去了。

  等赫蒂用完午飯的時候,奧諾雷正巧回到酒店,被早已得了吩咐的侍者引領著來到赫蒂用餐的座位上。

  赫蒂讓侍者撤去餐盤,換了一壺新茶以及茶點,一邊為奧諾雷倒了一杯茶水,一邊說道:「辛苦你們了,在外面跑了一早上——怎麼樣,有什麼收穫嗎?」

  奧諾雷欠身謝過赫蒂遞來的茶,三兩口喝完一杯,又吃了幾塊比較抗飢的茶點,這才說道:「早上,市政廳有工作人員過來查問了落水者的事情——只是例行的檔案記錄,霍曼德先生借此機會前去市政廳瞭解詳細情況,我則和幾個嚮導則從另外的層面上進行了一些調查。」

  奧諾雷說著,又一口喝掉一杯茶,用巾帕一抿唇,才繼續道:「大部分落水事故的情況和我們船上發生的情況一樣,都是毫無徵兆的情況下,突然有人落水,然後死相詭異——這其中,人類發生意外的機率最大,十之七八都發生在人類的商船上,剩下的幾例則是精靈,矮人則只有一例。」

  赫蒂聽著,轉了轉茶杯:「按道理,出入蘇臘沃達港的船隻中屬矮人的船最多,精靈船次之,人類的最少——蠻族倒從沒聽說會深入到如此地點——這樣看來,倒是奇怪了,發生事情的頻率倒是和出沒海船的數量比例成反比……」

  「是的,這也是此次事件最奇怪的地方,」奧諾雷連喝了半壺茶,又把茶點掃蕩乾淨,這才算是暫時心滿意足地繼續說道——

  「市政廳那邊給出來的解釋是,『海洋壁壘』破碎之後,附近海域的能量磁場出現細微變化,將會使人產生幻覺,只不過,這種變化是緩慢漸進式的——矮人們經常出沒這片海域,對這種能量變化稍有適應,所以影響最小;精靈次之,而人類在這裡活動的時候最少,所以,受的影響自然最大。」

  赫蒂聞言,一時哭笑不得,原本已經舉到唇邊的杯子又重新放了下來,搖頭嘆道:「這樣的解釋也未免太牽強了吧——無論發生什麼事都歸到『海洋壁壘』破碎……蘇臘沃達港距離『海洋壁壘』足有千米以上的距離吧!」

  奧諾雷也是一臉無奈——身為海族,他對「海洋壁壘」有著特殊的感應,自然知道這種解釋完全是牽強附會,但是,除此之外,卻彷彿沒有一個更合適的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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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24 05:35:45
253 幕後黑手?

  事情彷彿進入了某個僵局,事故一起接一起地發生,雖然頻率不高,並且傷亡率不高,但是,畢竟造成了不小的恐慌——如赫蒂一行,僅在蘇臘沃達港停留了三天時間,便已經滿耳風言,猜測什麼原因的都有,卻是沒有一個準話。

  蘇臘沃達城的管理者們自然是焦頭爛額,而需要出海航行的各族人士卻只能不斷強調「提高警惕」,並且通過各種佈置安排,以此防備類似的事情發生——抑或是在發生事故之後,及時補救,以便將事故的損失降低到最低程度。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發生事故的海域範圍有限,只要通過相應的海域,便不會再有類似的事情發生。

  赫蒂和格雷-霍曼德兩班人馬在蘇臘沃達停留的三天時間裡,赫蒂船上的精靈及矮人們在經歷了最初的驚怒之後,便展示出種族性格中的樂觀與悠哉,將「落水事故」拋諸腦後,盡情暢享蘇臘沃達的各類風光。

  格雷則是一直忙得不見人影——忙著調查事故原因,忙著處置間諜,忙著敲打並安撫船上剩餘的海員,忙著打探蘇臘沃達城的商業行情……

  相較之格雷的忙碌,赫蒂要稍顯放鬆,但,這並不代表著她只圖安樂,萬事不管。

  事實上,除了第一天真真切切地休息了一天,接下來的兩天時間,赫蒂也是同樣馬不停蹄——她奔波於蘇臘沃達的幾座著名的藏書館與文獻館,收集與世界樹有關的資料,以及與他們此行目的地相關的資料。

  精靈及矮人的平均壽命都長於人類,種族個性偏於安逸,而且,他們的政治體制長期穩定——這種種原因綜合作用之下,精靈王國及矮人部族中的各種文獻的開放度遠超人類。

  例如,關於世界樹——

  人類帝國的高層對此諱莫如深,彷彿生怕普通民眾知道世界樹的存在後,會影響統治者的權威一般;與此同時,也因為幾次朝代更迭,珍惜文獻散佚,才使得絕大多數人類都不知道這世上不家「世界樹」的存在。

  與之相比,蠻族對世界樹的宣傳就頗為神化,世界樹成為他們信仰的中心,幾乎已經到了與天神相媲美的地步,凡事皆稱樹神,由此,所有與世界樹有關的資料都不免被過分誇大。

  精靈的生命與之他們所依賴的世界樹——母樹休戚相關,據說,每一隻精靈在離開母體後都必須進入母樹特殊的育兒囊中孕育,如此方能成就真正意義上的精靈,如此一來,關於母樹的一切信息,多是經由這種特殊聯繫進行傳承,極少付諸文字。

  所以,赫蒂要想客觀而全面地瞭解世界樹,除了通過世界樹自己的傳承之外,恐怕只有在矮人這兒才能得到最真實而完整的資料——矮人與世界樹是共生關係,彼此互助,和諧共處。

  ……

  又在文獻館泡了一整天,赫蒂回到酒店的時候,已是華燈初上,腹內飢餓難耐,才下馬車,還不及走進酒店,卻正剛好撞上同樣也是剛剛回來的格雷。

  一大一小的兩人互相對視,盡皆看出對方面上透出的疲憊,便沒有多說一句廢話,共同直奔餐廳而去,點餐進食,稍得將息後,格雷才說道:「我這邊的事情都已經結束了,這次因我的事耽誤了行程,真是……」

  話音未落,赫蒂已然搖頭打斷了他的話:「此事怪不得您,格雷叔叔,再說了,我這幾天也沒白過,收穫頗豐,不過,既然您已經辦好諸事,那我一會就讓奧諾雷通知下去——明天,最遲後天,我們就重新出發!」

  翌日,海船如期出港,天氣晴好,萬里無雲,風勢也正剛合適,揚帆起航,逐浪遠去——這日午後與他們同時出海的船隻多達百多艘,其中比例自然是矮人的船隻多,精靈的船隻少,而人類的船隻,只有格雷-霍曼德這麼一艘,可謂是另類意義上的「孤膽英雄」啊……

  重新啟航的第一天,船速穩定,保證這天夜裡不會抵達「落水事故」的海域,直到第二天早上九點左右,海船這才正式進入這個令各種族提心吊膽的海域——海水蔚藍,分明與其它地區沒有差別,但是,落進人們眼底,卻難免多了幾分高深莫測的意味。

  赫蒂特地拎了一把躺椅坐在海船的高層甲板上,望著沒有絲毫變化的海景,一邊輕搖小扇,一邊問道:「奧諾雷,你還是沒感覺到異樣嗎?」

  奧諾雷面色嚴肅地搖頭道:「沒有——沒有魔法,沒有能量異常,什麼也沒感覺到。」

  「難不成真得等到晚上才會有情況?」赫蒂將小扇輕輕按在唇上,思考道,「事前、事後都沒有發現異樣,那就唯有事發當時那短短的瞬間,恐怕才會捕捉到些許痕跡,只可惜我們無法鎖定它發生的時間和地點……只希望這兩天夜裡都平安無事吧……」

  話音未落,赫蒂卻突然噤聲,坐直身體,側耳,斂息,似乎在認真聆聽或辨析某個聲音似地。

  奧諾雷見狀,登時警惕,護衛在赫蒂身周的同時,不免也放出感知,意圖捕捉絲毫痕跡,以此弄清楚赫蒂究竟因何而有此變化。

  只是,可惜,奧諾雷一無所獲。

  倒是赫蒂在警惕了約摸兩三分鐘後便放軟身子,重新靠坐下來,微蹙眉,一臉驚疑與納悶。

  奧諾雷並沒有催問,而是選擇耐心等待。

  大約又過了兩三分鐘,赫蒂才抬起頭來,問他道:「奧諾雷,你剛才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任何奇怪的聲音都可以。」

  奧諾雷想也沒想便搖頭。

  赫蒂按了按眉心,苦惱說道:「剛才有一瞬間,我覺得好像聽到歌聲——只是一瞬間的事情,我想,或許是我的錯覺?」

  奧諾雷不置可否——赫蒂並不是在向他提問,她此時更多是在自我探索。

  自問自答了幾句,赫蒂最終把那一瞬間的警惕當作是錯覺,暫時擱置,不去理會。

  如此這般,曬曬太陽,閒扯胡掰,時間在不自不覺地進入令人警惕的夜間——這一夜,明月高懸,月光如水,將甲板染上一層淺銀,乍一看去,有如波光的湖面,彷彿一腳踩上去便會沾得一腳濕。

  海船上,除了夜班的海員之外,其餘人等早早回艙,各自安歇——據不完全統計,清醒的人比沉睡的人發生「落水事故」的比例更高!

  所以,各大船長都不免強調早睡早起身體好的論調……

  赫蒂自然也是早早入眠,大概不到十點就已經沉睡,恬然入夢。

  只是,不知怎麼地——或許是臨睡前多喝了半杯水,或許是其它緣故,在夜半時分,赫蒂突然恍惚清醒了一下,不過,旋即又繼續睡去。

  然而,就在這短短的醒轉而眠的時間裡,突然響起一陣響亮的落水聲——聲音十分響亮,完全不像是人類落水能激發的聲響,而像是更沉重的東西,像是船錨一類的事物。

  赫蒂這一受驚,一時嚇出了身冷汗,睡意全無,更是本能地爬起身來,瞪著艙門,目露怒火。

  深夜,寂靜如斯,除了她的喘息聲之外,幾乎沒有其它任何聲音。

  赫蒂習慣性地蹙了蹙眉,一腳踩回床上,想要繼續睡覺——

  當此之際,又是一陣響亮無比的落水聲傳進艙內,繼而,門外響起一陣腳步聲與喧嘩聲——這些聲音由近及遠,從赫蒂的艙門外迅速經過,再奔向前方。

  顯然,不少人都被這樣的落水聲吸引了注意力。

  赫蒂想了想,裹上睡袍,提上燈,決定同樣出去看看——她倒要看看,今夜究竟發生了什麼!

  推門而出,不知是被驚醒的人都已經跑到甲板上去了,還是其它原因,走道上空無一人,只有廊燈閃耀。

  赫蒂攏了攏衣襟,快速向前而去,快要走到甲板上的時候,走道里不知怎麼地泛起一層薄霧,霧氣極淡,完全不影響視覺,只是,一個人面對這種環境,不免令人心中生出幾分忐忑。

  當赫蒂猶豫著是否要繼續往前的時候,前方隱約傳來人聲,偶爾高一聲,偶爾低一聲,似乎在討論——抑或是在爭執?

  如此倒不免令人好奇甲板上究竟又發生了什麼。

  為此,赫蒂自是繼續抬腳前進,踩著薄霧,走上甲板——縱然已經起霧,但是,奇怪的是,分明是霧天,赫蒂抬頭卻能看到天空上的月亮!

  起霧的時候,怎麼可能看到月亮!?

  如此反差,就算是傻子都能發現不對勁!

  赫蒂還不及反應,前方便傳來一陣歌聲,輕柔婉約,綿長細緻,彷彿最柔軟細膩的蠶絲,緩慢地、細緻地將她包裹,侵佔她的身心。

  只聽到第一聲,赫蒂便知道白天時,她那瞬間的感知並非是錯覺!

  大海之上,以歌聲為武器,再加這奇妙的周身環境……如此種種疊加在一起,呼之慾出的,只有一個名詞——

  海族!

  只有海族才能如此肆意地在大海中製造意外,也只有海族才能來無影、去無蹤,更只有海族才具備如此精妙細微的幻覺魔法!

  那麼,襲擊他們的究竟是哪一族的海族,又是為何要在蘇臘沃達附近做出如此奇事!?

  赫蒂撓著頭,哀悠一嘆——既然已經肯定與海族有關,她就必然不可置身事外……

  只是,以如今所見,這恐怕將是一個大麻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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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4 海上幻境

  四周瀰漫的輕霧逐漸開始凝成實質,一眼望去,竟已不再是在搖晃不定的海船之上,而像是置身於一座典雅的小花園中,月色清雅,花香旖旎,輕風拂面,甚至還有隱約的樂聲不知從何處傳來——低頭再看身上的衣著打扮,卻已然是一身頗顯古怪的白衣裝束,衣料柔軟細膩,像是極珍貴的絲料,但卻與赫蒂所知的各式衣料略有區別。

  這是一個幻境,赫蒂可以肯定,而且,這並不像是她此前所知的那些幻境一般根據體驗者的記憶來構築。

  正相反,這個幻境的構建者卻應該是製造幻境的人——這樣的幻境並不尋常,因為,往往只有熟悉的事物才能令人迷醉其中,一時無法分清真實與夢幻。

  那麼,難道是這個幻境的製造者對自己的能力如此之自信,這才敢於大膽挑戰人們的承受能力?

  赫蒂拉了拉身上的衣服,心中的思緒已經飄遠——自從她與世界樹建立了那般親密聯繫之後,她的身體自是被世界樹的能量逐漸滲透並改造,早已不會受到諸如幻境等魔法的影響。

  所以,一時間,赫蒂倒也不好判斷,她眼前面對的這個幻境的威力究竟如何。

  赫蒂尚且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卻覺身後有一陣風聲逼近,她本能地一個側身,目光犀利地回望而去,只見一名與自己身著類似衣裙的女孩同樣瞪著眼望著她,並且,一手插腰,放聲抱怨著,指責赫蒂拋棄朋友,獨自逃離舞會的不友愛行為。

  赫蒂微蹙眉。直愣愣地聽著,同時,又毫不反抗地任由對方捉著她的手一路穿行於花園之中——

  一路走去。赫蒂默默觀察著花園的佈置設計,以及其間的花草樹木。大約走了三五分鐘之後,但見前方一座大宅,燈火通明,樂聲熙攘,人影晃動,應當正在舉辦一場大型舞會。

  赫蒂被女孩這樣一路拉進了舞會之中,在無數火光的映照中,或歌或舞。且笑且樂——無論是語言、音樂,抑或是舞蹈形式,甚至於人與人之間慣常交流的禮節都與赫蒂所知所學完全不同,但是,奇特的是,赫蒂這具身體卻彷彿有著自己的意志一般,依著某種定式完成著所有的行動。

  熱鬧的舞會歡騰了一整夜,直到天色將明,一聲清亮的鳥鳴劃破天際之時,舞會上的諸多人等才像是接收到散場的信號一般。紛紛停下舞步,彼此行禮告別,須臾之間。偌大的舞會會場便只剩下三兩散客——赫蒂便是其中之一。

  她站在大廳正中,仰望著寬闊而高挑的穹頂,撫摸著偌大會場中唯一可見的頂樑柱,仔細將這裡的一切與記憶中的記載相聯繫,只是,一時間,資訊紛亂,竟是一無所獲。

  當此之際,方才的清亮鳥鳴再次響起。悠揚婉轉,動人非常——赫蒂不由心中一動。循聲望去,腳下也不自覺地跟進。好奇地想去看看究竟這發聲的鳥兒究竟是個什麼東西。

  只是,赫蒂方才沒走幾步,第三聲鳥鳴便彷彿逼在耳邊!

  隨著第三聲鳥鳴同時響起的還有一陣蹄踏之聲,有如千軍萬馬在奔騰一般,氣勢雄渾,浩蕩而來,儘管還沒見著發出如此聲勢的軍陣,卻也已經被如此陣仗唬得神魂不附。

  赫蒂尚且沉浸在馬蹄聲中,卻見一行黑騎從會場大門衝突而入,有如一波黑色潮水一般洶湧而入,瞬間將整個會場填滿!

  當黑騎透體而過的時候,赫蒂才意識到,自己對於這些黑騎而言,便宛如一記遊魂,完全沒有實體的存在。

  由此,她不由多想了一點——之前與她載歌載舞一整夜的那些人物,又是什麼東西?

  是鬼怪,抑或其它?

  只一深思,赫蒂便覺寒意遍體。

  「烏哈延在上,我們終於等到了重歸王庭的這一天,從此時此刻起,我們必要讓整個氏族知道我們黑甲軍的威嚴!」一聲怒咆在赫蒂耳邊炸起,雖然所用語言十分怪異,但是,赫蒂依舊能夠明白這話中之意,其中一些關鍵詞不免引起赫蒂的些許注意——

  烏哈延在上、氏族、黑甲軍……這些名詞中的任何一個如果單獨出現,也許還不會引起赫蒂的關注,但是,當它們集聚在一起的時候,便免不了讓人聯想起人類與精靈歷史上的一場持續近千年的大戰!

  心有所動,赫蒂不免藉著眼前這般可以隨意穿行的便利,湊近到這些渾身黑衣,就算是騎下坐騎也都遍披黑甲的士兵近前,透過那黑黝黝的頭盔向內窺探,卻只見這些頭盔的眼部位置通通蒙著一層硬鐵,而唇鼻的位置卻是呈現出一抹不似正常膚色的青白之色!

  果然!

  赫蒂心下赫然,大驚之下,只覺背心發涼,一陣強烈的頭暈目眩之後,再定睛一看,自己竟是重新回到了海船之上——只是,這一時,她並不是身在艙房之中,而是已然走到了甲板上,正倚著一根船桅,坐倒在地,而她的右手邊則放著一盞幽幽閃亮的燈。

  夜風拂來,吹在身上之際,赫蒂才發現自己的後背已然一片濕漉,冷風之下更是濕冷得凍人,抬手一抹額,也是一把油汗。

  還不等赫蒂調整好自己的狀態,一陣落水聲便從不遠處傳來,驚得她按著船桅,旋身望去,正好看見另有一名水手正搖搖晃晃地走到船邊,似乎正欲翻過那道及胸高的圍欄!

  赫蒂心中一怒,眉頭倒豎,厲喝一聲正要上前阻止,當此之際,一幫人馬從側邊湧了出來,其中不少人都提著照明燈——他們一出現,當即將想要跳海的海員控制住,而後,又放下救生船,不到五分鐘時間,便將前一名跳海的海員也救了上來。

  「赫蒂小姐,真是萬幸,您沒出事,」奧諾雷一臉懊惱地扶起赫蒂,「我們沒想到幻境的威力竟然如此強大,遠超我們的預期,讓您受罪了。」

  赫蒂藉著他的手,站起身,卻是擺擺手,打斷了他的話:「今天晚上的情況是誰也沒想到的,不過,所幸,也不是全無收穫——至少,我大概看懂了一些東西,只是,它們怎麼和海族扯上關係的,恐怕還需要再思量思量……對了,今天晚上沒出什麼死傷吧?」

  「沒有,所有跳水者都被救了上來,」奧諾雷應道,心下鬆了一口氣——忙碌了大半夜,擔心了大半夜,總算是把今天給熬了過去,只要明天白天加快行程,應該就能離開這片容易出事的海域,到時就不用再如此提心吊膽了。

  赫蒂對於這樣的結果也是頗覺滿意,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從懷中掏出手帕,將額上的冷汗擦乾,同時說道:「奧諾雷,你曾經說過,蘇臘沃拉港附近的海域沒有海族部族駐紮的跡象——這點,你現在仍然可以肯定嗎?」

  「是的,」奧諾雷毫不猶豫地說道,「我們海族雖然說是以海洋為生,但是,在某些必要的時期,我們還是不能長期浸泡在海洋中,仍然需要一些陸地作為基地——蘇臘沃拉海域附近沒有任何島嶼,甚至連塊礁石也少見,完全不適合海族棲居,而且,我們海族彼此之間都有某特殊的聯繫,只要在一定的距離之內,就能彼此感應。」

  赫蒂聞言,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而後又問道:「這種感應是絕對的嗎,有沒有可能屏蔽?你應該也看得出來,今天晚上的這種情況,各種線索都指向海族,讓我不得不有所懷疑啊……」

  奧諾雷顯然也注意到這般情況,所以,他蹙著眉說道:「屏蔽的話,頗為困難,畢竟,您知道,我已經是祭司,我族祭司的傳承中就有分辨感應的能力——除非對方是能力比我更強的祭司,否則就算實力遠超於我,也不可能屏蔽我的感應!」

  赫蒂蹭了蹭下巴,正待再說些什麼,恰好又是一陣夜風吹來,順著赫蒂寬大的衣擺鑽進她的衣服裡,吹得她渾身冷得直髮顫。

  奧諾雷當即打斷她的詢問道:「赫蒂小姐,夜裡涼,您剛才又受了驚嚇,不如今天晚上就先說到這裡吧——幻境的作用既然已經發生過一次,今天晚上應該就不會再出事了。」

  赫蒂搓了搓手臂上被凍出來的雞皮疙瘩,最終還是依著奧諾雷的意思,先回艙房,用熱毛巾擦去冷汗,再換過一身睡衣,這才躺進柔軟溫暖的被窩——

  她原以為經過這一夜各種信息衝擊,自己應該會胡思亂想呢,但是,身體的疲憊卻遠超她的想像,一閉眼,紛亂的思緒只在一兩分鐘之內困擾了她,不過沒多久,赫蒂便在無知無覺中陷進沉睡。

  赫蒂倒是一夜好睡,但是,奧諾雷和格雷卻並沒有她這樣的好運氣。

  奧諾雷在確認了赫蒂已然熟睡之後,這才回到船長室,與格雷會合。

  「她睡了?」格雷捏了捏眉心,問道。

  奧諾雷點點頭。

  格雷這才輕嘆一聲,說道:「這也好,省得她掛心——奧諾雷,你確定自己能夠狠得下手?要知道,他們可也算是你的同族。」

  「海族雖然一貫團結,但是,對於叛族者卻是有著嚴厲懲戒,您請放心。」奧諾雷說著,神色中呈現出前所未有的凌厲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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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5 藍淵海族

  當奧諾雷開始一場無聲的討伐的時候,赫蒂卻是在睡夢中繼續著此前未盡的幻境——或許,稱之為夢境才更為合適。

  只不過,與此前的幻境不同,夢境中的場景並不是連續而有序地,如同絕大多數夢境一般,這一夜的夢破碎而迷離,唯一不同的只有她那遊魂一般的角色,一會兒在衣飾奇特的人類中飄來晃去,一會兒則在華美卻矯健的精靈中游來蕩去。

  各種場面也好似影片閃回一般快速在她的夢境中胡亂出現——戰爭、慶典、苦難、盛世……

  如此複雜的夢境糾纏著赫蒂,令她這一覺睡得竟比不睡覺時還要更累上幾分,甚至在醒來之後,卻依舊久久沒有回神。

  望著艙房頂部微微發呆,赫蒂一時間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然而,一陣清亮的歌聲卻有如鬼魅一般飄入她的耳中——

  音色渾圓飽滿,甚是醉人。

  赫蒂不由側耳多聽了一會兒——這歌聲與前夜營造幻境時出現的歌聲並不相同,而且,隱約地,赫蒂覺得這個音色非常地耳熟,彷彿自己曾經聽過不只一次……

  正疑惑間,又有一道歌聲闖了進來,與此前的歌聲彼此錯落,乍一聽,像是和聲,但是,細細品味,卻分明可以從中感覺到彼此相爭的意味,都是努力要把對方的歌聲打壓下去。

  漸漸地,這種爭鬥感越發明顯,歌聲也隨之變得高亢而尖銳,直到後來,甚至已經完全不能稱之為歌聲,而更像是兩陣尖叫在彼此鋒芒相對!

  聽到這裡,就算赫蒂再遲鈍,也能明白髮生了什麼事……

  赫蒂坐起身來,按了按眉心,總算是想起剛睡醒時聽到的第一陣歌聲來自何人之口——那是奧諾雷的歌聲,曾經,他就是用這樣的歌聲來辨識她、迷惑她、困擾她。

  那麼,毋庸置疑,此時與奧諾雷爭鬥不休的,應該正是在蘇臘沃拉港附近海域製造「跳海事故」的海族!

  海族之間的戰鬥往往無形卻又慘烈——因為,以聲波為武器進行攻擊時,無聲無息,卻能傷敵至深。

  雖然海族多數精通魔法,但是,天生的高抗魔性使得魔法對海族的危害性有限,所以,聲音正是他們彼此進攻最有利的武器,同時,也是能夠最直接呈現彼此實力高下的武器!

  當聲音尖銳到一定境界時,不免出現一些城門失火,殃及池魚的事情——如赫蒂這般,能夠捕捉到幾分聲波信號的人就成了那些被殃及的池魚,難免出現類似頭暈目眩一類的不適感……

  相比於其他人,有過被波及經驗的赫蒂對此顯然更具抵抗力,再加世界樹的加持,她雖然偶爾會因聲波而失神,但到底沒有受到多大影響,甚至還能帶著滿腹揪心,循聲而去——只希望在她找到奧諾雷之前,他可別把人震成白痴啊,她可是還有很多問題要問的!

  ……

  出乎赫蒂的意料之外,戰鬥就發生在他們這艘船的甲板上,此時已然入夜,四周圍的海面上似乎只有他們這艘船在隨波蕩漾。

  月光下,兩方人馬彼此對峙,一方是奧諾雷,單槍匹馬;一方是三名看似年邁的海族,各自柱著手仗,正對著奧諾雷怒目而視——其中有兩名老人似乎累得夠嗆,正在努力喘氣兒,而唯一沒在大喘氣兒的老人卻是在口口聲聲嚴厲質問奧諾雷。

  老邁海族用的是海族的語言,聲調尖銳而急促,聽在耳中,像是金屬磨擦時發出的噪音,如果不是精通海族言語的人,恐怕壓根分辨不出他究竟在說些什麼。

  奧諾雷更是一臉未變的凝重,在老邁海族說了一大堆之後,他隻字正腔圓地回了一句話:「她身上擁有兩大部族的契約之印——定契契約者即為同族,你們擅自攻擊同族,意圖致她於死地,形同揮刀自殘,自然需要接受相應的懲罰!」

  之前出聲那名老邁海族還欲再說些什麼,已經喘勻氣的兩位卻是早恢復戰力,一聲招呼也不打,逕自開戰——未見其張嘴,尖銳的聲波已然擴散開來,威勢不凡,意圖摧枯拉朽一般徹底侵佔奧諾雷的神志。

  可惜的是,這樣的突然襲擊不僅沒能給奧諾雷一個措手不及,甚至與之相反,它可是正合了奧諾雷的心意——他一下子激發了早已準備的魔法陣,欲要以牙還牙,讓他們嘗嘗自己發出的聲波攻擊的苦頭!

  三人合計,同時,又是蓄謀已久,其威自是不言自明,更不用說,這三名老邁海族在發出這孤注一擲的攻擊後,已無自保手段,面對如此這番反制,竟是只能自食惡果,反抗不得!

  「奧諾雷,留個活口,記得留個活口呀,可別都弄死了!」眼見著爭鬥馬上就要塵埃落定,赫蒂連忙大聲叫道,生怕叫晚一聲,便會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

  不過,她出聲的時機還是太晚了一些,奧諾雷的魔法陣已然發動,其勢已成,便縱使是奧諾雷自己也無法拘回,只能眼睜睜著看著聲波攻擊被反彈回去後,把這三名老者震得七竅流血而亡……

  雖然已經解決了對手,但是,奧諾雷卻不見絲毫愉悅,反倒是悵然萬分地上前,撫著三名海族的屍身,快速唸誦著祭文,而後再根據海族慣有的習俗,將這三名死者歸葬於海。

  赫蒂跟在奧諾雷身後,默默地看著他完成了這一切,一時卻不知該說些什麼。

  倒是奧諾雷在海葬了三名海族後,回轉身,主動向赫蒂匯報導:「已經查清楚了,一直以來在蘇臘沃拉港附近作祟的是藍淵海族——自從『海洋壁壘』破碎後,他們被迫遷徙到離這裡約有數千海里的地區暫時安居,只是那裡海盜猖獗,藍淵海族為了生存,不得不與海盜合作,以圖謀蘇臘沃拉港。」

  面對這樣的解釋,赫蒂卻是深覺愕然:「海盜?他們怎麼摻活進來的——如果海盜當真意在蘇臘沃拉港,又何必要製造這一系列的『落水事故』,它們完全沒有給海盜帶來任何效益啊!?」

  「為了練兵,」奧諾雷毫不猶豫地接了一聲道,「海盜預計在一個月後發動攻擊,這之前的諸多奇異事件,都是海盜在為掠奪城中財富作準備——藍淵海族已經沒落到如此地步,實在是令人為之不齒!」

  赫蒂按了按太陽穴,眼前一陣恍惚,像是想起了些什麼,卻又像是只是單純失神了兩三秒,而後才回神道:「能設法通知蘇臘沃拉港嗎?」

  「霍曼德先生已經派人回程匯報情況,」奧諾雷簡單應道。

  赫蒂聞言,不由一挑眉:「你倒是不搶功,不過,看你的意思,似乎不想僅僅止步於此?」

  奧諾雷當即笑開:「還是赫蒂小姐您瞭解我。」

  說著,他一掩笑容:「事關海族,我不得不多上些心。藍淵海族雖說與我們紅珊瑚海族交情極淺,但畢竟都是海族,我不能眼見著他們敗壞海族的名聲!」

  「嗯,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回『綠光』號上去吧,讓精靈們轉航,我們去藍淵海族的駐地走上一遭!」

  赫蒂的這番慨然宣言卻是讓奧諾雷嚇了好大一跳,本能地便要出聲阻止。

  只是,不等奧諾雷多說一句,赫蒂已經豎起手掌,擋住了他未出口的話。

  「你不用勸我,」赫蒂道,「誰讓你剛才沒能給我留個活口,好讓我好好問問情況呢,所以,不得已,只能陪你走這一趟了——對了,藍淵海族此前的駐地在什麼地方,是不是離我們此行的目的地很近?」

  「不算近,卻也不遠,」奧諾雷沒多想,便應道,「藍淵海族曾經的領地裡就有少量『玉樹』。」

  「嗯……果然是這樣嗎……」赫蒂略有所思,然後,不待奧諾雷的詢問,便點頭下巴,嘟嘟囔囔地說著些別人聽不懂的事情,逕自回房。

  奧諾雷見狀,自是知道已經無法改變赫蒂的心意,只能無奈一嘆,去安排接下來的事宜。

  由於半途改道,赫蒂、奧諾雷一行只能與格雷-霍曼德分道揚鑣,一路向西南,一路向東南,各自繼續各自的航程——格雷自知能力有限,只能給赫蒂他們拖後腿,故而爽快同意了分路兩行的建議,並且,還將自己壓箱底的一些保命的寶貝都送給了赫蒂,又不厭其煩地叮囑了一番「注意安全」一類的話。

  ……

  「藍淵海族遷徙在魔鬼灣的外圍,」奧諾雷對著地圖解說著,赫蒂與「綠光號」的船長,高原精靈尼爾一起看著眼著的地圖,專注聆聽。

  「魔鬼灣的情況,想必尼爾比我們更瞭解吧。」奧諾雷沒有逞強,虛心向高原精靈求教。

  他的態度令高原精靈十分滿意,故而也不吝嗇地說道:「那裡就是一團混水,海域中海獸橫行,沒點本事無法安居,那裡的海盜已經是歷史十分悠久——據說可以追溯到一千多年前,都是一些被放逐的精靈和矮人以及他們的後代,都是一些血管裡流淌著貪婪與邪惡的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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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24 05:37:06
256 暴風雨與幽靈船?

  任何的族群中都有好壞之分,精靈與矮人自不例外——雖然他們的欲|望較之人類要淺淡許多,並且,不好爭鬥,但是,這並不代表著精靈與矮人就都是各個向善,從無惡類。

  有錯有罪即有罰,精靈和矮人不提倡殺生,尤其是在對待同族人的時候,除非一些不可饒恕的重罪,否則,不會動用死刑,更多是苦役與流放。

  魔鬼灣便是曾經的流放地,那裡礁石遍佈、海獸肆虐,唯一的一片陸地上又多沙漠,少綠地,並且,海灣附近有數處能量不穩定的亂流區,每隔一段時間便會在魔鬼灣地區掀起風暴潮,風驟如刀,雨急如劍,威力最強大的時候,幾乎可以與禁咒魔法相媲美!

  由此可見,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魔鬼灣都不是一個適合居住的地方——不過,若非條件惡劣至此,也不可能成為精靈與矮人的流放地。

  對於絕大多數精靈而言,只是聽說過「魔鬼灣」這個名字,但是,實際抵達過這裡的卻是鳳毛麟角——不,不只是抵達,甚至是接近此片海域的也沒幾個人。

  畢竟,精靈都是一幫有精神潔癖的傢伙,在他們的認知中,一旦對某個事物產生嫌惡之感,便只是想到它就覺得自己被玷污了,自然不會靠近。

  不過,這一次,「綠光號」上的這些高原精靈卻不得不挑戰一番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克服心情上的不爽,前往魔鬼灣一遊。

  路線也是現成的——奧諾雷憑藉海族的特性,得以準確定位。

  只是,沿途的水文氣候卻是似乎並不配合「綠光號」的前進——轉向的第三天開始,先是風向轉向,海船不得不逆風而行;緊接著,在風勢不改的情況下,再次遭遇群居海獸的銜尾圍獵;連打帶削外加恐嚇地多管其下,這才脫離海獸的圍獵之後,卻再次不幸地碰上暴風雨的天氣……

  狂風呼嘯、巨浪洶湧、暴雨如瀑……「綠光號」就像是一片落葉浮於水面一般,經受著大海的嚴厲考驗,每次破浪而出,海船都會發出一陣令人心驚膽顫的呻吟聲,讓人生怕下一秒鐘它將不抵大自然的威勢而解體。

  在威力如廝可怕的自然災難的威脅之下,任何生靈的抵抗手段都是如此無力,一切努力都只為搏命而已。

  巨浪濤天,重重拍擊在海船上,幾乎要將它掀翻了去,赫蒂覺得自己彷彿坐上了一趟過山車,在疾速地衝上巔峰之際又被重重地拍打下來,頭暈目眩,耳鳴鼻熱什麼的,已經算是小意思了!

  劇烈地搖晃中,只聽得一聲撕心裂肺一般的大叫聲順風而來,帶來一個令人不敢置信的消息——

  「有船!海浪裡有船!」

  先期只是一兩聲破碎的尖銳聲調,但是,不知怎麼地,接二連三都有人如此叫起,並且,越來越多人都發出類似的驚呼,令人本能地循聲望去——

  此時雖然是白日,但是,暴風雨來襲卻提前將黑暗帶到這片海域,除了劃破天際的電光,暴雨之間,幾乎沒有第二個光源!

  但是,就是在這樣極端糟糕的氣候環境中,赫蒂卻與其他水手一樣,清晰地看到前方巨浪之中的一艘海船!

  它正破浪而來,船首直衝「綠光號」,橫亙而出的船首像竟是一座黑甲英雄高舉大刀的模樣,而那刀鋒正指向前方!

  一記高潮迭起,這艘通體黝黑的大船被高高拋起,浪頭似乎像是托舉著它一般,使它高高超越「綠光號」,更甚者,隨著海浪前湧的姿態,誰都能夠看出,當它重回海面的時候,船首像上的「大刀」必然直劈「綠光號」的船身!

  一時間,誰也顧不上去驚訝這艘船的來歷,在船長嘶啞的咆哮聲中,所有人都被調動起來,湧向「綠光號」的四面八方,填補各個崗位,將整艘船全力運轉,調轉方向,以避鋒芒!

  一個接一個命令迅疾得可以與這疾風驟雨相媲美,「綠光號」上的每一個人——包括赫蒂和奧諾雷——都使出吃奶的勁兒,每個人心中,都在不斷重複著一個字!

  快!

  快!快快快!

  手上的動作要快,反應的速度要快,轉向的速度要快,規避的效率更要快!

  他們正要與死神搶時間!

  「嘩啦!」

  巨浪再次直撲而來,大刀也應聲而下,沉重的船首像被重重砸向海面,船首像手中的大刀雖然依舊高舉,但是,憑藉著巨浪之勢與自身之威,卻帶起一道極其犀利的刀風,直入海中,竟是硬生生在海面上砸開了一道深深的水痕!

  「轟」得一聲,「綠光號」像是被一座冰山正面衝擊了一般,整艘船發出一連串令人牙酸的擠壓聲——赫蒂眼睜睜著看著甲板上的木板在這股巨力之力被擠壓變形,有些甚至高高蹺起,直接脫離了它們原本的「工作崗位」!

  船長的命令聲依舊迴蕩在每一個船員的耳邊,眾精靈已經被眼前的恐怖影像驚嚇,但手上卻本能地依從命令行事,並且,憑藉著這樣的「本能」,又一次將「綠光號」從危機中挽救了回來。

  赫蒂用力捉緊固定在腰間的繩索,抬頭望向那艘有著巨大船首像的黑色海船,目光凶狠,好似要將它瞪穿一般,與此同時,口中唸唸有詞——隨著這樣的「念叨」,一首綠意從她的足下泛起,滲入到甲板,並且以她為中心,向四面八言蔓延開去!

  淺淺的綠意在這樣的暴風雨之中極易被忽視,但是,還是不少精靈們注意到綠意所過之處,原本變形的船體正在逐漸恢復——這種時候,最令人感到慶幸的是,這艘船的主要材質是木質,就算木材已經喪失生機,但是,作為曾經是植物的一部分,它的體內仍然留存著少量可以被赫蒂支使與動員的能量!

  而且,更超乎意料的是,高原精靈們憑藉著精靈與世界樹之間特殊的聯繫,竟然能夠感應到赫蒂釋放出的這少量的魔法能量,並且,還能利用精靈的特殊魔法,強化這些充滿生機與活力的能量!

  一時間,不僅是修復速度得以加快,更令人驚喜的是,高原精靈們得到了鼓舞,士氣倍增,不僅是精神面貌得以煥然一新,甚至連在對抗暴風雨時消耗的體能也得到了一定的補充!

  此時此刻,無論是誰,都不免在心中高呼,幸運之神終於再次眷顧「綠光號」!

  有道是好運來時,擋也擋不住。

  正當「綠光號」上的一眾人等覺得心信大增,可以一逆局勢的時候,之前給它們製造了生存危機的那艘黑色大船竟是無聲無息地靠近「綠光號」!

  只是,這一次,它給「綠光號」帶來的不是滅頂之災,反之,黑船成為「綠光號」的堅強屏障,竟是為「綠光號」擋住了來自左側方的一切巨浪襲擊,令經受了一次重創的「綠光號」得以暫得喘息!

  無論,這艘黑船此番行為的原因為何,「綠光號」卻正好可以藉著這樣的好時機,迅速調整,不僅快速恢復船體,而且,還連番加固船上的魔法防護,再次迎浪前行,向著已經可見微光的天際進發——只要離開這片被暴風雨覆蓋的海域,那他們就真正逃得生天了!

  黑船似是監視,又似護航地跟隨著「綠光號」走了一程,就在「綠光號」馬上就要離開暴風雨的範圍之時,黑船猛然一個轉船,直衝「綠光號」而來——以它展示的姿態竟是要同歸於盡的樣子!

  「綠光號」早已有所預備,全力轉向,與此同時,所有魔法罩開到最大,全力防範黑船衝擊的左側船身,力圖避開黑船的衝撞——或是希望能在衝撞發生的時候,將影響降低到最小。

  只是,誰都沒想到黑船居然是採用如此犀利的姿態,所以,就算早做準備,也不免應之不及,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黑船切入「綠光號」的側身!

  切入!

  是的,正是切入,並且,令所有人為之愕然的是,看似強大無比,就算是撞上冰山恐怕也不會沉沒,而只是會破冰而出的強勢黑船竟就這樣與「綠光號」合二為一了!

  赫蒂瞪大眼,眼睜睜地看著船首像上的那柄大刀從自己的右側肩前擦身而去,眼看著船首像的左胸從自己身體中穿過,瞬間只覺眼間一黑——一時間也分不清,究竟是因為當真有東西遮去了眼前的光,還是受到了驚嚇,一時無法回神……

  「幽靈船,這是艘幽靈船!」

  有海員發出這樣的驚叫。

  不過,赫蒂在同樣的驚訝之後,卻並不如此認為——

  首先,如果黑船是幽靈船的話,之前又如何能夠如此強勢地破浪而出,並且劈出那船威力的水痕,而且,水痕的衝擊力之強大甚至差一點令被波及的「綠光號」解體!

  其次,此前一路,黑船都護持在「綠光號」之右,明明確確地為它們擋下了來自右側方的海浪——這是無論哪一艘幽靈船都不可能做到的!

  可是,如此一來,眼前這透體而過的景像又將如何解釋!?

  巨事往往常與人開玩笑,當一個疑難還來不及解釋的時候,另一個令人震驚的事情又展示在眾人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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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7 白城

  雨歇風退,天空海寧,燦爛的陽光照耀在臉上,曬得人暖暖地,疲意盡消。

  視線的遠方,可見一座白城屹立,上頂藍天,下銜滄海,那一抹白便顯得格外地從容和大氣。

  城中建築林立,草木茂盛,縱然離得遠,也偏移能看到綠意蔥蘢的山巒,以及點綴在山中的白牆紅瓦或白瓦藍牆——鮮明的色彩對比讓人們得以一眼將這些人造建築從大自然的景色中區別出來。

  白城橫亙於大海之上,如此雄壯而霸氣,同時卻又和諧而天然,以至於所有生靈在看到它的第一時間,完全想不到質疑它如此橫空出世一般地出現在眾人眼前是多麼奇怪的一件事,直到當船行越近之後,看到白城的一半地基竟是浮於海面之後,才有人悚然回神!

  「誰在開船!?」不知是誰叫喚了這麼一句,不少人由此而驚醒,逐一發現發生在眾人身上,以及發生在「綠光號」身上的諸多奇異事件,由此,諸多問題也由此而生——

  「為什麼我動不了,這是怎麼回事!?」

  「這不是『綠光號』,我們在哪兒!?」

  「誰在開船,快阻止它,它要把我們帶到哪兒去!?」

  「天哪,我們被詛咒了,我們一定是被幽靈船給詛咒了!」

  一時間,各種聲音嘈雜而混亂,剛剛經歷了暴風雨還不及休息就面臨如今這般詭異的局面,不少高原精靈的負面情緒累積破表,開始走向由壓抑而爆發的過程。

  相比較而言,船上唯二的非精靈卻是受驚最小的——無論是赫蒂還是奧諾雷,這幾年中所經歷的諸多人生起伏,所見識的眾多奇景異事遠超過這些高原精靈。

  赫蒂嘗試地動了動身體,發覺並沒有像有些精靈叫囂的那般一動也不能動,只是對身體的控制能力有所下降,舉止緩慢而生硬,不過,隨著逐漸嘗試,能夠明顯感覺到她正在逐漸恢復對自己身體的控制能力。

  「這樣下去恐怕不行,」赫蒂一邊活動手腳關節,一邊蹙眉說道,「奧諾雷,你能先讓他們冷靜一下嗎?」

  奧諾雷的恢復效率比赫蒂要快一些,如今已經可以緩慢而正常地行走,聽到赫蒂的建議後,他想了想,點點頭,一手抬起,置於胸前,微垂眼,稍加醞釀了一番情緒與感覺之後,便仰首啟唇——

  美妙的旋律乘著輕柔有海風,輕輕揚揚地籠罩全船,有如冬日飄臨的第一場雪,又好似春光中翩然飛舞的漫天楊花,落在耳際,清清涼涼;落進心底,毛毛茸茸……

  原本躁動不安的精靈們慢慢安靜下來,有些逐漸冷靜而清明,有些則是安靜卻目光茫然,唯有赫蒂卻是自始至終只是單純地欣賞著奧諾雷的歌聲,並沒有受到海族魔法的任何影響——恐怕,這個世界上,也只有赫蒂一個非海族裔能夠如此純粹地欣賞到海族的優美歌聲了吧……

  歌聲止落,海船上一派清寧,赫蒂這才輕嘆一聲,揉揉耳朵道:「耳朵終於清靜了,這可真不容易啊——奧諾雷,你覺得,這是個幻境嗎?」

  赫蒂說著,用力踏了踏腳下的甲板——如今她所見已不再是「綠光號」那深棕色,泛著光潤木質感的甲板,而是黝黑如墨,色澤暗沉得可以把所有一切光都給吸納進去的不知明材質。

  縱然沒有走到船頭去打量,但是,僅憑著她如今可見的從船頭上方伸出來的那柄刀狀武器,赫蒂也能毫不猶豫地斷定,他們此時身處的這艘船應該正是之前在暴風雨中亦敵亦友的那艘古怪「幽靈船」!

  「我不能確定,」奧諾雷一臉嚴肅,目光中卻帶著一種狂熱的好奇,「我能分明感覺到海族魔法在運作的能量波動,但是,卻無法捕捉它們——這是一種只存在於海族歷史傳說中的情況,所以,我不敢確定……」

  黑色的海船沒有理會它的乘客們的意願與反應,兀自前行,乘風破浪,令那座雄渾而奇特的白城在眾人眼前逐漸「放大」,讓大家得以清晰看到更多城市的細節,諸如那有如刀削斧劈一般的城市外牆,諸如那些在越出海面的地基下方悠遊逡巡的魚群……

  近了,更近了,無論是赫蒂還是奧諾雷,抑或是其他精靈,都彷彿感受到一般召喚,平生出一種強烈的渴望——好像是馬上就要歸家一般,既期待雀躍又忐忑不安。

  赫蒂按住胸口,強迫自己收回目光,匆匆問道:「奧諾雷,那是什麼傳說——你剛剛提及的,海族的傳說。」

  奧諾雷用力甩了甩頭,目光中的痴迷稍退,取而代之的是狂熱與警惕,他迅速答道:「海市蜃樓——用人類的語言來說,應該稱之為海市蜃樓!」

  赫蒂聞言,挑眉道:「海市蜃樓?那麼,也就是說,在附近的某片海域之中,當真有這樣一座城市的實體存在嘍?這可就有趣了——這麼有特色的城市,精靈和矮人居然從來沒有發現!?」

  「它們是不一樣的,」奧諾雷迅速解釋道,「依我族史錄,這種大型幻境並不侷限於空間的投射,甚至可以包括時間的投射——它能夠把過去曾經出現在這片海域的事物真實再現出來!甚至,在我們海族的傳說中,這種幻境發展到至高境界後,能夠化虛為實,成為一個真實存在!」

  赫蒂悚然而驚,一時間竟是完全說不出一個字來——化虛為實……這也太過神乎奇神了!

  然而,回過神來之後,低頭看了看腳下的甲板,再抬頭望瞭望遠方的白城,心中一動,一道綠光自她足底發現——綠光並未走遠,而是在赫蒂腳下環繞成一個奇異的字型模樣。

  幾乎是字型成型的瞬間,甲板各處都閃現出幾分或明或暗的綠光,似乎正與那已然淡去光芒,正在逐漸消失不見的綠光字型遙相呼應。

  如此景象瞬間安撫了赫蒂、奧諾雷,以及聽到他們對話的精靈們——

  「我們還在『綠光號』上,雖然不知道這艘『黑船』對我們做了些什麼,但是,萬幸,它只是虛化,而我們還在船上。」

  赫蒂越發強調了一番,令不少精靈更為之安心,就算是「黑船」攜著他們已經逐漸靠近白城的港灣,所有尚有清醒神智的精靈總算沒有再次出現崩潰跡象。

  「轟」得一聲響過後,船已入港停靠,粗啞的金屬摩擦聲中,船錨緩緩入水——港中無風,船上無聲,在如此空曠的港灣之中,竟是安靜得只能聽到船錨鐵索逐漸絞動摩擦的聲音!

  「哢、嗒!」不知哪裡又冒出如此異響,聲過之後,眾人只覺眼前一陣恍惚,再回神之際,黝黑盡褪,整艘船又恢復了「綠光號」的原貌!

  這本應該是一個令人振奮的好消息,但是,在此時,在此地,卻完全不能令人感到開心——它們身處之地詭異非常,安危難測,船上大多數船員,包括高原精靈,包括矮人都處於昏迷之中,不僅無法提供幫助,反而需要從清醒的人員中抽調一批人來照顧和看護這些昏迷人等。

  赫蒂想了想,決定把這件事交給精靈們自己去安排,所以,她對「綠光號」的船長,高原精靈尼爾道:「尼爾,給你十分鐘安排一下人員,十分鐘後,我和奧諾雷要上去看一看——不需要太多人跟著,人數貴精不貴多。」

  尼爾會意地點點頭,黑著臉便去安排事宜——今天發生的諸多事情對於精靈們而言,實在算得上是一系列極沒面子的事情,如果放在一此激進份子眼中,甚至可以稱得上是恥辱!

  所以,尼爾必須捉住這個機會好好表現,讓赫蒂和奧諾雷知道,高原精靈永遠是最優秀的種族,沒有之一!

  赫蒂可不在乎尼爾的這點小心思——如果這種小心思能夠使得諸人齊心,實力精進,那又有什麼不好的呢?

  須臾,尼爾便點齊十名精靈,連帶他自己,一共十一人,站在了赫蒂面前,每一位都是全副武裝,面色嚴肅,氣勢凜然,好像是要奔赴戰場的敢死隊一般。

  赫蒂見狀,心中一樂,卻也不點破他們的這點小心思,而是叫上奧諾雷,一行十三人,快步下船——

  「嘩啦」一聲響,眾人直接落進齊腰深的海水之中,在陽光的照射下,海水溫暖宜人。

  入水之後,才更加清晰地看到水質清澈,甚至可以直視到海面之下的細軟沙灘——細膩的白沙中間夾著一些五色卵石,好似白糖中飄落著多彩水果糖一般。

  赫蒂想著,有些嘴饞地舔舔唇,伸腳攪了攪沙石,低聲說道:「魔鬼灣附近的水質和沙質是這樣的嗎?」

  「魔鬼灣附近只有黑色的沙石——這也是它們得名『魔鬼灣』的原因之一,」尼爾聲音低緩地說道,「這裡不是魔鬼灣——無論從任何角度看,都不是!」

  「好吧,當然,它不是,」赫蒂聳聳肩,沒有多說什麼,稍微走開一點附近,俯下身,撲進水中,伸展四肢,便在水中自如地暢遊開來——有此好水,美景若此,就算是幻境,也不妨可以稍稍放鬆享受一下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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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24 05:37:48
258 梅索文明

  陽光下的白城寧靜而安逸,城市建築周圍環繞著的植物生機勃勃,每一片葉子都彷彿剛剛用濕布擦拭過一般,呈現出最美麗的姿態,便是葉叢中的花朵也是朵朵盡放,散發出迷人的香氣。

  偶有輕風拂來,枝葉婆娑,樹影輕晃,光影迷離,令人平生出某種錯覺,彷彿碎石坡道的前方拐角處,馬上就會有個人轉身出來一般。

  然而,錯覺終究只會是錯覺,待風停樹止,一切又恢復平靜——靜得令人由心發顫。

  「沒有人,沒有動物,沒有昆蟲——除了我們幾個以外,估計這座城市裡再沒有其它生命了。」赫蒂說著,心情沉重——原本因城市美景以及和煦氣候帶來的輕鬆與愉悅早已被眼前的詭異情狀拍飛天外。

  精靈們的五感比人類要強許多,自然也比赫蒂更快察知這樣的「無生命」狀態,尼爾更是直接開腔補充說明道:「這裡的植物長得也不正常——我們這一路走過來看到的花朵全都是正在盛開的,除此之外,連個花骨朵兒都沒有。」

  被他這麼一說,赫蒂這才停步回想——是啊,的確如此,這座城市的確展示出非凡的美麗,但是,也正因為這份美麗,才顯得如此地不盡真實。

  思及此,赫蒂的心情更加惡劣幾分,正恰好腳邊有一塊石子,她想也沒想便抬腳一踢,將那圓滑的石頭踢得老遠——前方是一段小碎石鋪成的下坡路,這塊石頭在落地後自然而然地沿著小坡一路向下滾去,發出一連串清脆的撞擊聲,最後停在坡底,靜靜地躺在其它石子的上面,在陽光下反射出淺淺的微光。

  一行人沿著小石子下滾的方向緩步下行。同樣走到坡底,赫蒂低頭看了看那顆無辜的小石子,搖頭嘆息一笑。俯下身將它拾起,放在手心握了握。搓了搓,然後乾脆將它收入口袋之中。

  此時,幾名精靈已經從附近的幾間民居里出來,並且帶回了他們察探的結果。

  「屋裡一切家具俱全,沒有灰塵,廚房裡還有新鮮的蔬菜和水果,看起來就像是主人還在的模樣。」

  「我這邊也差不多,餐桌上還有吃到一半的食物——我摸了一下碗沿。還是熱的。」

  「廚房的灶裡還有火灰,鍋裡還有食物——同樣也是熱的。」

  接連幾人匯報的情況都大同小異,一切跡象都指向同一個假設,彷彿在他們進入這座城市之前,這裡的居民還在正常生活著,然後,突然間,一切生命就此消失,但是人們的生活軌跡卻被定格在了某一瞬間。

  如果這座城市當真有如奧諾雷所說的一般,是一個奇妙的大型幻境。那麼,一切詭異跡象便都可以得到解釋——所以,現在的問題是。他們該如何擺脫這個幻境?

  以目前魔法界對幻境的瞭解而言,想要擺脫幻境,一般有兩種方法,其一是憑藉絕對實力無視幻境,直接摧毀它;其二是找到幻境的弱點再予以瓦解。

  前者是實力派,後者是技術派。

  赫蒂此行既然完全不具備成為實力派的可能,所以,唯有向技術派的方向稍加努力才更有幾分希望。

  所以,赫蒂想了想。說道:「屋裡有書嗎?」

  一連四五名精靈都搖頭說了「沒有」之後,總算有一個說道:「我這邊也沒看到任何類似書籍的東西。不過,有一個記錄著奇怪符號的木板——看著像是小孩子的塗鴉。」

  「去看看!」赫蒂毫不猶豫地說著。一行人呼啦啦便湧進一間民居。

  白城的建築多是就地取材,使用這座島上的石材壘建而成,多是石頭建築,門窗的範圍極大,皆是用木頭製作門板與窗板——大多數門板都十分厚重,以赫蒂的力氣絕對是無法推開的。

  進入室內,赫蒂環視一圈,首先感覺到屋裡的各種家具彷彿都比人類使用的要大一號——就連房子的高度都比人類習慣的房屋高度要更挑高一些。

  眼見桌上有只盛著半碗米粥模樣食物的碗,赫蒂拿起來捧了捧,再拿過同樣大小的一隻空碗掂了掂,更加確定自己的猜想——生活在這座城市的居民恐怕比人類的體型要更大一些,類似蠻族那般,而且,不僅體型大,力量及食量也應該相應有所增加……

  精靈所說的,像是隨手塗鴉一樣符號的木板是在房子二樓的一間臥室內,木板靠牆而立,不厚,卻頗重,板面光滑,似乎上了一層清漆,深棕色的底色,紋路淺淡,符號的顏色是海藍色,乍一看,與天海之間的藍十分接近。

  無論是誰,第一眼看到木板上的符號時,都不免會將它們歸結為某種隨手塗鴉,因為,符號有大有小,線條也是扭曲不定,粗細不均——但是,並不包括赫蒂。

  「這是失落的梅索之語!」赫蒂瞪著眼,沖上前去,從精靈手中搶過木板,上上下下地掃視著,越看越加肯定自己的判斷!

  「不可能!」尼爾第一個跳出來反對,「我曾經研習過梅索文明,也看過眾多梅索文明的資料——失落的梅索之語完全不是這種模樣!」

  「我的知識來自於世界樹的傳承!」赫蒂轉頭瞪去,目光凶惡,像是一隻被觸怒的母獅。

  不待尼爾再一次抗議,赫蒂便將木板放在桌上架好,以手代筆,在木板上勾畫起來,細緻地解讀著這些看似混亂不堪的符號——隨著她的解說,尼爾的態度也由最初的怒目相視轉而平靜,最後甚至變得敬服不已!

  「這是早期的梅索之語,在梅索文明發展到極盛之時,它已經經過了多次變體,而且,許多符號已經不被使用,」赫蒂最後拍著木板道,「要麼,這個房子的主人是研究古梅索之語的學者,要麼,這座城市停留的時間就是要古梅索時期!」

  赫蒂說著,放開木板,走到窗邊,探頭四下看了看,然後指著遠方一座聳立得極高,格外顯眼的一座建築道:「一般而言,像這種具有地標性的建築都建於城市的中心區,我們往那邊去,看看能不能找到類似政務廳、城主府一類的建築——我相信,那裡面一定有解決我們疑問的資料!」

  古老的梅索文明產生於如今所有種族誕生之前,並且在各大種族中都留有傳說,曾有學者號稱,梅索文明是如今所有智慧種族的祖先——不過,這種論調同時也受到許多人的否定和質疑。

  無論梅索文明與如今的智慧生命及各大文明之間有什麼關係,唯一不可否認的是,梅索文明是現今一切文明記載中,第一個依附於世界樹的智慧生命種族,也因此,發展出令人震驚的文明——歷史上最震撼人心的記錄便在於奇蹟的天空之城!

  據記載,飛翔於空,可以隨意在空中四處飄移的奇蹟之城!

  現在各大種族征服了大地,也征服了海洋,卻始終無法向天空發展,所以,難免將梅索文明奉上神壇,給予它所有的讚譽與景仰。

  所以,在「梅索文明」的刺激下,又有了明確的目標,一行人的行動變得前所未有地迅疾——尼爾甚至嫌棄赫蒂趕路太慢,主動伸出援手為赫蒂加持了諸多魔法,以便她加快腳程……

  這是一座極大的城市——赫蒂等人用自己的雙腳充分驗證了這樣的事實。

  這的確是一個幻境——赫蒂等人用持續前進了四五個小時,然而頭頂的日照絲毫沒偏移的發現確定了這個殘酷的現實。

  這座城市確實與梅索文明息息相關——赫蒂等人憑藉著他們發現的越來越多的文字證明了這樣的聯繫。

  ……

  正如赫蒂所猜測的那般,那座格外高挑,幾乎直入雲間的高大建築正是位於城市中心,並且,它所在街區正是城市一切統治建築的中心,包括城主府與軍營。

  然而,赫蒂唯一沒有猜對的則是城主府中並沒有什麼資料庫、藏書室——這裡更多像是城主的私人宅邸。

  「梅索文明早期的時候對文字的管制非常嚴格的嗎!?」奧諾雷在城主府轉了一圈後,忍不住問道——也難怪他會如此問,因為,他們這一路走來,察探了不下數十座民居建築,除了那塊木板,以及建築物外用以標識建築名稱的文字外,竟然沒有發現其它任何文字記述!

  如果說是因為文字是屬於貴族階層的特殊,那麼,為什麼連城主府也是一字難求!?

  赫蒂在一張椅子上坐了,伸手按了按眉心,感到有些頭疼——

  「我現在只想到兩種解釋,其一,梅索文明的確就是這麼奇怪——或許是因為文字太神聖,也或許是因為文字太邪惡;其二,也許是這個幻境不想讓我們太輕鬆地出去!」

  眾人面面相覷,正為難之際,突然間,有精靈突然大叫道:「那座尖塔好像出現了變化!」

  所謂尖塔,是赫蒂等人對那座高聳入雲的建築的呢稱。

  赫蒂等人此時只困於城中死寂,毫無變化,聽到這樣一聲大叫,自然紛紛振作精神,以最快的速度向外奔去,只想第一時間確認,那所謂的變化究竟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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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24 05:38:11
259 過去的記憶

  高聳入雲的白色塔尖有如一把利劍直刺天空,不知是陽光照射的錯覺,亦或是其它,眾人只見一抹金光從塔尖的方向蔓延下來,好似有一隻無形的筆沾滿了金色的塗料,正在慢條斯理地,一點一點地將金色塗料由上而下塗抹下來。

  須臾間,白色的建築整體成為了金色,在陽光下顯得更加地熠熠生輝,並且,還有越來越閃亮,越來越扎眼的趨勢——不多時,它的光亮就超過了一般人視覺所能接受的極限程度,令人不能直視!

  光的爆發似乎只是一瞬間的事情,赫蒂一眾在經歷了極亮的刺激之後,在相當一段時間裡,視覺之內只有一派黑暗——就算他們已經背過身去,閉上眼,甚至用手擋在眼前,卻仍然沒能避免被極光刺激之後的後遺症。

  所以,當週圍突然冒出一陣陣人聲的時候,誰也不知道這一切是如何發生的!

  說話的聲音,走動的聲音,類似於馬兒奔跑以及車輪滾動的聲音,以及其它各種各樣極具生活化的聲音匯聚在一起,形成一首十分熱鬧的交響曲——如果不是這些語言極其陌生的話,恐怕眾人還會以及白城的這段經歷不過只是諸人錯覺罷了……

  「一分鐘零十三秒,」尼爾左手按著右手,表示出極力的克制,同時準確報時——他所匯報的時間正是他們由極光而短暫失明的時間。

  當尼爾報時的時候,赫蒂的視覺還沒有完全恢復,視網膜呈現一派模糊狀,類似於高度近視卻沒有戴眼鏡時的模樣——縱然如此,她依舊可以模糊看到窗外的街市上不再是一片空白,而是有不少人影在晃動,摩肩接踵,熱鬧非凡。

  揉揉眼,再揉揉眼,大約又過去了小半分鐘,赫蒂的視覺才逐漸恢復正常,由此,也看清楚了整個城市的模樣——

  白城似乎經歷了一整個晝夜的輪換,此時已是夜晚時分,天幕黑沉,星光閃耀,星空之下,城市燈光輝煌,寬闊的街面上行人如織,他們的身形果然如赫蒂所猜測的那般高大壯碩,衣飾簡潔而古樸,大多類似於整片布披在身上後,再用絲帶纏繞固定形成蔽體的效果。

  街面兩旁也擺出了各種小攤,攤位上販賣著各種食物和飲水,以及一些手工藝品,引得路人駐足買賣交易。

  大路正中的寬敞路面上則是車馬道,不時有一些長相奇異的四蹄動物不急不徐地奔跑而過,它們的模樣古怪,類似於馬,又像是鹿,並且,某些部分又與虎豹相近——總而言之,就是個四不像的東西,但是,從這些奇異坐騎尖利的牙齒以及粗壯的身形可以看出,它們如今雖看似溫順,但是,戰鬥力一定十分可觀!

  不僅街面上人來人往,建築物時也是熱鬧非凡——就以赫蒂他們此時所在的這座城主府而言,同樣也是人員來往不絕。

  這裡似乎正在舉辦一場聚會,衣著華麗的男男女女帶著貼身的侍僕穿行於樓上樓下,美酒佳餚,樂聲陣陣,笑語連連。

  唯一不同尋常的是,這些城市的原住民彷彿看不到赫蒂等人一般,對他們完全是熟視無睹,兀自沉浸在自己的生命之中, 就算有人經過赫蒂等人所在的位置,也像是受到某種奇妙力量的作用,無知無覺地避開他們。

  尼爾見狀,一步向前,主動向某一個迎面而來的人撞去,那人竟是猛然側身,讓過尼爾,而後面色恍惚了一下,甩甩頭,好似什麼也沒發生過一般,繼續前行。

  「這是怎麼回事!?」尼爾蹙眉不解,無法確定這樣的變化究竟是利還是弊。

  赫蒂手按窗檯,對著那座已經變為金色的尖塔式建築瞪了半晌,突然道:「我們到書房裡看看——就是之前滿架子空無一物的那間房間。」

  說著,她已經當先一步,走進了自己所說的那間房間——與之前所見不同,原本只有家具而無一書籍的屋子裡終於有了「書屋」的真正模樣,從上至下,各個書櫃裡都擺滿了各種書籍,只不過,這些書籍都是古老的獸皮捲軸、木製刻版、石製刻版,以及其它一些古老材質的記錄品。

  赫蒂嘗試伸手去捉一卷捲軸,但是,櫃子上卻彷彿有一層魔力防護一般,擋住了她的手,讓她無法觸及任何書籍——然而,當她伸手只是單純地去摸書櫃的時候,卻能夠輕鬆摸到木質的書櫃本體。

  眼見赫蒂的「遭遇」,奧諾雷以及幾名精靈也都同樣上手去嘗試一番,無一例外地,所有人都無法接觸到這些書籍。

  「看來,它是有意不讓我們碰觸到這些文字記錄——也許,這便是我們觸開幻境的奧秘所在?」赫蒂摸著下巴,略顯沉思。

  眾人正圍在書房裡探討著此間奧秘的時候,門外響起陣陣歡呼聲,尼爾示意一名精靈去外面察探情況,不一會兒,那名精靈探頭進來說道:「外面在放煙花,挺好看的——你們要不要出來看看?」

  尼爾面色嚴肅地瞪了他一眼,像是在生氣對方的不識趣,卻並沒有出聲指責。

  赫蒂見狀,卻是輕笑一聲道:「行啊,去看看也好,反正我們一時在這裡也想不出什麼所以然來——它既然向我們展示這樣的夜景,也許,就是想向我們傳遞某種信息?」

  此言一出,尼爾便像是得到了某種啟發,當先一步走了出去,步伐急切,好似生怕慢上一步就會錯過什麼關鍵信息似地。

  赫蒂抿唇一笑,同樣也抬腳出去。

  城主府外的煙花明亮而絢爛,將城市照耀得彷彿白晝一般閃亮。

  煙花是從尖塔式建築中發射出來的,使用的是某種赫蒂等人未知的魔法,卻比他們所見過的魔法煙花還要更加地美麗,在空中綻放時還會演化成各種奇妙的圖案,像是層層盛開的牡丹,像是盤空飛舞的火鳳——

  當眾人的目光大多被煙花綻放的景象所吸引的時候,赫蒂的目光卻始終盯在那座尖塔式建築身上——迄今為止,所有的變化都與這座建築有關,無論是之間的晝變夜,還是如今的煙花秀,那麼,接下來還會有什麼變化呢,抑或者,這座建築究竟又想在這些變化中告訴他們一些什麼信息呢?

  就在赫蒂思索的時候,煙花落下,落進人群之間,竟是化作無數火球,在人群中炸開,原本熱鬧歡慶的街市瞬間化為一片火海,空氣中瀰漫起濃濃的灰煙,灼人的熱浪翻滾著淹沒了整個城市,只頃刻間,原本美麗的城市變成了一團被灰燼埋沒了的殘破廢墟!

  「這是梅索文明覆滅的原因之一嗎?」一名精靈低聲喃喃——他們此時正站在一派廢墟之間,整個城市都變得面目全非,唯一不變的,唯有那座依舊屹立的尖塔式建築,只不過,此時,它卻也不復之前光鮮亮麗的模樣,而像是被火焰炙烤過一般,外形狼狽不堪。

  「不,梅索文明是被海嘯覆滅的,不是被火山噴發覆滅的,」尼爾說道,「而且,這座城市並不是失落的天空之城。」

  「是的,這應該只是梅索文明在發展過程中遭遇到的一次危機……」赫蒂的話才說到一半,卻因突然而起的變化頓住——

  尖塔建築之前突然出現了一道黝黑的裂隙,它憑空出現,像是某個調皮的孩子拿著沾著墨汁的毛筆隨手在空中劃出一道線一般,但是,在場的所有人都能明白,那是空間裂隙。

  「吼」,隨著一陣獸吼,幾名精靈以及一些巨獸從空間裂隙中掉落下來——最先掉落下來的是一名年近中年的高原精靈,他形容狼狽,身上傷口極深,落地的瞬間,他滾地一圈,隨手佈置下一堆的魔法陷阱後,彈身而起身是一路狂奔,顯然是正在逃命。

  比這名中年的高原精靈稍晚一步傳送而來的,則是幾名騎著巨獸的精靈——比之之前的那名高原精靈,這幾名精靈顯得年輕許多,與此同時,卻也凶狠許多。

  「該死的流放者!」尼爾咒罵一聲,與幾名精靈搶步上前,向後來者們發出諸多攻擊,同時,又大叫著某個名字,向最先落地的那名中年高原精靈直追而去。

  然而,這一切卻不過只是幻境而已——抑或是,更準確說,不過只是某種過去的記憶而已,所以,尼爾等精靈的努力並不會改變曾經已經發生的事情的即定軌跡。

  他們發出的魔法沒有阻止那些追擊的流放者們的腳步,他們的呼喚也無法阻止他們的族長奪命狂奔的身影,並且,就算精靈們使出渾身解數也趕不上場景流逝的速度——他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的族長與追殺者們一路遠去……

  「該死的流放者,我們一定會讓他們付出代價的!」尼爾眼中怒火熊熊,與其他幾名精靈一起用精靈語不斷咒罵著——赫蒂和奧諾雷算是長了見識,頭一次知道,原來,以優雅著稱的精靈語中也有這麼多粗話和髒話呀!

  一面嘖嘖稱嘆著,赫蒂一邊依舊緊盯著尖塔建築,同時,在心中默默計時,大約過去了某個特定的時間點,她突然說道:「注意,應該又會有事情發生——」

  赫蒂正說著呢,尖塔建築之前的一片空地突然浮現出一個魔法傳送陣,魔法光芒的輝映之下,一個人影出現在尖塔建築之前,他茫然四望,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一般。

  「塞繆爾!」赫蒂輕聲驚呼,心下一陣驚訝,倒是,驚訝之後,卻似乎有一種理應如此的明悟。

  幻境中呈現的塞繆爾自然不知道自己的行為正落入其他許多人的眼中,經過最初的茫然之後,他發現了塵埃灰燼之中的腳步,並且,決定順著此前精靈與巨獸們製造出的腳步,一路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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