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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官不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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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4-23 19:04:28 |只看該作者
第八週 夢未曾醒       第四夜 越界的敵人(二)
  
  騎兵營在東尾關休整了一夜之後,第二天一早便挺進了杜子騰所熟悉的尾縣南部,根據他的判斷,暴民軍主力應該是以望慧城為據點,所以當即取道山陰道前往目的地,行使誘敵深入的計劃。
  
  由劉遠志和李二虎所率領的一千步軍在五天之後抵達東尾關,而杜子騰的騎兵營也幾乎是在同一天稍晚的時候「狼狽不堪」地逃了回來,傷亡被控制在了三十人以內,且經過李莎的治療之後,這一數字進一步被壓縮到了個位數。
  
  當天下午,暴民軍大約三千兵馬向尾東關方向追殺過來,陳闖率二營稍事抵抗,便裝作抵擋不住的樣子,全線退往東尾關防線。
  
  剛剛得知黃志作戰計劃的李二虎興沖沖地闖進了夢中人的中軍大帳裡來,「士心老大,郡守老大,人韋老大這次一定要讓二虎我打頭陣啊!我的『陷陣營』已經做好了上戰場的準備!」
  
  對於情緒激昂的李二虎,夢中人們自然也不會去打擊他的積極性,不過根據古代軍師們的慣用伎倆,對待他這種人必須得用激將法,才能最大限度發揮其戰鬥力。
  
  和隊長交換了個眼神,示意此事將由自己來全權負責,黃志等李二虎安靜下來才開口回應,「這一仗可是我們可是佔了很大的優勢啊,我不覺得有必要派出『陷陣營』,還是讓新兵營去體會一下戰場的感覺吧。」
  
  性急的李二虎聞言也顧不得面前是他尊敬的「士心老大」,扯著大嗓門叫道,「老大,不行啊,派新兵營去的話,傷亡會太大了,還是讓『陷陣營』去吧!二虎我可以立軍令狀,保證傷亡控制在五十人以下!」
  
  「哦,不是吹牛嗎?真的可以控制在五十人以內?」黃志裝出不太相信的表情。
  
  李二虎把胸脯拍得「嘭嘭」響,「當然不是吹牛!二虎我帶出來的兵,哪個不是好樣的!」
  
  注意到一旁張偉看了他一眼,李二虎趕忙改口,「人韋老大親自訓出來的兵,那絕對是東洲數一數二的!士心老大,就這麼說定了,今晚由我們『陷陣營』打頭陣!」
  
  不等黃志答應下來,李二虎自說自話地決定了下來,然後轉頭風風火火地就要往外跑。
  
  「等等,你急什麼?」黃志連忙叫住他,還有很多細節沒有交待呢。
  
  李二虎以為黃志不同意,苦著臉轉過頭來,正待發牢騷。
  
  黃志生怕他拉拉雜雜地報怨一大堆,趕緊搶在他前面開口,「你連我們準備什麼時間開戰都不知道,這麼猴急地跑開做什麼?」
  
  李二虎這才聽出他的口風,趕緊老老實實地站在那裡等待下一步的指令。
  
  這時候到了張偉說話的時間,「現在是黃昏,暴民軍剛剛接手尾東關,還有一陣子忙的,我們太早出手的話,起不到夜襲的效果,所以計劃在下半夜行動。你先讓『陷陣營』的兄弟們早點睡下,到時候才有精神戰鬥。」
  
  「末將遵命!」李二虎這會兒心情好,難得循規蹈矩地向東海軍的三個決策者行了個軍禮。
  
  打發走了李二虎之後,三人又給各營的指揮官安排了晚上的任務。而在此之前,武強已經遵照他們的指示,再一次把八牛弩組裝了起來。
  
  這一次重新組裝起來的八牛弩已經經過軍械司的改造,不管是準度、威力還是穩定性和耐用性都比原先要好得多。
  
  由於尾縣叛軍已經完全肅清,離州府軍基本上不會再借道東海郡,所以這五架八牛弩一旦安裝好,短期之內不會再拆卸掉,將作為東尾關的防護力量長期安放在牆頭。
  
  做好一切戰前準備之後,已經過了午夜的子時,東海隊夢中人也都早早地被司馬富強趕去睡下,而他自己則與黃志、張偉輪班坐鎮,以處理東海軍各營指揮官匯報上來的一些事務。
  
  待到下半夜寅時,值最後一班的張偉讓劉遠志將所有各營指揮官都召集過來,而他自己也去叫醒了隊友們,第三次尾東關戰役即將上演。
  
  三名原尾縣叛軍的將領在路上彼此相遇,往日裡為了避嫌,杜子騰並不太願意與另外兩人有太多的接觸,反而是與趙猛等東海軍元老走得近一些。這會兒碰上這兩人,他禮貌性地點了點頭。
  
  倒是李二虎一根腸子通到底,完全沒有想過避諱什麼,大大咧咧地向自己的老上司打招呼,「杜老大,今晚二虎我終於打頭陣啦!我要讓暴民軍知道我『陷陣營』的厲害!」
  
  對於李二虎的親切稱呼,不由得喚起了杜子騰的回憶,回首望向西面的尾東關,他深有感觸。今夜對於暴民軍來說,恐怕會是相當悽慘的一夜,只有屢次敗在東海軍手底下的他最能夠體會那種倉惶無助的感覺。
  
  那防不勝防的夜襲,總能抓住對手最鬆懈的時機,徹底壓制士氣和戰鬥力;那靈活巧變的戰術,總是讓對手如同傀儡般被無形的絲線牽扯著、擺佈著,失去主動性,直至暈頭轉向;那劃時代的八牛弩,超出東洲大陸床弩近一半的射程,足以令對手被壓制得毫無還手之力。
  
  作為對手,在這個時代遇上東海軍實在是不幸,但同樣也是他的幸運,能夠在見識到這支軍隊的戰鬥力之後加入他們,杜子騰不由得覺得自己的血液漸漸地在沸騰起來。
  
  「杜老大?」看著杜子騰走神的樣子,李二虎提醒了一聲。
  
  杜子騰回過頭來,看了他一眼,「二虎啊,好好幹!別辜負了東海軍的赫赫威名,別辜負了你手中這支精銳的『陷陣營』!」
  
  「那是當然!二虎我今天一定要把『陷陣營』的名頭打響!」李二虎再次把胸膛拍得「嘭嘭」響。
  
  劉遠志笑眯眯地看著這兩個交情不深的同僚,出言提醒到,「趕緊走吧,要是遲到的話,小心士心大人取消了你打頭陣的資格。」
  
  李二虎聞言激動得大叫,「那可不行,我得趕緊過去!」說完也沒打聲招呼,自己先一步風風火火地向著中軍大帳趕了過去。
  
  看著他漸漸遠去的背影,杜子騰以羨慕的口吻說到,「還是像二虎這樣的人活得快樂啊!」
  
  劉遠志笑了笑,「像二虎這樣的人,東海軍有一個就足夠了。我看士心大人可是很看重杜將軍啊,騎兵營雖然人數和其他各營相當,但實際上是凌駕於各營之上的最強力量,只要運用得當,可以輕易地擊潰數倍於自身的步兵營。」
  
  「杜某曉得,也不會讓各位大人失望的!」杜子騰握緊了拳頭,情緒顯得很振奮。
  
  「那就走吧,不然真要遲到了。」劉遠志也終於放下心來,看來士心大人的人格魅力果真是徹底感化了這員尾縣叛軍中少有的智將,他也無需再為此操心了。
  
  片刻之後,除了遠在東海鎮上的趙猛,東海軍其他五名高級將領齊聚中軍大帳,等待夢中人發號施令。
  
  這種時候黃志和張偉一般都是不會說話的,一切都由司馬富強這位郡守大人、懷化中郎將親自來發佈總攻的指令。
  
  東海隊長站起來,繞過身前的几案,「大家應該都準備好了,我這裡也就不多說什麼。現在各自就位,準備行動!」
  
  五名指揮官正準備離開,司馬富強又把李二虎叫住,「二虎,我們隨你行動。」
  
  李二虎聞言立刻苦著一張臉,「郡守老大,這個就不用了吧?」
  
  黃志笑著走上前,一手搭上他的肩膀,「放心,我們只是和你同路而已,不干擾你指揮『陷陣營』。」
  
  將信將疑地看了看士心老大,李二虎這才鬆了口氣。
  
  東洲時間三個月之前,也就是第一次尾東關戰役時,當時還只是鎮衛隊的東海軍在成功拿下尾東關之後,為了今後可能會把此關移交給離州府軍的緣故,偷偷地在其關牆之下開了一條秘道,以備不時之需。
  
  這會兒黃志便是打算利用此秘道,給被誘敵深入之計吸引到尾東關來的暴民軍一個內外夾擊,一舉殲滅他們入侵尾縣南部的大部分軍力。
  
  片刻之後,第三次尾東關戰役由東海軍一營操縱的五架八牛弩率先打響。調高了發射角度的八牛弩將一支支燃燒著火焰的巨箭射過尾東關的關牆,投射在背後的兵營當中。片刻之後,尾東關內已經是一片鬼哭狼嚎、火光衝天。
  
  就在這個時候,東尾關的關門吱吱呀呀地升了起來,陳闖的二營和杜子騰的騎兵營先後從關內湧出,直撲四百米開外的尾東關。由於尾東關上的床弩早就被陳闖拆掉,沒有了這種強大殺器的威脅,東海軍士兵們輕易地便靠近了關門,用簡易的攻城器械,裝模作樣地開始叩關。
  
  在這兩支部隊吸引了守關暴民軍士兵的絕大部分注意力之後,東尾關裡又悄悄地摸出了一支部隊,也就是李二虎的「陷陣營」,而夢中人們也混跡其中。
  
  兩關關牆的大火炬只能勉強照亮關牆前面五十米左右的地面,超出此範圍則是一片黑暗。「陷陣營」進入這片黑暗之後,並未如同前面兩支部隊一般繼續向尾東關前進,而是往右拐進這片狹長山谷的北部,然後貼著山谷西側尾東關的視覺死角又往回拐。
  
  當「陷陣營」貼著山谷西側走到距離尾東關關牆北側約五十米處,也就是剛好在火炬光亮之外的最近距離,在這裡,地面上有一處塊頭巨大的亂石堆,雜草叢生。
  
  一般人絕對想像不到這處亂石堆會有什麼問題,因為每塊石頭足有兩百斤上下的份量,尋常人需要四個人合作才能抬起,所以也就不會有人特地到這裡搬石頭玩。況且暴民軍是今天下午剛剛接手的尾東關,連關內的格局都還未搞清楚,更不可能知道關外的山谷裡藏著什麼東西。
  
  李二虎看著那堆亂石,往手裡吐了口唾沫,大搖大擺地親自上去抱起其中一塊,顫顫巍巍地搬到一旁扔下。展現完自己的英姿之後,他才得意洋洋地揮手示意手下一起去搬開亂石堆。
  
  殘月搖搖頭,緊接著走了出來,讓「陷陣營」的士兵們讓開,自己捲起袖管,直接抱起一塊石頭,輕輕鬆鬆地往旁邊的空地上一拋,彷彿那只是一塊十來斤重的普通石頭。
  
  李二虎看了忍不住吐了吐舌頭,這位殘月老大的力量實在驚人,遠比他想像的要強得多。兩人曾經在望慧城一戰中有過交手的記錄,當時他借助衝鋒的勢頭,一斧頭將殘月劈退,所以並未真正感受到這位老大的「蠻力」有多麼的強大。
  
  此刻大家同樣拿一堆靜止的大石頭來比較力氣,立刻顯示出兩人力氣上的差距來。李二虎只是勉強能夠搬起這些重達兩百斤的石塊,要想像殘月這般拋出是絕對不可能的。他初步估算了一下,這位殘月老大的力量至少達到了四百斤,才能如此輕鬆地做出這樣的動作來。
  
  李二虎是直性子,但並不是傻子,算出殘月這非人的力量之後,他立刻巴巴地跑過去拜見這位老大,「殘月老大,你這個力氣是怎麼練出來的?能不能教我?」
  
  繼杜老大、士心老大、人韋老大和郡守老大之後,李二虎終於承認了第五位老大,單是這一點就足夠殘月驕傲了。
  
  殘月心裡暗自高興著,他之所以露這麼一手,純粹也是出於和李二虎較勁的意味,為當初在望慧城吃的虧找回場子來。這會兒他心裡想著,「嘿嘿,你這個怪物,要是讓你也擁有了『蠻力』技能,你還要別人怎麼混?」
  
  心裡雖然暗自得意,他嘴上卻是冠冕堂皇地回答,「你不看看現在是什麼時候,打贏了這仗再說吧。」
  
  李二虎一旦服了某人,那就是死心塌地認了此人作老大,聽到殘月的教訓,不但沒有任何不滿,而且馬上對著手下「陷陣營」士兵大聲呼喝著,「你們還愣著幹什麼,快來幫殘月老大一起搬石頭!」
  
  在東海隊的人群裡,曉風悄悄地向殘月豎起一個大拇指。曉風雖然是夢中人,也算是東海軍的實權人物,但是由於他一沒有謀略,二沒有能夠讓李二虎心服口服的戰鬥力,所以一直以來都未能讓這位悍將像對待黃志等三人那般服服帖帖,這會兒自然是對殘月羨慕不已。
  
  片刻之後,這堆亂石被移開,露出藏在草叢中的一個黑黝黝的大洞。
  
  司馬富強率先走進洞中,然後才點燃了一支火把,照亮這條秘道的路面。隨後夢中人跟著魚貫而入,接著才是李二虎和他的「陷陣營」。
  
  由於尾東關絕大部分時間掌控在東海軍的手中,所以武強時不時會安排人手拓寬這條秘道,此時已經由最初只能通行一人的情況改善到足夠三人並行的地步,確保偷襲部隊能夠快速地通過這條秘道。
  
  秘道貼著山谷西側往西南方向前進了約五十米,隨後拐向正西的方向,垂直從尾東關關牆下面穿過,直通關內。往西的這段秘道大約又有五十米長,出口處又是被一堆超過兩百斤的大石頭擋住,以免被關內的守軍發現。
  
  出去的時候由於身處關內腹地,絕不能再像剛才那般慢慢地搬石頭,所以殘月和李二虎兩位猛男親自出手,三下五除二,只用了幾分鐘便將出口清理了出來。
  
  以東海隊夢中人為首的一群人迅速地從秘道出來,搶佔有利地形,以免遭到外面守軍的圍攻。可事實上外面並沒有任何人,因為當初東海軍選擇秘道出口是經過審慎的考慮,將之設置在了關內軍械庫的後面。
  
  這座軍械庫背靠山脊,面朝營房,所以正常人都不會特地去防備其後方的那片狹小空地,也就給東海軍留下了展開的空間和時間。
  
  等到夢中人協同「陷陣營」的士兵一窩蜂地從軍械庫背後湧出,這裡甚至一個暴民軍的守衛都沒有,絕大部分人都被關前的佯攻部隊吸引了注意力。
  
  在夢中人的帶領下,由張偉以現代特種軍人標準訓練出來的「陷陣營」士兵如狼似虎地從暴民軍背後殺了上去。完全搞不清楚狀況的暴民軍頓時陣腳大亂,加之聽到東海軍士兵齊聲高呼「破關了」,他們的士氣也在瞬間跌入了谷底。
  
  戰局呈現出一邊倒的趨勢,李二虎率領「陷陣營」大部,在尾東關內來回衝殺,手下無一合之將。而夢中人向他「借了」五十名士兵,直撲尾東關關牆,片刻之後便奪取了城樓。等到殘月打開尾東關關門,關內的暴民軍已經徹底被左衝右突的「陷陣營」打亂了建制,根本無法有效地組織防禦。再等到杜子騰率著騎兵營衝殺進來,後面的事情就只剩下單方面的屠殺。
  
  由於暴縣叛軍的軍紀極壞,比之原先的尾縣叛軍有過之而無不及,在尾縣南部燒殺搶掠,惹下了眾怒,所以夢中人們也就不再讓東海軍抓俘虜,而是以徹底殲滅對方為主要目標,放開了手腳殺個痛快。
  
  到了東洲時間第十一天的清早,第三次尾東關之戰已經基本停歇,三千暴民軍死傷無數,僅有數百名主動投降的降卒得以倖免。
  
  相比之下,東海軍方面的損失幾乎可以忽略不計,陣亡人數剛剛破百。而傷員雖有數百,但是需要李莎親自救治的重傷號也不過數十人,就算是為她的「治療」技能熟練度做點貢獻。
  
  若非為了等她救治傷員,東海隊幾乎就要反攻出去,收復尾縣南部的失地。不過這會兒只能委派杜子騰和李二虎帶著東海軍最強的兩營兵力去做這些事,而夢中人則在尾東關待到第十四日,重返「現實」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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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週 夢未曾醒        第五夜 無敵玄甲軍
  
  由於週三夜莫名其妙地被拉入1924年的第二次直奉大戰去和天山隊來一場「生死火拚」,所以司馬富強與盟友一同進入隋唐主線的計劃不得不被延後到了週五夜來繼續。
  
  進入戰爭夢境之後,看著身上代表李唐陣營李世民手下的玄色戎服,司馬富強這才松了口氣,終於沒有再出什麼意外,接下來就看看詹慕思他們是否順利地隨秦瓊來到李唐陣營李世民麾下,以及今夜他們將要共同面對的是哪場戰役。
  
  李唐統一戰爭自618年開始,結束於624年。雖然隋末天下紛亂,群雄並起,但是李世民的戰略思想相當成熟穩重。除了不得不應付來自突厥方面的長期襲擾,他基本上不會同時進行雙線作戰,而是將優勢兵力集中起來,由西北向東南逐步推進,蠶食各路義軍的地盤。
  
  所以夢中人不會再像三國主線那般,被分散到東、西、南三線戰場上去,而是不得不扎堆在同一場戰役裡,只要是在「現實」世界同一夜進入這條主線,東海隊想要不遇上天山隊都難。
  
  這會兒唯一困擾司馬富強的是這一夜他們將要面對的是哪一場戰役?
  
  按照他最初的設想,從上週一開始,每夜進行一場戰役的話,到今天應該是第六場。淺水原之戰後,李唐又先後經歷了柏壁之戰、洛陽-虎牢之戰、平蕭銑之戰和洺水之戰。扣除其中穿插著長達三十多年的突厥戰爭,那麼這會兒應該進入的是發生在唐武德五年正月至三月(即622年)的洺水之戰。
  
  但是一想到打了一年零兩個月的柏壁之戰和歷時十個月的虎牢之戰,他又不敢確定了。因為有黃志經歷的赤壁之戰這個先例,一場具有一定時間週期的著名戰役完全有可能被夢境世界分割成幾場階段性的戰鬥,安排在一週甚至兩週的數個夢境裡來進行。
  
  所以目前最有可能面對的就是發生在武德二年三月至三年四月的柏壁之戰收官階段,或者武德三年七月開始的洛陽、虎牢之戰的前期或者中期。這兩場戰役分別發生在山西柏壁及河南洛陽一帶,同處於太行山麓,同樣是溫帶大陸性氣候,而且兩地直線距離才三百里而已。
  
  憑藉司馬富強的「觀天」天賦及「沙盤推演」專屬技能,還不足以區分出兩地的差別來,也同樣無法根據季節來對這種跨年度的大戰役進行判斷。這是他第一次無法僅憑推理就判斷出戰役名稱。
  
  這本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情,但是考慮到有曉風這麼一個好事者的存在,他不得不小心對待。醒來之後第一時間確認了身上的唐軍軍裝之後,他趕緊拉著睡眼惺忪的黃志和張偉離開帳篷,理由自然是要儘早聯繫上天山隊詹慕思。
  
  曉風的直覺告訴自己,隊長的行為有些古怪。換做是往日,司馬富強醒來之後一定會坐在那裡思考十分鐘以上,確認了接下來要面對的局面之後,才會好整以暇地離開帳篷走到外面。可是這會兒隊長那急匆匆的模樣,像極了落荒而逃的狼狽樣,曉風不由得有些懷疑。
  
  不過受到隊長的打擊次數實在是太多了,曉風這會兒怎麼也想不到司馬富強是為了躲避自己,愣愣地看著他的背影,渾然不知自己錯過了一個扳回一城的大好時機。
  
  司馬富強拉著兩人離開自己的營區之後,眼見曉風並沒有意識到自己匆匆離開的原因,他這才鬆了口氣,趕緊讓黃志施展個人魅力,找個唐軍士兵打探戰役的情報。
  
  黃志若有所思地看了隊長一眼,心下已經大致明了,也不點破他,而是隨便找了個人去打探情報。
  
  武德三年四月,即620年,經歷十四個月的漫長戰役之後,李世民終於消滅了盤踞河東地帶劉武周,終於將北方除突厥控制區域之外的領土都納入了控制範圍。
  
  經過短短三個月的休整,採取先鄭後夏的各個擊破戰略,於武德三年七月,李世民開始往東向洛陽王世充用兵,也就是史稱洛陽-虎牢之戰的東都攻略戰。
  
  此戰之初本應是相當單純的東都攻略戰,李世民率兵八萬圍攻洛陽,攻打自立為帝、國號為鄭的王世充,同時遣使與河北農民起義軍領袖竇建德修好,讓他保持中立。
  
  圍城五個月之後,王世充基本上已經知道自己無法支撐下去,便派人向竇建德求援。竇建德的手下引用「三足鼎立」、「唇亡齒寒」的典故建議他出兵相救,被他所接受。時至621年3月,竇建德吞併了孟海公的起義軍之後,便發兵十餘萬向虎牢關挺進,並致信給李世民,要求他退兵潼關。
  
  如此一來,唐軍終於要面對他們最不希望遇見的雙線作戰的困境,而且單是竇建德的人馬就比唐軍要多出兩萬。在李唐陣營大部分將領看來,李世民唯有接受竇建德的提議,老老實實地退守潼關,來日再覓良機攻打王世充的洛陽。
  
  黃志進入夢境世界第十週第五夜的時間,便是在這個唐軍最艱難的時刻。
  
  當然,所謂的艱難是對於那些不知道歷史的「未來」的唐軍將領而言,對於夢中人來說,緊跟著千古一帝李世民走,那就絕對沒有什麼困難能夠難得倒唐軍。
  
  不多時,在軍營四處瞎逛尋找天山隊的三人遇上了李世民派出的傳令兵。「寧遠將軍馬大人,遊騎將軍張大人,秦王請兩位速去大帳議事。」
  
  黃志聞言怔了一下,若非知道自己是李世民親封的遊騎將軍,他還真不記得自己和張偉在戰爭夢境中互換了姓氏。可憐正牌的「張大人」黃人韋還是個校尉出身,完全沒有資格列席軍議,只能酸溜溜地看著兩人往中軍大帳趕去。
  
  匆匆來到李世民的軍帳之內,一眾熟人已經基本上到齊,只見諸多將領根據地位高下分列帳中左右,其中東海隊年輕的老上司李世績站在右手邊相對靠前的位置上,在他邊上則是久未謀面的秦瓊。
  
  李世績看見二人入內,趕緊招手讓黃志和司馬富強站到自己身後。兩人快步往他身後走去,立刻就發現了天山隊詹慕思那張洋面孔。
  
  由於李唐陣營存在著大量的胡漢混血兒,一頭黃毛的將領並不罕見,所以他的出現並未引起太多的側目。詹慕思站在秦瓊後方,見到二人後便對他們眨了眨眼,同時把眼睛瞄向站在他正對面的一人。
  
  順著他目光望去,兩人立刻又發現了一張明顯帶有夢中人特點的新面孔。排除了今夜未到場的中原隊和已經被驅逐的南海隊,這是他們在李唐陣營見到的第五支夢中人隊伍。
  
  司馬富強和黃志一起走到詹慕思身側,悄聲問到,「這是哪隊的?」
  
  詹慕思搖搖頭,「不認識,不過可以排除蒼山隊和珠山隊的可能,那兩隊的人我都見過。」
  
  司馬富強聞言補充到,「也不是北原隊和中原隊的,他們我也見過。」
  
  「哦,那就只剩下黃海隊和南原隊兩種可能。」黃志輕鬆地得出了這個結論。
  
  這時候秦瓊回過頭來,「兩位好久不見!」
  
  看著這位被後人敬為門神的凌煙閣胡國公,黃志打從心底裡佩服他,趕緊應到,「久違了,叔寶兄。將軍終於得遇英主,日後前程似錦啊!」
  
  「呵呵,彼此彼此!」秦瓊顯然也對自己能夠遇苦盡甘來上李世民而感到欣慰。
  
  不一會兒,與會的將領終於到齊,作為會議的主持者,李世民也同時抵達。在他身後還有一名長相和他非常相近的年輕男子,身著一身黃色戰袍。621年的時候,李世民年僅22歲,而此人比他還要年輕,看起來僅有十八九歲的模樣,
  
  「此人就是李元吉。」趁著沒人注意,司馬富強在黃志耳邊小聲說到。
  
  黃志雖然對洛陽-虎牢之戰的出場人物不太清楚,但是看著李元吉那一身代表皇族的黃色長袍,也多少已經猜出了其身份。
  
  李世民就位之後,沒有多餘的話語,直接切入主題,「竇建德率軍十萬逼近虎牢,孝恪進言『世充日踧月迫,力盡計窮,懸首面縛,翹足可待。建德遠來助虐,糧運阻絕,此是天喪之時。請固武牢,屯軍汜水,隨機應變,則易為克殄。』諸位以為然否?」
  
  李世民這段話是宋州刺史郭孝恪在青城宮時的獻策,這會兒秦王將它拿來與眾人討論,說明他心裡已經接受了此建議。
  
  但是列席軍議的諸將顯然被竇建德夏軍的人數給震懾了,當即就有員將領出言反對。現場幾乎沒有贊成的人,口風呈現出一邊倒的跡象,甚至李元吉也站在了與其兄長相反的立場上。
  
  黃志從側後方看到李世績皺著眉頭,可見他雖然想要開口支持李世民,卻一時找不到一個很好的理由和切入點。而站在李世績下首的秦瓊則是一員猛將,通常不太發表自己的意見,這會兒也安靜地等著眾將討論出一個結局來。
  
  一會兒之後,反對的意見都提得差不多了,贊同的聲音卻依然未曾出現,黃志伸手拉拉隊長的衣袖,示意由他來帶這個頭。
  
  洛陽-虎牢之戰是李唐陣營決定性的一場大戰役,直接關係到整個北方勢力的統合,戰後將王世充與竇建德一舉消滅,奠定了唐朝的統治基礎。所以與會的高級將領相當之多,幾名夢中人雖然得以列席,但是人言輕微,站在後排不顯眼的地方,基本上沒有多少插話的機會。
  
  司馬富強得到黃志的示意,相信一定有他的道理,遂趁著沒人發言的空檔,壯著膽子上前一步,開口說到,「虎牢之險,有千人足以據關而守。關前山道之狹窄,有百人足可施以奇襲。秦王留大軍繼續圍洛陽,遣少數精銳往虎牢拒夏軍,兩路皆可有所斬獲。」
  
  李世民聞言虎目一亮,卻並沒有多說什麼,安靜地等著更多的發言。
  
  黃志之所以自己不先出頭,倒不是因為怯場,而是他畢竟不如隊長那般熟知歷史,無法找到一個充足的理由作為發言的切入點,更難以說服一大堆持有反對意見的將領。這會兒司馬富強已經說出了制勝的方針,黃志相信這一定是歷史的原貌,所以他也信心滿滿地跟著站出來,「屬下願為先鋒,出虎牢關戰夏軍」
  
  一旁的詹慕思眼見盟友兩人先後出頭,雖然他也不是很清楚這是怎麼回事,但還是義無反顧地跟著黃志之後表達了出戰的意願。
  
  那名不知道是南原隊還是黃海隊的夢中人雖然知道他們是正確的,可是礙於自己的上司是持反對意見的一方,所以只能自認倒霉,靜靜地站在那裡觀望。
  
  隨著這三名夢中人先後表達出支持的意見,他們的上司李世績與秦瓊也適時地站出來,表達了支持和出戰的意願。有了這些人帶頭,又有幾名對李世民死忠的將領出來表態。
  
  李世民這才鬆了口氣,臉上的表情也舒服多了,目光掃過諸將,站起身來,「李元吉、屈突通聽令!」
  
  站在他身側的李元吉與站在右列首位的屈突通應身出列。
  
  「爾二人繼續領軍圍洛陽,不得擅自撤退!」
  
  「遵命!」李元吉臉上雖然仍流露著反對的表情,但是軍令如山,他也不得不遵從兄長的命令。
  
  李世民又轉頭朝夢中人這邊看來,再次發令,「李世績、秦瓊、程知節、尉遲敬德,爾等四人率所部將佐,隨我往虎牢關迎擊竇建德!」
  
  被點到名字的四將踏前一步,「遵命!」
  
  李世民又往四人身後看去,「授馬強宣威將軍,詹慕思明威將軍,服色深緋,授張士心定遠將軍,服色淺緋。爾等三人隨我出征!」
  
  司馬富強和詹慕思大喜,沒想到一句話的工夫,他們又各自官升一品,算是向著隋唐主線首席夢中人的目標又踏近了一步。
  
  軍議結束後,李世民親點了步騎驍勇3500人,即刻前往虎牢關。
  
  三月二十五日,這3500人的唐軍先鋒順利進駐虎牢關。然而李世民並未就此停止前進的步伐,留下三千步卒鎮守虎牢關之後,他帶著玄甲軍五百精騎出關,由李世績、秦瓊、程知節分別統領,在虎牢關以東二十多里處的山道上埋伏。而東海與天山隊的夢中人則各自跟著自己的老上司行動。
  
  想到李世民居然如此豪氣干雲地以五百玄甲軍主動出擊,襲擾竇建德的十萬大軍,即便是熟知歷史的司馬富強也依然興奮地顫慄著。
  
  看著眼前李世績被分配到的百來騎,這支部隊的人數甚至還不如東海軍杜子騰轄下的騎兵營,這是何等的魄力才能做出這樣的決斷。如此想來,東海軍那些所謂以弱勝強的戰績實在是算不得什麼。
  
  玄甲軍的鐵騎們雖然人數很少,可是個個都一臉堅定而淡然的神情,顯然對於即將爆發的戰事根本無所畏懼。
  
  根據《資治通鑑》所載,玄甲軍僅有千餘騎,分左右隊,長年由秦瓊、程知節和尉遲敬德這幾人統領,每戰都是李世民身先士卒,率玄甲軍為前鋒,所以才將這些人培養出如此悍勇無畏的氣質。
  
  相比之下,東海軍的騎兵營還嫩得很,若是與玄甲軍交手,恐怕一戰之後便會全軍覆滅。路漫漫其修遠兮!
  
  躲在山道邊的密林裡,司馬富強回憶著這段歷史。
  
  這會兒李世民帶著尉遲敬德四名親兵前去竇建德的營地前偵查,猝不及防之下,遇到夏軍的一隊斥候遊騎。李世民先下手為強,張弓射箭,當場射殺對方的領軍校尉。
  
  餘下的斥候遊騎慌忙逃回夏軍營地,報告說遭遇唐軍襲擊。竇建德聞訊之後,立刻派出麾下驍將殷秋和石瓚領五六千騎兵出擊。李世民和尉遲敬德不慌不忙地將這支追擊的大軍引入玄甲軍的埋伏地點。
  
  山前呼哨聲響起,這是事前約定的信號。李世績一聲令下,玄甲軍立刻上馬準備迎戰,而司馬富強這才收拾了思緒,趕緊招呼隊友們準備一起動手,這可是撈李唐陣營貢獻度和李世民各人親密度的大好機會。
  
  片刻之後,李世民和尉遲敬德出現在密林外,而夏軍騎兵則在兩百米開外追著他們而來。眼看著夏軍騎兵已經進入伏擊圈,三路伏兵同時殺出,對著驚慌失措的夏軍騎兵大開殺戒。
  
  東海隊和天山隊的夢中人這才發現,自己雖然都有一名高達A段位的高級戰力,而大部分隊員也都已經達到了C段位甚至B段位,可是在這種騎兵的衝殺之中,效率竟是遠不如玄甲軍的無名之輩,更不用說驍勇異常的尉遲敬德等幾人。
  
  光是眼前就可以見到三名S段位的頂級戰力,而李世民本人怎麼看也有著A段位的實力。在場的也就只有李世績的武力稍微弱一點,但在指揮上卻又有著獨到的眼光。司馬富強不得不承認,李世民的天策府諸將實力全面領先於四百多年前的三國名將,這也是時代發展的必然。
  
  以一當十的戰鬥很快便取得了壓倒性的勝利,夏軍在兩員驍將被俘,三百多人被殺之後,狼狽地撤退了。
  
  (今天有人問為什麼望慧城那麼容易便讓暴民軍佔領,嗯,這位兄弟看書不夠認真。本來想彪悍地回答一句「不解釋」,但是想到書友既然用心提問了,老風也不怕多碼幾個字。其實前文已經說得很清楚,自從尾縣南部劃歸東海郡管轄之後,在東海軍有多餘的兵力進駐之前,南部諸城關都已經是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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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4-23 19:04:57 |只看該作者
第八週 夢未曾醒         第五夜 結盟的優勢(一)

  給竇建德來了當頭一棒之後,接下來的日子,夏軍進入了進退兩難的泥灘。虎牢關前山道狹窄,唐軍有幾員驍將鎮守,那真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加之洛陽的戰事並不吃緊,所以唐軍的後援部隊也隨後補充過來。
  
  那隊未知隊伍的夢中人也隨著宇文士及來到了虎牢關,三支隊伍開始為日常的出戰而進入白熱化的競爭,遠比唐軍與夏軍的戰事還要來得火熱。
  
  為了避免這支隊伍的注意到兩隊結盟的事實,同時也未免落下結黨營私的口實,司馬富強和黃志儘可能地不與詹慕思走得太近,只是在碰面的時候相互點點頭,看起來就和一般的軍中同僚無異。但是幾個人都知道接下來將與那支隊伍展開激烈的競爭,也都按照事先約定好的內容,由東海隊全力配合天山隊,支持他們上位。
  
  數日之後,虎牢關迎來了夏軍的第一次攻擊,由於虎牢關的地形所限,別說使用大型攻城器械了,連展開兵力都有難度,竇建德只是派出數千人馬,堆積在了關前的山道上。攻城隊伍被地形限制,形成了一條長蛇,蜿蜒著向遠處延伸而去。
  
  李世民帶著眾人在虎牢關頭看了一會兒之後,手指著城下那些碌碌無為的夏軍士兵,轉頭看著身後的諸將們,「此烏合之眾也,但有百騎足可破之,誰願出戰?」
  
  詹慕思早就等著秦王的這句話,當即踏前一步,用他那標準的漢語朗聲說到,「末將願往!」
  
  那支未知隊伍的隊長自稱黑狼,這時候也趕緊站了出來,表示出戰的意願。
  
  眼看黑狼也站了出來,黃志趕緊推了東海隊長一把。
  
  司馬富強雖然一時沒想明白黃志要自己出頭的意思,但也立刻開腔爭奪起了出戰的名額。
  
  手下如此積極請戰,李世民自然很高興,但是眼前這三員將領各有統屬,分別代表了李世績、秦瓊和宇文士及三員大將,他一時倒是有些不好辦了,派誰出去都不好。
  
  這時候黃志也踏前一步,「末將有一建議,請秦王恩准。」
  
  李世民看著這個總是能給自己帶來不一樣的親切感的部將,下意識地點點頭,答應了他還未說出口的提議。
  
  黃志這才不緊不慢地說到,「既然眾將都鬥志昂揚,不如由這三位各領親兵,共同出戰,也好比個手段高下,分出個子丑寅卯來。」
  
  雖然直覺裡意識到這次出戰之爭裡面還有些不足為外人道的故事,但是李世民還是徵詢了一下三人的意見,在聽到詹慕思和司馬富強先後表示出贊同的答案後,黑狼也不得不接受此方案。
  
  「既是如此,爾等三人各點數十人,一齊出戰夏軍,打出我大唐雄兵的聲勢來」李世民一聲令下,宣告了三支夢中人隊伍展開貢獻度競爭的序幕。
  
  三支隊伍的隊長趕緊離開城頭,去召集各自的手下以及隨同出戰的士兵。
  
  詹慕思趁著與東海隊二人距離比較近的機會,悄悄地問到,「士心,你搞的什麼鬼?」
  
  黃志頭也不轉,依然直視著前方,嘴裡卻回答到,「二比一啊,我們佔優勢。放心,我們會全力支持你上位的。」
  
  由於兩隊營區相鄰,還有好一段路可以同行,詹慕思依然不放心地追問到。「那要怎麼做?一旦打起來,難道你們還能壓制自己的戰力?」
  
  詹慕思的擔心不無道理,到了真正的戰場上,稍有任何的不慎,付出的便是生命的代價,哪怕是如秦瓊和程咬金這樣的S段位頂級將領,也是要打足了精神全力出手。留手這種事情,只存在於友好的切磋當中。
  
  對於這個問題,司馬富強也很是好奇,也想知道黃志在這種情況下準備怎麼去幫助天山隊。
  
  黃志顯然是成竹在胸了,不慌不忙地回答到,「等會兒上了戰場,你負責指揮,我們則聽你的指令動手。打得好了,頭功就是你的。」
  
  「這是為什麼?」詹慕思沒聽明白。
  
  「勞心者治人,勞力者治於人。」黃志的回答是《戰國策》裡的一句古文。
  
  「什麼意思?」詹慕思的古文造詣顯然沒有黃志想像的那麼好。
  
  司馬富強這會兒已經聽明白了,忍不住問天山隊長一句,「你不懂古文?那怎麼去瞭解這些歷史?」
  
  詹慕思白了他一眼,「你不知道現在有白話二十四史這種東西嗎?」
  
  被對方這麼一搶白,司馬富強也無言以對了,他一直以來可都是讀得二十四史的古文原文,然後還要結合一些古戰場所在地的地方志,以及某些名將的人物誌、墓誌等,綜合了各種可考的歷史資料來研究歷史。
  
  兩者對戰爭史瞭解程度的段位若是用夢境世界的技能等級來考核,司馬富強就處於最頂級的S段位,而詹慕思能有個D段位就可以笑掉大牙了,比之黃志的C到B段位都有明顯的不如。
  
  黃志眼見隊長沒有興趣為詹慕思這個菜鳥解釋古文,不得不親自為他釋疑,「這句古文的意思也就是說,動腦筋的人負責管人,出苦力的人就是被人使喚的命,最終功勞還是被『勞心者』撈去了大部分。」
  
  「你早這麼說我就明白了。」詹慕思只是不懂古文而已,並非不懂得勞心和勞力的區別。這不僅僅是中國古人總結出來的至理名言,同時也是放之四海而皆準的通理。
  
  這時候李世績的營地已經到了,東海隊兩人徑直拐了進去,從頭到尾沒有多看詹慕思一眼,彷彿三人不是一路人。
  
  詹慕思則興沖沖地加快了腳步,去招呼隊友們出戰。
  
  約莫一炷香的工夫,三支夢中人隊伍齊聚虎牢關牆頭,同時還帶來了隸屬於李世績、秦瓊和宇文士及的數十名親兵,總計尚且不足百人。
  
  李世民顯然很習慣於這種以弱勝強的作戰方式,並不會因為關外夏軍有著數千人馬而擔心這三支小隊會否取勝,反而是信心十足地下令讓這三支隊伍出關迎戰。
  
  夏軍的領軍將領是誰司馬富強並不知道,反正不是無名之輩就是炮灰。此無名將領眼見唐軍願意主動出關,自然是樂得如此,他怎麼也不會相信自己手下的數千人馬還能打不過人數少於自己的唐軍,便約束手下退出一段距離,以便讓唐軍順利出關。
  
  見此情形,司馬富強趕緊在詹慕思身邊走過,小聲地提醒到,「待會兒你出了關門,第一時間高聲大喊,讓大家趁著對方後退的機會發動衝鋒,然後我們兩隊就一起上,今天的頭功你跑不掉了。」
  
  詹慕思也意識到這是最好的辦法,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
  
  片刻之後,虎牢關關門打開,三支隊伍以夢中人為最強戰力打頭,排成六列縱隊。居中的兩列是天山隊,左邊是黑狼的隊伍,東海隊自然在最右側兩列。
  
  關門剛一打開,確認李世民正在看著這裡,詹慕思立刻大喊,「趁著夏軍後退的大好時機,大家跟我一起衝鋒,打他們個措手不及!」
  
  早有準備的天山隊和東海隊立刻大聲應諾,同時拍馬前衝,把反應不過來的黑狼和他的隊伍留在了後面。
  
  黑狼猶豫了一下,雖然不明白東海隊為何如此聽話,但他顯然不願意唯詹慕思的馬首是瞻,便慢悠悠地跟在後面,不肯配合兩隊的行動。他卻不知道,在身後的不遠處李世民正皺著眉頭看著自己,心中的不滿已經悄悄地萌芽。
  
  注意到黑狼並未跟上,兩隊的頭腦們心中當即樂開了,也不多說什麼,加緊了前衝的速度。夏軍讓出的一小段距離眨眼之間便被兩隊夢中人縮短到了短兵相接的地步。
  
  那名無名將領看著這六十來騎就敢向自己的大軍發動衝鋒,還自得地認為這些人是來送死的。誰知一個照面,他的悲劇就此上演,或者說還未來得及上演便迎來了劇終。
  
  天山隊和東海隊自然都是以各自最強的戰力打頭,也就是虎妞和張偉這兩個A段位高手。兩人早就認準了那個不知死活的夏軍將領,將之列為第一個目標。
  
  當距離拉進到足夠兩人施展功夫的位置,張偉和虎妞同時從馬背上飛縱出去,直撲那個無名將領。
  
  無名將領顯然不知道兩人的厲害,只是揮出手中的砍刀,便想阻住對方。沒想到張偉突然瞪了他一眼,一股凜冽的殺氣瞬間將他籠罩,他只覺得自己的身體彷彿不再受自己的控制一般,手上的動作也因此停頓了。
  
  虎妞並不知道身旁張偉使用了「殺氣外放」,但是出於武者的本能,眼見對手出現了如此明顯的破綻,也不客氣,當即虎爪一扣,控制住了對方的手腕。接著她又隨手一扯,將無名將領從馬背上往下拽,張開嘴巴,嘴裡的「虎牙」開始暴長,就要往對方脖子上咬去。
  
  無名將領何時在戰場上見過這種會咬人的恐怖對手,只得儘量地把頭往另一側偏,卻看見一支手掌正在往自己的脖頸伸來。他還沒搞清楚是怎麼一回事,就見那支手的指尖突然伸出幾支琉璃一般晶瑩剔透的爪子,長度剛好插進自己的頸部,一分不少,一分不多。
  
  他覺得脖子裡有種冰冰涼涼的感覺,但是立刻又變得火辣辣的疼痛,那晶瑩剔透的爪子幾乎是一閃即逝,馬上又消失在了眼中。若不是看到一股血箭從自己的脖子裡飈出,他甚至要懷疑自己是否眼花了。
  
  就在五名將領還在思考著唐軍怎麼會有這種長著獠牙和爪子的怪物時,他已經轟然倒下,隨之倒下的還有夏軍士兵的士氣。
  
  詹慕思又適時地高呼一聲,「夏軍主將死了,大家跟我衝啊!」
  
  與此同時,殘月的大錘已經揮起,重重地擊打在了一名偏將的馬腹上,將他連人帶馬打出兩米多高,帶著一捧從口鼻中擠壓出的鮮血,飛進了身後的人群當中。
  
  黃志、李莎、司馬富強和曉風外加天山隊幾人,所以擁有「箭術」技能的夢中人同一時間出手,射出一道扇形的箭幕,瞬間又放倒了前排的數人。
  
  猥瑣男和黃鶯手持長槍,好不容易才找到兩個漏網之魚,各自補上一槍。至於其他如午陽這樣兵器不夠長的,竟發覺自己已經沒有了出手的目標。
  
  夏軍士兵們在主將和偏將們連續遭到致命打擊之後,突然發覺己方已經幾乎失去了整個指揮層,群龍無首的他們又看見殺氣騰騰的夢中人,當然第一時間選擇掉頭就跑。
  
  當然,這嚇跑他們的殺氣自然是由張偉所釋放出來的。
  
  天山隊和東海隊眼見對方敗勢已成,自然毫不客氣地追殺出去,僅以六十來騎將這數千人追殺出幾里地,直到虎牢關傳來鳴金收兵的指令,他們才意猶未盡地回返。
  
  黑狼雖然在其後的追擊過程中也刷了不少的戰績,可惜一開始就在李世民心中留下了不好的印象,顯然在首席夢中人競爭的起步之初就已經被詹慕思甩開了一頭,今後如果沒有突出的表現,恐怕很難挽回頹勢。
  
  李世民親自出關迎接這些以九十破數千的功臣,在他的功勞簿之上,詹慕思因為兩次臨陣指揮所散發出來的「光輝」,被重重地記上了一筆。
  
  而東海軍的表現雖然不如詹慕思那般亮眼,但是能夠在競爭中不計個人得失,主動配合競爭對手的正確指揮,其肚量和氣魄也值得尊敬,功勞雖不如詹慕思,但也不會小。
  
  三支隊伍的第二次競爭,東海隊與天山隊二比零再次獲勝。
  
  從此之後,幾乎每隔一兩天,竇建德就會派出一隊人馬來叩關叫陣。這時候便是夢中人撈貢獻度和技能熟練度的大好時機,按例三支隊伍能夠列席軍議的幾人便要一番唇槍舌戰,爭取出戰的機會。
  
  因為第一次的共同出戰終究還是在李世民心中留下了陰影,生怕黑狼的隊伍在與其他兩隊協同作戰的過程中出現相互掣肘的情況,所以他不再考慮讓三隊同時出戰,轉而讓他們輪流行動。
  
  出現了這種情況,黃志可就幫不上詹慕思什麼忙了,反而是對此戰役有著深刻瞭解的司馬富強如魚得水。他能根據自己的學識,判斷出每一次小規模衝突的得失和性價比,據此來作為是否由天山隊或者東海隊出戰的理由。
  
  由司馬富強做出選擇,由詹慕思出面爭取,由黃志利用過人的口才旁敲側擊,三支隊伍雖然是輪番出陣,但是取得的成績卻有著天壤之別。
  
  詹慕思在李世民眼中的能力越來越強,地位也隨之水漲船高。東海隊則不慍不火地緊隨其後,保持著微小的差距,不至於超越盟友,也不至於被他們甩開。
  
  而黑狼和他的隊伍雖然獲得的機會並未比其他兩隊少,但是表現卻總是不咸不淡,在李世民眼中如同雞肋一般的存在,若非看在他們背後還有宇文士及的支持,甚至有些不太願意再給黑狼出戰的機會。
  
  幾次出戰過後,黑狼也漸漸看出了其中的貓膩,知道天山隊與東海隊表面上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但是本質上卻是一夥的。而且他也確信這兩隊之中一定有熟悉歷史的高人,所以能夠在看似沒什麼區別的這些小戰事中做出有利於他們的選擇。
  
  黑狼立刻改變策略,凡是天山隊和東海隊想要得到的出戰機會,他也是努力地去爭取。可是這會兒有沒有盟友的差距就開始凸顯出來了,且不說東海隊和天山隊的背後有李世績和秦瓊兩人,而黑狼隊伍的背後卻只有一個宇文士及撐腰,單就是在軍議上的話語權,東海天山聯盟這邊就以三比一取得了壓倒性的優勢。
  
  話說回來,天山隊和東海隊不管是先天上還是後天上都佔據著絕對的優勢。黑狼背後的宇文士及後來雖然受封郢國公,生前官拜中書令、殿中監,死後又追贈左衛大將軍,但他終究不是李世民的嫡系。
  
  而反觀李世績和秦瓊,這兩人一個是未來的英國公,一個是胡國公,同時位列凌煙閣,也就是李世民認可的對唐朝開國貢獻最大的二十四人之一。
  
  而且在洛陽-虎牢之戰結束後,因為累積戰功,李世民本人受封天策上將,獲准在洛陽開府,即天策府。這兩人也是天策府的最初班底,與杜如晦、房玄齡等人形成李世民最親信的文武官員集團,在今後的「玄武門之變」中為他出力,力捧如今的秦王成為千古一帝唐太宗。
  
  綜合以上幾點,黑狼這支隊伍不管是南原隊還是黃海隊,結局都只有一個,繼被東海隊徹底驅逐出李唐陣營的南海隊之後,他們已經出局了。
  
  時間很快來到了四月三十日,李世民派部將王君廓率輕騎千餘截擊竇建德運糧隊,夏軍終於到了不得不做出最後決斷的時刻,要麼灰溜溜地退卻,要麼立刻與唐軍來一場決戰。
  
  這也是洛陽-虎牢之戰的決戰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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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4-23 19:05:14 |只看該作者
第八週 夢未曾醒    第五夜 結盟的優勢(二)
  
  三十日夜,李世民照例召集了一次戰前軍議,議題是次日如何與竇建德的夏軍決戰。其實對於這個問題,年輕的秦王早已做好了全盤考量,而此時隨他鎮守虎牢關的唐軍高級將領中,除了宇文士及之外,其餘全都是他的嫡系。
  
  所以這場軍議其實也就是李世民的獨角戲,他先安排人手帶領千餘匹戰馬到虎牢關北面黃河中的沙洲上放牧,做出關中軍馬無草料的跡象,以此吸引都監督出兵叩關。
  
  唐軍最強的便是李世民手中的玄甲軍,若是玄甲軍沒了戰馬,那可是比沒牙的老虎還要好欺負。而夏軍最缺的便是精銳騎兵,在之前的數次交手中,屢屢被夢中人和玄甲軍打得狼狽不堪,所以此計一出,不愁竇建德不中計。
  
  然而事實上唐軍精騎本就是由史大奈的突厥騎兵為骨幹建立起來的,加之李唐皇室本就具有鮮卑血統,而無論是鮮卑騎兵還是突厥騎兵都不可能是一人一馬,一匹以上的備馬是必須的。也就是說玄甲軍雖然只有千人,但是手中掌握的戰馬卻至少有兩千匹以上,完全不受放牧沙洲的影響。
  
  既然認準了竇建德一定會出兵,那接下來就該考慮如何以弱勢兵力擊潰十萬夏軍。
  
  「明日巳時,全軍提前用餐,午後,待夏軍飢疲思歸便是我軍行動之時。」李世民看了一眼諸將,開口問到,「屆時需一將領騎兵三百自西而南,先行試陣。不知諸位可有自告奮勇者,但此先鋒之職?」
  
  因為司馬富強事先說過這擔任先鋒去試陣的是宇文士及,但是由於遭受竇建德的頑抗,所以實際效果並不顯著。若是從搶軍功的角度來看,東海隊和天山隊應該選擇李世民的中路主力,或者隨秦瓊等人繞道對方陣後偷襲。
  
  黃志和詹慕思自然是聽從了司馬富強這位專業人士的建議,打定了主意要讓黑狼和他的隊伍去啃這塊硬骨頭。
  
  此時黃志眼見黑狼正悄悄地向自己這邊看來,顯然是在觀顏查色,要根據這邊的選擇來決定他們的動向。因此他靈機一動,舉起一條腿作勢要出前一步,爭取這前鋒之職。
  
  黑狼果然中計,一個閃身,竟是像瞬移一般地閃出武官序列,搶先開口說到,「末將願擔此前鋒之職!」
  
  司馬富強偷偷看了身邊隊友一眼,沒想到他竟用這種手段把對方給引誘了出來,順便還暴露出專屬技能。
  
  李世民並未注意到黃志這邊的小動作,眼見黑狼出列,便把這個任務安排給了他。不過經過這段時間的觀察,他對於黑狼的個人能力又有些不放心,一方面是戰鬥力的不足,另一方面是對他指揮能力的不信任,因此便又讓其上司宇文士及一起出陣,擔任先鋒大將。
  
  成功地陰了黑狼一把,黃志已經是相當滿足,對於後面的安排也就不怎麼在意了。
  
  李世民自己自然是作為中軍主力,正面吸引竇建德大軍的注意力,否則又怎能讓迂迴左路的偷襲部隊起到奇兵的作用,所以他又詢問在場的諸將誰願意繞道敵後去偷營。
  
  若是不瞭解歷史的人面對這種抉擇,肯定會認為這是個危險的差使,因為夏軍足足有十萬人之多,即便是扣除沒有戰鬥力的輜重兵,起碼也有數萬的兵力。若是偷襲失敗,能否安然回來與大部隊回合實在是個問題。
  
  但是有司馬富強這麼個熟悉歷史的人在這兒,自然是不用但心這個。在他事先的提示之下,這時候完全不需要擔心黑狼搗亂的詹慕思踏前一步,向秦王請戰。
  
  李世民自然是同意了他的要求,但是考慮到這支迂迴部隊的責任重大,他乾脆又親自點了幾員大將一同前往。首先被點到名字的自然是天山隊的上司秦瓊,然後又有與其齊名的程知節,還有玄甲軍的史大奈和宇文歆等人。
  
  這時候,李世民又將目光投注到位列於東海隊兩人身前李世績身上,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似乎是在思考著什麼。
  
  黃志稍微側了點頭,輕聲問到,「隊長,他看李世績做什麼?」
  
  司馬富強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自己身前那個年輕人,「他在猶豫著要不要讓李世績也去迂迴部隊。」
  
  「為什麼?他不是很信任李世績麼?」黃志顯然對於這些深層次的歷史問題有些不太瞭解。
  
  「不是這個問題。」司馬富強用別人無法察覺的幅度搖了搖頭,「你也知道李世績在之前是擔任黎陽總管的,619年10月的時候,竇建德攻打幽州羅藝失敗,回程時路過黎陽,又被李世績部將丘孝剛擊敗。惱羞成怒的竇建德於是帶領大軍攻打黎陽,俘獲了李世績的父親李蓋作為人質。李世績不得已,為了保全父親只能投降。」
  
  「哦,那後來呢?」這些事情對於黃志來說就有些太過於冷門了,對歷史研究不夠深的他根本無法接觸到這些細枝末節的事情。
  
  「620年正月,李世績本欲襲擊竇建德救出父親,但是終究沒能成功,只得放棄父親回歸李唐。竇建德因為欣賞他的為人,不但沒有記恨他,反而把他父親送回。所以李世績現在有心結,他無法對竇建德出手。」司馬富強終於把李世民正在考慮的問題給說了清楚。
  
  黃志這才弄清楚了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不由得又看了看李世績那有些落寞的背影。雖然他知道李世績的一生並不會因為此事而消沉下去,但作為其下屬,且一直以來很受照顧,黃志決定幫他一把。
  
  眼看著李世民還在繼續著他漫長的思考,黃志輕咳了一聲,才步出武將隊列,「秦王陛下是否覺得迂迴部隊的人手尚有些不夠?若是如此,末將願往」
  
  根據之前的幾個先例,黑狼出戰則宇文士及隨同,詹慕思出戰則秦瓊也少不了,那麼東海隊出戰的話,按例李世績也推卸不了。
  
  李世民聞言虎目一亮,立刻聽出了他的弦外之音,這是黃志在給李世績一個機會,同時也是自己想要做卻無法做到的事情。
  
  李世績怎麼會看不出這一點,身體不由得顫了一下,顯然內心還是有些無法解開的癥結。
  
  李世民先看了看李世績臉上的表情,才轉頭向黃志問到,「既有秦瓊、程知節二位各率一部抄夏軍後路,不知爾等這一路還能有何作為?」
  
  對於夏軍此時存在的問題,事前司馬富強都為他做過詳細的分析,所以黃志這會兒完全可以應付來自李世民的質詢,「竇建德夏軍號稱十萬,然其中有新近收編的宋義王孟海公部。兩軍貌合神離,可分而擊之,令其自亂陣腳。」
  
  李世民聞言拍案叫絕,「如此甚好!李世績聽令!」
  
  「末將在!」李世績對於攻擊孟海公的部隊可沒有什麼心理負擔,自然是毫不猶豫地站了出來。
  
  「吾命汝攜馬強、張士心等人,單獨一路,迂迴敵後,襲擊孟海公部!」李世民宣佈完這條軍令,讚賞地看了黃志一眼。
  
  軍議就此結束,其餘未獲指派的將領自然是隨李世民的中路大軍行動。其實這個所謂的「大軍」也不過數千人而已,加之宇文士及和黑狼的三百人,以及李世績、秦瓊、程知節所率的迂迴部隊,此刻虎牢關的唐軍最多不過萬人而已。
  
  以這樣規模的一支部隊,李世民運籌帷幄,將用來擊敗竇建德的十萬大軍。
  
  次日一早,即五月初一,唐軍依照計劃派出一小隊人馬趕著玄甲軍的備馬前往黃河中間的沙洲上放牧。探知這個消息的竇建德於次日率領大軍於汜水河東岸列陣,準備進擊虎牢關。
  
  這汜水河是在虎牢關東面的開闊地帶,由南往北流入黃河,也是這一帶唯一能夠讓竇建德展開他那十萬大軍的地方。
  
  但是竇建德很快便失望了,因為他看見兵馬齊整的唐軍出現在了汜水河的西岸,其中那一身玄甲的招牌騎兵隊並未如同想像中的那般無馬可騎,立刻意識到自己中了李世民的計。可是大軍已經在河邊列陣,勢必不能輕言退卻,否則對士氣的打擊無疑將是巨大的,甚至是毀滅性的。
  
  原本他打算利用人數上的優勢,讓唐軍無法確定自己將從哪一個位置強渡汜水河。可是現在唐軍有了玄甲軍的速度優勢,不管夏軍打算從哪裡強渡,他們一定能夠在第一時間感到,並施予致命的一擊。
  
  所以竇建德不得不讓手下的大軍與對方在汜水河兩岸僵持著,然後他趕緊帶領手下將領返回大營,召開臨時軍議,商討對策。
  
  時間很快來到了午時,以步卒居多的夏軍因為比較早出動,這會兒已經是飢腸轆轆,口乾舌燥,只想著返回營地去吃午飯,然後美美地睡上一個午覺,而不是在汜水河邊傻站著。
  
  而唐軍從虎牢關中出來的時間較晚,主力部隊已經偷偷地吃過了乾糧,則會兒是精神十足,就等著對方鬆懈的一刻。
  
  不一會兒,夏軍士兵眼見軍隊的高級將領們大部分都不在場,也就無視於隊列和軍紀,要麼就席地而坐,要麼就蜂擁到汜水河邊去喝水緩解飢渴。整支部隊這時候已經完全沒了陣型,秩序也是一片混亂。
  
  而留下來的夏軍將領仗著自己人多,並不認為唐軍會趁此機會來襲,也就由著手下的士兵們偷懶。然而他們很快便意識到自己錯了,因為對面的唐軍動了起來,一支三百人左右的騎兵衝向南面水淺的上游地帶,直接涉水過河,向夏軍左翼展開了攻擊。
  
  事實上若非做賊心虛,夏軍留守將領完全可以無視這支僅有三百人的隊伍。說難聽點,就算全無抵抗地任由他們殺,這三百人殺到手軟,殺到武器卷刃,也不可能動搖十萬大軍的陣勢。
  
  但是心虛的夏軍將領竟是反應過度地讓整支軍隊往南面移動,要去阻止那已經讀過汜水河的三百輕騎。打個比方,這就是用大砲來打蚊子。
  
  李世民等的就是這一幕,趁著對方的全部注意力都被宇文士及的三百人所吸引,立刻率領中路軍強行渡河,直插對方中軍大營。與此同時,兩支夢中人隊伍也跟著李世績、秦瓊諸將從汜水河下游接入黃河的地方,搭起臨時的浮橋偷偷地渡河,開始向夏軍後方迂迴。
  
  夏軍對於李世民玄甲軍的恐懼可謂深入骨髓,竟是毫無抵抗地讓李世民直接突入大營,打斷了竇建德的臨時軍議。竇建德等夏軍高級將領被驚動了之後,恢復了對軍隊的指揮,以縱深來換取時間,帶著部隊一路後退,慢慢地組織起了防禦陣型,終於將李世民的中軍給擋了下來。
  
  李世民見進攻受挫,便停下來稍事休息,等著迂迴後路的偷襲部隊到位再繼續。
  
  當初夏軍進屯虎牢關東面廣武山,並在板渚築宮,與王世充相呼應,威脅唐軍側背。所以板渚就是夏軍的大本營,所有的糧草輜重和營地都在那裡。
  
  在李世民中軍牽制住竇建德主力的時候,天山隊跟著秦瓊直衝板渚,將少量的守軍擊潰之後,在山上豎起唐軍的大旗。
  
  與此同時,東海隊則與李世績率五百玄甲軍衝擊了夏軍左翼的孟海公部,同時高喊著「夏軍已被包圍!」
  
  孟海公其人是曹州(山東定陶)士紳,於大業九年三月(613年)起義,因為地處偏遠,從未和隋軍交戰過。起義之後直到620年才與竇建德的夏軍打過一仗,還是以戰敗告終,被收編為夏軍一部。
  
  這樣的一支部隊,其戰鬥力之弱可想而知,當見到窮凶極惡的夢中人和唐軍玄甲軍之後,他們完全沒有戰鬥的慾望。又看到身後遠處板渚山上確實已經插上了唐軍大旗,便相信了自己已經被唐軍包圍。
  
  為了保命,孟海公部選擇了逃跑。他們逃跑也就算了,竇建德本就不對他們抱有多大的期望,但是更讓他憤怒的是,孟海公跑的方向實在是太有講究了。因為後方板渚疑似有唐軍部隊,左翼黃河邊則是李世績的五百玄甲軍,前方更是有李世民的主力部隊,所以孟海公部隊只能是往中路夏軍主力所在的方向逃竄。
  
  所謂人多壯膽嘛,從人之常情來講,其實他們也沒錯,只是這下子徹底把竇建德好不容易穩住的防禦陣勢給沖散了。
  
  李世民幾乎是開懷大笑地帶著中路大軍開始追擊的,黃志的建議實在太妙了,李世績的表現也不賴,幾乎是以最小的代價摧毀了夏軍的士氣。
  
  接下來就是長達三十里的追擊,一路上夏軍被殺不過三千人,主動投降的人卻超過了五萬,幾乎就是半數。竇建德逃到牛口渚的時候中槊受傷,被唐軍車騎將軍白士讓和楊武威俘獲。
  
  沒了竇建德,剩下的殘兵敗將已經不足為懼,李世民也沒時間再追。甚至因為自己的部隊只有不到萬人,無法消化太多的俘虜,所以連俘獲的五萬敗軍都只能是原地遣散了,隨他們自己去。這也造成後來竇建德部將劉黑闥輕而易舉地又拉起了一支人馬,繼續與李唐作對。
  
  回到虎牢關休整一日之後,留下少量的兵力駐守,李世民帶著李世績等人迅速返回洛陽。當洛陽城頭上已經毫無鬥志的王世充看見坐在囚車之中的竇建德時,終於意識到自己已經沒有了繼續和李世民頑抗下去的資本,於五月初九放棄了抵抗,出城請降。
  
  歷時十個月的洛陽-虎牢之戰也因為竇建德的兵敗而促成了王世充的投降,在竇建德部將劉黑闥捲土重來之前,李唐暫時統一了北方大部。接下來就該向南方的蕭銑用兵了,但那應該是下週一的隋唐主線中才會出現的戰役,夢中人們暫時可以回歸「現實」好好地休息一下。
  
  雖然只參與了洛陽-虎牢之戰的後期守關階段,但是天山隊詹慕思與東海隊兩人都撈足了李唐陣營的貢獻度,把黑狼和他那暫時還沒摸清底細的隊伍遠遠地甩在了後面。
  
  李世民因為此戰受封天策上將,獲准於東都洛陽開闢天策府,而他的一眾部將也都好處多多,兩隊的三名夢中人再度陞官發財,隊伍獲得難得一見的B評價不說,司馬富強和詹慕思受封正四品下的懷化中郎將,而黃志也遞補了從四品上的宣威將軍。
  
  東海隊長再次在隋唐主線取得了與東洲勢力相同的品階和武官職,也不知道是運氣的問題,還是夢境世界有意為之。
  
  照此情形來看,只要這麼順利地發展下去,別說他們內定要成為隋唐主線首席夢中人的詹慕思,就連司馬富強和黃志也能輕鬆地踏入正三品的門檻,成為除凌煙閣二十四功臣之外的最高待遇。
  
  帶著滿足的快意,兩隊的夢中人互道珍重之後,各自回歸了「現實」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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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4-23 19:05:30 |只看該作者
第八週 夢未曾醒            第六夜 忽悠的境界
  
  在週四離開勢力夢境之前,已經讓二營做好了出征暴縣的準備。所以當夢中人從「夜幕帳篷」中出來的時候,陳闖已經滿臉期待地等在了外面,而二營士兵們也都整裝待發,在兩關之間的空地上列陣。
  
  在此前一天,劉遠志先一步帶著新兵營的菜鳥們護送著輜重隊出發,將所需的糧草運往作為此次遠征暴縣的前進基地的望慧城。
  
  而在更早之前,杜子騰與李二虎已經帶著騎兵營和「陷陣營」先行一步往尾縣去收復只剩下少量殘兵駐守的望慧城與其他南部各關卡,並且約定在望慧城等待後續部隊的到來。
  
  而東尾、尾東兩關再度剩下武強的一營,眼巴巴地看著二營的同袍們幸運地加入遠征軍。
  
  說起來這是東海成軍以來最大的一次軍事行動,不計毫無戰鬥力的五百輜重兵,騎兵營、「陷陣營」、二營、新兵營這四支標準編制的營隊合計達到兩千兵力,留在東海境內的只剩下武強的一營及趙猛的衛戍營,還有剛剛募集起來的新兵二營。
  
  按照司馬富強的戰力算法,以新兵營為無段位基本戰力,即一個單位,算起來最弱的新兵營是五百戰力;而二營為標準的E段位戰鬥力,即三倍於基本戰力,總體戰力達到了一千五。最強的騎兵營與「陷陣營」為E+段位的精銳力量,相當於四倍基本戰力,各有兩千戰力。
  
  合計起來,此次出征的總戰力將達到六千。相對於入侵尾縣的暴民軍平均E-段位的評價,這兩千人的東海軍可以與三千暴民軍抗衡。
  
  假設暴民軍的總兵力與當初的尾縣叛軍一樣,都有兩萬兵力,扣除其中的無戰力輜重兵約兩千人以及已經在尾東關折損的三千人,那麼暴民軍的總戰力大約為三萬,是出征的東海軍五倍之多。
  
  如此算起來,東海軍出征暴縣就像在送死一般,但事實卻非如此。首先暴縣東南面臨兌州府的官軍,勢必要將大部分戰力安排在那一帶,而東北面與尾縣相鄰的地帶能有個一萬戰力已經算是高瞻遠矚了。
  
  那麼六千對一萬,東海軍還是處於弱勢,在別人看來或許有點麻煩,但在東海軍的三個最高決策者眼中,這根本不是問題。
  
  因為暴民軍根本不可能將所有軍力集中於一座城池之中,只要在對方注意到這支遠征軍之前,將分散在暴縣東北各城關的暴民軍零散力量一一吃掉,相信能夠削減對方兩千甚至三千戰力。
  
  而在這以戰養戰的過程中,新兵營的菜鳥們也會成長起來,至少達到E-段位的標準,那麼東海軍的戰力將提高到六千五百左右。
  
  最關鍵的還不是這些,夢中人有一樣秘密武器,就是黃志的「鼓舞」光環,其所產生的範圍性士氣提升效果能夠令東海軍士兵的戰鬥力再往上提升至少十個百分點以上。如此一來,這支東海軍的戰鬥力在實戰中將會提高到七千以上。
  
  而東海隊夢中人也是一支不可忽視的戰鬥力,經過司馬富強初步估算,他們這支隊伍目前的總體戰力已經接近七百。也就是說,再遇上一支一兩百人的普通士兵,他們可以輕而易舉地將對方擊潰。
  
  將上述因素綜合起來,夢中人所率領的東海軍總體戰力將會突破八千,只要是不與暴民軍的主力來一場決戰,等閒一支敵軍根本不會對他們造成威脅。司馬富強他們三人正是考慮了這諸多因素之後,方才做出了出兵暴縣的決定。
  
  而在親歷了李世民主持的洛陽-虎牢之戰後,三個臭皮匠更是信心十足,更加堅信戰力不能代表能力。
  
  就算玄甲軍的成員是D段位的精騎,再加上李世民個人之於玄甲軍的神格化光環,其區區一千人也不過是一萬多戰力,比之竇建德的十萬大軍依然是個零頭而已。可是李世民卻屢屢活用玄甲軍,將戰力數倍乃至十倍於自己的對手打得滿地找牙,這便是指揮官的能力在取決定性的作用。
  
  雖然他們還不敢狂妄到認為結合三人的智慧就能夠超越擁有天策府大批幕僚人員的秦王李世民,但做到他的一半總還是可以的。李世民能打敗戰力數倍於自己的對手,那麼東海隊退而求其次,只求能打敗兩倍於自己的對手即可。
  
  也就是說,三個臭皮匠相信只要自己指揮得當,完全可以面對暴民軍一半的軍力而依然處於上風,所以他們來了。
  
  第一次被放單飛的杜子騰和李二虎很是興奮,因為這代表著夢中人對他們能力的信任,紛紛拿出了十二分的幹勁去收拾尾縣境內殘存的暴民軍少量人馬。在夢中人率領東海軍後續部隊進入尾縣之時,他們二人的任務已經完成,正在向望慧城集結的路上。
  
  兩天之後,夢中人在尾南倉附近追上了先行一步的劉遠志,與新兵營和輜重隊合在了一起。這時候經傳令兵確認,尾縣境內的暴民軍已經被杜子騰和李二虎肅清,因此這支東海軍選擇了去往望慧城路程最短的穀道。進入尾縣的第四天黃昏,東海軍兩千人馬在望慧城會合了。
  
  稍事整頓之後,第二天他們立刻往西南方向進發,並於東洲時間第九天進入了暴縣境內。這一夜的時間就這麼在路途之中消耗了一大半,若非接下來馬上會迎來週日夜,夢中人還真不敢輕易做出出征的決定,畢竟這一路上花費的時間是在是太多了。
  
  儘管對於出征充滿了信心,但是一旦進入暴縣境內,他們還是遇到了不小的麻煩。劉遠志是個尾縣通,但是對於相鄰的暴縣的瞭解可就沒有那麼深入了,儘管還是要比夢中人知道得多很多,但終究還是有些缺漏,比如他不認識路。
  
  話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很多事情不是看看書就能完全搞清楚的,一定要親身去走一遭才行,對於這一點夢中人也是深有體會。
  
  哪怕是在資訊無比發達的「現實」世界,司馬富強也曾遇到過如此的尷尬。他曾經獨自駕車去往一個完全陌生的城市,本以為憑藉手中的地圖能夠輕易找到想要去的地方。可是誰知到了地頭附近,卻被一堆沒有道路指示牌的岔道給弄昏了頭。
  
  因為他實際遇到的岔道數量要比地圖上標註出來的多一些,而地圖上的標註又看不出道路實際的寬度,以至於他根本無法區分哪一條岔路才是所謂的第x個路口。來來回回走了好幾趟冤枉路之後,最終還是不得不在每個岔道口停下來找人問路,才最終把車開到了目的地。
  
  經過那一次的折磨,如果駕駛的是沒有安裝車載導航儀的車輛,他再也不敢在陌生的城市裡駕車去陌生的地方,寧可選擇搭車前往。
  
  而此刻在沒有衛星定位的東洲大陸上,劉遠志便是遇上了同樣的麻煩,雖然他已經準備了一張暴縣地圖,但是在連續經過了數個地圖上未曾標註出來的岔道口之後,誰也不敢肯定自己走了正確的路線。而山間的岔道每一條看起來都是如此的相似,可能走進去就是一條死路,或者通往一個方向截然不同的地方。
  
  若非有司馬富強剛達到B段位不久的「空間印象」輔助,他們不知道要在暴縣東北的山區裡走出多少的冤枉路。但是到了這天黃昏的時候,不止是劉遠志本人已經對認路一事徹底喪失了信心,就連司馬富強也因為頻繁發動「登高遠眺」而耗盡了精力,出現了與張偉當時測試「殺氣外放」時的後遺症。
  
  將頭疼欲裂的隊長安頓好之後,只好由黃志來組織第一次軍議,討論如何擺脫此時的困境。
  
  「如果我們這次出征暴縣是因為迷路而流產,那就太可笑了。」黃志首先說出了自己的憂慮,看著東海軍的幾位高級指揮官和自己的夢中人隊友。
  
  張偉也懊惱地看著東北方向的來路,「這是我們的失誤啊,當初應該帶幾個暴民軍的戰俘過來的。」
  
  「現在後悔也沒用了,當初我們還不是為了輕裝簡行,打暴震關一個措手不及麼。」黃志考慮的是眼前的問題。
  
  由於隊長不在,曉風便肆無忌憚地發表了自己的意見,「要不這樣,後面的路我們每遇到一個岔道,便派出一隊騎兵先去探路,這樣應該可以避免做錯路。」
  
  對於曉風這種不切實際的說法,黃志很想學隊長給他來那麼一下,但還是忍了下來,只是反問到,「你跑得比馬還要快,要不明天你去探路?」
  
  曉風沒聽懂黃志的言外之意,反而理直氣壯地答到,「我的體力有限啊,這麼來回跑,還不得累死。」
  
  「哦,你也知道累啊,那騎兵不累?」眼見曉風十足是個不點不亮的燈籠,黃志不得不挑明了說。「這還不是關鍵,最重要的是我們沒有這麼多的時間浪費在找路上面。按照出發前的規劃,我們明天一早就應該要抵達暴震關下,可是現在卻還走了不到一半路,按照這種速度,後天都到不了。又如何能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這下子曉風才老老實實地縮了回去,靜靜地等著其他人發言。可是其他隊員也不是專業人士,對於行軍打仗也是一竅不通,就連張偉這個受過嚴格訓練的偵察部隊特種軍人都無能為力,他們自然沒有什麼好建議。
  
  張偉雖然是個專業人士,但現代軍事與冷兵器時代還是有很大的不同,東洲大陸沒有衛星定位系統,沒有衛星實拍地圖等專用工具,他這個特種兵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關鍵還是冷兵器時代的地圖並非按照真實比例製作的,不管是地形繪製還是道路位置的標註都與事實偏差比較大,否則以他所掌握的軍事地圖學也能夠通過讀圖能力確認正確的道路。
  
  夢中人們都無計可施了,黃志便將目光投向了東海軍的幾位將領。
  
  陳闖就不用說了,這傢伙是他們從鎮衛隊一直培養起來的,軍事理論和經驗完全是和三個臭皮匠一脈相承。黃志和張偉都沒辦法,他自然也好不到哪裡去。
  
  李二虎更是夠嗆,他就是個只會衝鋒陷陣的悍將,對於行軍安營之類的瑣事從來不管。走過的路他倒是都認得,沒走過的路就絕對不能指望他,因為據說他連地圖都不會看。
  
  至於劉遠志,他若是有辦法,早些時間便用出來了。畢竟他是屬於那種學院派的軍官,書讀了不少,實踐卻還是有些不足,而當初尾縣叛軍又不給他實踐的機會。這會兒東海軍倒是給了足夠的機會去實踐,但臨陣磨槍未免有些太遲,暫時不能指望他。
  
  出於對夢中人的尊重,杜子騰一直沒有發言,直到這會兒眼見大家都無計可施了,他才開口說話,「士心大人,末將倒是有個辦法,只是這裡面有些風險。」
  
  「哦?說來聽聽!」黃志立刻來了興致。
  
  畢竟是個久經戰陣的宿將,杜子騰於這方面確實有經驗,「以往我們行軍打仗,若是遇到不熟悉的道路,通常是到附近的村落裡尋找帶路的人。」
  
  「哎呀!我怎麼忘了問路這一招!」黃志也是燈下黑,最簡單的方法給不去用,反而往遠的去想。
  
  杜子騰卻不覺得問路是件容易的事情,「士心大人,末將認為找人問路是具有相當風險的事情。因為我們作為外來者,入侵了暴縣領地。不管暴民軍是否得人心,我們終究是外來人,當地人很有可能不願意為我們來帶路。」
  
  「倒是會有這種可能。」黃志點點頭,地方保護主義這種東西不管是古今中外都存在著,並非什麼個案。就像自己家的孩子哪怕是個愛惹事的無賴,和鄰居家孩子打架吃了虧,不管誰對誰錯,家長首先心疼的還是自己孩子。
  
  杜子騰既然會提出這點,顯然也有應對的辦法,黃志也不問,只是看著他,等著下文。
  
  杜子騰本來似乎不想說的,看到士心大人期待的目光,只能是尷尬地把自己曾經用過的辦法說了出來,「以前尾縣叛軍可不懂得什麼愛惜子民,遇到問路不肯說的,要麼是直接暴打一頓,逼得對方服軟帶路;要麼就是綁了他家人,威逼他帶好了路才能放人。想來士心大人是不會用這些下不入流手段的。」
  
  黃志這才明白杜子騰所謂的風險是什麼,「呵呵,那是。屈打成招的話,說不定會有脾氣倔的硬漢子故意給你帶往錯路,誤你軍機。」
  
  杜子騰聞言連連點頭,「末將就曾遇到被人故意帶錯路的事情。」
  
  在一旁聽得昏昏欲睡的李二虎這下子也來了精神,「這個我知道,那次我們被害慘了!」
  
  眼見李二虎還要往下說,杜子騰趕忙揮手止住他。當初叛軍所作所為並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想來士心大人也沒興趣知道得那麼詳細。
  
  有了解決的辦法,黃志也鬆了口氣,「那麼明天我們就在附近找個嚮導帶路吧,杜將軍你負責去尋找附近的村落,但是記得不要打攪了對方,找嚮導的事情由我來負責。好了,就這麼辦,現在散會。」
  
  「末將乾脆連夜派出斥候尋找村落好了,也好節約些時間。」杜子騰在散會後獨自找上黃志。
  
  黃志摸著下巴上這幾天剛長出來的短鬚想了想,「也好,畢竟我要說服嚮導也需要些時間,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吧,多少能節約點時間。」
  
  第二天一早,恢復了精力的司馬富強找到黃志,詢問他昨晚是否找到了應對的辦法。黃志把會議上的事情對他簡要地說了一下,他才笑著說到,「嘿嘿,有你親自出馬,完全無需擔心嚮導的問題。」
  
  等到兩人走出帳篷,杜子騰已經等在那裡,趕緊過來匯報,「在前方岔道往南的一條山谷裡,我們發現了一個村落。士心大人您可以去那裡找嚮導。」
  
  「知道了,你去忙你的吧,後面的事情交給我來辦。」黃志拍拍他的肩膀,隨後讓隊長召集了東海隊的夢中人們一起出馬。畢竟這種事還是由身著便裝的夢中人出面會方便一些,若是讓對方看到身著軍裝的東海軍士兵,首先便存了敵意,那可要讓黃志多費好大一番口舌。
  
  騎著馬,十來分鐘之後,夢中人們來到這個在幾里之外的小村落。因為有武器袋這個寶貝,夢中人完全不用像其他軍人一樣隨身帶著武器,所以倒像是一群過路的商旅。
  
  手無寸鐵的他們以討水喝為藉口進入村莊,並未讓村民們感到反感,反而是因為黃志的存在而熱情地招呼他們進屋休息。
  
  黃志認準了一個看起來應該是獵戶的中年大叔,開始發揮他的「社交」能力,從拉家常開始談起,天南海北地一路聊下去,話題終於被引到了暴民軍身上。很快他又成功地挑起了獵戶大叔對暴民軍的不滿情緒,讓對方主動說出應該有人來收拾這些無法無天地殘害暴縣當地民眾的叛軍。
  
  如此一來,當黃志進一步提到暴民軍入侵尾縣被正義的東海軍所殲滅時,獵戶大叔已經拍手叫好了,進而希望東海軍能夠降臨此地,拯救他們於水火之中。
  
  話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就只差捅破那一層窗戶紙了,黃志這才嘆了口氣,「唉,其實東海軍已經在前往暴震關的路途上,只是因為人生地不熟,找不到正確的路線,恐怕這次的征討行動要無疾而終了。」
  
  「怎麼會這樣?」獵戶大叔失望之餘又燃起了新的希望,「這位先生,您知道東海軍現在在哪裡嗎?我可以去為他們指路啊!這一帶沒有人比我更熟了,我還知道一條去往暴震關的近路,如果這會兒出發的話,下午就能抵達關前。」
  
  黃志偷偷在背後對著隊友們比出了V字手勢,「搞定!」
  
  曉風忍不住在殘月耳邊報怨到,「這可是忽悠人的最高境界啊!我們原先是來求人家帶路的,現在倒好,變成他哭著喊著求我們要給東海軍帶路!以後我們得小心士心這傢伙,別讓他騙去賣了!還要幫忙數錢!」
  
  「啪!」曉風的後腦勺挨了一下,等他回過頭去,不出意外地發現隊長正瞪著自己。
  
  「就你話多!」司馬富強小聲地斥責他,「小心被人聽見,誤了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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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4-23 19:13:56 |只看該作者
第八週 夢未曾醒   第六夜 採藥人小道
  
  有了獵戶大叔的帶路,東海軍終於在當天下午天黑之前趕到了暴震關前。
  
  暴震關是迄今為止東海隊夢中人在東洲大陸上見到的最雄偉的一座關卡,其城牆雖然也就是四米多高,比之尾東關還略有不如。但這絕不是因為兌州府對地方城牆的高度限制,更不是因為要偷工減料,而是因為要在這種地形上修築一座城關實在是工程浩大,能夠修到如今的四米多高,已經相當不易。
  
  「快趕上虎牢關了。」站在山下的窪地裡,司馬富強仰望著著這座位於相鄰兩列山嶺鞍部的雄關。
  
  雖然不知道暴震關的絕對海拔是多高,但至少比東海軍所處的這處山谷要高出五十米以上。一條近乎於三十度的坡道已經算是最佳的上山路線了,其他方向幾乎與懸崖峭壁無異,都是大於四十五度的陡坡,別說行軍打仗了,連正常行走站立都有難度。
  
  就算是那條三十度的坡道也不是那麼好走的,騎兵從下往上根本無法形成衝刺速度,而龐大的攻城器械就算是在無人幹擾的情況下也很難推上去,只能是憑藉人力強攻。而且坡道的寬度僅有五米寬,關前更是沒有可供騰挪的空地,最寬處也只能讓數十人並排站立,實在難以對暴震關形成多大的壓力。
  
  暴震關的關牆石塊顯然是就地取材的,烏黑的玄武岩顯現出一種沉穩的厚重感,更加深了那種巋然不動的觀感。兩邊的山嶺上儘是些張牙舞爪的岩石,尖銳的棱角像林立的刀槍,讓人不寒而慄。即便是至今未嘗過敗績的東海軍士兵,在見到這一幕之後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寒氣。
  
  遠遠地看著雄踞於山樑鞍部的暴震關,司馬富強可以想像竇建德面對虎牢關時的心情,實在無法想像需要填入多少的人力才能攻克這樣一座關卡。可以想像,只要暴震關此刻有個五百守軍,東海軍的兩千人就完全沒有撼動此關的機會。
  
  黃志皺著眉頭看了一會兒,轉頭看著那位獵戶大叔,「還有別的路線嗎?」
  
  這位中年山民苦著一張臉,「若是附近還有別的路可走,當年又何必修建這座暴震關。倒是有一些採藥人攀爬的線路可以抵達山頂,但我看東海軍的士兵應該做不到這一點。」
  
  黃志也明白採藥人都是些攀岩高手,其行走的路線可不是一般人能夠涉足的,要讓這些沒受過這方面訓練的東海軍士兵去攀山,恐怕無需暴民軍動手,這兩千人馬里倒有一大半得摔死在路上。
  
  又考慮了片刻,黃志才又問到,「如果繞道呢?」
  
  「繞道?」獵戶大叔愣了一下,「先生你是說繞過暴震關?那可不好辦啊。往東的話,需要繞回慧縣再南下,而且山的那一邊還有個暴離關,據說不比暴震關好攻。」
  
  先不說暴離關是否好攻,單單想到要借道慧縣,東海軍勢必就不能作此選擇,否則先要與兌州府軍產生糾葛。東海軍的這次軍事行動是未經官方授權的,單單是越界帶兵進入兌州境內,已經觸犯了兌州府的權威,讓官軍知道了,恐怕這事情就不能善了。
  
  黃志痛苦地搖搖頭,「嗯,那往西呢?」
  
  獵戶大叔轉頭往西面望去,「往西的話有點遠,需要在山間行走兩百里以上,才能抵達下一個山口。而那裡卻又有一座關卡,稱為暴坤關,地勢倒是沒有這邊險峻,但是駐軍卻有更多。」
  
  兩百里的山道就算日夜兼程去趕路,也需要三天以上的時間,這是夢中人無法接受的。此時山上的守軍已經看見了山谷裡的東海軍,若是這會兒放棄暴震關往西,速度也不可能比對方快。因為暴震關以南是連成一片的暴縣北部平原,從暴震關往西去暴坤關,快馬加鞭只需一日夜可達。
  
  恐怕當東海軍抵達暴坤關時,對方也已經做好了準備,以逸待勞地等著東海軍送上門,甚至有可能於半途設伏,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放棄了繞道的打算,黃志給了獵戶大叔一些財物作為謝禮,便讓他先行離開即將變成戰場的暴震關。
  
  這時候司馬富強已經召集來了東海軍的將領們,當即召開一場臨時軍議。
  
  黃志先把自己從獵戶大叔那裡瞭解到的消息告訴眾人,然後靜靜地等著其他人發表意見。
  
  東海軍長史劉遠志攤開暴縣地圖,指著暴縣東北角說到,「正如地圖上所標示的,暴縣外圍九座城關和大陸各州一樣,是以先天八卦命名的。在其北部平原周邊,由西至東分別為暴艮城、暴坤關、暴震關和暴離關。這四座城關遙相呼應,只要其中一處受到外界的攻擊,兩日之內援軍便可抵達。」
  
  司馬富強接著他的話題往下說,「也就是說,如果我們選擇強攻暴震關,如果無法在兩日之內拿下此關的話,第三日開始就將面對更多的守軍,希望更加渺茫。」
  
  劉遠志點點頭,「沒錯,我們要麼選擇放棄,要麼就只能是在兩日之內拿下此關。」
  
  張偉皺著眉頭盯著地圖看了一會兒,又抬頭看著那座驕傲地雄踞於高處的暴震關,最終他將目光落在李二虎的身上,「二虎,你覺得『陷陣營』能夠搶得下城頭嗎?」
  
  李二虎看了暴震關一眼,為難了好半天,才小聲地答到,「恐怕不行……」
  
  一旁杜子騰幫他解釋到,「坡度太陡,別說攻打城牆了,滾石、檑木、火油、箭矢,這一番打擊下來,爬坡的時候我們就要損失數百人。」
  
  「是啊,這不是去攻城,是去送死!」黃志不得不同意他的說法。
  
  「難道我們就這麼無所作為地撤軍?」張偉有些不甘心,「難道真的沒有其他上山的小道嗎?只要能夠讓『陷陣營』靠近暴震關即可。」
  
  黃志搖搖頭,「能夠讓『陷陣營』上山的道路不存在,但是有採藥人的路,需要攀爬懸崖。」
  
  「懸崖?」張偉顯然覺得這是個機會。
  
  「是的,那位獵戶大概知道有那麼一條上山的線路,但是最後一段幾乎就是一座陡峭的懸崖。」黃志解釋到。
  
  司馬富強雙目一亮,「還記得鎮南關嗎?當時人韋帶著我們攀上了一座懸崖的。這次你還打算這麼做?」
  
  「是的。」張偉點點頭,「既然有這麼一條路存在,相信我們並非毫無機會。」
  
  司馬富強也不甘心就此放棄,有了「地形繁衍」這個能力,他能夠推斷出很多視覺死角的地形,對於攀山越嶺倒是想到實用。再有張偉負責帶隊,相信採藥人能夠上得去的懸崖,他們也同樣上得去。
  
  「那就這麼辦吧,由我們夢中人上山!」東海隊長做出了最終決定。
  
  「那我們『陷陣營』該做些什麼?」李二虎聽說有戲,立刻來了精神。
  
  黃志又轉頭看了一眼暴震關前的坡道,為大家分析到,「暴震關距離地面的垂直高度約五十米,坡度三十度,坡道大約長百米。因為坡度比較陡,所以衝到關前至少需要一分鐘時間,加上登城的時間,五分鐘之內你們能上城頭。這樣吧,我們負責搶上城頭,破壞暴民軍的防禦措施。等我們發信號,『陷陣營』必須馬上出發搶關。其他騎兵營、二營和新兵營隨後跟進。」
  
  「遵命,士心老大!後面的事情交給二虎我,你們儘管放心!」
  
  「又要當苦力嗎?」曉風的抱怨雖然小聲,但在場的都不是聾子,自然都聽見了。
  
  眼見司馬富強抬起手掌往自己這邊看過來,他趕緊雙手護著頭,縮到了殘月那寬厚的肩膀後面,頗有點和隊長玩老鷹抓小雞的感覺。
  
  眼見他已經躲開,司馬富強才喝斥到,「你這個傻蛋就你話多,人韋的技能都到A段位了,我和士心、紫砂也都有B段位,你就是太偷懶了,現在還停留在C段位而已讓你多干點活,有啥好抱怨的?」
  
  「我沒抱怨啊,只是問問而已。」曉風小聲地為自己辯護。
  
  司馬富強已經把注意力從他這裡轉移開了,開始佈置接下來的行動,「既然如此,我們連夜開始行動吧。這條路也不知道好不好走,不趕緊的話,萬一拖太久了,就算拿下了暴震關,恐怕也要面對大量的援軍,不利於後面的軍事行動。」
  
  他的提議得到了黃志和張偉的支持,而這三個人足以決定東海隊的一切行動,所以顧不得休息,夢中人們再次踏上了征程。
  
  所謂採藥人的路,就是山道邊上偶爾會出現的那種僅可通行一人的小道,而且最終一般都會通向懸崖。根據黃志事先從獵戶那裡問到的情報,這條採藥人小道在暴震關坡道西面約五里遠,也就是在去往暴坤關的山道南側。
  
  根據這條線索去尋找,又有具備「夜視」能力的司馬富強幫助,就算這樣還是很不容易。直到兩個鐘頭之後,他們終於找到了這條幾乎是隱藏在樹叢之中的小道,依稀還能找到一些人為留下的痕跡,證明這不是一條獸道。
  
  沿著小道走上一條曲曲折折的緩坡,又往前推進了大約一個鐘頭,夢中人才爬到了三分之一的高度。但是通過司馬富強「沙盤推演」的判斷,如果沿著這條小道走到底的話,抵達山頂的位置將會是在暴震關以東七里處,也就是偏離了暴震關的方向。
  
  「不是這條路吧?」司馬富強有些不放心地問到。
  
  「沒錯的,就是這條路」張偉反而信誓旦旦地做出了保證。
  
  黃志糾結地看著兩人,不知道究竟是該相信張偉的專業知識,還是該相信隊長的專屬技能。猶豫了好一會兒,他才問到,「人韋,你為什麼這麼有把握?」
  
  張偉眼見著黃志也心存疑慮,不得不拿出確實的證據來讓這兩人安心。「這條路之所以如此曲折,完全是因為採藥人根據自己的需要選取的路線。我在剛才的這段路程裡不止一次發現我們在繞路,都是在某些植物特別密集的地方,顯然是採藥的地方。」
  
  隨後他又走到小道旁邊,那裡有一棵相對高大的灌木,樹下有一小片相對平整的地面,雖然不夠搭帳篷的空間,卻可以讓兩三個人席地而坐。在這一小片地面中間,有一個位置比周圍要黑一些,張偉伸手在地面摸了一把,然後把手拿給隊友們看。
  
  「看見沒有?這是篝火的灰燼,說明採藥人通常會在這棵樹下過夜。」這才是張偉最有力的佐證。
  
  雖然對於張偉的推斷已經信了七八分,但是司馬富強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難道現代社會的採藥人和古代的習性完全一樣?」
  
  張偉聞言反問到,「難道現代社會的中藥材和古代的有什麼不同?」
  
  「那倒是。」司馬富強終於釋然。除了那些能夠大面積人工種植的藥材,某些比較特殊的野生藥材,還是需要採藥人親自到深山老林裡去採集的。既然這些藥材延續了千年還在為人們所使用,那麼採藥人按照老一套的方式進山採藥也就不足為奇了。
  
  吃下這顆定心丸之後,東海隊長也就不介意這條採藥人小道最終會通往何處,畢竟採藥人可不是要去偷襲暴震關的,故意偏離一點更是合理,這才不會引起守軍的誤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而對於夢中人來說,只要能順利地上到山頂,後面的事情就會好辦得多。沿著山脊一路往西,向下的坡度只有不到十五度,那段路應該不會很難走,雖然路程有點遠,但終究是能夠回到暴震關的範圍。
  
  就這樣,九名夢中人沿著採藥人小道一路攀高,在曙光從東面的暴震關旁升起時,他們終於來到了一處懸崖下面,而道路也就此到了盡頭。
  
  司馬富強又一次發動了「地形繁衍」的能力,確認看不見的懸崖上面就是山頂。
  
  懸崖下面倒是有一片比較大的空地,在他發動技能的時候,除了張偉之外,其他隊員都已經疲累地癱倒在地上,抓緊每一點空閒來恢復體力。
  
  看了一眼已經幾近二十四小時不曾休息的眾人,相信這會兒去征服眼前的懸崖絕對是不理智的行為,更何況之後還有攻打暴震關的戰鬥,司馬富強決定就地休息,等到下午的時候再繼續最艱難的一段路程。
  
  杜子騰的騎兵斥候還在山腳下的山道上等候消息,張偉拿出一面小鏡子,藉著朝陽那和煦的光芒,對著山下打了一會兒訊號。片刻之後,山下也反射出了同樣的閃光,表示對方已經注意到了來自山上的訊息。
  
  這套通訊手段是張偉借鑑現代軍事手段,將通俗易學的摩爾斯碼稍作改良,傳授給東海軍的斥候和指揮官們。他這會兒打出的訊號是說,「我們還未抵達,現在正在休息,晚上等我們通知。」
  
  山下的回答只有兩個字,是「收到」。
  
  或許大家真的累壞了,這一覺睡到了日暮西山,才有第一個夢中人醒了過來,將隊友們一一叫醒。若非考慮到時間已經過去了整整一天還要多一點,留給東海軍的時間已經不多,腰酸背疼的眾人實在不願意冒著生命危險在夜間去攀爬一座懸崖。
  
  所幸這是在東洲大陸上,夢中人隨身攜帶的裝備要比當初在鎮南關時齊全得多,繩索鉤爪一應俱全,完全不需要臨時製作。
  
  張偉在身上綁好登山索具之後,轉頭看著隊友們,「還記得鎮南關時候的安排嗎?我先上,等我上山之後放下繩索,其他人才一個一個來,紫砂最後一個上,士心你先在下面陪她一會兒。」
  
  司馬富強補充到,「我用『夜視』能力和『地形繁衍』在這裡幫你看著,你聽我指揮。」
  
  張偉點點頭,這才開始往上攀爬。
  
  夜間攀岩,這可是登山高手都不敢輕易嘗試的項目,一個不小心就是送命的結局。也就是一直以來都把拚命視為等閒的夢中人了,這種事情在他們看來,怎麼也不會比真刀真槍地上戰場來得尾縣多少。
  
  所幸今晚正值十五,月光還算相當不錯,至少能讓張偉看清將要下手的地方,否則沒有『現實』世界的照明設備,這種事情真不是人做的。
  
  隊友們目送著他一點一點地往上,轉眼間便爬上了五米的高度,張偉正伸出右手去抓離自己大約半米遠的一塊岩石。誰知那竟是一塊浮土,張偉剛把身體的重量轉移了過去,那塊石頭竟然從懸崖上脫落,若非他左手還未鬆開,整個人差點因此失去重心而跌落。
  
  目睹這心驚肉跳的一幕,眾人的心都差點從口中蹦了出來,李莎甚至做好了隨時去做急救措施的準備。直到張偉穩住身體,大家才松了口氣。
  
  殘月便在下面喊到,「不用緊張,就算你們真的掉了下來,我也能接住你們。」
  
  張偉在上面回應到,「嘿嘿,這種高度就算摔下來也死不了,怕什麼你還是小心自己的腦袋吧,別被掉下的石頭砸到。對了,隊長,你拿盾牌保護一下紫砂吧,別讓她被落石砸傷了。」
  
  司馬富強想想也對,趕緊以保護李莎為第一優先,同時讓在崖下觀望的隊友們避開張偉的正下方。
  
  儘管一路上有些坎坷,半個鐘頭之後,張偉還是有驚無險地抵達了山頂,並且將繩索放下。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多了,有張偉在上面拉著繩索,總共花去了兩個鐘頭的時間,其餘隊員也都上了山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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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4-23 19:14:08 |只看該作者
 第八週 夢未曾醒      第六夜 三十秒索降
  
  此時時間已經到了深夜子時,還有四五個鐘頭就要天亮,夢中人所剩的時間不多。所幸隨著山脊往東走回暴震關僅有十里地,雖然不能和在平地上行走保持一樣的速度,但是三四個鐘頭也是能夠走到的,還來得及趕在天亮前摸進暴震關。
  
  高一腳低一腳地走了三個鐘頭左右,東海隊的夢中人們終於走到了一處懸崖邊上。而在懸崖下方,正是暴震關。
  
  從這個角度往下看去,整座暴震關一覽無遺。兩面東西走向的關牆高度差不多,都是四米多高,彼此的距離只有三十米。東西兩面的長度稍微長一些,有五十米左右,其間是一片不大的空間,根據張偉的大致估算,最若能容納五百人駐紮。
  
  也就是說,東海軍所要面對的敵人數量並不多。只要夢中人能夠順利搶佔暴震關北關牆,為山下的搶攻打開一道方便之門,應該能夠很快地結束戰事。這是個好消息。
  
  從高處往下看,此時暴震關裡負責夜間值勤的士兵大約有五十個左右,一支十人隊在營區裡來回巡邏,一支十人隊駐守朝南一面的城牆,其餘三十人則全部負責北面關牆,幾乎一米多一點就有一個人。
  
  但是這負責北牆的三十人也並非全部是固定哨,而是由二十人的固定哨加上十人的流動哨。這十人又分為兩支五人隊,在北牆牆頭上來回巡視著。由於兩支巡邏隊的走位問題,任何一個時候,都有一支隊伍面朝著夢中人所在的西面。
  
  所以這就產生了一個嚴重的問題,就是夢中人們如何在不被注意的情況下攀下懸崖。所謂上山容易下山難,攀爬懸崖更是如此,因為看不到腳下的落腳點,所以大部分人都會感到恐懼,然後猶豫不決。唯一沒有問題的就是張偉,身為前特種軍人,他不可能沒有訓練過索降,但是總不能只靠他一個人去搶奪城牆的控制權,所以其他人還是得想辦法下去。
  
  黃志身為一個大男人,走到懸崖邊上往下看,都有種腿軟的感覺,更不用說隊伍裡的兩名女性。若是在平常,還可以給足大家熱身的時間,一個個慢慢來,但是這會兒卻是必須以最快速度一起下去。
  
  可以說只要第一個人開始實施索降,北牆的其中一支巡邏隊就會在第一時間看見他們,並且發出警訊。若是夢中人無法在對方集結到懸崖邊上時完成大部分人的索降,那麼先下去的張偉勢必就要獨自面對數十人的攻擊,哪怕他已經是A段位高手,恐怕也是力有不逮。
  
  「唉,只要你們能快速下去,這點敵人根本不夠看的。」張偉恨自己平日裡怎麼沒想到要給隊友們來一次索降訓練,否則今日就無需為此煩心了。以東海隊現如今的團隊配合,在暴震關這種寬度的城牆上,來再多的敵人都能輕鬆支撐五分鐘以上。
  
  司馬富強趴在懸崖邊看了好一會兒,得出一個結論,「我們只有三十秒時間,這是不可能的!我們的繩索數量不夠,就算大家都能達到人韋的水準,也無法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完成全員索降。」
  
  「那我們跳下去!」曉風又開始出餿主意了。
  
  說完這句話之後,他本人已經識相地躲到了殘月的身後。
  
  但司馬富強出奇地沒有喝斥他,反而認真地看了下面一眼,顯然是在評估這個建議的可行性。
  
  這道難住夢中人的懸崖僅有五米高,若真要跳下去,確實是摔不死人的,甚至斷手斷腳都未必會。而東海隊有李莎在,即便真的斷手斷腳又何妨。
  
  但是大家一起跳下去的話,除了真的有練過的張偉,還有擁有「敏捷」專屬技能、身法又達到C段位的曉風,其餘隊友肯定是會受傷的。
  
  歸根結底還是個時間問題,李莎的療傷速度再怎麼快,也不可能在半分鐘之內同時對付那麼多的傷員,最多只能救治兩人。而在敵人圍上來之後,這麼一大堆傷兵又怎麼能夠作戰,所以跳崖的舉動無異於去送死。
  
  黃鶯雖然很少發表意見,但是看著南面那略顯空曠的關牆,忍不住報怨到,「若我們的目標是南面,那就容易多了。」
  
  司馬富強聞言向南面看去,那十名暴民軍的衛兵分散在五十米長的牆頭,平均五米一個,並沒有巡邏隊。而且因為面對著安全的暴縣北部平原,這些人明顯有偷懶的嫌疑,個個依著城牆假寐,恐怕被夢中人摸到面前都未必會清醒過來。
  
  司馬富強當下有種撥雲見月的感覺,又將目光轉向兩道關牆之間的營地。除了三列寂靜的營房,只有那十人的巡邏兵分為兩隊,各自負責兩列營房之間的一條道路。由於房舍的阻隔,他們大部分時間看不到彼此,因此產生了行走速度上的差異,導致這會兒出現了大部分時間兩支巡邏隊都會朝著一個方向行走的現象。
  
  司馬富強乾脆摸到懸崖南側,也就是暴震關南面城牆的上方,由此再往北面關牆看去,由於光線太暗的緣故,那邊的巡邏隊基本上看不清懸崖的南段,也不可能特意去注意這邊的情況。
  
  「黃鶯,你太棒了!」終於解決了最後一個困擾的問題,司馬富強忍不住回身擁抱了這個女人。隨即他也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些曖昧了,趕緊又做賊似地把對方放開。
  
  不過隊友們顯然都看到了這一幕,只是裝作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一般。
  
  至於被隊長「偷襲」的黃鶯本人,則臉上一陣火辣辣的感覺,心也跳得砰砰響。若非月光不夠亮,她甚至擔心隊友們會看到自己臉上升起的兩陀紅霞。不過她的心中卻是有著說不出的甜蜜,司馬富強剛才情不自禁的舉動還是暴露出了他的內心,一切盡在不言中。
  
  看到隊長一臉尷尬的模樣,估計話也說不太流暢了,反正張偉也已經明白了他的主意,便代替司馬富強進行指揮。
  
  「現在事情已經很簡單了,小七你第一個下去。到了牆頭馬上發動『潛行』。如果可以的話,最近的那個交給你負責了。不要讓他倒下,這樣遠處的九人就不會注意到這邊。」
  
  「知道了,師父!」小七點點頭,摩拳擦掌地已經準備下去。
  
  「等等,你著什麼急。」張偉制止了他,又接著佈置其他人的任務,「殘月負責拉繩子放人下去,所以你殿後。有問題嗎?」
  
  殘月搖搖頭,自己一個大男人,跳也跳下去了,哪會怕這個。
  
  張偉眼見他這邊沒問題,又轉頭望向其他幾人,「曉風第二個下去,下去之後迅速向被小七殺死的第一名衛兵靠近,躲在他身後。若是有人發現,你就動手殺人。否則的話,你負責掩護小七向第二個目標動手。」
  
  「明白!」曉風顯然無法像殘月那般安靜。
  
  張偉又轉頭看著自己的兄弟,「士心你負責警戒,如果場面出現失控,就靠你的弓箭壓制了。」
  
  這座五米高的懸崖簡直就是黃志的碉堡,站在這裡,他的打擊範圍可以覆蓋整座暴震關。與其讓他下去近身搏殺,還不如把他一個人留在山上更能發揮出最大的效用。
  
  其他人的任務就比較次要了,只要看準了時機索降下去,別讓關內的兩支巡邏隊的人看見就行。根據觀察,這兩支巡邏隊一個來回的時間是兩分鐘,其中約四十秒的時間是兩隊都背朝懸崖方向,其餘一分二十秒裡面至少有一支隊伍面對著這個方向。
  
  而要在四十秒時間內索降一個人就非常輕鬆了,連兩位女性隊員都不成問題,而男隊員更是可以抓緊這段時間降下二到三人。
  
  一切都準備好之後,張偉在繩索上打了個結,做了個讓人能夠踏腳的繩圈,然後另一頭由力氣最大的殘月拉著,把小七第一個放了下去,而他自己則趴在懸崖邊指揮。
  
  由於是第一次嘗試,存在配合上的問題,所以小七下去用的時間稍微長一些,差不多是半分鐘時間。這麼一來,本該第二個下去的曉風就要等到一分半鐘之後,這段時間只能靠小七一個人在下面支撐著。
  
  不過暴震關南牆上的守衛顯然沒有人會注意身邊這道懸崖,這也是長年來養成的習慣,誰也不會想到有人會在今夜從那裡下來。小七安然落地之後立刻進入「潛行」狀態,觀望了一會兒之後,確認離自己最近的那名衛兵根本沒有注意到這邊的情況,這才躡手躡腳地摸了過去,按照師父張偉教的手法,一匕首扎死了這名衛兵,且未曾讓對方發出任何聲音。
  
  將對方的身體扶好,靠在女牆上,不讓他倒下,隨後小七繼續施展「潛行」技能,躲在這人身後。
  
  一分半鐘之後,曉風第二個下去了,只用了二十秒不到。不過出於安全考慮,張偉沒讓第三個人下去,而是親自向隊友們展示了快速而專業的索降。他只用了五秒鍾不到的時間,已經穩穩地落在了牆頭。
  
  前邊曉風已經到了小七身邊,而小七也已經開始往第二個目標移動過去。城牆上的衛兵們依然不知道死神在一步步地向自己靠近。
  
  有他們三個人到位,暴震關的南面城牆可以說已經在夢中人的控制之下了,現在只是要做得更好一些,爭取不讓這邊的任何一個人發出聲音來。
  
  又是一分半鐘過去,司馬富強和午陽也下來了。而前面三人已經推進到了第五人。剩下的五人還未察覺,而關內的兩支巡邏隊壓根看不到高出他們四米多的城牆上發生了什麼事。
  
  懸崖上面,黃志看得心癢癢,若不是他的弓箭發射時會有呼嘯聲,他一輪射擊就能消滅剩下的五人。
  
  他有這個憂慮,司馬富強卻沒有,他已經從武器袋中掏出裝上了「暗殺箭」的手弩,對著前面的張偉打了個手勢,意思是說要加快節奏了,爭取兩輪打擊把剩下五人一次性搞定。
  
  張偉看了一眼前面的情況,轉頭對隊長比了個OK的手勢,然後示意他的手弩負責打擊最遠的第十人。小七已經在向第六個人移動過去了,馬上便能得手,張偉示意他順手把第七人也給處理了。跑得最快的曉風被他分配去對付第九人,至於第八人則是張偉自己的任務。
  
  和司馬富強同一撥下來的午陽和黃志一樣很可悲地只能淪為看客。看著隊長無聲無息地射殺了最遠的一人,黃志不由得對「暗殺箭」垂涎三尺。
  
  他也曾向隊長要求過適合於自己使用的「暗殺箭」,只不過根據司馬富強所說,黃志的一石半強弓由於弓臂較長,其所使用的箭矢也比較長,無法像手弩使用的那種短矢那樣進行空氣動力學改造,達到消音效果。也就是說,箭矢威力與特效就如同魚與熊掌,不可兼得。
  
  暴震關南牆上的最後五人也被輕易擊殺,沒有一人來得及發出警訊。夢中人悄無聲息地完成了對這道關牆的控制,只可惜這不是他們需要的結果。接下來李莎與黃鶯的索降各用去了一輪的時間,而殘月則於第六輪在黃志的協助下攀了下去,從頭到尾歷時十分鐘。
  
  黃志收回繩索,繼續在懸崖上關注隊友們的行動。
  
  夢中人要由南面關牆上下來,有兩條路可走,一是階梯,二是馬道。但是不管他們選擇哪條路,都是殊途同歸。階梯由東向西,馬道由西向東,最終在暴震關南門邊上會合。而暴震關的南北兩座關門中間是一條與關門齊寬的道路,從那頭可以一目瞭然地看到這邊的情況。
  
  也就是說,夢中人要穿過這條連同兩座大門的道路,勢必要通過關內兩支巡邏隊的巡視範圍。這就產生了一個新問題,他們是要殺過去,還是要偷偷摸過去。
  
  殺過去的話,自然沒有對付南面關牆那麼容易,很難不鬧出點動靜來。而要偷偷摸過去的話,更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對於兩支巡邏隊的行動,張偉事先有過估算。若是以單一巡邏隊來考慮,兩分鐘一個來回,也就是巡邏隊是三十秒背對通道,三十秒面對通道,這兩種情況交替出現。但是考慮到巡邏隊是兩支,而他們之間剛好有著一段二十秒的行動距離,要想出現兩隊都背對通道的情況,夢中人只有十秒鐘的時間,比索降時所面對的麻煩還要大一些。
  
  因為暴震關內部空間有限,不管是馬道還是樓梯,都是緊挨著營房的,下到地面之後,夢中人就只能是一鼓作氣地衝到對面,絕對沒有可以暫時藏身的地方。否則三十米的距離要一口氣跑過去,絕對用不著十秒鐘。
  
  巡邏隊雖然看不見關牆上的情形,但是馬道階梯卻是一目瞭然。所以夢中人的十秒鐘,是從南關牆到北關牆的總體時間。反覆計算之後,也就只有曉風一人能夠做到這一點,其他隊員卻是有些勉強。
  
  而且馬道和階梯都很窄,只能容納三人並行,夢中人單是下去這個動作,就得分成三排來進行,相互擁擠的過程又要消耗掉一些時間,差不多可以說是沒有全體衝過去的可能。
  
  而這樣的話,一旦巡邏隊發出警訊,北面關牆上的士兵便會迅速堵住階梯和馬道,延緩夢中人登上牆頭的時間。進而連鎖引發更大的麻煩,那就是熟睡中的守軍被喚醒,把夢中人兩頭包夾在階梯或者馬道中間,那可真是進退兩難了。
  
  或許夢中人無懼於這些低段位的小兵,但要他們殺光守關的五百人卻也是辦不到的,就算不考慮體力問題,單是武器鋒刃的磨損就會讓他們失去戰鬥力。
  
  也許有人會覺得他們可以專心往北關牆上衝殺,對於身後的追兵只要由司馬富強和午陽做好防守即可。可事實上夢中人不管是選擇階梯還是馬道登牆,暴民軍都可以輕鬆地從另一條通道向牆頭補充兵員,增援的速度絕對快過於東海隊殺人的速度。
  
  所幸三個臭皮匠在懸崖上的時候對於這個問題已經早有考慮,否則這會兒再來臨時抱佛腳,那恐怕麻煩就大了。他們的對策是綜合兩種方式,一部分悄悄地摸過去,另一部分人光明正大地打過去。
  
  第一個被安排摸過去的自然還是擁有「潛行」技能的小七,也只有他能夠埋伏在北牆的馬道上不被人發現。緊接著小七過去的自然少不了有著超越常人速度的曉風,他也能輕鬆地抵達對面,然後等在馬道中段。
  
  緊接著才是最為關鍵的一步,張偉表演了一次曉風所期待的「跳崖」,他算準了時機從四米半高的關牆上一躍而下,順勢打了個滾,立刻衝向北面的馬道,竟是完全沒有驚動關內的兩支巡邏隊。但這也只是暫時的情況,只要兩支巡邏隊一回頭,就可以看見馬道上沒有「潛行」能力的曉風和張偉,勢必要發出警訊。
  
  這時候,其餘五名夢中人也從南面馬道上衝了下來,直撲北側通道上已經開始返回的那隊巡邏隊,而南側通道的巡邏隊卻是一無所知地繼續往東面走去。
  
  北通道巡邏隊在看到突然出現的五名灰衣人之後,先是愣了一下,隨即看到對方已經亮出了兵器,自然是義無反顧地敲響了手中的鑼鼓,在靜謐的夜裡發出了刺耳的警訊。這同時也是夢中人與山下東海軍約定的總攻訊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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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4-23 19:14:23 |只看該作者
 第八週 夢未曾醒     第六夜 暴震關易手(一)
  
  五對五的戰鬥沒有任何懸念可言,為了趕時間,夢中人都是放棄了防禦全力進攻,一個照面便把這支巡邏隊全數放翻,然後轉頭向北面馬道衝去。
  
  與此同時,北面馬道頂端的戰鬥已經開始。
  
  第一個受害者也是反應最快的暴民軍士兵,當他聽見警訊之後,立刻從城牆上探出頭來,發現有人試圖從關內搶攻北牆。於戰術上他做出了正確的判斷,第一時間佔據了馬道頂端,準備阻擋來襲的敵人。於他個人的生命來說,這個判斷卻是錯誤的。
  
  在他到位的瞬間,一把匕首割破了他的喉嚨,然後一個人影從旁邊的陰影處顯現了出來。
  
  其他人這時候才反應過來,紛紛衝往馬道頂端的拐角平台,但是和他們同時到位的還有曉風和張偉,這兩個殺星一上來,夢中人基本上已經在馬道頂端站穩了腳跟。
  
  而懸崖上方的黃志也沒有閒著,憋了很久的他一出手就是「散射箭」,直接把城牆上數名最靠近馬道的暴民軍士兵射殺,進一步鞏固了先期沖上城牆三人的陣腳。
  
  張偉抬頭對著懸崖上的黃志打了個配合默契的手勢,便拉著曉風開始在北牆上肆虐起來,所過之處,屍橫遍地。等到其餘五名夢中人上到牆頭來,城牆上的五十名守軍已經被三人打殘了。剩下的幾人,有幾個選擇跳牆逃生,其餘的則瑟縮地縮在城牆東面盡頭。
  
  山下李二虎已經領著「陷陣營」開始往上衝,士兵們的手中扛著十幾張簡易登城梯。五分鐘之後即可到城牆上分攤夢中人的壓力,到了這個份上,暴震關基本上已經算是東海軍的囊中之物了。
  
  此時張偉再次對著黃志打了個手勢,示意讓其負責收拾牆頭剩下的幾名守軍。然後他把八名隊友分成兩隊,分別駐守馬道和階梯的頂端。
  
  階梯那頭比較容易防守,交由司馬富強、殘月、黃鶯和午陽四人負責。其餘四人則鎮守靠西側的馬道,同時又有懸崖上黃志的協助,他們只需守好五分鐘即可。
  
  事先夢中人也有考慮過打開關門的可行性,但是因為必須先肅清北牆上的守軍,否則這些人一旦發動了滾石檑木這些機關,「陷陣營」根本就沒有機會衝上來,所以最終他們還是決定根據現場的狀況來決定是否進行這一步驟。
  
  這會兒顯然已經來不及了,暴震關關內面積很小,所以暴民軍的反應也比較快,這會兒已經有相當數量的士兵們從營房裡面湧出,在看清了形勢之後,紛紛向著北牆湧來。
  
  但是這些人中顯然不存在夢中人的對手,在連續幾波攻勢被打退之後,「陷陣營」已經登上了城牆。
  
  接下來的事情就更加容易了,在夢中人的帶領下,「陷陣營」的精銳士卒們對守軍發動了反攻。居高臨下加上實力差距,東海軍很快便取得了壓倒性的優勢。等到他們重新回到地面,去把暴震關的北門打開,讓隨後跟進的騎兵營進來,暴民軍已經有人打開南門跑路了。
  
  除了剛開始夢中人的行動,這還是東海軍首次以多打少,根本不可能出現任何意外。在日出之前,暴震關已經完全落入了東海軍的控制。甚至在夢中人的授意下,為了給下一步的作戰創造更好的條件,騎兵營還把從南門逃跑出去的守軍全數殲滅。
  
  關內的空間太小,「陷陣營」和騎兵營在完成攻堅任務之後又原路返回北面的山下,而將守關的任務移交給更有這方面經驗的二營。
  
  此時時間已經來到了第十二天,兩天之後夢中人就不得不暫時離開東洲大陸,回到「現實」世界等待十二個小時之後再返回。若是於此時挺進北部平原,很有可能會因為夢中人的暫離而影響到戰局。
  
  所以司馬富強乾脆讓東海軍以暴震關為據點,原地休整兩天,順便看看能不能圍繞暴震關玩點什麼花樣。這一點在盤問了暴民軍的軍官之後也確定了下來,在東海軍兩千人馬兵臨關下時,暴震關守軍已經派出斥候前往其他幾座城關求援,相信援軍將會在幾日內彙集過來。
  
  天亮之後,暴震關的牆頭上依舊飄揚著暴民軍的旗幟,而在南面關牆上值守的東海軍士兵也換上了暴民軍的軍服。
  
  夢中人準備利用暴震關為餌,爭取多消滅一些暴民軍的有生力量,這樣等他們進入暴縣北部平原時,所承受的壓力將會小一些。
  
  暴震關在一個鐘頭左右的激戰之後,進入了長達兩天的平靜期,終於在夢中人即將暫離的第十四天,暴民軍的增援部隊到來了。
  
  三個臭皮匠也曾經考慮過主動出擊,就像當初在尾縣時的圍點打援一樣。但是暴震關以南是一馬平川的暴縣北部平原,這一點與尾城周邊的地形完全是兩種情況。
  
  在這種平原上,除了可以利用騎兵的速度優勢施以突襲,實在玩不出其他的花樣來。而依靠杜子騰的騎兵營去打游擊,還不如把對方誘騙到這易守難攻的暴震關來得實惠,所以這個方案第一時間被棄用。
  
  來援的暴民軍總數差不多有四千人左右,足有東海軍的兩倍。但他們應該是有不同的統屬,各自擎著不同的大將旗號,這一點和當初的尾縣叛軍很是相似。
  
  杜子騰在南牆上看到這種情況,立刻把自己的見解向東海軍的三名決策者說了出來,「暴民軍內部存在著派系紛爭,這幾乎是東洲大陸所有起義軍的共同問題。當初尾縣的叛軍也存在同樣的情況,大家雖然為了共同的利益走到了一起,但還是根據自己原先佔據的山頭,或者各自的發祥地不同而有選擇地分化成幾個不同的派系。」
  
  司馬富強一邊聽一邊點頭,他對這方面的研究絕對比杜子騰要深得多,從秦末的楚漢爭雄,到漢末的十八路諸侯討董;從隋末的各路義軍互相吞併,到明末太平天國諸王爭權。自古農民起義軍或者地方勢力或許在起事之初會為了共同的目標而團結起來,但是可以共患難,卻不能同富貴,一旦到了利益分配的關口,人性貪婪的一面便暴露無遺,表面和睦的聯軍迅速地分崩離析。
  
  不過司馬富強僅僅是從人性的角度去研究過這件事情,而杜子騰卻曾經是身處其中的一份子,一個是知其所以然,另一個則是知其然,這便是理論與實踐的不同所在。所以東海隊長靜靜地聽著,聽著這個曾經也是當事人的杜子騰現身說法。
  
  「暴震關空間有限,要想把這四千人一次性全部引誘進來一網打盡顯然是不可能的。」杜子騰說出了夢中人心中最大的困擾,顯然這位原尾縣叛軍少有的智將也不是浪得虛名的,雖然屢屢敗在夢中人手下,並不能說明他就一無是處。
  
  看到隊長認真的表情,黃志和張偉也意識到這位東海軍騎兵營指揮官說的內容應該是相當有料,都打起精神認真地聽他的分析。
  
  杜子騰一開始發表意見,也不過是出於當年在尾縣領兵打仗養成的習慣,也就是依然擺脫不了那種上位者的意氣。話剛一出口,他已經有些後悔,即便是身居東海軍長史的劉遠志也不曾在未經夢中人詢問的情況下隨便發表意見。
  
  而且在他想來,自己那點兒看法,在三位東海軍決策者面前不過是稚嫩而上不得檯面的淺見。本來說到這裡,他便自覺地想要收口,繼續乖乖地學李二虎那樣當好聽眾。可是一轉頭卻發覺三名李二虎口中的老大正認真地看著自己,讓他不由有些意外。
  
  事先完全沒想到這種情況,兩句話說完,幾位夢中人大佬不但沒有不耐煩地打斷自己,反而是虛心聆聽,這讓他感動不已。
  
  杜子騰也算是很有些城府的人,不像李二虎那般把什麼情緒都掛在嘴邊,所以很快就將這份感動深埋在心裡,決定以後加倍地為東海軍的強大而努力。他決定繼續把心裡的見解都一股腦兒掏出來,再也不去想這三位大佬是如何看待自己的建議。
  
  轉頭指著山下平原上正逐漸向暴震關靠近的那四千暴民軍,杜子騰接著說到,「諸位大人,你們看。這支暴民軍表面上看似一個整體,其實仔細去觀察,你們會發現他們隱隱分為四個獨立的單位。」
  
  經他提醒之後再去看這支部隊,司馬富強終於發現了其中的端倪,「是啊,這支部隊表面上看似由前後左右四部兵馬所組成,事實上他們之間卻是以各自的統屬來劃分,而並非是以更加合理的兵種配合進行分配。」
  
  聽到隊長這麼一說,黃志也恍然大悟,「對哦,我就覺得他們把大部分騎兵擺在後軍有些奇怪,哪有人這麼排兵佈陣的。原來是因為這個原因。」
  
  張偉更是直接向一旁招呼,「劉長史,把暴縣地圖拿來看看。」
  
  劉遠志基本上都是隨身帶著地圖的,聞言也不用特意去拿,直接從懷裡摸出暴縣地圖來,在城樓指揮台上攤開。
  
  張偉看著地圖,又比劃了一下,終於得出結論,「我知道了,與暴震關相鄰的有暴坤關和暴離關,除此之外,北部平原上還有一處類似於尾南倉的暴豐倉,再加上距離最遠的暴艮城,這四處都向暴震關派出了援軍。暴艮城由於距離最遠,即便出動的是清一色的騎兵,依然是落在了其他三處後面,所以我們看到的由騎兵構成的『後軍』便是這麼形成的。」
  
  黃志看完了地圖,又轉頭看著山下的平原,「沒錯,這麼說來杜將軍分析得很對,暴民軍內部的派系紛爭相當厲害。暴坤關、暴離關和暴豐倉先到一步,卻故意堵住了暴艮城騎兵的前進道路,把本該排在前軍或者側翼序列當中的騎兵變成了後軍。老杜啊,你的眼睛倒是很賊啊」
  
  聽到士心大人突然親切地稱呼自己老杜,杜子騰心中更是漾起一股暖流,笑容不經意地佈滿在臉上。
  
  司馬富強看了山下一會兒,轉頭望著杜子騰,「杜將軍,你既然提出這些,想必已經有了應對之策,說來聽聽。」
  
  杜子騰這會兒已經完全放開,從指揮台走到城樓的女牆邊上,指著山下平原,「第一仗就不用說了,我們自然是要儘可能地誘騙多一些暴民軍上來,加以剿滅。最關鍵的是後面,末將認為可以沿用先前的策略,由末將率領騎兵營出關追擊敗退的暴民軍,然後等到他們組織起反擊時,騎兵營假裝敗退。」
  
  聽到這裡,司馬富強也沒聽出什麼出奇之處,按常理來說,易守難攻的暴震關已經在東海軍手中,即便騎兵營敗下一陣,暴民軍出於慎重考慮,應該也不會貿然追擊。但是他相信杜子騰的建議肯定考慮到了暴民軍的現狀,所以他還是耐心地繼續聽下去。
  
  「這時候,為了爭搶收復暴震關的功勞,山下的這四支不同統屬的暴民軍只要有一支按耐不住地追著騎兵營而來,其他三支勢必會將所有的顧慮拋諸於腦後,爭相追擊。我們便可以借住暴震關的地形優勢,第二次痛擊他們!」
  
  杜子騰的這番話說完,東海軍的三位最高決策者都開始考慮此計劃的可行性。
  
  結果第一個提出質疑的卻是黃志,「萬一四支部隊都不上當呢?換做是我們東海軍面對如此情形,就不會輕易追擊。」
  
  杜子騰知道黃志這是兵法中的「未算勝,先算敗」,也是身為決定手下生死的統帥應有的態度,「呵呵,士心大人這是高估了暴民軍啊。暴民軍從本質上與當初尾縣的叛軍是一樣的,軍事人才一定會有,但肯定不多。假設山下面現在是尾縣叛軍,末將可以保證,至少有兩支軍隊會中計追擊。而且往最壞的可能性去考慮,就算我們沒能成功誘敵,也不會有什麼損失,不是嗎?」
  
  杜子騰的想法和說法顯然沒錯,但是時機卻不怎麼對,因為夢中人耗不起時間,不管願意與否,他們今晚都得通過夜幕帳篷離開東洲大陸。
  
  所以他們怎麼也不能把主動權交到對方手裡,否則萬一對方等到夢中人不在的時候對暴震關發動攻擊,未知的因素也太多了點。儘管也相信東海軍士兵的能力,但是損失怎麼也是少不了的,而這正是夢中人無法接受的地方。
  
  黃志之所以提出此質疑,並非無的放矢,顯然他心中已經有了更好的打算。而更瞭解他風格的司馬富強和張偉聞言便不再發表意見,而是靜靜地等著他的下文。
  
  黃志看了這兩人一眼,知道他們已經摸清了自己的習性,也就不再藏私,「其實老杜的建議很好,只是我認為還不夠。我們可以把這出落荒而逃的戲碼做得更足一點,由不得暴民軍不中計!我們不但要敗,還要敗得棄關而去!」
  
  如果說杜子騰的計策是把追與不追的決定權交給對方,帶有點聽天由命的性質。那麼黃志的計劃就是用計的更高境界,把暴震關送回到暴民軍的手中,由不得他們不要,然後再真正地給他們來一次關門打狗。
  
  聽完黃志這種看似瘋狂的計劃,杜子騰愣了好半天,可是反覆斟酌之後,他又發覺這個計劃簡直是無懈可擊。
  
  「當初三番兩次敗在夢中人手上,我輸得不冤啊!」杜子騰這一刻心服口服。他也終於徹底放下了上位者的心態,把自己放低到和武強、陳闖等人一樣的位置,準備虛心地向三位大佬學習用兵之道。
  
  就在東海軍的高層們討論如何對付山下暴民軍的這會兒,暴民軍四支互無統屬的援軍也派出各自的斥候前來詢問情況。接待事宜自然是交給黃志這位「社交」高人去負責。
  
  黃志換上一套暴民軍的校尉服裝,領著幾位來探明情況的斥候直奔北牆,指著駐紮在山下的東海軍騎兵營、「陷陣營」和新兵營,「東海軍這幾天對我關發動了多次進攻,雖然都被防了下來,但是我們的滾石檑木都已經消耗得差不多了,怕是很難在防住他們的下一波攻勢,諸位來得真是時候啊!我們這些守關的兄弟已經連續數日不眠不休,快要支撐不下去了。」
  
  二營進駐暴震關之後,已經把關內的血污都清洗乾淨,為了實施誘敵計劃,又把戰死的暴民軍士兵屍體都換上東海軍的軍裝,分散地拋落在北側的坡道上。
  
  在斥候們的眼中,眼前便呈現出了東海軍叩關失敗之後留下遍地屍體的「慘烈」一幕,當下再無任何疑慮,立時下山去通知各自的部隊,讓領兵的將官們派出用於替換守關士兵的兵力。
  
  午飯時間剛過,山下四軍便派出各自的一支部隊,準備上山來替換已經「累壞」了的東海軍。
  
  「差不多有八百人,嘿嘿,殺光這些我們就先贏了一半!」張偉看著正一步步向著夢中人布下的死亡陷阱走來的暴民軍,露出了勝利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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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4-23 19:14:42 |只看該作者
 第八週 夢未曾醒     第六夜 暴震關易手(二)  

  暴震關南側坡道因為面對開闊的地形,不僅坡度沒有北面那麼陡,寬度也差不多是北面的兩倍。這種地形對於上山的暴民軍還算是有利,他們可以排出十列左右的隊形一起上山,但這同樣也為他們的勾心鬥角創造了機會。
  
  四支援軍誰也不願意別人佔了便宜,也不願意自己吃虧,所以不但商量好了各自派兵的人數,就連上山之時也選擇了四路人馬齊頭並進,在並不算很寬敞的南面坡道上足足擠下了十二列縱隊,每路人馬三列。
  
  暴震關上,東海軍早已把當初佈置在北牆的滾石檑木等防守器械都偷偷地搬到了南面來,眼見暴民軍居然擺出如此密集的隊形,無疑能令殺傷效果達到最大化。
  
  夢中人也不著急,敞開了南門做出一副歡迎光臨的假象,而在暴民軍看不見的地方,北門也已經洞開,騎兵營和「陷陣營」正排列在北面坡道上,就等著一聲令下發動衝鋒。
  
  不多時,暴民軍的十二列縱隊已經來到距離暴震關十米的距離,正準備各自分出一個隊列進關接手北牆的防務。這時候東海軍出手了,滾石檑木、火油箭矢,所有的攻擊手段同時使用了出來,瞬間將南坡道上擁堵在一起的暴民軍殲滅了不少。
  
  暴民軍並未做好戰鬥的準備,一時間茫然無措地看著暴震關上的「同僚」們對自己痛下殺手,等到他們反應過來時,已經有超過三分之一的人莫名其妙地倒下了。
  
  四支軍隊互不統屬,沒有統一的指揮,結果就出現了有人想要衝進那洞開的關門,有人則因為畏懼而想要退卻。十二縱列在坡道上相互推擠,讓原本就不寬敞的道路顯得更加的擁堵。
  
  騎兵營和「陷陣營」在北門外等得心焦,但是司馬富強眼見對方的亂象比預期的還要嚴重得多,既然有機可乘,他也不急著讓這兩營軍隊出擊,而是讓陳闖的二營繼續在南牆上借助各種關防措施輕輕鬆鬆地對暴民軍展開打擊。
  
  當四支前來接手關防的暴民軍損失過半之後,他們終於統一了意見,開始倉惶地往回撤退。但是新的問題又開始困擾他們,東海軍剛才針對他們的打擊很有策略,滾石檑木這些東西主要用來打擊靠近關門一側的暴民軍,而箭矢則射向了靠近山下的隊伍末端。
  
  這樣一來,依然存活的暴民軍就面臨兩頭堵的窘境,大量受傷或者被射殺的傷亡士兵倒在南坡道的兩頭,直接影響了他們逃亡的腳步。
  
  黃志從南牆上往下看去,不時能看到幾名落荒而逃的暴民軍士兵被同伴的屍體絆倒,然後被後面的人當成踏板,一腳一腳地踏過,再也爬不起來。所以更多的暴民軍吸取了這些人的教訓,不管地上的人是死是活,直接踐踏著同伴的身體往山下逃竄。
  
  如此又過了片刻,在自相踩踏當中,坡道上已經倖存見不到倖存的暴民軍傷員,只剩下遍地的屍體。而暴民軍這四隊八百人,也已經剩下不到兩百。
  
  司馬富強這才下令讓等在北門之外的騎兵營和「陷陣營」出動,讓他們跟在敗軍之後衝擊暴民軍山下的陣勢。
  
  東海軍騎兵營的五百鐵騎發出隆隆的馬蹄聲,直接穿過僅有三十米寬的暴震關,迅速出現在暴民軍眼前。既然敵人已經自相踩踏了,杜子騰更加不會客氣,不閃不避地踐踏著滿地暴民軍傷亡士兵一路向著山下衝去。
  
  等到「陷陣營」的士兵隨後趕到時,南坡道上再也沒有任何活口,放眼望去只有遍地的斷肢殘臂和肉泥內臟。所幸「陷陣營」士兵都是東海軍最精銳的老兵,基本上不曾錯過東海軍成軍以來的幾次大戰。所以儘管眼前的景像有些讓人反胃,但並未讓這些士兵的士氣與鬥志稍有動搖。
  
  這時山下的四支暴民軍大部隊終於反應過來,雖然迄今為止還沒搞清楚暴震關的守軍是怎麼回事,但他們的領兵將領終於開始做出反應動作來。
  
  不過這四支部隊之間缺乏配合與默契的問題再一次暴露出來,完全不顧友軍的動向,而是根據自己的意願分別作出了不同的應對措施。
  
  離暴震關最近作為前軍的那一支很自然地選擇後撤,以避免被敗退下來的殘兵衝亂了陣腳。他們的打算是利用左右兩翼去拖住東海軍的騎兵營,等到自己拉開距離之後再擺出防禦陣勢。
  
  與之相反,後陣的暴艮城騎兵們則想要打一個反擊,卻被其他三支部隊擋住了前進的步伐,不得不從右翼的外側繞道迂迴。
  
  然而右翼的反應則給騎兵們造成了很大的困擾,他們的指揮官選擇的是向東面退讓,以避開敗兵和東海軍的衝擊。這樣一來,他們等於變相地幫助東海軍延緩了後軍騎兵們反攻的步伐。
  
  至於左翼則不知道是因為領兵將領反應比較遲鈍,抑或是抱著觀望的態度,巋然不動地停留在原地,就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那樣。
  
  這四支暴民軍的援軍哪怕是在滿員的情況下也不過是四千人,剛才各自派出兩百人去接手暴震關以後,各軍便只剩下八百人而已。這會兒因為各自的不同反應,餘下的三千兩百人又在無形中分散到三個不同的方向上,以至於其中兩個方向都只有八百人而已,形成了局部上的人數劣勢。
  
  如此巨大的破綻自然是看在了杜子騰的眼中,立刻帶著騎兵營從左翼和前軍的接合部穿插進去,進一步地將暴民軍之間的裂縫撕開。然後他們也不去追擊選擇退避的暴民軍前軍,而是繞道左翼身後,與隨後跟進的「陷陣營」對這支反應遲鈍的部隊形成前後包夾。
  
  先不說雙方的戰鬥力和士氣上的差距,騎兵營與「陷陣營」加在一起已經達到了一千人,對於左翼來說已經是具有了局部上的人數優勢,很快便將這支落單的部隊打殘。
  
  這時候原先的前軍已經退出兩里地,不但心裡有了足夠的安全感,也順便將山上退下來的兩百殘兵給收攏了。右翼的部隊應該是來自暴離關的援軍,也在此時意識到自己的行動有些失當,不但讓友軍陷於危難之中,還阻擋了暴艮城騎兵的反攻。
  
  兩軍的將領聚在一起進行了短暫的交流之後,終於第一次達成了共識。暴離關的八百人開始向著西北方向推進,在南坡道下方停下了腳步,原地結陣,以切斷東海軍的歸路。而暴艮關騎兵則從暴離關援軍讓出的空當穿插過去,直撲東海軍與左翼交手的戰場。
  
  同時他們也派出傳令兵去通知前軍暴豐倉援軍,讓他們從側面協助暴艮關騎兵,對已經進入北部平原範圍的東海軍形成包夾態勢。
  
  不得不說暴民軍將領們在最初的混亂之後終於做出了最正確的反應,可見他們還是有些人才的。
  
  如此一來,東海軍騎兵營和「陷陣營」反而成了劣勢的一方。雖然在剛才的一番廝殺中,他們有消滅了暴民軍左翼數百人,但敵軍的總人數依然在他們的兩倍以上,一旦被陷入包夾之中,損失恐怕也不會小。
  
  但這正是夢中人期待的情況,否則剛才杜子騰和李二虎打得實在是太順了,想要讓他們裝出受挫敗退的樣子實在是有些不切實際。三個臭皮匠甚至擔心暴民軍就此一敗塗地,那他們除了能夠吃掉已經被咬住的左翼八百人,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其他兩千多人四散逃走。
  
  能夠輕鬆地取勝固然可喜,但是從正常戰役的長遠佈局來看,讓這些戰鬥力順利回到暴縣北部平原各城關可不是什麼好事。東海軍三員大佬的根本目標是利用暴震關來作文章,儘可能多地消滅暴民軍在北部平原的有生力量,方便接下來的一系列城關攻略。
  
  所以當他們三人在南牆城樓上看到暴民軍做出了正確的反應之後,終於鬆了口氣。司馬富強叫來陳闖和劉遠志,讓他們開始著手執行後續的作戰計劃。
  
  當暴民軍三路人馬漸漸地對東海軍兩營兵馬形成三面包夾之勢,暴震關方向才「如夢初醒」地鳴金收兵,通知這兩支部隊回撤,然而卻「為時已晚」。杜子騰和李二虎「慌亂」地發現自己的歸路已經被徹底切斷,由暴民軍三路人馬組成的一個大口袋正在慢慢地向他們合攏過來。
  
  暴民軍接下來就看到東海軍「慌不擇路」地往唯一沒有己方部隊的西面「倉惶逃竄」,與暴震關的守軍遠遠地分隔開來。
  
  暴豐倉與暴離關的援軍以步卒為主,自然是很難追到這支向西逃竄的東海軍,追擊的職責就落在了暴艮城騎兵身上。
  
  在暴震關西面山脈的南麓,與暴縣平原相銜接的地方是一片縱深數里地的亞熱帶灌木林,在暴民軍援軍到來之前,司馬富強已經親自探查過這裡的地形,並在暴震關的指揮所裡製作了一座沙盤。
  
  所以這裡也是此戰相當關鍵的一個場景,杜子騰和李二虎將領著各自的營隊暫時躲進這片叢林之中,利用叢林的地形阻止暴艮城騎兵的進一步追擊,免得弄巧成拙,真的吃了敗仗可就不好玩了。
  
  暴艮城騎兵追擊到叢林邊緣時,他們的帶兵將領已經意識到逢林莫入的道理,停下了追擊的腳步,看著東海軍的身影消失在灌木林裡。他的判斷可以說是相當正確的,若是繼續追擊進去,等待他們的將是「陷陣營」精銳的就地反擊。
  
  雖然李二虎已經事先被士心老大授意過,不能把對手打得太慘,否則哪來敗兵的樣子。但是把暴艮城騎兵扒層皮還是允許的,至少要讓對方知難而退,否則馬上就要進入第十四個夜晚,對方若是繼續糾纏不清的話,夢中人的計劃會受到很大的影響。
  
  眼見暴艮城騎兵停止得如此果斷,李二虎心裡多少還是有些遺憾的。先前的戰鬥中,東海軍雖然已經吃掉了暴民軍一千多人馬,但大部分是陳闖二營和杜子騰騎兵營的戰果,他的「陷陣營」僅僅只是分到了一點兒湯湯水水,根本就沒能填飽這員悍將的胃口。若非士心老大他們還有後續的作戰計劃需要「陷陣營」出大力氣,這會兒李二虎就該按耐不住心中的戰意,哪怕是抗命也要悍然展開反擊。
  
  就在杜子騰和李二虎帶兵「落荒而逃」時,暴離關和暴豐城的援軍發現了一個讓他們興奮異常的狀況,暴震關的守軍居然忘了關閉南門,也有可能是還在幻想著已經被趕跑的那兩支部隊能夠順利返回。
  
  不過無論這是因為守軍的失誤還是別的什麼,對於暴民軍來說都是個機會,他們立刻派出僅有的少量騎兵沖上南坡道,去搶奪暴震關關門。
  
  等到對方的騎兵兵臨關下,城頭上的東海軍士兵才手忙腳亂地想起要去關閉城門,可是這怎麼能來得及,數十名騎兵第一時間衝入了敞開的南門,斷絕了東海軍關閉城門的補救措施。他們發現守關的東海軍士兵並不是很多,可能只有兩三百人的樣子,都是些戰鬥力較差的步卒,全然無法和他們這些橫衝直撞的騎兵相抗衡。
  
  東海軍士兵們顯然已經失去了鬥志,雖然在關內還有少許的人數優勢,可是卻只是象徵性地對暴民軍騎兵們展開兩輪並不算猛烈的攻勢,便狼狽地往北門方向逃離,留下一座空蕩蕩的暴震關。
  
  暴民軍的一千多步卒也隨後趕上,迅速佔據了這座原就屬於他們的暴震關。
  
  士氣高漲的暴民軍還打算乘勝追擊,然而當他們發現北坡道下方還有一座東海軍的營寨,連同剛剛逃回去的守城士兵,初步估算有一千人左右,要想拿下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等到暴艮城騎兵回來之後,三支軍隊的將領們聚在一起開了個碰頭會。
  
  考慮到各路援軍都是馳援數百里趕過來的,人困馬乏,白天又打了一場惡戰,這會兒若是再不好好休息一晚,怕是打不過山下以逸待勞的東海軍。一番商量之後,他們最終還是決定暫時不去理會關下的東海軍。
  
  此時夜色已經一點一點地向著暴震關蠶食過來,整座狹小的關城很快便陷入了黑暗之中。取得了階段性勝利的暴民軍又開始了他們的內部紛爭,也就是究竟該由誰來接管暴震關。
  
  這座關城實在是太小了,小到只能駐紮五百名步卒,再多來些人就沒地方睡覺了。而暴民軍這會兒還有近四千人馬,就算連關牆上都睡人,這座僅有一千多平米的關城也容納不下他們。
  
  誰都想睡在安全可靠的暴震關裡,誰也不願意到南坡道下去安營紮寨,更何況夜裡隨時有可能會遭到流落在西面灌木林裡的那支東海軍的偷襲。
  
  經過一番討價還價之後,三支援軍最終達成了協議,暴離關、暴豐倉可以進駐步卒各兩百,而暴艮城則連人帶馬進來一百騎兵,總算是把一碗水給端平了。其餘三千多人則不得不回到南坡道下的平原上去紮營,還得提心吊膽地防備東海軍的夜襲。
  
  當然,作為三支部隊的指揮官,幾名領兵將領自然是留在了暴震關裡,安逸地睡在營房之中,而山下的營地裡則只安排了各自的副手去坐鎮。
  
  不知不覺中,暴民軍的指揮層與手下士兵被他們自己分隔兩處,這在戰鬥中將會形成指揮不靈的局面,只是他們還未察覺而已。
  
  北坡道下的東海軍營地裡,陳闖仰望著不遠處的暴震關,許久才開口說到,「劉長史啊,你說幾位大人真是敢作敢為啊,如此大膽的計策也就他們能用得出來。換做是我,怎麼也不敢往這方面去想!」
  
  劉遠志也笑著回應到,「陳將軍說得太委婉了一點吧,這種計劃何止是大膽,簡直就是瘋狂!哪怕今天我們見識過一次,今後若是讓你我親自領兵作戰,恐怕也不敢複製他們的這套戰術。」
  
  「確實。」陳闖點點頭,「把這仗從頭再來一遍的話,我絕對不敢用這招。」
  
  而在山的南面,杜子騰與李二虎也在灌木林裡進行著相似的談話。
  
  李二虎從叢林裡探出頭,遙望著南坡道下正在安營紮寨的暴民軍,「杜老大啊,你說士心老大是不是太狡猾了啊!這種招數怎麼他就能想得出來?杜老大你行嗎?」
  
  杜子騰在他身後哭笑不得地回應到,「你開什麼玩笑,我要是能有這種本事,早就帶著你打到東洲皇庭去了,何必在望慧城當個土皇帝。」
  
  李二虎嘿嘿地傻笑了一聲,「睡覺咯,士心老大說天亮以後動手。今夜就讓這些倒霉的孩子睡個安穩覺吧。」
  
  在另一處黑暗之中,司馬富強看著已經陷入沉睡之中的暴震關,「我們也去睡吧。可惜啊,今晚必須回歸『現實』,不然現在動手!機會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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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4-23 19:14:56 |只看該作者
  第八週 夢未曾醒    第七日 哪一方更快
  
  心裡掛唸著暴震關的戰局,這又是一個難熬的白天。黃志與張偉在公司裡虛應了事地混了一天,下班後便匆匆趕回倉庫房,準備早早地吃飯睡覺,好進入勢力夢境去教訓一下那些自以為奪回了暴震關的傻蛋。
  
  兩人回到倉庫房時,其他人都還未回來,司馬富強神秘兮兮地把他們叫到了起居室裡。東海隊長走到自己的電腦前,晃動了一下鼠標,把屏保取消掉,顯示出一個打開的網頁。隨後他做出一個請看的手勢,自己則從電腦前讓開身體。
  
  黃志俯下身去,看著那個網頁,上面沒有多少信息,只是一則無名屍的認領啟示。不過他一下子就從那兩張略微有些腐敗的青紫色面孔認出了這兩人的身份——南海隊的大牛和二牛。
  
  這時張偉也認出了兩人,立刻轉頭問司馬富強,「這是在什麼地方發現的?」
  
  黃志認真地看了一下頁面,在網頁的標題上找到了張偉想要的答案,「無人認領屍體在線查詢——羊城殯葬服務中心。」
  
  「在羊城啊,這倒是預料之中的位置。」張偉點點頭,開始認真地察看網頁上的其他資訊。
  
  大牛和二牛兩人的死亡日期都是在週一,屍體編號也是連號,屍體發現地點是在羊城某區一片剛剛平整出來的建築用地上,死因不詳。網頁上同時註明了無名屍體的公告期限為兩個月,一旦過期無人認領,將直接進入火化程序。
  
  當然三人關心的並不是屍體將會被如何處置,而是屍體的發現地點。根據司馬富強以往的調查得出的結論,這處棄屍地點離夢中人離開「現實」進入夢境世界的地方並不會很遠,一般在半徑十公里內的某處。以此為找尋的依據,將大大縮短他們找到南海隊「現實」駐地所需要的時間。
  
  關閉了那張讓人感到倒胃口的認屍網頁,司馬富強斜靠在書桌上,對著面前兩人說到,「下午的時候,我已經拜託在羊城那邊的朋友去幫忙調查南海隊的『現實』駐地,但是那人的渠道不是很快,恐怕還要等些時日,所以我想問問你們有沒有更好的辦法?」
  
  「用人肉搜索怎麼樣?」這是黃志所能想到的最快的辦法,畢竟他沒有別的渠道。
  
  司馬富強搖搖頭,「這恐怕不妥,容易打草驚蛇。一旦讓賈軍師警惕起來,恐怕我們今後將很難再從『現實』渠道找到南海隊的落腳點。」
  
  張偉摸出手機,在上面查找著通訊簿,「還是交給我來處理吧,我有一個戰友在羊城市公安局刑偵大隊特偵科司職,這種事情讓他來幫忙最好。」
  
  不一會兒,他找到了那名戰友的電話號碼,並第一時間撥打了過去。簡單地寒暄了幾句之後,他便直入主題,讓戰友幫忙找幾個人的下落。
  
  這名戰友和張偉的關係應該不錯,立刻答應了下來,並且給了他一個郵箱,讓他把南海隊幾人的照片或者人像發過去。
  
  張偉又與對方有一搭沒一搭地說了些閒話之後,才掛斷了電話,「搞定了,最遲五個工作日給我們答覆。那傢伙可是我好兄弟,說得到做得到,下週五下班前肯定有消息!」
  
  「兄弟……」黃志對此有些吃味。
  
  「你的渠道確實比我快得多,那我們爭取下週六或者週日動手吧,而且正好趕上勢力夢境,不需要全隊一起行動。」司馬富強也了卻了一樁心願。
  
  ========================夢與現實的分界線=======================
  
  同一時間,在鷺城西南方千多里之外的羊城,在某一高檔社區的一棟小別墅裡,一名四十歲左右的壯年男子坐在單人沙發上,表情嚴肅的看著在他面前圍坐了一圈的另外七名男子。
  
  「今天把大家叫到一起,是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聽聽你們的意見。」這赫然是賈軍師的聲音,「昨夜在離開勢力夢境之前,我去了趟『情報所』,從阿南那裡買到了一條東海軍的最新情報。」
  
  賈軍師在南海隊中的威信絕對是司馬富強在東海隊比不上的,他的隊員們靜靜地聽著,誰也不敢像曉風那樣胡亂插嘴。
  
  賈軍師很滿意隊友們的態度,接著往下說,「阿南告訴我,東海軍主力部隊兩千人已經進入我們兌州境內,而東海範圍內只剩下一千東海軍和一些正在受訓的新兵。」
  
  聽到這個消息,哪怕是攝於賈軍師的威信,南海隊的隊員們再也坐不住了,頓時一陣嘩然。連續在隋唐淺水原之戰和三國街亭之戰慘遭東海隊的壓制,南海隊的隊友們可謂心有餘悸,這會兒突然聽見如此震撼的消息,他們實在無法再保持鎮定。
  
  「大嗓門」是個老隊員了,聞言再也按耐不住,扯著他天生的大嗓門問到,「頭兒,難道東海隊想要直接帶兵來攻打我們南海鎮嗎?」
  
  「安靜,安靜!」賈軍師看著慌亂的隊友們,心裡有些不滿,「東海軍還沒那麼厲害,他們是去進攻暴縣,而不是來我們南海!我今天之所以召集你們開會,不是來聽你們像膽小鬼那樣尖叫!我們要反擊!」
  
  南海隊的夢中人在聽到賈軍師的喝斥之後終於安靜了下來,但是依然難掩臉上的憂慮。
  
  賈軍師無奈地嘆了口氣,當初定軍山沒能弄死士心,反而讓東海隊連續反咬兩口,對於南海隊隊員們的士氣打擊實在太大。他可以看得出來,除了個別人意外,其他人對於東海隊的畏懼都已經明明白白寫在了臉上。
  
  雖然很惱怒,但是他也知道這裡面有自己的責任。一人計短,兩人計長,雖然他自視甚高,但南海隊只有他一人在支撐著,難免會有些算不到的地方。反觀東海隊,據他調查到的情報,對方似乎是有個三人小組在共商大計,孰優孰劣一目瞭然。
  
  不過東海隊顯然不知道南海鎮有「情報所」這麼一棟特殊建築存在,更不知道最近賈軍師一直在關注著他們的動向,所以更不會提防著這點。賈軍師一直在等著東海隊露出破綻的一天,在付出了數千積分的情報費之後,終於逮住了這個機會。
  
  「針對東海軍此次的軍事行動,我們報仇的機會也來了!」賈軍師按耐不住心中的興奮,聲調也不自覺地提高了幾度。
  
  南海隊的夢中人們難得看到性格沉穩的賈軍師出現這般興奮的樣子,暫時忘卻了心中的顧慮,好奇地聽隊長的下文。
  
  「我們南海軍目前有四千兵馬,不管是往西北方向暴縣去狙擊孤軍深入的東海軍兩千人,抑或是取道東北牢縣去偷襲東海隊的老巢,都是可行的。只是我考慮了一整天之後,依然無法做出抉擇,所以想聽聽諸位的意見。」賈軍師終於說出了他召開此次會議的緣由。
  
  作為南海隊的另一名老隊員,「獵手」知道自己必須在新隊員勉強做出表率的作用,便率先問到,「頭兒,想必這兩種方案都是有利有弊吧?不然你不會這麼難以做決定。」
  
  賈軍師讚賞地看了他一眼,比起毛毛躁躁的「大嗓門」,「獵手」要穩重得多。
  
  見到其他人都因為「獵手」的問題而開始認真思考,賈軍師才滿意地往下說,「沒錯,我反覆琢磨了許久,發現這兩個計劃無論採取哪一種,都無法直接對東海隊的夢中人帶來致命的打擊。」
  
  「為什麼不行?」提出此疑問的是「大嗓門。」
  
  「大家都是夢中人,若是我們遇到同樣的情況,我至少有好幾種辦法可以脫離戰場。最簡單的便是『金蟬脫殼』之計,犧牲軍隊,保全自己。所以說不管我們採取哪種方案,都很難真正去威脅到東海隊的生命。」對於「大嗓門」的疑問,賈軍師還是很有耐心地做出解釋,因為他還需要大家幫自己拿主意。
  
  見到賈軍師看了自己一眼,「獵手」很識相地配合著隊長,「那好處呢?我們可以衡量哪一種方案對東海隊的打擊比較大。」
  
  「若是選取暴縣路線,我的計劃是聯合暴民軍,將東海軍圍殲於暴縣北部平原。好處是可以消滅東海軍的主力,令得東海領地短期之內出現嚴重的兵力空虛。」賈軍師真的是做足了功課,已經做好了一套完備的預案。
  
  而對於另一條路線,他也同樣有著全面的規劃,「若是選取牢縣路線,根據阿南提供的情報,東牢關隸屬於東尾關防區,由於與牢縣比較太平,所以其駐軍人數僅有五十人左右。我們可以輕鬆地通過東牢關進入東海境內。」
  
  說到這裡,賈軍師停了一下,看著南海隊隊員們的反應,很希望能夠有人表現出一點兒軍事方面的長才。可惜眾人只是靜靜地等待他的下文,並沒有人順著他的思路進行任何的猜測,哪怕是「獵手」也不行。
  
  嘆了口氣,他只得繼續唱獨角戲,「這麼做的好處是我們能夠輕易地突入東海領地,屠殺他們的人口現在你們也知道,領地內的人口意味著人頭稅,意味著長期而穩定的積分收入。我們若是趁著東海軍主力不在,去殺光屠殺他們領地內的住民,將會讓他們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無法獲得充足的積分收入,甚至會打擊東海領地的名聲,降低他們對周邊各縣流民的吸引力。」
  
  終於聽明白了賈軍師的計劃,「獵手」才提出自己的疑問,「頭兒,照你這麼說,第二套方案對東海隊的打擊應該更大啊,那你還猶豫什麼?」
  
  有「獵手」來主動發問,便能活躍隊友們的思想,免得所有人都只是僵化地延續著賈軍師的思路,最後只能是一起被困擾隊長的難題給繞進去。
  
  賈軍師再次讚賞地看了他一眼,對於「獵手」觀顏查色的能力他還是相當滿意的,可惜這小子對於出謀劃策方面沒有什麼天分,不然真的很值得好好培養一下。
  
  給隊員們留下了充足的思考時間之後,他才接著往下說,「根據阿南的計算,東海隊在近兩週前晉陞C段位之後,累積從人頭稅獲得的積分收益已經超過了十三萬分。你們知道這是個什麼概念嗎?」
  
  聽到這個驚人的數字,「獵手」深深地吸了一口涼氣,「一個技能從最初的E段位一直提升到A段位,所需要的花費也不過是三萬一千分。這麼算下來,他們近期的積分收益就足夠四到五個人升A段位了。頭兒,我明白你意思了,就算我們現在殺光了東海領地內的人口,東海隊在相當一段時間內也不會面臨積分壓力。」
  
  「沒錯,這就是第二種方案的問題所在,能夠形成長效的打擊,但是短期之內效果並不明顯。相比之下,第一種方案能夠直接削弱東海軍的力量,能夠形成短期效應,而長期方面的影響則相對弱一些。」賈軍師的手指神經質地敲擊著沙發的扶手,顯然要在這兩者之間做出唯一的選擇讓他很困擾。
  
  或許「獵手」的配合有些效果了,一名剛剛加入南海隊幾天的新人惴惴不安地問到,「頭兒,我想問個問題,從南海去往暴縣和牢縣的路程有多遠?路上行軍需要多少時間?我們趕得及在東海軍撤回領地之前到達嗎?」
  
  對於這名新人能夠如此深入地想問題,賈軍師相當滿意,對於這一點,他自然是不會不去考慮,「從損縣借道北上前往東牢關,全程是一千五百里,以每日行軍五十里計,理想化的狀態是一個月時間。事實上不可能這麼理想,途中還需要通過各縣關卡,加上交涉時間,差不多需要四十天左右。若是去暴縣的話,會稍微快一點點,路程只有一千二百里,能節約一週的行軍時間。」
  
  新人掐著手指算了一下,「四十天就相當於現實世界近三天時間,若是我們今夜馬上動員東海軍士兵,加上出征前的準備,大約會在下周第六夜的時候抵達東牢關。而去暴縣的話,大概週四夜的末了一兩天會到。」
  
  「是這樣沒錯。」賈軍師發覺這名新人遠比自己想像的還要好一些,可以繼續觀察一下,「根據我從暴縣北部平原的局勢上來看,東海軍想要取得實質性的成果,就必須把暴離關、暴震關、暴坤關和暴艮城全部拿下,對了,還有一座暴豐倉,缺一不可。而截止昨夜的最新戰報,東海軍還和暴民軍在暴震關一帶處於膠著的狀態,就算後面的作戰都很順利,他們也斷不可能在一個月之內拿下北部平原,更不用說穿過尾縣返回東海。」
  
  新人點點頭,「也就是說,不管選取哪一種方案,我們都是趕得及的。那現在的問題就是我們做出兩種不同的選擇,對我們自己會造成什麼樣的影響,不知道這點頭兒你考慮過沒有?」
  
  「對我們的影響?」賈軍師愣了一下,他顯然一心只想著給東海隊好看,完全沒想到兩種作戰方式會給自己的南海領地帶來什麼樣的影響。
  
  看來新人新氣象這句話不是沒有道理的,雖然損失了大牛和二牛,但是新加入的兩位新人中竟然能夠出現一個謀略方面的人才,南海隊也算是塞翁失馬了。
  
  賈軍師心情大好,「那你說說看。」
  
  新人顯然已經考慮到了,不假思索地回答,「走暴縣路線,我們勢必要勾結叛軍,這就等於站到了兌州府官軍的對立面,以後麻煩不小。這是其一。」
  
  「哦?還有其二?」賈軍師饒有興致地問到。
  
  「其二,與東海軍作戰,我們南海軍必然也會有所損失,這點也必須考慮在內。按照頭兒你的說法,東海隊能夠成為第一支晉級C段位的隊伍,必然有其獨到之處。相信東海軍的戰鬥力也不容小覷,否則他們不可能最先剿滅了尾縣叛軍,甚至將觸手伸進了我們兌州境內。」
  
  賈軍師聞言陷入了深思,新人提出這些東西他確實欠考慮了。原先只是一相情願地認為與暴民軍聯手之後,聯軍將對東海軍形成人數上的壓倒性優勢,並未想得更深。可是經新人一提醒,東海軍當時對上暴縣叛軍,哪一次對方不是佔據著人數上的優勢,顯然人數並不是決定性的因素。
  
  如此看來,暴民軍恐怕還真是不能期待的,至少東海軍不怵他們。雖然他也對自己帶出來的南海軍相當有信心,但退一步來看這個問題。假設東海軍與南海軍實力相當的話,兵法雲「十則圍之,五則攻之,倍則分之」,南海軍的人數優勢還未達到「十則圍之」的地步。
  
  「明白了,走暴縣路線的話,那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還有可能會因此被東洲皇庭歸結為叛逆,不利於我南海今後的發展,我們直接去東海領地吧!」賈軍師虛心受教。
  
  新人看了南海隊長一眼,有些欲言又止。
  
  賈軍師立刻發現了這點,趕緊問到,「你還有什麼疑慮,一併說出來。」
  
  新人這才敢往下說,「剛才說了走暴縣路線的問題,現在我說說到東海領地屠殺平民的疑慮,這樣的舉措是否過於殘暴?會否與離州府結怨?」
  
  「哼!離州府又算什麼?若不是我們還未足夠壯大,兌州府軍也不在我們眼裡。我們的最終目標是稱霸東洲,早晚要和官軍一戰!他東海軍越界來我兌州境內作惡,我去他離州又有何不可?放心吧,兌州府不會介意的。」對於這個問題,賈軍師顯然沒有那麼多的顧忌,或者說他確實和兌州府的將軍探討過。
  
  此刻他已經做出了最終的決斷,「就這麼說定了,我們出兵東牢關,殺進東海領地!今夜動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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