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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官不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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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冷殷秋]逆天劫(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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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5 17:12:09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草莽江湖 第一章 武神初現(十)

    還沒有等到柳含煙吩咐,一眾人就已經在三丈外將洪雷三人團團圍住。而那個卜傑卻向洪雷問道:「我記得當年破城之時,是你和李勝、王同、古寒等人將陳將軍易了容,穿上城中百姓的衣服,誓死要護送陳將軍突圍的。後來你不是說你們被元軍發現,只有你和李勝二人殺出重圍,而陳將軍卻不幸為擴廓貼木兒所擒嗎?」

    李越前冷然道:「他撒謊!當年是他和李勝失手被元軍所擒,他二人貪生怕死,為了活命,居然領著王保保分別將混在百姓中的陳猱頭、王世誠和田豐三人認出。」洪雷驚恐至極,叫道:「我沒有幹那種事!你胡說!你們可千萬別聽他的!」李越前道:「李勝臨死之前已經將一切都招認了!所以我才知道你臉上有條大刀疤。我初時還想不起來,若不是那個什麼幫的幫主報出你的名字來,只怕今天還給你逃過這一劫了!」

    卜傑問道:「那李勝是怎麼死的?」李越前道:「給我大哥殺了。我大哥當年查明真相後,每次說到這件事都是憤憤不已。只可惜洪雷一直不在江湖上出現,所以大哥一直也沒有找到他。嘿嘿,沒有想到,今天竟然給我遇上了。」卜傑聞言,當即跪下給李越前「咚咚咚」磕了三個響頭,道:「多謝賢兄弟查明真相,為我撥開迷霧,不然至今我還給這賊子蒙在鼓裡。」說罷,一躍而起,向洪雷道:「今天我要給陳將軍報仇!」言罷,一掌便向洪雷拍去。

    陳驚鴻在一旁見自己幫內起了內訌,當下一伸手,架住了卜傑的這一掌,道:「卜兄弟,為陳幫主報仇的事我們從長計議。眼下大敵當前,我們應該先一致對外。」卜傑武功不如陳驚鴻,給他架住了手掌,竟無法向前推出半分,不由怒道:「對個頭!陳將軍對我們恩重如山,老子先把這賊子殺了,再和你一致對外!」

    李越前道:「還是我來吧!」然後向柳含煙道:「柳姊姊,借你的長劍用一下。」柳含煙原本就想要他出手,聽他這麼一說,便掣出長劍,以柄授之。而洪雷知道自己今天已是在劫難逃,眼見李越前準備出頭,心中暗想:「憑這小子的年歲,他的武功也不會高到哪裡去,只要今天用話激住『昊天堡』的人,想來逃生倒也不是沒有指望的。」當下,他向柳含煙等人問道:「你們是不是想倚多為勝?」

    「笑話!」李越前道:「今天你只要能從我劍下走過三招,我保你今後走遍天下沒有人敢動你一根汗毛!就算是我大哥要殺你,我也要求他放過你!」這句話可狂的沒有邊了,在場的人除了柳含煙和李應昌二人之外,都道李越前是在吹大氣。而柳含煙和李應昌二人卻親眼見過李越前赤手空拳一招之內重傷東方天英並震退「北邙雙傑」,這三人其中任何一人的武功都比眼前的洪雷強出許多。李越前嘴裡說是三招已經算是謙虛了,只怕洪雷在李越前的劍下連一招也走不過去。

    洪雷聞言心中一喜,還道自己今天脫身有望了,當下也拔出長劍與李越前相對。李越前也不說話,一劍便向洪雷胸口刺去。洪雷見這一劍刺來平平無奇,心道:「這小子剛才吹大氣,說什麼老子在他手下走過三招,就如何如何。我還道他有什麼驚天的本領、精妙的劍法,原來也不過爾爾!」當下他想也不想揮劍去格擋來劍。

    豈知,在洪雷的長劍即將碰到李越前長劍的一剎那間,李越前手中的長劍就向突然炸裂開一樣,在瞬時間迸發出千萬道光芒。眾人只覺劍光耀眼生花,李越前手中的長劍上發出的劍光立時便將洪雷吞沒於其中了。在劍光的包圍下,再也看不到洪雷的身影。只能看到劍光中揚起了一片淡淡的血霧,只聽見洪雷手中長劍與李越前手中長劍不停撞擊,發出綿密的金鐵交鳴的聲響。到最後,兩劍相交之聲開始變得斷斷續續的,直到幾乎不聞時,李越前收劍了。

    李越前身形向後一退,頭也不回,信手將手中長劍一擲。那長劍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輕輕巧巧地插入柳含煙手中的劍鞘中。這一手功夫的確是漂亮之極,眾人都是識貨的人,都忍不住大聲喝采。喝采過後,眾人都向場中望去,卻都怔住了。

    洪雷不見了,屋頂之上只餘下一片片血漬和一堆碎肉、斷骨、殘劍的混合物。一眼望去,那堆混合物被切割得整齊至極,無論碎肉、斷骨還是殘劍邊長俱不盈寸。一陣清風吹來,一股濃濃的血腥味薰得人心中發毛。每一個人(除了卜傑,他激動得鬚髮戟張)的心中都不由自主地生起了一股寒意。諾大的一個人,即使是站在那裡不動,任憑對手切砍,只怕也要半天的時間才能做到如此細碎。而李越前卻只在須臾之間便做到了,單憑劍法而論,這一劍的確是精妙已極,李越前在劍上的功夫也已到達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可是,所有的人並不看重這些,這些人卻深深地驚駭於這一招劍法的殘忍。屋頂上的人除了李越前外,都是久走江湖的英雄豪傑,什麼場面沒有見過?可是今天這麼血腥的陣勢,大家卻都是第一次見到。柳含煙只覺腹內酸水不停地翻湧,忍不住的一陣噁心,嘔吐起來。她這才明白為什麼吳天遠不敢單獨將李越前放出來行走江湖,而是總把李越前帶在身邊,或是留在家裡。也開始懷疑自己的三妹是否能控制住這個像猛虎一樣,不知殘忍為何物的少年了。而其他人雖然沒有象柳含煙那樣吐出來,可是也大都是覺得頭皮發麻,全身上下毛骨悚然。

    而那位「天龍幫」幫主陳驚鴻更是人如其名,眼見此景,嚇得六神無主,有如驚弓之鳥,差點背過氣去,兩條腿象篩糠一樣亂抖。卜傑見陳驚鴻這副膿包樣,罵道:「你瞧你這孬種樣!殺了這人人得而誅之的賊子,居然把你嚇成這個樣子。你他媽的是怎麼做幫主的?就你這熊樣還在江湖上混?我看你還是回家抱孩子去罷!」

    卜傑又向李越前道:「多謝李公子將這賊子碎屍萬段。我若殺了他,也沒有你這種手段,殺得如此解恨!」李越前笑了笑道:「這倒不必,我大哥說這種賊子死一萬次也不嫌多!」說完,他伸手一指陳驚鴻道:「那個什麼幫主,你過來!」

    陳驚鴻聞言大驚,忙道:「不關我的事!我和陳將軍一點關係也沒有,我可沒有出賣他!」李越前道:「那你是不是還有什麼事沒有辦完?好像是向『昊天堡』要什麼錢來著?」陳驚鴻急忙連連擺手道:「不要了!不敢要了!」李越前寒聲道:「那你就給我把這屋頂打掃乾淨!明早起來,我只要見到屋頂上有一絲血跡,我就去你那個什麼幫找你!」

    陳驚鴻連聲應道:「是!是!」可是他此刻早已嚇得屎尿齊流,全身筋酸骨軟,哪裡又能動得半分?卜傑見他如此懦弱,直唾其面,道:「沒用的東西!還是讓我來!」當下他將自己的外衣脫下,也不嫌骯髒,伸手將碎肉、斷骨抓過,一骨腦放在衣服上,草草的一包。向李越前道:「我去將這賊子的肉扔到荒郊野外去餵野狗。」說罷,便縱身向城外跑去了。

    柳含煙原本已止住了嘔吐,眼見卜傑的動作,又忍不住嘔吐起來。李應昌忙將她扶住,向眾人做了個手勢,讓眾人散去,然後又招呼李越前回屋。屋頂只留下了那位雙眼無神,兀自全身簌簌發抖的「天龍幫」幫主陳驚鴻。

    回到屋中,柳含煙定了定神,向李越前問道:「剛才那一招劍法叫什麼名字?」李越前道:「『血雨腥風』,有什麼不對嗎?」柳含煙皺著眉頭道:「沒什麼不對,只不過殘忍了些。」李越前點頭道:「當初大哥幫我修改這招劍法時也是這樣說的,也對我說了許多次不是遇上罪大惡極的人,千萬不可以使這一招。我這也是第一次使這招。我想我以後也不會再用這招劍法對敵了。」說到這兒,李越前也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李應昌在一旁問道:「我怎麼沒有聽見那個洪雷的叫聲?」李越前道:「我第一劍就割斷了他的喉嚨,他當然叫不出聲來。」李應昌奇道:「既然你一劍就刺穿了他的喉嚨,後面那許多劍是多餘的,又何必都使出來?」李越前苦笑一聲道:「你說的是有道理,只不過劍勢一發便如長江大河源源而出,我想收手也收不了的。」柳含煙道:「不能收手?是不是你的內力不能收發自如?」李越前道:「是啊,大哥說我的這門內功不到大成之時,不能夠收發自如的。所以我一旦與別人動手打架,經常將別人打成重傷,大哥也正是因為這樣,才把我看得這麼緊。」

    李應昌又問道:「那你剛才一共砍了多少劍?只怕一共有好幾千劍吧?一招劍法要刺出那許多劍,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李越前搖頭道:「沒有你說的那麼多,我一共也只砍了二百七十一劍而已。」李應昌不大相信,道:「二百七十一劍就能砍得那麼細碎?依我看最少也要三、四千劍才能做到這種地步。」李越前笑道:「你這人的想法有問題。」

    李應昌頗不服氣,道:「我的想法有什麼問題?」柳含煙聽到這裡,也頗感興趣,饒有興致地望著二人。卻聽李越前拿起一根筷子向李應昌問道:「這裡有一隻筷子,你若要將它砍成兩段需要幾刀?」李應昌道:「一刀。」李越前又問道:「若是要砍成四段至少需要幾刀呢?」李應昌不假思索道:「當然至少要三刀。」李應昌的話一出口便知道自己錯了。

    「錯了!」李越前將手中筷子掰斷,然後對齊再次筷子掰斷變為四根斷筷,笑道:「只要兩刀就可以了!」李應昌雖然明知自己錯了,可是他仍有些不服輸,道:「你說的道理是沒有錯,可是照你這種說法,你那招『血雨腥風』也就不能使那麼快了,因為你還要等上下筷子對齊才能出第二劍。」

    李越前又笑了,道:「你這個想法還是有問題。」說著,他將手中四根斷筷豎起來,右掌在斷筷頂頭一拍,四根斷筷立時分為八瓣,竟比刀切的還要整齊。李應昌不明其意,心道:「筷子這麼細,他清描淡寫的一掌就給他分成八瓣,這份內功的確是非常了不起的。這小子的功夫倒底是怎麼練的?」卻聽李越前道:「你看著筷子這點細自然總想著要橫著切,其實豎著切還不是一樣?橫著切一刀,豎著再切一刀,一樣分成四段,還不用等時間。」

    李應昌給他說了個啞口無言。柳含煙這時方道:「這些道理是你想出來的,還是吳兄教你的?」李越前傲然道:「這麼淺顯的道理還用得著大哥教我?你未免太小看我了。」李應昌心道:「這小子能想出這許多道理來應當是個絕頂聰明的人。可是為什麼這小子對武功以外的許多道理卻毫不明白?」柳含煙卻知道李越前為了能專心練武而拒絕接受武功以外的知識,究其本質絕不是個蠢才。

    李越前道:「對了,柳姊姊,明天我們上哪裡去玩?」柳含煙道:「我們有些事,這幾天就要趕到岳陽去。我和李總管商量過了,明天一早就動身。」李越前急了,道:「你白天不是答應要帶我出去遊玩的嗎?怎麼現在又推說有事要去什麼岳陽了?」

    柳含煙苦笑道:「我們出來都是有事要辦的,不是出來遊山玩水的。『昊天堡』上下幾百口,還指望著我們養活呢。可不像你,你有你大哥養你,什麼事都不用你操心的。」李越前道:「那可不行,你答應過我的事,可不許你耍賴皮。我大哥說,男子漢大丈夫,說出來的話值好多好多的錢。」

    柳含煙道:「那叫『一諾千金』。你若真想和我們一起出去遊玩,不如同我們一起去岳陽吧。」李越前遲疑道:「岳陽好玩嗎?」柳含煙笑道:「當然好玩了。岳陽就在洞庭湖的邊上,風景如畫。我們到了那裡忙完了事,就帶你在岳陽好好玩上幾天。」

    李越前自幼生活在北方,只見過小溝小塘,也沒有見過什麼大江大湖,問道:「洞庭湖很大嗎?湖裡都是水嗎?」柳含煙笑著點頭道:「很大!湖水一眼望不到邊的。怎麼樣?你去不去?」李越前叫道:「當然去了!那我們現在就動身!」柳含煙道:「也用不著那麼急!我們現在都各自回房睡覺,養足了精神,明天一早再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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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5 17:20:38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草莽江湖 第二章 君山揚威(一)

    李越前與柳含煙並肩站在船頭。柳含煙給他換了一襲襴衫,戴了一頂四角方巾,雖然看上去不像書生,畢竟比原先那個布衣山野少年強上許多。不過李越前卻不知道,大明之初各品官員至士農工商四民,服色各有限制,也不可以僭越,如農民或工匠就不可著生員之服,或商人不可著農人的衣衫。柳含煙雖知道這些規定,可她是江湖兒女,她自己也不理會這些法令。只是李越前目不識丁,未免有些愧對這身生員裝束。此刻柳含煙正給他講述呂洞賓飛越八百里洞庭的傳說,聽得他悠然神往。最後,只聽柳含煙道:「呂純陽曾賦詩:朝游北越暮蒼梧,袖裡青蛇膽氣粗。三醉岳陽人不識,朗吟飛過洞庭湖。」李越前大感驚奇,道:「呂洞賓也會寫詩?」柳含煙點頭道:「那是當然。」

    李越前道:「我只道呂洞賓是個武學高手,沒想到他也會作詩。」柳含煙笑道:「呂洞賓是個神仙,哪裡是什麼武林高手?話又說回來,無論輕功練到何種地步,人也不可能在水上飛渡的。」李越前卻搖頭道:「不對。大哥曾對我說過,只要內功修為到了一定的境界,或者是在輕功的速度非常快的情況下,人是可以飛渡長江大河的。」

    柳含煙聽他這麼一說倒是一怔,問道:「這麼說,吳兄也能飛越這八百里洞庭湖了?」李越前道:「或許他能,這個我也不知道。你會不會打水漂?」柳含煙不知李越前為何會突有此問,便答道:「當然會了。」

    李越前道:「你想想看,一個八九歲的孩子用力扔出去的石子也都能在水上彈幾下。更何況我們這些武學高手呢?我就不相信我的輕功速度還比不上八九歲孩子扔出的石子。依我看,只要輕功的速度夠快,肯定能飛越這八百里洞庭湖的。」

    柳含煙被他說得一愣,心道:「這道理也是很簡單啊!只要我朝著這個方向想,也能想到,怎麼我以前就沒有想過?是了,是我先入為主,早就認定人是不可能從水上飛渡,自然也就不會向這方面去想了。」隨之而來的便從心底油然生起了對吳天遠、李越前這兄弟二人的敬佩之情,心道:「別人越是認為不可能的事,這兄弟兩個越是要將它好好思量一番。難怪這兄弟二人年紀輕輕,武功卻如此之高,原因就是他們不受常理的束縛。」

    而李越前卻心想:「也不知道大哥能不能飛越這八百里洞庭,說不定他還真能做到。大哥只不過比我大三歲,學武又比我遲,可是武功卻比我高得沒有道理可說。我每次問他,他卻說我不愛讀書,勝負之心太重,心胸不夠寬廣。不知道這心胸究竟應該有多寬廣,是不是像這洞庭湖一樣?」

    想到這兒,他放眼向湖中望去,卻見湖面上波光鱗鱗,碧水連天,一眼望不到盡頭。遠處的君山青青蔥蔥,有如一隻碧螺倒叩在水面上。一陣清風吹來,立時覺得心中空空蕩蕩的,內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恬靜,又有一股莫名其妙的暢快,不由得將他看癡了。

    柳含煙見他突然不說話了,輕輕地叫了他一聲,他也不回答。柳含煙見他這樣怔怔地出神,也不打擾他,走到船尾,向一直候在那裡的李應昌輕輕地問道:「三妹現在到哪裡了?」李應昌忙道:「三小姐昨晚已經到了蒿子港,今天肯定能到岳陽。」柳含煙一臉不悅道:「當初說好了是七天後在岳陽會合的,我們都來岳陽兩天了,居然連她的人影都沒有看見。這小丫頭倒也不把我這個大姐放在眼裡了。」

    李應昌道:「我聽說三小姐臨下山前,峨嵋派的靜海師太特地多留了她兩天,這才耽誤了行程。我已經在岳陽城西碼頭安排了人手和快船,只要三小姐一到,立刻就將她送來。」柳含煙輕輕地哼了一聲,道:「先不說她了,有沒有吳天遠的動靜?」李應昌道:「我們從宿州離開兩天後,吳天遠就火急火燎地趕到宿州了,他在當地打聽了一下,就不急不忙地往我們『昊天堡』去了。可是他一進『昊天堡』的地界就憑空消失了,再也找不著他了。」說到這兒,他生怕柳含煙責怪下面的眼線沒用,心中有些惴惴不安,瞟了柳含煙一眼。

    豈知柳含煙也不生氣,道:「吳天遠是個老江湖,武功又那麼高,他若是不想讓人找到他,誰也沒有辦法盯牢他。只要他沒有一路追過來就好。」李應昌這才放心,剛想說些什麼,卻聽船家喊道:「公子,你這是做什麼?」只聽得「卟嗵」一聲,李越前已經落入六七丈外的水中。

    柳含煙與李應昌急忙趕到船頭,卻見李越前正在水中不住地撲騰,想向船頭靠過來。可是他是北方人,從來也沒有學過游水,一旦入水,不免心慌意亂,手腳並用,也不能向前挪動分毫,倒是一不小心連喝了幾口湖水。柳含煙忙吩咐船家救人。船家搖櫓,將船向李越前靠了過去。

    李越前連喝幾口水之後,倒也不再驚慌,已經能掌握一點水性了,浮在水面上,不再下沉了。待船靠到他身邊來時,他卻一個轉折,身體向箭一樣在水面上滑出數丈遠,速度之快,連長年生活在水上船家也不由得為之咋舌。柳含煙看得更是心驚不已,心道:「看來這小子的確是聰明已極,只這片刻功夫便已經學會了游水了。」

    柳含煙高聲道:「李兄弟快上來吧,別像個孩子似的。」李越前在水中笑道:「在水裡挺好玩的。」柳含煙也笑道:「還是上來吧,現在只是初春,水裡挺涼的。」李越前聞言,便游了回來,待距船頭兩丈時,身形陡然凌空拔起,像一條大魚一樣落在柳含煙身邊。

    柳含煙望著他,道:「你怎麼突然間跳到湖裡去了?」李越前撓頭道:「我是想試看看能不能在水上飛渡的,誰知道卻是不行。」柳含煙又好氣,又好笑,道:「你看你,身上的衣服都弄得濕淋淋的。我們出來的時候又沒有帶衣服,這會上哪裡去換衣服去?」李越前卻道:「不礙事,馬上就能幹。」

    說罷,他默運神功,只片刻間,全身上下便升起了一陣陣白煙。不一會,白煙散盡,他身上的衣服也就干了。只是衣服給水浸泡過,顯得皺巴巴的,看上去極不舒服。卻只將船家看得瞪目結舌,以為遇上神仙妖怪了。

    船到君山,柳含煙與李越前下船後並肩而行,一邊走,一邊給李越前講述君山的傳說。李越前一邊聽一邊東張西望,他突然指著路邊的竹子道:「這裡的竹子好奇怪啊,怎麼都長得斑斑點點的?是不是生蟲了?」柳含煙過去一看,見路旁竹子上果然都生得許多斑點,道:「這叫『湘妃竹』,可不是竹子生蟲了。」

    「『湘妃竹』?這竹子也有個故事嗎?」李越前問道。柳含煙點頭道:「相傳大禹南巡……」李越前知道有故事可以聽,便來了精神,趕忙又問道:「大禹是誰?」柳含煙知道李越前肚子裡沒有什麼貨色,除了武功之外知道的東西並不多。也正是因為如此,向他解釋起各種人物來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比如方才在船上給他講呂洞賓的時候,就給他說了呂洞賓的師父漢鍾離的傳說,然後韓湘子、何仙姑等八仙的傳說幾乎都給他問遍了,甚至還給他講了呂洞賓的父親呂讓的事跡,實在是讓人煩不勝煩,故事說完之後,說故事的人沒有半點心情了。

    柳含煙心知這大禹是誰可不太好回答,心想:「若說到大禹,就得從大禹治水說起。至於是誰讓大禹去治水的,那就涉及到了舜。而舜為什麼讓禹去治水,是因為禹的父親鯀治水無功,被舜所殺,後來又讓禹去治水。而舜又是堯任命的。堯又是由誰任命的呢?照李越前的方向這樣問下去,只怕一直要說到盤古開天闢地去。我可不能再找這種苦頭吃。」

    當下,她也就是簡單地回答道:「大禹是古時候的一個好皇帝。他到南方巡察之後不久,她的兩個愛妃娥皇和女英也就隨後趕來了。在船行到這君山時被風浪所阻,這時她們聽到大禹死在蒼梧的消息,二人都是悲痛欲絕,扶竹南望,淚水都灑在這竹子上,變成了竹子上的斑點,『湘妃竹』就是這們來的。」她講故事的速度極快,為的是不讓李越前在中途插嘴問她娥皇和女英是誰和她們又有什麼故事。

    李越前聽完之後,問道:「愛妃是什麼東西?」柳含煙笑道:「愛妃可不是什麼東西,而是皇帝的老婆。」李越前奇道:「皇帝的老婆不是皇后娘娘嗎?」柳含煙不厭其煩地解釋道:「皇帝有許多老婆的,只有一個是皇后,其他的都叫妃子。皇帝最寵愛的妃子就叫愛妃。」

    李越前點頭道:「原來皇帝的大老婆是皇后,小老婆是妃子。這娥皇和女英就是大禹的小老婆了。可是大禹的大老婆又是誰?」柳含煙聽得一怔,啞然失笑道:「這下你可把我問倒了,大禹的大老婆是誰我就不知道了。」她心道:「娥皇和女英都是舜帝的女兒,怎麼會嫁給大禹作小老婆?」她心裡雖是這麼想,卻萬萬不敢說出口,否則一旦李越前問起舜帝的事跡來,那真是後患無窮。

    李越前怎知她的心思,當下道:「和你們一起出來玩真不錯,有吃有喝有玩,還有故事聽。」柳含煙道:「你和吳兄在一起的時候,他從來不講故事給你聽嗎?」李越前道:「他整天不是忙著採藥,就是幫人治病。他還要看書練武,我有時候幾個月也見不到他一面。所以每次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我就忙著問他武功上的問題,哪有時間聽他講故事。」

    柳含煙問道:「可是你的腸胃那麼大,吳兄外出的時候,你一個人怎麼過的?」李越前道:「那還不容易,大哥到『百草廬』附近找一家小酒館,他先給了錢,讓我一天三頓都在那裡吃。這樣他就可以安心出去採藥了。」柳含煙點頭道:「若是他回來遲了,或是他給的錢不夠怎麼辦?那你可就得餓肚皮了。」李越前道:「那倒不會,大哥的信譽挺好的,回來了自然就給錢,那裡的人也不怕大哥不還錢的。再說那裡許多人的性命都是我爹爹和大哥救的,白吃不給錢都沒有關係。上次那裡的盧員外還要招贅大哥入門,做上門婦婿呢!不過大哥沒有答應。」

    說到這兒,他看了柳含煙一眼,突發奇想道:「我瞧你又聰明,又漂亮,還知道好多事,與我大哥年齡也相仿,和大哥挺般配的。要不要讓我去和大哥說說?」柳含煙聞言一愣,隨即臉上一片暈紅,勉強笑道:「那倒不必了。」李越前卻道:「沒有關係,我去說說看,大哥挺聽我話的。」柳含煙幽幽地歎息一聲,道:「不用了,我哪裡有這好的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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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草莽江湖 第二章 君山揚威(二)

    李越前與柳含煙邊走邊說,不知不覺間便來到了「二妃墓」。柳含煙指著前面,道:「這就是二妃墓了,傳說裡面安葬著娥皇和女英。」李越前見墓前兩根石柱上都刻有字,便問道:「那兩根石柱上寫了些什麼字?」柳含煙望著石柱上的字,念道:「君妃二魄芳千古,山竹諸斑淚一人……」

    她還想接著說些什麼,卻聽見身後響起一個銀鈴般清脆的聲音:「大姐,我來了。」她回首望去,卻見一個粉紅色的身影已掠至她的身前。那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女,臉上帶著頑皮的笑容,望著她道:「我離家這麼久,大姐有沒有想我?爹爹身體還好吧?你這麼著急找我來有什麼急事?二姐和四妹、五妹她們也都好嗎?」

    那少女一見面就向她連珠炮一樣的發問,柳含煙聽得好笑,道:「你呀!還是那麼性急,怎麼到了佛門清靜之地去學藝,也沒有把你的性子給改過來?也不怕人家笑話。快來見過這位李越前李哥哥。」那少女聞言便向李越前拱了拱手,道:「李哥哥好。」

    李越前早就看見這個少女了,他一見之下就呆住了。這少女比柳含煙略高一點,看上去比穿著寬衣大袖儒生裝的柳含煙顯得高挑而修長。一身粉紅色的衣裙和烏黑透亮的秀髮,給她晶瑩如玉的憑添一絲紅暈。那一雙眸子明亮如一泓秋水,卻沒有柳含煙那種深邃的莫測高深的眼神,而是英氣飛逸,卻又帶著一點狡黠一點頑皮。小瑤鼻似是白玉雕成的,下面的櫻桃小口紅撲撲的,濕潤潤的,令人有一種忍不住上前去親一下的衝動。真是有傾國傾城之貌,絕世絕代之容。

    李越前只是一個山野少年,何曾見過這樣粉雕玉琢般的美女?立時腦海裡一片空白。什麼絕世武功,什麼大哥,柳含煙一起都給拋到九霄雲外去了。在他眼裡、心裡和腦海裡只剩下那少女一個人的身影。直到那少女和他打招呼,他這才回過神來,衝著那少女傻笑了一下。

    柳含煙向那少女斥道:「怎麼這麼沒有規矩?連萬福都不會了?」轉而向李越前道:「李兄弟莫怪,我這個三妹柳含紫有些頑皮,失了禮數。」李越前只是癡癡地看著那柳含紫,道:「不礙事。」想起些什麼,這才向柳含紫一揖到地道:「見過柳妹妹。」

    柳含煙見李越前的神情便知這傻小子已經迷上了柳含紫,心中懸著好幾天的石頭「咕咚」一聲落了下來,當下道:「我們也不要柳姊姊、柳妹妹地稱呼了。你就叫我煙姊姊,她就是你的紫妹妹。」然後又對柳含紫道:「你就稱呼這個李哥哥叫愣子哥就行了。」

    柳含紫見李越前癡癡呆呆的倒是人如其名,笑道:「愣子哥?愣子哥,你會武功嗎?」李越前見柳含紫向他說話,不覺間臉上一紅道:「會一點。」柳含煙詫異地望著李越前,道:「你什麼時候謙虛起來了?」李越前聞言笑了笑,撓了撓頭,又望著柳含紫發呆了。

    柳含紫見李越前只會望著她發呆,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便拉起柳含煙的手,道:「大姐,你這麼著急地找小妹來,究竟有什麼急事?」柳含煙引著幾人一邊向外走,一邊道:「其實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事,只是我這次出門的時候爹爹交給我一封信,讓我帶給河南『流雲劍』趙老爺子。可是我眼下就要回去了,想請你代我去送個信。」

    柳含紫有些不大高興道:「原來就是這件小事,還累得我火急火燎地緊趕。」柳含煙道:「眼下我手邊事情挺多的,你若不幫我辦這這件事,我也沒有時間辦這件事了。回到家裡肯定要被爹爹責怪。」柳含紫點頭道:「那我就幫你辦了,不過你怎麼獎勵我呢?」

    姐妹倆正聊得起勁,卻突然間聽得人聲喧嘩,遊人四處奔逃。柳含紫向前望去,卻見遠處的一個廣場上卻也圍了不知多少彪形大漢,一個個橫眉怒目,正在驅趕遊人。她登時怒道:「這可真是沒有王法了,這些人竟然在青天白日裡幹出這種勾當。大姐,這事我們可得管一管。」

    柳含煙知道她這個妹子年輕氣盛,不知道天高地厚。在「峨嵋派」學了點功夫,就更加忘乎所以了,自以為武功以師父為天下第一,自己天下第二,更不知有其他人。加之又有些古道熱腸,兼之還有些俠骨英風,看見不平之事都想出手去管,卻也不管自己有沒有那份斤兩。

    當下她向身邊的李應昌問道:「李叔可知道那些都是些什麼人?」李應昌回道:「洞庭湖上的『九黿幫』和『飛鷹會』約好了今天在這裡商談重新劃分地盤的事。昨天『九黿幫』的幫主程金貴還來請我們助拳。我見大小姐這裡有事,我就把這事給回了。」

    柳含紫聞言道:「這些都是坐地分贓的黑道幫會,這些人大部分都是殺人放火,無惡不作的人。我們名門正派日後都要將其剿滅的,我們切不可以和他們沾上半點關係。李叔這次做得很對,下次再遇上這種事應該立刻義正詞嚴地將他們趕走。」李應昌聞言忙道:「三小姐說得正是。」心中卻想道:「你這個小丫頭片子懂什麼?在這裡胡說八道。」

    柳含煙聽見其妹大言炎炎卻也不以為異,只是道:「看來今天倒是要有一場龍爭虎鬥了。」說著她瞟了李越前一眼。她本以為李越前聽見有人比武會感興趣,豈知李越前恍若未聞,一雙眼睛象生根似的盯在柳含紫的身上。倒是柳含紫卻非常感興趣,笑道:「那我們還不過去看看?」柳含煙卻道:「人家江湖人聚會不喜歡別人旁觀的。」柳含紫撅起櫻桃小口道:「你是我們『昊天堡』的高手,李總管是『崆峒派』的高手,我呢是『峨嵋派』的高手,我們三大門派的高手聯起手來,還有什麼事對付不了?大姐也太多慮了。」

    柳含煙聽她自稱是「峨嵋派」的高手,心中不覺好笑,心道:「你才上峨嵋山練了幾年功夫就自吹自擂,說自己是『峨嵋派』的高手,傳出去還不笑掉別人的大牙?」而李應昌卻想:「那個『飛鷹會』的會主『笑面無情』楊百傑在江湖上名氣可不小,我們三個加起來也未必是他的對手。這小妮子不知道天高地厚,早晚要栽跟頭。」柳含煙向李越前望了一眼,道:「愣子,你說我們去不去?」李越前見柳含紫要去,自然不願掃了她的興致,當下忙道:「我們就去看看便是了。我聽煙姊姊安排,不會闖禍的。」

    柳含煙就等他這句話,當下笑道:「那好吧!我們只過去看看,三妹這個俠女可不准給我惹事哦!」柳含紫聽柳含煙叫她俠女,只當是在誇她,當下也笑道:「大姐你放一百個心,我可不會給你添麻煩的。」柳含煙苦笑一聲,輕輕地道:「我聽了你這句話,倒要加上一萬分的小心了。」她說的很輕,柳含紫沒有聽到。

    眾人正說話間,便已來到了「飛鷹會」與「九黿幫」等人的附近。那「九黿幫」的幫主「九頭黿」程金貴一眼就認出了柳含煙與李應昌,忙上前來向柳含煙道:「柳小姐昨日答應前來調解敝幫與『飛鷹會』的紛爭,今日果然依時赴會,程某代表敝幫兄弟多謝柳小姐了。」

    柳含煙微感驚奇,心道:「昨天李總管可沒有答應你什麼啊?我們一見面,你就給我戴頂高帽子,想是沒有找到幾個肯來助拳的人,所以一見到我就要拉我下水。」當下她笑了笑道:「貴幫與『飛鷹會』都是名震天下的江湖會社,小女子有何德何能,竟然能給你們調解?程幫主往小女子臉上貼金了,小女子愧不敢當。」

    程金貴見柳含煙不吃他這一套,一口就回絕了他,心下不由著急,壓低了聲間道:「只要柳小姐今日能助敝幫一臂之力,日後貴堡船隻在敝幫水面上自是暢通無阻,那逢百抽一的規矩就免了。」

    原來這「九黿幫」與「飛鷹會」分管洞庭湖水面,兩個江湖組織都定下了一條規矩:只要有貨船從他們的水面上經過,均按貨值逢百抽一。這裡是商船通往四川的咽喉要道,「昊天堡」在四川境內也有不少生意,這逢百抽一的規矩令柳含煙頭疼不已。只是這兩個幫會實力頗大,再加上又遠離「昊天堡」的勢力範圍。柳含煙也不得已,也只得與其他商船一樣按例奉銀。

    柳含煙聽了他這句話,心道:「我『昊天堡』的商船可是這洞庭湖湖水面上的大戶,他『九黿幫』每年都從本堡的商船上撈不少銀錢。看來程金貴今天是給『飛鷹會』逼急了,不然也不會許下如此重諾。」當下她道:「程幫主言重了,小女子也沒有什麼能力幫你們調解。若讓我們幫你搖旗吶喊,小女子還是能力盡其能的。」

    程金貴聽她前半句話,以為她還要回絕,心中大急,待聽了她後半句話,知道她答允了,自是喜出望外。忙將一眾人引到場中,給雙方一一引薦。此時場中已聚集了不少江湖名人。諸如「天雷手」古雲飛、「紅塵劍客」沈逍遙、「天馬行空」苗耀宗等十來人,都是蜀東湘北一帶的高手名宿。最令柳含煙驚奇的地方是,這些人居然都是「笑面無情」楊百傑請來作見證的。而程金貴這一方只有自己一人算是他請來的,她立時就有一種上了賊船的感覺。那驚訝的目光遇上程金貴的眼神時,自然讓程金貴羞愧難當。

    而「飛鷹會」會主看一聽程金貴的引薦,不由得心中一驚。他可不像那個「天龍幫」幫主陳驚鴻那樣是個草包,他可知道柳含煙這個「女諸葛」可不好對付。兩年前「南嶺七煞」在嶺南一帶名聲之大,遠超他的「飛鷹會」。可「南嶺七煞」因為得罪了「昊天堡」,給柳含煙用計弄得自相殘殺,最後七煞也只剩下了兩煞。柳含煙又挑動嶺南武林群雄將這二煞給滅了。這事他可是聽說過的。今天的事若是有柳含煙在幕後給「九頭黿」出謀劃策,只怕今日之事不會如原先所想的那麼簡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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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草莽江湖 第二章 君山揚威(三)

    當下楊百傑滿臉堆笑,向柳含煙道:「柳大小姐大駕光臨,敝會未能遠迎,還望柳大小姐恕罪。」柳含煙見他雖是笑容滿面,眼中卻沒有一絲笑意,心知這個「笑面無情」果然是名不虛傳。當下她回道:「楊會主客氣了。小女子可沒有那麼大的面子。」

    楊百傑碰了個釘子,心中老大的不高興,道:「不知柳大小姐此番前來是來作見證的?還是為『九黿幫』助拳的?」柳含煙反問道:「不知來作見證和來助拳之間有什麼區別?」楊百傑則道:「今天是敝會與『九黿幫』清算一些陳年舊帳。是以本會特請了一些嘉賓前來作公證,以分個是非曲直。本會卻未請人來助拳。」說罷,他則向他請來的那些江湖名人道:「請問在下說的對也不對?」

    古雲飛等人聽他這一問,當然都回道:「楊會主說的極是。」柳含紫在一旁卻看不過眼去,向楊百傑道:「他們都是你請來的,當然要向著你說話了。」楊百傑聞言大怒,向柳含煙問道:「請問這位小姐是什麼人?竟然在這裡胡亂插嘴?」

    柳含煙聽得其妹在這裡胡言亂語,心中自然也是十分惱怒,可是在外人面前她畢竟還是要回護自己的妹妹的。她淡淡道:「承蒙楊會主垂詢,這位是我的三妹。我這個三妹有些心直口快,說話不會拐彎抹角。若是她的言語有什麼衝撞之處,還望楊會主海涵。」

    楊百傑聽了這話更是火冒三丈,心道:「什麼叫作不會拐彎抹角?你這不是成心和我作對?讓我難堪?難道我還真怕了你這個『女諸葛』不成?就憑你們現在這幾個人,能有什麼作為?只憑我『飛鷹會』的人手就可以讓你們全軍覆沒!」

    他越想越氣,剛想要發作,卻聽柳含煙道:「今天小女子是與朋友前來君山遊覽,不想適逢其會。蒙程幫主看得起,力邀小女子與會。既然楊會主如此說法,我們昊天堡就算是給你們來作個見證的。」楊百傑聽了這話,只道柳含煙怕了他,這才略消了一點怒氣,又聽她說只是適逢其會,看來不是一早就同程金貴的「九黿幫」勾結在一起,應該沒有什麼厲害的佈置,心中又感到放心不少。可是一旁的柳含紫卻道:「大姐這麼說倒像是我們怕了他,我們『昊天堡』的臉,以後還往哪擱呀!」

    柳含煙聽了這話,氣不打一處來,怒道:「你給我閉嘴!『昊天堡』的事什麼時候輪到你當家了?」柳含紫聽見姐姐的訓斥,螓首一低,眼圈一紅,泫然欲泣,看了我見猶憐。楊百傑身後的一個青年,見了怪笑道:「這個小美人要哭了,看了真讓人心疼啊!」

    柳含紫剛被姊姊責難,心中怒火正沒有地方發洩,聽他這麼一說,怒道:「誰要你多嘴?」那青年卻道:「你姐姐不疼你,我心疼你呀!你還不如跟了我算了。」柳含紫盛怒之下掣出腰間長劍,走入場中,寒聲道:「你出來!」那青年也不示弱,也拔出單刀,走入場中。

    柳含紫也不廢話,長劍一引,直挑那青年的左肋,那青年用單刀去格長劍。豈知柳含紫這一劍是虛招,長劍一轉,刺向那青年的右肩。那青年身形微偏讓開長劍,反手一刀劈了過去,笑道:「『慈悲濟世』?原來是『峨嵋派』的小妞。」柳含紫也不答話,讓開刀鋒,疾出三劍猛攻過去。那青年見她劍法精妙,也將嬉皮笑臉收了起來,凝神應對。

    柳含煙見二人鬥了起來,歎了一口氣,向身邊的李越前道:「你看這二人的功夫怎樣?」李越前正凝神望著二人爭鬥,道:「還過得去。依我看紫妹的武功要略勝一籌,她把『峨嵋派』的『雲濤掌法』融進了『普渡劍法』中,倒是別出心裁。五十招之內便能分出勝負。」

    柳含煙道:「你看這兩邊的人呢?」李越前冷眼望了望兩邊「飛鷹會」與「九黿幫」的的眾人,道:「沒有什麼了不起的人物。那個姓楊的還可以,那個姓程的可就要差一點了。不過他們人多,這七八百人若是一擁而上,倒不太好應付。」柳含煙聽他說不太好應付,卻不說應付不了,想來這些人一擁而上的話,李越前還是能應付的。她笑道:「誰要讓你一個人去對付七八百人了?不過你若是出手的話,能不能只拿別人的穴道?」

    李越前道:「抓別人的穴道?當然行了,那我就抓他們的『太陽』、『百會』、『膻中』、『命門』……。」柳含煙聽他說的這些個穴道都是要致人於死命的穴道,當下道:「你就不會去拿別人的『肩井』、『曲池』這些不會弄出人命的穴道?」李越前搔了搔頭,道:「可是這樣出手就不夠狠了。招式也沒有那麼厲害了。」

    柳含煙道:「你不要把所有的對手都當成像你大哥那麼厲害成不成?你招招都要取人性命,有幾個人能擋得住?」李越前則道:「大哥說過動手之際要有如獅子撲兔,用盡全身之力,不可以掉以輕心。」柳含煙苦笑一聲,道:「這話雖然沒有錯,可是也要看對手是誰,對一般的人也用不著這樣。否則就算我們姐妹倆受人欺侮,也不敢讓你出手幫忙了。你若在這裡闖了大禍,在你大哥那裡定要受到責罰。」

    李越前聽她這麼一說,心中立時湧起一股豪情,道:「你放心,只要有我在這裡,不會容許他們傷了你們姐妹倆半根毫毛!我也盡量不弄出人命便是了。」柳含煙點了點頭,道:「那就多謝你了。」李越前卻道:「煙姊姊不必客氣。」

    二人正說著,卻見柳含紫手中長劍連刺,從四面罩住那青年,卻是她將「雲濤掌法」中的「雲橫雪嶺」變為劍招使出。那青年自然不認得這招,揮刀連連招架已顯得有些左支右拙。柳含紫將對方單刀引到門戶之外,劍光一閃,直向對方胸膛刺去。那青年見柳含紫的長劍長驅直入,直刺自己胸口,自己想閃開卻也來不及了,立時嚇得魂飛魄散。眼看柳含紫這一劍就要將那青年刺個對穿,楊百傑身邊的一個老者立時飛身而出,手中長劍急閃,架住了柳含紫的長劍。

    柳含紫只覺一股巨力從劍上傳來,虎口劇震,手中長劍差點捏拿不住,手上連連催力,長劍雖然未脫手飛出,可是手腕連同長劍也被震得高舉過頭頂。與此同時,李應昌也已經凌空躍起,一掌向那老者拍了過去,喝道:「他們兩個動手,要你多管閒事?」那老者一時間長劍無法收回,只得揚起左掌迎了上去。

    只聽得一聲悶響,那老者向後連退三步,向李應昌怒目而視,道:「你們家三小姐要殺了我兒子,我能坐視不理嗎?」李應昌冷冷道:「他們倆比完了,輪到我們倆好好較量一番了。」這時卻聽柳含煙道:「李總管,你先退下。」李總管聽了大小姐發話,也就只好退了回來。

    其實,他剛才那一掌是趁對方不備,用了十成的功力,居然沒有把對方打傷,只將對方震退三步,他心中對那老者也著實忌憚。而那老者在剛才那一掌裡拼盡了全力,才勉強支撐下來,現在五臟六腑之內血氣翻湧,說不出的難受,深知對方是個極不好對付的角色,也不想和李應昌當真動起手來。

    楊百傑也不願為了「昊天堡」的事而耽誤了他的正事,當下笑道:「剛才只不過是一場小誤會。既然我們兩家沒有人受傷,就此揭過了罷。不知柳大小姐意下如何?」柳含煙也不願在這件事情上糾纏不清,則道:「冤家宜解不宜結,既然楊會主這麼說,小女子也唯有聽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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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5 17:21:28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草莽江湖 第二章 君山揚威(四)

    楊百傑見柳含煙無異議,就轉向程金貴道:「程幫主,我們還是來談本會與貴幫的重新劃界的事吧。」程金貴冷然道:「有什麼好談的?早在五年前我們兩家不是早已經劃好了?洞庭湖的東邊歸我們『九黿幫』,西邊屬於你們『飛鷹會』

。」楊百傑冷笑一聲道:「可是現在的情勢卻不一樣了。」程金貴道:「有什麼不一樣了?不過是你『飛鷹會』這兩年名頭比以前大了些,就想以強凌弱,強搶我幫的地盤。」

    楊百傑見對方一口便道出了他的用心,知道「九頭黿」可不是傻蛋,當下道:「你說我要強搶貴幫的地盤,此話欠妥。敝幫這不是來找你商量了嗎?還請了這許多見證。依我『飛鷹會』現在的力量,真的要強搶你的地盤還用得著找你來商量?」

    「九頭黿」程金貴冷笑道:「你若是強搶本幫地盤,勢必引起我們兩幫會之間的火拚。我『九黿幫』雖小,可是給別人逼急了,咬上別人一口,也能要人家半條命。你自然不會願意為了重新劃分地盤的事造成重大的損失,否則,你哪裡會有這樣的好心腸來和我們商量?我只是沒有想到你今天居然請了這許多『見證』來。他們明明就是你請來助拳的。如果你今天想不按照江湖規矩,硬要仗著人多勢眾,危逼本幫與你訂什麼城下之盟,我告訴你!你打錯了算盤了!今天,我『九黿幫』就算是拼到最後一個人,拼盡最後一滴血,也不會屈服在你『飛鷹會』的威之下!「

    楊百傑見對方說的斬釘截鐵,程金貴更是一臉悲憤之色,知道對方今天是給他逼急了,看來今天一場與「九黿幫」的火拚已是在所難免了。當下他剛要說話,卻聽柳含煙道:「程幫主你錯了。我想古前輩、沈大俠和苗大俠他們這些人都是出言必踐英雄豪傑,可不是言而無信齷齪小人。既然他們說自己是來作見證的,那就不會是來給楊會主助拳的。我想各位前輩英雄不會連這丁點做人的道理都不懂,請問小女子說的是也不是?」

    柳含煙這幾句話明著是捧了在場的各位,暗地卻是用言語扣住在場的所有「見證人」,讓他們只能做「見證」。這群「見證人」中「紅塵劍客」沈逍遙與楊百傑相交最厚,也知道柳含煙的用心,便想表明自己的立場,道:「柳大小姐這話說得是沒什麼錯……」他的話還沒有說完,柳含煙就搶著道:「程幫主請看,連沈大俠都這麼說,您老就放心吧!」

    沈逍遙本來並不是這個意思,給柳含煙搶白,只講出半句話來,聽起來倒像是贊同柳含煙似的。他吃了個悶虧,卻也說不出口來。甚至連楊百傑也認為他站在柳含煙和程金貴那一方,心中滿是不悅,不由得狠狠地瞪了沈逍遙一眼。沈逍遙眼見此景,心中自然是勃然大怒,心道:「老子前來給你『飛鷹會』助拳。你居然不相信我,卻相信一個外人。我沈逍遙往後再幫著你,我就是王八孫子!」

    卻聽柳含煙又向古雲飛、苗耀宗等人道:「眾位大俠,請問沈大俠說的對與不對?」古雲飛等人見與楊百傑相交最好的沈逍遙都這麼說,自己當然也只有隨聲附和道:「沈大俠說的極是!」眾人這麼一說,就更使楊百傑深恨沈逍遙一步,也讓沈逍遙更加難以辯解。

    程金貴心中卻是一陣狂喜,心道:「這個柳大小姐被江湖人譽為『女諸葛』可不是吹出來的。她只三言兩語便把楊百傑這十幾個厲害的幫手打發成見證了。雖然僅一個『飛鷹會』也極難應付,卻總比強敵環伺強。」

    而楊百傑自然是心中大怒,深恨柳含煙前來攪局,更恨沈逍遙的口不擇言。可是他轉念一想,又狐疑起來,心道:「這個柳含煙怎麼對這件事這麼熱心?可有點不大對勁!今天的事可要速速解決,以免夜長夢多。」當下他道:「本會向來是按著江湖規矩辦事,在場各位英雄都可以為本會作證。這點請程幫主放心。這些年來貴幫疏於管理,致使貴幫水面上的商船屢遭推搶劫。很多商船還未入本會地界就已經被劫,致使本會收入大減。所以本會希望貴幫能交出洞庭湖的水面……」

    程金貴冷冷地打斷了楊百傑的話頭,道:「楊會主說本幫水面上商船屢遭搶掠。明明就是貴會的人越界作案,你當我不知道嗎?只不過本幫為了顧全貴會的面子,一直隱忍未發。沒想到你卻倒打一耙,說起來好像還挺有道理!」

    楊百傑冷笑一聲,道:「程幫主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說出話來可要負責。你說敝會的人越界作案,你可有證據?你今天當著天下英雄的面若能拿出證據也就罷了,若是拿不出證據來,本會的名聲可不是隨便能給人詆毀的!」

    程金貴面色一變,心道:「你們殺人越貨,一向都是斬草除根,一個活口都沒有留過。此刻讓我找證據,我上哪裡去找?」楊百傑看著程金貴的神情,知道程金貴手上並無證據,冷笑道:「怎麼了?是不是沒有證據?沒有證據你就別胡說八道!」

    這時卻聽柳含煙道:「我有證據可以證明程幫主沒有胡說八道!」楊百傑聞言心中一驚,心道:「柳含煙居然連證據都準備好了,看來她今天是有備而來,決不是她所說的適逢其會!」他轉過臉來,冷冷地望著柳含煙,那兩道銳利的目光似乎要直刺柳含煙的心底,道:「沒想到柳大小姐居然為程幫主準備了證據,你居然還說自己不是來給『九黿幫』助拳的!」

    柳含煙昂然不懼,迎視楊百傑的目光,道:「去年夏天敝堡從四川運出的一船蜀錦,還有冬天入蜀的一船皮貨在洞庭湖上遇劫。兩條船上一共三十六條性命只活著回來三人。各位英雄都是明白事理的人,大家說說看這件事我『昊天堡』若不查清楚,日後還怎麼在江湖上立足?」

    古雲飛等人聞言皆點頭稱是。楊百傑寒聲道:「因此你就查出來是本會的人越界劫船?」柳含煙道:「這還用查嗎?從船上活著逃回來的人直接就指認是貴會的『浪裡白條』趙文武帶人幹的。」

    楊百傑冷笑道:「那麼人證現在何處?」柳含煙道:「人證現在就在岳陽城中。小女子這次途經岳陽,本來就是要去貴會總舵向楊會主討個公道,沒想到能在這裡遇上,正好一併作個了結。李總管,叫人把證人送到這裡來!」李應昌應聲退了下去。

    一旁的程金貴心道:「看來『昊天堡』早就準備好要和『飛鷹會』火拚一場了,柳含煙自然不會只帶這幾個人來,肯定還有大批高手隨行。柳含煙讓李應昌派人送證人是假,要把大批高手調來才是她真正的目的。這可是個好機會,此刻若是『昊天堡』與我『九黿幫』聯起手來,定可以滅了『飛鷹會』

。」

    想到這兒,程金貴向在場眾人道:「剛才柳大小姐說的話,各位英雄可是聽得清清楚楚。『飛鷹會』滿口江湖規矩,自己卻從來不按江湖道義辦事!五年前剛定下的規矩,轉眼就要反悔。這讓我們江湖同道今後怎麼相信『飛鷹會』的保證?」

    楊百傑聽程金貴東拉西扯,一時弄不明白程金貴有什麼意圖。轉念一想,他當即明白了,程金貴是在為柳含煙拖延時間,等柳含煙手下大批人馬趕來。想到這兒,他知道必須速戰速決。否則等柳含煙的強援趕來,「飛鷹會」可就有滅頂之災了。

    他剛要說話,卻見李應昌已經返回,在柳含煙耳邊低語了幾句,便退到一旁。他也在這時才發現,柳含煙的臉上始終帶著一種淡淡的微笑,眼神是那樣的莫測高深。他無法從柳含煙的臉上和眼神中讀出什麼來。忽然一種莫名的恐懼在內心中滋生起來,手腳乃至全身都是冰涼的。他明白了柳含煙那神秘的笑容是一種穩操勝券的笑容。他到現在才知道自己早已墜入柳含煙為他精心設下的陷阱之中。可是他還有一點不太清楚——柳含煙手上究竟有什麼一招厲害的棋子可以致他於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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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5 17:21:43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草莽江湖 第二章 君山揚威(五)

    楊百傑向柳含煙一拱手道:「柳大小姐果然不愧『女諸葛』的稱號,萬事皆謀後而動,楊某佩服有加!不錯!那兩艘船有確是本幫趙文武做下的,不知柳大小姐想討個什麼樣的交待?」他已打定了主意,只要柳含煙向他要人抵命,他立刻殺了趙文武,給柳含煙一個交待,以渡過眼前的難關。

    柳含煙笑了笑,道:「楊會主過譽了,小女子可不敢當。要說到交待,小女子只是想請楊會主對我們江湖同道取消逢百抽一的規矩。在這之前,程幫主也答應了小女子的這個要求了。」

    楊百傑一聽,勃然大怒,心道:「逢百抽一的規矩取消了,我『飛鷹會』也就少了一大財源,這件事斷然不可允諾!」可是現在他還沒有搞清柳含煙究竟有什麼厲害手段,也只有壓著怒氣道:「本會對江湖同道一視同仁,凡過境商船都逢一抽百,這可沒有什麼好商量的。柳大小姐的要求未免太過無理了,恕本會無法接受!」

    「只怕未必如此!」柳含煙冷笑一聲道:「據我所知『武當派』掌門松風道長的兄弟在這附近開了一家船行,專門給別家送貨物。貴會和『九黿幫』卻從未收過他一文錢!」

    楊百傑忍不住脫口道:「『武當派』多大的名頭,豈你『昊天堡』能比得了的嗎?」楊百傑這話一出口,立時後悔萬分。一旁久未言語的「天馬行空」苗耀宗此時卻接口道:「楊會主,這可就是你的不對了。你剛才也說了『飛鷹會』對江湖同道一視同仁,現今又以『武當派』名氣大過『昊天堡』,便只對『昊天堡』逢百抽一?楊會主此言令我們這些江湖同道為之齒冷。」

    楊百傑看了一眼苗耀宗,冷然道:「老苗,你在幫著誰說話?」苗耀宗道:「誰講江湖道義,我就幫誰!」古雲飛此時也插話進來,道:「其實我們在場的大多數人都深受楊會主這逢百抽一規矩之害。還望楊會主能與程幫主一道取消了這項規矩!」

    古雲飛此言一出,楊百傑請來作見證的十餘位高手名宿除沈逍遙之外居然人人稱是。楊百傑這才知道柳含煙早就與這些人通過氣,約好今天來一齊發難。最為可笑的是,自己居然還把這些人請來,為自己助拳,簡直是自己給自己挖了一個陷阱。

    楊百傑估計了一下目前的情勢,「九黿幫」加上昊天堡以及十來位湘北蜀東的高手名宿聯起手來,就足夠滅了他的「飛鷹會」了,更別說柳含煙可能還有其他厲害的安排。他也是經過大風大浪的人,自然知道此時的情勢惡劣到了極點。只是他是個擰性子,讓他在這種威逼之下與他們立下城下之盟,可是萬萬不能的。

    他把心一橫,把一切都豁出去了,臉上毫無懼色,向「九頭黿」程金貴道:「那麼程幫主有什麼要求沒有?」程金貴赴會之前再也沒有想到事情會發展成現在這種勢態,就像在做夢一樣。當下他道:「要求可不敢當,敝幫只要能維持我們五年前的劃界就可以了。還有就是請楊會主承諾貴會的人日後永不越界作案。」

    楊百傑點了點頭,向眾人道:「是不是本會若不答允你們的要求,你們就要一擁而上,將本會給滅了?」此言一出,所有的目光都望向柳含煙。此時只要她一聲令下,眾人便將一起出手,共同將「飛鷹會」給滅了。一時間,廣場之上鴉雀無聲,死一般的寂靜。

    豈知柳含煙此時卻笑道:「楊會主此言便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你自己不講江湖規矩,便以為我們也像你一樣不講江湖規矩了。今天只要你楊會主劃下道來,我『昊天堡』全都接下來!」

    楊百傑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柳含煙在這種絕對優勢的情況下,居然還和他講江湖道義,這可是他沒想到的(因為他自己從不講江湖道義)。他的心中念頭急轉,道:「柳大小姐果然是女中豪傑,令楊某不勝佩服!」

    柳含煙道:「你放心,本小姐說話還是有一點份量的,決不食言!這裡的各位英雄都可以為我作證!「

    楊百傑道:「好!今天只要在場的各位英雄中有人能勝了楊某一招半式。別說就這兩件事,便是再來二十個要求我照辦不誤!「說罷,他走到場中,雙目中精光暴射向一眾人掃視過去。他剛才已經在心裡盤算過了,在他看來此刻在場之人,單打獨鬥,並無一人是他對手。

    在場的大部分人的想法與楊百傑不謀而合,不由又都向柳含煙望去,只是這次多了幾分埋怨之色。柳含煙輕輕一笑,道:「這有什麼難的?」轉過頭向身邊的李越前道:「愣子,你去領教一下楊會主的神功絕技。」

    李越前便步入場中,來到楊百傑的對面,道:「你出招吧!」楊百傑早就注意到柳含煙對她身邊的這個高大少年異常地禮遇。卻也沒想到柳含煙竟然派這麼一個少年人來向他挑戰。他不由得將這個李越前上下仔細地打量了一番,也看不出這麼個十七八歲的少年有什麼了不起的地方。可是柳含煙豈會看錯人?他不禁狐疑起來。

    而柳含紫也是非常驚訝,向柳含煙輕聲問道:「大姐,這個愣子哥的武功到底怎麼樣?他是『笑面無情』的對手嗎?」柳含煙笑了笑,沒有回答。李應昌卻在一旁道:「三小姐不用多慮,你什麼時候看見過大小姐看走過眼?」柳含紫輕輕地道:「是這樣嗎?可是我看他到多也就比我大個一兩歲,為什麼他的武功比我高許多呢?」

    李越前此刻見楊百傑只是對著他瞅,半天也不出手,倒也有些不耐煩了,道:「你這人是怎麼搞的?剛才口氣還挺狂的,怎麼這一會又不肯動手了?我讓你先出招還不好?難道你是要我先出招?……」李越前的話說了一半,突然間一扭頭,向右側望去。

    楊百傑心中大喜,心知這可是個好機會,當下右掌一晃,便向李越前的胸口拍了下去。他的「三花無影手」本來走的就是陰柔的路子,出掌毫出聲息,速度又非常快,剎那間,他的指間便已經觸及李越前的衣衫。他這時才大喝一聲:「看招!」整個過程無異於偷襲一般。

    掌力疾吐,卻莫名其妙地撲了個空。李越前的身形不知在何時竟然已經橫移了數尺。楊百傑這招打空了倒不要緊,只是腰肋和後心兩處空門卻都暴露在對方的眼皮底下,只要對方一出手,自己立馬就得趴下。好在他腦筋轉得快,順著掌勢疾衝而去,在地上打了一個滾,這才一躍而起。他雖然知道這種情形有點丟人,但總比被人一掌打倒在地強得多。只是剛一掌打了個空,半個身子都是說不出來的難受。

    李越前卻沒有追擊他,仍然盯著右方。而在場的其他人也盯著李越前望著的方向,不少人都面露懼色。楊百傑還沒有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卻只聽見一個聲音笑道:「楊會主這招『懶驢打滾』滾得不錯。滾得很有大師風範,讓我們大家大開眼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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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5 17:22:00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草莽江湖 第二章 君山揚威(六)

    楊百傑聽得這句話連譏帶諷,不由得心頭火起,循聲望去,卻見場外不知何站了一排八個男子,一個個白衣勝雪,這些人僧、俗、道都有,只是每個人的衣衫的胸口處都繡著一朵海碗大的蓮花。其中一個三十來歲的儒生,手搖摺扇,正笑吟吟地望著他。楊百傑一望之下,立時面色大變,滿腔怒火立時化為烏有,心中只剩下一片驚懼。

    李越前這時向那群人傻傻地問道:「你們都是『白蓮教』的吧?」那儒生也是剛到場外,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也沒有看清楚,也不知道李越前是什麼人,只有笑著道:「這位小兄弟說得沒有錯。」李越前喃喃道:「原來當年在名震天下『白蓮教』便是這副模樣。」

    楊百傑早就聽說「白蓮教」在北方收編各大江湖組織,正進行地如火如荼。這次來君山自然也沒有好事,想來便是來合併他的「飛鷹會」和「九黿幫」的。

「白蓮教」可不比「昊天堡」,教中高手如雲,臥虎藏龍,有的是驕兵悍將,與他所統領的「飛鷹會」這樣的烏合之眾自然不可同日而語。當然「白蓮教」也不會只來這八個人。也不知道「白蓮教」此行是什麼人主事,究竟來了多少高手。楊百傑越想越害怕,臉越怕越白。

    程金貴也同楊百傑一樣,乾咳一聲,壓著心中的懼意,問道:「不知貴教此來有何貴幹?」那儒生的目光在場中巡視一圈,卻不回答他,只是道:「不錯!不錯!人來的好齊!」

    眾人聽得這儒生的口氣好像是要將他們一網打盡一般,心頭都不由得生起一股寒意。柳含煙卻毫無懼色,她向李越前一招手,李越前便回到了他的身邊。她向那儒生笑道:「這位大哥可是『玉面書生』蔣孝先蔣大俠?」那儒生微微一怔,隨即笑道:「柳大小姐好眼力,蔣某人不勝欽佩。」

    柳含煙淡淡道:「不敢當,不過你們是不是少來了一個人?」那儒生略感驚奇,問道:「少了誰?」柳含煙道:「我聽說貴教的『神威堂』堂主喬萬春早已到岳陽半個多月了,怎麼到現在還沒有見到人影?」眾人聞言都是面色一變,喬萬春在江湖上人稱「神眼天魔」,名頭大武功高且不說,他還有一樣絕技「天魔懾魂眼」。往往許多人還沒有與之動手,便已經受制於他的「天魔懾魂眼」了。看來「白蓮教」此番大舉而來,自然是要將洞庭湖的各路英雄全部收歸帳下。

    蔣孝先聞言也是臉色一變,道:「柳大小姐的消息好靈通!不錯,喬堂主馬上就到。」正說著,卻見遠處一大群白衣人,足有兩百人之多,向這裡趕來,不一會兒,便已到廣場邊。只見為首之人五十歲上下,面色紅潤,氣宇軒昂,雙眼之中奇光四射,逸彩流光。正是那個大名鼎鼎的「神眼天魔」喬萬春。

    喬萬春到了場邊,蔣孝先等先來的八人忙向其施禮道:「屬下見過喬堂主。」喬萬春也不回禮,只是一擺手,目光在場中巡視一圈,待目光觸及李越前時便停了下來。他將李越前上下左右仔仔細細地打量了半天,才長長吸了一口氣,眉頭緊鎖起來。

    眾人見他盯著李越前,心中都十分奇怪,心中暗想:「這個小子有什麼好看的?」李越前也給喬萬春看得全身極不舒服,向喬萬春喝道:「那個老頭,你盯著我看什麼?」眾人聽他稱呼大名鼎鼎的「神眼天魔」為老頭,心中都暗想:「這個愣頭小子,好大的膽子,這不是活膩了?」就連柳含紫也替李越前捏著一把冷汗。喬萬春的名頭她可是聽其師海靜師太提起過的,說這個人身懷異術,讓她日後行走江湖時千萬要提防這個人。聽師父的口氣,好像她自己也不是喬萬春的對手。

    豈知喬萬春竟也不動怒,只是笑了笑,向柳含煙拱了拱手,道:「這位可是『昊天堡』的『女諸葛』柳大小姐?」柳含煙回禮道:「不敢。『女諸葛』之名只是江湖人錯愛,硬添給小女子的。小女子可不敢在喬前輩面前妄稱『女諸葛』之名。」

    喬萬春道:「敝教張教主久仰柳小姐大名,曾對我等提及,日後遇上柳小姐定當力邀柳小姐入教,必將委以重任。柳小姐如能加入本教,未來前途不可限量。」言語之間倒是十分恭敬,而且邀請柳含煙加入「白蓮教」之意也異常誠懇。

    柳含煙聽喬萬春之言,連名震天下的「白蓮教」教主居然這樣重視她,不禁也微感得意,道:「承蒙張教主垂青,小女子榮寵之至。只不過小女子只會擺弄兩手陰謀詭計,的確難登大雅之堂。張教主所謀皆為王者之道,都是軍國大事,恐小女子不能勝任,有負張教主之厚愛了。」

    喬萬春見她不願入教,也不勉強,道:「既然如此,敝教也不會強人所難。只要柳小姐日後想通了,本教大門永遠向柳小姐敞開。只是今日敝教與『飛鷹會』和『九黿幫』有要事相商,還請柳小姐和諸位英雄暫時迴避,敝教有什麼失禮之處,還望各位海涵。」

    喬萬春這一番話可讓在場的「白蓮教」弟子都十分驚奇。蔣孝先等人原先與喬萬春都商量好了,蔣孝先等人先到,防止喬萬春未到之前,有人走脫。喬萬春一到,立時將君山上眾高手一網打盡,強逼眾人加入「白蓮教」。喬萬春還曾言道,若能將柳含煙生擒,送去張教主那裡更是大功一件。卻不知為何喬萬春竟然臨時變卦,實是令人難以費解。

    而古雲飛、苗耀宗等人聞言卻十分高興。他們本來以為今天會被「白蓮教」強逼入教,沒想到喬萬春竟然就這麼輕易地放過他們。雖然讓人感覺有點蹊蹺,但是此刻已能逃過一劫,又何必想那麼多?不少人立刻就想走人,遠離這是非之地。只有楊百傑和程金貴二人皆面如死灰,二人知道今天他們這一會一幫是難逃「白蓮教」的魔掌了。

    柳含煙笑了笑,道:「喬前輩所說的『要事』,是不是要強逼『飛鷹會』和『九黿幫』加入『白蓮教』?」喬萬春臉色一變,心道:「我都放你們走了,你還要窮究到底,未免也太不光棍了!雖然你身邊的那個愣頭小子只怕有些古怪,但我們這裡人多勢眾,難道還真怕了你們不成?」想到這兒,喬萬春冷笑道:「柳小姐這不是明知故問嗎?怎麼?難道柳小姐還有什麼別的見教不成?」

    柳含煙向古雲飛等人道:「你們也別忙著想回去。這位喬前輩嘴上是答應了放你們回去,可是骨子裡卻未必有如此想法。我們現在在一起,還算是人多勢眾,相互之間還有個照應。可是大家一旦分開了,落了單,只怕誰也走不到洞庭湖的岸邊。」眾人聞言都是悚然而驚,一個個面面相覷,心知柳含煙說的不錯。天知道「白蓮教」出動了多少人手,這一刻只怕君山島上處處陷阱,任誰一個人想走到岸邊去,只怕比登天還難。

    楊百傑和程金貴見柳含煙說得眾人不敢離去,心中大生感激之情,都不約而同地向柳含煙望去。楊百傑的目光中自然已是恨意全無,程金貴的目光中則更儘是感恩戴德之意。

    喬萬春見柳含煙識破了他的伎倆,竟然也不生氣,向柳含煙挑起大拇指,道:「好一個『女諸葛』果然是名不虛傳。嘿嘿!只是有點可惜。」柳含煙問道:「可惜什麼?」喬萬春道:「可惜你明知本教要趁著『飛鷹會』和『九黿幫』重新劃分地盤的時機,要將這裡的各路英雄一網打盡,你還要自投羅網,可謂不智。」

    柳含煙笑了笑,道:「喬前輩怎知小女子是自投羅網?又怎知小女子一點安排也沒有?」喬萬春見她笑得頗為詭異,心中倒是一驚,心中暗道:「江湖傳言這小丫頭挺厲害的,連教主都對她另眼相看,我可得小心點,別在這陰溝裡翻了船。」想到這兒,他便問道:「不知柳小姐安排了什麼厲害手段,老夫倒想要見識見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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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5 17:22:20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草莽江湖 第二章 君山揚威(七)

    這時李越前卻道:「煙姊姊,我們還是走吧!」柳含煙秀眉微蹙,問道:「為什麼?」李越前道:「大哥曾說趕走元人『白蓮教』居功甚偉,要後遇上『白蓮教』的人要手下留情。」柳含紫卻道:「元人是大明洪武皇帝趕走的,和『白蓮教』有什麼關係?」

    李越前道:「若不是『白蓮教』的韓山童、彭瑩玉、徐壽輝等人起事,哪裡有朱元璋出頭的日子?況且朱元璋剛開始還不是以『小明王』韓林兒為尊?奉龍鳳年號?」柳含紫對這些事情不太清楚,道:「這些人還不都給元朝和朱元璋給滅了?」

    李越前道:「那主要是這些人後來各自為王,不聽『白蓮教』主之令,形同一盤散沙,才給別人滅了。大哥說若是他們當年都肯聽『白蓮教』總壇之命,未必不能成大事。」柳含紫畢竟年幼,不太清楚那些住事,可是她知道說這些陳年舊事是說不過李越前的,便道:「他們現在要強迫別人加入『白蓮教』,那是為了日後要起兵造反,難道你能說他們是好人?」

    李越前冷笑道:「造反了也好。大哥說朱元璋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柳含紫有些氣不過,小嘴一撇,道:「居然說皇帝不是好東西,依我看你大哥也未必是什麼好東西。」

    吳天遠在李越前的心中一直被奉若神明。此刻李越前聽柳含紫說他大哥不是好東西,自然是勃然大怒,一張臉脹得紅得發紫。在場之人誰都可以看出來,若不是他心中非常喜歡柳含紫,只怕早就一掌拍過去,結果了她的性命。

    「放肆!」柳含煙向柳含紫喝道:「快給愣子賠禮道歉!」柳含紫也知道自己說錯話了,見李越前如此憤怒,也是她沒想到的。當下她拉著李越前的手,道:「對不起,是我說錯話了。我本來不是想那樣說的。不過,他們若起兵造反,天下的老百姓就要遭殃了。」

    李越前只覺自已掌中的那隻小手溫軟細膩,鼻中嗅到柳含紫身體上散發的一股幽香,心神一蕩,那股子怒氣自然也就不見蹤影了。柳含煙這時向李越前問道:「若是『白蓮教』強迫你入教,你會答應嗎?」李越前搖了搖頭,道:「當然不答應!我一個人自由自在的多好哇,入了他們的教,做什麼事都要聽他們的,有什麼意思。」

    柳含煙道:「這就對了,正所謂:『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你是這樣想,其他人又何嘗不是這樣想?話再說回來,就算你不想惹『白蓮教』,可是『白蓮教』也未必肯放過你!」李越前點頭道:「不錯,大哥說過,現在天下初定,人心思安。『白蓮教』想造反,老百姓也不會喜歡,我們也不能任『白蓮教』胡作非為!」

    說完,他便向喬萬春問道:「那個老頭,你們『白蓮教』的張良望來了沒有?」此言一出,喬萬春身後的一眾人卻是一片嘩然,有的人便道:「放肆!你是什麼東西?竟敢直呼張教主的大名?」還有人道:「這小子是不想活了!居然敢這樣講話!」

    李越前卻道:「張良望這個名字為什麼叫不得?別人叫不得,我偏要叫叫看!張良望!張良望……」他一口氣連叫了十幾聲張良望,便似小兒罵街一般,看得柳含煙姐妹倆都莞爾一笑。

    喬萬春身後一個中年僧人冷笑一聲,道:「好小子!你有種!滾出來受死吧!」言罷,他提著一根鑌鐵禪杖走入場中,那禪杖看上去足有六七十斤重,雙手能將這玩意掄起來,只怕雙臂得有千斤之力。只見那和尚抓著禪杖的右手一用力,禪杖立時插入地面,四周的人似乎都覺得腳下一陣微微顫動,心中都暗自佩服這和尚好大的力氣。

    李越前冷笑一聲,便向場中走去,柳含紫向他道:「愣子哥小心點。」李越前道:「你放心,『白蓮教』裡只有張良望我鬥不過。其他的人我可一個也不怕。」柳含紫聞言有些不相信,便向柳含煙望去。卻見柳含煙也不擔心,只是笑吟吟地望著李越前和那個和尚。柳含紫見姐姐如此神定氣閒,也就把那顆懸著的心放了下來。

    李越前走到那和尚面前,道:「你出招吧!」那和尚也不客氣,掄起手中的手中禪杖便向李越前當頭砸下。那禪杖帶起一陣疾風,勢頭頗為凌厲。眾人看了這威勢,心知若給這杖砸實了,腦袋立時便會被打個粉碎。便是給這一杖打在腰上或肩上,只怕大半條命也沒了。

    可是禪杖在距李越前頭頂兩尺之處戛然而止,因為李越前的手抓住了杖頭,阻止了禪杖的落下。至於李越前是何時出手,怎樣抓住杖頭的,場中卻沒有幾個人看清楚。場外的喬萬春看得眉頭緊皺,雙眼緊盯著李越前,卻也看不出李越前是什麼來路。

    那和尚見自己的兵器被對方抓住了,自然是大吃一驚,急忙運勁想將禪杖奪回來。可是他將吃奶的勁都使出來了,那禪杖卻好像鑄在李越前的手上一樣,根本是不動分毫。

    李越前點頭笑道:「不錯!力蠻挺大的嘛!」說罷,右手向上一舉。那和尚給竟給他連人帶杖舉了起來。緊接著,李越前揮動右臂將禪杖掄了起來。李越前和那和尚兩人分執禪杖兩端。那和尚身子凌空,自然也就隨著禪杖旋轉起來,那情景實是十分詭異,讓人看了也不知說什麼是好。四周觀看的人都張大著嘴,卻沒有人發出一絲聲響。

    喬萬春看出不對勁了,忙大喊道:「快撒手,丟了禪杖!」那和尚本來給李越前這一轉,轉得頭暈腦脹,聽喬萬春這一聲大喊,頭腦立時清醒了過來。他也顧不了許多了,把眼睛一閉,手一鬆,人立刻飛了出去。

「玉面書生」蔣孝先忙上前去接他。豈知他的手指剛觸及那和尚,便只覺一股巨力傳來,雙臂一軟,向後一連退出五六步,直撞到身後的一名「白蓮教」弟子,兩人一起滾倒於地。而那和尚的身軀卻依然挾萬鈞之勢向他飛撞過來。蔣孝先自然驚得面無人色,知道這一下若撞實了,自己和那和尚加上和自己倒在一起的「白蓮教」弟子,勢必變成三團肉餅。

    喬萬春身形一動,便已經來到那和尚的身邊,他也不敢硬接那和尚的身軀,只有向那和尚的腰間拍出一掌。那和尚的身軀立時便不再向蔣孝先撞去,改為向斜側橫飛而去,直飛出七八丈遠,這才落地,在地上打了幾個滾,面朝下,趴在地上,也不知是死是活。而喬萬春這一掌雖然沒有碰上李越前內力的正鋒,卻也被震退兩步,震得胸口隱隱疼痛,心中暗自驚訝道:「這個小子好強的內力!」

    這時,李越前也將右手一鬆,那根禪杖立時凌空飛出,帶著淒厲的呼嘯之聲飛向場外五丈多遠的一塊數尺見方的大石而去。只聽一聲驚天動地的一聲爆響,大方石被禪杖撞成無數碎塊,四射迸飛。而那根鑌鐵禪杖卻也因與石頭這一撞象麵條一樣曲捲起來。這股威勢實是讓人看了心驚膽寒,在場眾人看了都默然不語。心知無論是誰挨了剛才這一下,無論被這禪杖碰到哪裡都得變成一灘肉泥。

    而此刻蔣孝先再也忍不住了,嘴一張,一口鮮血從口中疾噴而出,濺得胸前白衣上儘是星星點點殷紅的血漬。眾人見李越前只在舉手投足之間便傷了「白蓮教」兩名高手,都不約而同大聲叫好起來。眾人這才知道眼前的這個少年身懷武功實是深不可測。看來今天只要跟定這少年,便不怕「白蓮教」強逼自己入教了。

    楊百傑心中更是震驚不已,心道:「剛才幸好沒有和這小子當真動起手來。這小子出手沒輕沒重的,若是對我使出剛才的那一下,只怕我就和那塊大石頭差不多了。」

    而柳含紫看得更是咋舌不已,向柳含煙問道:「這個愣子哥的功夫是怎麼練的?我看他不過只比我大一兩歲,可是武功和我比起來,簡直是天差地別。」柳含煙則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道:「你想知道還不容易?你自己去問他。」柳含紫見大姐不肯說,便向李應昌望去。李應昌甚是滑頭,連忙道:「三小姐可別問我,我也和你一樣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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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5 17:22:35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草莽江湖 第二章 君山揚威(八)

    而喬萬春看了這一杖的威勢,便知道自己萬萬不是李越前的對手。這時才方知柳含煙為什麼有恃無恐,他心想有這麼一個厲害的角色,再加上「昊天堡」、「九黿幫」、「飛鷹會」以及湘北蜀東的一眾高手名宿,自己這點人手的確對付不了。就算是讓自己這幫人單獨對付而前的這個愣小子,弄不好也會落得灰頭土臉。

    他盯著李越前,好一會才道:「請問這位小兄弟尊姓大名,師承何人門下?」李越前道:「我叫李越前,你問我師父是誰?」喬萬春點了點頭,心道:「若是這小子的師父是江湖知名人物能和套上交情就好辦了。」李越前想起柳含煙在來岳陽的路上曾教過他如何回答這些問話,便道:「我沒有師父。」喬萬春聽了大感驚奇,問道:「那麼你這一身武功是怎麼來的?」李越前道:「是我自己想出來的。」

    喬萬春見這小子愣頭愣腦的,居然說自己能自創武功,自然是打死他也不會相信的。李越前這時卻道:「我大哥要後遇上『白蓮教』的人要手下留情,還好今天總算沒有鬧出人命來。我看你也就別逼著這麼多人加入『白蓮教』了。我也不想和你們動手,你們還是回去吧。」

    喬萬道:「我也想回去,可是如果我就這樣回去,怎麼向張教主交待?」想了想,他又問道:「那麼請問令兄尊姓大名?」他心想既然這小子的大哥如此回護「白蓮教」,一定是本教的舊人,或者是張教主的朋友也說不定。只要李越前的大哥是個江湖名人,回去也有個交待。

    李越前卻不耐煩道:「我大哥的名字叫吳天遠。我說了你也不認識,你問那麼多做什麼?」喬萬春聞言一怔,這個吳天遠的名字他的確是沒有聽說過。他心想:「這個愣小子姓李,他的大哥卻姓吳,真是莫名其妙。」可是轉念一想,既然這個吳天遠也不是什麼江湖名人,只怕回去還是難以向教主張良望交差,若是教主責怪下來,自己只怕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他思來想去,也想不出什麼好辦法,不由得向柳含煙望去。柳含煙也知道他怕回去交不了差,當下指了指李越前,又將兩手握成拳頭對撞了一下,最後又伸出兩根手指晃了一下。喬萬春是聰明人,一看心裡就明白了柳含煙的意思,略一思索,心知眼下也只有走這條路了。

    當下他向李越前一拱手,道:「這位李小兄弟神功蓋世,老夫心中佩服得很。可是,老夫若就這麼走了,只怕與我同來的眾兄弟心中不服。所以老夫厚著臉皮想請小兄弟賜教一二。」李越前點頭道:「行!還是讓你先出招,我可以讓你三招。」

    喬萬春老臉一紅,心中暗歎自己縱橫江湖二十餘載居然淪落到讓這種毛頭小子讓三招的地步。他苦笑道:「那倒不用,不過我想和你賭個東道。」李越前一皺眉頭,道:「你說說看。」喬萬春道:「我們以二十招為限。如果你在二十招之內贏了老夫。老夫二話不說,馬上帶著眾兄弟離開君山。如果小兄弟在二十招之內贏不了老夫,也請小兄弟帶著『昊天堡』與其他無關緊要的人離開君山。」

    李越前搔了搔頭,道:「可以。不過我要勸你一句,你別想投機取巧,使你那個什麼『天魔懾魂眼』,否則後果自負。至於是什麼後果,我想你自己也知道的。」喬萬春面色一變,他本來的確是想使出這門功夫來對付李越前的,聽李越前這麼一說,倒也不敢使了。

    程金貴與楊百傑二人聽了兩人的對話,自然十分關心這二人的勝負,此刻都瞪大了雙眼,望著場中的兩個人。他們知道這二人的交手將決定他們一幫一會的命運。他們都是要強的人,自己幫會的命運卻要交到別人的手上,這也實在是令他們尷尬的事。

    喬萬春深吸一口氣,左手一晃便去抓李越前肩頭「肩井穴」,右掌則向李越前的左脅切去。李越前身形迎著對方掌勢不退反進,雙手成拳,直擊對方左右「太陽穴」。

    喬萬春見李越前這招,心道:「這不是『雙風貫耳』嗎?任何一個江湖上打把式賣藝的都會使呀。」本來要破這一招是十分簡單的,他只要不理對方的雙拳,抓住對方的「肩井穴」,也就把這一招給破了。可是李越前身高臂長,拳速又快,只怕他的手還沒有碰到對方的肩頭,自己的腦袋也就沒了。他也可以用雙臂去格對方的雙拳,可是他知道李越前的內力深厚無比。自己去格對方的雙拳,只怕自己的雙臂立時就會被對方震斷,那樣的話,勝負立分,後面也就不用比了。

    當下他沒有辦法,只有向後連退兩步。李越前的身形緊跟著喬萬春,右手微微一沉便已經快搭上了對方的左肩。喬萬春沒想到對方變招如此迅捷,知道李越前的手一搭上來,不是要打他的臉,便是要抓他的咽喉,這兩外無論給他打到哪兒,都得要了他的老命。他也不敢多想,急忙將身體向後仰。幸虧他武功高,見機快,剛剛一仰,李越前的指尖已掠喉而過,指尖帶起的勁風刮得他喉嚨上一陣生疼。他還沒有緩過勁來,李越前的左掌卻已到了他的胸口,他急忙踉踉蹌蹌退出五六步。如此七八招下來,喬萬春除了躲閃之外,居然沒有向李越前還出一招。而且他躲避李越前的掌風拳勁時的身法也是跌跌撞撞,顯得狼狽不堪。

    喬萬春越鬥下去,越是心驚膽寒。他現在對李越前的武功開始有一些瞭解了。李越前剛出手時的招式往往都是平平無奇的,可是變招卻十分奇特迅速。這就使得李越前的招式有了很大的欺騙性,只要一不留神就會著了他的道。而且李越前沒有絲毫的大家風範。照理說李越前的武功比他喬萬春高出許多,通常的武林高手在這種情況下都會使一些較平和的招式,最後只要拿住對方的穴道,或者在對方不是要害的地方拍上輕輕一兩掌,逼得對方認輸也就算了。可是李越前卻完全不是這樣,他是什麼招式狠毒,就使什麼招術,招招都向喬萬春要命的地方招呼,而且摘陰掛腎,無所不為,簡直有點下三濫的味道。這些招式中有許多還是特意根據李越前身高臂長的特點所制,使喬萬春躲閃起來覺得異常困難。喬萬春縱橫江湖這許多年以來,還從未見過這樣的對手。即使他現在想主動認輸,想給對方拿住他不要命的穴道也是不能,因為李越前根本就不會這一套。

    這時喬萬春又給李越前逼得歪歪斜斜地退了三步,李越前雙掌連晃,左掌切向喬萬春的小腹,右掌卻向喬萬春的後腦拍了過去。喬萬春此時已是筋疲力盡,他知道自己只能閃開這兩中的一掌,讓開小腹這一掌,就無法閃開拍向自己後腦的這一掌。可是這兩處中任何一處給李越前拍實了,自己都不免一命嗚呼。喬萬春只道自己這一次肯定喪命於李越前的掌下,自然是大驚失色。可是突然間,他的心中靈光一現,就在李越前的手掌剛要碰到他的小腹之際,他慌不迭的叫道:「我認輸了!」

    李越前聞言身形如閃電般向後一退,左掌與右掌在空中相擊,眾人只聽得一聲悶響,兩掌之間激起了一股凌厲的勁風向喬萬春捲去,將原本還沒有站穩的身形又帶得向後踉蹌退出了兩步。其實喬萬春本想乘此良機躍上前去一掌打倒李越前,從而反敗為勝。可是他卻沒有想到李越前竟然用這種古怪的方式收招,在李越前這樣深厚無比的內力面前,竟然這最後一線反敗為勝的機會也沒有留給他。轉而他又想到自己在這電光石火之間,居然在生死關上走了一個來回。只要他遲一丁點再喊出口,只怕自己此刻便已躺在地上了。再想到自己竟然向敵人認輸求饒,自己這張老臉以後可往哪裡擱?回到「白蓮教」,教主張良望若是知道了這件事,更不知會怎樣處罰他。一想到這裡,他更是嚇得臉色一陣發青,一陣發白,全身不住發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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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5 17:22:56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草莽江湖 第二章 君山揚威(九)

    李越前此時正冷冷地望著他,道:「你既然認輸了,就趕快把你的人帶走吧!不要讓我再在君山和岳陽遇上了,否則,我可就沒有這麼客氣了!」說罷,李越前就回到了柳寒煙身邊。

    喬萬春這才回過神來,也知道此時丟人已經丟到家了,不敢再說什麼,回頭向眾「白蓮教」弟子一招手,灰溜溜地離去了。眾人待「白蓮教」的人離去之後便圍了上來,紛紛向柳含煙和李越前道謝。李越前不善言辭,也不知道該如何對答,都是由柳含煙代為對答。

    楊百傑此時慚愧得無地處容,當場表示從今往後取消了這逢百抽一的規矩,並與「九黿幫」和平相處。柳含煙也對他說,「白蓮教」此時雖然暫時退去,可是以後未必不會再來,只要洞庭湖各路英雄能團結一致,也未必便輸與「白蓮教」。

    打發了各路英雄之後,柳含煙這才領著柳含紫和李越前等人搭船回到了岳陽城。柳含煙等人上了岸,柳含煙從懷裡取出一封信,交給柳含紫,道:「三妹可答應過我去送信給『流雲劍』趙老爺子。」

    柳含紫接過信,心裡老大的不高興。自打她發現李越前的武功高得深不可測之後,便有許多話想問這個愣子哥,可是在路上和船上她都沒有機會問。可是自己先前已經答應過了柳含煙,卻也找不到什麼適當的理由回絕。而李越前見馬上就要和柳含紫分離,也顯得極為戀戀不捨。

    柳含煙看在眼裡,微微一笑,向李越前道:「這裡去河南趙老爺子府上還挺遠的,紫妹一個人上路我這個做姐姐的也不大放心。我想請你護送紫妹一程如何?」

    李越前和柳含紫聞言自然都是喜出望外,柳含紫高興得抱著柳含煙,在柳含煙面夾頰上親了一下。柳含煙笑著推開柳含紫,道:「胡鬧!」然後向李應昌問道:「李叔,我們這裡還有多少錢?」李應昌回道:「大概還有四千八百多貫。」柳含煙道:「那就給三小姐三千貫,他們倆在外面開銷大。我們就要回『昊天堡』去了,也用不著那許多。」李應昌當即從懷裡取出一大疊大明寶鈔,點了三千貫交給柳含紫,並幫著將鈔票放入革囊。

    李越前不知道三千貫是多少,可是柳含紫卻知道這是一筆巨款。按照大明鈔法,一貫鈔值銀一兩,四貫鈔價一兩金,這裡的鈔票值黃金七百五十兩之巨。而根據洪武九年朱元璋制定的諸王公主年俸,受封的公主也不過每年收糧一千五百石,並給鈔兩千貫而已。柳含紫可不知道乃姐給她這麼多錢做什麼。卻聽柳含煙向道:「你們兩個送完信之後,便可以四處遊玩一番。愣子沒有出過遠門,不懂什麼江湖規矩,所以一路之上,還要你多拿主意。你可別到處給我惹禍。」

    柳含紫一聽就明白了,柳含煙是要她帶著李越前到處轉轉,別那麼早回「昊天堡」,她立馬就答應了下來。柳含煙又從懷裡取出一張紙,交給李越前。李越前見紙上叉叉丫丫地寫著不少字,還蓋有一個朱紅色的印章,奇道:「這是什麼?」柳含煙道:「這是你的路引。我知道你沒有這東西。你拿著,這樣住店和過關時方便些。」

    李越前將那路引放進懷裡,喃喃道:「我連戶籍都沒有,自然也沒有這東西了。我和大哥從來都不用這玩意。」

    柳含煙向二人道:「你們這就去吧。江湖上人心險惡,你們兩個可要多加小心。」柳含紫點頭表示自己知道。而李越前則向柳含煙道:「『白蓮教』已經盯上你了,你們也要多加小心。最好還是趕快回『昊天堡』去,到了那裡就安全了。」

    柳含煙笑了笑,說道多謝他了。李越前這才與柳含紫二人緩緩北上,向河南方向去了。李應昌這才湊到柳含煙身邊問道:「大小姐,剛才李少爺說只要到了『昊天堡』就安全了,是什麼意思?」柳含煙笑道:「那就是說我們在船上講的話都給他聽去了,他知道吳天遠就在『昊天堡』附近,所以才有此言。這小子良心還不錯。」

    李應昌又道:「也不知道他們兩個能不能成。」柳含煙則道:「依我看他們兩個有九成機會能成。紫妹這個人天生尚武,自然會纏著李越前傳她武功。李越前也非常喜歡紫妹,自然也會傾心傳授。這一啄一飲之間,他們之間的事自然是水到渠成了。從我們『昊天堡』這方面看,我想爹爹那裡不會有什麼問題,多半會同意。只是不知道吳天遠是什麼看法,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同意這門婚事。」

    李應昌笑道:「所以大小姐這才把他們兩個支開,讓他們兩個自由發展去。到時候,李越前自己感覺已經離不開三小姐時,吳天遠自然也不好反對了。」柳含煙歎了一口氣,道:「我這也是為紫妹好呀。沒想到我們姊妹之中,倒是紫妹最先嫁人。」

    李應昌也歎息道:「堡主訂下的這個規矩可害苦了各位小姐了。」柳含煙道:「爹爹也是不得已而為之,我也不怪他。」李應昌道:「大小姐說得是。剛才接船的兄弟對我說,最新傳來的消息:吳天遠從昨天開始在『昊天堡』附近行醫了。」

    柳含煙哼了一聲,道:「我們在這裡為他兄弟的婚事忙得昏天黑地。他倒挺悠閒,居然在『昊天堡』附近給人看起病來。他倒不怕李越前再惹出什麼禍來了。」李應昌接口道:「說到這事,我也有些擔心。三小姐本身就不是個省油的燈,辦起事來實在是讓人不敢恭維,再加上李越前這個愣頭青。這兩個人在一起還不知要捅出多大的紕漏來。」

    柳含煙道:「這點我也知道,可是如果讓紫妹現在就見到吳天遠。吳天遠肯定會因為紫妹的性情而不喜歡她,這門婚事就有可能黃了。還不如就讓他們兩個出去闖闖看,我相信紫妹也闖不出什麼天大的禍來。」她口裡雖是如此說,可是目光之中卻流露出憂慮之色。

    李應昌不想引她煩惱,便岔開話題,道:「『白蓮教』現在正在大力擴張勢力。依大小姐看,『白蓮教』會不會對付我們『昊天堡』?」柳含煙點頭道:「這件事倒不可不防,你還是通知人用飛鴿傳書通知爹爹和二叔、三叔,讓他們要注意『昊天堡』附近的情況。」

    李應昌微感詫異,問道:「我們現在已經沒有什麼事了,難道還不回『昊天堡』去嗎?」柳含煙笑道:「既然吳天遠對李越前同我們在一起如此放心,我們就讓他多等上幾天。」柳含煙的眼中透出了一絲李應昌很少見到的頑皮的眼神。

    李應昌轉念一想,也就明白了柳含煙的用心了——為柳含紫多爭取幾天時間。他略為猶豫道:「可是『白蓮教』已經盯上了大小姐。如果不回去的話,我怕這風險也太大了。」

    柳含煙搖頭道:「我不怕,為了『昊天堡』的將來,這算得了什麼?只要李越前和柳含紫的婚事成了。就算我被『白蓮教』抓去了,吳天遠也不會坐視不理的。」李應昌見柳含煙既然說得如此決絕,便道:「那也就只有這樣了。不過我有一件事始終沒有想明白,也一直想問大小姐。」柳含煙笑道:「李叔是多年的老江湖了,還有什麼事想不明白?你說說看,看我有沒有能力回答你的問題?」

    李應昌笑了笑道:「大小姐取笑了。我一直在想,那日我們去劉四海的府上賀壽,大小姐你執意要坐在吳天遠的旁邊。我想當時大小姐一定是看出了吳天遠有什麼過人之處。不過當時我也看了他半晌,卻也沒有發現他有什麼了不起的地方。我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當時大小姐是怎麼看出這個吳天遠是個深藏不露的人物來的?」柳含煙道:「原來是這件事,我當時也只是感覺吳天遠這個有些不同尋常而已。若說他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引起我注意,下次你再見到他時,不妨注意一下他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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