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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小黑明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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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王夢吉等]240回本【濟公傳】(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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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18 04:35:06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一回     拿賊人完結奇案 施邪術妙興定計
  
  話說孟四雄拉刀要殺濟公禪師,羅漢爺翻身扒起來,用手一指,口唸六字真言:“唵嘛呢叭咪吽!敕令赫!”就把賊人用定神法定在那裏。和尚一腳把蘇祿揣醒,一腳把馮順揣醒,這纔喊嚷:“了不得了!有了賊人,要殺人呢!”和尚站起來要往外跑,蘇祿、馮順二人睜眼一看,祇見孟四雄、李虎二人,各執利刃,站在那裏不動。二人立刻跳下床去,往外就跑,站在院中喊嚷起來,說:“有了賊啦,殺了人啦!救人哪!”外邊正遇巡夜官兵到來,聽說店內嚷有賊,本汛千總劉國斌,帶著有二十名官兵,正因前街興隆緞店明火執仗,刀傷事主,失去緞子五十匹、銀子一千兩,並未破案獲賊。今日聽見店內有人嚷有賊,連忙叫兵丁登梯子上房,跳在院中,先把大門開放。劉老爺從外邊進來,先把蘇祿鎖上。蘇祿說:“眾位先別鎖我,我不是賊,賊在屋中哪!我們同伴三人,還有一個老頭兒馮順,一個和尚濟公,共三個人,是由臨安來找人,昨日住在這店內。是喊人執刀要殺我們,故此我們喊嚷。”官兵說:“好,我們要不是上過當的,我們還不先鎖你。祇因我們前番在綢緞店內捉賊,進院內有人嚷,我們疑是本家,沒拿。進屋一看,把本家全上了鎖,賊倒跑了,我也是出於無法,這次不能上當了。”蘇祿說:“你們先到房內看看賊,找我們同伴兩個夥計。”

  眾兵丁到上房一看,原來是孟四雄、李虎、劉大、李二。先把四人刀給奪過來,然後都鎖上。出來各處一找,並不見那二人,正自著急,聽見馬槽底下有沉吟之聲,過去一看,原來是馮順爬在那裏。出來一問,和蘇祿說的一樣。先把蘇祿放開,再找和尚。眾兵丁幫著蘇祿、馮順找和尚,各房中都找到了,並沒有和尚。找到廁中,聽見裏面呼聲振耳,到裏邊一看,果然是和尚站在那邊,身倚牆睡熟了。馮順過去一推說:“濟公,你老人家還睡呢,官兵來了,把賊拿住了。”和尚一睜眼,說:“了不得啦!有賊啦!救人哪!”蘇祿說:“有賊,你老人家為甚麼會睡著了呢?”濟公說:“祇因賊人一鬧,把我睡著了。”眾人說。“到上房拿你們的東西。”三人到北上房再看,那些銀子全變了石頭了。蘇祿問和尚:“銀子怎麼會變石頭了呢?”濟公但笑而不答。

  官兵把三人帶到武汛衙門之內,問馮順,把已往之事述說一番。劉國斌問了賊人的名姓,一並辦好文書,連濟公三人解往餘杭縣衙門。且說餘杭縣老爺正因高國泰這案為難,不知如何辦法,祇見殷家渡武汛千總解上這案來。先把濟公叫上來一看,是個窮顛和尚,站在那裏。老爺問﹔“和尚是哪裏的?來此何幹?見了本縣,因何不跪。”濟公哈哈大笑說:“老爺,我是西湖靈隱寺濟顛和尚。祇因:西湖有座城隍山,清貞禮拜我濟顛,祇因尋找高國泰,誰想公堂來鳴冤。”知縣一聽,說:“原來是濟公,弟子不知,來人,安座!”和尚坐下,述說住店情由。蘇祿、馮順二人磕頭,起來站在一邊。

  知縣叫把賊帶上來,兩旁答應。先把孟四雄帶上來,跪下叩頭。老爺問道:“孟四雄,店是你開的。”賊人答應:“是。”又問道:“因何害人!開賊店,共有多少年?共害了多少人?講。”孟四雄說:“回老爺,小的務本做買賣,並不敢害人。祇因昨天夜內小的店中鬧賊之時,小人執刀追賊,正遇官兵巡夜,把小人捉住當了賊啦。”知縣說:“你先下去。”叫上官兵問問,是怎麼拿的,官兵把捉賊的情形,大概說了一回,老爺叫把李虎帶上來,不准叫他二人串供。帶上李虎來跪下,堂上老爺一看那賊人,五官兇惡,定非良善之輩。年有三旬以外,一臉橫肉,短眉圓眼。看罷問道:“李虎,方纔孟四雄已然全招,你還不實說嗎?”李虎想:“他既實說,我也不必隱瞞。”說:“老爺,既是他說,小人我也說罷。我二人都是殷家渡本街人,自幼結義為友,開這座店之時,也是我二人同伙開的,今年整開了十年多。每有孤行客商,行囊褥套大,下些迷魂藥酒,把人迷倒了,害人得財,共害了有三四十個人。今年上月二十六日,我們店內來了山東蓬萊島的三個人,全是綠林中朋友。為首的淨江太歲周殿明,還有他兩個徒弟翻浪鬼王廉,破浪鬼胡方。他三人因為買緞子和興隆緞店口角,相爭打起來了,當晚邀我等去搶興隆緞店,搶去緞子五十匹,銀子一千兩,持刀押頸砍倒更夫。有我們店中四個人,搶回來,因為分贓不均,周殿明賭氣走了。我等祇因和尚帶著二人到店之內,見他等銀子多,我等派夥計去暗害他三人,不想被官人拿獲。這是已往之事,小人並不敢撒謊。”知縣問明白,把兩個夥計叫上堂來,一問,劉大、李二二人也都招認了。再把孟四雄帶上堂來對詞,都訊問明白。

  把高國泰、李四明、冷二三人帶上堂來,叫招房書班先生一唸招供,搶興隆緞店,並無高國泰、李四明。先吩咐把二人開放。馮順一見高國泰,連說:“先生久違,我等都為找你而來。”高國泰下堂站住,見馮顧過來先行禮,然後把上項之事,從頭至尾,述說一番。祇見堂上把冷二打了四十板子,釘枷示眾。把孟四雄打了四十板子,連李虎帶兩個夥計,一同釘鐐入獄。濟公見把這案了完,立刻站起身來,謝了知縣下堂。見高國泰,都引見了明白。李四明說:“先請高兄同濟公,二位管家,先到我家,明天再走。”濟公說:“也好。”

  一同往前走,方出西門,濟公問高國泰說:“王成璧周濟你的銀兩,被何人偷去?”高國泰說:“弟子不知是誰,聖僧莫非知道!”和尚哈哈大笑,說:“你來跟我看那邊。”用手一指,祇見從李四明院中出來一人,年有二十多歲,青白面皮,短眉小眼,兩腮無肉,頭挽牛心髮髻,身穿青布小夾襖,青布中衣,白襪青鞋,兩隻眼似籬雞,東瞧西看。李四明一看,認的是冷二的妻弟,名叫夏一跳,久在街市竊取偷盜,是個白日賊。那天高國泰在錢舖換銀子。被他看見。賊起賊智,假作進城,故意把高國泰撞了一個跟筋斗,把銀子掏去,在賭博場中兩夜的光景,把五十兩銀子輸淨。今日找冷二借錢,到這裏一問左右街坊,纔知道是冷二打了官司。自己方一出門來,正遇見濟公帶著眾人,用手一指。夏一跳說:“眾位你等看我,今天報應臨頭。”伸手自己打了幾個嘴巴,跑在河沿,跳下河去,往上冒了一冒,登時死了。地方官人知道,報無名男子一個。本地面該管職官相驗已畢,就地葬埋。

  李四明請眾人到家,整理酒筵,款待濟公。高國泰說:“李賢弟,你到南門外去找王成璧。把我的事都說明白,你替我謝謝罷。”李四明說:“明天我就去。”留濟公住了一夜。

  次日天明,濟公帶高國泰、蘇祿、馮順由餘杭縣起身,順大道直奔臨這日正往前走,到了一座鎮店,見街市人煙稠密,買賣甚多。正走在十字街,祇見東邊路北有一座大門,門內高搭一座法臺,三丈六尺,上安法桌法椅,頭掛五色彩綢,分東西兩邊。濟公看罷,按靈光連擊三掌,說:“善哉,善哉,我和尚既遇此事,焉有袖手旁觀之理?且慢,我必須如此如此。”

  書中交代,這座鎮店名叫雲蘭鎮,路北這家姓梁名萬蒼,家私巨萬,膝下一子,名梁士元。老員外為人樂善好施,專好修橋舖路,齋僧布道,創修寺院,印造經文。祇因有一個老道在這裏,化了一百兩銀子,說修佛殿,及至給了他銀子走了。老員外在西街拜客,正看見老道由煙花院出來。老員外回到家中,對家人說:“我施捨這些錢,原來老道前去問柳宿花,我是不能再捨施的。”家人梁修德說:“老員外乃好善之人,咱們這裏連年失收,米貴如珠,員外何不修些好事,設立個粥廠,賑濟這一方之鄰裏鄉黨,倒是一件好事。不知意下如何?”梁萬蒼一聽,心中甚喜,立刻稟明本地該管官長,擇日放粥。每日早來,打粥之人,吃粥一份,外給錢一百文,好叫眾人種地。梁員外每日在門外看討粥之人,過了半月之久。

  這日梁士元在門外閑立,天有晌午之時,祇見從正西來了一個老道,年約半百以外,頭戴青布道冠,身穿青布道袍,白襪青鞋,背後欹斜寶劍,手拿蠅拂,面似烏金紙,黑中透亮,粗眉大眼,一部連鬢落腮鬍子。一見梁士元,惡念頓起。

  正是妖人妄興害人計,羅漢長施惻隱心。

  要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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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18 04:36:26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二回     雲蘭鎮惡道興妖 梁萬蒼善人遇害

  話說梁士元正在門外站立,見從正西來了一個羽士道人,站在面前:“無量佛,善哉!善哉!貧道閑遊三山,悶蹈五岳,訪道尋仙,善觀氣色,能治吉兇。看公子這分相貌,五官端方,定是翰院之材。”梁士元連忙躬身施禮,說:“道爺貴姓?在哪座名山,何處洞府參修?我要領教。”道人說:“貧道就在這正北五里之遙五仙山祥雲觀出家。我姓張名妙興,專好相法。”梁士元說:“道爺既是好相法,奉求給我看看。”老道一聽,正中心懷。他此來原因遊方回廟,見圍牆已倒,大殿失修。張妙興就說他師弟劉妙通不知化緣修廟,盡在家中吃飯。劉妙通說:“我不能化緣了。如今雲蘭鎮梁善人概不書緣,家中立了粥廠,竟賑濟我們這一方窮人。也是道門中人自己壞事,前者有一位道門中朋友,在梁善人那裏化了一百兩紋銀,說是修佛殿,後來不修佛殿,他把一百兩紋銀全皆在煙花院中嫖了,被梁員外看見他從煙花院出來。老員外因此不施捨僧道,我還往哪裏化緣?”張鈔興說:“好,我要化不了梁善人,我給你磕頭,明天我去。”故此今日他來到這裏,見公子梁土元在門首站立。他眉頭一皺,計上心來,過來一相面,見公子問他,張妙興要施五鬼釘頭法,七箭鎖陽喉惡化。張妙興他先拉過公子的手來,說:“公子這分相貌,是上等相法,看尊像眉清目秀,生在詩書門第,禮樂人家,祖上根基不薄,真乃是石中之美玉,花中之丹桂。此時不但泮水遊香,定然科甲有准。此時官星未露,遇而不遇,達而不達,好比沖雲之鳥,落在荊棘之內﹔吞舟之魚,臨於污地之間。未得三江之水,焉能脫鱗為龍?公子把生辰八字說明,我給細細掐算。”梁士元把自己生辰八字全說明白,惡道記住,暗中掐訣唸咒,照定梁士元,冷不防一掌!三魄勾去一魂,七魄勾去二魂。梁士元一愕,反身倒下。老道自己回廟中,叫師弟用干草綁一個草人,用朱筆寫了生辰八字,用七個新針,把草人之心針住。劉妙通是個忠厚之人,見他這樣行為,問他所害之人是誰。張妙興說:“你不要胡說,我這不叫害人,我要惡化梁員外。”從此每日往雲蘭鎮上走走。

  書中交代,那梁士元自老道走後,家人出來一看,公子爺倒在門外,立刻叫同事之人,把梁士元抬至內院上房。梁員外一聽,嚇的驚魂千里。自己六十多歲,就是這一個孩子,倘有不測,那還了得!連忙派人請高明先生來,就給兒子治病。把先生請來一看,都說:“是失去魂魄,吃藥不效。”急的老員外求神禱告上天,許了大願。一連兩天,並不見好。

  這天早晨,梁善人站在門首,看那討粥之人,來的不少。他自己本是煩悶,祇見從南來了一個婦人,頭裏跑著三個小子,都有十一二歲,後面跟著兩個小子,也有七八歲,背後扛著一個男孩,有三四歲,懷中抱定一子,也有一兩歲。梁員外一看,說:“哎呀,這個婦人把街坊孩兒全帶來了。來人,把那位娘子請過來。”家人過去說:“娘子,我家員外有請。”那個婦人過來,慢慢先把孩兒都放下,然後叩頭:“惟願員外三多九如,多福多壽多兒女,福壽綿長。”梁員外問﹔“這幾孩兒,都是你家的嗎?”那婦人說:“我姓趙,祇因丈夫在外貿易未歸,我這幾個孩兒幼小,人口甚重,又過這樣荒年,故此我來這裏討一分粥,我一家人也好活命。”梁員外吩咐家人:“取十吊錢賞給這幾個小孩兒。”那婦人叩頭謝了,拿錢去了。老員外自己一想,方纔那個婦人,雖然窮,現有七個孩兒,久後要是長大之時,倒是造化。我雖有百萬之富,這一個兒,如今病的這樣兒。我看人生世上,大概也是命中所定,該當無子,苦求神佛也是徒然。

  正是思前想後,祇見正西來了一個老道,穿青色褂,面如刃鐵一般,一部連鬢落腮鬍子,背後欹插寶劍,口中說:“無量佛,善哉!善哉!貧道閑遊三山,悶踏五岳,永未見過這樣房煞!這房犯五鬼飛廉煞,家中不利小口,主於有惡病纏身。”梁員外一聽,連忙過去說:“仙長請了,我家這房犯五鬼飛廉煞,求仙長給破破。”老道說:“員外須帶我到宅院之內,細細看個真實。”梁萬蒼帶著老道到了裏院,往各處一看,然後到了書房之內。老道說:“員外明日在大門內,高搭法臺三丈二尺,上面預備八仙桌一張,太師椅子一把,再預備長壽香一封,五供一堂,黃毛邊紙一張,硯臺一方,筆一枝,白芨一塊,朱砂一包,香菜根無根水一碗,五穀糧食一盤。法臺頭前預備五色綢子,青黃赤白黑五色,按金木水火土五行。預備五百兩銀子,我給你散散福,你這房子的劫煞就沒有了。先把這五鬼解了,然後我再給你兒治病。”員外一聽,心中甚為喜悅,趕緊吩咐家人倒過茶來,說:“未領教道爺貴上下?怎麼稱呼?在哪座名山洞府修煉?”老道說:“員外是貴人多忘事,我常到員外這裏來。我姓張名妙興,在這村北五里地,五仙山祥雲觀出家。”員外說:“原來是街坊,我實在失敬了。”趕緊吩咐擺齋伺候。老道連連擺手,說:“員外不必費心,容日再擾,我還得回廟預備應用的東西,明日好來除煞。”說罷,站起身來告辭。員外親身送到外面,拱手作別。

  老道去後,員外趕緊吩咐家人,在大門內高搭法臺一座,把應用的東西照樣預備。眾多家人直忙亂了半天,至日落之時,諸事俱已齊畢,大家安歇,一夜晚景無話。

  次日眾人起來,淨等候老道來。天有巳正,老道倒沒來,和尚來了。原來是濟全帶著高國泰、蘇祿、馮順從餘杭縣回京,由此經過。和尚睜眼一看,大門內有法臺。羅漢爺早已占算明白,心說:“好孽畜,竟敢在此放妖作怪!”吩咐高國泰、蘇祿、馮順三人在此等候。和尚邁步直奔大門,見門口站立幾個家人。和尚打一問訊說:“辛苦眾位,我和尚從此經過,由早晨尚未用飯,我要在尊處化一頓齋吃。”眾家人說:“和尚,你來的晚了,看我們大門上,這裏貼著:‘概不化緣。’原先我們員外本是善人,最喜齋僧布道,現在勿論是僧是道,我們員外一概不施捨。你要早來粥廠,可以討一分粥,你來遲了,明天再來罷。”和尚說:“我由早晨沒吃飯,你們眾位慈悲罷。”旁邊有一位老管家,最好行善,見和尚說的怪可憐的,他站起來說:“和尚,我由早起身體不爽,有一碗白米飯,連菜都一點沒吃,我拿來給你罷。”說罷進去,把飯端出來遞給和尚,和尚伸手一接,老管家一撒手,和尚往回也一拉手,“叭嚓”,連碗帶飯掉在地下。老管家說:“你這和尚,我好心好意給你端出飯來,你怎麼把碗碰了?”和尚哈哈一笑說:“你叫我和尚吃這個剩飯?”老管家說:“你不吃剩飯吃甚麼?”和尚說:“要吃乾鮮果子,冷葷熱炒,粉拌蜜餞,雞魚鴨肉整桌的。把我和尚請在上面獨坐,叫你們員外陪著我我纔吃呢。”家人一聽這話,氣往上撞說:“你這窮和尚滿嘴胡說,我們員外陪你吃飯?你這是說夢話呢。要叫我們員外陪你吃飯,你還得轉世投胎。”和尚說:“你說的話算不算?我和尚要化不出這樣齋來,我對不起你們。”說著話,和尚就嚷:“化緣來了!喂!”拿手往嘴上一抓,往大門裏一扔。眾家人掩口而笑。

  和尚連嚷了三聲,就聽裏面說道:“外面甚麼人喧嘩?”由裏面出來一位員外。和尚看這位員外身長八尺,頭戴雙葉逍遙員外巾,三藍繡花,身穿寶藍緞子逍遙員外氅,衣領緊繫,足下篆底首靴,面如三秋古月,慈眉善目,海下一部花白鬍鬚。從裏面出來,一見濟公,要請羅漢爺給兒治病。

  有分教,行善之人有善終,作惡之人天不容。

  要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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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18 04:37:53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三回     設陰謀惡化梁百萬 發慈悲戲耍張妙興

  話說濟公正自喊嚷化緣。見梁員外從內院出來,說:“甚麼人在我門首喧嘩?”和尚過去,先打一問訊,然後說:“員外要問,是我和尚,從此路過,久仰員外是個善人,我一看這所宅院,犯五鬼飛廉煞,家中定有病人,我要給淨宅除煞,退鬼治病。一到你這門首,這些家人先問我要門包。我說我又不是來求員外,哪裏有門包給你?因此爭吵起來。”梁員外一聽,說:“這些奴才!不知在門首做了多少弊端?”家人說:“員外不是,他來到這裏,先說化緣。”就把上項之事,也學說一回。員外也不理論,問:“和尚“寶剎在哪裏廣?”和尚說:“我在杭城西湖靈隱寺。我名道濟,訛言傳濟顛僧就是我。”梁員外看和尚那樣,半信半疑,說:“既是濟公慈悲,隨我來。”

  濟公跟著員外,一直來到裏面上房東裏間。濟公見炕上躺著公子梁士元,昏迷不醒,兩旁有許多婆子家人伺候。梁員外忙說道:“兒呀!梁士元醒來!”連叫數聲,見梁士元昏昏沉沉,人事不知,連頭也不抬。濟公說:“員外不便著急。我叫他說兩句話,吃點東西,少時立刻見效。”老員外甚喜,說:“既得如是,聖僧慈悲慈悲罷。”羅漢爺伸手把帽子摘下,叫人把梁士元扶起來,慢慢把帽子給他戴上,口唸六字真言:“唵嘛呢叭咪吽!唵敕令赫!”見梁士元慢慢把眼睜開,嘆出一口氣來,說:來人,給我點水喝。”老員外一看,甚為喜悅,連連稱好。和尚說:“沖這一手,值你一頓飯不值?”梁員外說:“聖僧何出此言?慢說一頓飯,就是我常常供奉你老人家,也是應當的。”和尚說:“那倒不必。”員外說:“聖僧你要吃甚麼?叫他們預備。”和尚說:“你把你們管廚的叫來,我告訴他。”家人去把廚子叫來。和尚說:“你去預備糖拌蜜餞、乾鮮果品、冷葷熱炒,一桌上等高擺海味席,就在這外間屋中吃。”廚子答應。本是大富貴人家,一應的東西俱都現成,家人擺設桌凳,少時廚子菜已齊備。

  員外請和尚上座吃酒,老員外旁邊陪著開懷暢飲。老員外心說:“和尚這個帽子倒不錯,比甚麼靈丹妙藥都強。我問他要多少錢,把帽子留下,給我兒戴。”員外見梁士元在屋中也說出話來,要喝糖水,要吃東西,心中甚悅。員外說:“聖僧的妙法,果然是手到病除。”和尚說:“員外,你瞧我這帽子好不好?”員外說:“好。”和尚說:“好可是好,我打算找個主兒,把它賣了。”員外一聽,心中歡喜,說:“和尚,你要賣多少錢?我留下。”濟公說:“員外要留下好辦,把你這分家業買賣房產地業給我,我把帽子給你。”老員外一聽,連連搖頭說:“我買不起。”說著話,家人把菜上齊,員外陪著和尚喝酒。

  和尚說:“員外,你把你門上看門的那位管家叫來,我有話說。”員外當時吩咐家人叫去,少時來到裏面說:“員外叫我有何吩咐?”和尚說:“我方纔說要吃上等高擺海味席,乾鮮果品、冷葷熱炒、糖拌蜜餞,叫你們員外陪著我。你瞧我沒說錯罷?對得起你。”家人說:“是。”和尚說:“員外你還得慈悲,我還帶著三個跟班的在外頭等著,沒吃酒呢。”員外吩咐請進,預備酒席。家人心說:“他還有跟班的?連他都沒有整衣裳,他的跟班的必然更窮了。”想著,來到外面喊嚷:“哪個是跟窮和尚來的?”高國泰說:“是我。”家人一看,是一位儒流秀士打扮,俊品人物,一表非常,穿的甚是整齊。家人說:“還有二位在哪裏?”蘇祿、馮順二人過來說:“我們也是跟和尚的。”梁福一看,這二人更闊了。本來蘇祿是蘇北山的家人,穿的更齊整。梁福心裏說:“和尚有錢,全打扮了跟班的。”趕緊把三位讓到門房,擺上酒席,讓三個人吃飯。裏面老員外陪著和尚喝酒,說閑話。

  正在高談闊論之際,外面進來一個家人,走在員外耳邊,說話不敢叫和尚聽見:“回稟員外,道爺來了。”這一句話不打緊,梁員外為了難。有心陪著和尚說話,又怕老道挑了眼走了﹔有心走出迎接老道,應酬老道,又怕和尚挑了眼。老員外的心思,誰也不肯得罪,不拘和尚老道,誰把他兒病給治好了,老員外都要謝的。自己正在心中為難。和尚說:“員外,你必是來了親戚,你倒不必拘束。”這一句話,把老員外提醒。員外說:“是。”和尚說:“你去應酬親戚要緊,多一半還不是外人,許是你小姨子來了。”老員外一笑站起,吩咐家人給聖僧斟酒,“我去看看,少時我就來陪聖僧喝酒。”說罷站起奔外書房來。

  這院中是小四合房三間,西配房作外書房。老員外進到書房一看,見老道早已進來坐定,有家人在一旁獻茶。梁員外趕緊行禮說:“仙長駕到,未曾遠迎,面前恕罪。”老道說:“員外說哪裏話來,知己勿敘套言。”梁員外趕緊吩咐擺酒,問:“老道用葷用素?”張妙興說:“葷素皆可。”家人擦抹桌案,盃盤連落,擺上一桌酒菜。老員外親自給老道斟酒,一旁相陪,閑談敘話。梁員外說:“仙長,我跟你打聽一個人,你可知道?”老道說:“哪個有名便知,無名不曉。”梁員外說:“西湖靈隱寺有一位濟公,你可知道?”老道心中一動:“我要說濟公有能為,就顯不出我來。”想罷,老道說:“員外你提的就是那西湖靈隱寺的酒醉瘋顛的濟顛僧?乃無知之輩,不足掛齒。”這句話尚未說完,就聽院中有人答話:“好雜毛老道!背地裏說人。”祇見簾攏一起,由外面來者正是濟公。老員外一見,心裏說:“這些家人們實在可恨,我叫你們陪著和尚吃酒,你們為何放他出來?這老道一見面,倘若辯起嘴來,多有不便。”

  書中交代,和尚在裏面喝著酒,家人在旁邊伺候,無故的和尚站起,來到裏間屋中,把梁士元頭上的僧帽摘下來。梁士元正然坐著,又說又笑,和尚把帽子一摘下來,梁士元翻身躺下,人事不知,仍然昏迷不醒。家人說:“和尚,你為甚麼把帽子給摘下來?”和尚說:“一桌酒要或多大工夫?”家人說:“好,你拿帽子換酒喝了,也不用我們員外吩咐,再給你擺一桌,你還把帽子給我們公子戴上。”和尚說:“我不餓了,等我餓了再吃罷。”說著話,和尚往外就走。家人說:“和尚上哪去?”和尚說:“我上毛坑。”家人說:“我們帶你去。”和尚說:“不用,要有一人跟著我,我就不能出恭。”家人也不敢跟了。

  和尚出來,就奔西跨院,剛到這院中,正趕上老道跟員外說酒醉瘋癲的濟顛乃無知之輩,何足掛齒,被和尚聽見。和尚這纔說:“好雜毛老道膽大!背地罵人。”一掀簾子,口中說:“好雜毛老道!”張妙興剛要答言,濟公一抬頭說:“呦,這屋裏有個老道,你可別挑眼,我沒罵你,我罵那個老道呢。”梁員外趕緊站起來說:“聖僧請坐,仙長請坐,我給你們二位引見引見。”濟公說:“員外不用給我們認識。”說著話和尚坐下了。家人給添了一份盃筷,和尚斟酒就喝,老道見和尚襤樓不堪,坐下就吃,這纔問道:“和尚,你是哪廟裏的?”濟公喝了一盃酒,把眼睛一翻說:“你要問我,就是那西湖靈隱寺酒醉瘋癲無知之輩,不足掛齒的濟顛。”老道一聽,有些個心中不悅。和尚說,“張道爺貴姓呢?”老道說:“和尚你這是成心,你知道我姓張,你又問我貴姓。”和尚說:“我跟你打聽一個人,你可認得?”老道說:“哪個?”和尚說:“我有個徒孫叫華清風你可認識?”老道一聽,氣往上撞:“他說我師父是他徒孫,待我結果他的性命。”想罷說:“和尚,你滿嘴胡說,待我山人結果於你!”老道當時手中格決,口內唸咒,要跟濟公鬥法。

  正是強中更有強中手,能人背後有能人。

  不知僧道二人鬥法,勝負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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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18 04:40:14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四回     施妖法惡道害人 顯神通濟公鬥法

  話說濟公同妖道二人正自口角相爭,老道說:“和尚,我叫你三聲,你敢答應我三聲?”濟公說:“慢說三聲,六聲我都敢答應你。你叫罷!”老道一連叫了三聲,那老道中口唸唸有詞,把酒盃往桌上一拍,說聲:“敕令。”祇見和尚正自吃著酒,忽然間翻身躺地下。梁員外一見吃驚,連說:“老法師,這是怎麼了?”老道說:“你要問哪,我略施小術,就把他給治倒。我這酒盃在這扣一天,和尚躺一天﹔我把這酒盃拿起來,或給他吃藥了,他纔能活哪!”這話方說完,祇見和尚站起來了。老道說:“我這酒盃並未拿起來,你就活了。”和尚說:“來,你還沒給我藥吃,我再躺下就完了。”老道說:“和尚你敢把生辰八字告訴我嗎?”和尚說:“那也無妨,我就告訴你,我是某年某月某日生人,都告訴了你,你怎麼樣罷?”老道立刻口中唸唸有詞,說聲:“敕令。”照定和尚頭頂之上擊了一掌,說聲:“急!”站起身來,說:“員外,我走之後,你急速把和尚放走,要不然雞一鳴他准死,你可要打人命官司。”梁員一看那濟公昏迷不醒,人事不知。老道往外就走,員外在後面緊緊跟隨,說:“仙長爺慢走,我來替和尚賠罪。”

  老道並不答言,一直到五仙山祥雲觀之內,叫師弟劉妙通:“快給綁個草人來!”劉妙通問:“你又害誰呀?”張妙興說:“我這不是無故害人,祇因我化梁員外,這和尚濟顛僧,他膽敢戲耍於我,我是要暗害濟公,報仇雪恨,方出我胸中之氣。”劉妙通也不敢違背他,立刻用乾草綁個草人來,放在那裏。惡道又派劉妙通制辦物件,吃完晚飯,自己先把八仙桌兒放在那大殿之前,然後把香爐、蠟扦五供,應用東西物件全都排好,把兩個草人按放在兩旁。

  惡道候至星斗出全,他到外面先把道冠摘下來,把扎頭繩一去,包頭條一解,把頭髮散開,把寶劍拉出來,立刻點上香,口中禱告說:“過往神靈,三清教主,保佑弟子,我要把濟顛害了!我化了梁員外銀兩,我給燒香上供,掛袍還願。”說完,把劍用無根水撣了,拿五穀糧食一撒,研了朱砂,撕了黃毛邊紙條,畫了靈符三道,把劍放好,粘上符咒,口中急說道:“快。”把寶劍一掄,那道符的火光,越掄越大,口中說:“頭道靈符,叫他狂風大作!二道靈符,把濟公魂魄拘來!三道靈符,我叫他人死為鬼,鬼死為灰!”正自揚揚得意,祇覺背後一股冷風,搶刀剁來。老道往旁一閃身,抬頭一看,來了一位綠林英雄,借燈光細看,頭戴透風馬尾巾,鬢邊斜插一枝守正戎淫花,身穿皂緞軟褂,靠周身密排寸扣,緞皂褲,花裹腿,藍緞襪,倒納千層底趿鞋。面如白玉,目如明星,眉似漆刷,鼻梁高聳,脣若丹霞,五官俊美,手執利刃,照定老道剁來。張妙興往旁邊一閃,用手一指點,口中唸唸有詞。說聲:“敕令。”那人翻身栽倒。老道要過來搶劍剁,祇聽屋中說:“師兄,你千萬別殺,那是我小弟的朋友。”過去先把那人扶起。

  書中交代,來者乃是鎮江府丹陽縣人,姓陳名亮,家住陳家堡,自幼父母雙亡,跟著叔父、嬸母長大成人。他還有一個胞妹玉梅,他叔父陳廣泰,開白布店生理。陳亮自幼愛練拳腳棍棒,他和保鏢之人,學了一趟進步連環腿的工夫,後來結交本地有一人,名叫雷鳴,綽號人稱風裏雲煙。二人情如骨肉,把陳亮引入綠林之內。在江西玉山縣,有保鏢頭姓楊名明,綽號人稱威鎮八方夜遊神,乃是行俠仗義之人,專愛管一個路見不平之事,殺貪官,斬惡霸,平生好交結天下英雄。陳亮自入綠林之後,也就跟這些俠義在一處,人稱玉山縣三十六俠,內中何等人物都有。祇因這日是楊明之母壽誕之辰,眾人都來祝壽,俱有壽禮。陳亮來了,並未帶來一物。雷鳴就說:“賢弟,你今理應制辦些禮物來,以表你孝敬之心。老伯母生辰,叫別位觀之也好看。”陳亮說:“我有禮物,少時取來,與眾不同些。”此時正值四月初旬,夜內三更之後,他偷來一盤北鮮十個大桃,眾人一看個個稱奇。此時新桃未熟,陳桃已完,他會找來十個大桃,真不容易。眾人給賀了一個號,人稱聖手白猿,從此人都以此號呼之。

  陳亮這一年回家探望叔父,到家,他妹子陳玉梅和他叔父可就說:“陳亮不該身入綠林。咱們陳氏門中,世代雖說沒有做官的,也都是詩禮人家。你這一入江湖,綠林為賊,一則上對不起祖先,下也對不過這裏街鄰。一日為賊終身寇,事犯當官,難免雲陽市口,身受國法。上為賊父賊母,下為賊子賊孫。依我等相勸,你早早回頭,急速改過自新,家中買賣也無人照應。”陳亮一聽這些話,一語未發。這就是: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次日也未告辭,他自己離家,卻另有一個主意。他想:“我這一走,到京師求訪高僧高道,自己一出家,了一身之孽冤,上無父母牽纏,下無妻子掛礙。”

  這日到了雲蘭鎮,想要找點銀錢作路費使用,夜間換上夜行衣,到了大戶人家,盜了幾十兩銀子,因天晚想要到祥雲觀看看劉妙通兄長,來至廟前,也沒扣門,由東邊理房進來。一看,那大殿頭前,有一張桌子,後面站定老道,髮髻散亂,黑臉帶煞,手執寶劍,正自作法。陳亮並未認識,自己一想:“這廝定是把劉妙通兄給害了!他在此興妖作怪,真乃可惱,不免我殺了他,一出我心中之氣。”想罷,跳下來一刀,未砍著老道。老道一抖袍袖,把陳亮治倒在地。那陳亮閉目等死。祇見劉妙通跳出來說:“師兄這是我的朋友,看我份上別殺他。”張道說:“好,原來你勾串外人要害我,你好獨占這座廟。”陳亮說:“不是,我是一時粗率,祇當是你把劉妙通害了,你自己占這廟,我不知你們是師兄弟。”劉妙通給他二人見了,陳亮認了自己之錯,然後到屋內問:“張道爺在那裏作何法術?”劉妙通說:“賢弟,你早不來晚不來,單候至今日來,他這是要害那靈隱寺的濟公長老,拘人家三魂七魄。我也聽人說過,那濟公是一位得道之人,恐其未必能把人家魂給拘來。”陳亮一聽,心中說:“我正要訪高僧高道,想要出家,不想今日在此相遇。我今看他二人誰的能為好?”正在思想,祇聽外邊老道又做起法來,口中說:“濟顛魂魄不來,等待何時?”又把那二道符掄起來,火光大作,方往外一甩,祇見由西北起了一陣狂風,怎見得?有贊為證:
  
  揚罷狂風,倒樹絕林,
  江聲昏慘慘,枯樹暗沉沉,
  海浪如山縱,渾波萬疊侵,
  萬鬼怒嚎天煙氣,走石飛沙亂傷人。

  這陣風過去,祇聽有草鞋之聲,隨風彳躅彳躅。響不多時,祇見桌案以前,站定一個窮顛和尚。張妙興說:“好膽大妖僧!我拘你魂來,你怎麼人來見我?”濟公哈哈大笑說:“孽障,你好膽大!你不知善惡到頭終有報,祇爭來早與來遲。”

  要知僧道鬥法勝負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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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回     燒妖道義收陳亮 訪濟公路見不平

  話說張妙興正在大殿作法,想要拘濟公魂魄,焉想到濟公親身前來。老道一見,勃然大怒說:“好顛僧,我拘你魂魄,你怎麼人來了?”

  書中交代,老道自從雲蘭鎮梁家出來,梁員外沒追上老道,梁員外祇當是濟公死了。及至回到書房,見濟公在那房裏坐著喝酒。梁員外心中甚為喜悅,說:“聖僧,你老人家沒死呀?老道說把聖僧魂魄拘了去。”濟公說:“他把我的魂魄,你兒子的魂魄,一定是拘了去。我今天晚上去找他!”老員外說:“不必,他一個出家人,這等作惡,早晚必遭天報,聖僧不必跟他一般見識。依我之見,由他去罷。”濟公也不還言,在這裏喝酒,直到天晚。濟公說:“我到外面方便方便,少時就來。”老員外信以為真。

  和尚出離了梁宅,一直正奔五仙山來,到了祥雲觀,見老道正在作法。陳亮來,濟公也看的真真切切,見老道第二次書符唸咒,濟公這纔隨著風來到桌案以前。按說老道自己就應當醒悟:拘魂把人拘來,濟公這點道德就不小。可是老道倒沖沖大怒,用寶劍一指,說:“顛僧,我化梁萬蒼,與你何幹?你無故壞我的大事,你好大膽量!你今天要知時達物,跪到我法臺以前,磕頭,叫我三聲祖師爺,山人有一分好生之德,饒爾不死。如要不然,當時我用寶劍結果你的性命!”濟公說:“好妖道,你在這裏興妖作怪,無故惡化梁萬蒼,你還敢見了我這樣無禮,我和尚越說越有氣。”冷不防濟公打了老道一個嘴巴。打的老道臉上冒火,氣往上撞,掄劍照定濟公摟頭就剁。

  二人就在大殿以前,各施所能。老道恨不能一劍把和尚殺了,和尚跟他來回亂繞,格一把,擰一把,氣得老道哇呀呀直嚷。老道身子往旁處一閃,由兜囊掏出一宗法寶,口中唸唸有詞,就聲:“敕令。”白亮亮一宗物件,撲奔濟公打去。羅漢爺睜眼一看,見半懸空刷啦啦一響,白茫茫一宗物件,撲奔頂門而來。濟公一看,認識這宗法寶,名叫混元如意石。這石頭能大能小,要大真能有數丈大,要小如雞子一般,可以帶在兜囊。這石頭要打人,准打個頭碎血出。濟公禪師用手一指,口唸六字真言:“唵嘛呢叭咪吽,唵敕令赫。”這石頭滴溜溜一轉,現了原形,落在濟公袖口之內。老道見濟公把他的法術破了,氣得三屍神暴跳,七竅內生煙,伸手又掏出一宗物件。老道站在正北,用寶劍一晃,口中唸咒,手內掐決,由就地起了一陣怪風,刮的毛骨竦然。濟公再睜眼一看,原來是一隻斑斕猛虎,搖頭擺尾,撲奔濟公而來。羅漢一看,好生厲害,真是:
  
  頭大耳圓尾小,渾身錦繡難描。
  牧童一見膽落,樵夫聞聲魂消。
  常在深山抖雄彪,萬獸叢中招討。

  濟公一見,哈哈大笑說:“好孽障,你用這等法術,也要在我跟前賣弄,真乃是江邊賣水。”說著話,用手一指,那老虎變作一個紙老虎,現了原形。老道見連破了兩宗法寶,不由氣往上撞,說:“好,和尚真乃大膽!叫你知道我山人的厲害。”伸手由兜囊掏出一根捆仙繩,在手中一托。老道說:“人無害虎心,虎有傷人意。我本不打算害你,這是你自找,屢次討死,休怨山人。我今天要開開殺戒!”他這根捆仙繩,最厲害無比,勿論甚麼妖精,捆上就得現原形。和尚一看,連說不好!老道口中唸咒,把繩扔起來,祇見金光繚繞,撲奔濟公。

  濟公連聲喊嚷:“救人哪!可了不得了!要捆和尚!”轉眼就見這根繩把和尚捆了三道,和尚翻身栽倒。張妙興哈哈大笑說:“顛僧,我祇當你有多大神通。敢情原來你就是這樣無知之輩,待我結果你的性命。”老道說這話,舉劍照定和尚脖頸就剁。寶劍砍上一道白印,見和尚睜著眼瞧看老道,也不言語,並沒砍動。老道想:“怪呀!我這寶劍怎麼會砍不動和尚?”老道一連又是數劍,仍未砍動。老道豁然醒悟,心中一動:“莫非這是假的?”想到這裏,再一瞧,捆仙繩捆的是一個石香爐。再找和尚,蹤跡不見。老道正在各處尋找,和尚由後面招了老道一把。老道一回頭,氣得直嚷,說:“好顛僧,氣死我也,我今天與你誓不兩立。”伸手由香爐內把那點著的一柱香,拿起來,大殿旁邊堆著一堆柴草,口中唸句火咒,把柴草引著,一團火撲奔濟公而來。老道今天下毒手,要用真火把和尚燒死。老道用咒語一催,這團火撲向濟公。濟公用手一指,口唸:“唵嘛呢叭咪吽!唵敕令赫。”這團火卷回去撲奔老道,老道鬍子也燒了,頭髮也燒了,衣裳也著了,往大殿裏就跑。活該應當老道遭報,這火把大殿勾連上,少時凡火勾天火,烈焰騰空,火鴿子火蛇亂竄,就把老道燒在裏面,屍骨化灰,連東西配殿火也連上。和尚也不管他,先過去把老道害梁士元做的草人拿起,把七個針拔出來,將梁土元的魂魄收在袖口裏,也不管劉妙通死活,和尚往外就走。

  陳亮此時在東配房裏,全都看的真切,見火連配房要連上,陳亮一腳把窗戶踹了,跑出來就追。濟公和尚緊走,陳亮緊追。和尚慢走,陳亮慢追,跟著和尚來到雲蘭鎮,見濟公奔到梁員外的門首。門口有家人,一見和尚回來,家人說:“聖僧,你上哪裏去?我家員外都等急了。”和尚說:“好。”邁步奔向裏面,來到書房。梁員外一見說:“聖僧,你老人去哪裏去了?”和尚說:“我給你兒找魂魄去了,現在已經把你兒的魂魄找回來。”說著話,濟公來到梁士元的屋中,祇見梁士元昏迷不醒。濟公立刻先把他魂魄給入了殼,少待片刻,梁士元能活動了。老負外在外間擺上酒席,款待濟公。二人落座,吃了有三四盃酒。濟公問:“員外,你這裏鬧賊不鬧?”梁員外說:“我這裏不鬧賊。好賊知道我是一個良善之家,也不肯偷我。那下流賊他也進不了我這宅院。”濟公說:“好,我提幾個好賊,你可認的?”梁員外說:“我不認識是誰。”暗中,陳亮正在房上偷聽多時,聽見要提說幾個賊,自己心中一動,不知濟公說是哪路的英雄。就聽和尚說:“那有一個踏雪無痕柳瑞,你可知道?”梁員外說:“不知。”濟公說:“這個人外號人稱踏雪無痕,是從雪地上走,全無腳印的,多輕妙。”梁員外說:“好輕妙,人從雪上走都無腳印。”濟公說:“他走雪地無腳印,可是拿著掃帚掃著走。”梁員外一聽,也就樂了。和尚又說:“有一個登萍渡水陶芳,這個人能從水面上走,落不下去。”梁員外說:“世界上盡有這些能人,可真少,我實未見過。”濟公說:“那不算出奇,可是冬天凍冰之時。”員外說:“冬天我也行了。”和尚說:“梁士元已然好了,我明日急速回臨安。”梁員外說:“聖僧何必忙,我還要留師父多住幾日,報答你老人家救命之思。”濟公說:“叫一個家人來。”梁福過來,和尚附耳如此如此,梁福出去。陳亮在房上暗中觀看,聽濟公說那些笑話,所說這二人,都是陳亮的朋友,心中說:“他一個出家人,為何也知道我們綠林中之事?”正自思想,祇見四方人都圍滿。梁福帶著看家、護院、更夫、壯丁三四十名,各執刀槍器械,口口聲聲,叫捉拿房上之人!把陳亮嚇了一跳。原來是濟公吩咐梁福如此如此,就是派他叫人暗中捉人。陳亮站在房上,把手中刀一擎說:“呔!你等閃開,我也不是偷盜,無非借路行走,如擋我者死,躲我者生。”翻身跳下房來,濟公從屋中出來。有分教:“英雄得登三寶地,羅漢廣開大乘門。”

  要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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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回     逛西湖酒樓聽閑話 氣不平夤夜入蘇宅

  話說濟公出來,見陳亮早已躥至外面,和尚隨後追至村外,祇見陳亮跑的甚快,圍著村莊祇繞,至天明之際,濟公見祥雲觀已然燒了一個冰消瓦解,一概皆無,尺木未剩,片瓦不存。外邊有無數人救火,西邊圍著有十數人。濟公臨近一看,祇見劉妙通在那裏燒的渾身是泡,並無一處無傷,堪堪要死。濟公動了惻隱之心,過來說:“道爺,你這是怎麼了?”劉妙通一看是濟公,說:“聖僧,我沒得罪你老人家,我師兄他行為不端,已然遭報。求師父慈悲,救救我罷!”和尚哈哈大笑,說道:“你既知循環報應,你可知道他自作孽不可活?來罷,我給你一粒藥吃。”那邊地方官人說:“不行,和尚你別惹事,你給他藥吃,倘有錯誤,那還了得。”劉妙通說:“無妨,我吃死與和尚無干,是我命該如此。”旁邊眾人說:“他既是願意吃,何必攔他呢?”濟公叫人給他找了一碗熱水來,把藥化開,給劉妙通端過去。劉妙通喝下去,工夫不大,覺著肚腹咕咯咯一響,渾身燒的泡立刻全化開,流出毒水,也不疼了。旁邊眾人齊說:“好藥!”在濟公身背後站立一人,說:“罷了,真乃神也仙也!靈丹妙藥。”濟公回頭一看,見那人身高八尺,細腰扎背,頭上戴寶藍緞六瓣壯士帽,上按六顆明珠,身穿一件月白綢箭袖袍,鵝黃絲駕帶,足上薄底靴子,閃披寶藍色緞英雄大氅。面如白玉,眉分八彩,目如朗星,五官清秀。濟公回頭一看,照這人臉上“呸!”啐了一口,這人撥頭就跑,和尚就追。頭前跑的這人,非是別人,正是聖手白猿陳亮。祇因他被和尚追了半夜,好容易聽不見草鞋響了,自己止住腳步,把白晝衣服換上,打算瞧瞧劉妙通是生死存亡。剛到這裏來,見和尚給劉妙通藥吃。陳亮一說“好藥”,和尚回頭一啐,陳亮撥頭就跑,和尚隨後就追。陳亮跑著,自己一想:“我可就是個賊,他也沒拿住我,我何必跑?我問問和尚為甚麼追我?”想罷,止住腳步,見和尚也趕到了,陳亮說:“和尚,你為甚追我?”和尚說:“你為甚麼跑呀?”陳亮一聽也樂了說:“和尚,我知道你老人家是一位高僧,你老人家收我做徒弟,我跟你出家罷!”濟公連連搖頭說:“你是個賊,焉能跟我出家?我們出家人,講究三規五戒,三規是規佛、規法、規僧,五戒是戒殺、盜、淫、妄、酒。你要出家,你如何能改得了這幾樣?”陳亮說:“我上無父母牽纏,下無妻子掛礙,了一身之孽冤。師父所說的話,我都能行得了。”濟公說:“你既是行得了,你到臨安城去等我。我把這裏事情辦完,咱們在臨安再見。”陳亮一聽,說:“師父,你叫我臨安等你。臨安城的地方大,叫我在甚麼地方等你老人家?”濟公想了半天說。“咱們在臨安城床底下見罷。”陳亮一想:“必是臨安城有這個地名。”這纔給濟公行完禮,說:“師父我這就起身,直奔臨安去等你去。”濟公說:“你頭裏走罷。”

  陳亮告辭,也不到祥雲觀瞧劉妙通,自己順大路直奔臨安。在道路之上,飢餐渴飲,曉行夜宿,這天來到臨安。陳亮本是初次到京,見人煙稠密,甚是熱鬧,就在錢塘門外天竺街,找了店住下。次日由店中出來,打算要逛西湖,散步而行,見西湖上有冷泉亭。站在蘇堤上,四下觀看。一眼望不到邊。信步來到靈隱寺門首,見有兩個門頭僧在那裏坐定。陳亮過去說:“二位師父,這廟裏的濟公長老,可曾回來?”門頭僧說:“他沒在廟裏。時常不在廟的時候多,也許十天八日不回來,也許三五個月不回來,沒有准。”陳亮聽罷,轉身回來,見人就打聽,逢人便問:“借問床底下在哪處?”一逢人問這個地方,問了好幾位人,俱皆不知。自己無法,心中一煩,打算找座酒樓喝點酒,回頭問問跑堂的。

  想罷,轉身往回走,來到上天竺街,見路北有一座酒樓,字號是天和,掛著酒幌子,裏面刀勺亂響,過賣傳菜。陳亮進了酒樓,登樓梯上去,靠樓窗臨街有一張空桌。陳亮坐下,夥計趕緊過來擦抹桌案。陳亮要了幾樣菜,兩壺酒,自己自斟自飲喝著酒。陳亮把夥計叫過來。夥計說:“大爺還添甚麼菜?”陳亮說:“不是添菜,我跟你打聽一個地名,你可知道?”夥計說:“你說罷,大小地名,我都知道。”陳亮說:“這臨安城有個床底下,你可知道?”夥計連連搖頭說:“沒有這個地名。”陳亮也不往下再問,心中暗想道:“濟公老人家不能跟我撒謊,沒有這個地名,我哪裏問去?”

  正在心中發悶,祇聽下街上一陣大亂。陳亮往下一看,見有一乘小轎,跟著有許多人,各拿刀槍棍棒。聽轎子內有人哭。彷彿這個樣子,大概是搶人,由西來往東去。陳亮站起來,瞧夠多時,又見由西來了一人,渾身的血跡,跟著許多看熱鬧的,奔到這酒館,在這樓下爭爭吵吵亂嚷。陳亮也聽不明白,把夥計叫過來說:“夥計,這樓下方纔進來那受傷的人,是被何人打的?因為甚麼事?”堂官說:“老爺,你老人家不是我們這本地人,要問這件事,實實可惱,令人可恨。你可見那位受傷的人,他姓王,跟我們掌櫃的是磕頭的弟兄,因為管閑事,路見不平,被人家打了。他們門外有一家鄰居,姓韓名文成,開錢舖生理,祇因把舖子荒閉了,欠下蘇北山員外二百兩銀。今日蘇宅管家,去要銀子去。韓文成說,等賣了房再還。蘇管家不依,帶著人把韓文成的妹子金娘搶去作押,把韓文成也打了。那位王三爺多管閑事,要和人打架,被人家打了,來找我們掌櫃的給他出氣。這位蘇北山,是我們臨安城內紳士,又是頭等財主,結交官長,誰惹的了?”陳亮一聽,說:“這天子腳下,要是這樣沒王法,要到了外省,應該如何呢?這是惡棍,他在哪裏住家?”跑堂的說:“在城內青竹巷四條胡同路北頭一大房,門也高大,門外有四棵龍爪槐樹。”

  陳亮聽了,吃完了酒,會錢下樓,進城在青竹巷左右,探了道路。各處一看,自己找了一座茶社吃茶,心中說:“帝都之所,有這樣惡棍,我今既見,就要多管閑事,今夜晚我到他家,把他一家人全皆殺死,也叫他知道天網恢恢,自有報應。”

  想罷候至天晚,吃了晚飯,找到無人之處,換好了夜行衣,把白天所穿衣服包好,斜插式繫在腰間,躥房越脊,走了有幾所院落。到了蘇宅,往各處探聽。到內宅,見是四合瓦房,前出廊後出廈的上房,西裏間屋中燈影搖搖,聽有人說話。就聽見說:“秋香,把茶給我斟上。”陳亮到窗外一看,見那邊有個小小窟窿,眇一目往裏看,祇見靠北牆是花梨俏頭案上,擺上好古玩,順前檐是一張大床,上放著小几。桌西邊坐著一個半老婦人,年約四旬以外,五官清秀,有兩名丫鬟,兩個僕婦,正伺候吃茶。聽那個婦人說:“員外這時候也不回來,是往哪裏去了?內宅又無男子,好叫我不放心。”那使女說:“太太,咱們員外不回來,也應該給送個信來。這內宅男子非呼喚是不能來的,太太你老人家破個悶兒,我們猜猜謎。”太太說:“我說一個,你們猜去:花姐最賤是油頭,送舊迎新一夜床,來往客傳情不盡,誰將玉體肯輕揉。”兩個老媽猜了半天,也沒猜著。使女秋香、秋桂叫:“太太說了罷,別悶人了。”那太太說:“是芝麻楷。”秋香等全笑了,又說:“你老人家說個淺近的,我們猜猜。”那太太說:“喲,我可不說了,說了你們猜不著,又來攪我。”秋香說:“這回我們不問了,太太說罷。”那婦人說:“一條白蛇烏在江,烏江岸上起紅光,白蛇吸盡烏江水,烏江水盡白蛇亡。說完了,你們猜罷。”使女正是思想要猜,忽聽那外邊叭嚓一聲響亮。眾婦人往外一看,一片紅光,祇沖鬥牛之間。有一宗岔事驚人!

  正見:眼見之事由然假,耳聽之言未必真。

  不知陳亮在蘇宅做出何等事來,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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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回     聽好言蘇福生禍心 見濟公皂白得分明

  話說蘇北山之妻趙氏夫人,正同使女僕婦屋中閑談,祇聽外面一聲響。大家回頭一看,外面火光沖天,見院中那些花盆架和桃柘槐樹上俱有火光。僕婦丫鬟過去一看是火,用手一掐就滅。

  書中交代,原來是聖手白猿陳亮使的調虎離山計。陳亮見眾人出來,自己由房上下來,滴溜一轉身,進到房中一看,見屋中極其幽雅,牆上名人字畫,挑山對聯,山水人物,工筆寫意,花卉翎毛,順前檐一張湘妃竹的床,掛著床幃幔帳。地下桌椅條凳,擺著古玩應用物件。

  陳亮正在屋中觀看,聽外面婆子丫鬟說:“這必是福兒、祿兒兩個孩兒淘氣,弄的這火。”說罷,眾人往屋中直奔。陳亮正在屋中觀看,聽眾人要進來,自己一想,叫人躲到屋中,可不像話。急中生巧,一撩床幃,鑽在床底下隱藏。眾人進來,也不知屋中藏著人。方纔落座,祇所外面有腳步聲音。秋香趕緊問:“甚麼人?”外面有人答話,原來是家人得福。秋香說:“甚麼事?”得福說:“員外爺回來了,同著和尚。這位和尚,也不在書房坐著,也不在客廳坐,要到太太屋裏來坐著。員外說,趕緊叫太太躲避躲避。”太太一聽,趕緊叫丫鬟把屋中收拾收拾,心想:“員外太不對,外頭有客廳,又有書房,為甚麼臥室裏讓和尚進來?”正在思想,外面得祿又進來說:“太太快走,員外已然同和尚進來。”太太趕緊躲出去,丫鬟尚未收拾停妥,祇聽外面員外說話:“師父請你老人家來到我家,就如同你老人家自己俗家一樣,不可拘束,願意哪屋裏坐都可以。”陳亮在屋中床底下藏著,心中暗想:“惡霸他往家裏讓和尚,也沒好和尚,必是花和尚。”外面濟公哈哈大笑說:“沒有好和尚?我怕你等急了,早來約會了。”蘇北山一聽:“好呀,和尚跑到我媳婦屋裏,拿約會來了。”說:“師父,你老人家醉了。”和尚說:“沒醉。”說著就往裏走。陳亮一聽,大吃一驚,來者非別,正是西湖靈隱寺濟公長老。心想:“濟公怎麼會來到這裏?”

  書中交代,濟公自從打發陳亮走後,回到雲蘭鎮梁員外家中。梁員外說:“聖僧來了,我這裏甚不放心,自從夜內追賊出去,不見回來。我派家人各處尋你,你老人家上哪去了?”濟公說:“我到五仙山祥雲觀瞧了瞧,那座廟燒了個冰消瓦解,片瓦無存,尺木未剩。”梁員外吩囑擺酒。把酒擺上,梁員外陪著喝著酒說:“師父你從哪來?外面帶著都是甚麼人?”濟公就把被城隍山老尼姑清貞所請,到餘杭縣尋找高國泰,帶著蘇祿、馮順找著高國泰,要回臨安。從頭至尾,已往從前的事,細說一番。梁員外說:“原來聖僧去找高國泰,是通家之好。他父在日,和我是金蘭之好。不想他家中一窮如洗。”叫家人把高國泰請進來。不多時,高國泰進到裏面。梁員外讓高國泰落座。梁員外說:“高國泰,你家中從前的事情,你可知道?”高國泰說:“我略知一二。”梁員外說:“你父親名叫高文華,乃是餘杭縣的孝廉,我等乃是金蘭之好,那時你尚年幼,提起這話,有十數年的光景。後來你父親去世,你也年幼,也沒給我送信,因此就斷絕往來。不想這幾年不見你,落的一窮如洗。方纔我聽聖僧提起你的名字,我纔知道是你。”高國泰一聽,曾記得當初母親也提過,趕緊纔站起來行禮,說:“原來是老伯父,小侄男有禮。當年我聽我娘親提過你老人家,祇因家道寒難,不能應酬親友,未能常常給伯父請安。”梁員外說:“現在你兄弟梁士元,正在用功讀書,也少個人指教他。你也不必到餘杭縣去,我把你家眷們接來,你同你兄弟讀書,一同用功。等大比之年,你二人一同下場。”高國泰點頭答應。濟公說:“梁員外,我和尚要化你的緣。”梁員外說:“聖僧有甚麼話,祇管吩咐。”濟公說:“你花幾百兩銀,把祥雲觀燒的地基買回來,把劉妙通叫來,給他五百兩銀,叫他回古天山。你把祥雲觀仍然修蓋起來,改為祥雲庵,把城隍山老尼姑清貞連高國泰的家眷接來,叫他們住,這段事算我和尚化你的緣。要不然,老道張妙興也得訛你幾千銀子。”梁員外說:“是了,謹遵師父之命,趕緊派家人去找劉妙通。”此時劉妙通燒的傷痕已好了,來到梁員外家中,梁員外給了他五百兩銀,劉妙通知恩感德,拿銀兩告辭,自己回古天山凌霄觀去了。

  梁員外把高國泰留在這裏,把馮順也留下,派妥當家人直奔城隍山迎接老尼姑清貞等,並高國泰的家眷一同接來。把諸事辦妥,濟公禪師這纔告辭。梁員外給拿出數百兩銀,叫濟公換衣裳做盤費,和尚哈哈大笑說:“員外不必費心,我和尚常說:‘一不積錢,二不積怨,睡也安然,走也方便。’我不要錢。”濟公帶領蘇祿,告辭出了雲蘭鎮,順大路直奔臨安。一路之上,見天氣晴和,和尚信口歌曰:

  參透炎涼,看破世態。散淡遊靈徑,逍遙無掛礙。了然無拘束,定性能展才。
  撒手辭凡世,信步登臨界。拋開生死路,瀟灑無境界。初一不燒香,十五不禮拜。
  前殿由他倒,後牆任他壞。客來無茶吃,賓朋無款待。謗的由他謗,怪的由他怪。
  是非臨到耳,丟在清山外。也不逞剛強,不把雄心賽。學一無用漢,虧我有何害?

  濟公帶著蘇祿往前走,順道路飢餐渴飲,曉行夜宿。這日到了臨安,見眼前坐西朝東一座酒館,和尚說:“蘇祿咱們這裏吃盃酒再走。”蘇祿點頭答應,剛一進酒店,祇見蘇北山帶著蘇升,正在這裏吃酒。一見濟公進來,蘇員外趕緊站起來說:“師父,你老人家回來了,一路之上多有辛苦!可曾將高國泰找來?馮順哪裏去了?”濟公就把找高國泰的事,已往從前之事,述說一遍。蘇北山說:“原來如此,師父多受苦了,請坐一同吃酒罷!”濟公同蘇員外剛纔坐下,忽然從外面進來一位老者,蒼頭皓首,須發皆白,手執拐杖,慌慌張張進來,舉拐杖照定蘇員外摟頭就打。蘇員外趕緊往旁邊一閃,嚇得驚慌失色,說:“韓老丈,你我素有相識,再者你我遠日無冤,近日無仇,你為何見我用杖摟頭就打,所因何故?”老丈說:“蘇北山,我今天給你一死相拼,我這條老命不要了。我兒已然上錢塘縣去告你,我老漢上你門口上吊去,我這裏有陰狀!”蘇祿、蘇升趕緊把老丈攔住,見這位老丈氣得直哆嗦。蘇北山也不知所因何故,兩個家人把老丈攙扶在板凳上坐,蘇北山說:“韓老丈,你不要著急,有甚麼事要跟我拼命?你說明白我聽聽。”韓老丈坐在那裏,緩了半天,嘆了一口氣說:“蘇北山,可是我兒欠你二百銀子,把買賣關閉了,應著賣了房子還你錢?你不但不等,你竟敢派家人帶著許多匪棍,把我女兒搶了去,把我兒打了,將帳目折算人口。我韓氏門中,世代商賈傳家。無故你把女兒搶去,這了得麼?”蘇北山一聞此言,說:“老丈此言差矣!這件事我實不知道,這其中必有緣故,這不是我手下家人。你問問,我如何能做出這樣傷天害理之事!甚麼人去找你要錢?”韓老丈說:“明明是你的家人,當初給我兒送銀子,就是他送的。”蘇北山想了半天,想不起這個人來。濟公哈哈大笑說:“蘇北山,韓老文,都不用著急,我帶你們去找這個人去。先叫人去把韓老丈的兒子韓文成找回來,不必叫他錢塘縣告去。”打發蘇升去不多時,把韓文成找回來,韓文成一見蘇北山,仇人見面,分外眼紅,說:“蘇北山,我這條命不要了!”蘇北山說:“賢弟你我知己相交,你欠我二百銀子,我並沒打算跟你要。甚麼人去搶人?把這件事遺在我身上。”韓文成說:“分明是你的家人,去把我妹妹搶了去,打了我一身傷。我正要去告你,你還不承認?”蘇北山說:“這不是濟公在這裏,這件事求濟公他老人家給辦。”和尚說:“你們不便爭論,少時你等自然知道,跟我去。”說罷,給了酒飯帳,帶領蘇北山、韓老丈父子出了酒館,一直往南。進了一條胡同,來到一家門首,和尚就嚷:“蘇管家,給你送銀子來了。”祇見由裏面出來一人,蘇北山、韓員外眾人一看,說:“原是你!”和尚要捉拿行兇作惡之人,不知出來是誰,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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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回     蘇北山酒館逢韓老 濟禪師床底會英雄

  話說濟公帶著蘇北山、韓文成來到一家門首叫門,祇見由裏面出來一位管家。韓文成一看,說:“不錯,找我要銀子,帶人搶我妹妹就是他。”蘇北山一看,原來是蘇福,蘇北山趕緊叫蘇祿、蘇升把他揪住。這個蘇福當初他本是金華縣人,他父親帶他逃難,把他賣給蘇員外家五十兩銀子,充當書僮。自從來到蘇員外家,老員外待他甚厚。蘇福自己很積聚兩個錢,就有一樣不好,蘇福最好喝酒,喝了酒,不是英雄仗酒雄,坐在門房不管是誰張嘴就罵。這天,同伴伙友就勸他,大眾說:“蘇福,你自己不可這樣胡鬧,你常常罵人,倘若叫員外聽見,你是自找無趣。”蘇福借著酒性說:“我告訴你們眾位,慢說是員外,我拼得一身剛,敢把皇帝打,就是打皇上一個嘴巴,也無非把我剮了,員外也是個人,叫他聽見,他敢把我怎麼樣?”正說著話,正趕上蘇北山由外面回來,聽見蘇福在門房裏大嚷大叫。蘇員外一想:“蘇福這東西,真是無法無天。”本來素常蘇福在外面胡作非為,聲名就不好,蘇員外就灌滿了耳朵。今天聽見蘇福在門房裏胡說,蘇員外氣往上沖,來到裏面,吩咐把蘇福叫進來。少時有人把蘇福叫進來,蘇北山說:“蘇福,你這廝素常在外面指著我招搖撞騙,任性胡為,喝了酒胡鬧,我早就要管你。現在如今你這樣任性,實在難容!我本應當把你送到衙門辦你,無奈我這家中乃是積善之家,我不肯做損事。祇可你們不仁,我不能不義,你這賣身的五十兩銀子的字據,我也不要了。”當時就點火燒了,叫家人“把蘇福給我趕出去,是他的東西,全叫他拿了走,永不准進我的門”。

  蘇福自己有幾隻箱子的衣裳,還有二百多兩銀子,由蘇宅出來,自己住店。手裏有錢,年輕人無管束,自己也沒事,遂終日遊蕩,結交一個朋友,姓餘名通,外號人稱金鱗甲,在二條胡同住家。家裏就是夫妻兩口度日,素常就指著女人過日子,在外面說媒拉線,餘通他也往家裏引人,他還裝不知道,假充好人,見蘇福年輕又有錢,餘通就把蘇福帶了家去,跟蘇福拜盟兄弟。蘇福就在餘通家住了一年多,把錢也都花完了。餘通見蘇福沒了錢,就要往外趕,蘇福常跟餘通抬槓,口角相爭。金鱗甲妻子暗中告訴蘇福說:“你可想法弄錢,你要不想主意,餘通說了不叫你在這裏住著。說你沒錢,在我們這裏吃閑飯,養活不起你。”蘇福一聽急了,錢都花完了,沒有主意。忽然想起開錢舖的韓文成,當初借過我們員外二百銀子,是我給送了去,我找他要去。這天蘇福去找韓文成,韓文成應著賣了房給銀子,韓文成也不知道蘇北山把蘇福趕出去。

  這天金鱗甲說:“蘇福,你要真打算找韓文成要錢,我倒有個主意,現在淨街羅大公子,要花二三百銀子買一位姨奶奶,咱們帶著人去找韓文成要錢,他給錢便罷,如不給錢,韓文成有一個妹子長的十分美貌,帶人把他搶了來,賣給羅公子,可以賣三二百現銀子。你想好不好?要等著韓文成賣了房給錢,知道幾時能把房賣出去?”蘇福一想也好,說:“你給約會人,明天就去。他如不給錢,就把他妹子搶來。”餘通出去,就找了些地痞光棍,有二十多位,都是不法之徒。蘇福帶著餘通,連餘通之妻馬氏,一同來找韓文成要錢。韓文成出來一看,說:“蘇管家我已然著你說,叫你回稟你家員外,等我折變產業給銀子,你怎麼又來了?”蘇福說:“我家員外說了,這麼等不行,你不給錢,我們員外叫把你妹子帶了去,就不跟你要錢了。”說著話,馬氏帶人進去,就把姑娘搶出來,擱在車上,拉起就走。韓文成一攔,這些人把韓文成打了﹔韓老丈一攔,把韓老頭推了幾個筋斗。隔壁鄰居出來,路見不平,要管閑事,這些人把鄰居也打了。大眾就把姑娘搶到餘通家中,馬氏又轉了一個媒人,跟淨街羅公子說要四百銀子,羅公子說:“回頭騎馬到餘通家看看,再還價。”餘通、蘇福眾人在家中,靜等候羅公子來瞧人。

  外面濟公叫門,蘇福祇打算是羅公子那裏有人來了,趕緊到外面一看,原來是蘇員外同著韓老文、韓文成、濟公眾人。蘇北山一看,勃然大怒,叫蘇祿、蘇升過去,先把蘇福揪住。餘通出來要攔,蘇員外吩咐把他揪住,先叫本地面地保來,別放他二人走。蘇北山此地人傑地靈,立刻地保來把蘇福、餘通二人揪住。一面韓文成到裏面一看,韓姑娘倒捆二臂正捆著,要不捆,姑娘早就自己撞死。正在危急之際,韓文成進來把姑娘放開,帶出來找了小轎,叫韓老丈把他女兒送到家去。

  此時天已掌燈,蘇北山說:“師父,蘇福這兩個東西,是把他們交官廳,是送到錢塘縣衙門去?”濟公說:“不必,暫為把他二人帶到你家去,我自有道理。再者,我還有事。”蘇北山深信服濟公,就吩咐蘇祿等押著他二人回家去。眾人來到蘇員外家中,天有起更以後,叫人看守著蘇福、餘通。蘇北山讓濟公來到裏面書房,濟公說:“我今天不在這屋裏坐著。”蘇北山說:“師父,要上哪屋裏坐?”濟公說:“我要到你住的臥室裏坐坐。”蘇北山一聽,說:“師父你老人家到我家,如同你自己俗家一樣,願意哪屋坐哪屋坐。”叫得福快給太太送信,把屋子騰出來,立刻太太躲避出去。

  和尚同著蘇員外由外面進來,剛一到房門,和尚說:“來了麼,約會?”蘇北山說:“師父,你跟誰定約會?”濟公說:“有約會,不見不散的准約會。”說著話,蘇員外同著濟公連韓文成一並讓著來屋中,陳亮一聽是濟公,隔著床幃一看,見濟公進來。這屋中地下一張八仙桌,兩邊有椅子,濟公在上首椅子坐下,韓文成也坐下了。蘇員外說:“師父,先喝酒先喝茶?”濟公說:“先坐堂,先把蘇福給我帶來。”員外吩咐家人:“把蘇福給我帶來。”濟公說:“蘇福你今天給我說實話,是誰出的主意搶人?說了實話,我和尚饒了你。你不說實話,把你送當官治罪。”蘇福一聽這話,自己也知道濟公為人,善曉過去未來之事,不敢撒謊,說:“聖僧要問,我是被主人逐出去,在店中住。金鱗甲餘通把我讓至家中去,我有衣服銀錢,他就幫著使我的,銀錢完了,他就往外逐我。他妻子告訴我說,因為我沒錢,不叫我在他家住了。我是被窮所困,想出韓文成欠我主人二百兩紋銀,是我經手給送去的,我想要過來,我先使用。不想他當時沒錢,餘通聽見,他給我出的主意,叫我搶他妹子,賣給淨街羅公子,以帳目折算人口。不想被主人知道,把我拿來,這是已往之事,並無半點虛話。”和尚一聽,說:“來人把他帶到床前頭,叫他沖床跪著。”陳亮在床底下聽的明明白白,心中暗想:“哎呀,這件事我錯了!敢情蘇北山蘇員外是好人,一概都是他這家人假傳聖旨。這件事虧得濟公他老人家前來,要不然,還許錯殺了好人。”和尚在外面用手指點說:“我叫你認准了他,明天你要報應他,無故的想要拿刀殺人,你好大膽子!你自己知道是錯了?”蘇北山一聽說:“師父,你老人家跟誰說話呢?”濟公說:“你不知道,你不要多說。來人,把餘通帶進來!”家人把餘通帶到裏面,跪到和尚面前,和尚用手指點說:“餘通你這廝好生大膽,你打算你做的事,我不知道呢?趁此說了實話,我饒你不死。要不說實話,我把你呈送到當官治罪。”餘通說:“眾位,這件事實實不怨我,實是蘇福他要找他主人家帳主要帳,與我無干。”和尚說:“雖然是蘇福他要找他主人的帳主要帳,你就不該給他出主意。”餘通自己一想:“這件事大概不說不行,莫如我實說了,央求央求和尚,倒許把我放了。”想罷,說:“聖僧,你老人家不必往下追問,這件事是我的錯,皆因蘇福他在我家住著,想起找韓文成要錢,去要不給,我們商量著,以帳目搶他的人賣錢。”和尚點了點頭,說:“叫他沖床跪著去,你可聽見了。”陳亮心中一動:“這是叫我聽。”和尚在外面答話:“可不是叫你聽。”陳亮一想,莫非濟公他老人家知道我在這裏?和尚哈哈一笑,說:“那是知道,要不知道呢,我還不來呢!我叫你認准了這兩個人,明天你好報應他們。”蘇北山道:“師父,你跟誰說話?”和尚說:“你不要管。”蘇北山這纔吩咐擺酒。酒擺上,蘇北山說:“韓賢弟,你我雖係買賣交易,總算有交情。我素常為人,大概你也知道,我焉能做這傷天害理之事?”韓文成說:“也是懵懂,我既往不咎。”蘇北山說:“給聖僧斟酒。”和尚說:“斟酒倒是小事,我聞你這有味。”蘇北山說:“甚麼味?”和尚說:“賊味。”蘇北山說:“哪裏有賊味?”和尚說:“床底下。”蘇北山趕緊吩咐拿賊,大概陳亮要想逃走,勢比登天還難。

  不知該當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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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回     聖手猿初入靈隱寺 濟長老被請上昆山

    話說濟公告訴蘇北山床底下有賊味,蘇北山立刻叫家人拿了繩,往床底下扎了數下,也沒見動作,這時嚇的陳亮驚魂千里。

  書中交代,怎麼會沒扎著陳亮?原來陳亮往上一崩,貼在床上,全仗提著一口氣的工夫,家人連扎幾下,並未扎著。陳亮以為是躲過去了,心中說:“師父,這可是跟我玩笑,這要是叫人把我拿住怎麼好?”祇聽家人說:“員外,這裏頭沒有賊。要有人,拿棍子還試不出來?”和尚說:“甚麼沒有賊?你拿燈籠照照,或者你們四個人把床翻過來,瞧瞧有沒有?我說有賊,准有賊。”蘇員外叫家人進來,把床翻過轉來瞧瞧有沒有。家人果然進來,四個人把床一翻,陳亮如何隱的住?自己執刀往外一躥,登時把眾人嚇了一跳。旁邊家人用木棍一截,陳亮刀正剁在木棍之上。眾人一圍,陳亮一害怕,往外一跑,刀已撒手。眾家人一片喊叫:“拿人哪!”陳亮早已上房,嚇的不敢久待,到了外邊無人之處,先把夜行衣換上,然後在暗中等候。

  天光已亮,到了蘇宅門外,祇見從裏邊大門一開,蘇福出來自言自語:“員外也不要我了,我可往哪裏去呢?”正自為難,祇見陳亮過來說:“你站住別走,我正想要打你。”一伸手先把蘇福抓住,掄拳就打,正打的惡奴苦苦哀求。陳亮正打的高興,祇見從那邊過來二位,是一早上果子市。正走至此,祇見二人打架,過來說:“二位別打,清晨早起來,為甚麼爭鬥起來?別打了。”陳亮抬頭一看,說:“你們二位來勸解,我好說話。堂前生瑞草,好事不如無,既是你們二位來勸,沖你們二位完了。”這兩人一看,這架倒好勸,一勸就完,又一看,認得是蘇福,“這不是蘇管家麼?你們二位因為甚麼打起來?”蘇福說:“我也不知道,我跟這位也不認識,無冤無仇。我今天早起,由我們宅裏出來,他叫我站住,揪住我也不知因為甚麼?”這二人說:“蘇管家走罷。”蘇福也不敢不走,打又打不過,自己無奈走了。他剛纔走,餘通由蘇員外家裏出來。依著蘇北山要把他二人送縣治罪,濟公說:“不必,他二人既是苦求,祇要叫他二人知道知道,如再要不改過必遭惡報。”蘇北山說:“既是師父給他二人講情,便宜你這兩個東西。”等到天亮蘇員外這纔吩附把他二人放了。先放了餘通,剛一出來,那陳亮一瞧,氣往上沖,心說:“好東西,要不是你二人,我焉能涉險?”想罷,趕奔過去,揪住餘通,不容分說,掄拳就打,連踢帶踹,直打得餘通滿地亂滾。這一頓比打蘇福還厲害,偏巧有個路人一勸,陳亮也就不打了,連說:“完了。”餘通也不知因為甚麼,忍痛而去。陳亮在這裏立著,工夫不大,見濟公出來,手裏拿著陳亮那口刀。蘇員外說:“師父,你吃了飯再走,何必這麼早回廟?”濟公說:“我得回廟,我甚不放心,有半月之久,我也未曾回去。”說罷,往前走。走了不遠,陳亮在那裏看看,四處無人,要過去合濟公要刀,又不敢過來,祇聽濟公那裏說:“你真好大膽,還要合我要刀?你一過來,我就拿刀剁你。眼見之事猶然假,耳聽之言未必真,無故要殺人家滿門家眷,也不訪察真假虛實。我把這刀一賣,誰要買我賣給誰。”祇見那邊有一位是專買古玩字畫、書籍刀劍,一聽濟公之言,過來一看,那刀是純鋼打就的。看了看,說:“師父,你老人家要多少錢?我買。”和尚說:“你給我兩瓶酒錢,你就拿去。”那人說:“師父,你要喝多少錢一壺的?”和尚說:“我喝十兩銀一壺的。”

  那人一笑就走了。陳亮這跟到西湖冷泉亭,過來跪倒說:“師父,我祇是一時間懵懂,做錯了事,你老人家慈悲罷。”濟公說:“你起來,把刀給你,跟我回廟。”陳亮答應,跟隨在後。到了靈隱寺山門,見了山頭僧,濟公說:“二位師弟,我收了徒弟了,你二人看好不好?”淨明一看,連連說:“大喜大喜,師兄請罷!”濟公說:“也得引見引見,陳亮你過來給你師叔叩頭。”門頭僧祇是說:“不敢當。”濟公說:“你不必說虛話,頭是要叩的。你二人受了禮,給徒侄多少錢罷。”二人說:“沒有,沒有,哪裏來的錢?你不要取笑。”濟公帶陳亮進了山門,祇見那邊監寺的正在那裏站定,濟公說:“陳亮快過來給你師太爺叩頭。”廣亮說:“別叩頭,我沒錢。”濟公帶陳亮到方丈屋內,先給老方丈行禮。然後行到大雄寶殿,先拜佛,後鳴鐘擊鼓,聚集大眾僧人,說:“眾位師兄師弟,我可收了徒弟了,你們眾位都要照應。可有一件,陳亮你是我徒弟,我要想酒喝,你就給我沽酒,我要想吃肉,你就給我買肉。”陳亮答應:“是,徒弟理應伺候師父。”濟公說:“你要沒了錢呢?”陳亮說:“徒弟有錢沒錢,我有地方去找。”和尚說:“不必找,要偷在本廟偷,都是你師叔師太爺,哪個看見也不能嚷,我說這件事對不對?”眾僧一聽都笑了。說:“好,你先教他偷,有甚麼師父,有甚麼徒弟。”自此日起,每日陳亮給沽酒買肉供奉濟公。陳亮把所有的錢也都花完,把衣服也當了,不到十幾天把衣服也都當完。

  這日實在沒錢了,自己一想:“我今夜出去偷些錢,好供奉師父。”候至天有三更之時,祇見濟公睡著了,陳亮自己起來,先拿夜行衣包,拿起來要走,祇聽濟公那邊說:“我告訴你在本廟裏偷,你不聽我的話呀!好的,先給你落了髮,我好管你。”濟公站起來,到了齋堂之內說:“夥計們,給我一把開水壺。”那監齋僧說:“好,你黑夜要開水何用?”濟公說:“給徒弟剃頭落髮。”先搶了一把開水壺。到了外邊,此時眾僧聽見喊嚷都來了,說:“黑夜之間,你又犯了瘋病。”陳亮不能動轉,眾人作好作歹,把陳亮拉到外邊,說:“你快去罷,他是瘋子。”陳亮此時也能活動了,到了外面,換上夜行衣,偷了幾十兩銀,天亮把自己衣服都贖了來換上。找了一個小飯館,進去要了四樣菜,緊靠後門坐下。喝了一口酒,自己心中盤算:“本打算要出家,不想鬧的這樣。我想濟公乃是有道行高僧,進廟之時,先不給我落髮,莫非我不應出家?”自己正自後悔,祇聽外邊說:“好一個酒館,我今日要一醉方休。古人說的‘人生有酒須當醉,一滴何曾到九泉?’”說著話,由外邊進來,正是濟公長老。祇因眾僧把陳亮放走,他惱了,訛了監寺廣亮兩吊錢,一早出廟,到西湖把兩吊錢都施捨了,一個也沒留,來到酒館門首,他一看裏面人多,一邊說著話,就進來了。陳亮一看,嚇的跑了。濟公到了桌兒一旁落座,拿起酒來就喝。過賣一看,說:“要菜的走了,和尚喝上了。”和尚一邊喝著,口裏說道:“酒要少吃性不狂,戒花全身保命長,財能義取天加護,忍氣興家無禍殃。”吃了酒足飯飽,站起來要走,過賣一欄,說:“和尚,沒給錢哪,別走!”濟公說:“你到櫃上說,給我寫上,改日來我還你,好否?”過賣說:“和尚,我們這裏沒有帳。”濟公說:“沒帳好辦,叫你們掌櫃的去買一本帳。”過賣說:“你不要開玩笑,我們這裏有帳的。和尚,我們不認識你,故此說沒帳。”濟公說:“敢則是你不認識我?你可是胡說,你們都認識我。”過賣說:“我們要認識你裝不認識,我是個忘八。”和尚說:“你發了誓了,你長這樣大,連個和尚都不認識?”過賣說:“我知道你是個和尚,不知道是哪廟裏的和尚。”正和他爭鬥,那掌櫃的過來說:“和尚你打算攪我可不成,沒錢走不了。”

  正自二人爭嚷,祇見從外面進來了兩個人說道:“和尚吃了多少錢,我們給罷,我們找和尚如同攢冰取火,軋沙求油。師父,你老人家快跟我們來呀!”濟公一看,不知來者二人是誰,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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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回     濟公捨銀救孝子 趙福貪財買巨石

  話說濟公正自同過賣耍笑,從外面來了兩個人。是長隨打扮,先給還了飯帳,然後過來給濟公行禮,說:“聖僧,我二人趙福、趙祿,是這臨安太守衙門的。我二人伺候太守老爺,祇因我們太夫人雙目失明,我們老爺接著信,遍請名醫調治,請了多少先生,都說治眼科不行。有一位賽叔和李懷春李先生,在我們大人跟前把你老人家荐舉出來,說你老人家在秦相府治大頭瓮,在蘇宅治過緊痰絕,知道你老人家是一位世外的高人。故此派我二人前來請,好容易纔得找著來,求你去給治病。望聖僧大發慈悲,跟我們走罷!”濟公說:“我一個出家人,哪裏懂得醫道。你二人回去罷,我不會治眼。”趙福、趙祿苦苦哀求,濟公方纔應允。

  跟隨二人來到知府衙門以外,趙福、趙祿二人進去回話,工夫不大出來,說:“我家大人說了,衣冠不整在書房恭候。”濟公哈哈大笑,口中說道:“行善之人有善終,作惡之人天不容,貧僧前來點愚蒙,祇怕令人不惺忪。”濟公跟著來到裏面,祇見太守降階相迎,頭戴四楞青緞方巾,雙飄繡帶,身穿翠藍袍,腰橫玉帶,篆底官靴,面如三秋古月,慈眉善目,三綹黑鬍鬚飄灑胸前。和尚一看,就知道是一位幹國忠良。太守一見濟公,忙躬身施禮,說:“弟子久仰聖僧大名,今日得見,真乃三生有幸!”濟公打問訊答禮相還,讓著來到屋中落座,家人獻上茶來。

  原本這位太守姓趙,叫趙鳳山,乃是科甲出身,為人極其精明。自他有一個兄弟,叫趙鳳明,自幼父母雙亡,跟著嬸母長大成人。近來接到家信,知道嬸母老太太把眼壞了,連忙請先生打算到家中給老太太治眼。無奈請了幾位先生都說不行,這纔有李懷春荐舉濟公。說:“濟公精通歧黃,手到病除。”故此今天把濟公請來,趕緊吩咐置酒款待,說:“求聖僧到昆山前去治病。”和尚慨然應允,說:“老爺既是吩咐,我和尚焉敢不從命?”趙太守說:“我派趙福、趙祿二人伺候聖僧。”和尚說:“不行不行,老爺派這二位伺候我,他們二位穿的是甚麼衣裳?我和尚這個樣,他們二位伺候我,有點不像樣罷!”太守說:“這倒好辦,我給聖僧拿一身衣裳換換。本來聖僧衣裳太爛,換一身就行了。’知尚說:“不行,我不愛穿新衣裳,我就是這個樣。既是老爺派這二位管家伺候我,我可有一句話,祇不是當著你們老爺,我要把話說明白。他們二位伺候我,走在道上,我說走就走,我說住就住,可不准違背我。哪時要一違背我,我就回來不去了。”趙福、趙祿二人連連點頭。太守立時寫了一封家信,多帶黃金數錠,問:“聖僧是坐轎是騎馬?是坐車是坐船?”和尚說:“我騎路。”太守說:“聖僧騎鹿,我哪裏找去?”和尚說:“我騎道路之路,全不用,多帶點盤費就得了,給我帶二百五十兩銀子。”太守點頭答應。把銀子備好了,和尚告辭,帶著趙福、趙祿起程。趙福、趙祿一想,“到昆山縣來回有五十兩銀子富足有餘,我二人每人剩一百兩,道路上好好伺候和尚,這次差倒當著了。”跟著和尚往前走。

  有天正午,和尚說:“住店。”這兩人說:“是。”到了店裏,要酒要菜,吃喝完了,和尚躺下就睡,這兩人坐著直到掌燈時。和尚睡醒了,又要酒要菜,吃喝完了,趙福、趙祿困了,和尚說:“算結帳,我睡醒了,我高興了要走。”兩個人睡眼朦朧,跟著深一腳淺一腳,走了一夜。天亮人家都出店,他們進店,這兩人也顧不得吃,躺下就睡了,和尚要酒要菜吃。這兩人睡了一天醒了,有了精神,想著吃的甚麼走呀,和尚又不高興了。和尚睡了,這兩個睡了一天,倒不要睏了,瞪著眼看著和尚睡了一夜。天亮這兩人倦了,和尚卻睡醒了,吃酒算店帳起身,這兩人迷迷糊糊,吃也吃不下去,睡也睡不安神,和尚調動的實在難受。

  這一天正往前走,離昆山縣不遠,臨近有一個山莊,在一個籬笆院內,有三間土房,聽那面嚎啕痛哭,說:“不睜眼的神佛,無耳目的天地,我窮困至此,老娘你老人家一死,我連棺材都買不起!”濟公禪師接靈光一算,早已知道這裏住著這人姓高叫高廣立。原本是一個孝子,打柴為生,待母至孝,皆因他這天打柴由山上一滑摔倒,把腿摔傷。有人把他搭回家中,他母親一瞧,一著急,又沒餘錢,如何是好?急得老病復發,一命嗚呼哀哉死了。高廣立連棺材都買不了,自己嚎啕痛哭。正在悲嘆之際,濟公在外聽見,和尚心中一動:“好事人人願做,要一花銀子,就掌不得。我和尚要明著把銀子周濟他,大概趙福他二人准不願意。”濟公想罷,用手沖籬笆往裏面一指,說:“二位管家,你們看寶貝。”趙福、趙祿一看,裏面有一塊石頭,七棱八角,朔朔放光,金光繚繞。趙福、趙祿二人一看,就問說:“聖僧,那是甚麼?”濟公說:“那是寶貝,價值連城。”趙福說:“既是寶貝,他們本主為甚麼不收起來,放在這裏?”濟公說:“你好糊塗,常言說:‘運去黃金失色,時來鐵也增光。’本家必是沒造化,不知道,要知道是寶貝,絕不擱在這裏,我和尚過去買罷,你們兩人別過去,我去買去,若賺了錢,你們兩人二一添作五平分,我和尚不要。”趙福說:“祇要賺了錢,我二人必孝敬聖僧。你過去買去罷!”和尚趕上前去問:“裏面有人麼?”祇見裏面出來一個婦人,身上襤褸不堪,說:“喲,大師父,找誰呀?”濟公說:“我聽見說你這裏死了人,我和尚問問放焰口不放?”這婦人一聽,說:“大師父,我們這裏連棺材都沒有,不能放焰口。大師父,你請罷,我們也捨不起齋飯。”和尚說:“我也不化你們齋飯。”和尚用手一指頂笆籬門的石頭說:“你們這塊寶貝賣不賣?”婦人一想:“我們還有寶貝?這石頭由我過門來扔著就在這裏頂門,無用之物,他怎麼說是寶貝?”想罷,這婦人說:“賣呀!”和尚說:“要多少錢?”這婦人愣了半天,半晌無語,也不知要多少錢好。和尚說:“你也不用要價,我給你一個價,我多了也沒有,給你二百三十七兩銀子,你賣不賣?”趙福、趙祿二人一聽,心說:“他倒真能給價,二百五十兩銀花了十三兩,還剩二百三十七兩,他還說他會買東西,把銀子全給人家。”兩個人聽著生氣。那婦人聽和尚一給價,有心賣罷,又怕賣漏了,有心不賣罷,真等著錢使用,想罷說:“賣了。”和尚說:“趙福、趙祿快給他銀子,你們抱起來就跑,你掉了地下,驚走了寶貝,可是一文錢也不值。”

  趙福過來,把二百三十七兩銀子放在地下。趙福說:“趙祿,你幫我抬著。”趙祿說:“我不幫你抬著,你先扛著,你扛不動,我再換你。”趙福一想也好,把石頭扛起來,真有七八十斤重,走了有一里多地,扛得力盡筋乏。趙福說:“聖僧,這寶貝叫甚麼名字?”和尚說:“這叫壓狗石。”趙福說:“這個寶貝可不錯,就是這個名兒可不好,怎麼叫壓狗石呢?”和尚說:“本來就叫這名兒。”趙福說:“聖僧,我扛不動了,歇歇行不行?”和尚說:“不行,要往地下一擱走了寶,一文錢不值。”趙福說:“扛在哪裏賣去?”和尚說:“在昆山還賣不了,還得扛回臨安賣去。”趙福一聽,說:“要把我壓死了!趙祿,你分錢不分?”趙祿說:“分錢。”趙福說:“你分錢,別叫我一個人扛著,你也換換我。”趙祿把石頭接過來扛著,說:“聖僧,要在昆山賣行不行?”和尚說:“也行,無非少賣錢。要到臨安賣,可以賣兩萬銀。要在昆山賣,就賣一萬銀,少一半。”趙福、趙祿說:“我們沒得兩萬銀的命,就到昆山賣也好。”

  這兩人壓的渾身是汗,好容易來到昆山。到了十字街熱鬧地方,和尚說:“你們倆把寶貝扛著,站在這裏賣吧。”祇見由旁邊過來幾個人,看見這兩個人穿的衣冠整齊,掮著一塊大石頭站著,眾人問道:“二位是做甚麼的?”趙福說:“賣寶貝。”有兩個人說:“可就是這塊石頭是寶貝?”趙福說:“是。”這兩人微微一笑走了,連連十數次,俱都如是,一問就走。趙福二人正在發愣,祇聽那邊有人說:“世界上有買的,就有賣的,你買罷。”趙福二人睜眼一看,來了兩位買主。當時趙福二人就想發財。

  不知來者是誰,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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