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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小黑明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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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王夢吉等]240回本【濟公傳】(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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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18 16:15:53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一回     昆山縣巧逢奇巧案 趙玉貞守節被人欺
  
  話說趙福、趙祿二人正賣壓狗石,從外面進來二人,問:“這塊石頭要賣多少錢?”趙福說:“白銀一萬兩整。”那二人一語未發,回頭就走。和尚說:“二位請回來,我們要的多,也不算賣了。你二位還個價錢,我們漫天要價,你二位就地還錢,倒是給多少?”那二人說:“我們是有人送給我們一條狗,它盡跑。我想用鏈子把這狗鎖在這塊石頭上,他就跑不了啦!你們要的價錢太大,我們要還價,你可別惱,給你一百錢罷!”和尚說:“一百錢也不少,你給滿錢罷。”那人說:“也好,我就給你滿錢。”把錢給了,僱了一個閑漢,扛著要走。趙福說:“濟公,這種寶貝賣一百錢,那如何行?”和尚哈哈大笑,說:“這塊石頭除卻他還怕沒主要哪。”趙祿說:“一百錢夠挨壓的錢了。”和尚說:“你二人二一添作五,一人五十文,我一文不要。你們賺錢,我再給你二人去找寶貝,短不了,不定甚麼人遇見。”二人一聽,也不敢說別的話,無奈說:“去罷,我二人這一回差事白當了,分文不落己。”和尚說:“快走。”

  正往前走,祇聽對面有人說:“快躲開,來了瘋婦人了!見人就打,這可不好。”濟公一聽,這件事必得我算算,按靈光連擊三掌,口中說:“好好,這件事,我焉能不管?這還了得!”正自思想,祇見從西邊來了一個瘋婦人,年有二十以外,姿容秀美,身穿青布裙,藍布衫,青絲髮散亂,口中說:“來呀!你等隨我上西天去見佛祖。”濟公一聽,早已明白,說:“好哇,閃開,我也瘋了!”撒腿往前就跑。趙福、趙祿隨後追。

  書中交代,這是怎麼件事呢?原來昆山縣有一家紳士人家,姓趙名海明,字靜波,家中豪富,膝下無兒,就是一個女兒,名叫玉貞。生得秋水為神,白玉做骨,品貌端嚴,知三從,曉四德,明七貞,懂九烈,多讀聖賢書,廣覽烈女文。趙海明愛如掌上珠,家大業大,又是本處紳士,姑娘長大十八歲,尚未許配人家。皆因趙海明有一宗脾氣不好,先前常有媒人來給姑娘提親,海明不是把媒人罵出去,就是趕出去,因此嚇的媒人多不敢去了。
  他有一個本族的兄弟,叫趙國明,乃是鄉紳人家,也是個本處大財主,在外面做過一任武營里千戶,後來告職在家中養老,為人極其正直。這一天,來瞧他族兄趙海明,二人在書房談話,趙國明就問:“兄長,今年高壽?”趙海明說:“我今年五十八歲,賢弟你忘了?”趙國明說:“今年嫂嫂多大年歲?”趙海明說:“他今年六十,比我長二歲。”趙國明聽罷,點了點頭說:“兄長,你還能活五十八歲麼?”趙海明說:“賢弟此言差矣!‘壽夭窮通是命,富貴榮華自修。’壽數焉能定準。”趙國明說:“既然如是,我有幾句話勸你,我侄女已然十八歲,媒人一來說親,你就罵出去,再不然搶撥出去,你莫非等著你死了,叫我侄女自己找婆家去?自古以來,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人之常禮。”趙海明一聽,長嘆一聲,說:“賢弟有所不知,這並非是我不給你侄女找婆家,皆因來的那些媒人,有提的不是浮浪子弟,就是根底不清,都不對我的意思。我要給你侄女找婆家·倒不論貧富,祇要是根本人家,本人五官相貌端正,不好浮華,就可以行。真要給一個浪蕩子弟,豈不把侄女終身耽誤?再說女兒姻親大事,也不能粗率就辦。”趙國明說:“我來就為我侄女的親事而來,咱們這西街李文芳李孝廉,他有一胞弟叫李文元,新進的頭一名文學,小考時也中的小三元,人稱為才子,今年十八歲,我想此人將來必成大器。”趙明海說:“好,明天你把這位李文元約來,我求他寫兩幅對聯。我要看看此人人品如何。”趙國明點頭答應。

  次日早飯後,把李文元帶來,趙海明一看,果然生的豐神飄灑,氣宇軒昂,五官清秀,品貌不俗,連忙讓至書房。家人獻上茶來,趙海明說:“我久仰大名,未能拜訪。”李文元說:“晚生在書房讀書,所有外面應酬都是家兄,故此我都不認識。”談了幾句閑話,又盤問些詩文,李文元對答如流,趙海明甚喜。然後書僮研了墨,求李文元寫了一幅對聯,寫完一看,上寫是:“書到用時方恨少,事非經過不知難。”寫的筆法清秀,趙海明甚為愛惜。寫完了,又談些閑話,李文元告辭要走,趙海明送至外面,回來就托趙國明去說這門親事。三言五語,這也該當是婚姻,就停當了。擇日下禮行茶,過了有半月,又擇了日子,搬娶過門,趙海明陪送嫁妝不少。自過門之後,李文元夫妻甚是和好,過了一年之後,這也是該當李文元下場。自到場以後,自己以為必中,焉想到“不要文章高天下,祇要文章中試官”。三場之後,竟自脫科不第,名落孫山。李文元心中鬱悶成疾,到家總說:“考試官無眼,這樣文章不中。”越病越厲害,不知不覺病體深重。趙氏玉貞衣不解帶,晝夜伺候,不想大限已到,古語說的是:“好花偏逢三更雨,明月忽來萬裏雲。”李文元一病不起,嗚呼哀哉,竟自死去。

  派人給趙海明送信,海明一聽這話,如站萬丈高樓失腳,揚子江斷纜崩舟。老夫妻連忙來到李宅,一見死屍,痛哭不止。到了女兒房中,祇見趙氏玉貞連半滴眼淚都未落,趙海明和黃氏安人說:“兒呀,你這樣命苦,你丈夫去世,如何你不傷心?”趙氏一聽,說:“娘親,為孩兒紅顏薄命,我懷中有孕,已然六個月之久,我此時雖然五內皆裂,就不敢哭,怕傷損胎,為之不孝。久後生養,要是一男哪,可以接續李氏門中香煙,要是一女,也是我那去世丈夫一點骨血。”說著話,甚是悲慘。那趙海明夫妻,又是勸解,又是悲哀。
  李文芳請人開弔唸經,過了幾日,發引已畢,趙氏玉貞暫守貞潔。過三四個月,腹中動作,派人把趙海明夫妻請來,臨盆之際,有收生婆伺候,生了一男,起了一個乳名,叫末郎兒。每逢丈夫去世,守節孀婦,生這個孩兒,訛傳叫慕生,正字是末生兒。人秉天地陰陽之氣所生,孤陰不生,獨陽不長,陰陽合而後雨澤降,夫婦合而後家道成。

  閑言少敘,趙氏自生了此子之後,單打出一所院子,守節三載。兒童非呼喚不准進那院中去,趙海明夫妻也時常來看女兒來。

  一天,趙氏向他父母說:“爹爹,娘親,明天備一份壽禮來。明天是我哥哥李文芳的壽誕之辰,前來給他祝壽,好叫他照應你這苦命的外孫子。”趙海明夫妻點頭,說:“我夫妻明天必到,給他祝壽。”說完了話,夫妻二人回了家。

  次日,先叫家人送來燭酒、桃面,又送一軸壽樟,然後安人坐著轎,員外騎馬,帶領僕從人等,來到李宅門首。一看,真是車馬盈門,白馬紅纓。那些不是親的也來強說是親,本來李文芳又是本處的紳士,又是財主,又是孝廉公,本處誰不恭敬?所有昆山縣的舉監生員,紳董富戶,都來給他祝壽起來。李文芳纔三十歲,家中大排筵宴款待親友。趙海明夫妻來到裏面祝壽,李文芳說:“親家翁,自我兄弟去世,你我久未得暢敘。今天趁此佳期美景,等晚間應酬親友散去,家中現成的粗酌野芹,你我今天可以暢談。”趙海明點頭。

  天至掌燈以後,眾親友俱各散去,在書房擺了一桌酒,李文芳同趙海明慢慢小飲,吃著酒談了些閑話。天有初鼓之際,祇見由外面進來一使女,手中拿著一個滅燈進來,站在桌前說:“親家老爺、員外爺,可了不得了,方纔嚇了奴婢一驚。方纔親家太太同大奶奶在上房屋裏吃酒,叫奴婢等去請二主母。我方到東院門前,緊對著書房那裏,祇見那邊一條黑影,我一害怕,也沒瞧出是甚麼來,把燈籠也滅了。”李文芳、趙海明一聽這話,心中詫異,把燈籠點上,二人跟著來到東院門首,叫使女叫門。使女叫了一聲:“二奶奶,開門!”祇聽裏面腳步響聲,把門一開,跑出一個男子,赤身露體,趙海明、李文芳一看,“呀”叫了一聲。有一宗岔事驚人。

  不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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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18 16:17:23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二回     貞節婦含冤尋縣主 濟禪師耍笑捉賊徒
  
  話說使女正叫趙氏守節的院門,從裏面跑出一個赤身露體的男子。李文芳一把沒揪住,氣得顏色更變,說:“趙海明,你來看,這是你養的好女兒!咱們來書房說。”二人來至書房,酒也不能喝了。趙海明氣得顏色改變,在那裏默默無言。李文芳說:“咱們是官罷是私休?要是官罷,咱兩個人到昆山縣打一場官司。你願意私休,你寫給我一張無事字,我寫給你一張替弟休妻字。我李氏門中,世代詩書門第,禮樂人家,沒有這不要臉的人,給我敗壞門風。”趙海明是一位讀書明理的人,一聽李文芳這一遍話,自己本來是沒得話,趙海明說:“官罷私休,任憑你罷。”趙海明要是不講理,也有的話,我女兒在我家好好端端,到你家這是你家的門風,我能管三尺門裏,不能管三尺門外。無奈,趙海明不能這麼說。”李文芳說:“要是依我,咱們私休。”趙海明說:“也好,我先寫給你無事字。”

  使女站在一旁,聽明白了,跑到裏面上房說:“親家太太、大奶奶,可了不得了!奴婢去請二奶奶去,走在東院門首把燈籠滅了。我到書房點燈籠去,親家老爺跟員外爺送我出來,一叫二主母的門,由二奶奶院裏跑出一個男子,渾身上下一點衣服也沒穿。員外爺跟親家老爺都瞧見了,也沒抓著這個人。我聽員外說,要寫替弟休妻字,親家老爺要寫無事字,這怎麼好?”黃氏老太太一聽這話,嚇的顏色更變,女兒院中出這個事,酒也喝不下去了。大奶奶本是賢德人,素常妯娌很和美,一聽這話也愣了,趕緊同黃氏老太太夠奔東跨院。

  來到趙氏玉貞這屋中一看,地下還點著燈,陰陰慘慘。這西裏門是順前檐的床,見趙氏懷中抱著小孩,臉沖裏和衣而睡,已然睡熟,在他旁邊有一身男子褲褂,男子鞋襪各一雙。使女過去叫二奶奶醒來,連叫數聲,趙氏驚醒,睜眼一看,娘親、嫂嫂帶著許多丫鬟、僕婦在地下站著,趕緊問:“娘親還沒回去麼?方纔我抱著孩兒睡著,也不知天有甚麼時光。”黃氏說:“兒呀,你怎麼做出這樣事來,叫我夫妻二人有何面目見人!”趙氏一聽,說:“娘親,孩兒做了甚麼事呵?”旁邊有個使女愛說話,就把方纔之事,如此如此述說一遍,說:“二主母,你不必裝憨,這男子的衣裳、鞋襪還在這裏。”大奶奶就問說:“妹妹,這是怎麼一段事情?素常你不是這樣人。”黃氏也是這樣說。趙氏玉貞一聽此言,是五內皆裂,氣得渾身立抖,身不搖自顫,體不熱汗流,自己長嘆一聲,說:“娘親,孩兒此時也難以分辨,有口也難以分訴。這叫渾濁不分鰱共鯉,水清纔見兩般魚。”正在說話之際,祇見趙海明同李文芳進來,趙海明一瞧,氣往上撞,告訴黃氏:“你還不把你這不要臉的女兒帶了走,我如今與李文芳換了字樣,外面轎子已然都預備在院中。”趙氏玉貞抱著小孩來到外面,方要上轎,李文芳過去一把抓住說:“趙氏,你這一回娘家,不定嫁與張、王、李、趙,這孩兒是我兄弟留下的,趁此給我留下。”由趙氏懷中把孩兒奪過去。趙氏放聲痛哭,坐著轎,母女同趙海明回了家。到了家中,母女下轎,來到上房,趙海明氣昂昂把門一鎖,拿進鋼刀一把、繩子一根,說:“你這丫頭,做這無臉無恥之事,趁此給我死。如不然,明天我把你活埋了!”黃氏老太太一心疼女兒,身子一仰暈過去了。趙氏玉貞一想:“我要這麼死了,死後落個遺臭萬年,莫若我死在昆山縣大堂上去,死後可以表我清白之名。”自己想罷,拿刀把窗戶割開,自己鑽身出奔。到了外面一看,滿天的星斗,不敢走前院,直奔後面花園子角門。開了角門一瞧,黑夜光景,自己又害怕。往外一邁步,門檻絆了一個筋斗,拿著這把刀,把手也碰破了,流了血。擦了一身的血跡,把刀帶好,自己往前行走,深一腳淺一腳,心中又害怕,又不認得縣衙門在哪裏。心中暗想:“倘要被匪人掠搶,自己是活是死?”

  走到天光亮了,自己也不知東西南北,正往前走,祇見有一位老太太端著盆倒水,一見趙氏頭上青絲髮散亂,一身的血跡,不由的心中害怕,說:“喲,這不是瘋子麼?”趙氏玉貞一聽,借他的口氣說:“好,好,好!來,來,來!跟我上西天成佛做祖!”嚇的老太太撥頭就跑,見人就告訴來了瘋婦人了,甚是厲害。過路人又要瞧,聚了人不少。趙氏玉貞也找不著昆山縣,天有巳正,正往前走,祇見對面有人喊嚷:“我也瘋了,躲開呀!”趙氏抬頭一看,由對面來了一個窮和尚,口中連聲喊嚷:“我也瘋了!”趙氏看這和尚,頭髮有二寸多長,一臉的污泥,破僧衣短袖缺領,腰繫絨絛,疙裏疙瘩,光著腳穿著兩隻草鞋,走道一溜歪斜,腳步猖狂。趙氏一瞧,大吃一驚,心說:“我是假瘋,這和尚是真瘋,倘若他過來跟我抓到一處,揪到一處,打到一處,那便如何是好?”嚇的不敢往前走。

  來者這瘋和尚,正是濟公。後面趙福、趙祿跟著,一聽和尚說“我也瘋了”。可是氣就大了。他倆想:“花二百三十七兩銀子買了一塊石頭,壓的我二人力盡筋乏,賣了一百錢,他無故又瘋了,倒要看看怎麼樣。”祇見濟公來到瘋婦人跟前,止住腳步,和尚口中唸道:“要打官司跟我去,不認衙門我帶著去。”說著話,和尚頭前就走。趙氏一想:“莫非這和尚也有被屈含冤之事?他要打官司,我何不跟他走?”和尚頭裏走,趙氏後面就跟著,大家看著真可笑。往前走了不遠,祇見對面來了轎子,和尚口中說:“得了,不用走了,昆山縣的老爺拜客回來,我和尚過去攔輿喊冤告狀,有甚麼事都辦的了。我和尚過去一喊冤,轎子就站住,我非得打官司,誰也攔不了。”趙氏一聽昆山縣老爺來了,心中說:“這是該我鳴冤了。”

  不多時,祇見從那邊旗鑼傘扇,清道飛虎旗、鞭牌、鎖棍,知縣坐轎,前呼後擁,跟人甚多。這位知縣姓曾名士侯,乃科甲出身,自到任以來,兩袖清風,愛民如子,今日正是迎官接送回來。趙氏在道旁喊:“冤枉哪!”轎子立刻站住,老爺一看,祇見那道旁跪定一個婦人,年約二十以外,身穿縞素。知縣看罷,吩咐“抬起頭來。”祇見那婦人抬起頭來說:“老爺,小婦人冤枉!”知縣一看,說:“你為何叫冤?從實說來!”趙氏說:“稟大人,小婦人趙氏,配丈夫李文元,丈夫去世,小婦人守孀。祇因昨天是哥哥的壽誕之辰,天有初鼓,小婦人在東院抱著末郎兒已然睡熟,使女叫門,從小婦人院中跑出一個赤身男子,上下無根線。我婆家哥哥,見事不明,也不知道怎樣,寫了一張替弟休妻字樣,我父親見事不明,寫了人家一張無事字樣,把小婦人帶回家去,給了繩子一根、鋼刀一把,叫小婦人自尋死道。小婦人非惜一死,怕是死後落一個遺臭萬年,故此求老爺給我辨白此冤。”老爺一聽這件事,心中一動:“他告的他娘家爹爹趙海明、婆家哥哥李文芳,清官難斷家務事。”打算要不管,祇聽人群中有一窮和尚說:“放著案不辦,祇會比錢糧。”知縣一聽,說:“甚麼人喧嘩?別放走了,拿住他!”官人過去一找,蹤影全無。老爺吩咐把那婦人帶著回衙。

  到了衙門之內,下轎升堂,又把趙氏叫上來一問,祇見趙氏一字不差,照方纔所說之話不二。知縣知道趙海明李文芳二人是本處二個紳士,傳來一間便知。想罷,吩咐:“來人,先把趙海明、李文芳傳到。”聽差人等答應,立刻就到趙宅門首,一叫門,有人出來問明白,到裏邊一回話,趙海明一聽,心中一動,道:“好丫頭!你上縣衙去,現在我有甚麼臉在昆山住著?”就跟人到了衙門。先稟見,知縣一看,是五品員外模樣,五官淳厚,看罷問道:“趙海明,你女兒告你,你要從實說來!”趙海明說:“老父台在上,職員家門不幸,出這樣事,求老父台給職員留臉,不必問了。我要不親眼看見,如何能答覆?”知縣說:“事已到堂,焉能糊裏糊塗下去?本縣必要問明白。”祇見來人回話:“李文芳到!”

  不知此案如何辦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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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18 16:20:26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三回     巧取供審清前案 趙鳳鳴款留聖僧

  話說知縣正在公堂之上,審問趙氏,下面差役上來稟報:“將孝廉李文芳傳到。”知縣吩咐帶上來。原來李文芳正在家中料理家務,外面家人進來稟報說:“老爺,現在外面有昆山縣的差人來傳老爺過堂,是咱們二奶奶把你告下來了。”李文芳一聽,勃然大怒,說:“好一個趙海明,這廝反復無常。你既不要臉面,我還怕羞恥?”自己把趙氏屋中那身男子的衣裳帶著,用包袱包著,跟著差人來到縣衙。

  稟見知縣,口稱:“老父台在上,孝廉李文芳給老爺行禮。”老爺抬頭一看,見李文芳年有三十以外,頭戴粉綾緞色幅巾,迎面嵌片玉,繡帶雙飄,上面走金錢、鑲金邊、繡三藍花朵,身穿一件粉綾緞色袍,繡三藍富貴花,腰繫絲絛,足上篆底官靴,面皮正白,眉分八彩,目如朗星,五官清秀,透著精明強幹。老爺看罷,說:“李文芳,趙氏是你甚麼人?他把你喊冤告下來,你可知道?”李文芳說:“回老父台,晚生知道。”說:“皆趙氏犯七出之條,我兄弟已然故去,故此我寫了替弟休妻的字樣,趙海明寫了無事字,他情願把女兒領回,不必經官,免致兩家出醜。不想,趙氏又聽他父親趙海明串唆,來捏詞誣告。”老爺一聽,說:“趙氏犯七出之條,有何為憑據。”李文芳說:“老父臺,有憑據。若沒有憑據,晚生也不敢無事生非。他是守節的孀婦,晚間由他院中跑出赤身露體男子,裏面有男子的衣服,晚生業已帶來,請老父臺過目。”把包袱遞上去。知縣打開一看,裏面是男子頭巾、褲褂、鞋襪。

  老爺一看,問:“趙氏,你屋中可見這包袱沒有?”趙氏說:“回老爺,不錯,這包袱是在小婦人屋裏來著。”老爺說:“你既是守節的孀婦,你那院中又沒有男子出入,何以有男子的衣服?你還來刁詞誣控,攪擾本縣!大概抄手問事,萬不肯應,拉下去給我掌嘴!”趙氏一聽,心中一動:“我要在昆山縣堂下挨了打,我有何面目見昆山縣的人?再者趙氏門中豈不玷辱?莫如我一死倒好,死後必有隱婆驗我,可以皂白得分,我落個清白之名。”想罷,自己往前跪趴半步,說:“大老爺,先不必動刑,小婦人有下情稟告。”老爺說:“你講!祇要說得有情有理,本縣並不責罰你。”趙氏說:“小婦人我苦守貞潔,我院中並無男子出入,老爺如不信,有跟同榻而睡的人。”老爺一聽,心中一動:“既有跟他同床共榻的人,這事也許別人做的,他不知情。”老爺說:“甚麼人跟你同床共榻?”趙氏說:“是我那孩兒末郎的奶娘李氏。”老爺吩咐傳李氏。手下差役人等下去,不多時把李氏傳到。

  一上堂,李氏說:“好我二主母!把我告下來了,我正要上堂前去鳴冤!”來到公堂跪倒說:“老爺在上,小婦人李氏給老爺磕頭。”老爺睜眼一看,見李氏有三旬以外年歲,長得姿容豐秀,身穿藍衫、青裙,足下窄小宮鞋,老爺說:“李氏,你二主母院中跑出一個赤身的男子,這男子衣服是哪裏來的?你必知情,從頭說了實話,與你無干!”李氏說:“回大老爺,小婦人我不知道,我昨天告假回家。”老爺一聽,在上面把驚堂木一拍,做官的人,講究聆音察理,見貌辨色,說:“李氏,你滿嘴胡說,你這就該打!你當奶娘,你說告假,難道說你走了,把孩子餓起來了不成?”李氏嚇得顏色更變,說:“老爺不必動怒,我這裏有一段隱情,回頭說。二奶奶,我可要說了。”趙氏說:“你說罷,祇要你照實話說。”李氏這纔說道:“老爺要問,小婦人也並不是久慣指著當奶娘為生,我就在西街住,離我家主人家不遠。是我家二主母僱了奶子散了,老不合適,我家就是一個婆母娘,丈夫貿易在外,我有個小女兒死了,我這也是一半行好。這一天,我二主母就問我:‘李氏,你不告假麼?’我說:‘不告,末郎公子養活的又嬌,帶到我家去,二主母不放心,不帶了去,公子豈不要受屈?’我家二主母因為這個,有兩天沒跟我說話。又過了些日子,我家二主母又叫我歇工,小婦人我是不敢違背了,我就告假,二主母還賞了我兩串錢,一包袱舊衣裳。晚間給公子吃了乳,我家去睡覺,我在家住了一夜。昨天我家二主母又叫我告假,我還說:‘今天是大老爺的生日,焉有我告假之理?’我家二奶奶說:‘你是我這院中的人,大老爺他也不能管。’故此我就走了,告了假,二主母還給了我三吊錢。這天晚上,就出了這個事,故此我不知。素日我家二主母實係好人,並無閑雜人進院裏去。”

  老爺聽罷,說:“趙氏,你叫李氏告假,是所因何故?”趙氏說:“小婦人是紅顏薄命,李氏他丈夫貿易在外,新近回來,我想為我這孩兒叫他夫妻分離,不叫他回去麼?小婦人是修和無人見,存心有天知。老爺自己不明白,到後面問太太就明白了。”知縣一聽這話,其中定有別情,說:“趙氏,你這是刁詞胡說,大概不打你,你也不說實話。來了呀!給我拉下去掌嘴。”趙氏一想:“我要等他打了我再死,我總算給趙氏門中丟臉,莫如我急速一死。”想罷,說:“老爺,不便動怒,小婦人我還有下情。”知縣說:“講!”趙氏說:“我死之後,千萬老爺派隱婆相驗,以表我清白之名,但願老爺公侯萬代。我死後老爺如不驗,叫我皂白不分,老爺後輩兒女,必要遭我這樣報應。”說著話,自己拉出刀來就要在大堂自刎。知縣在上面也未攔!幸虧旁邊差人手急眼快,伸手把刀奪過去。知縣正在無可奈何,就聽外面一陣大亂,有人喊嚷:“冤枉!圖財害命,老爺冤枉!”老爺借這一亂,吩咐先把趙氏、李氏、李文芳、趙海明帶下去,先辦人命案要緊。差役人等將眾人帶下去,祇見外面有一個和尚,帶著一個人,兩眼發直,撲奔公堂而來。

  書中交代:來者和尚非是別人,正是靈隱寺的濟公長老。原來濟公自帶著趙氏鳴冤之後,趙福、趙祿追上和尚。趙福說:“師父,你老人家別犯瘋病,咱們走罷。”和尚跟著往前走,來到南街趙鳳山的住宅門首,家人說:“師父,這裏站一站,我們進去回話。”不多時,由裏面二員外迎出來,趙鳳鳴出來一看,見濟公衣服襤褸不堪,心中暗想:“我打算請了甚麼高人來給治病,原來是一窮僧。”無奈拱手往裏讓。到書房落座,趙福、趙祿二人先把書信拿出來,二員外叫人獻上茶來。打開書信一看,是自己哥哥親筆手書,上寫:
  
  夕陽入律,曙氣同春。伏唸賢弟德門景福,昌茂之時矣!前接華翰,知家務一切事宜,

  仰賴賢弟料理,愚兄承情莫盡矣!茲者叩稟嬸母太君,萬福金安!以是侄仰賴祖宗之福庇,蒙聖主恩德,簡任太守,不能日侍左右。前接二弟來函,

  知嬸母太君玉體違和,瞳眸被蒙。奉讀之下,感泣涕零,悲鳴之嘶,實傷五內。侄處請靈隱寺濟公禪師治病,精通岐黃,手到病除,可急癒矣!侄遣家人趙福、趙祿捎至黃金數錠,重五十兩,供為甘旨之資。已是侄盡忠則不能盡孝矣!並候均安不一。
  
   不孝侄男趙鳳山頓首拜

  趙鳳鳴看罷信書,這纔重新給濟公行禮,說:“聖僧佛駕光臨,弟子有失遠迎,當面恕罪!我兄長給請聖僧前來給我老母治病,不知聖僧應用何藥?何等治法?”濟公說:“貧僧自有妙法。”

  正說著話,聽外面有腳步音,濟公說:“外面甚麼人進來?”趙鳳鳴也問:“甚麼人進來?”祇見由外面進來一位大漢,頭挽牛心髻,身穿舊褲褂,白襪青鞋,原來是種稻地的長工笨漢。和尚說:“你怎麼這麼沒根基,把我的鞋偷了去?你一走到,我就聽出來了。”那笨漢把眼睛一翻說:“和尚,你別訛人,我的鞋,你怎說是你的?”和尚說:“二員外你看,我由臨安來,穿這草鞋,這麼遠走的了麼?我是穿著那鞋來的,到了門口我換上草鞋,他就把我那鞋偷了去。”祇見這大漢方要給濟公爭辯,濟公說:“你說是你的鞋,有甚麼憑據?說對了就算是你的。”大漢說:“我鞋底上有十四個釘子。”濟公說:“我鞋上有十六個釘子。”大漢脫下來一數,果是十六個,急的要跟和尚打架。趙鳳鳴說:“我給你兩吊錢再買一雙吧,這雙鞋給聖僧留下。”大漢也不敢再爭,拿錢去了。趙鳳鳴說:“聖僧要這鞋何用?”濟公哈哈一笑,說:“要給老太太治病,非這雙鞋不可!”當時拿筆開了一個方子,趙鳳鳴一看,暗為點頭。

  不知濟公寫是的何言語,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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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回     誘湯二縣衙完案 兩公差拜請濟公

  話說濟公和趙鳳鳴二人談話,問聖僧要用甚麼妙藥治眼。濟公說:“這一雙鞋是藥引子,還要一個全單。藥味不同,我開出來,你等照方兒預備罷。”叫家人取過文房四寶來,立刻,濟公寫完,給趙二員外一看,吩咐家人照樣預備,用包袱包好。濟公叫:“趙福,扛著包袱跟我去,找藥引子去。沒有藥引子不能辦。”趙福跟著和尚出了大門,又告訴趙福幾句話,立刻趙福去了。和尚信口唱著山歌,街前行走,唱的是:
  
  得逍遙,且逍遙,逍遙之人樂陶陶。富貴自有前生定,貧窮也是你命該招。任你用機謀,難與天公繞。勸君跳出這朦朧,隨意逍遙真正好。盃中酒不空,心上愁須掃。花前月下且高歌,無憂無慮祇到老。

  濟公信口作歌,一直出了西門。祇見前面有一人,扛著包袱,往前正走,那街市上之人全都讓他說:“湯二哥,你老人家怎麼會走了?我們都不知道,也沒給你送行,有甚麼急事?”祇聽那人說:“我家來了一封急信,叫我急急回家。我回來再見罷!”眾人讓著他,他並不站住。濟公一看,心中說:“要把此人捉住,方好辦事。”想罷,隨後就追,一直出了關廂。那人不住回頭,直看和尚,和尚後面緊追。那人就把包裹放在地下,坐在包袱上,心說:“這個和尚,追我幹甚麼?我又不認識他。看他過來怎麼樣?”和尚來到近前,也就坐在地下揚著臉看著那人,目不轉睛。那人氣往上撞說:“和尚,你瞧我做甚麼?”濟公哈哈一笑,道:“你姓甚麼?”那人道:“我姓湯,你問我做甚麼?”和尚說:“你一說姓湯,我就知道你叫甚麼。”那人說:“我叫甚麼?”和尚說:“你叫湯油蠟。”那人勃然大怒,說:“和尚,你又不認識我,你為何張嘴就跟我玩笑?”賭氣拿起包袱來就走,和尚隨後就追。走了有一里之遙,和尚後面直嚷:“湯油蠟,你等等我!”湯二一想:“這個和尚真可氣,我不認識他,跟我玩笑。”

  往前走了不遠,眼前一個鎮市,有買賣舖戶,也有酒館。湯二一想:“我進酒館喝兩壺酒躲躲他,大概窮和尚他沒錢,等過去我再走,省得他直叫我湯油蠟。”想罷,進了酒舖坐下,說:“夥計,你們這裏賣甚麼酒菜?’夥計說:“我們這裏有酒,有豆腐干,賣餃子,沒別的。你要吃菜,南隔壁有賣的,我借給你一個盤子,你自己去買去。”湯二拿了個盤子說:“夥計,你給我照應著包袱。”夥計說:“不要緊,你去買去罷。”湯二拿著盤子,剛一出酒舖,見和尚一掀簾子,進了酒舖。湯二心中好後悔,說:“我要知道和尚來,我就不來了。”自己已然拿了人家的盤子,又不好不喝,就在隔壁買了一盤熟菜。進酒舖一看,和尚把包袱坐在屁股底下,湯二一看,也不問和尚。湯二問夥計:“我叫你看著包袱哪裏去了?”夥計一看,和尚那裏坐著包袱,夥計過來說:“和尚,你別坐著人家的包袱,給人家罷。”和尚說:“包袱是他的給他,我是纔撿的,祇當我又丟了。”夥計心說:“跑我們屋裏撿東西來了。”立刻把包袱給了湯二。

  湯二在和尚對面坐下,每人要了兩壺酒,夥計說:“有湯面餃,你們二位吃不吃?”和尚說:“吃得了。”夥計下去工夫不大,說:“湯面餃好了,你們二位要多少?”和尚說:“熱不熱?”夥計說:“剛出籠,怎麼不熱。”和尚說:“熱,我怕燙了嘴,待涼再告訴我。”湯二說:“給我來十個。”和尚見湯二要,說:“我也要十個。”夥計給端過來兩屜,每人一屜。湯二要醋蒜,還沒吃呢,和尚把餃子掰開,啐了一口痰,復反放在嘴裏嚼了吃了。湯二一瞧,說:“夥計拿開罷,我嘔心死。”夥計說:“大師父,你別鬧臟,你這麼吃,人家一嘔心,都不用吃了。”和尚說:“我就不那麼吃了,叫他吃罷。”湯二剛吃,和尚把草鞋脫下來,把熱餃子擱在鞋裏,燙得臭汗味熏人。湯二賭氣,把筷子一摔:“不吃了!”和尚把筷子也往桌上一摔,說:“你不吃了,我還要吃呢。”跑堂的過來一算帳,說:“你們二位,都是一百六十八文。”湯二帶著還有六百多錢,剛要掏錢,和尚那邊說:“唵敕令赫!”伸手掏出有六百多錢。湯二一瞧和尚掏出那串錢,心說:“是我的那串錢。”一摸懷中果然沒了。心中納悶:“我腰裏的錢,怎麼會跑到和尚腰裏去?”自己哼了一聲,和尚拿著這串錢說:“這串錢是你的罷?”湯二說:“和尚,錢可是我的,我不要了,你拿了去罷。”和尚說:“不能,錢是我撿的。方纔我一進來,見錢在地下,我撿起來。是你的,給你,我不要。”說著,把錢拿過去。湯二把錢拿起來說:“和尚,你倒是好人,你要不鬧臟,我真請你喝幾壺酒。”和尚說:“我就不鬧臟,你請我喝兩壺。”湯二說:“那有何妨,我就請你喝。”和尚說:“夥計,你給拿二十壺酒來。”夥計拿上酒來,湯二見和尚一口就是一壺,湯面餃三個一口,兩個一口。湯二一看,大概吃完了,得一吊多錢,給我六百,得拐回去一半去,湯二就說:“和尚,我可沒錢了,今天咱們別讓,你吃你給,我吃我給,同桌吃飯,各自給錢。”和尚說:“你要小氣,今天連你吃都是我給,我焉能擾你?我最實心的,我說我給你就別讓。”湯二倒覺著過不去。和尚說:“我說我給就我給,算到一處。”夥計一算,二帳歸一,兩吊二百八十。和尚說:“我給,我最實心的。你別瞧我穿的破袍子,有肉不這上。”湯二說:“還是我給罷。”和尚說:“你給,你就給,我是實心的。”湯二無法,委委屈屈打開包袱給了錢,自己生氣。和尚扛起湯二的包袱就走,湯二說:“和尚你吃了我的兩吊錢,你還要搶我的包袱?”和尚說:“不是,人得有人心,我不能白吃你,我給你扛著好不好?”湯二一想,和尚倒也有良心,真倒罷了,說著話,出了酒舖。

  湯二往西走,和尚往東走,湯二一回頭,說:“和尚,你怎麼往東走?”和尚說:“我是東川的,你是西川的,我跟你往西做甚麼?”湯二說:“你拿我的包袱給我。”和尚說:“你的包袱給我拿著。”湯二說:“和尚,你要搶我?”和尚說:“不但搶你,還要打你。”和尚用手一指,口唸:“唵嘛呢叭咪吽!敕令赫!”湯二打了一個冷戰,就迷糊了。和尚過去打了湯二一拳,把鼻子打破了,流出血來。和尚抹了一包袱血跡,帶著湯二往城裏走。剛到關廂,有人認得湯二,就問:“湯二哥,甚麼事?”和尚說:“你們少管,圖財害命事。”嚇得這人也不敢問了。和尚帶著湯二,一直來到昆山縣。

  到了縣衙,和尚往裏走,口中直嚷:“陰天大老爺,和尚冤枉!”旁邊有差人說:“和尚,別胡嚷,哪有陰天大老爺?”和尚說:“圖財害命,人命案。”說著往裏走,直到公堂。

  老爺已派人把趙氏等帶下去,見來了一個窮和尚,扛著包袱,上面污血,湯二迷迷糊糊來到公堂跪下。和尚一站,老爺說:“和尚,你見了本縣,因何不跪?可有甚麼冤枉事?可有呈狀?”濟公說:“我和尚祇因在廟中眾僧人都欺負我,我師父叫我化緣,單修一個廟。把殿宇全都蓋好了,正要開光,偏巧下了半個月的雨,又都坍塌了,又不能再化緣,我師父在這昆山縣地面有兩頃地,叫我賣了蓋廟。我帶著一個火工道,把地賣了,帶著銀子,走在半路,我那火工道他說要出恭,我和尚頭裏走。在三岔路等了有兩個時辰,見這人他背著我的包袱來了,敢情他把我火工道圖財害命了。”老爺把案桌一拍,說:“你叫甚麼名字?因何你把火工道圖財害命?”湯二纔明白過來,一瞧這是公堂之上,自己就把方纔之事,說了一遍。老爺說:“和尚,你這包袱是湯二的?”濟公說:“我也不必跟他相爭論,我和尚開個單子,他要說對了包袱的東西,我的單子不對,那是我誣告不實,老爺拿我治罪。如我的單子對了,他說不對,那是他圖財害命。”老爺一聽有理,就叫和尚寫。寫完了,呈給老爺一看,字還很好,上寫:紅綾兩匹,白布兩匹五尺,黃綾一塊,紋銀二百兩,大小三十七塊,錢兩吊,舊衣裳一身,鞋一雙釘子十六個。老爺一問湯二,焉想到由此人身上又勾出謀奪家產、暗害貞節烈婦之事。

  要搭救趙氏玉貞,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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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18 16:24:00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五回     華雲龍氣走西川 鎮八方義結英雄

  話說知縣看罷和尚寫的單子,這纔問湯二:“你說包袱是你的,你說裏面都是甚麼東西?你要說對了,把包袱給你﹔你若說不對,我要辦你圖財害命。”湯二說:“我那包袱裏有碎花水紅綾兩匹,松江白布兩匹,有錢兩吊,使紅頭繩串著,裏面還有紅綾一塊,有舊頭巾一頂,舊褲褂一身,舊鞋一雙,有紋銀二百兩,餘者並無他物。”老爺一聽,說:“和尚,你寫的跟他說的一樣,叫本縣把包袱斷給誰?”和尚說:“老爺問的還不明白,老爺問他銀子多少件?”湯二說:“我那銀子就知是二百兩,不知多少件?”老爺勃然大怒,說:“你的銀子,你為何不知道件數?打開包袱一看!”立時把包袱打開,一點,別的東西都對,銀子果然是三十七件。老爺說:“湯二,我看你這東西,必是久慣為賊。你把這和尚的香火道殺了,死屍放在何處?”湯二說:“小的實實不是圖財害命,這個包袱有人給我的。老爺如不信,把給我包袱的人,傳來一問便知。”老爺說:“甚麼人給你的包袱?”湯二說:“是本縣的孝廉李文芳,他是我的主人,他給我的,我並未圖財害命。”老爺就問手下書吏人等,本縣有幾個孝廉李文芳?書吏回稟,就是一個孝廉李文芳,老爺吩咐傳李文芳上堂質對。

  李文芳正在書房坐著生氣,眾書吏都跟他認識,正在勸解他。外面差人進來說:“請李老爺過堂。”李文芳問:“甚麼事又叫我過堂?”差人說:“人命重案。”李文芳到堂上一看,湯二正在那裏跪定,旁邊站著一個窮和尚,也不知是所因何故。湯二說:“員外,你給我這個包袱,他訛我,說我圖財害命。”濟公在旁邊說:“你拉出你窩主也不怕,咱們看看誰行誰不行。”知縣那裏問道:“李文芳,你可認識他嗎?”李文芳一聽:“這件事,甚不好辦,我別和他受這牽連官司。”遂說:“回稟老父台,孝廉不認識他,包袱不是我給的。”

  知縣勃然大怒,說:“好大膽鼠輩!我不動刑,你也不肯直說來,看夾棍伺候!”三班人役,立刻喊堂威,吩咐人來,把夾棍一放,嚇的湯二顏色改變,說:“老爺不必動刑,我還有下情告稟,我和李文芳還有案哪!”老爺吩咐:“招來!”湯二說:“小人原籍四川,自幼在李宅伺候我家二員外,書房伴讀,指望我家二員外成名上達,我等也可以發財。不想,我家二員外一病身亡,我一煩悶,終日飲酒取樂,醒而復醉。這天我家大員外李文芳把我用酒灌醉,問:‘你願意發財不願意?’小人說:‘人不為利,誰肯早起哪!’我說願。他說:‘你要能赤身藏在你二主母院中,等我生日那天,我叫使人叫門,你從裏面出來,我給你二百兩銀子。’小人一時被財所迷,就應允了。昨天是我暗中藏在二主母院中,候至天晚,我溜進房中,在床底下把衣服全脫了,放在床上。我看見二主母抱著小孩睡熟,我自己出去一聽,祇聽外面叫門,我往外一跑,被我家員外同趙海明看見,也沒抓住我,我躲在花園書房之內。候至天明,我纔知道把二主母休了,小孩子留下,要辭奶娘,奶娘祇哭不走。我家大員外要謀奪家產,給了我二百兩銀子,連綾子帶布,下餘還等轉過年再來給我。我打算要回家,不想遇見這麼一個要命鬼和尚,他說我圖財害命,我並未作那樣之事。這是已往之事,小人並無謊言。”

  知縣一聽,方纔明白此事,旁邊招房先生寫著供,心中暗罵:“好一個李文芳,混帳東西!還是個孝廉,做出這樣傷天害理之事!”招房先生寫完了供,知縣吩咐把趙氏、李氏及趙海明帶上堂來,叫招房先生一唸湯二這篇供,趙海明一聽,這纔明白自己的女兒是貞節烈女,自己頗覺後悔,幾乎叫我逼死,心中甚是可慘,這纔給老爺叩頭,求老爺作主。

  知縣勃然大怒,說:“李文芳,你既是孝廉,就應當奉公守分,竟做出這樣傷天害理之事!為子不孝,為臣定然不忠﹔弟兄不義,交友必然不信。你兄弟既死,你應該憐恤孀婦,也是你李氏門中的德行。趙氏苦守貞節,你反施這樣虎狼之心,設這等奸險之計,你就死在地府陰曹,怎麼對得起你兄弟李文元的鬼魂?你知法犯法,本縣要重重辦你,你是認打認罰?”嚇的李文芳戰戰兢兢,自己覺著臉上無光,心中慚愧,無話可答,求老父台開恩,請示:“認打怎麼樣?認罰怎麼樣?”老爺說:“認打,我行文上憲,革去你的孝廉,本縣還要重辦你。你要認罰,本縣待你恩典,你快把你家中所有的產業,歸趙氏經管。他母子如有舛錯,你給我立一張甘結存案,那時有舛錯,我拿你治罪。我罰你五萬銀,給趙氏請旌表,立牌坊,你還得叫本處的紳士公同用轎,把你弟婦迎接回去。如不遵行,本縣我仍然重辦你。”李文芳說:“那是老父台的公斷,舉人情願認罰。遵老爺堂諭辦理。”老爺說:“雖然如是,本縣我還要責罰你,恐你惡習不改。來!傳吏房書,給我責他一百戒尺!”吏房立刻上來。李文芳本是本處的紳士,苦苦的哀求,老爺說:“我不叫皂隸打你,就是便宜。”吏房過來,打了一百戒尺,打的李文芳苦苦求饒。

  老爺吩咐帶趙海明,老爺說:“趙海明,你見事不明,幾乎把貞節婦逼死,你認打認罰?”趙海明叩頭說:“我認打如何?認罰如何?”老爺說:“認打,我把你員外革去,打二百軍棍﹔認罰,罰你三千銀,當堂交來,並非本縣要,給你女兒蓋一座節烈祠,留芳千古。”趙海明說:“那是老爺的思典,我出六千銀也願意。”

  老爺又叫把李氏帶上來,老爺說:“李氏,你要好生伏待你二主母,你雖然是不指著當奶娘,既出來就得實心任事。你二主母有體恤你之心,你也該盡心,再說把孩子奶大,你也有名有利。”李氏說:“謹遵老爺之諭。”

  柳知縣說:“湯二,你這廝狼心狗肺,你二主人在日,待你如何?”湯二說:“二員外在日,待我甚厚。”老爺說:“既是二員外待你甚厚,他死了,你就該在你二主母跟前盡心,你反生出謀奪家產、合謀勾串、陷害貞節烈婦。來人,把他拉下去,重責八十大板,用二十五斤的枷,在本處示眾三個月,遞解原籍,交本地方官嚴加管束。”眾人具結,李文芳約請紳士迎接趙氏回家,與末郎兒團圓,這且不表。

  眾人下了堂,老爺倒為了難,心說:“這個和尚怎麼辦法?要沒有和尚,我這案斷不完,要說多虧他,他又說香火道圖財害命,我哪裏給他找兇手去?”老爺心中想:“我威嚇他幾句,說他誣告不實,打他幾下,胡亂把他轟下去就完了。”老爺剛想到這裏,還沒說話。和尚說:“老爺你這倒為了難了,要沒我和尚,這個案辦不完,要說多虧我和尚,你又得給我辦圖財害命,莫如威嚇我幾句,打我幾下,糊裏糊塗把我逐出去。”老爺說:“和尚你猜著了,來,拉下去給我打!”官人過來就拉,說:“和尚,你躺下!”和尚說:“舖上被了麼?”官人說:“沒有那些說。”和尚就嚷:“我要捱打了!我要捱打了!”連嚷了兩聲,就聽外面有人嚷:“大老爺千萬別打我們那位和尚。”

  由外面進來一人,背著包袱,跪到公堂。老爺一看,是個長隨的打扮,說:“你叫甚麼名字?”這人說:“我叫趙福,我是火工道,我和和尚走在半路,我要出恭,出完了恭,沒追上和尚。我一打聽,聽說和尚打了官司。”和尚說:“老爺,這是我的火工道,老爺打開包袱看,如裏面東西不對,這算我和尚誣告不實。”老爺打開包袱一看,果然跟湯二的包袱一樣,連銀子件數都對。老爺一想:“這可怪!”看趙福不像火工道的人,老爺說:“趙福,你不像火工道,你說實話,那和尚是哪廟的?”趙福把濟公的根本源流,如長如短一說,怎麼被趙太守所請來到昆山。知縣一聽,趕緊離了座位,恭恭敬敬過來行禮,說:“聖僧,原來是秦丞相的替僧濟公,弟子實在不知,多有得罪!若非是你老人家前來,弟子這案焉能斷的清?來,把這包袱賞給聖僧跟人罷!”和尚說:“謝謝!”當時告辭,把兩個包袱賞給趙福、趙祿,每人一個。

  一同來到二員外家中,掏出一塊藥來,和尚給老太太洗眼,就透清爽,一連三天,就透了三光。趙鳳鳴先叫兩個家人回臨安,留濟公住著,給老太太治眼。老太太眼也好了,濟公在這裏住了三個月,終日跟趙鳳鳴講文理。

  這天,忽然家人進來回稟說:“現有臨安來了兩位班頭,請濟公有緊要大事。”和尚按靈光一算,就知臨安出了塌天大禍。

  不知所因何故,請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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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回     賀守正花群雄結拜 逛臨安城巧遇王通

  話說濟公正在昆山縣趙宅閑住,把老夫人眼也都治好了,屢次要走,二員外不放,苦留在書房之內。每日閑談詩文,濟公對答如流,二員外益加佩服,說:“可恨和濟公相見之晚,自己要早見濟公,文章必然大長。”濟公在這裏,不知不覺住百天之久。

  這天外面有人來回話,帶進臨安太守衙二位班頭來,站在面前,給濟公行禮,說:“聖僧,你老人家這些日子未在臨安,祇鬧的天翻地覆,我二人特來請你老人家。”和尚一問:“二位班頭,怎麼一段事?”二人從頭至尾,述說一番。

  書中交代:是那西川路出了一個江洋大盜,此人姓華名忠字元龍,綽號人稱乾坤盜鼠。由十八歲在綠林闖蕩,跟鬼頭刀鄭天壽久在一處,都是有文武全材,就是好採花,都在鎮山豹田國本家寄住。一拜之交有數十位,惟有五個至近之人,都是綠林人物,人稱五鬼。內中有開風鬼李兆明、雲中鬼鄭天福、雞鳴鬼全德亮、蓬頭鬼雲芳、黑風鬼張榮,人都知曉西川五鬼一條龍。祇因窩主田國本由西川搬走,不知去向,這些人無地可居,都四散各投親友。華雲龍在西川採花作案,留下了九條命案,都是先姦後殺,地面官差總領各處尋蹤訪拿甚急,他一想此地不能久住,因此他離了西川。到了江西玉山縣,聽人傳說此地有一位保鏢達官,人稱威鎮八方楊明,乃是一位英雄,專好結交天下豪杰。華雲龍去到鳳凰嶺如意村拜訪楊明,家人回稟進去,楊明一聽,知道華雲龍是一個採花淫賊,告訴家人不見。家人出去告訴:“我家主人不在家。”華雲龍無奈,已然走了。

  過了幾天,又有人提楊明在家,華雲龍去拜,又未見著,一連去了三次。這日楊明把他請進去,一說話,本來人又能說,對答如流。他看楊明身長八尺,細腰扎臂,頭戴寶藍緞色扎巾,金抹額二龍鬥寶迎門一朵絨桃,身披寶藍箭袖袍,腰束絲鸞帶,足下青緞快靴,閑披藍緞團花氅,面如古月,眉分八彩,目如朗星,準頭端正,三山得配,四字方口,海下一部黑鬍鬚,分為三綹飄灑胸前,五官清秀,品貌端方。華雲龍甚為欣羨,說:“小弟久仰兄台大名,實深想念。今幸得會,實三生之大幸也!”楊明說:“愚下有何德能之處?多蒙雅愛,屢次枉駕,未能面會。”二人說了幾句謙虛話,華雲龍說:“小弟異鄉客居,年幼無知,求兄台教益。”楊明見華雲龍說話和氣,心中甚喜,留在客廳吃酒。提說他從前在西川採花作案之事,華雲龍甚是後悔,楊爺要給他慶賀守正戒淫花,戴花不准採花,華雲龍也願意。楊明撒帖請人,內中有追雲燕子黃雲、鐵面夜叉馬敬、千里獨行楊德瑞、千里腿楊順、飛天火祖秦元立地瘟神馬兆雄、追風燕子姚殿光、過渡流星雷天化、登萍渡水陶芳、踏雪無痕柳瑞、順水推舟陶仁、摘星步斗戴奎、飛天鬼石成瑞、夜行鬼郭順、三忿鬼姚洞、金臉鬼焦亮、律令鬼何清、探花鬼馬誠、矮月蜂鮑雷、雷鳴、陳亮等,共是三十六人結拜,給華雲龍慶賀守正戒淫花。大家喝了血酒,從此別人走了,華雲龍他在楊爺家中住著。無事也同到鏢局裏去去,跟著楊爺學打鏢,學了一路八卦篆還刀,就在這裏一住三年之久。

  這日他想要去逛臨安城,楊明給了他一百兩紋銀,臨走囑咐他:“到外面不可胡為,無事早回來。”他自己自離了江西玉山縣鳳凰嶺如意村,在路上曉行夜住,飢餐渴飲。

  這日到了臨安城,先到錢塘門外,在大街一看,祇見人煙稠密,買賣舖戶不少,祇見路北有一座酒樓,字號是“望江樓”,掛著酒幌子、茶牌子,兩旁抱柱上有對聯,上寫“醉裏乾坤大,壺中日月長”。華雲龍想要在這裏吃兩盃酒,邁步進去一看,樓上下甚亂,登樓梯上去,找了一張桌坐下。方纔要酒,猛抬頭一看,見東面樓窗下坐定一人,頭戴紫緞色六瓣硬包巾,身穿紫緞色箭袖袍,腰繫皮挺帶,肋下佩著腰刀,足下薄底緞靴,閃披綠色緞繡團花一件英雄氅,面皮微紫,紫中透紅,黑真真兩道重眉,一雙怪眼皂白得分,準頭豐隆,三山得配四字口,壓耳兩給綹毫,海下抱長一部剛髯,看此人真是推壘著威風,一股殺氣。華雲龍一看那人,獨自在那裏擺著一桌酒,華雲龍趕緊過去行禮說:“二哥少見,久違!你我自西川分手,倏經四載的光景,萬不想你我在此相遇,兄台一向可好?”那人一看,哈哈大笑說:“原來是華二賢弟,真是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對面不相逢。”

  書中交代:這個人姓王名通,綽號人稱鐵腿猿猴,乃是西川路的江洋大盜,跟華雲龍是換帖的弟兄。二人是許久未會,今天在此相遇,彼此各敘離別。二人落座,重新要酒要菜,喝著酒,王通問道:“二弟你我由西川分手,賢弟在哪裏存身?今天來此何幹?”華雲龍把在江西拜遇威振八方楊明,三十六友結拜慶賀守正戒採花,從頭至尾述說一遍,這纔問:“兄長來此是閑逛,是有事呢?”王通說:“我來到這裏,找一個仇人。祇因我兄長在成都府當一名書辦,因為二百兩贓銀,狗官把我兄長入獄,悶死在獄內。那時我並未在家,等我回去纔知道。我要找那狗官,給我兄長報仇,無奈那狗官已然卸任,我來到京都,尋找於他。我今天纔到,尚未打店,你我二人可以住在一處。”華雲龍說:“好,我也纔到。”

  二人正在說話,祇聽樓梯咚咚一響,上來一人,手內拿著果筐,此人野十來往歲,頭戴青布頭巾,青布小夾襖,青布夾褲,白襪青靸鞋,淡黃的臉面,細眉圓眼,鷹鼻子,裂腮額,微有幾根鬍鬚,上頭七根,下頭八根。一上樓來是吃酒的,他向各桌上一看,忙到華雲龍桌上,把筐子放下,說:“哎呀!原來是二位太爺,小人有禮!”趴地下就磕頭。華雲龍一看,說:“我打算是誰?原來是劉昌。”原來劉昌生長西川,久和這些綠林人物在一處,充當採盤子小夥計,祇因被事牽連,他逃在臨安城,作一個小本經營,今日遇這二位,連忙過去行禮。王通說:“起來,劉昌你在這裏甚好?住在甚麼所在?哪裏有繁華熱鬧所?你說說我聽。我二人初到此地,人地不熟。”劉昌說:“二位太爺要逛這西湖,三條大街,買賣舖戶都有。西湖十景,天下第一的城隍山,都是這熱鬧之處。二位大爺要逛,跟我走走,天晚也不必住店,我那裏有間上房,院中靜雅,並無閑雜人等,也可住。”華雲龍一聽這話,心中甚喜,劉昌坐下,跟著一同吃酒。

  三人用完飯,王通給了錢,三人下了酒樓一看,街市之上,人煙不斷。信步到了城隍山上,一看,果然好一處山林,樹木森森,來往遊人不少。正往前走,祇見對面來了一乘小轎,內中坐定一個女子,真真是梨花面,杏蕊腮,瑤池仙子、月殿嫦娥不如也。華雲龍一看,他是久慣採花之人,非得真好,不能入他的眼,他是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今日一見這婦人,跟隨轎後,直到錢塘外,路北有一座烏竹庵,那轎子進去。他一回頭,見王通、劉昌二人,也在後面跟來,到了無人之處,問劉昌:“你知道這個婦人的來歷不知?”劉昌說:“這個人,二太爺你老人家別妄想,這個人是趙通判之女,給孫孝廉之子為妻,未過門,孫家之子已死,趙家之女要去弔孝說:‘我和你兒有夫妻之名,沒有夫妻之分,開開棺材我看看。’孫家叫人一開棺材,那姑娘把頭髮自己剪了,要守望門寡。婆家、娘家兩旁都勸他不要,他自己一氣到烏竹庵出家,帶髮修行。這是娘家常接去,你老人家問,要想別的怕不行。”華雲龍一聽,心中一動,要夜入尼庵前去採花。

  要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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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回     遇節婦淫賊採花 泰山樓復傷人命

  話說華雲龍聽劉昌之言,自己也未答言。三人吃了晚飯,住在錢塘門外劉昌家中。天有初鼓之後,自己也睡不著,起來看了看王通、劉昌二人都睡了,自己起來把夜行衣包打開,把夜行衣換好,把白晝的衣服換下來,用包裹斜插式繫在腰間,把鋼刀插在軟皮鞘內,擰好了軋把簧,自己這纔出離了上房,將門倒帶。抬頭一看,見滿天的星斗,並有朦朦的月色,跳牆出了這所院落。

  見街市上路靜人稀,來到尼庵以外,擰身縱上房去,往四野一看,這座廟是三層大殿,正大殿東邊有一個角門,單有一所東跨院。來到東房南一看,見那院中是北上房三開,東西配房各三間,正南是一道牆,裏面栽松種竹,院中倒也清雅,北上房東裏間屋中,影影射出燈光,隱隱有唸經之聲,東配房北裏間也有燈光。他這纔由東配房上跳下來,直奔北上房臺階,來到窗櫺以外,把紙濕破一看,這屋中是順前檐的炕,炕上有一張小桌,桌上面有一盞燈,有四個小尼僧,都是十四五歲,在那裏抱著經本,那裏唸經。地上靠北牆一張條案,上面堆著許多經卷,頭前一張八仙桌,兩邊有兩張椅子,上首椅子上坐著一位老尼僧,有六十多歲,長的慈眉善目。華雲龍看了一看,這裏面並沒有那一個帶髮修行的少婦,復又轉身夠奔東配房。

  來到北裏間窗櫺以外,把窗紙濕了一個小窟窿,往裏一看,也是一張床,上面有一張小床桌,桌上擱著燈,旁邊坐著正是那白天坐轎的那少婦,正在燈下唸經。華雲龍看罷,推門而入,來到房中,把趙氏嚇了一跳,自己正在唸經之際,見外面進來一個男人,穿著一身青,背後插著刀,趙氏趕緊問道:“你是甚麼人?此地乃是佛門淨地,黑夜光景來此何幹?快些說。”華雲龍說:“小娘子,白晝我見你坐轎由城隍山經過,我見你貌美,我跟到此處,故此我今夜前來尋你。你要從我片刻之歡,我這裏有薄意相酬。”婦人一聽,把臉一沉說:“趁此出去,不然我要嚷了!把我師父叫來,將你送到當官,悔之晚矣!”華雲龍一聽這話,勃然大怒,說:“好!你要從我便罷,如不從我,你來看!”用手一指背後的刀。那婦人一看,本是位烈節的婦人,趕緊就嚷:“了不得了!殺了人了!救人哪!”華雲龍一聽,恐怕有人來,過去一揪青絲髮,拔出刀“撲”的一刀,竟將婦人殺死,可憐紅粉多嬌女,化做南柯一夢西。華雲龍本是一團高興,今朝把人一殺,心中甚是懊悔,祇見外面老尼姑說:“甚麼人在我這裏擾鬧?”已把房門堵住。華雲龍急了,照定老尼姑頭上就是一刀,老尼姑一閃身,正砍在膀背之上,老尼姑“哎呀!”一聲,翻身栽倒。

  華雲龍趁勢縱在院中,擰身上房,自己仍由舊路回來。劉昌正醒了,說:“華二太爺上哪裏去了?”華雲龍也不隱瞞,就把方纔採花之事,如此如此一說,王通也醒了,聽的明白,說:“二弟初到此地,就做了這樣的大案,惟恐你在此地住不長久。”華雲龍一聽,微微一笑,說:“不要緊,就憑此地這幾個班頭,我有個耳聞報,不足為論。”說著話,二人起來。

  天光亮了,華雲龍說:“劉昌,你做你的買賣去,不要跟我二人閑逛,你有公事在身。”劉昌答應去了。王通同華雲龍二人,夠奔錢塘門,見街市上人煙稠密,二人就聽紛紛傳言:“烏竹庵回頭驗屍。”王通說:“兄弟,咱們二人找清雅地方喝酒去罷,不要在那裏閑逛。”二人進了城,來到鳳山街路北,有一座泰山樓,是一個大酒飯館,二人想要進去喝盃酒。二人邁步進去,見裏面雖有櫃灶,並無人張羅座,二人上了樓一看,見櫃裏坐定一人,面如青粉,頭戴寶藍緞四綾巾,身穿寶藍緞大氅,長得兇眉惡眼,怪肉橫生,有四五個跑堂的,都不像正經買賣人。二人坐下多時,也沒人過來,就聽那萬字櫃裏面如青粉那人說:“夥計們,方纔我沒起來,聽你們大家嚷甚麼來著?’夥計說:“別提了,你回頭吃碗飯去瞧熱鬧去罷,錢塘門外有座烏竹庵,廟裏有一個守節的孀婦帶髮修行。昨夜晚間被淫賊殺了,還把老尼姑砍了很重的刀傷,少時就驗屍,你說這事多蹊蹺?”就聽這位青臉掌櫃的說:“這個賊真可恨!可惜這樣貞節烈婦,被淫賊給殺了。必是這個賊人,他上輩叫人家給淫過,他這是來報仇來了。”華雲龍氣得眼一瞪,又不好答話,自己在這裏生氣,把腳一蹬板凳,說:“你們這幾個東西,沒長眼睛,二太爺來了半天,怎麼你們不過來?是買賣不是?”夥計一聽,把眼睛一翻,說:“你先別嚷,你若要來挑眼,你打聽打聽這個買賣誰開的?告訴你罷,我們自從開張,打了也不是一個了,淨說本地的匪棍,打了十幾個,打完了拿片子送縣。告訴你是好話,你先別挑眼。”華雲龍一聽此言,把眼一瞪,說:“二太爺不論是誰開的,你惹翻了二太爺,我放火燒你的樓。你把你們東家找來,二太爺我會會,莫非他項長三頭,肩生六臂?二太爺我挑定眼了。”

  書中交代:這座酒樓的東家,原本是秦丞相的管家秦安他的侄兒叫淨街太歲秦祿開的。這座酒樓本不為賣散客座,所為是有人托人情打官司來,找秦祿他給秦相府走動,所拉攏都是幾個仕宦人等買賣,很勢利。今天見華雲龍一發話,秦祿由櫃裏就出來說:“甚麼東西,敢在我這裏發橫?來人,給我打他,打完了他,拿我的名片,把他送縣。”華雲龍一聽,氣往上撞,伸手就把刀拉出來,秦祿說:“你敢殺人麼?拿刀怎麼樣,給你砍!”自己倚仗有勢力,把腦袋往前一遞,華雲龍說:“殺你還不如碾臭蟲。”手起刀落,秦祿腦袋分了家。嚇得夥計喊嚷:“我的媽!”往下就跑,腳底下一軟,“咕嚕嚕”滾下樓梯去。

  立時有人到本地面官廳去報:“我們酒樓上來了兩個人,把我們東家殺了!”眾官人說:“趕緊拿!”及至眾人來到樓上一瞧,樓上並沒了人。華雲龍同王通早由樓窗跳出去,站在人群中看熱鬧,見泰山樓都圍滿了人,眾人說:“賊跑了!”有說:“不要緊,這賊跑不了。咱們太守衙門,有四位班頭,叫柴元祿、杜振英、雷四遠、馬安杰,這四位久慣辦有名的江洋大盜,像這個賊,不等三天必辦著。”華雲龍在人群中聽明白,記在心中,同王通找了個背向所在,進了酒舖,到雅座裏坐下喝酒。王通就說:“賢弟,你太鬧的不像,昨天你方到這裏,晚間殺了一個,今天又殺了一個。”華雲龍說:“我告訴大哥說,既我來到這裏,我要做幾件驚天動地之事,也是他自己找死。方纔我聽見說,此地有四個能辦案的馬快,我倒要鬥鬥他們這幾個,晚間我到秦相府去,把當朝宰相秦喜的項上人頭取來。我要在臨安城住半年,倒要看甚麼樣的人物前來拿我。”王通說:“賢弟,你當真有這個膽量?”華雲龍說:“我焉能說了不算。”王通說:“賢弟真要敢做這件事,愚兄也必跟著,我二人也是多貪了幾盃酒。”王通拿話一激他,華雲龍氣往上沖,吃完了酒,二人就直奔秦和坊前去探道。兩個人探完道,找了個僻靜的酒舖,說話談心。

  候至天色已晚,二人來到無人之處,把夜行衣包打開,換去白晝衣服,打在包裹之內。來到秦相府,擰身上牆,躥房越脊,如履平地相仿。來到秦相府的內宅,各處一尋找,見後宅北上房屋中,燈光閃閃。兩個人一想:“這裏是內宅,大概必是秦相所居之處。”瞧見裏面有兩個丫鬟,在那裏坐著值宿,都是十四五歲,桌上點著蠟燈。二人躥上房來,伸手掏出一支薰香點著,往房中一送,少時把兩個丫鬟都薰過去。華雲龍這纔進到中間一看,祇打算是秦相在屋裏住,敢情是秦夫人臥室。華雲龍一看,座頭之上放著鐲囊,內邊有奇巧玲瓏透體白玉鐲一對,半天產,半人工,實乃外國進貢之物,被秦相留下。華雲龍說:“王二哥,你要這個罷!”王通說:“我不要,你要罷!”又回頭見那邊有一個鳳冠盒子,裏邊有十三掛寶貝,垂珠鳳冠一頂,也拿起放在囊中,然後出來,見桌上有筆硯,拿起筆來,在牆上寫了兩首詩,投筆於桌,自己轉身到外面,合王通二人竟自去了。
  秦相一早起來上朝,必要到裏邊來,一見丫鬟昏迷不醒,到屋中一看,失去鐲囊、玉鐲、鳳冠,急派人先把夫人、使女救活,一看牆上,秦相方知賊人已遠去了。

  不知牆上寫的是何詩句,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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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回     趙太守奉命捉賊 昆山縣迎請濟公

  話說秦丞相起來看牆上寫的兩首詩,是賊人留下筆跡。上寫的是:

  乾元宇宙逞英雄,坤刀一口任縱橫。
  盜取大位奸邪佞,鼠走山川樂無窮。
  化日光天日正中,雲遊四海屬我能。
  龍天保佑神加護,偷盜奸臣氣不平。

  秦相看下面還有一首是四句,寫的是:

  一口單刀背後插,實是雲龍走天涯。
  丞相若見俠義客,著派臨安太守拿。

  秦相看罷,立刻到朝房,派人遞了請假的折子,然後派人到臨安太守衙門,把臨安太守請來。不多時太守來到,一稟見,來到書房,趙鳳山說:“丞相呼喚卑職,有何吩咐?”秦相說:“我請太守到我家驗勘。昨天晚上竟有江洋大盜,把我的傳家之寶,奇巧玲球透體玉鐲一對,十三掛寶貝垂珠鳳冠一頂盜去,臨走還留有兩首詩。”太守一聞此言,嚇的魂驚千里,說:“卑職即刻派人晝夜巡查,帝都之所,人煙稠密,最易藏奸。丞相開恩,候卑職回去,趕緊派差拿賊。”丞相說:“我給太守期限三天,要把賊人拿住,將我的傳家之寶交回。”太守無奈,說:“遵鈞諭。”把賊人所留的詩句抄下來,帶著回衙。

  到了衙門,派人請錢塘、仁和二縣,並鎮虎廳所屬的官員,一並前來。等眾人齊到太守衙門,趙鳳山說:“現在丞相府失去玉鐲、鳳冠,相爺把我傳去,給了三天限,緝拿賊人,諸公回衙,趕緊派人訪拿,如有人拿獲賊人,一府兩縣共賞銀一千二百兩,諸公回去急辦為妙,倘賊人逃竄無著落,你我有地面疏防之處,恐丞相開參。”
  大眾立刻下去回衙,各派妥差,緝捕賊人。三天如何拿得著?錢塘縣知縣劉通英,原是兩榜出身,為人正直,回衙立刻派趙大、王二等八名差役,出去訪案。仁和縣派田來報、萬恆山出去,標出賞格,務宜各盡心。三天渺無蹤跡,幸喜太守托羅丞相見了秦丞相,又寬限三天。又過了三日,並未見賊的蹤影,仁和縣又求京營殿帥轉求秦相,再寬限三天。府縣就求六部九卿十三科道,這個見秦相寬限三天,那個見秦相寬限三天,不知不覺就是兩個多月的光景,也並未將賊拿住。

  這天,太守又去求秦相,秦相說:“我原是給你三天限緝拿,皆因眾大人來求,面目相觀,已經兩個月有餘,你並未將賊拿獲,實屬捕務廢弛,我明天必要開參於你。”太守說:“相爺格外施恩,卑職等現在派人去迎請靈隱寺的濟公長老,祇要他老人家一來,要拿這些賊人,易如反掌耳,毫不費吹灰之力。”秦相說:“你提的就是本閣的替僧濟顛和尚?我正然想念他,他現在哪裏?”趙鳳山說:“濟公現在我兄弟家中,給我嬸母治眼,我已派人去請。”秦相說:“我看在濟公的面上,再給你幾天限,你趕緊把濟公給我請來。”趙太守唯唯聽令,回衙派柴元祿、杜振英帶上盤費直奔昆山,去請濟公。

  這天,二人到了昆山趙鳳鳴的門首,叫家人通稟進去,濟公正在書房,同趙鳳鳴談話。家人進來一回稟:“現有臨安太守衙門的班頭,柴元祿、杜振英二人求見。”濟公說:“叫他們進來。”家人帶領兩位班頭來到書房。柴元祿、杜振英先給濟公行禮,然後給二員外行禮,行完了禮,站在一旁,就把臨安之事,從頭至尾一說。濟公聽罷,說:“這件事我和尚得管。”當時就在二員外跟前告辭。趙鳳鳴說:“師父可以明天再走,何以這樣忙呢?”和尚說:“我有事不能久待。”趙鳳鳴立刻吩咐擺酒,給濟公送行。賞了兩位班頭的路費,濟公這纔跟著二位班頭,告辭出來。

  離了昆山,順著陽關大路,在道路上飢餐渴飲,曉行夜宿。這日走在道路上,相離臨安祇有三十里路,濟公說:“柴頭、杜頭你們二位願意拿住盜玉鐲、鳳冠之賊,還是不願意?”柴頭說:“那怎麼不願意?”濟公說:“你們兩個人要拿盜鳳冠玉鐲的賊,趕緊走到錢塘關的外門洞裏頭,裏門洞外頭站著一個穿青衣的人,你兩個人過去就揪,把他拿住就是賊人,到衙門領府縣一千二百兩銀子賞格。”兩個人說:“我二人就此前往。”心中甚為喜悅,以為是一趟美差,緊緊往前走。

  趕到錢塘關門洞一看,果然有一個穿青衣的人,在那裏站著,兩眼發直,直往東瞧。杜振英一看,喜出望外,說:“柴大哥,你我活該成功!把差事得著,到衙門領了賞,我們三人均分。”說著話,來至切近,掏出鎖鏈“嘩啦”一抖,把那人鎖上。杜振英說:“朋友,這場官司你打了罷!你做的事你還不知道麼?”那人大吃一驚,回頭說:“二位為甚麼鎖我?誰把我告下來了?”杜振英、柴元祿二人一看,認識這人是錢塘門裏炭廠子掌櫃的。柴頭、杜頭一愣,那人說:“二位公差,為甚麼鎖我?”柴杜二位話還沒出來,這時和尚趕到,和尚說:“二位拿住了麼?”柴頭說:“你說叫我們拿穿青衣的,就是此人。”那人說:“和尚為甚麼拿我?”濟公說:“我買你的炭,你不給好炭,淨給煙炭。”柴頭一聽,這話不對,說:“師父,這人不是盜玉鐲的賊。”和尚說:“不是,我跟他鬧著玩呢。”柴頭趕緊把鐵鏈撤下來說:“師父,這可不是鬧著玩的,無故鎖人家。幸虧他是老實人,要不然,人家不答應。”和尚說:“我倒不是撒謊,你們二位太走快了,賊還沒來,你們先來了,跟我走罷。”那人也不敢說甚麼。

  和尚帶領柴、杜二班頭進了城,往家走了不遠,和尚說:“柴頭你瞧差事來了。”用手一指,柴頭是久慣辦案的人,抬頭一看,見對面來了一人,兩祇眼東瞧西望,手中拿著包裹。柴頭看此人有些形跡可疑,二人迎上去說:“朋友,你別走了,你的事犯了。”那人一聽,拔頭就往南胡同跑,柴、杜二位隨後就追。這個人腳底下甚快,二人追進這條胡同,一直往南,和尚也後面跟著追。那人跑出南口往東一拐,就往北進了二條胡同,柴頭杜頭緊追賊人跑出北口。應該往東,他又往西跑,賊人豈非智哉?復反進了頭條胡同。焉想到和尚在那裏等著,用手一指說:“好賊,哪跑?”把賊人用定身法定住。和尚就嚷:“拿住了!捉拿賊!”本地面官人過來說:“和尚,他是賊,把他交給我們罷!”和尚說:“交給你,你放心我不放心。”正說著,柴元祿、杜振英趕到說:“師父你老人家放開,我把他鎖上。”本地面官人一看認識,說:“柴頭,你把他交給我罷。”柴頭一看,是本地面官人,可不知姓甚麼。柴頭說:“你姓甚麼?”那人說:“我姓槐,我們夥計姓艾,我叫槐條,他叫艾葉。”柴頭說:“你們兩個人幫著送到秦相府罷,到了相府,把賊交給相爺,聽候發落。”二人答應,同著濟公押著賊人,來到相府門首。

  相府當差人等,都認得濟公,眾人趕過行禮,到裏面回稟相爺。相爺正在客廳,同錢塘、仁和二位知縣、知府趙鳳山辦理公事。家人進來說:“回稟相爺,現在有靈隱寺濟公,同著太守衙門兩個班頭,押著一個賊人,現在府門外來見。”相爺吩咐有請濟公,家人來到外面說:“我們相爺說了,衣冠不整,在客廳恭候,有請聖僧!”羅漢爺往裏直奔,相爺降階相迎,趙太守打恭,謝過濟公給姆母把眼治好。來到裏面落座,錢塘知縣、仁和知縣二人不認得濟公是誰,一看是個窮和尚,“怎麼相爺、太守這樣恭敬他?”心說:“這窮和尚有甚麼能為?”見濟公與相爺分賓主落座,先談了幾句閑話,敘了離別。秦相說:“師父,我聽說你老人家走在道路上,把賊拿來?”濟公說:“可不是,我聽說相府失盜,案情緊急,我稍帶著把賊拿來。”秦相一聽,心中甚為喜悅,吩咐家人:“把賊給我帶上來。”下面答應,到了外面說:“相爺吩咐把賊人帶進去審問。”柴元祿、杜振英二人,先把賊人包袱搜出來,還有單刀一把,留在外面,把賊人帶進去,跪在廳房之外。秦相立刻問道:“下邊跪的是何人?通上名來!你把我玉鐲、鳳冠偷去,賣在哪裏?從實說來!”

  不知賊人如何招來,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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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回     秦相府太守審賊 如意巷刺客捉拿

  話說秦相一問那人叫何名,所偷物件放在哪裏,那人說:“小人姓劉名二,乃西川人,做小本經營為業。祇因今日要回家,走至大街,不知為何,官人把我拿來。至於玉鐲、鳳冠,小人一概不知。”秦相一聽,向濟公說:“聖僧,他是做小本經營之人。”和尚微微一笑,說:“大人不是問案之人,可派趙太守問問此事,定然明白。”秦相說:“既然如此,來,太守你可問問此案。”趙鳳山立刻到外邊廊下,擺了一張桌兒,叫把賊人帶過來,問道:“你既作小本經營,來把他所帶物件拿上來看。”下面答應,立刻先把包袱刀都全呈上。太守說:“你這刀是做何使用的?”劉二說:“那是我走路防身之用。”太守問:“你做甚麼小本經營?”劉二說:“我賣鮮果子為生。”正問著,祇見和尚過來說:“我問你,這小包祇是甚麼物件?”劉二說:“是隨身所用之物。”和尚把包袱打開一看,有兩件衣服,翻到底下,有一雙新襪子。和尚說:“你既做小本經營,還穿新襪子?”太守一聽,這不像話,也不好答言。劉二說:“回稟老爺,我做小本經營,有錢買一雙新襪子,也不犯法。”和尚往襪子裏一掏,掏出一個包來,打開一看,是一顆大珍珠。和尚說:“你穿襪子不犯法,你這珠子是哪裏來的?”劉二嚇的顏色更變,說:“回稟老爺,那珍珠是我撿的。”秦相在那邊看的明白,這顆珠子是鳳冠上的珠子,叫家人把珠子拿過來細看,果然不錯,說:“聖憎,這顆珠子是我失去的鳳冠上的。”趙太守一聽,勃然大怒,說:“你這廝,大概我不打你,你也不實說!”秦相府這裏有的是竹棍,吩咐手下人打,剛要拉下去要打,嚇的劉二說:“大爺不必動怒,我實說。小人姓劉名昌,綽號叫野雞溜子,原本在西川路綠林中當小夥計跑道。這顆珠子並不是小人所偷的,原本是今天早晨,有一個西川路的大盜,叫華雲龍,外號叫乾坤盜鼠,同著一個鐵腿猿猴王通,他二人先在尼庵採花,後在飯館殺人,又到秦相府盜的玉鐲、鳳冠,舊日我伺候過他們二人,今天他們二人給我的,叫我回西川,說這顆珠子能值四五百兩銀子,叫我賣了,可以做小本經營,也夠我吃的了。今天我方要出錢塘門,不想被二位公差把我拿來,這是已往從前真情實話,並無半句虛言。”太守說:“這華雲龍、王通在哪裏住著?你定然知道。”劉昌說:“他們兩個人原先在興隆店住著,他現在搬了,小人我可不知道了。”和尚說:“太守,把他交錢塘縣釘鐐入獄,這案總算破了。相爺,賞他們原辦。”相爺吩咐家人拿五十兩銀子,賞給柴元祿、杜振英,錢塘縣地面官人幫著送來,每人賞他們二兩銀子。柴元祿、杜振英謝了賞,把劉昌帶下去。

  秦相說:“聖僧,這個華雲龍現在哪裏?求師父可以幫著拿了,本閣過了事再謝。”濟公說:“我給你算算他在哪裏。”秦相說:“甚好!”和尚說:“你拿八錠金子來,我拿金子算。”秦相立刻吩咐家人,“到帳房取八錠金來。”立刻家人取來一兩一錠八錠,交給濟公。和尚擱在桌子上,嘴裏咕呶呶也不知唸些甚麼,唸完了把金子帶起來。和尚說:“仁和縣的知縣呢?”秦相說:“現在外面。”立刻把仁和縣知縣叫進來。和尚說:“貴縣你手下有一位班頭田來報,給我叫來。”知縣嚇的顏色更變,也不知甚麼事,說:“不錯,有一個田來報。”濟公說:“給我叫來。”知縣也不知濟公甚麼心意,心中輾轉,又怕田來報窩藏著盜玉鐲、鳳冠的賊人,趕緊派人把田來報叫來。此時田來報正同萬恆山在班房說話,外面進來一個夥計說:“田頭,了不得了,現在盜玉鐲這案破了,拿住一個賊叫劉昌,招出盜玉鐲的賊,一個叫乾坤盜鼠華雲龍,一個叫鐵腿猿猴王通。秦相叫靈隱寺濟公給占算,這兩個賊人落在哪裏,濟公占了半天,甚麼話也不說,向咱們老爺提說,叫你去有話說,把老爺都嚇了一跳,也不知甚麼事,老爺派我叫你來了。”田來報一聽,愣了半晌,嘆了一口氣,說:“了不得了!萬賢弟,咱們哥倆知己相交,我這一去,倘有舛錯,我家有老娘,有你嫂嫂,無人照管,你要多多的照應。”萬恆山一聽這話,詫異其中有因,萬恆山說:“田兄長,你說這話從何而來?”田來報說:“你也不必問,少時你便知道。”站起來跟著來人,直奔相府。

  到了相府,往裏回稟,把田來報帶到,濟公吩咐把他帶進來。田來報來到裏面,先給秦相濟公行禮,然後給大眾行完禮,往旁邊一站,和尚過去說:“田來報,你來了。”過去伸手,把他拉到廳房之內說:“你把這項纓翎帽給我摘下來。”田來報一想:“要革我這個頭役罷。”和尚說:“把這皮挺帶解下來,把青布衫脫下來,把靴子脫下來,把汗褂脫下來。”田來報一聽,說:“師父,你叫我把衣服都脫下來做甚麼?”和尚說:“我叫你脫下來有好處。我問問你,這頂頭巾值多少錢?”田來報說:“大約賣去得兩吊錢。”和尚說:“不多,你這件青布靠衫多少錢買的?”田來報說:“也得兩吊五百錢,連皮挺帶、汗衫、靴子也得兩吊五百錢。”和尚點了點頭,吩咐家人去到帳房稱二百兩銀子來。家人知道濟公是相爺替僧,皆不敢違背,立刻取了二百兩銀子,交給和尚。濟公一祇手拿著二百兩銀子,遞給田來報,田頭接過,和尚說:“你拿去罷!”田來報也不知是怎麼回事,拿了二百兩銀子,出了相府。

  剛一出來,見萬恆山在府門口站著,萬恆山一看,田來報帽子衣裳靴子都沒有,就剩了一條單褲子,趕緊問道:“田大哥,你的衣裳哪裏去了?”田來報說:“衣裳賣了。”萬恆山說:“賣了多少錢?”田來報說:“二百兩銀子。”就把方纔之事一說,萬恆山說:“你問問還要不要,我還有一身衣裳。”田來報說:“我不能再進去。”萬恆山說:“田大哥你方纔說的話甚兇,又說叫我照看老娘,照看嫂嫂,倒是甚麼事情?”田來報說:“你好粗心,咱們兩個人做的事你忘了?當初兵圍靈隱寺,鎖拿濟公,不是你我把濟公誆到秦相府?我怕他記恨前仇。”萬恆山這纔明白,二人拿著銀兩回去。

  此時秦相見和尚留下田來報的衣裳,給了二百兩銀子,也不知是甚麼心思,剛要問和尚,濟公說:“太守哪去了?”秦相說:“現在外面。”濟公說:“請進來。”趙太守進來說:“師父,你呼喚我有甚麼吩咐?”和尚說:“你把你烏紗帽摘下來,蟒袍脫下來,玉帶解下來,靴子脫下來。”秦相一想:“這倒不錯,二百兩銀子買了一身,又買這身,這身衣裳得花二千,倒看和尚怎麼樣?”趙太守說:“聖僧不要詼諧,我非田來報可比,他是個頭役。”和尚說:“你脫下來,自有好處。”趙太守無奈,祇好脫下來。和尚說:“太守,你把田來報的這纓翎帽戴上,穿這件青布靠衫,穿這雙布靴子。”太守就穿上,真就像頭役了。和尚說:“太守,我叫你穿這身衣裳,你知道為甚麼不知道?”趙太守說:“弟子不知。”濟公說:“你可知道盜玉鐲的賊人臨走留下詩句,末句有‘著派臨安太守拿’的一句,我派你去拿賊。”趙太守說:“我如何能拿得了?自有差役人等去辦案。”和尚說:“我幫你去拿賊,你帶上柴元祿、杜振英、雷世遠、馬安杰四個人,今天三更至五更,我要把賊人拿來。”回頭說:“相爺今天你可別睡覺,三更至五更,我把賊拿來,要審問盜玉鐲賊人的口供。”秦相點頭。

  和尚帶著趙太守、四個班頭出了秦相府,直奔大街。趙太守跟著和尚,直繞了一趟四城,天有二更,趙太守說:“師父,倒是上哪去?我實在走不動了。”和尚說:“到了。”來到一條巷口,地名叫如意路,西邊有一個更棚,裏面牆上有一個黃磁碗點著燈,陰陰慘慘,打更的枕著梆子睡著的。和尚慢慢進去,拿半頭磚,把梆子抽出來,替上半頭磚,打更的也沒醒。和尚告訴柴元祿、杜振英,叫打更的就說大人下夜,柴杜二班頭進去一叫,打更的睡的迷迷糊糊,拿起磚頭出來。和尚問:“幾更天了?”打更的要打梆子,一瞧是磚,嚇的驚慌失色。和尚說:“你不用害怕,我告你。”就附耳如此這等,打更的點頭。和尚把梆子給了他,帶著五個人來到一家門首,和尚用手一指,說:“要拿盜玉鐲的賊,就在此門內。”

  不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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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18 16:32:56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回     捉賊人班頭各奮勇 辦海捕濟公出都門

  話說濟公帶著五個人,到了如意巷路東,有一座大門。和尚說:“要辦案,就在此地。柴頭、杜頭你們二位在門縫北邊站著,雷頭、馬頭你們二位在門縫南邊站著。”四位班頭說:“師父做甚麼?”和尚說:“你們四位隔著門,由門縫往裏吹氣,就把賊吹出來。”這四個人也不敢不信,祇好就得聽和尚吩咐,上前用手拍門說:“開門來!開門來!”連拍了數下。裏面門房裏有兩個二爺,正在屋裏要睡覺。聽外面叫門,這個說:“你瞧瞧去。”這位二爺素來是膽子最小,點上白蠟,捻出來剛要扮門縫往裏瞧,覺著一陣冷風,蠟燭也滅了,嚇的撥頭就走。屋中這個家人說:“怎麼了?”這個說:“黑古隆洞,毛毛哄哄鬼吹風。”兩個人正說,又聽外面嚷:“開門!開門!”嚇得這二位二爺也不敢出來開門。正在這番光景,裏面老爺出來了。

  書中交代,這家主人,原本姓楊名再田,原任做過四川成都府正堂,因丁母憂,回家守制。今天正在書房,聽門外喧嘩,叫童子掌下燈光出來,叫手下開門,把門開開,一看門口站著幾個官人,這個時節,濟公早隱在一旁蹲著。趙太守一見大門開了,由裏出來一人,頭戴青四楞方巾,身穿藍袍,腰繫絲絛,篆底官靴,面如三秋古月,三綹黑鬍鬚飄灑在胸前,趙太守一見認識,趕奔上前說:“原來是大哥,此時尚未睡覺?”楊再田“哼”了一聲,說:“甚麼人敢跟我呼兄喚弟?”趙太守說:“小弟趙鳳山,莫非兄長就不認識了?”這二人本來自幼同窗,又係同年,又是知己相交,今日見趙太守這樣的打扮,黑夜的光景,沒瞧出來,故此這樣一問。聽趙太守一說名字,楊再田說:“賢弟,拿著你堂堂的太守,怎麼扮做這個樣子?豈不失了官體,自討下流。再說要被御史言官知道,定必奏參。”趙鳳山說:“兄台有所不知,祇因秦相府失去玉鐲、鳳冠,有靈隱寺濟公長老拿住賊人劉昌,審問出盜玉鐲的賊人叫華雲龍、王通,故此叫我改扮出來拿賊。”楊再田一聽,嘆了一聲,說:“賢弟,你我乃唸書之人,怎麼也信服這攻乎異端、怪力亂神之事?和尚妖言惑眾。”趙鳳山說:“兄長不要如是,濟公跟著我來辦案。”濟公站起說:“趙太守,咱們在他這裏歇歇坐坐再走可否?”趙太守說:“小劉。弟我欲在兄這裏歇息,叫我這幾個人就在門房等候。”楊再田說:“請!”二人說著話往裏走,和尚後面就跟著。

  院中北上房暗五明三,東西各有配房,和尚繞著頭裏進去,在上首椅子上一坐,楊再田一看,大大不悅,心裏說:“自天子以至於庶人,一是皆以修身為本,他連身體都不顧。”心中雖不悅,是不好說。進來落座,趙太守說:“我也忘了給你們二位引見。”楊再田說:“不用引見,我已知道了。”吩咐家人倒茶。和尚說:“不用倒茶罷,擺酒!”楊再田故作未聞,問趙太守拿住的劉昌,審出來的賊人,是哪裏的人?和尚說:“擺酒呀!”趙太守把秦相府的事,述說一遍。和尚說:“擺酒呀!”二人這裏談話,和尚一連說了十幾聲,趙太守實忍不住了,說:“兄長,小弟也餓了,有甚麼吃的?預備點。”楊再田說:“方纔和尚說,我已聽見了,祇因捨間酒菜不齊,不敢奉敬。既是賢弟餓了,來預備。”一句話把酒菜擺上。和尚也不讓,拿酒壺就斟,和尚說:“咱們一見如故,不要拘束。”

  喝了兩三盃酒,楊再田存心要試探和尚,楊再田說:“和尚,你既善曉過去未來之事,我有一事奉求。我自己把我的生日忘了,不記的哪年哪月所生,求你給占算占算。”和尚說:“那容易,你是某年某月生辰,今年五十八歲。”楊再田一聽,真對。素常他本不信服妖言惑眾。今天和尚真說對了,又說:“和尚,你給我相相面,多怎能好?”和尚說:“你可別惱。”楊再田說:“是君子問禍不問福,祇要說真情實話。”濟公哈哈一笑說:“大人,你氣色不好,此時印堂發暗,眼光已散,脖子是裂了紋了,今夜三更,定有掉頭之禍。”楊再田一聽,問道:“我今夜三更准死,有何為憑據?”濟公說:“今有你本宅家人,勾引外來賊寇來殺你。”楊再田說:“我哪個家人?”濟公說:“你把眾家人全都叫來,我一看就知道。”楊再田立刻吩咐家人都來。這宅內總有二十七名男家人,九名僕婦丫鬟,於是男家人全來至書房以外,都站在那裏。和尚一看,按名內中有一個三十五六歲家人,五官清秀,和尚問:“你叫甚麼名字?”那人說:“叫楊連升。”乃是老家人楊順之子,為人忠厚。濟公說:“你勾引賊人外來,今夜來殺你家主人。”楊連升一聽,把臉一沉說:“和尚,你可是搬弄是非。我自幼受主人之恩,今日如何做出這樣無禮之事?你說無憑無據之話。”濟公說:“你別生氣,我問你,今一早你掃大門之時,有一人向門裏祇瞧。你問他找誰?他說‘貴宅是作過成都府正堂楊大人嗎?’你就說是,對不對?”楊連升一聽和尚之言,想了想說:“不錯,早晨雖有此事,我也沒勾引賊來殺家主人。”和尚說:“你一告訴他,是作過成都府正堂楊大老爺,他是你家主人仇人,今夜準來,與你無干。”楊再田半信半疑,自己又害怕,聽見和尚問家人不是謠言,可就說:“聖僧,這件事應如何辦法呢?”濟公說:“楊太守放心,我等今來此,就為此賊而來。把我帶來四個頭役叫進來,我有話吩咐。”楊再田立刻派人把四個班頭叫進來。濟公說:“柴頭、杜頭你二人在東廂房廊下埋伏,雷頭、馬頭你二人在西廂房廊下埋伏,候至三更以後,由東邊來一賊人,等他落於地下,你四人過去,各擺兵器,把他圍住拿獲,楊太守自有重賞。”四人出來,分兩邊埋伏。那雷世遠可說:“馬二兄,咱們合柴、杜同衙門當差,今日他二人得了五十兩銀子,理應讓讓你我纔是,他二人不但不讓,連說一句也沒說。今夜賊來之時,他二人過去,你我別過去,他二人捉了賊人,叫他二人進去領賞。他二人如不行,那時你我二人過去捉賊,得了賞也是你我二人均分,不能分給他二人。”馬安杰說:“有理,就依你罷。”二人暗暗計議,不知不覺天有三更時分,不見動作。那邊柴、杜二人也暗暗說:“天到這般時候,怎麼不見賊來呢?莫非濟公算的不靈?要是賊人不來,今夜看濟公該如何?”

  二人正說之際,祇聽院中“啪”的一聲,落下一個問路石子,後面隨下一人,身穿夜行衣服,臂插單刀,身高八尺以外。方落下來,柴元祿、杜振英二人飛身竄下來,說:“呔!賊人休走!我二人在此等候多時!你今日可是放著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闖進來。”擺刀就剁。那賊人哈哈一陣冷笑,說:“好,楊再田!你有防備,我叫你防備一年,早晚我二太爺必來取你首級。”拉出刀來,合柴、杜二人殺在一處。兩個班頭見賊人刀法純熟,武藝精通,實不能拿他。那鐵尺到了賊人至命之處,不敢往下落,怕傷了他的性命,賊人刀可往二位班頭致命處上剁。柴杜二人祇累的力盡汗流,不見雷世遠馬安杰出來幫助動手。柴頭真急,口中說:“濟公,你老人家快出來罷,我二人可不行了。”濟公在屋中答言說:“我出去。”從裏面出來。賊人一見,透些慌張,往旁邊一閃,說:“今日我饒你二人不死,改日再會罷!”飛身躥上房去。柴杜二人說:“不好,賊人逃走了,濟公快唸咒罷!”和尚說:“可以。”沖定賊人,用手一指,口中唸六字真言。“唵,嘛呢叭咪吽!唵,敕令赫!”那賊人從房上一滾,落下院中。柴、杜二人過去,立刻先把賊人按住,把刀奪過來,捺於地下,綁好了抬至上房屋中。

  楊再田一看,果然長的雄壯,問道:“賊人,我與你遠日無冤,近日無仇,你如何前來行刺?你叫甚麼名字?說來!”那賊人愕了半晌,抬起頭來說:“可恨,可恨,別無話說,我也命該如此。”楊再田說:“你與我有甚麼仇,前來殺我?快些說來!如不然,我要重重責罰你。”賊人說:“不要動刑,我說。”從頭至尾,如此如此,說了一番。

  要知說出何事,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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