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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smine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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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九城君]九流閑人(連載中)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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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24 19:31:27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一章 金身法象

在紫鉉閣外面發生的這一幕,被一直守候在三十丈外的肖恩看得清清楚楚,因為徐長青用符法強行幫他打開了兩個時辰的天眼。在從紫鉉閣出來之後,他並沒有隨陳德尚他們離開,反而等在了徐長青規定的危險範圍外,因為他從徐長青的語氣中覺得等會兒應該還能看到更加精彩的神奇法術。事實上果然沒錯,漆黑的鬼嘯力量不斷撞擊外圍無形護罩的奇景看得他目瞪口呆,他忍不住上前朝那個常人肉眼看不見的護罩摸了過去。然而令人意外的是,他的手卻很輕易的就穿過了護罩,伸到了三十丈之內。

    此時正好有一股命魂因為痛苦而發出的鬼嘯之力從肖恩手掌破開的護罩縫隙沖了出來,正好撞擊在了肖恩身上,打得他飛出去三四丈遠,撞在了一棵粗壯的樹干上,方才止住勢頭,肖恩也因為這股沖擊力而昏了過去。正當那股沖出來的鬼氣要侵蝕肖恩的身體時,徐長青送給肖恩的那塊銅牌,立刻綻放出一股強烈的光芒將其護住,同時他體內的六陽茶藥力也配合著光芒驅趕入體的鬼氣,被逼出來的鬼氣肆意散開,不但侵蝕了肖恩身邊的草木,還以肉眼能見的速度令那顆大樹迅速枯萎。

    護罩上那處肖恩無意中打開的破綻,在肖恩的手抽回去之後,便立刻恢復了原狀。能夠被派到紫鉉閣辦事的陳家僕人多多少少會知道一點鬼神之事,在眼見肖恩不自然的撞飛出去和大樹莫明其妙的迅速枯萎後,立刻明白是什麼不干淨的東西在作祟,全都不敢離開自己的位置去攙扶肖恩,反而閉上眼楮,定下心神,用幾乎相同的聲音頻率念誦著徐長青教給他們的佛家密宗金剛加持法咒。隨著眾僕人的法咒念誦聲逐漸融為一體,他們身上三陽真火全都不約而同的綻放出更加強烈的光芒,令到護罩光芒幾乎用肉眼便可看見。在鬼嘯之力擊打在上面的時候,即便是普通人也可以看見一圈圈的光芒在空氣中散開,只可惜這里唯一的一個觀眾正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無人得見這一奇景。

    在護罩之內紫鉉閣的斗法,徐長青從一開始就完全佔據了上風,他通過命魂和九命真君氣脈相連的關系,利用太清元化銀針定命大法將命魂的痛苦直接傳到了九命真君的身上。這一招使得命魂在被銀釘子折磨的同時,九命真君也感覺到了命魂身上的劇烈疼痛,一時間再也無法維持他那漂浮在半空中的高人模樣,像個沙包似的重重的摔在了地上。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將穩定下心神,連忙用自身鬼元將本命真靈和命魂之間的氣脈聯系切斷,方才緩過氣來。

    九命真君和那兩條命魂之間的一舉一動都在徐長青的掌握之中。在見到九命真君忍受不了痛苦,自斷跟命魂之間的氣脈後,他便立刻在九命真君恢復過來之前,操縱紅塵繩將兩具失去意識的命魂鎖拿過來,雙手劍指一點命魂眉心,喝道︰“收!”

    只見兩具毫無抵抗的命魂像是扎破了的氣球一般,縮成了一個黑色的琉璃珠子,隨後被徐長青用符紙包裹好收入腰囊之中。對于徐長青來說,這命魂雖然算不上什麼了不起的寶物,但是如果煉制得法的話,可以在很多時候協助他做一些平常無法做到的事情。如果徐長青能夠舍得一半修為,將這兩個命魂煉成身外化身的話,那麼他將會在應劫之時,多出兩個為他擋劫的替身。

    眼看這自己辛苦練就的兩具命魂就這樣輕易的被徐長青收走,九命真君立刻氣瘋了,絲毫沒有意識到彼此之間的實力差距,滿腦子都是奪回命魂的念頭。

    “可惡賊人,還我命魂來!”九命真君從地上奮力一躍,站立起來,將兩根三陰戳神刺合而為一,口中快速的念誦著咒言,把體內五具命魂按照反五行大陣,全都附著在三陰戳神刺上,然後身形合一,朝徐長青飛身刺了過去。

    雖然徐長青在周圍已經嚴嚴實實的布置了法陣,但是聚集了九命真君全身修為的這一擊非同小可,命魂的殺戮凶氣和他自身的鬼氣真元融為一體,形成了一股魔氣。這股魔氣在他的身體周圍布上了一層漆黑的保護膜,在徐長青香壇周圍符幡和陣圖上的法力也全都被這股強橫魔氣給沖破,同時自燃碎裂,就連地上的上清九宮八卦陣也只是稍微把九命真君困在幻境中一小會兒,便讓他強行破陣沖出。

    就在九命真君的三陰戳神刺沖破九宮八卦陣,將要沖上香壇,傷到徐長青的時候,徐長青卻顯得不慌不忙,右手從袖里乾坤中迅速的取出一個手掌大小的銅制盒子,並朝九命真君的三陰戳神刺迎了上去,同時左手捏著法印,虛空一點銅制盒子,道︰“天地無極,萬物借法,急急如律令!”

    隨著徐長青的法咒念出,緊閉的銅盒子立刻打開,里面所放的東西正好和九命真君的三陰戳神刺撞擊在一起。那一刻,盒子里的東西馬上綻放出刺目的金光,緊接著九命真君便覺得自己拼盡全力好不容易聚集起來的魔氣,像是陽春三月的雪一般飛快的融化消失。整個人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就被從三陰戳神刺上傳過來的力量震得脫手飛跌出去,三陰戳神刺則像是被銅盒子里的物體吸附住的一般,懸停在半空中。

    當慌了神的九命真君剛準備爬起來施以秘法收回三陰戳神刺之時,在虛空中突然響起了一陣天佛梵音,紫鉉閣上的雲層立刻變成了一團金雲,而且下起了滿天的金花,灑落在紫鉉閣內。無論是響徹雲霄的梵音,還是滿天灑落的金花都毫無阻擋的傳播開來,使得整個陳家沖的人全都看得明白,听得清楚。

    陳德尚在女兒和太太、姨太太們的叫喊聲中,從陳濤的臥房里快步跑出來,見到紫鉉閣上空的奇景,臉上除了震驚之外,還有一份欣喜。在他看來徐長青的法術能夠引發這麼大的動靜,證明他道法修為又有所提升,而義莊主人越是厲害,對于與義莊主人命脈相連的陳家來說越是能夠穩如泰山。

    在前院的高僧真人也全都因為眼前這一奇景,而放下了手中的招魂儀軌,一雙雙眼楮充滿敬仰、疑惑以及震撼的視線看著紫鉉閣的上空。在這群高僧真人中有幾名來自九華山修持大乘佛教中菩薩果位的高僧大德,很快就意識到這天佛梵音是他們九華山地藏王大法中最頂級的渡盡一切眾生大法咒,而這種異象便是大法咒完全施展出來後的金花渡滅法象。于是乎他們便以為這是陳家請來的某個證得菩薩果位的得道高僧,在施法招魂,紛紛朝紫鉉閣方向行大禮拜禮。

    在陳家宅子外,所有看到這一異象的陳家沖百姓紛紛朝著紫鉉閣這邊跪下,雙手合十,虔誠的唱著佛號。在他們看來,這定然是陳家行善積德,年年大辦水陸法會,開設粥場善堂,救濟無數平苦百姓,積累善果,上天降下異象以表彰其所立功德。

    相比起外面那因為異象而人人一臉幸福的模樣,在紫鉉閣內直接遭受墜地金花攻擊的九命真君可沒有那麼好受。他的身體不但被盒子里物體所發的金光完全壓制住不能動彈,就連一身辛苦修煉的鬼氣真元也在金花落在他身體上時,化作一股青煙,隨著金花一點點的消散。

    這時銅盒子里面的物體似乎有點消耗過度了,金光的顏色逐漸黯淡下來,天上的異象也開始有潰散的跡象。徐長青見九命真君還沒有完全失去抵抗力,于是再加一把里,將丹田中好不容易聚集起來的上清金液真元注入銅盒子里的物體。隨著金液真元的輸入,盒子里的物體再次綻放出更加強烈的光芒。不但本身盒子周圍的光芒形成了一朵有著太極心的蓮花,包裹住三陰戳神刺,而且還在徐長青的頭頂上更是形成了一個身高百丈的金身菩薩虛影,讓人看了不禁心生敬畏。一時間整個陳家沖阿彌陀佛的念經聲響個不停。

    “舍利子!”到現在九命真君這才清楚徐長青手中銅盒子里的物體是什麼,心中不禁後悔之前沖動的跑過來索要命魂。

    可惜世上沒有後悔藥賣,九命真君眼睜睜的看著舍利子幻化的太極蓮花將三陰戳神刺給包裹起來,而自己附著在神刺上面的五具命魂也失去了聯系。這個時候,他清楚自己已經完了,逐而放棄了抵抗,一身修為逐漸被金光溶解,身體也在金光中一點點變得虛弱。

    在徐長青將三陰戳神刺收入太極蓮花之後,他立刻驅動太極蓮花將附著在神刺上的五具命魂煉化。當五具命魂被全部煉化變成五團清氣飛入上面的金雲後,他頓時感覺到自己體內金丹真元運轉周天,化作金液真元的速度加快了不少,看樣子是將五具命魂煉化從天地大道那里得到了一筆不小的功德。

    見九命真君的修為已經被金光消磨得差不多了,徐長青停止繼續向舍利子輸送真元,天地異象也隨著舍利子金光的消退而逐漸恢復原狀。最終,從光芒中逐漸露出來的那對三陰戳神刺,當啷一聲掉落在地上,鬼元枯竭的九命真君躺在地上既憤恨又無奈的瞪著徐長青,而周圍除了火光以外,只有銅盒子里那顆白玉一般的舍利子還在散發這熒熒光芒。

    這枚舍利子就是徐長青師門僅存的三樣靈寶之一,是第二代義莊主人在協助陳家家主舉辦水陸法會的時候,從九華山的一名僧人手中花五根金條買來的。當時這名僧人並不知道這是舍利子,只是說它是從九華山後山一個荒墓里撿到的,被當做了一塊古玉,佩戴在身上。剛開始的時候,第二代義莊主人並不相信僧人的話,更曾經動過殺人滅口,以防九華山的人找上門來的想法。不過後來從歷代九流閑人找到的典籍中,第二代義莊主人發現那名僧人所說可能屬實,在五代動蕩時期,武宗柴榮滅佛,九華山也受到了波及,一名證得菩薩道果的九華山高僧圓寂的時候,只有幾個小沙彌為他行火葬之禮,最後遺骨就葬在九華山的後山,少有人知道,埋葬位置與僧人所說的荒墳很接近。

    雖然用道法也一樣能夠對付九命真君,但是對付這類鬼魅邪法,用佛家大法反而更加容易更加安全一些。徐長青就是利用舍利子,將自己的上清金丹真元轉化為純正的佛力,引發天地異動,不給九命真君任何逃脫的機會,一舉將其拿下。這種從舍利子里面引發出來的佛力用來對付邪魔鬼道很合適,但是如果用來跟道家同門斗法的話,就不具備任何作用,只是一個賣相好的空殼子,這是上代義莊主人用一身傷痕所換來的血的教訓。

    徐長青將存放舍利子的盒子重新蓋上,小心的收入袖里乾坤中,稍微調息了一下,恢復了一點元氣後,用一種居高令下的冷漠眼神看著依舊不能動彈的九命真君,不屑的冷笑道︰“雖然你九命真君在邙山有著凶名,但這里是陳家沖,是我九流閑人的地方!你跑到我這里來鬧事,還攝走我東翁親友的魂魄,就要做好魂飛魄散的準備。”

    “陳家沖?九流閑人?”躺在地上的九命真君忽然記起有關這兩個名字的所有記憶,身體不禁發起抖來。據他所知,邙山有不少邪門同道都是命喪在九流閑人的手里,此外他也曾經多次听人反復提起過,千萬不要招惹九流閑人,更加不要靠近韶關陳家沖。向來謹慎的他一直都把這個提醒當做金科玉律來遵守。然而當日他追蹤鐘家趕尸人迷了路,之後隨著趕尸人的行蹤來到了這個山城。可是他在桃花山受傷之後,就一直都在東側義莊里療傷,根本不知道這里就是陳家沖,要是早知道的話,也不會犯這個沖動的致命錯誤了。

    就像是義莊主人一脈天生被廣西石家克制住一般,精通大部分驅魔道法的九流閑人一脈也是邙山邪道的克星。歷代九流閑人都有收集法術和絕技的愛好,他們所收集的法術和絕技涵蓋三教九流,其中大部分都是用來驅魔殺鬼的法術。同樣如果九命真君能夠知曉一點佛法,將所有命魂按照佛家的身外身大法煉成身外化身,那麼徐長青想要收拾他就要多費一些手腳,也就不會這麼輕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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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金身法象

在紫鉉閣外面發生的這一幕,被一直守候在三十丈外的肖恩看得清清楚楚,因為徐長青用符法強行幫他打開了兩個時辰的天眼。在從紫鉉閣出來之後,他並沒有隨陳德尚他們離開,反而等在了徐長青規定的危險範圍外,因為他從徐長青的語氣中覺得等會兒應該還能看到更加精彩的神奇法術。事實上果然沒錯,漆黑的鬼嘯力量不斷撞擊外圍無形護罩的奇景看得他目瞪口呆,他忍不住上前朝那個常人肉眼看不見的護罩摸了過去。然而令人意外的是,他的手卻很輕易的就穿過了護罩,伸到了三十丈之內。

    此時正好有一股命魂因為痛苦而發出的鬼嘯之力從肖恩手掌破開的護罩縫隙沖了出來,正好撞擊在了肖恩身上,打得他飛出去三四丈遠,撞在了一棵粗壯的樹干上,方才止住勢頭,肖恩也因為這股沖擊力而昏了過去。正當那股沖出來的鬼氣要侵蝕肖恩的身體時,徐長青送給肖恩的那塊銅牌,立刻綻放出一股強烈的光芒將其護住,同時他體內的六陽茶藥力也配合著光芒驅趕入體的鬼氣,被逼出來的鬼氣肆意散開,不但侵蝕了肖恩身邊的草木,還以肉眼能見的速度令那顆大樹迅速枯萎。

    護罩上那處肖恩無意中打開的破綻,在肖恩的手抽回去之後,便立刻恢復了原狀。能夠被派到紫鉉閣辦事的陳家僕人多多少少會知道一點鬼神之事,在眼見肖恩不自然的撞飛出去和大樹莫明其妙的迅速枯萎後,立刻明白是什麼不干淨的東西在作祟,全都不敢離開自己的位置去攙扶肖恩,反而閉上眼楮,定下心神,用幾乎相同的聲音頻率念誦著徐長青教給他們的佛家密宗金剛加持法咒。隨著眾僕人的法咒念誦聲逐漸融為一體,他們身上三陽真火全都不約而同的綻放出更加強烈的光芒,令到護罩光芒幾乎用肉眼便可看見。在鬼嘯之力擊打在上面的時候,即便是普通人也可以看見一圈圈的光芒在空氣中散開,只可惜這里唯一的一個觀眾正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無人得見這一奇景。

    在護罩之內紫鉉閣的斗法,徐長青從一開始就完全佔據了上風,他通過命魂和九命真君氣脈相連的關系,利用太清元化銀針定命大法將命魂的痛苦直接傳到了九命真君的身上。這一招使得命魂在被銀釘子折磨的同時,九命真君也感覺到了命魂身上的劇烈疼痛,一時間再也無法維持他那漂浮在半空中的高人模樣,像個沙包似的重重的摔在了地上。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將穩定下心神,連忙用自身鬼元將本命真靈和命魂之間的氣脈聯系切斷,方才緩過氣來。

    九命真君和那兩條命魂之間的一舉一動都在徐長青的掌握之中。在見到九命真君忍受不了痛苦,自斷跟命魂之間的氣脈後,他便立刻在九命真君恢復過來之前,操縱紅塵繩將兩具失去意識的命魂鎖拿過來,雙手劍指一點命魂眉心,喝道︰“收!”

    只見兩具毫無抵抗的命魂像是扎破了的氣球一般,縮成了一個黑色的琉璃珠子,隨後被徐長青用符紙包裹好收入腰囊之中。對于徐長青來說,這命魂雖然算不上什麼了不起的寶物,但是如果煉制得法的話,可以在很多時候協助他做一些平常無法做到的事情。如果徐長青能夠舍得一半修為,將這兩個命魂煉成身外化身的話,那麼他將會在應劫之時,多出兩個為他擋劫的替身。

    眼看這自己辛苦練就的兩具命魂就這樣輕易的被徐長青收走,九命真君立刻氣瘋了,絲毫沒有意識到彼此之間的實力差距,滿腦子都是奪回命魂的念頭。

    “可惡賊人,還我命魂來!”九命真君從地上奮力一躍,站立起來,將兩根三陰戳神刺合而為一,口中快速的念誦著咒言,把體內五具命魂按照反五行大陣,全都附著在三陰戳神刺上,然後身形合一,朝徐長青飛身刺了過去。

    雖然徐長青在周圍已經嚴嚴實實的布置了法陣,但是聚集了九命真君全身修為的這一擊非同小可,命魂的殺戮凶氣和他自身的鬼氣真元融為一體,形成了一股魔氣。這股魔氣在他的身體周圍布上了一層漆黑的保護膜,在徐長青香壇周圍符幡和陣圖上的法力也全都被這股強橫魔氣給沖破,同時自燃碎裂,就連地上的上清九宮八卦陣也只是稍微把九命真君困在幻境中一小會兒,便讓他強行破陣沖出。

    就在九命真君的三陰戳神刺沖破九宮八卦陣,將要沖上香壇,傷到徐長青的時候,徐長青卻顯得不慌不忙,右手從袖里乾坤中迅速的取出一個手掌大小的銅制盒子,並朝九命真君的三陰戳神刺迎了上去,同時左手捏著法印,虛空一點銅制盒子,道︰“天地無極,萬物借法,急急如律令!”

    隨著徐長青的法咒念出,緊閉的銅盒子立刻打開,里面所放的東西正好和九命真君的三陰戳神刺撞擊在一起。那一刻,盒子里的東西馬上綻放出刺目的金光,緊接著九命真君便覺得自己拼盡全力好不容易聚集起來的魔氣,像是陽春三月的雪一般飛快的融化消失。整個人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就被從三陰戳神刺上傳過來的力量震得脫手飛跌出去,三陰戳神刺則像是被銅盒子里的物體吸附住的一般,懸停在半空中。

    當慌了神的九命真君剛準備爬起來施以秘法收回三陰戳神刺之時,在虛空中突然響起了一陣天佛梵音,紫鉉閣上的雲層立刻變成了一團金雲,而且下起了滿天的金花,灑落在紫鉉閣內。無論是響徹雲霄的梵音,還是滿天灑落的金花都毫無阻擋的傳播開來,使得整個陳家沖的人全都看得明白,听得清楚。

    陳德尚在女兒和太太、姨太太們的叫喊聲中,從陳濤的臥房里快步跑出來,見到紫鉉閣上空的奇景,臉上除了震驚之外,還有一份欣喜。在他看來徐長青的法術能夠引發這麼大的動靜,證明他道法修為又有所提升,而義莊主人越是厲害,對于與義莊主人命脈相連的陳家來說越是能夠穩如泰山。

    在前院的高僧真人也全都因為眼前這一奇景,而放下了手中的招魂儀軌,一雙雙眼楮充滿敬仰、疑惑以及震撼的視線看著紫鉉閣的上空。在這群高僧真人中有幾名來自九華山修持大乘佛教中菩薩果位的高僧大德,很快就意識到這天佛梵音是他們九華山地藏王大法中最頂級的渡盡一切眾生大法咒,而這種異象便是大法咒完全施展出來後的金花渡滅法象。于是乎他們便以為這是陳家請來的某個證得菩薩果位的得道高僧,在施法招魂,紛紛朝紫鉉閣方向行大禮拜禮。

    在陳家宅子外,所有看到這一異象的陳家沖百姓紛紛朝著紫鉉閣這邊跪下,雙手合十,虔誠的唱著佛號。在他們看來,這定然是陳家行善積德,年年大辦水陸法會,開設粥場善堂,救濟無數平苦百姓,積累善果,上天降下異象以表彰其所立功德。

    相比起外面那因為異象而人人一臉幸福的模樣,在紫鉉閣內直接遭受墜地金花攻擊的九命真君可沒有那麼好受。他的身體不但被盒子里物體所發的金光完全壓制住不能動彈,就連一身辛苦修煉的鬼氣真元也在金花落在他身體上時,化作一股青煙,隨著金花一點點的消散。

    這時銅盒子里面的物體似乎有點消耗過度了,金光的顏色逐漸黯淡下來,天上的異象也開始有潰散的跡象。徐長青見九命真君還沒有完全失去抵抗力,于是再加一把里,將丹田中好不容易聚集起來的上清金液真元注入銅盒子里的物體。隨著金液真元的輸入,盒子里的物體再次綻放出更加強烈的光芒。不但本身盒子周圍的光芒形成了一朵有著太極心的蓮花,包裹住三陰戳神刺,而且還在徐長青的頭頂上更是形成了一個身高百丈的金身菩薩虛影,讓人看了不禁心生敬畏。一時間整個陳家沖阿彌陀佛的念經聲響個不停。

    “舍利子!”到現在九命真君這才清楚徐長青手中銅盒子里的物體是什麼,心中不禁後悔之前沖動的跑過來索要命魂。

    可惜世上沒有後悔藥賣,九命真君眼睜睜的看著舍利子幻化的太極蓮花將三陰戳神刺給包裹起來,而自己附著在神刺上面的五具命魂也失去了聯系。這個時候,他清楚自己已經完了,逐而放棄了抵抗,一身修為逐漸被金光溶解,身體也在金光中一點點變得虛弱。

    在徐長青將三陰戳神刺收入太極蓮花之後,他立刻驅動太極蓮花將附著在神刺上的五具命魂煉化。當五具命魂被全部煉化變成五團清氣飛入上面的金雲後,他頓時感覺到自己體內金丹真元運轉周天,化作金液真元的速度加快了不少,看樣子是將五具命魂煉化從天地大道那里得到了一筆不小的功德。

    見九命真君的修為已經被金光消磨得差不多了,徐長青停止繼續向舍利子輸送真元,天地異象也隨著舍利子金光的消退而逐漸恢復原狀。最終,從光芒中逐漸露出來的那對三陰戳神刺,當啷一聲掉落在地上,鬼元枯竭的九命真君躺在地上既憤恨又無奈的瞪著徐長青,而周圍除了火光以外,只有銅盒子里那顆白玉一般的舍利子還在散發這熒熒光芒。

    這枚舍利子就是徐長青師門僅存的三樣靈寶之一,是第二代義莊主人在協助陳家家主舉辦水陸法會的時候,從九華山的一名僧人手中花五根金條買來的。當時這名僧人並不知道這是舍利子,只是說它是從九華山後山一個荒墓里撿到的,被當做了一塊古玉,佩戴在身上。剛開始的時候,第二代義莊主人並不相信僧人的話,更曾經動過殺人滅口,以防九華山的人找上門來的想法。不過後來從歷代九流閑人找到的典籍中,第二代義莊主人發現那名僧人所說可能屬實,在五代動蕩時期,武宗柴榮滅佛,九華山也受到了波及,一名證得菩薩道果的九華山高僧圓寂的時候,只有幾個小沙彌為他行火葬之禮,最後遺骨就葬在九華山的後山,少有人知道,埋葬位置與僧人所說的荒墳很接近。

    雖然用道法也一樣能夠對付九命真君,但是對付這類鬼魅邪法,用佛家大法反而更加容易更加安全一些。徐長青就是利用舍利子,將自己的上清金丹真元轉化為純正的佛力,引發天地異動,不給九命真君任何逃脫的機會,一舉將其拿下。這種從舍利子里面引發出來的佛力用來對付邪魔鬼道很合適,但是如果用來跟道家同門斗法的話,就不具備任何作用,只是一個賣相好的空殼子,這是上代義莊主人用一身傷痕所換來的血的教訓。

    徐長青將存放舍利子的盒子重新蓋上,小心的收入袖里乾坤中,稍微調息了一下,恢復了一點元氣後,用一種居高令下的冷漠眼神看著依舊不能動彈的九命真君,不屑的冷笑道︰“雖然你九命真君在邙山有著凶名,但這里是陳家沖,是我九流閑人的地方!你跑到我這里來鬧事,還攝走我東翁親友的魂魄,就要做好魂飛魄散的準備。”

    “陳家沖?九流閑人?”躺在地上的九命真君忽然記起有關這兩個名字的所有記憶,身體不禁發起抖來。據他所知,邙山有不少邪門同道都是命喪在九流閑人的手里,此外他也曾經多次听人反復提起過,千萬不要招惹九流閑人,更加不要靠近韶關陳家沖。向來謹慎的他一直都把這個提醒當做金科玉律來遵守。然而當日他追蹤鐘家趕尸人迷了路,之後隨著趕尸人的行蹤來到了這個山城。可是他在桃花山受傷之後,就一直都在東側義莊里療傷,根本不知道這里就是陳家沖,要是早知道的話,也不會犯這個沖動的致命錯誤了。

    就像是義莊主人一脈天生被廣西石家克制住一般,精通大部分驅魔道法的九流閑人一脈也是邙山邪道的克星。歷代九流閑人都有收集法術和絕技的愛好,他們所收集的法術和絕技涵蓋三教九流,其中大部分都是用來驅魔殺鬼的法術。同樣如果九命真君能夠知曉一點佛法,將所有命魂按照佛家的身外身大法煉成身外化身,那麼徐長青想要收拾他就要多費一些手腳,也就不會這麼輕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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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發表於 2015-5-24 19:33:29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二章 趕盡殺絕

徐長青在恢復了一些功力之後,不做多想,雙手劍指,重新夾住兩枚銀釘子,注入真元,朝九命真君甩了過去,準備取他的性命。九流閑人一脈第一條門規就是趁他病、要他命,所以歷代九流閑人都沒有什麼慈悲心,對待敵人都是全力以赴,趕盡殺絕。

    “天地靈物!”九命真君已經從徐長青的眼中看到了殺氣,見他把銀釘子朝自己投擲過來的時候,連忙使盡全身力氣,大聲叫喊了一聲。對于一些熟悉九流閑人一脈的朋友或者是敵人,都非常清楚歷代九流閑人都在尋找天地靈物,然而從明朝末年第一代九流閑人開始,就只有一名九流閑人找到了一件天地靈物,所以天地靈物對九流閑人的吸引力,就如同糧倉對于耗子的吸引力一樣。

    果然,當九命真君叫出聲來之後,徐長青立刻拉住了極速刺出的紅塵繩,繩子末端的那兩枚銀釘子堪堪好停在了九命真君的眉心和心口上,而且銀釘子向前的沖力還沒有消退,不斷的抖動著想要掙脫徐長青的束縛。

    “天地靈物!你是說天地靈物!”此刻徐長青一直保持的高人樣子蕩然無存,兩眼爆發出比佛光還要強烈的金光,這種看向九命真君的眼神就像是豺狼遇到了獵物一般。對于這種眼神九命真君只在邙山僅存的幾個修行千年的老妖怪那里看到過,頓時覺得心中一寒,無可否認如果自己沒有把話說好的話,眼前的人會毫不猶豫的把他撕成碎片。

    “的確是天地靈物,我知道什麼地方有一件天地靈物!”九命真君的喉嚨干咽了一下,強打起精神,說道。

    徐長青愣了愣眼珠一轉,手指撥動了一下紅塵繩,施加真元控制著連接中指的紅塵繩,變成蛇一般將九命真君卷了幾圈,提著他漂浮在徐長青的面前,而那兩枚銀釘子始終都對準了他的心口和眉心。

    在和九命真君對視了一會兒後,徐長青臉色陰了陰,眼中閃過一絲狠色,冷冷的說道︰“你在唬我,要是有天地靈物,你豈會不取?如果取了,你的修為又豈會這麼的不堪一擊?對于戲弄我的人,我會讓他受盡剃骨之痛,慢慢的折磨死他。”

    九命真君連忙解釋道︰“沒有,沒有,我沒有騙你!那件天地靈物是至純陽剛之氣所化,我的身體根本就不可能接近,更加不可能用它增進修為!”

    徐長青又看了九命真君良久,緩緩說道︰“如果你把那件天地靈物的下落告訴我,我可以放了你!”

    听到徐長青的話,九命真君不禁松了一口氣,從剛才他被紅塵繩制住開始,他就將自己全身僅有的一些鬼氣真元聚集在本命真靈中,只要徐長青一下殺手,他就把本命真靈里的鬼氣真元引爆。雖然這種程度的自爆真元不可能殺死徐長青,但是卻能夠把整個陳家宅子里所有的普通人和修為低下的人全部殺死,這樣他即便是死,也算值得了。不過現在徐長青這名九流閑人如同傳言一樣,對天地靈物有著非同尋常的執著,事情就有了轉機,他這才稍微放松了一點。

    九命真君盯著徐長青的雙眼,說道︰“先生何必誆我?我現在告訴先生那件天地靈物的下落,那也就離死不遠了。如果先生想要知道那件天地靈物的下落的話,就請先生以本命真靈對天發誓,只要我說出了天地靈物的下落,就放我一條生路,如何?你們九流閑人一脈可是找天地靈物,找了很久。”

    這時徐長青的臉色陰晴不定,弄得九命真君有變得緊張起來,最後徐長青一咬牙,下定了決心似的,和九命真君雙目相視,說道︰“好吧!我答應你的要求!”跟著,他神色莊重的起誓道︰“我徐長青願以本命真靈起誓……”

    听到徐長青開始以本命真靈起誓,九命真君頓時面露喜色,一種劫後余生的輕松感覺襲遍全身。然而,還沒等他再次回味,就覺得自己眉心和心口同時一痛,接著兩股力量鑽入本命真靈之中,將其團團圍住,與他的身體和神識隔絕開來,被完全困鎖在其中。直到這時他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徐長青的那兩根銀釘子已經刺入了自己的身體,而徐長青的臉上依舊是一副莊嚴肅穆的表情,絲毫沒有半點殺氣。

    “你……”九命真君驚駭萬分的瞪著徐長青不知道該說什麼。

    而徐長青則轉換了一種冷漠的表情,操控著紅塵繩將其拉近到面前,說道︰“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剛才一直想要自爆真靈嗎?我之所以這樣跟你說這麼多廢話,就是想要讓你以為自己有活命的機會,從而放松警惕,把神識從真靈里面退出來,好用元化銀針定命大法將其徹底擒住。現在你還能有什麼手段來和我同歸于盡?”

    “好深沉的心機!沒想到你竟然可以把心思藏得如此深,看來你也不是什麼善類!”見到徐長青不再掩飾的殺氣,九命真君心知自己已經是死路一條,于是破罐子破摔,收起了臉上所有軟弱表情,怒視著徐長青,說道︰“你盡管下手把反正我已經活夠,人生能夠享受到的東西,本君都享受到了,就算是死也值得!不過,可笑你九流閑人一脈,至此永遠也找不到一件天地靈物!”

    “誰說找不到,你不是知道嗎?”徐長青冷冷一笑,不再廢話,催動金丹真元沖入九命真君的體內,一瞬間便將其鬼氣真元和神識沖散,而他的身體也被不斷勒緊的紅塵繩絞碎,被兩枚銀釘子鎖住的銅錢大小的本命真靈隨著紅塵繩的拉扯飛向徐長青,正好被他右手劍指夾住。

    隨後被金丹真元沖散的九命真君的神識在鬼氣真元的作用下,又開始有點聚攏的跡象。見此情況,徐長青心中不禁暗嘆,鬼修之法的確有其獨到之處,如果是普通的修行者,在失去真靈,神識散開的情況下,早就已經死透了,沒想到這鬼修之術還能夠讓他繼續掙扎。若是給他一點時日,說不定九命真君真的會重新復活也說不定,畢竟只要神識不滅,本命真靈還可以通過神識烙印重新修成。

    雖然徐長青很欽佩九命真君的頑強,但並不準備給他任何機會,只見他左手夾起一張剛才書寫好的五雷符,朝空中一扔,然後劍指一指,念道︰“浩然正氣,五雷誅邪,神兵火急如律令!”

    漂浮在半空中的五雷符瞬間點燃,跟著從紫鉉閣上面的雲層中閃出一道足足同澡盆一樣粗的閃電從天而降,打在了還沒完全燒完的五雷符上,然後在徐長青劍指的引導下,直沖九命真君碎裂的尸體和半空中正在努力凝聚的神識。結果毫無懸念,在一陣光芒閃過之後,九命真君的殘骸徹底消失不見,只有空氣中還彌漫著一股燒焦的氣味,以及的面上有一塊被火燒過的痕跡。

    見到一張五雷符竟然能夠發揮出如此大的威力,徐長青不禁有點目瞪口呆,原本按照他的預計五雷符的威力最多也就是增加個三四倍,沒想到實際情況竟然增加了十倍不止,看來其中上等的朱砂也起到了不少的作用。他此刻還心有余悸,慶幸沒有直接劈在地上的上清九宮八卦陣上,否則只怕這個有著一百多年靈氣的陣法,會要毀于一旦。

    徐長青擦了擦汗,看到自己手中九命真君的本命真靈因為它的本體消失,而變得越來越弱,心知不能再等了。于是他從香壇上取過一塊純銅的八卦鏡,靠在一塊驚木上,鏡面斜斜的對著自己。隨後他將心頭的一點金液真元聚集在舌尖,咬破舌尖,將這一口黃金色的血液噴在了八卦銅鏡上。他夾著本命真靈的右手也快速的點在鏡面上,噴得到處都是的黃金血液立刻聚攏在徐長青的指尖上,九命真君的本命真靈這一刻也融入了指尖的那一團金血中。

    “四地神明起,八方真靈現!”隨著徐長青法咒念出,指尖帶動著金血,在鏡面上畫了一個龍虎山的通靈符。

    當畫完最後一筆後,金血畫成的道符隱沒在鏡子里面,跟著鏡子閃出一團白光,在白光里面則出現了一幅幅快速閃動的影像。徐長青看到了九命真君一路追趕老道士的情形,看到了他收攝一個村子的生魂喂養命魂增加其凶性,看到了他在追趕老道士之前將一些黃金、他的鬼修秘笈和幾樣沒有煉化的邪器藏匿在哪里等等東西。雖然畫面閃動很快,但是徐長青一直都盯著九命真君倒退的人生軌跡,從中尋找他口中那件天地靈物的下落。

    很快他便看到了一副一閃而過的畫面,內心告訴他這就是線索。于是他用真元強行逆轉了龍虎山通靈搜魂術,讓真靈里面的時間影像按照正常方式顯現。時間退到了幾年前,八國聯軍當時攻入了滿清京城,燒殺搶掠,無惡不作,九命真君似乎趁機尾隨其後,收束亡魂。之後,他收束了足夠的亡魂,並且趕在八國聯軍進入頤和園之前,先行一步,想從滿清皇朝花費巨資建造的這座萬國之園中找到一些寶貝。

    九命真君找了很久最終在一間裝飾極為華麗的房間里發現了一塊青色玉石,這塊玉石呈現橢圓形,手掌心大小,玉石上有九條火紅的紋路,樣子就像是九條游龍一般,在九條游龍匯聚點上則有一個微微突出略帶金色的白色圓點。他雖然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但是這塊小小的玉石卻給他帶來了莫大壓力,令他忍不住顫抖,就憑這一點他就知道此物定然是一件罕見的天地靈物。然而當他伸手快要踫到玉石的時候,玉石突然爆發出一股強大的白色火光,瞬間將他護在手上的鬼氣真元煉化,同時將他的手燒傷,而且白色火光還侵入到了九命真君的身體里面,給他造成了極大的傷害,使他不得不暫時留在這個房間里養傷。

    在九命真君躲起來沒有多久,幾個八國聯軍的士兵就闖了進來,他們大肆的搶奪著房間里面金銀珠寶,其中一個士兵則將那塊奇異的玉石拿起來,放入自己的兜里。那個外國士兵長著一頭金色的頭發、碧藍的眼楮、留著兩撇小胡子,臉型看上去顯得非常剛毅,眼角一道刀傷很是醒目。

    當徐長青看到這里後,銅鏡再也承受不了逆轉通靈搜魂術所帶來的壓力,瞬間四分五裂,鏡子中九命真君的本命真靈也隨之消散在天地中,天地再也沒有九命真君這個人了。隨著九命真君徹底消失,徐長青可以清晰的感覺到原本連連施展大法有點超出負荷的身體正在以極快速度的復原,而且他的本命真靈和神識也同時增強了不少。道心境界此刻似乎也增加了一些,原本只能反復推演功法一千五百次左右,現在推演兩千次應該不成問題。這對徐長青來說是個非常好的消息,只要道心境界有所提升,他就可以利用在道心境界中的反復推演,把更多的上乘道法融入自己的本命功法之中。

    “看來這個九命真君做了不少的傷天害理之事,否則老天也不會降下這麼多功德給我。”徐長青看了看銅鏡碎片里,自己一副莊嚴寶象的得道高人樣子,臉上熒熒生輝,就差在腦袋後面加個光圈,就能冒充菩薩了。

    徐長青又從地上撿起那對在太極金蓮里面都沒有損壞的三陰戳神刺,心想要是把紅塵繩頭的銀釘子和這神刺融合一體,煉成新的定命針,不知道威力會強大到什麼地步。他想想後就將三陰戳神刺收入腰囊里面,然後檢查了一下損失和身體狀況,皺褶眉頭,口中不由自主的念道︰“損失了一張上品五雷符、一面百年的通靈銅鏡,三根龍須祭香,二十一面上等的符幡和陣幡,另外損失了一口心頭金血,好不容易積累起來的金液真元也損失了,看來要休養七七四十九天才能修煉石家神打!唉,這次總覺得有點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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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華夏氣運

從紫鉉閣傳來了眾人熟悉的金鈴鐺聲,只見恢復一臉淡漠表情的徐長青負手身後,沿著竹園小徑緩步走了過來。當徐長青催動舍利子產生的天地異象剛剛結束,陳德尚便帶著剛剛醒過來的兒子和未來媳婦守候在紫鉉閣外圍,準備徐長青一出來就向他道謝。肖恩也在陳德尚來了不久後,便被救醒了,當听到自己昏迷的時候發生了那麼多精彩的事情,而自己一點都沒有看到,不禁懊惱不已。

    “先生,總算出來了!”見到徐長青的身影出現,陳德尚立刻領著陳濤和謝翎快步迎了上去,抱拳謝道︰“這次多謝先生出手相救,才讓我這逆子和世佷女得以化險為夷,老夫實在無以為報,送先生黃白之物又顯得太過俗氣,所以老夫就現行謝過,等將來先生需要什麼東西的時候,我再去給先生置辦!”說著朝陳濤和謝翎說道︰“你們兩個還不快點過來謝謝先生的救命之恩!”

    “謝謝,先生救命之恩!”臉色還有點蒼白的二人連忙走上前向徐長青行禮道。

    “陳翁實在太客氣了!”徐長青淡然一笑,上前將兩人扶起來,說道︰“我施法招魂之前,用同心陰陽結把你們兩人連在一起,這種同心陰陽結能夠讓人心意相通,想必你們對彼此之間的情意都有所了解了吧?”

    听到徐長青的話,兩人全都不約而同的彼此看了一眼,然後臉上泛起了羞紅之色,謝翎雖然很要強,但到底是女兒家,轉身將臉埋在了身旁陳豫的懷里,不敢露出來,而陳濤則一臉傻笑的撓著頭。

    徐長青轉頭朝陳德尚,笑著說道︰“陳翁,看來貴府又要辦一樁喜事了!”

    “好!實在太好了!”陳濤和謝翎的結合正和陳德尚之意,他看著這對害羞的小情人,也笑呵呵的說道︰“這還要勞煩先生選個吉日!”

    徐長青也不推托,細細的掐指算了一下,說道︰“下個月十八乃是這一年的大吉日,大利東方,很適合成親,看來陳翁有必要往上海走一趟咯!”

    “哈哈!應該,應該!”陳德尚仰頭大笑了一會兒,然後吩咐府內僕人去把紫鉉閣收拾好,讓人打掃一下客房,讓徐長青今晚在府里住下。一切吩咐好了以後,他便親自領著徐長青到客房內,屏退左右後,神色肅然的問道︰“徐先生,可否算出是誰要害我家孩兒和佷女?”

    徐長青稍微愣了一愣,然後面不改色的說道︰“攝走濤少爺和謝小姐一魂一魄的那人是邙山一帶有名的邪道魔頭,名叫九命真君,他極為擅長攝魂奪魄之術,而且為人極為好色,且喜愛黃白之物。他原本是想要攝走肖恩他們五人的魂魄,但是被我及時發現用五雷靈劍術滅了他一個命魂,不過可惜還是讓他攝走了一魂一魄。這魔頭攝走魂魄之後,既不加害他們,又不向陳翁勒索,感覺像是收到了什麼人的委托,想要以此為要挾陳翁,的確有些蹊蹺。”

    “用他們來要挾我?”陳德尚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思維被徐長青帶到了其他地方,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猛地站了起來,臉色鐵青,用力一拍桌子,怒聲道︰“是他,一定是他!難怪他的大將剛剛離開,我這里就出事了,沒想到這家伙把老夫都算計到這一步了!”說著他站起來怒氣沖沖的來回走了幾步後,又立刻停了下來,臉上的表情變得擔憂起來,猛地一轉身,拉住徐長青的袖子,急聲說道︰“徐先生,快點幫我算算我那凡兒現在的境況如何?”

    徐長青沒想到自己把禍水東引反倒牽扯出了一些其他的事情,更加涉及到了離家五年的陳家二少爺陳凡,事情似乎變得超出他的估計,也變得有點吸引他了。听到陳德尚的要求後,他立刻開始運用獨門的一掌定乾坤,開始算陳凡最近的氣運命途。由于陳德尚以前曾經要徐長青為自己和幾個太太、姨太太、兒女立長明燈,所以他們的八字徐長青都很清楚,很容易就算出了陳凡這幾個月的事情。

    不算不知道,一算卻著實讓徐長青嚇一跳,雖然一掌定乾坤能夠非常精細的推算出他人所經歷過的事情,但範圍只是當天之前的兩個月和當天之後的一個月。即便是這樣,陳凡度過的這短短的三個月卻讓徐長青看到了一些雖然說不上是是波瀾壯闊、但卻也起伏跌宕的事情。

    看到徐長青推算晚了以後,臉色微變,陳德尚心中不禁一顫,顫抖著聲音,問道︰“先生,我那凡兒是不是出事了?”

    見到陳德尚的表情,徐長青明白他誤會了,淡然一笑的朝陳德尚說道︰“陳翁,請放心,凡少爺這次雖然有血光之災,但不會有生命之危。”說著,頓了頓,臉色驟變,神色冷漠的看著陳德尚,說道︰“陳翁,你陳家和我九流閑人一脈已經結緣一百多年,彼此氣運相通,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我們彼此合作可以說是天衣無縫,當年就連氣勢正旺的紫禁城那位皇上皇也都懼我們三分!現在為什麼凡少爺參加革命軍起兵造反,你購買大量軍火支援革命軍這麼大的事情,你卻絲毫沒有告訴我呢?是否我九流閑人一脈已經不入陳翁法眼了?”

    听到徐長青的質問,陳德尚先是一愣,很快就變得尷尬起來,吞吞吐吐的說了一些所謂怕徐長青牽扯進來受到傷害之內的話。

    徐長青沒有多說什麼,起身打開房門,朝陳德尚說道︰“所謂話不投機半句多,既然陳翁已經不再相信我九流閑人一脈了,那明日我就回義莊收拾一切,離開就是。”說著做了個請的手勢,說道︰“今日我已經累了,還請陳翁讓我早些休息,明日還要收拾行裝。”

    見到徐長青的表情嚴肅,不像是故作姿態,陳德尚立刻慌了。雖然陳德尚的兒子們學習西洋文化,對祖上傳下來的那一套深感懷疑,並沒有放在心上。可是他不同,他當年是親眼看著他父親在義莊主人的一次次指點下,把紫禁城簾子後面那位耍弄得團團轉,不但最後偷雞不成蝕把米,還令她完全失去了對南方的掌握,所以對于任何一代義莊主人,他都是心存敬畏之心。這次之所以會不和徐長青商量,主要還是因為那位從檀香山過來和他在廣州見面的先生認為這件事情,不應該再讓其他人知道,而他的二兒子陳凡也勸說他,這種事情只能家里幾個人知道,這才使得他沒有跟徐長青商量。

    如果因為這件事,而讓義莊主人跟陳家分道揚鑣,這對陳家來說是毀滅性的打擊,陳德尚是絕對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的,顧不得形象,連忙上前,合手作揖賠不是。

    徐長青從頭到尾都沒有想過要離開陳家,對于他來說,陳家就像是一個參天大樹,而他就像是一根纏繞樹干的藤蔓,不但生存養分要樹干提供,一些風雨劫難也要依靠樹干來抵擋,這樣好的依靠他又豈會舍棄。他其實算準了陳德尚絕對不會放走自己,所以才會施展這招以退為進,給陳德尚一個警告,令陳德尚以後對自己更加言听計從,如果當代的陳家家主是那個滿腦子新派思想的陳凡,只怕對自己的離開,會舉雙手贊同。

    徐長青沒有繼續鬧下去,接受了陳德尚的道歉,回到椅子上,神色極其嚴肅的說道︰“陳翁,這次就是因為你沒有和我商量,才讓凡少爺多了這場血光之災。剛才我算過了,你購買的那批軍火現在只怕已經讓人給攔截了,凡少爺在南方參加的那次起義也胎死腹中。他受了點傷,應該躲在廣州陳家商號里面,跟他在一起的是兩個清廷通緝的要犯,現在清廷的人正在整個廣州城都在找他們,相信過不了多久就會找到商號里面。”

    “那我們怎麼辦?”陳德尚在房間里來回走動了兩趟,面露狠色,說道︰“干脆把那兩個人扔給清廷的人,讓凡兒得以脫身。”

    “不可!”徐長青搖了搖頭,說道︰“現在陳家已經牽扯到了革命軍的因果里面,再想要脫身已經不可能了,唯一的辦法就是繼續支持革命軍,特別是那兩個人關系到未來陳家在這塊大地上的地位,所以一定不能讓他們有事!”

    “那這可怎麼辦呢?”關心則亂,縱橫商場的陳德尚有點失了主意,看著徐長青道︰“勞煩先生出馬,跑一趟廣州,把他們救出來如何?”

    “原本這事對我來說是輕而易舉,但今日和人斗法我已經元氣大傷,實在不宜辦理此事!而且陳翁也不是不知道凡少爺和我勢同水火,想要他依照我的指示行事他絕對不會贊同的,所以我去了只會讓事情更糟!”徐長青搖了搖頭,然後淺淺一笑,說道︰“不過我可以舉薦一個人,只要這人出馬,必然能夠將凡少爺和那兩個人救出。”

    “何人?”陳德尚急聲問道。

    “肖恩先生!”徐長青笑著說道︰“肖恩先生有英國上議院議員的身份,清廷的官差是不能夠搜他所乘坐的馬車,所以只要肖恩先生去了,直接用馬車把他們接回來就可以了。”

    “對!對!”听到有辦法解決,陳德尚哈蛤一笑,連連點頭道︰“不錯,肖恩的確是最合適的人選,我怎麼把他給忘了?老夫現在就去找他。”

    說著,陳德尚就準備起身去找肖恩,而徐長青則伸手按住了他,說道︰“別急!趁著這個時候,我有些話還請陳翁記住,至于照不照辦,就是你陳翁的事情了。”

    陳德尚連忙一臉謙虛受教的樣子,說道︰“還請先生,不吝賜教,老夫必定將先生的話銘記于心。”

    “凡少爺參加革命軍,就和當年陳翁毅然而然的參加變法是同一個道理,都是為了國家富強,所以陳翁才會如此喜愛凡少爺。”徐長青端起桌子上的茶碗,淺淺的喝了一口,繼續說道︰“就如同當年我說那位老太太的氣數未盡一樣,現如今的清廷一樣氣數未盡,只要那位老太太還活著,清廷就還有一分氣運在里面!年初之時我用周天靈簽上法推算我華夏這幾年的氣運走向,得出的結果是東方大利,南方漸起,西方不動,只有北方才是決定清廷何時結束的關鍵,而那北方可決定華夏氣脈走向之人應該就是陳翁心中所恨之人。”

    “什麼?是他!”陳德尚臉色驟然一變,變得極其難看,喃喃自語道︰“為什麼會是他?怎麼可能是他這個卑鄙小人?”

    “陳翁,勿要動氣!”徐長青伸手拍了拍陳德尚的肩膀,說道︰“此人是否卑鄙我不清楚?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他身後絕對有高人相助,從他仕途一帆風順,每每出現危機之時,最終都會化為轉機這一點來看,此人若無高人相助,我說什麼都不信!此外我曾看過此人年輕之時和後來在天津之時的照片,發現此人去往天津之後,便七竅皆開,氣沖雲霄,與天上主管世間個人運程生死的北斗七星相互呼應,而且臉上也帶有蟒紋。看樣子他是在去往天津之前便被高人用霸道手法開了七竅靈脈,然後依照古法以以蟒吞龍的格局將其先人遺骸葬于滿清龍脈之上,讓其吸收滿清龍脈的殘余氣運。這種面相和漢朝王莽極其相似,看來此人的野心不單單只是做個兵馬大元帥之類的官爵。”

    “那小人好大的胃口,難道他就不怕被撐死嗎?”陳德尚陰沉著臉,來回走動了即便,臉上閃過一道狠色,說道︰“先生,這次老太太似乎想要對付他,奪了他的兵權,將他調入京內,你看是否有辦法乘機斷其氣脈?”

    “不可,此人氣運已經成形,並且和我華夏氣運相連,成了華夏大劫的第一應劫之人,如果斷他的氣脈,那就是斷我華夏一族的氣脈,這可是要遭天遣的。”徐長青搖了搖頭,繼續說道︰“陳翁請放心,此人以左道手法強行開運,雖然可以令到氣運一時強盛無比,但是卻無法持久,當他權勢達到人生頂峰的時候,也就是他氣運衰竭之時。”

    “那還要等多久?”陳德尚皺了皺眉頭,問道。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徐長青故意藏了一部分,然後立刻轉移話題,道︰“恕我直言,雖然眼下那人氣勢走低,但卻是潛龍隱匿,不久的將來必然會騰雲而起。此外他雖然已經被奪了兵權,可他麾下大將卻還掌握了實權,根基穩固,氣運深藏,絕非苟延殘喘的清廷所能撼動。陳翁不該與其相對抗,應該順勢而行,在其最危難的時候,扶其一把。世上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利益之下什麼可以改變,唯一的區別是有的人是為了金錢之利,而有的人則是為了情義之利。陳翁如果是真的想要推翻清廷,幫助革命軍的話,最好的辦法就是將那人拉入革命軍這邊,借用那人之手結束清廷氣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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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天地三力

距離紫鉉閣誅邪已經過去了兩天,肖恩已經啟程前往廣州接陳凡去了,而陳濤和謝翎準備參加完今天的中元節水陸法會就去上海,向謝家提親。這一天,整個陳家沖的百姓都會自發的配合水陸法會,不殺生,吃素齋,而且所有人的門戶上都會放上一個火盆,進出門口的時候,會燒些元寶蠟燭祭拜四方游魂。兩天前在陳家出現的百丈金身菩薩成了這幾日陳家百姓談論最多的事情,不少原本只是準備過路的行商,也因為見到了如此異象而停下腳步,等水陸法會過後再繼續行程。

    陳家舉辦水陸法會出現金身菩薩的傳言,不單單只在陳家沖流傳,隨著一些來往韶關的商販,已經將這傳言飛快的傳遍了韶關省城和周邊的一些大城市,不少的信徒都日夜兼程,雲集與此,為的就是參加這次盛會,為家人祈福。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使得涌入陳家沖的人比平時多了兩三倍,所幸陳德尚早有準備在陳家沖周邊的一些荒地上搭建帳篷,才沒有使來人因為客棧已滿而露宿街頭。

    自昨日離開陳家宅子後,陳德尚早已派人將徐長青的桃花山護衛了起來,以防一些隨著信徒來的宵小之輩來打擾徐長青。跟徐長青一夜長談之後,陳德尚對徐長青的信任又增加了不少,絲毫沒有懷疑自己兒子遭劫是因為徐長青的緣故,反而听從徐長青的話,將注意力放在了北方,並著手準備和那人修復關系的一些事宜。

    徐長青在義莊里面閉關休養了一天一夜,沒有運用任何法訣加速修復傷勢,而是僅憑所得功德慢慢的讓功德之力隨著修復身體的傷口滲透到肉體之中。加以時日,只要功德足夠便可築就萬法不侵的功德金身,那時即便是天地大劫,也不可能傷到他分毫,這是徐長青應劫的諸多手段之一,雖然他自己都認為這有點遙不可及。

    徐長青這一日也沒有干坐著,而是取出了石家的神打法訣仔細的閱讀了一遍。他曾經跟老道士提到過石家旁門如果遵照手抄本去修煉石家神打的話,必然會遭受邪靈反噬,一切無他,只因在石家神打珍本的末頁封皮里藏了一張從明朝第一代石家神打傳下來的請神符。據徐長青門中典籍的密聞冊提到,石家神打雖然對外聲稱能夠能夠請來諸天神佛的真靈神力,實際上石家真正能夠請到的神靈只有三位,第一位就是關聖帝君,第二位就是民間很多人供奉的天師鐘馗,第三位卻是個邪神也就是西游記里面的齊天大聖。

    關聖帝君和天師鐘馗都是華夏正神,具有驅邪破魔的神力,而這齊天大聖則截然不同。他的原形是唐朝傳過來的密宗典籍中提到過的一個印度猴神哈路曼,後來有人為其修築猴神廟,將其當做華夏本土正神祭拜。一直到明朝西游記一書出來之後,這個異域猴神才有了一個中原華夏的正式姓名和稱號,他的神力也被規劃完成,這時候的猴神廟才改成了大聖廟。

    對于天地之間是否有神靈存在,徐長青以及歷代九流閑人都保持了懷疑態度,到了他師父這代更是全盤否定了神靈的存在。雖然石家神打能夠借得神靈之力,令自己萬法不侵,力大無窮,但依照徐長青師父的觀點那絕對不會是什麼神靈的力量。他走遍大江南北,親身去到過了那些所謂神靈成道或者出生之地,從當地的縣志鄉志根本就找不到神靈為人之前的事跡,所謂得道遺跡也只是後人經過傳說硬加上去的。

    雖然沒有發現神靈的真實面貌,但他卻發現石家神打請來的幾個神靈,都是民間信徒最多的神靈。其中關聖帝君和天師鐘馗自燃不必說了,小說中的齊天大聖在民間的信徒也非常多。在民間大聖廟幾乎跟送子觀音廟地位相等,不少人都希望能夠得到跟孫猴子一樣機靈的小孩。此外還有一些佛家旁門寺廟也供奉了斗戰勝佛,而且不少的邪教勢力更是將齊天大聖視為了信仰正神,這樣一來就顯得齊天大聖多了一分邪氣。

    按照徐長青師父的歸類,天地間能夠以外力幫助人提升自身道法修為的力量有三種。第一種就是常見的天地靈氣,只不過如今的天地靈氣,比起隋唐時期以前,簡直就像是大海和湖泊一樣,無法相提並論。正因為隋唐時期以前天地靈氣濃厚無比,能夠真正修成得道的人也非常多,仙佛兩家具有大修為著更是不計其數,姑且不論道家,單單佛門的幾大宗派就都差不多是在那個時期建立的。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在五代十國之後,天地靈氣的量每況愈下,宋朝還算好,接下來的元朝、明朝、清朝將近六七百年的時間,真正具備大修為者有如鳳毛麟角,差不多五個指頭都數得過來。到了如今想要通過吸收天地靈氣修煉得道的人,一個都沒有,大部分都只是摸到了一點大道邊緣,就已經稱得上是高手了,天地靈氣也變得混雜不堪不再適合修行者采氣煉體。

    第二種就是現在絕大部分正道修行者所用的方法,積攢功德,依靠天地功德,成就仙佛道果。雖然天地靈氣快要消失了,但是天地功德卻始終存在。天地功德不能直接提升修行者本命大法的境界,可卻能令修行者修煉的速度加快,而且還能令道心佛心更加穩固,不會輕易被引來的心魔傷害,而且如果能夠成就功德金身,更是不用再擔心任何天災人禍。

    可惜功德雖好,但真正可以對修行者有很大幫助的大功德卻非常少,而且立功德講究機緣,不是想要就有的,強求的話反而會生出心魔,從而修為盡廢。第一代義莊主人讓陳家不惜耗費巨資,每年都舉辦一次盛大的水陸法會,超度那些游魂野鬼,就是為了積攢功德。可是他後來發現,舉辦水陸法會所得道的功德,遠遠比不上殺一個為害人間的邪魔所獲得的功德多,所以他就把功德轉移到陳家的陰宅上,延續陳家潛龍穴的氣運。原本只能延續一代人的潛龍穴,竟然被第一代義莊主人用這種方法硬生生的延續了七八代,若不是天地大劫降至,山河破碎、氣運枯竭,或許這個潛龍穴還能延續下去也說不定。

    第三種天地力量就是最為神秘的天地願力。願力來自人們心中對未來的希望,它的潛力非常大,而且永遠不會枯竭,也沒有數量的限制。但正因為願力來自人最自私的一面,這也就使得願力的組成極為復雜,而且參差不一,邪氣逼人。在天下間真正能夠借用願力修煉的大法,而不會受到傷害的只有兩家,第一家就是九華山秘藏的地藏王菩薩發願弘志心經,第二家就是石家神打,其余如觀音道、義和拳神打術、白蓮請神術等等一些皮毛小道,算不得大法。

    此刻徐長青並不能立刻修煉石家神打,除了他本身的元氣還沒有恢復以外,更重要的他還缺少一個請神物,也就是神像。對于請神物,自然是祭拜的年代越久越好,這一點徐長青早已經想好了,他在昨天就讓陳濤發電報給他三哥陳震山,要他把青幫上海香壇上那個祭拜了快兩百年的關帝像重金買回來。

    陳震山原名叫做陳文彬,是陳德尚五子二女中,最不讓他省心的一個,從小就喜歡做些好勇斗狠,欺行霸市的勾當,後來還嫌棄自己的名字太文弱,擅自串改了族譜,把名字改成了陳震山,差點被他父親逐出家門。之後,他利用自己父親在各地的勢力,結交如哥老會、洪門、青幫之類的黑道頭面人物,知道了不少的江湖上的事情。最後他更是離家出走,孤身一人跑到上海,憑借一身本事闖出了一點名堂,拜在了一個青幫大字輩大爺的門下,成了上海灘上少有的幾個流氓大亨。陳德尚在知道了陳震山的下落後,氣得差點喪了命,還是徐長青施法將其救回。之後陳德尚就干脆當做沒有生過這個兒子,不準任何人提起這個兒子,所以外人很少有人知道稱霸上海灘十三個碼頭的興隆號總瓢把子陳震山,是江南第一大勢力陳家家主陳德尚的兒子。

    和陳凡不一樣,徐長青和陳震山的關系是陳家年輕一代中最好的,陳震山也是少數幾個被徐長青允許可以在桃花山義莊過夜的人之一,他對徐長青道法的強弱,比其他人乃至陳德尚都要清楚。雖然兩人歲數相差不大,但是陳震山卻是徐長青破例收下的一個記名弟子,並且教會了他不少旁門道法和一些世俗的武學,這也就是陳震山能夠單槍匹馬、赤手空拳,在上海這麼快立足並創下一番基業的原因之一。對于徐長青的要求,陳震山絕對不會拒絕,所以在徐長青發出電報後不久,陳震山便回信已經把關帝像弄到手了,正派人從長江水路運送過來,九天後便能到達。

    在義莊,徐長青的心神從道心境界退了出來,他已經在道心境界里面將石家神打第三品境界和修煉過程演化了一千多遍。可以這樣說,現在他對石家神打的了解,比石家人都要清楚,就等著那尊關帝像送過來後,便可以著手開始修煉了。不過在修煉之前,他還有兩件事情要做,一件就是將正屋側房中那上百個葫蘆里的尸氣全部煉化,另外一件就是趁著今晚鬼門打開,有水陸法會的明燈引路,把這幾年積攢下來的兩千多無法超度的怨魂,送入鬼道輪回之中。

    雖然義莊的法器物品都很齊全,但還是有幾樣東西需要臨時準備,于是徐長青離開義莊,朝山城里走去。在半路上,徐長青遇到了一個從外地趕回來參加水陸法會的陳家沖行商,于是便坐上他的馬車,很平易近人的和他交談,以了解外界的一些時事。義莊主人徐長青對于陳家沖的百姓來說,那可是和陳家家主平起平坐的大人物,雖然不太清楚陳家歷代家主為何會如此尊敬義莊主人,但是隱隱約約從陳家僕人口中流傳出來的內容,可以知道歷代義莊主人都是有著大能力的隱士高人。見到徐長青這樣親切的和自己打招呼,並且攀談起來,那名陳家沖的行商自然感到受寵若驚,對于徐長青的問題也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現在外界可以說是亂成了一鍋粥,不少手握兵權的人也開始對清廷陽奉陰違,弄得清廷不得不將北洋軍南調,借著北洋新軍的強勢壓住他們蠢蠢欲動的心。誰都很清楚,若非清廷有北洋新軍在手,只怕如今天下不知幾人稱王,幾人稱帝。雖然北洋新軍南調,但在南方依然有不少大大小小的革命黨人紛紛起義,雖然很快就被北洋新軍給鎮壓撲滅了,但是其勢頭卻也越來越大。明眼人都看得非常清楚,滿清的氣數快要盡了,革命黨勝利只不過是時間的遲早問題,不少地方勢力這時候明著支持清廷,暗地里卻結交革命黨,為的就是給將來多留一條後路。

    在進城的這一路上,不少的陳家沖百姓都朝徐長青行禮,這讓身為馬車主人的行商也倍感榮耀。

    進了山城,徐長青下了馬車,準備朝北頭的紙扎鋪過去,這時行商也連忙跳下馬車,攔在了徐長青面前,恭敬的給他行禮道︰“徐先生,您是有大能力的高人!最近小的生意上有點難事,所以小的厚顏請先生賜給小人一批,能讓小人可以逢凶化吉。”

    徐長青愣了愣,像這樣當街攔住他求批卦的事情還是第一次遇到,他又仔細看了看這個體形微胖的行商,說道︰“你應該才搬到陳家沖不久吧?”

    行商連忙笑著,回話道︰“先生慧眼,小的才搬來兩年,但大半時間都是在外面做生意!”

    徐長青笑了笑說道︰“難怪你這樣攔住我求批命,只要在陳家沖久住的人都清楚,一年之中除了上元燈節那天,我會給人批命算卦以外,其他的時候我是不會起卦的。”

    行商听後愣了愣,沒想到徐長青竟然有這等規距,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這時周圍圍攏過來的陳家沖百姓則大聲起哄,嘲笑他不知深淺,弄得他更加尷尬。

    “夠了!諸位鄉親都散了吧!”徐長青皺了皺眉頭,朝周圍的人說了一句,那些看熱鬧的人自然不敢在停留很快便散開了,不過還有幾個在附近混的小潑皮躲在一旁歇腳的茶寮里,想看行商如何收場以供將來談資。

    “小的實在是不知道先生還有這個規矩,實在是失禮失禮!小的不再耽誤先生了,這就離開!這就離開!”那名行商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神色尷尬慌張,連忙讓開身子,不停的哈腰陪罪,撤身後退。

    “你不必如此!”徐長青伸手將其扶起來,寬慰道︰“我那麼多馬車不挑,偏偏挑了你的馬車坐,其中似乎有些緣法!罷了,我今天就破例,給你批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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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閣皂傀儡


事情忽然峰回路轉,徐長青竟然願意為自己破例起卦批命,行商高興得合不攏嘴,連連哈腰行禮,道謝不已。徐長青讓其站好,看其面相,根據其臉上氣運走向來起卦,然後以頸、腰為線將其身體分為三等,觀其五行命格,最後將所定卦象命格置于手掌,定出天干、地支、六神、八門,以測算其命運大致流程和轉運細節。

    徐長青的師門有三種批命算卦之法,其中徐長青最為擅長的就是一掌定乾坤,雖然所算事情精確無比,但是卻只能算短期。另外一種是周天靈簽上法,這一種方法是唐朝的古法,相傳源自袁天罡,可以用本命真元推動桃木靈簽,餃接天地氣脈,置身天地氣脈之上,下觀人脈運程,可盡收天下大勢于眼中。這種方法算出的天下大勢長達百年,可測人脈,也可用來測家運、國運。雖然這種方法很強,但是每算一次,便要損耗大半金丹真元,沒有一兩百天是無法恢復的。此外制作的桃木靈簽都必須是百年桃木的木心,這可比普通的百年桃木要珍貴得多,而且只能用一次。在徐長青看來實在有點不劃算,所以很少使用這種周天靈簽上法。

    現在徐長青所用的批命起卦之法是小遁甲六壬法,這種命法只能算人生運程,以及命格轉機之結,由于只是從局部觀大運,顯然會有些偏差,但並不會傷到大運命程。

    在細細的算過之後,徐長青感到一陣驚訝,心中連連暗道,人不可貌相。原來這名行商不但氣運極好,而且還有官運,並非普通的那種,而是執掌生殺兵權的大官。算到這里,徐長青決定好生拉攏一下此人,等將來遇到什麼災劫,多一條路子幫他擋災消劫。

    徐長青收回心神,朝行商和善的笑了笑,說道︰“這次你的生意已經注定要虧,但並不會虧多少,也不會動搖你的根本,南方這地方的氣運不適合你,你應該去北方可能會好一些。此外你的氣運極佳,雖然有些波折但不會有斷運之危,在你命中有一氣運轉折,如果走過去了你會氣運大旺,如果沒走過去,也不會有性命之憂,只是以後會平淡一生。我在這里送你四句批言,等你覺得已經到了生死關頭的時候,就遵照這四句批言行事,便可逢凶化吉,渡過這個氣運轉折。”

    “還請先生賜言!”行商神色專注的听著。

    徐長青緩緩說道︰“遇馬則停,遇弓則抗,三百則退,十萬則殺!”見行商正在用心記下這四句批言,也不打擾,從袖子里取出一面八卦驅邪銅鏡,交給他,說道︰“另外我先行恭喜你今晚喜得貴子,送你一面驅邪銅鏡,就當做賀禮了,希望不要嫌棄。”

    行商正在記批言,沒有听清楚徐長青的話,只是反射性的伸手過去接銅鏡,當記下了批言後,抬頭一看,徐長青已經走遠了。直到這個時候他才想起了徐長青剛才的話,加上他記起自己離家之前妻子已經有了七個月的身孕,算算這不多就是這段時間生產,立刻面露喜色,連忙朝徐長青的背影跪拜磕了幾個響頭,爬起來沖上馬車,飛快的朝家門沖了過去。在周圍的人全都羨慕的看著行商離開的身影,在他們看來能夠得到徐長青的批命是何等的幸運,要知道即便是上元節,徐長青也只是給十個人批命起卦。行商的好運令到不少陳家沖的人開始決定有空的時候就架馬車到桃花山下轉悠一下,說不定也會遇上徐長青下山坐車。

    “張老頭,還沒死吧?”徐長青一路走到城北最大的紙扎鋪子,在門外便朝里面大聲的喊道。

    “閉上你的烏鴉嘴,就算是你死老子也不會死!”一身短衫大半的瘦老頭從里屋走了出來,狠狠的瞪了徐長青一眼,朝椅子那里瞄了一下,示意其坐下。然後轉身從櫃台底下取出一罐嚴實包好的茶葉,小心翼翼的捻起一點茶葉,放在茶杯中,泡好以後,放在徐長青面前,然後冷著臉問道︰“你小子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今天又有什麼事情來找我這個老頭子啊?”

    這家紙扎鋪的老板姓張,名字他自己也都忘了,別人更加不會知道,大家都只是知道他叫紙人張。這人是個奇人,以前居住在北平城里,祖上傳下來的扎紙人手藝,在他手中更加發揮得淋灕盡致,據說他扎的紙人活靈活現,就跟真人似的。後來他不知從那里學了一手失傳已久的閣皂山傀儡術,並且利用這手道法干起了無本的買賣,控制紙扎的美女去引誘那些八旗子弟,騙取或者盜竊其家中財物。可惜好景不長,他的道法被一個寄居在醇親王王府的得道高人給破了,那些受騙的八旗子弟們糾結在一起,要拿他點天燈,他則連夜逃離了京城,四處躲藏,最後躲在了陳家沖,受陳家的庇護,這才得以安度晚年。

    當年徐長青的師父為了偷學紙人張的傀儡術,讓徐長青假扮落難孤兒,進入紙人張的紙扎鋪當學徒,直到把紙人張的那點絕活全都騙到手了,才表明身份。當時氣得紙人張大病一場,後來在徐長青的精細護理之下才恢復過來,雖然紙人張已經原諒了徐長青偷學自己絕活的事情,但是心里卻總是有點別扭,所以和徐長青說話的時候,語氣總是非常的沖。

    徐長青早已習慣了紙人張的語氣,這種氣氛讓他感覺到有點別樣的親切,所以過段時間來這里做一下,就成了他生活最好的調劑。他沒有立刻回答紙人張的問話,嗅了嗅茶香,輕輕吹了一口氣將浮在上面的茶葉吹開,淺淺的茗了一口,贊嘆道︰“果然是極品雨前龍井,喝了一口清茶,就能讓人的腦子里不禁浮現出閨中少女,口餃茶葉,乳醞茶香的情景。”

    “那是你陽火太旺產生的淫念!”紙人張沒好氣得說道︰“哪里會有這樣采茶的,即便有,她們采的茶也不會是極品。”說著冷冷一笑,道︰“你會出現這樣的幻象是因為你需要一個女人調劑一下體內陰陽,泄泄火。听說城南的萬花樓來了一個甦州的頭牌,反正你九流閑人一門不用戒色,干脆去玩玩吧!”

    “放屁!”徐長青冷哼一聲,說道︰“我元陽未固,你卻讓我泄陽,分明是別有居心。看在你我老相識的份上,這次就原諒你了,不過這次生意的價錢要給我降低一半!”

    “做夢!我就知道你來了有事。”紙人張立刻拒絕,神色堅定,不容反對的說道︰“你義莊主人要買的東西價格是常人的十倍,而且是不二價,要就要,不要就去別家,老子不做你義莊主人的生意照樣能夠活下去。”

    “你……”紙人張是徐長青少數幾個在陳家沖沒辦法對付的人之一,論道法紙人張一身精湛的閣皂山金丹大法,絕不比自己的道法差多少,論人情,他也算是徐長青的師父之一,雖然徐長青是個自私的主,但尊師重道這點他還是會遵守的。見到紙人張絲毫沒有還價的余地,徐長青只能被迫接受,一口氣將手中熱茶連著茶葉一同喝光後,重重的將茶杯放在手邊的桌子上,說道︰“今晚我要送那些怨魂上路,老樣子給我兩千三百七十六個白紙燈籠,九個仙鶴,九對童男童女,你親自帶人去義莊把燈籠布置好。”

    “放心,我只要收了錢,事情一定給你辦好!”說著紙人張臉上露出了一絲得意的微笑,將算盤撥打得啪啪作響,像是故意打給徐長青听似的,算好價錢之後,將算盤遞給徐長青,說道︰“付現款,不賒賬!”

    徐長青看了看算盤上的數字,立刻跳了起來,嚷道︰“就算是十倍,也不至于比平常多出了這麼多呀!你這也坑得太明顯了吧!連塊遮羞布也不準備。”

    “說話可要憑良心,誰坑你了!”紙人張冷冷的反駁道︰“如果不是前兩天你在陳家宅子里面弄出這麼大的動靜,還玩出個金身法象來,搞得我店里的學徒全都跑去參加水陸法會了,我也至于這樣用雙倍價錢請人手扎燈籠!這一切都是你自討苦吃,怨不得別人。”

    “該死!”徐長青有種想要抽自己嘴巴的沖動,沒有再多說什麼,從袖子里取出那張前不久老道士才送給他的行票,遞給紙人張,說道︰“剩下的,你給我做十個桃木人,我的桃木人已經用完了!”

    “剩下的可不夠十個桃木人的錢!”紙人張看了看行票上的數字,眼楮笑開了花,但又立刻收起了笑容說道。

    “張老頭,不要太過分了!”徐長青想到從來只有自己佔別人便宜,曾幾何時被人佔了這麼大的便宜,氣就不打一處來,怒視這紙人張,說道︰“有些事情要適可而止,拿到一點甜頭就夠了!在玩下去,惹惱了我,你認為我不敢一把火燒了你這鋪子嗎?”

    深知徐長青性格的紙人張明白自己這個便宜已經賺得徐長青的心在滴血了,要是再把那個傷口擴大,一定會惹怒徐長青,被徹底激怒的徐長青可不是他一個人可以抵擋得了的。于是他見好就收,將行票收入懷中,笑了笑緩和一下氣氛,然後神神秘秘湊到徐長青的邊上,說道︰“我送你一個消息,听到這個消息之後,你就會覺得你的這筆錢花得值得。”

    “什麼消息?”徐長青稍微平息了一下怨氣問道。

    “你們義莊主人一脈不是一直在尋找會尋龍點穴術的堪輿師嗎?”紙人張不緊不慢的點上旱煙,說道︰“我知道有一家世居北平的堪輿世家孟家精通這種尋龍點穴術,他們家族得罪了北平的那個皇上皇,听說是因為袁大腦袋而受到牽連的。現在已經逃到了上海租界,正準備舉家遷往南方避禍,我可以寫信建議他來陳家沖居住,”

    “北平的堪輿世家孟家?”徐長青忽然臉色一整,極其嚴肅的問道︰“他們一家是否一直都為袁世凱做事?”

    “好像是的,以前他們家都是清廷的欽天監士,後來因為給慈禧那老妖婆尋找陰宅所在,不為慈禧所喜,被摘了頂戴,發配到了熱河干苦力。”紙人張深深吸了一口煙,說道︰“袁世凱去往天津組建北洋新軍之前,就把他們一家給討要了過去,讓他們在自己手底下做些幕僚文書之類的事情,听說當年袁世凱背叛變法派也是受到了他們的影響。”

    “原來是他們!”徐長青手指敲打著桌子,喃喃說道︰“當年劉伯溫死前,將自己一身所學傳給了三名弟子,其中一名就姓孟,如果那個孟家是精通尋龍點穴術的話,定然就是這名孟姓傳人的後人。”說著,他抬頭嚴肅的看著紙人張,說道︰“孟家不只是得罪了慈禧那個老太太,只怕最想要他們死的人是那個被軟禁在北平的袁大腦袋。據我推算,他們手中掌握了袁世凱的一些秘密,袁世凱怕孟家人說出自己的秘密,一定會想盡辦法殺孟家滅口,以免把秘密泄漏給慈禧听,讓慈禧下決心收拾他。北洋新軍控制這長江流域大部分的地方,袁世凱又和洋人關系不錯,孟家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從袁世凱手里逃走的,他們逆天點穴,氣數該滅,你也最好不要攙合進去,誰沾了點邊都會死于橫禍。”

    紙人張臉色變了變,他沒想到孟家竟然牽扯到了這麼一樁天大的禍事當中,心知雖然現在袁世凱看起來失勢,但如果他是真的想要將孟家置于死地的話,就現在而言整個華夏大地沒有一個人或者一個勢力能夠救他們。或許陳家能夠,但是陳家也絕對不會為了這麼一家人跟袁世凱徹底的翻臉。

    “噢!徐先生,您在這里呀!”就在這時,店外走進來一個人,見到徐長青立刻上前見禮道︰“您可好長一段時間沒有到我的茶館來听書了,這段時間天津快板書的名角趙老板被請到了我們茶館來說半個月的三國,今天正好說到華容道、捉放曹,您就不去听听?”

    徐長青抬頭一看,原來是自己經常去的三味茶館的老板李三元,抱了抱拳頭回禮道︰“這段時間我義莊有點事情沒忙過來,今天正好有點空,去你那里听听書也不錯,就是不知道三元兄那里還有沒有位置給我?”

    “瞧您說的,您徐先生能夠來我的茶館就是給我李三元莫大的面子,每天都為您留了一個最好的位子,就等您來了。”李三元開合著那張巧嘴說得天花亂墜,說到最後讓徐長青認為自己不過去喝碗茶,听會兒書,就是一件天大的罪過似的,直到徐長青點頭答應,他才笑嘻嘻的離開,似乎忘記了來紙扎鋪買東西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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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北洋大將

陳家沖雖然居住人口比起韶關省城來要多出不少,但是這里依然保持著山城的那一點純樸,玩樂的地方也不是很多,最受當地人喜歡的兩個地方,一個就是城外小河邊的露天戲台,另外一個則是城中最大的茶館三味茶館。至于萬花樓那種煙花場所,只有來往南北的行商才會去,當地很少有人去那里,除了那里花銷太大以外,還怕去了以後,傳揚出去無法在山城立足。

    徐長青從城北走到城南茶館客棧雲集的城區,一路走下來,這里除了那些參加水陸法會的信徒以外,還來了不少戴著假辮子的青年人,看樣子都是學西學的。在這群人中間不乏身手矯健的武林中人,他們都站在了主要街道的各處要害,雙眼死死的盯著來往人群,看上去就像是隨時準備撲食的老鷹一般。當徐長青來到三味茶館後,發現在這里的武林中人更多更強,他們除了少數幾個人坐在大堂後面幾個座位上以外,大部分人都拱衛在茶館二樓的包廂周圍。

    除了徐長青以外,三味茶館的人也都發現了這一點,在端著大茶壺來往座位之間的時候,都有意無意的避開那群人。其實三味茶館上到老板,下到跑堂的都不是等閑之輩,他們差不多都身懷著不錯的功夫修為,自從八年前來到陳家沖以後,就成了這陳家沖這座不小的山城里一股相當強的勢力。而且三味茶館的老板人脈似乎非常廣,一些北平、上海、甦州、天津等地的曲藝名角都時不時的被他請來捧場,他還知道很多別人不知道的秘聞,每次和徐長青聊天的時候都會有意無意的透漏出一點。

    陳德尚並不喜歡在自己家中有這麼一個不受自己掌握的力量,若不是李三元很守山城的規矩,而且對陳德尚也非常有禮敬,逢年過節都會親自送禮到陳家孝敬他,之後更是拜了陳家旁系老人為義父,使得陳德尚找不到理由,所以這才沒有把他們趕走。對于徐長青來說,這些勢力之間的斗爭與他無關,他既不想知道三味茶館是哪一方的勢力,他也不想攙合到這種世俗的紛爭里面去。只要沒有傷害他的利益,他絕對不會過問。但是如果三味茶館想要做出什麼對陳家不利的事情,即便他每次和三味茶館老板的聊天都是笑呵呵的,像是好朋友一般,他也會搶先出手把他們滅了。

    此刻三味茶館的老板早就已經站在了茶館門口,見到徐長青負手漫步走過來,連忙迎上去,笑呵呵的說道︰“您老總算來了,現在就等著您老來了以後,好開講!”

    “今天你這里可不太平呀!”徐長青淡然一笑,朝大堂後側仰了仰頭,說道︰“你該不會把我誆來為你鎮場子吧?”

    “您這話怎麼說的,我李三元可以對天發誓,絕對沒有利用您的想法。”李三元的臉立刻變成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說道︰“我就是想要請您來听書,您可不要誤會了我的意思。”

    “沒有就最好!”徐長青微微一笑,在李三元的引導下,進入茶館,走到了側對面靠前的一張空桌子上。徐長青走進茶館的時候,引起了一點小騷動,茶館里的當地人全都站了起來向徐長青行禮,道先生好,徐長青沒有坐下,他們都不敢坐下。這一場景不但引起了那些高手的注意,還吸引了閣樓上一人的目光,他在向陪坐的一個人詢問了一下後,不由得喃喃說道原來如此,是他之類的話。

    雖然徐長青身處樓下,但是樓上的一舉一動都沒有逃過他的神識,就連他們那幾人說的話,也都句句送入他的耳朵里。當其中一人稱呼那名為首之人為教習的時候,徐長青眉毛一挑,又轉頭看了看守護閣樓的那些武林高手們,從他們的身形步伐看出大部分都來自北方,再稍微掐指一算後,便明白了身後之人是何身份。

    此刻徐長青心中不禁疑惑,陳德尚雖然听從他的意見準備和北方的袁世凱一系和好,但這還沒有具體實施,也就是說樓上之人會來並非受陳德尚的邀請而來。既然如此,為何那個袁世凱的大將前腳離開,後腳又要派他過來?雖然他算出樓上之人出現在這里與陳家並無太大關系,但是他已經陳濤謝翎被攝魂一事的禍水移到了他的上司身上,讓他留在這里總是一個潛在危險,而且他和他上司不但在北方想要他性命的人多如牛毛,在南方也不再少數,很容易就會發生什麼亂事。

    于是徐長青又仔細的算了一下,然後根據剛才行商口中得出的消息,清楚了這人來此的目的是什麼。他取出了一張符紙,運轉真元,施加道力,在空白符紙上面寫了幾個字,然後將這張看似空白的符紙交給茶館內的伙計,讓他馬上送到陳府去,一切辦妥後,才微微閉上眼楮听著台上那位名角趙老板說快板書。

    這天津快板書的趙老板的確有很深的說書功底,一段情節緊張的華容道被他用一些平詞,虛詞說得有如長流細水,听得人是浮想聯翩,忍不住連連叫好。就當趙老板說到關羽將曹操攔住的時候,聲音忽然沒有了,緊接著像是所有人都在吸氣似的發出了同一種聲音,閉著眼楮的徐長青可以听到一個腳步正在朝他走過來,睜眼一看,他也不禁倒吸了一口氣。

    眼前之人並不是什麼惡鬼夜叉,反而長得嬌媚無比,一張杏仁小臉上有著一張櫻桃似的艷紅小嘴,高挺的鼻子顯得格外俏麗,一雙細眉鳳眼透露出一種勾魂奪魄的柔情。她的身材凹凸有致,貼身的旗袍將她的身材裹得緊緊的,故意打開扣子的前胸露出急欲向外擠出的那對玉兔,走路時隨著身體晃動的樣子挑逗著周圍人的原始沖動。在旗袍兩邊的開衩一直延伸到腰間,隨著腳步的來回移動,除了那對勻稱修長的美腿以外,旗袍內那西洋的蕾絲邊內褲也在眾人眼前若隱若現。

    在茶館內,包括那位天津名角在內,所有人的眼楮都盯在了那女人的身上,隨著女人身體的起伏,一呼一吸。當那女人在徐長青的這張桌子坐下的時候,那擠壓在前胸絲綢旗袍上的兩個凸點讓所有人都浮想聯翩,終于有幾個血氣方剛的小伙子忍受不了這種極度的刺激,鼻血一噴,昏了過去。

    見到眾人魂消色迷的樣子,那女人呵呵一笑,將手中的香扇打開,遮住了半邊臉,朝眾人嬌聲說道︰“諸位這樣看著奴家,實在讓奴家不好意思!如果諸位希望能夠跟奴家柔情蜜意的話,就請去萬花樓摘牌子,奴家胡月娘這段時間都會在萬花樓靜候諸位!”

    胡月娘的話音落下後,茶館內已久是寂靜無聲,所有人還是目瞪口呆的看著她那誘人的身體,隨著她的一聲嬌柔呻吟,所有人都忍不住打了個冷顫。目睹這一切的徐長青臉色極其難看,立刻手掐法印,運轉真元,沉聲喝道︰“清!”

    隨著徐長青那一聲滿含金丹真元的喝聲傳開,茶樓里所有人都感到一股冰涼的清流從頭頂灌入,令全身感覺到了意思涼意,迷迷糊糊的頭腦也清醒了很多。雖然依舊對胡月娘的容貌身材非常痴迷,但是卻沒有了那種狂亂的銷魂之色。但是當他們感覺到褲子涼涼的,臉上立刻變得通紅像是要滴出血來,連忙起身向徐長青告罪,念念不舍的看了看胡月娘一眼,三步一回頭的離開了茶館。台上的趙老板也老臉通紅,走下了台子,準備進到里屋換褲子的時候,又走了回來,從身上拿出所有的銀兩,放在胡月娘的面前說道︰“今晚我去找你。”

    說完,便偷偷的在胡月娘白玉一般的手上捏了一把,便極其滿足的快步走到了里屋,其他的人頓時也有樣學樣,紛紛把身上所有的金錢全部拿出來擺在胡月娘的面前,為的只是想要摸她的手一把。

    在後面那些武林高手定力似乎比普通人強很多,強忍住心中的蠢蠢欲動,沒有上前丟人現眼,而樓上那位似乎有什麼佛寶護體,雖然對胡月娘也心動不已,恨不得將其就地正法,但總算沒有發生什麼尷尬的事情。

    “李老板麻煩你清一下場!”徐長青朝回過神來得李三元說道︰“麻煩你把所有人全都請出去,我和這位胡姑娘算是舊識,有些事情想要跟她說一下。”

    李三元也是老江湖,感覺到了事情有點不對勁,連忙應道︰“好的,我這就去辦!”

    在李三元和手下伙計的驅趕下,茶館里的人都陸續的走了出去,即便出去了還依舊戀戀不舍的看著里面,而胡月娘對這一切都漠不關心,面帶微笑,敲打著桌子,顯得格外的悠然自得。

    “我們為什麼要走?”這時李三元在請閣樓上那人離開的時候,一名坐在底下的高手眼楮始終停留在胡月娘的身上,冷冷的說道︰“我家主人想要待在一個地方,還沒有人敢強行讓他離開。”

    “這……”李三元似乎知道樓上之人的身份,臉色有點為難,求助的看著徐長青。

    徐長青抬頭冷眼看了看閣樓上簾子後面的那人,目光似乎已經透過了簾子與其對視似的,接著冷言道︰“樓上的那位靳兄最好是離開為妙,不單單是離開這間茶館,也是離開陳家沖和南方地界。”

    “嗖”的一聲,徐長青的話音剛剛落下,保護閣樓上那人的武林高手們全都站了起來,表情嚴肅,盯著徐長青,伸手朝腰間摸去。

    “不知道靳某是哪里得罪了徐先生,竟然讓徐先生替陳翁下了逐客令?”樓上那人遲疑了一下不緊不慢的說道。

    “我觀靳兄臉上最近氣運不佳,現在更是走到了凶位,隨時都有血光之災。”徐長青冷冷一笑,說道︰“雖然南方沒有北方斗爭得那樣厲害,但是靳兄乃是段祺瑞大人麾下大將,可以說是備受信任,只要靳兄出事段祺瑞大人就無異于去掉了一條胳膊。南方的革命軍無一不將段大人視為眼中釘,自然會想方設法的對段大人以及他身邊的親信不利,而靳兄此刻不就是他們最好的目標嗎?”

    閣樓上那人又頓了頓,似乎在想些什麼,很快他就下定了決心,從樓上走下來,在其身後跟著幾名江南大商賈的手下。只見那人面頰圓潤,嘴唇留著兩撇小胡子,雙眼威嚴有力,眉骨微微突出顯得極為剛毅,行走之間自有一股軍人的雷厲風行之勢,雖然在他身後也纏著一根辮子,但是很明顯可以看出是重新接上的假辮子。

    他推開保護在身前的武林高手,走到徐長青面前,朝徐長青恭敬的抱拳行禮,然後說道︰“早就听聞陳翁身邊有位通曉天下事的高人,今日一見果然不錯,靳某佩服。還請徐先生為雲鵬指條明路,解此危機。”

    “靳兄過獎了!”徐長青端起茶杯淺淺的喝了一口,說道︰“靳兄其實心中早已有了辦法,否則也不會到這陳家沖來,只不過因為陳翁與北平的袁大人之間的恩怨糾葛,不好開口,所以就等在這個我經常來的茶館里,讓李老板找我來,想要讓我替靳兄做個引見。”

    靳雲鵬並沒有把戲被拆穿的尷尬,反而笑了笑說道︰“靳某實在不該在高人面前賣弄,還望徐先生莫怪。三元與我乃是舊識,這次我在南方出事,過來求助于他,他迫于情義才出手相助,還請徐先生莫怪。”

    徐長青面色冷漠的看了看一旁尷尬的李三元,又將視線放在了靳雲鵬身上,過了很久,久到令周圍的高手以為他是想要對靳雲鵬不利,都不約而同的將手放在了腰間,直到徐長青重新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才放松下來。這時徐長青淡然的說道︰“現在駐扎在武漢的北洋新軍想來是段大人麾下第四鎮的人馬吧?”

    靳雲鵬愣了愣,他知道這隊人馬是段祺瑞為了提防革命軍襲擊武漢兵工廠,也是為了加強袁世凱的北洋新軍實力,而特別派遣的一支秘密軍隊。軍隊的人員組成只有少數幾個段祺瑞的親信知道,就連那些北洋新軍的士兵也不知道自己是去什麼地方。據他所知,這隊人馬應該昨晚才能到達武漢,按照現在國內消息傳遞的速度,徐長青絕對不可能知道武漢的事情,唯一的可能就是他真如袁世凱和段祺瑞所說的那樣能掐會算。

    雖然靳雲鵬內心震驚,但依舊保持了鎮定之色,說道︰“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武漢應該沒有北洋新軍駐扎才是。”

    徐長青冷笑了一下,也不拆穿他,說道︰“前些日子陳翁在長江流域丟了一批東西,只要靳兄能夠協助陳翁將東西尋回,想必陳翁會很高興和北平的袁大人冰釋前嫌,也願意幫段大人一把,共同為我華夏富強而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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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娼門狐媚

听到徐長青的話,靳雲鵬眉頭微微一皺,對于那批東西,他來陳家沖的前天晚上也受到了消息,雖然不知道數量多大,但卻知道現在那批東西放在了武漢軍工廠的倉庫里。對于徐長青說只用那批東西就能化解陳德尚和袁世凱之間的恩怨,覺得似乎有點過了,畢竟以陳家的財力、勢力以及與洋人之間的關系,想要再買一批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那批東西的價值對陳家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罷了。不過以靳雲鵬才智,他很快就相通了其中的關節,那就是陳德尚想要與袁世凱和解,只不過現在沒有一個借口,如今那批東西或許就能成了最好的和解禮物。

    對于陳家在南方的勢力,袁世凱和段祺瑞等人曾不止一次提及,他很清楚袁世凱和段祺瑞都很想與陳家合作,有了陳家的財力以及人力的支持,不但袁世凱能夠更快重新崛起,做很多以前想做卻一直沒做的事情,段祺瑞也能夠擊敗北洋三杰的另外兩人,成為袁世凱手下的頭號人物。靳雲鵬同時也在想,如果自己能夠為段祺瑞和陳家的合作牽線搭橋,那麼他就能夠一舉獲得段祺瑞更多的信任,從而穩固自己四大金剛之首的位置,而且自己麾下的人馬也能夠在皖系的北洋新軍中佔據主導地位。

    “多謝徐先生指點。”靳雲鵬想通之後,連忙向徐長青再次行禮,然後說道︰“還望先生能夠幫我引見一下陳翁,也好讓我和陳翁商量如何歸還那批東西?”

    徐長青淡然一笑,朝陳府方向做了個請的手勢,說道︰“靳兄不必擔心,只需徑直前往陳府便是,剛才我已經通知了陳翁,相信這個時候陳翁正在恭候大駕了!”

    靳雲鵬愣了愣,記憶起徐長青虛空畫符的場景,然後一臉恍然的大笑了兩聲,語氣誠懇的說道︰“陳翁能夠的到徐先生相助實在是如虎添翼,如果有一天徐先生想要換個地方做事,還請不要嫌棄我官微人輕,給我一個機會將先生供奉堂前。”

    “靳兄太看得起我徐長青了,”對于這赤裸裸的拉攏,徐長青不過是淺淺一笑,直言拒絕道︰“我不過是個山野閑人,當不得靳兄這般看重,還請靳兄忘了此言。”

    雖然被人當面回絕有點難堪,但靳雲鵬還是不動聲色的笑了笑,然後轉頭看向一直都端坐在徐長青對面的胡月娘,說道︰“今日能夠遇見姑娘是我靳某人三生有幸,听聞姑娘只是暫住萬花樓,不知道我靳雲鵬是否有幸得知姑娘安身之所,好日後前去拜訪?”

    “靳先生如此看得起奴家,奴家實在受寵若驚。”胡月娘將香扇輕輕掩在嘴上,嬌媚的笑了笑,然後從那令人迷醉的胸口縫隙中,取出一塊還帶有體香的溫玉,放在靳雲鵬的手里,手指在靳雲鵬手心里挑逗的畫了幾個圈圈,說道︰“奴家住在甦州的靜清園,靳先生去時只需將此玉佩交與院內侍女,她自會帶靳雲鵬先生過去我那里。”

    “既然如此,姑娘我們來日再會。”靳雲鵬心頭一蕩,連忙將玉佩好生收好,然後轉身又朝徐長青,抱拳道︰“靳某先行告辭了!先生慢坐!”

    說完,他便領著手下高手和那幾名大商賈的手下,快步走出了茶館,朝陳府走了過去。

    在人都差不多走光了之後,胡月娘忽然主動開口說道︰“你還真大膽,竟然敢如此跟那個姓靳的說話,要知道不單單他,就連她的那些手下們一個個也都是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你就不怕他的手下掏槍把你打成篩子嗎?看你的修為好像還沒到刀槍不入的境界,難道你就不怕嗎?”

    “不怕!有你這個將近百年修為的老妖婆當我的擋箭牌,他們有再多的槍我也不怕。”徐長青冷冷的看著身旁的絕代尤物,說道︰“你這只成了精的騷狐狸,不再甦州好好的玩弄你的那些玩物,跑到我這里來招風引蝶干嘛?難道還沒被我打夠,想要我再打一次?”

    “別這麼凶嘛!我好歹也是你師娘,這麼多年不見,想念你,來看看我夫家的弟子難道不行嗎?”胡月娘嬌媚的笑了笑,說道︰“說起來自從你師父死後,我們已經有十年沒見面了,師娘也怪想你的。”

    說著話,胡月娘的身子就往徐長青的身上貼過來,胸口那一對玉兔用力的擠壓著他的手,看得那些還在外面向里的人垂涎不已。面對胡月娘的引誘,徐長青沒有任何反應,轉過頭臉色冷漠的看著胡月娘,整個人就像是一團冰似的,直到胡月娘自己受不了他的冷漠而松開手時,才說道︰“你別跟我套近乎,師娘那回事只不過是你一廂情願,我可從來沒有答應。還有我不是那個不知死活的嶗山王瞎子,你娼門的狐媚術不可能動搖我的道心,如果再敢對我動手動腳,別怪我不念你和師父的舊情,出手教訓你。雖然你的修為比我高,但論道行法術,你不可能勝過我,不要自取欺辱。”

    “哼!”感到徐長青心如寒冰,胡月娘忍不住冷哼一聲,拿起扇子使勁扇了兩下,像個小情人似的撒嬌道︰“知道你的道心境界是歷代九流閑人中最出色的,我奈何不了你,不玩就是了!”

    “說吧!你突然出現一定有什麼事?如果是有什麼仇家,只要價錢合適,我一樣幫你解決!”徐長青認為胡月娘會來陳家沖這個她最不願意來的傷心地,肯定是得罪了什麼難以應付的仇家,于是試探道。

    “呸!呸!呸!”胡月娘連啐了幾口,橫了徐長青一眼,說道︰“老娘我人脈亨通,口吃四方,就算是有什麼仇家也不至于走投無路,找到這里來。”

    “既然不是仇家所逼,你來這里干什麼?”徐長青冷冷的看著胡月娘,說道︰“最好是長話短說,晚上我還有做一場法事,沒有那麼多時間跟你慢慢磨。”

    “我是為了九命真君的遺物而來。”胡月娘看出徐長青有點不耐煩了,不在胡攪蠻纏,直言道。

    听到胡月娘的話,徐長青微微愣了一愣,很快他就恢復常色,冷漠的說道︰“你要找九命真君,應該去邙山,而不是陳家沖。”

    “明人面前,不說暗話!”胡月娘收起了一身的媚功,臉色嚴肅的說道︰“九命真君這老魔頭幾年前殺了我幾個弟子,搶奪了他們準備獻給我的法器,雖然我這幾年都去邙山一帶找過他,但是他始終都躲在邙山的那幾個老鬼旁邊,我根本靠近不了。前幾天我收到門下弟子的消息,這老魔頭為了要搶鐘家的銅甲尸,闖進了陳家沖,進去之後就沒有再出來過。前兩日你又用舍利子在陳家宅子里弄出那麼大的動靜,想必你已經把九命真君給收拾了。以你們九流閑人一脈高超搜魂術,應該可以把這老魔頭的底子全部掏出來,我也不要別的,就要他搶走的那幾件法器。”

    “幾件法器?真是好大的口氣,我辛辛苦苦滅了九命真君,你卻突然爬出來要分一杯羹,世上有這麼好的事情嗎?”胡月娘的話讓徐長青想起了九命真君預先藏起來的那幾件法器,臉色微微陰沉,然後又不屑的看著胡月娘,說道︰“漫說我不知道你那套門人被搶的話有幾分是真的,即便全都如你所說,那是也你娼門沒本事護住自家的法器,怨不得別人,想要從我這里搶食,也得看你有沒有這個能耐。”

    “長青,你的年紀越大,說話的口氣也就越沖,”胡月娘也有點不悅,說道︰“我不是你的敵人……”

    “但你也絕對算不上是我的朋友。”徐長青冷冷的打斷道︰“我的確是知道那幾樣法器的下落,而且我也明白那幾樣法器不適合我九流閑人的本命道法,給你不成問題,但是我能夠得到什麼好處呢?”

    “你們九流閑人一脈還真是雁過拔毛!”听到事情有所轉機,胡月娘皺眉微微舒展,說道︰“我可以用同樣價值的東西來交還,你們九流閑人一脈不是一直都在找正宗的尋龍點穴術嗎?我這里就有一本。”

    徐長青表情稍微呆了一下,然後笑著說道︰“你可別告訴我孟家的尋龍點穴術落在了你的手里了?”

    胡月娘毫不掩飾其驚訝之色,說道︰“你怎麼知道我手里的是孟家的尋龍點穴術?”

    “還真他娘的巧合!”徐長青心中暗想,然後故作高深的問道︰“你是怎麼得到孟家的尋龍點穴術的?他們一家被人追殺,一直都躲在租界里面,不敢離開半步,絕不可能到你的狐狸窩去。”

    “我是應黃金榮的邀請,到法租界去參加總領事舉辦的晚會上認識的孟家二少爺。”胡月娘笑了笑,得意的說道︰“我稍微施展點手段,這個小色鬼就連偷看他老娘洗澡這檔子事都說了出來,給他嘗點甜頭,連他老爹是誰都忘了,乖乖的成了我腳下的一條狗,讓他回孟家把尋龍點穴術的秘笈偷出來自然也就不是什麼難事!”

    說著話,她將手中香扇往桌面上一蓋,然後掀開後,桌面上就多出了一本破舊的古書。這把香扇名叫勾魂扇,是胡月娘的娼門至寶,不但隨著扇子的扇動,可以發出一股奇異的香氣,配合娼門媚功,即便是坐枯禪的高僧也忍受不住誘惑,自甘墮入凡塵。除非是徐長青這樣天生擁有道心的人,或者是道行達到煉氣化神境界結成金丹的得道高人,才能抵擋住誘惑。此外扇子另外還有一個功用,就是它能夠類似袖里乾坤一般儲存物品,雖然無法像袖里乾坤那樣隨著修煉者修為的提升,達到吞山納海的強大境界,但是它卻不需要煉制,直接就可以拿來用。

    “雖然我也想要這本秘笈,但是你可能沒有想到,這本秘笈和孟家人牽扯到了袁世凱,現在袁世凱正在想辦法滅孟家滿門,與其有牽連的人都不會放過。”徐長青略帶惋惜的看著桌子上那本泛黃書皮的尋龍點穴術秘笈,嘆了口氣說道︰“你還是收回去吧!現在的我還沒有本事跟袁世凱相抗衡,這本秘笈我消受不起。”

    “這個你放心,這本秘笈不會給你惹禍的!”胡月娘笑了笑,寬慰道︰“我和那個孟家的二少爺在公眾場合之說了不到三句話,每次都是我主動去找他,絕對沒有人知道我和他之間的關系,而且現在他已經成了我花園里的花肥,即便袁世凱再厲害,他也不可能查出來,你收下這本秘笈相信不會有什麼麻煩的。”

    “好吧!我們成交。”徐長青看出胡月娘沒有說謊,不再猶豫將那本秘笈收入囊中,然後讓李三元取來紙筆,在上面寫上九命真君藏寶的地點,畫上一張簡易的地圖後,交給胡月娘,說道︰“在藏法器的地方,除了那幾樣法器以外,還有一本鬼修秘笈和不少黃金。那幾樣法器你盡管拿走,其他的東西要給我原封不動的送過來。”說著,他蹲下身子手掐法訣,一點地面,說道︰“四方土靈听我號令,神兵火急如律令,法咒顯神威,困!”

    只見忽然從地面上冒出一團黃光將胡月娘圍住,然後很快一閃便消失不見,弄得胡月娘連躲閃的動作都來不及做便被徐長青下了咒。她很清楚這是什麼,非常惱怒的瞪著徐長青,怒聲說道︰“徐長青,你這是什麼意思?”

    “別擔心,我不會對你怎樣,只是我信不過你,留你在這里做一會兒客。”徐長青冷冷一笑,說道︰“你的門人什麼時候,把我的東西原封不動的送過來,你什麼時候就可以離開陳家沖。”說著,他便起身準備離開,但又立刻停了下來,嚴肅的看著胡月娘,說道︰“另外你在陳家沖的期間,希望你規矩一點,不要給我惹什麼事情。陳家沖的人都很純樸,我不希望等你離開以後,這里的男人全部都變成色中惡鬼,明白嗎?”

    說完,不等胡月娘回答,他便徑直走出了茶館。

    “徐長青!”胡月娘看著徐長青的身影咬著牙齒,雙眼冒火,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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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中元鬼門

  在修行界除了正宗的儒道佛三教以外,還有一些旁門左道,其中有著相當勢力的則是下九流中人,他們分別是文、武、農、醫、伶、巫、丐、混、娼。其中徐長青和堪輿世家孟家都屬于文,做的事屬于師爺幕僚一類,鐘家和石家屬于巫類,行走與世俗和修行界之間,而胡月娘則屬于娼。下九流中人雖然不為修行大道,但論起世俗的影響力卻遠遠超過那些名門正宗。

    在整個下九流勢力里面,又以娼伶二門最為下賤,娼就是妓女,伶就是江湖藝人,即便是下九流中人也不願意跟這兩門扯上關系。雖說這兩門是最下賤的下九流,但並不表示他們是最弱的旁門勢力,在這兩門里面有不少即便三教正宗也比不上的奇人異士,其中胡月娘就是一個。

    胡月娘她本是北平的貴族格格,家中信奉西藏密宗,自幼她便隨黑教上師修行密宗的六成就法,而且天資卓越,很快就有所成就。後來她被那黑教上師用秘法禁錮,強修歡喜禪,一身修為和本命元陰被其奪走,當場脫陰而亡。可是那名黑教上師不知道的卻是胡月娘已經修成了六成就法的中陰成就,在死後便立刻奪舍了一名八大胡同姑娘的身體,類似于借尸還魂一般活了過來。

    由于這一變故,再加上本命真靈中了那名黑教上師的淫毒,使得她性情大變,心甘情願做起了夜夜蓬門為君開的買賣,後來她也同樣設計陷害了那名黑教上師,奪回了一身修為,並將那名黑教上師的遺骨和真靈制作成了一套威力頗大的法器,從此在下九流勢力中闖出了一番名聲。

    原來她一直都在北方建立勢力,後來因為得罪了某個權貴,被那名權貴請來的藏密寧瑪派高人擊傷,但是那名高人並為殺死她,反而送給她一本大圓滿心經,以彌補其六成就法的缺失。

    為了避免同北方的眾多名門正宗沖突,于是她游離到了南方,並且拜在了娼門異人風三娘門下,學習道家旁門的陰陽合歡金丹大法,身集道佛兩家旁門大法,最終成了娼門當之無愧的掌門人。左道娼門在她的帶領下,開始改變形勢,逐漸利用自己的優勢結交權貴,大量的身懷狐媚術等左道法術的娼門中人,成了一些達官貴人的姨太太,擴大了娼門的影響。而且娼門也不再單單收一些身懷道骨的娼妓為弟子,在那些勾欄里,只要稍微有些名氣和姿色的都會被娼門收為外圍弟子,如此一來,娼門也就成了下九流最強的一股勢力。

    後來胡月娘無意中和徐長青的師父,也就是上代義莊主人相愛,徐長青的師父也不嫌棄胡月娘的出身,加上想要嘗試利用陰陽調和之法結成金丹大道,便與其結為道侶。而胡月娘也投桃報李,在成為徐長青師父的道侶後,做起了賢妻良母,貌似從良。

    雖然當時徐長青不怎麼喜歡胡月娘,但也沒有像現在這樣厭惡她。可當徐長青的師父因為金丹大限到了而逝去的時候,徐長青卻發現他的這個師娘竟然在師父的靈堂里和前來拜祭的一個年輕的道門弟子行苟且之事。當時氣瘋了的徐長青使出了道門最強的上清神霄五雷大法,當場把那名道門弟子劈得魂飛魄散,胡月娘則喪失了五成的修為,逃到了甦州老巢躲了十年不敢出來。至于後來徐長青為什麼沒有跑去她的甦州老巢,把她給滅了,主要是因為他要遵守他師父的遺願,不要為難胡月娘,由此可見他師父也知道胡月娘絕對不是一個守得住貞操的主。

    娼門由于胡月娘的修為大減,而勢力有所減弱,其他的幾個下九流勢力也開始模仿娼門建立一個統一的門派,其中伶、丐、混都有了一定的勢力,逐漸和娼門分庭抗爭。至于其他的下九流勢力雖然還是一盤散沙,但是卻從娼門的崛起找到了一些啟發,逐漸和世俗權貴結合起來,從另一方面影響世俗的一切。下九流的旁門左道在這個時代如此活躍,算起來胡月娘可以說是功不可沒,所以在眼中只有利益的旁門左道中,胡月娘也有不小的個人威信,算得上是個說得上話的人物。

    “師父,”徐長青在歷代九流閑人的牌位前,給他的師父上了一柱香,自言自語的說道︰“那女人這次過來,肯定不是像她說的那樣,為了那幾樣法器!既然不是為了法器,那麼她冒著再次被我打傷的危險跑到這里來做什麼呢?”

    徐長青微微閉上眼楮想了一會兒,猛地睜開眼楮,冷笑道︰“原來如此,她是想要利用這場水陸法會的佛道真力,修復自己體內佛道神識的裂痕,看來她這十年來對密宗的大圓滿心經已經悟得差不多了。”

    “要不要出手阻止呢?”徐長青臉上又浮現出猶豫之色,想了很久才嘆了口氣,喃喃說道︰“算了,由著她去吧!畢竟她在旁門左道中間還有不小的威望,太過得罪她了,反而不好。”

    下定決心的徐長青轉身離開了屋子,走到了院子里面。此刻天色已經漸漸黑了下來,山城一側河邊的水陸法會此刻也已經開始了,徐長青即便不用神目,光憑道家的天眼,也可以清楚的看到天上虛空中多出了不少的洞,無數的黃泉餓鬼陸續從洞里面鑽出來,朝下面的燈火闌珊之地飄了過去。在七月半的中元節,是上天給那些未能進入六道輪回的黃泉餓鬼一次吃飽肚子的機會,也是上天給普通百姓一次積累功德的機會。按照習俗,在這一天每一戶人家都會在家門口放上各類供品,然後擺上火盆,燒些冥錢冥衣,給餓鬼在黃泉花銷御寒。

    雖然徐長青不知道冥衣冥錢是否能夠在黃泉之中使用,但是他卻知道餓鬼出來吃供品確實是真的。在鬼門打開之後,很多的餓鬼朝桃花山沖了過來,看上去桃花山上那種到了七月才結果的桃子似乎非常受餓鬼的歡迎。一只只餓鬼在從桃子上穿過之後,臉上痛苦的表情似乎得到了一種解脫,變得充滿了滿足感,纏繞在餓鬼身上的黑氣也離開了它們的鬼體,附著在桃子上面。當所有的桃子全部被餓鬼們吃了一遍後,那些沒有吃上桃子的餓鬼只能發出難听的鬼叫,在桃花山上空盤旋了兩圈後,不甘心的朝山城飛了過去。

    當餓鬼離開後,密密麻麻一大群的白頭烏鴉便開始了它們期盼一年的大餐,鋪天蓋地的落了下來,佔據了一棵棵的桃樹,快速的啄食著那些被鬼吃過的桃子。在烏鴉中,個頭最大,且頭上長著一個黑色尖角的百余只白頭烏鴉,則沒有去搶食那些山上的桃子,而是安靜的停靠在義莊周圍的房檐上,一雙雙火紅的眼楮盯著放在院子中間竹架子上的兩千多顆人面桃。

    紙人張不是第一次跟徐長青合作了,他帶著徒弟花了一個白天的時間,在義莊的院子里搭好了一個九宮竹架.兩千多個燈籠全都掛在了竹架子上面,其余的九套童男童女及仙鶴紙扎,被分別按照九宮方位固定在了架子上面。在竹架子下面還有一個相對較矮的竹架,上面擺放了那些人面桃子,而那些人面桃子中的怨魂似乎受到了鬼門大開的陰氣影響,正在不斷的掙扎,像是想要從桃子里面沖出來一般。

    此刻徐長青手持一柄桃木心劍,站立在香壇前面,依次念誦定神、安魂、消災、渡業等法咒,同時腳下快速的踏著上清天罡步伐,一枚枚的道符在桃木劍的真元虛指之下,燃燒著飛到了人面桃的上空,釋放符咒上的道力。人面桃里的怨魂逐漸安定了下來,同時桃子在道力的作用下,散發出淡淡的銀光,

    徐長青的天罡步越走越快的時候,他的身體像是變成了一個巨大的黑洞般,將這片天地那一點點稀薄的靈氣全部吸收到了體內。若是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桃花山周圍的樹木都在向義莊方向微微傾斜,同時在桃花山的天空之上,以義莊的直上方為中心,出現了一個頗大的漩渦雲層。

    “天罡敕令,四方真靈,為我所用,護我法身,急急如律令,起壇!”隨著天罡步伐走到了最後一步,徐長青利用罡步聚集到一起的天地靈氣極為混雜,由于不能用于自身,所以無處宣泄,使得身體都快要被天地靈氣撐爆了。他身上這件已經算是靈寶的長褂則在褂子里外周天循環的努力下,盡量的吸收著天地靈氣,淬煉自身,隱藏在褂子後背的太極八卦圖也浮現出來。法咒念出後,他沒做絲毫遲疑,將天地靈氣轉而輸入桃木劍,化作精純道力,然後又分成了兩千多股道力,依次注入燈籠、紙扎人和紙扎仙鶴內。

    只見隨著道力的注入,兩千多個燈籠一同亮了起來,而那九套按照九宮方位固定在竹架子的紙扎人和仙鶴,分別變成了幻化成了兩個穿著肚兜、扎著羊角辮的仙童和一只碩大的仙鶴,抓著竹架子,在道力的作用下一同懸浮了起來。

    徐長青長舒了一口氣,跟著手掐法印,運轉真元,朝著那堆人面桃虛空畫符,念道︰“天清地靈,道氣長存,破法,起靈!”

    在半空中徐長青所畫的那張符散發出紅光,瞬間變大,將那堆人面桃子全部覆蓋在其中,然後符咒道力融入桃子里面。只听見啪啪的響聲接連不斷,那些桃子從那一張張痛苦的人臉正中間裂開,一個滿臉解脫之色的鬼影從裂縫里鑽了出來,懸浮在桃子和上面懸空的燈籠架子之間,而鬼身上的青光令到周圍陷入了一片青色。除了那一個個解脫的怨魂從桃子里出來以外,兩千多股來自魂魄里面的怨氣也沖了出來,驚得周圍的那些白頭黑角烏鴉全都飛了起來。

    眼尖兩千多股怨氣在院子里亂撞,徐長青劍指一點香壇一側的碧玉葫蘆,葫蘆塞子蓬的一聲沖了起來,停在半空中,隨後他夾起一張符紙,手點朱砂飛快的在符紙上面畫了一張聚靈符,折疊成小方塊,運轉真火將其點燃,投入葫蘆內,道︰“四方怨氣,听我召令,收!”

    在徐長青的道法召令下,四周圍的怨氣立刻像是找到了家似的,一股腦的往葫蘆里沖,當最後一股怨氣收入了葫蘆里後,懸浮在半空中的塞子,落了下來,正好將葫蘆嘴塞住,跟著他又用朱砂將葫蘆涂抹嚴實,這才松了口氣。

    這時一個個魂魄浮在燈籠架下,起伏游動,但是燈籠架似乎有種無形的屏障,將任何想要脫離架子的游魂擋了會去。那些紙扎的童子和仙鶴也都散發出一股微弱的金色光芒,逐漸將光芒擴散到整個竹架子,看上去竹架子就像是金子做的一般。

    “諸位乃游離陽間的怨魂冤鬼,本該受烈火地獄百年焚燒,去除怨氣。”徐長青朝那些魂魄抱了抱拳,神色肅然的說道︰“我九流閑人一脈本著上天有好生之德,不忍諸位受那烈火焚燒之苦,所以利用大法幫諸位脫離怨氣,趁著今日正好是中元鬼門大開之日,送諸位入六道輪回,重新轉生,希望諸位來生能夠平平安安,順順利利。”

    那些鬼魂似乎能夠听到徐長青的話,全都朝徐長青感激的鞠躬作揖,嘴巴一張一合的像是在說一些感激的話似的。

    這時在山下舉辦水陸法會的地方,一股龐大精純的佛道真力交錯向上,直沖雲霄,天空中一個個獨立的鬼門,在這股佛道真力的作用下,慢慢擴大,融合在一起,最終變成了一個覆蓋整個陳家沖的巨大鬼門。而徐長青通過道教天眼,看到隨著佛道真力的不斷上沖,鬼門中心那一點點輪回神光越來越大,由一個小拳頭大小,變成了一團跟房子一樣大的光芒,不少已經吃飽了的餓鬼迫不及待的向那團光芒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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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24 19:39:53 |只看該作者
第十九章 白頭烏鴉


“諸位上路的時候到了。心燈一點,游魂歸位,急急如律令!”徐長青神色淡然,劍指虛空一挑,之間兩千多具游魂全都沖入了燈籠里面,而燈籠里面的火光也似乎亮了不少。接著他從身後抓起辮子,用力搖動了一下辮子上的金鈴鐺,隨著清脆的鈴鐺聲傳開,附著在童子、童女、仙鶴和竹架子上的光芒像是加了一把火似的變得格外強烈,即便用肉眼也看得見,他又念咒,道︰“仙童引路,仙鶴護靈,神兵火急如律令,起!”

    在徐長青的道法催動下,九對童男童女各自從竹架子上牽出一條由金光組成的繩子,拉扯著整個燈籠架子朝輪回神光飛去,而那些仙鶴則變得更加巨大了,飛翔在架子周圍,將那些試圖接近的餓鬼們全部擋開。

    “快看,那是什麼?”如此醒目的景象想不讓人注意都很難,當燈籠架子飛到了高空時,那些聚集在水陸法會放花燈超度亡靈的百姓們都不約而同的抬頭看了過去。不少的仙佛信徒認為這是仙人下凡,全都跪在地上,連連磕頭,嘴里念念有詞。一些在水陸法會上誦經作法的高僧真人則感覺到燈籠架子散發出非常純正的天地靈氣,不少人都清楚這定然是某位高人在施法送怨魂上路。

    在萬花樓的內院里面,胡月娘一邊享受著門下男弟子的精心服侍,一邊運轉密宗的大圓滿心經,一點點的從水陸法會的上空抽出一部分佛道真力來修復十年前被徐長青打傷後出現的佛道神識裂痕。當燈籠架子出現在高空時,她立刻被從上面散發出來的純正天地靈氣給驚醒了過來,心神從大圓滿心經中脫身出來,一腳踹開如狗似的門下弟子,裹著一層輕紗,走到窗邊看著空中的燈籠架子,雙目出現了少有的悵然之色。

    “沒想到才十年的時間,你就和你師父一樣達到了借天地靈氣的修為,”胡月娘神色略帶傷感,自言自語說道︰“要是你九流閑人一脈能夠將借來的天地靈氣用于自身,又何愁金丹大道不成?那個死鬼也不會再有大限之危?”說著臉色又驟然一變,冷冷一笑,說道︰“上天也是公平的,讓你九流閑人一脈個個得天獨厚,天生道骨,短短十年修為就能成就一名道法高人,但也就是不讓你們達成金丹正道,永遠只能在旁門左道里混,永遠都是下九流中人。”

    “師父,弟子伺候得你不舒服嗎?”明明一副人高馬大的樣子,卻偏偏像條狗一樣搖尾乞憐,胡月娘的弟子小心翼翼的舔著胡月娘的腿,一點點的攀上她的身子,粗壯的雙手從後面一把捏住前面那對滾圓的玉兔,嘴巴湊到她耳邊裝可憐似的說道。

    胡月娘充滿媚態的呻吟一聲,閉上雙眼享受著弟子在她胸前的揉捏,幽幽的說道︰“老二,你還有幾個師兄弟在萬花樓?”

    “老大、老三和老七都被師父派去取東西了,老十也跟了去,現在只有我和老五、老六留在這里服侍師父。”胡月娘的二弟子老老實實的回答道。

    胡月娘想了想說道︰“你去把他們全都叫來,另外再叫萬花樓老板挑幾個陽氣足的壯男來,為師要借用你們盜來的元陰和那些壯男的元陽,通過這滿天佛道真力療傷。”

    娼門陽堂二弟子連忙應道︰“弟子這就去叫他們。”

    當二弟子準備離開的時候,胡月娘忽然又叫住了他,遲疑了一下,說道︰“那些壯男就算了,徐長青既然已經下了警告,他就不是說著玩的,為了幾個男人再和他鬧翻了劃不來,就讓你們幾個師兄弟來服侍為師吧!”

    “是!”那名二弟子眼中閃過一絲嫉妒,躬身退下樓去。

    此刻在陳家宅子的觀天台上,陳德尚負手站在台子邊上,看著天空的異景,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陳家的子佷輩則零散的坐在台子上面,四周被陳家多年來培養的高手護衛著,而做為客人的靳雲鵬則恭敬的站在他的身旁。雖然靳雲鵬乃是北洋大將,但是輪到輩份、資歷以及手中的實力,他和陳德尚相比就差的不是那麼一星半點了。對于陳德尚讓他和自己並肩觀星,他是受寵若驚,縱然對天上的異象感到萬分驚奇,但陳德尚沒有開口之前,他始終都是恭敬的站在那里,不敢吱聲。

    “翼青啊!像是今天這樣的場景,在北平可看不到,那里太龍蛇混雜了,做什麼事都要三思而行,反而沒有這里的人放得開,你來得及時,要是早幾天來的話,你可能就不會站在這里賠我觀星了!”陳德尚忽然開口,話里有話,意有所指的說道。

    “這都是陳翁抬愛,才讓翼青有機會和陳翁這樣的人物站在一起,翼青實在三生有幸。”靳雲鵬雖然有點不明白陳德尚話中的意思,但是他還是模菱兩可的說了些恭維話,道︰“今日所見之事,實在讓翼青受教不少,且不說陳翁身邊那位能掐會算的徐先生,就算是現在這個施法弄出此等天地異象的高人,在京城也從未見過,翼青現在才明白什麼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只有陳翁這樣的人物,才配得上使用這些高人。”

    陳德尚沒有打算將徐長青所有的本事暴露給外人,就如同現在所有和陳德尚交好的人或者是敵對的人所知道的那樣,徐長青所表現的能力只不過是一個非常普通的相士師爺,至于徐長青的高深道法則是陳德尚隱藏的一招殺手 。歷代陳家家主和義莊主人都喜歡背後暗算人,即便是實力強盛也不會正面與敵抗衡,旁敲側擊,慢慢的將人逼入陷阱,這才是他們的處世手法,當年對付胡雪岩和慈禧便是用的這種手法。

    看著天上的燈籠架子一點點的消失在雲層之中,陳德尚這才收回了目光,看了看身邊的靳雲鵬,說道︰“明日將會有一批北方的高僧真人離開,你也隨他們一同走吧!沿途我會讓人密切保護你的安全,雖然有不少的革命黨人想要你們這些北洋將領的性命,但是在我的保護下,他們絕對不會傷害到你的一根毫毛。”

    “翼青,就在這里先行謝過陳翁了!”靳雲鵬連連道謝,而後又說道︰“至于陳翁留下武漢的那批東西……”

    陳德尚打斷了他的話,說道︰“那點不值錢的小玩意就送給你們的段統制吧!沒有必要再運回來了。”

    靳雲鵬對于陳德尚的豪氣不禁感到咋舌,需要動用到北洋新軍的那批槍械絕對不是什麼小數目,無論怎樣算都是一筆常人難以想象的巨額財富。他的喉嚨干咽了一下,深吸幾口氣,強壓下心中的激動,說道︰“翼青在這里代替統制大人先行謝過陳翁了,等陳翁那日到了天津或者是上海,統制大人必然會親自前往陳翁居所,當面跟陳翁道謝。”

    “沒有必要這麼客氣,這算不了什麼?”陳德尚神色淡然的說道︰“說起來你們北洋新軍建軍之初,我也出了一把力,只可惜因為種種恩怨糾葛,才和你們北洋一系背道而馳,如今我們又要有所合作,算起來也算是一件幸事。”說著,他從懷里取出一封信件,交給靳雲鵬,說道︰“你回去以後,把信件交給你家統制大人,讓他轉交給袁大腦袋,只要他答應我信上提到的事情,我陳德尚可以運用陳家的財力、人力以及關系網助其成事,絕不食言。”

    靳雲鵬小心的接過信件,貼身收好,恭敬的說道︰“翼青一定親手將信交給統制大人。”

    “如此最好!”陳德尚點了點頭,轉頭朝府內下人吩咐道︰“陳三帶靳大人下去休息。”

    “翼青告退!”靳雲鵬行禮過後,隨著陳府下人走下了觀星台,腳步異常輕松,手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胸口的信件,想到這封信交給段祺瑞後,自己得到的獎賞和將來的仕途,身體就忍不住興奮得抖動了起來。

    看著靳雲鵬下去之後,陳德尚又站了一會兒,朝身邊的管家吩咐道︰“備轎,我要去桃花山義莊一趟。”

    在義莊之內,隨著由天地靈氣幻化而成的仙童仙鶴將那兩千多個怨魂送入輪回神光後,徐長青感覺到自己的道心境界又有所提升。特別是袖里乾坤大法也在這一刻有所提升,印入真靈的陣形開始轉化陰陽兩陣,出現了內周天循環,與體外長褂的外周天循環交相呼應,從而使得支撐袖里乾坤一方世界所需的真元也變少了很多。只要再過一段時間,本命真靈里面的袖里乾坤大陣轉化為四象鎮靈陣後,那麼袖里乾坤大法便可脫離他身上這件長褂靈寶的外周天循環,與本命修為連接在一起,只要本命修為越高,那麼袖里乾坤大法就越強。

    此外他的功德金身也似乎完成了最外層的練皮化肉階段,之後只要再完成鍛骨去業階段,那麼便可成就功德金身,到時他不沾因果,無災無劫,天下去得。也就不會像現在這樣怕卷入天地災劫,而躲在了陳家沖,苦算氣運走向,畏首畏尾。

    在徐長青調息了片刻,恢復了部分金丹真元後,睜開眼楮就見到那些白頭黑角烏鴉全都站在了裂開的人面桃周圍,一雙雙的紅眼楮看著自己,似乎在等他同意,方才敢大快 熙。

    徐長青笑了笑,從屋內取出一個銅碗,放在桌子上,說道︰“你們吃吧!吃完以後,記得吐出來一點。”

    說完便盤膝坐在香壇座墊上,運轉金丹大法,恢復損耗真元。在獲得徐長青同意之後,那些白頭黑角烏鴉們飛快的撲在了人面桃上面,快速的啄食著桃肉,隨著所吃桃子的增多,在它們身體周圍籠罩著一層青氣,而當青氣濃郁到一定程度的時候那只烏鴉便會停止吃桃子,走到一旁把頭夾在翅膀下一動不動。過了一會兒,它身上的青氣便會逐漸消退,而它則會飛到香壇上朝徐長青拿出的碗里吐出一點琥珀色的液體。

    隨著人面桃全部落入了這些白頭黑角烏鴉的肚子里,徐長青面前的銅碗里也慢慢的盛了一碗琥珀色的液體。在那群白頭黑角烏鴉中個頭最大的那只飛到了徐長青面前,低下頭將黑角抵在地上,用力一折,把頭上的黑角折斷,跟著一團青氣從烏鴉的體內竄出環繞著頭上的斷角,很快斷處就長出了一根新角,但卻小很多。看上去神色疲憊的烏鴉叼著那個斷角飛到了香壇上面,將角投入了琥珀色的液體里,跟著便大叫了一聲,令著所有的白頭烏鴉飛了起來,有如烏雲一般鋪天蓋地的向西南邊飛去。

    在烏鴉飛走後沒多久,只見銅碗里那琥珀色的液體逐漸的被那一枚斷角吸收,斷角也像是融化了一般在琥珀色液體中形成了一團水滴狀的物體。隨著液體的逐漸減少,斷角化成的物體則越來越大,最後變成了一團粘稠狀黑色的物質,靜靜的躺在銅碗里。

    這時,徐長青從入定中清醒過來,身體的金丹真元恢復了八成左右,而體內金丹大法中煉精化氣的運氣法門也順暢了不少。很多未曾用過的閉塞氣脈和穴道也活絡了起來,加入了運轉真元的行列,令金液真元的凝結加快了不少,大有未結金丹便可行大周天法門的架勢。

    當徐長青站起身來,看到香壇的銅碗中那團未知名的物質後,臉上綻放出少有的笑容,自言自語道︰“你們這些靈禽還算識趣,沒白養你們一場。”

    徐長青伸手摸了摸碗里那莫名物質,感受著從物質中傳來的刺骨寒意,滿意的笑了笑,轉身從正屋里取出了所有裝有尸氣的葫蘆以及那些歷代義莊主人收集到的怨氣葫蘆,然後從腰囊里取出那兩對三陰戳神刺和兩顆命魂珠子,和從袖中取出的銀釘紅塵繩放在一起。

    就當徐長青準備趁熱打鐵施法煉制一件威力強大的靈寶時,義莊門外忽然想起了陳德尚的叫門聲,道︰“老夫冒然求見徐先生,還請先生莫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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