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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小黑明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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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黃化宇]兩漢開國中興傳志暨東漢秘史(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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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16 14:47:54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章     劉秀滅莽興漢業

  正殺之間,忽有告急使報王莽道:「大王禍事到了。有漢軍攻破武關,三輔軍鄭曄、於匡反了,恐占長安,須要早為之計。」王莽聽罷,嚇得魄飛膽落,驚慌無措,即撥馬走回。蕭王拈弓引兵趕殺,岑彭捉了蘇獻。王莽折軍大半,入城去了。蕭王令檻車囚了蘇獻。趕王莽至皇城,將城圍了,欲令人攻城。至西北角上見王莽在城上,光武忿怒一箭射去,只聽得響一聲,正中城角。莽見了笑道:「你休要射破城角。」眾軍至城邊,王莽令眾緊守皇城,退入後宮禁去了。是夜有竇融獻了西門,蕭王大軍一齊湧入,傳令休傷百姓。至內門見邳彤將莽子王禹抱了出來,被軍士放火燒著午門,火及掖庭承明,眾軍搶入宮中搜尋王莽家屬,殺盡皇親國戚,只不見王莽一人。蕭王曉諭百姓,如有藏匿王莽者斬首,拿送者千金賞萬封侯。放諸人入內搜尋。
  有客人吳公,被王莽拘罰錢賞軍不能回家,聽人道放諸人入宮內搜尋。這吳公向廚房中拿一把切菜刀,便來城隍內,尋遍東西宮院並無,行至一殿閣,周圍水轉棚橋,到於殿內,見黃綾繳壁,用手打開,只見王莽在內。卻原來莽見火起,遂避於宣室,旋席隨斗柄而坐,口裡喃喃念曰:「天生德於予,漢兵其如予何?」當下吳公一手揪住王莽,將錦袍服脫與吳公。公拿了袍服又扯住王莽不放,正扯中間,忽太尉偃青望見,打倒吳公,拿了王莽去見蕭王獻功。方欲待賞,有吳公走來,告蕭王曰:「王莽是我拿得。」蕭王曰:「你有何為證?」吳公遂將錦袍遞與蕭王曰:「此物便是證見。」蕭王解開卻是傳國玉印在內。鄧禹曰:「江山卻係主公。」蕭王大笑,遂賞吳公萬錢得回家去訖。(按:吳公捉王莽,此一段係是小說,蓋以莽為蟒蛇,必須蜈蚣能制之,而蜈蚣又畏蝘蜓,故以偃太尉打倒吳公也。本應刪去,奈人聞習已久,姑留之恐駭世。
  次早蕭王令眾將擁莽上漸台斬首分身,相爭殺者數十人,或割其舌生食之。蕭王令有司向漸台排列十二朝帝王靈位,香燈陳列於前,將蘇獻綁於神前跪,令文字官高聲讀祭文:
  醫維高祖,天產英賢。誅秦滅楚,一統中原。主傳十二,歷二百年。哀平懦弱,賊子當權。敢行纂逆,鴆殺欺天。萬民不忿,四海睚睊。皇孫劉秀,肇跡南陽。義旌一指,豪傑景瞻。艱關百戰,始克畿甸。莽賊授首,眾惡燹殲。碎屍萬段,祭告靈前。生既雪恨,死妥九泉。江山如故,社稷永綿。先魂用慰,歆格昭然。
  祭奠已畢,將蘇獻斬了,瀝血以獻先帝訖,復將王莽首級傳詣宛城,懸於城外曉諭百姓。蕭王安排宴席賀勞功臣。有眾將唧唧噥噥欲立蕭王為帝者,光武微會眾意,即按劍在手言曰:「如有一人敢妄言不忠不孝之事者即斬。」唬得眾將無語,遂請更始皇帝駕坐長安,封蕭王為大司馬丞相位,立起王府。秀乃自置僚屬,日與眾官議事於府前,長安吏民皆屬心焉。只有朱賄、胡殷八名賊臣憚光武在朝,難以肆其威福,乃共議曰:「今蕭王府得權,手下將功臣又多,甚不利於我輩,異日必遭其所害。」胡殷曰:「我有一計,叫蕭王無一將在身。」朱賄曰:「汝有何計?」殷曰:「來日奏帝,現蕭王手下諸將功多,該封官爵以安眾心,更始必定准奏,那時把他眾將皆封去各處為官。蕭王無將扶持,料不能戎其大事,此乃子房左遷諸侯法也。」朱賄聽了大喜。次日入朝見帝曰:「蕭王手下功臣扶漢破王莽出力最多,若不封去做官,恐惹眾臣怨望。」帝果依奏,敕令尚書省檢功加職各處為官,又齎聖旨於蕭王府下開讀。蕭王聽得,接至拜讀詔畢,蕭王領眾謝恩,交齎詔人回朝覆命。當下鄧禹笑曰:「又是賊臣圖謀主公之意,故散眾將做官去。」蕭王曰:「休違聖旨,今日便出去。」蕭王送眾將過霸陵橋,皆灑淚而別。蕭王與數從者回府。鄧禹復叫眾將囑曰:「汝等雖各去,務要不時著人打聽主公消息,倘有吉凶,可即時起兵前來救護,不可作無始終之人。」眾皆應允,各自赴任去了。
  卻說朱賄,胡殷聽得眾將散去,心中大喜:蕭王中吾計也。眾賊臣又議曰:「雖然散了手下將,怎生殺得他?」朱賄曰:「我有一計,叫劉秀巡按河北,撥五百人跟隨;現今諸處賊盜生發,若劉秀到彼必然殺了。」張昂曰:「劉秀聲名極大,人若見了多肯皈依他,吾觀胡殷貌相蕭王,可假作劉秀先往陵欺官府,苦害人民,待劉秀去時,必然殺他。」眾人大喜,胡殷即日私地離京,假裝做蕭王去到州縣,若無羊酒,責罰官吏要取錢物,官司欲待陳告,不交相見,且出掩面低頭,不能遍認,過了一二十州皆是如此利害。一日到懷州,懷州主張國期聽送文書,說蕭王到處拘刷美女,拷打官吏,便索百姓,要取錢物。張國期聽訖曰:「盡說劉秀仁德,緣何今行此不仁不義之事?乃得虛名也?」人報蕭王至近,張國期怒引五百軍來迎,約行二十里迎著蕭王,令軍一路的殺將去,胡殷見了,慌勒馬回長安去了。
  卻說胡殷回至長安,將前事說與眾人大喜。次日朱賄入朝奏帝:「今河北州郡盜賊生發,百姓不發,可令蕭王巡按河北平安州縣。」皇帝准奏。令使命齎旨與蕭王,蕭王接了即領五百軍親往河北來。行數且至洛陽,朱賄先令人與洛陽太守董期說教暗殺蕭王。蕭王至城,董期接至館驛中安歇。至夜遂喚出一壯士焦休雄,吩咐曰:「今有上司來文,道蕭王不仁不義,教我暗殺;你若殺了他,我賞銀十錠,之後封你大官。」焦休雄曰:「既太爺言語,小人不敢有違矣。」遂持刀推做採辦混入館驛中。至夜深,潛身向於窗子下覷看。只見蕭王於燈下看《八烈荊軻傳》,喟然失聲歎曰:「刺客好無決斷。誤了你去。」焦休雄心慌,只道蕭王看見了他,忙跪下告曰:「不乾小人事,乃太守得上司文字,道大王不仁,故教我刺大王。」蕭王曰:「前番來的不是我,乃是賊臣胡殷。假妝做我,故教天下人怨罵我。」焦休雄曰:「若大王饒了小人罪,待天明先去州縣備情說知,不教人怨望如何?」蕭王曰:「此乃朝中八賊害我,你並無罪過。」焦休雄謝了,遂先去告說諸處知得。
  次日蕭王至懷州,張國期知急令官吏遠接蕭王入城。至衙坐定。蕭王道:「太守你如何遠接我?」國期曰:「小臣聽焦休雄說,先前來的大王乃賊臣胡殷也,臣是以來接。」蕭王聽罷大喜,歎曰:「秀若非有命在天,幾不免於虎口,尚望到處稱揚。」張國期遂排筵席款待蕭王。後人看到此處有詩一首為證:
  八賊欺君太不仁,暗教刺客害英明。
  乾坤自合歸真主,反使威名到處聞。
  正飲酒間有門人急報導:「碗子城混天大王引三千軍馬殺來,今到城內也。」其人遁了,唬太守魂散魂飛。蕭王教急備人馬來迎。須臾間西門迎著一陣軍馬,當頭捧一員大將,使一條長槍,騎一匹駱駝高馬,望見蕭王,忙跳下馬來俯伏於地。蕭王認看,乃是大將軍姚期也。隨蕭王入衙坐定。蕭王曰:「你許多時卻在那裡去來?」姚期曰:「自離長安不曾為官,去碗子城聚兵。聽得主公來巡按河北,特來尋主公。」蕭王大喜。筵席了同往河北來。經白水渡過黃河來至東王山前,有人報曰:「前有一千軍兩員將擋住去路。」姚期曰:「有吾在此何懼草寇。」遂行至近,乃是馮異、王霸,亦言不曾為官,此處聚軍積糧,聽得主公消息,特來跟隨。蕭王大喜,合兵一處,約有四千。姚期、馮異、王霸一齊同往河北,至鄴城縣。縣將香花鼓樂迎接蕭王,至廳上坐定。再聞本處官吏起建學校,令民間子弟入學讀習經書,勸化風俗,人民樂業。蕭王問:「此處有甚先生為教授?」縣官曰:「乃是南陽人氏,不知其姓。」蕭王令吏請至。(按後漢列傳:鄧禹酆城人,策杖見帝。)蕭王認得,叫:「仲華卻於此處也!」遂請同坐,加鄧禹為行軍都總統,為尚書省事兼理民訟考剃文卷,除王莽苛法,修明漢朝律令,更易髒官,於是吏懼而民皆喜,各攜羊酒來賀。帝用好言撫慰而去。
  蕭王他日謂鄧禹曰:「吾先破王莽為師,今巡按河北又做宰相,真男子也,平生願足矣。」鄧禹曰:「臣願大王威名加於四海,禹得效寸尺垂功,名於竹帛,臣之願也。」蕭王問河北如何得知?禹遂上書一封呈於蕭王。拆書視之,其書日:
  文王治世,施德行仁,故諸侯合屬來朝。商紂居位荒淫傲虐,使忠臣辭職而去。我主先破王莽,人民未安,赤眉在清江之南,銅馬聚滹沱之北,天下洶洶,罔知攸止。切見更始皇帝柔暗懦弱,終非萬乘之君,八賊當權,屢加讒妒之害,此正主上危急存亡之秋也。且我主素有大德,已立威名,賢士遠方而來,萬民聞風而喜,正宜順天應人,以膺大統。王宜早決斷,恐後會難圖。臣愚淺慮請上審詳。小臣鄧禹再拜謹書。
  蕭王看畢,點頭不語。鄧禹復進曰:「邯鄲城有小槍賊,聞人說是漢後,若主公到,其人必降。」蕭王領眾將並二千軍至邯鄲下寨定,令人去說與劉林知。劉林出來至寨相見,說其宗派乃是趙王之後,次序乃蕭王房弟也,遂拜蕭王為兄。劉林請蕭王入城,筵席三日。眾將說更始皇帝不明,聽信八賊臣播弄,不又敗了天下。有劉林對姚期諸將言:「不如此處扶起我哥哥做皇帝如何?」眾將聞說此話,一齊踴躍歡呼,皆曰:「將軍言之是也。」於是眾將一齊向蕭王面前立著。劉林曰:「哥哥起義兵破了王莽,手下聚集許多英雄,況更始皇帝信著賊臣,終敗了國家,恐怕久後別人奪篡了天下,哥哥就這裡做了漢皇帝,正其位號,傳檄佈告天下,使四海知所景從,且天時人事俱不可失,願哥哥思之。」便令眾將一齊下跪,山呼萬歲萬萬歲。那蕭王見眾人如此,大怒,撥劍在手,望劉林砍一劍不著,劉林走了,唬得眾將四散而去。蕭王怒罵道:「汝等皆不忠不孝之人,苛圖富貴,欲陷我於亂臣賊子,令萬世之下唾罵詬辱也。」悶悶不樂退入寨中去了。
  劉林正坐廳上納悶,忽人報曰:「有一位先生來謁。」劉林叫人請進,見那先生狀貌非俗,有若神仙之狀。劉林問:「仙長何事光降?」先生曰:「吾觀貴氣旺,尋至此處。」劉林曰:「請先生相一相我。」那先生曰:「相足下之貴,不過公侯。」先生又四望觀看,卻指曰:「原來貴氣在這衙南裡。」劉林即同那先生出衙,跟尋旺氣至一庵中,名潛龍觀。只見一賣卦先生坐在那裡掛一招牌,上寫著:日時成帝子劉子瑜新來賣卦。王郎子仙長引劉林前去見那賣卦先生,便呼萬歲。劉林即請至衙內問其姓氏。卜者答曰:「我本漢成帝親子劉子瑜,因王莽篡了天下,遂逃走江湖隱姓名一十八年,以賣卦為名耳。」(按鑒:王郎子乃王莽族弟,那先生即桓法欽,暗瞞著劉林。)劉林只道是實,便率本部軍士共立王郎子為帝,改年號興隆元年,立帝號大漢皇帝,國師桓法欽,左丞相就克,右丞相王赤尤,元帥張美,總兵李獻,御弟劉林將城門閉了。
  蕭王知道,軍至城打話。劉林曰:「我今立成帝子劉子瑜為君。」蕭王問:「皇帝聖關多少?」劉林曰:「二十八歲。」蕭王尋思了,叫:「兄弟你錯了,我說與你知。成帝年四十六上崩,立起哀帝,建陶王在位七年,壽二十六歲崩。又立起平帝在位五年,一十四歲,王莽鴆殺子嬰三年,王莽十五年,若是子瑜年四十六歲也,豈不為詐,多是王莽枝葉。」王郎子亦在城上聽得罵曰:「我不是劉子瑜,你是那漢族妖人劉秀麼?我便反漢。」即命劉林共元帥王赤尤引軍五千數員首將出城與蕭王戰。兩軍相對,王赤尤出馬使一柄大桿刀,騎一匹高頭馬,共姚期戰十合,赤尤敗歸本陣;有張美、李獻二人夾戰姚期,都無十合,二人大敗。蕭王領眾軍趕殺入城去了。蕭王叫劉林兄弟休信奸人,可即綁縛出來相助更始皇帝,不失王侯之位。劉林不聽。閉關不出,蕭王圍城一月不降。王郎子問眾將曰:「如何退得劉秀兵?」劉林道:「我往河中府,有一兄弟劉庭名大槍賊,有軍十萬若得來時,同破劉秀何難?」王郎子聽得此言大喜道:「此危須依急救。」劉林沖出陣來,前往河中府蒲關見劉庭,備說借軍一事。劉庭曰:「起軍容易,只少一先鋒。」劉林執令旗滿寨叫曰:「軍中抽一將做先鋒破賊,若負武勇忠義者不可坐失機會。」言未了,軍中撞出一員大將,乃邳彤。眾軍大喜。邳彤領一萬軍先行,後劉庭劉林領九萬軍在後。經數日至邯鄲,早探馬報知蕭王。蕭王急令軍士來迎。兩軍相對,邳彤曰:「報王莽皇帝痛死之仇。」共姚期戰二十合,不分勝敗,退歸本陣再欲戰。邳彤將王莽太子王禹殺開條路撞至城下。有王郎子城上認得是王禹,恐壞了他事,遂用箭射死王禹,不放邳彤入城。邳彤見射死王禹,痛哭,復走入陣來,引自兵別處去了。後劉庭、劉林引兵九萬至,與蕭王戰。王郎子城中放一萬兵來夾戰,漢兵大敗,劉庭、劉林入城見了王郎子,桓法欽令大眾引兵急趕蕭王。
  蕭王引敗兵往南門。約走二十餘里之地,忽小軍報曰:「前有一千人攔住去路,怎生走脫?」蕭王歎曰:「前有阻敵之兵,後有窮追之寇,吾其奈何?」正慌之際,只見來將乃是臧宮、馬武、杜茂、賈復四人。蕭王一見大喜,遂入台城,安了人民,方欲守把城門。聽一聲喊起,乃桓法欽引兵圍了城門。蕭王憂曰:「此孤城無援,坐而受困,怎生奈何?」賈復曰:「此比昆陽之難不少毫釐。」鄧禹曰:「此城中無糧,可引兵棄城前至元城就糧,方可行事。」於是蕭王令眾將嚴妝飽食,大開城門望元城而去。忽前軍報曰:「有兵攔路。」蕭王曰:「吾命休矣。方才眾將殺出重圍,精力以疲,又遇阻路之兵,安能為敵,不如下馬受降。」前兵望見光武兵至,即叫曰:「主公勿憂,小臣特來遠接。」至近,乃東郡太守耿純也,請蕭王入城。宴罷,眾將正計議之間,忽人報曰:「王郎子兵至近矣。」蕭正曰:「如何退得這廝?」眾兵皆無計策,旁邊轉過一少年人來,從容奏曰:「臣有一計,可立斬王郎子在馬上,殺桓法欽於麾下。」眾人視之,獻計者是誰?乃是耿純也。蕭王曰:「卿有何高計?願與我陳之。」純曰:「吾引本部軍一千五百去接王郎子,彼心必不疑我,今夜定留我在營寨中,主公只聽信炮一響,便起大軍前來接應,內應外合必破王郎也。」秀大喜曰:「此真妙計也。」
  即看耿純遂引本部兵一千五百,內中隱藏賈復、臧宮。約行十里之餘,接著王郎子。將羊酒過了三重圍子了。到了三重,擋住不許再入。有耿純賈復見不是頭,各持兵器一齊殺將入去。蕭王聽得炮響,急引兵喊殺連天,金鼓震地。姚期、王霸、馮異撞入陣中,攪軍大亂。王郎子、桓法欽便走。王兵大敗,約趕十五里之地,蕭王叫鳴金收兵。至城中安歇三日。鄧禹曰:「此處雖勝王郎子一陣,王兵折不多,若再來怎生救解?」正議未了,聽得城外喊一聲:「桓法欽引兵又將城圍了。」耿純曰:「漁陽簿馬賊姓劉名顯,亦是漢家枝葉,麾下有人馬十萬,主公若去起得那些兵來,必破王郎子。」蕭王曰:「但不能夠出得城去?」純曰:「臣至夜開南門共王兵大戰,主公開北門往漁陽去。」耿純至夜開了南門,鳴金擂鼓喊殺連天。蕭王開北門走。兩下正廝殺間,有軍士報桓法欽曰:「西北門走了蕭王也。」桓法欽收軍不戰,卻趕蕭王。蕭王前走十餘里程路,見一隊軍馬來,有一萬餘人迎住蕭王,當頭捧一員大將是幽州刺吏耿弇。蕭王向前施禮畢,弇見蕭王龍准龍顏有帝王之像,十分歡喜。道:「人言文叔應承漢統,由此觀之真不虛也。」忽聽得後軍趕至,弇令子耿耳放一條路引蕭王出圍,相將至入城見劉顯,安排祖宗支派,乃蕭王之叔。二人哭訴前情,蕭王將劉林、劉庭之事細說一番,又言:「王郎子是劉子瑜立,王郎子為帝反更始皇帝,與我爭鋒,秀兵少,難以敵眾,因敗兵至此借兵。乞念族誼,萬望一行。」劉顯曰:「我有軍十萬,即日便起,令弟劉禮去點軍將。」劉顯自款蕭王。
  至次日人報有別駕至,今時喚做奉御也。接至廳上坐定,其人見了蕭王也不言語,往前直出衙來,默使一千軍將衙圍了,要捉蕭王。蕭王聞知,急令眾將披掛,和劉顯上馬出衙來見別駕苗曾。蕭王問曰:「你因何圍了衙門?」苗曾道:「我要報小長安殺兄苗蒙之仇。」蕭王領兵相戰不多時,王郎軍撞入城來,眾將便保蕭王出城迎敵。王郎軍眾甚銳,漢兵寡莫能敵,四奔潰散。蕭王共鄧禹引百十餘人撞出陣來,走東海去訖。
  卻說王郎得勝,殺散劉顯至漁陽城,坐定,加苗曾為漁陽太守。蕭王引二百殘軍詐稱王郎軍來一二間行至海上,逢一隊軍約三千人至近,蕭王請首將打話。其人出馬望見是蕭王,下馬便拜。王視之乃堅鐔也。君臣相見痛哭一場。堅鐔曰:「臣於海上假名盜,聞得主公與王郎相持,臣故來尋主公。」兩軍相合一處,往前行逢一空莊。堅鐔見蕭王有饑色,令軍士造飯,須臾間聽得一聲喊起,蕭王欲待披掛,只見來的將軍乃是賈復,遂獻光餅與蕭王。王問曰:「這是那裡拿來的?」復曰:「臣於王郎子軍中奪得來獻。」蕭王曰:「真乃虎口奪食也。」又有姚期、王霸、馮異、馬成、耿耳領殘軍都至,同往三河縣界。耿耳曰:「這裡屬幽州,是俺父親所管地面。」詐稱趕劉秀入城安下,對縣官實說了。縣官皆喜,人民皆願。經過半月,桓法欽領兵又圍了城,蕭王引兵棄城走,桓法欽令軍士擋住高叫:「劉秀莫若降我,同興漢室,眾將亦不失封侯之位。」漢兵一齊罵道:「賊徒假借漢名,若拿住和王莽一般剮了你。」桓法欽聽罷大怒,見蕭王手下有數十員猛將,出馬混戰。桓法欽曰:「孤窮怎敵大眾?」鄧禹曰:「你群鴉焉捕鳳凰?」兩下打話,三軍交戰,蕭王引眾將陣內衝殺,桓法欽使刀掠陣內,力催督小校進戰。當日大戰天昏地暗,紅日無光,蕭王總不上五七千軍,怎敵得二十萬之眾。蕭王親冒矢石,力戰不能取勝,正危之間,忽然向南上起一陣大風,刮得塵埃蔽目,陰霧漫天,人馬對面不能認;王軍各各閉著眼,東西亂竄:又聽得東北角上金鼓振天,卻是幽州刺吏耿弇領三千軍大刀大斧砍將入來,王郎軍大敗退二十里遠。鄧禹怕深入重敵,命令收軍。
  文叔謂耿弇曰:「秀托天子洪福,與眾將軍威權,得早除此賊,萬民平安,吾之願足矣。」弇曰:「臣共子耿耳往遼東烏桓國借軍相救。」蕭王命弇父子前去借軍,蕭王引三千軍與眾將卻往西南來,經過州縣都平復了,前至薊州城,鄧禹省會諸將,詐稱王郎軍往城下叫開門,城中果然只說是王軍即時開了城,與眾軍一齊入城。蕭王進衙坐定,急叫告飯,縣官高戶覷了動靜,與手下道:「我看這些人都帶饑色,恐防是劉秀兵,待飯熟後試其虛實。」漢軍皆饑餓甚,不時去催逼飯吃。高戶心中轉疑惑,不將飯進。小軍爭鬥奪食。高戶道:「正是劉秀兵也。」便去擂鼓。蕭王忙披掛上馬引眾將往南門而走,高戶遂引兵在後趕。須臾至南門,高戶叫道:「城上兵將可將鐵閘板放下來。」守城軍士聽得此語,炮響便將千斤鐵閘放下,姚期聽得眾馬向前走到門邊,跳下馬來,只見城上閘板將下,姚期卻用一手托住。怎知有如此勇力?後人有詩贊姚期云:
  君聖臣忠不是虛,勤王保駕展雄威。
  一手托定千斤閘,功壓臨潼伍子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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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17 00:36:20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一章     滹沱水堅渡漢主

  卻說眾人得出此城,舍食道旁,至無萎亭時天寒冽,馮異上豆粥。下至曲陽,傳聞王郎追趕至近,漢軍皆恐,蕭王令眾急走南宮至滹沱河。軍人報曰:「前有滹沱河阻,上無橋樑,下無船渡,不能得過。」蕭王使候吏往視之,還白曰:「河水流逝誠如軍士之言。」蕭王仰天歎曰:「前有大河深阻,後有王軍追迫,吾於此必亡矣。」王霸進言解曰:「臣乞親往相渡可過否?」王命急往,霸急至河邊,見水泛漲滔夭,尤若大江之勢,王霸仰天祝曰:「我主蕭王,仁德塞乎四海,與民除妖孽;今賊勢大,我王寡不能為敵,逃避至此,前有大河所阻,原上蒼加佑得過此河,危亡可解。」王霸說罷便回。蕭王問曰:「河可渡否?」王霸恐驚嚇眾,即詭曰:「水堅可渡。」蕭王聽了大喜,把坐下龍駒縱轡急走,無二里早到河邊,果然凍了。秀曰:「候吏果妄語也。」遂令三軍急渡過至河南岸,只見王郎軍趕來,見光武已在河南岸,王軍鬥爭上渡,欲捉蕭王來獻功。可憐王軍十萬踏水至半渡間,忽一陣風過處,凍水似粉花碎了,各各不能得出,留不上二三萬人馬。此正見天心有在也。有胡曾先生詩一首為證:
  光武經營業未興,王郎追急走無門。
  須知後漢功臣力,不及滹沱一片冰。
  後賢又有詩一首贊云:
  昔日南宮逃難時,人饑馬乏水流澌。
  若言天意無殷眷,王霸水堅信口支。
  蕭王行至南宮,正遇狂風猛雨,秀引軍入道傍空舍,馮異彩薪,鄧禹爇火。蕭王對灶燎衣,馮異見蕭王有饑色,獨往農家求得麥飯一碗進與蕭王。蕭王大喜,食之,盡一半,留一半與眾軍解饑。三軍見蕭王如此,莫不感激垂淚,皆不食而自飽矣。於是眾將忍饑又往南行。
  勝敗兵家未可期,要將獨力復邦基。
  布衣奮起中興主,肯忘當初麥飯時。
  卻說蕭王與眾前至信都,見一城眾官員來接,至近認得是任光、朱佑、景丹、蓋延、寇恂、祭遵,相見禮畢,接入信都。今冀州便是。入城於衙內坐定,遂排宴賀喜。門人報王軍離城三里下寨,眾將欲戰,任光進言不可輕敵,況此處東皇西皇二處,草寇已集軍數萬,若接合王郎其勢愈大,不如令一人先接東西二皇將軍,若肯相助,破此賊甚易。蕭王令寇恂去說東西二皇。寇恂只單騎至東皇。門人引見劉植(字伯元)。寇恂坐定,言司馬蕭王乃是漢長沙定王之後南頓劉欽之子,今已破王莽立族兄劉聖公為帝,今王郎反漢欲破王郎,為兵微將少,若將軍肯助漢力,交更始皇帝立漢基業,使劉朝不絕也。劉植曰:「所憐者蕭王仁德。我亦是漢族。」遂應命順漢。二人同往西皇來,至西皇見了將軍王梁,又見卓茂(字子榮)。一見寇恂便問:「明公何往?」寇恂言:「蕭王使我來求救兵。」王梁卓茂道:「你打聽得主公消息不曾?」恂曰:「現在信都。」王卓二將得了恂這個消息,即要起兵前來。時有劉植諫曰:「漁陽有劉顯亦是漢族,有軍十萬,若借得那些兵來,破王郎甚易。」寇恂聽了上馬往漁陽來。有劉植、王梁、卓茂引軍五萬往信都見蕭王去訖。
  寇恂行數日,早至漁陽界。見五百軍來,都輕弓短箭行獵至近,問其人日:「是甚處人?」其人言曰:「漁陽太守寇恂。」遂去見太守,言:「漢蕭王令小人持書與官人。」太守聞言,令眾將:「快與我拿住這廝。」只見有二十名大漢跳下馬來,要把寇恂拿住,寇恂見不是話,撥馬往北便走。後有苗曾領兵急趕,約走五七里,近見一隊軍來,當頭捧三員大將打著漢字旗號,寇恂高聲大叫:「救我,我是漢將寇恂。」那三人聽說,領兵抄向前來捉住苗曾,殺散眾軍,遂入漁陽,安百姓。此三人乃是吳漢、杜茂、馬成。入衙坐定,問寇恂:「你往那裡去來?」恂言往漁陽見皇叔劉顯借軍。吳漢曰:「將軍原來尚不知此事,主公已先來此處借兵,卻是苗曾這廝要與兄報仇,引王郎軍混戰衝散主公皇叔,劉顯也不知下落。王郎子即交苗曾做了此處太守。早來拿你的便是苗曾也;若我等不來,將軍卻不送了性命。」寇恂再三致謝。吳漢令人押苗曾至階下,正欲斬首。忽人報皇叔劉顯領軍至,眾人出接。至衙坐定,吳漢問曰:「皇叔許久多時,在何處來?」劉顯曰:「自從此處混散,於諸友處集得二萬兵來破苗曾。」吳漢曰:「我已捉住苗曾在此。」令人押至,劉顯數其罪,親手斬訖。
  卻說皇叔用劍砍苗曾為八段,令人拖於十字街心號令。眾將方欲筵會,忽有人報耿弇共子耿耳領兵至。眾人接至衙坐定。弇曰:「我想著苗曾賊臣引軍待來捉此賊,不想你等早先殺了。」相賀大喜。眾將合軍二十萬,讓皇叔劉顯為元帥,吳漢為副將,杜茂馬成做先鋒,選日軍行,但見旌旗蔽空,干戈耀日。吳漢省會軍將並不得傷害百姓,所過州城盡皆歸降,並秋毫無犯。不十日前離信都五十里下寨,卻叫小軍打探消息。報說王郎軍圍住城甚急,吳漢令寇恂持書至城下叫開城門,參見蕭王,呈上書札。蕭王大喜,吩咐眾將商議已定,即與回書交寇恂復出城來,見吳漢付與回書。吳漢看罷,吩咐眾將依計如此,只待號令行事。
  卻說蕭王去城只請劉林、劉庭打話。劉林劉庭至城下,蕭王勸曰:「你兄弟兩人軍馬好將入城來,庶免後悔。」二人不聽回寨去了。至夜二更鄧禹領五萬軍一齊出城,殺入王郎寨。不多時只見王郎寨火起燄天,燒得如同白日。蕭王知,急令軍出城接應,只見姚期馬上橫擔著一個穿龍袍之人。蕭王滿懷歡喜,只道是王郎已就擒了,是鄧禹得勝。軍士忙拿火把來看,卻是劉林和王郎子一般打扮。蕭王見了痛哭不止。是夜兩軍混戰直到天明。桓法欽令軍士不要圍城。將十萬軍遇二十里下寨,堅守不戰。吳漢尋思道:「似此兩軍相守,日久糧草不足,吾當用計破之。」於是令寨中朝夕歌舞飲酒,不問軍情陣法。桓法欽令奸細打聽,知此事。法欽曰:「吳漢匹夫欺我太甚。」遂令劉庭張美李獻引二萬軍劫吳漢寨,三人領兵撞至寨內,卻是空寨。急回身走,四面火起,不能出門,撞見王梁截住後軍,往前而走,又遇賈復,不能得過。杜茂、姚期、劉植殺入王軍寨,被亂軍殺了。城中大軍一齊湧出,王軍如風掃殘葉四散奔逃,惟有桓法欽領軍西走。蕭王亦鳴金收軍。杜茂、姚期捉住張美李獻來見蕭王。蕭王曰:「都是這兩個匹夫。」令人斬訖。王郎子點軍折了二十餘萬,王郎領軍西走,前逢耿純攔住兩軍混戰,蕭王鄧禹引軍趕上,又遇劉顯、彭蒲殺到陣來,只見桓法欽騎龍騰空而起,桓法欽望見蕭王趕來,用劍便砍,不知蕭王性命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莫道開基創國難,中興事業不尋常。
  光武若非真帝主,一命妖人劍下亡。
  卻說桓法欽一劍砍蕭王,只見馬頭落地,此是真天子,百靈咸助,否則為妖人所害矣。蕭王懼怕,急收軍下寨。眾兵議曰:「怎生破得此妖人?」皆無計。至夜二更前後,月明如晝。蕭王策杖出賬外而行,忽見空中一婦人,金冠珠帔帶仙衣,指蕭王而言曰:「我乃是滹沱河聖母也。劉秀你今休趕王郎,他本是真命帝主,不可逆天行事。」言未了,有姚期在旁,拈弓一箭射那婦人下來。眾人拿住綁了。問那婦人,乃是王郎之妃,道桓法欽交她行此妖術。鄧禹令殺狗血污之。蕭王引兵又趕王郎子,引軍前來至宋子城,今時喚作鉅鹿縣是也。王郎領兵入城守把。蕭王兵至,叫四面圍了,欲待攻城,鄧禹於前陣見王郎子兵,桓法欽騎草龍騰空而起,鄧禹用子房道法解了,遂不能起,相拒半月,蕭王領眾將打城甚急。鄧禹曰:「眾將商議欲留王郎子為外患,待主公受了萬歲,然後捉王郎子。」蕭王不從用善言,遍告眾將,交急去攻城。鄧禹曰:「臣料城中卻無糧草。」蕭王令人招撫百姓多有來降者。桓法欽知城不可守,令軍士半夜棄城而走。前有陳俊、傅俊、萬修、紀敞頓軍阻住,後有蕭王趕上。王郎子領眾軍殺入邯鄲城去了。蕭王又令兵圍四面攻打。城中王郎子軍兵十傷九殘。時西太山有一伙賊,手下有軍數萬。王郎令彭充將聖旨出城借兵。彭充單騎撞陣出城至寨,令軍士先報交接漢君聖旨。二人慌接至讀畢,二人聽罷,卻是王郎子聖旨也,二人大怒,遂將彭充殺了。你道這二位將軍是誰?乃是岑彭、李忠也,引本部軍來見蕭王,蕭王大喜。眾將又議立蕭王為帝。蕭王曰:「我有兄更始皇帝在上,若崩,方可受萬歲之稱,否則寧死不為也。」眾見其不可奪,其議又止。
  卻說朝中八賊臣奏更始皇帝道:「劉秀叛了!河北眾將立他為帝,不日將兵殺至長安,望陛下早作準備。」更始乃無用之夫,即忙問曰:「誰人敢去破劉秀?」朱賄奏曰:「秦鞏二州有馬武、王常,乃是大王舊友。」急令宣至。二人即隨朝命進京見朱賄,謂曰:「劉秀加封徵北大司馬,著他巡按河北,乃反漢自立為帝。」馬武曰:「劉秀如此不仁不義,皇天不容也。」敕令費明作元帥,龐貴為國將,馬武做監軍,王常做先鋒,起十萬大兵往河北來。人報蕭王道:「更始皇帝令費明領十萬兵來。」蕭王曰:「更始皇帝起兵來捉王郎子也。」鄧禹點頭笑曰:「此軍來得不明白。可先著王梁引二萬兵去迎接以觀來意。」王梁得令,即領兵前來。約行五十餘里迎著王常。王梁領軍當時兩下裡排陣,王梁出馬橫刀言曰:「你領兵那裡去?」費明曰:「俺來助你破王郎子。」王梁曰:「我奉鄧禹將令,叫只這裡下寨。」馬武曰:「我是上位的軍,怎由你節制?」梁曰:「我奉大司馬漢元師將令,怎不由我?」二人遂鬥十合,王梁敗歸本陣。馬武又領兵趕至。王梁使軍擋住,兩家混戰,王梁引敗軍還營,對蕭王說訖。蕭王急忙引眾將,素身無片甲,腰下無刀劍,來接費明。行二十餘里地迎著來軍。蕭王叫費明元帥相見。費明出馬,蕭王曰:「元師為何事來邊上?」費明曰:「聖旨因你叛了,令我來拿你。」蕭王聽得慌下馬來,向前跪著。龐貴見蕭王就持刀來殺,蕭王跪著受死。看看至近邊,惱了姚期,大喝一聲:「賊臣怎敢持刀入來。」執長槍直取龐貴。二人戰無三合,龐貴大敗。眾人擁蕭王上馬。鄧禹勸蕭王曰:「非是聖旨,又是賊臣之謀,若非姚期阻擋,主公有失,漢之天下不能續立,諸豪傑之望孤矣。」蕭王不允,引漢尉親兵還寨。鄧禹令姚期共馬武戰二十合,不分勝敗,各罷還寨。馬武、王常共計議道:「我每當初本自蕭王起義兵,相從血戰滅王莽而復天下。此天下本是蕭王的,卻讓與更始。今更始無道,八賊臣弄權,日後不知誰人奪去,我想蕭王本仁德英明之主,何忍棄之,莫若殺了賊黨,扶助蕭王,萬世之下,不失功臣名目。」二人計議已定,乃深夜入帳殺了元帥費明、龐貴。天明二人提頭叫眾軍去,如不去助蕭王破王郎者,此頭為令。眾將都言去助蕭王。有馬武、王常將兩顆頭至大寨來見蕭王。蕭王大喜。有小軍走回長安報知朱賄道:「王常、馬武都反了。」賄知,急聚眾賊臣共議。遼湛曰:「我舉一人殺劉秀。」賄曰:「是誰?」湛曰:「護軍都尉邳彤。」遼湛又道:「莫若先令使命將三般朝典賜與蕭王,如肯受,便是不叛;如不受朝典,便是叛了。」眾人皆喜,遂叫李炯為使命,假聖旨將三般朝典先送與蕭王。後令邳彤領軍五萬去捉他,此謂先禮而後兵也。蕭王正在帳中與眾將議事,間有小軍報曰:「更始皇帝聖旨到來。」蕭王教急排香案接聖旨至。開讀聖旨云:
  上天眷命,宗祖威靈。朕以初登寶位,人民未安,令爾為將安服河北,反聽帳下小人之言,反國自稱大號。朕又使費明問罪,爾令奸人暗殺,是欺君篡逆之罪昭然。故令使臣特齎朝典,代戳施行。故茲詔示眾宜知悉。
  開詔讀罷,使臣李炯便將藥酒向金鍾滿滿斟起,遞與蕭王,便接欲飲。旁邊走過一員將軍來將金鍾奪了,把酒傾潑階前,地起三尺火燄。那將大怒,手揮一劍,把李炯腰中斷成二截。眾人看此將是誰,乃姚期也。不多時探馬報更始皇帝,著邳彤領軍來不遠。蕭王領兵來迎。約行二十里遠,兩軍相遇。陣前蕭王出馬道:「將軍領兵何往?」邳彤曰:「為你叛逆,領聖旨交來捉你。」蕭王曰:「我不曾叛。」邳彤曰:「你既不曾叛,如何違背聖旨,不服朝典,又將使命殺了,非叛如何?」蕭王語塞,只見鄧禹在馬上告曰:「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佐。將軍力助王莽而不能成立,後助王郎又經敗失,今同賊臣共謀而挾漢天子。君想更始為帝是誰的天下,卻是我主蕭王向亂世創立中興,重開漢室,東蕩西除受了多少苦楚,更始並不經一此勞苦,享他人福,做了皇帝,反信著八個賊臣,殺訖皇兄劉縯。待後破了王莽賊臣,用計散了眾將,圖俺主公,令巡河北,王郎未除,領兵乘勢來殺蕭王。將軍乃智謀之士,願加詳察,是誰不是?今將軍不如棄偽就真,投明背暗,扶佐蕭王。久後名垂竹帛,豈不為長便乎?」邳彤低頭不語。鄧禹曰:「將軍不從,恐難出禹之算也。前後大兵十萬,三十員將已把二百里地方截定,將軍獨力不加,今番必然有失,則誤了一世英雄。」邳彤尋思半響,遂降蕭王,蕭王大喜。此話乃鄧禹說邳彤皈降,豈真有十面埋伏兵哉!蕭王領眾軍回營,聚得二十八將,乃二十八宿、南斗北斗星。蕭王遂排大宴群臣。眾將若勸蕭王為君,蕭王再三不肯。竟不知後來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俊賢有詩一首,道蕭王不肯為君,以立萬世臣極云:
  倡義興師復漢基,功高不伐更何如。
  只恐萬世無臣極,豈慕虛名故爾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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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17 00:37:14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二章     眾將表秀即帝位

  卻說蕭王當日宴賀群功,馬武進言曰:「三軍之士,天下之民皆望主公為君,非一日矣。大王雖執謙退,奈宗社何?依臣之見,且先即尊位,然後乃議征伐,是為堂堂之師,所向無不克矣。」蕭王不聽,忽見一少年壯士,手持表章跪而切諫曰:「臣愚不自知,罔識聖鑒,今借芻羹之言,願我王察之,肝膽表云:
  臣聞人之惡不可不除,人之善不可不從。今天下大亂,社稷危亡。非聞為皇之君,不能創立救萬民於塗炭,解黎庶之倒懸,設若我皇避位則群臣失望,眾將離心,江山必改,社稷復危,前日苦徵惡戰之功,皆付之灰盡矣。願我主監察,倘或不決,後悔何追?臣耿耳謹表以聞。
  蕭王見了表章,微笑曰:「卿毋庸過慮,候破了王郎子為帝不遲。」姚期呼領聖旨,鄧禹催打城。眾軍入城,王郎子、桓法欽駕雲投北走了。鄧禹領軍趕至高邑,使軍圍了。殺豬、犬之血,遍處灑之。城又圍了半個月。(按漢鑒書,離高邑縣三十里地下寨。)當日蕭王見築起一台,高數丈上寫「千秋」二字。蕭王不曉其意,遂問仲華曰:「此何意也?」鄧禹曰:「謂軍多請王去台上議事,下觀諸將易見耳。」遂上台看畢,即下。至夜策杖私巡軍帳,聽小軍說:元帥將令,來日主公上千秋台為帝。蕭王聽得大驚,尋思道:若眾人至,天明不由我,不如獨自出寨;若到長安城你便立不得我了,卻不做個乾淨人去。於是自備鞍馬騎出寨,往南而走。有把守巡綽將軍乃御弟劉植,攔住道:「我等領了鄧禹元帥將令,若放出大王去者,即時該斬;若大王要去,須對元帥講明瞭再去。」蕭王見不能得出,欲撥劍自刎,唬得劉植慌張,只得放路與走。劉植慌告知鄧禹,禹忙引眾將魆地而趕,不知往那裡去了。卻說蕭王夜往南而走,黑魆地立著兩人說話道:「來日太平了立蕭王為帝。」蕭王大怒,持劍向前便砍,一下只見火光迸出,倒半截在地。
  點筆曾將史記評,石人夜報豈胡云。
  歷觀前後興隆者,還算蕭王第一名。
  蕭王見覷,斬了的卻是石人,至今古蹟還存,乃山河社稷皆順也。是日至柏鄉城,蕭王又往南行,迎著一隊軍,至近認得是叔父劉良、姊劉元、姐夫鄧辰。四人痛哭畢,鄧辰曰:「朝中八個賊臣殺了更始皇帝,立劉盆子為帝,結連十萬赤眉賊入關,燒燬漢家宗廟,掘盡諸帝王陵寢。」蕭王無奈只得領眾人卻回。至柏鄉城衙內坐定,有鄧禹引眾將尋至,接見蕭王至千秋台下,又不肯上台為帝。耿純奏日:
  臣聞黃帝臨朝,蚩尤作亂,始起兵刀。上自三皇,下至五帝,征伐不已,何況近代乎?天下士大夫捐親戚棄土壤,從大王於矢石之間者,其計固望攀龍鱗附鳳翼,以成其成。今大王留時逆眾,不正號位,純恐士大夫望絕計窮,則有歸去之思,無為久自苦也。竊恐大眾一散,難可複合,天下之事未知終始。臣不忍見江山無主,社稷陵夷。依臣愚見宜從眾請,早上尊號,以固士心。夫乃順天應人之舉,豈同暮逆狂悖之謀。即天下後世又執何者以議我耶?謹陳拙見,上觸天威,罪責萬死。誠惶誠恐,稽首頓首,臣純百拜謹奏以聞。
  蕭王見了表,又不肯上千秋台為帝,眾人都勸不肯,只見姚期捉得王郎子、桓法欽至。蕭王曰:「此二賊連累我兄弟遭傷,叫人斬訖。傳首各處曉諭。」忽小軍報曰:「有一先生來見大王。」蕭王令人請入至,認得是蔡少公,蕭王大喜。少公曰:「天時至矣,即可登台。」蕭王尚自猶豫,會儒生疆華自關中奉赤伏符來詣王曰:「劉秀髮兵捕不道,四夷雲集龍鬥野,四七之際火為主。」眾將看罷,皆大呼曰:「天命如此,我主其可辭乎?」蕭王不得已上千秋台,眾臣山呼萬歲,立為大漢皇帝。是歲乙酉六月。王即皇帝位於鄗南。大赧天下,改元封諸功臣。(按:赤伏符者讖記之書也。漢以火德王,故尚赤。捕不道,指天下諸賊奴言。龍聞野指光武。四七之際,自高祖至光武初起合得二百二十八年,且光武以二十八歲具兵,皆合四七之數也。)鄧禹奏曰:「現今赤眉賊占了長安,立劉盆子為帝,虐害人民,願陛下入潼關捉此賊奴。」帝准奏,即領軍五十萬、名將一千員御駕南征。前至褒州,有太守張國期接皇帝入坐,排宴款待諸臣。忽門人報曰:「有一先生來見。」皇帝教請入相見。乃嚴子陵也。子陵曰:「嚴光特來與我主送帝號。」遂改年圖為建國元年,立帝號為光武皇帝。封鄧禹左丞相,耿純為右丞相,吳漢為大司馬,遂分軍殺進長安。
  卻說吳漢領十五員將二十萬軍取潼關路,光武引七員將,三十萬軍取蒲關路。光武領軍前至黃河,有賊臣朱賄打話。賄出馬陣前揚威耀武。光曰:「若丞相肯順漢國,破赤眉後不改丞相舊職如何?」朱賄不從。帝問:「誰敢去捉此賊?」寇恂持槍直取朱賄。賄令賈強迎恂。二人戰數合,賈強大敗,寇恂叫強的出馬,有大將蘇成輪大桿刀直取寇恂,寇恂又戰數合,寇恂敗歸本陣。又共傅俊戰十合,俊又敗。方欲又戰,朱賄見護岸軍馮異、杜茂、姚期、馬武一萬軍趕殺護岸,朱賄即收軍渡河至岸棄船而走。光武得船渡軍盡過黃河。光武上北邙山,見漢家陵寢被赤眉賊劫挖殆盡,光武放聲大哭曰:「吾祖宗有何不幸遭此凌辱。今日擊心痛,恨不食此賊之肉,上報先君,誓不共天地日月也!」光武痛哭不止。鄧禹拱手進曰:「若漢之先君能效堯舜,紙衣瓦槨不至有如此之慘。」光武聞言謝曰:「先生言者是也。」急催兵打進洛陽城團團圍了。使人持榜文至城下,叫招安。並無人答應,光武大怒,急要打城。鄧禹曰:「不可損軍折將,徒害生靈,宜用計破之。」帝問曰:「誰人破得此城?」忽一將身穿紅袍面若靈官,乃是岑彭。帝曰:「卿有何計?」彭曰:「臣不用軍馬,我若到彼其城自破,只此計卻不對眾人說破。」帝曰:「任卿便宜行事,只要幹得功成,何用說破。」卻說岑彭辭帝到城下,叫開門,小軍急來報朱賄。朱賄接來廳上坐定。彭曰:「失天下者更始也,非乾丞相之事;若肯順漢,帝意寬廣心然,不改舊職。」朱賄道:「俺在前與皇帝意有差池,況今番領兵與他相戰,若降之後,必見其罪。」岑彭大笑曰:「丞相不記我在棘陽時與光武親戰十餘陣,我兩次在小長安殺了皇帝親族三百餘口,後降他,如今更重用我,乃貴人不挾私仇。」朱賄曰:「若有聖旨,赦了俺罪後便出城皈降。」岑彭出,對帝奏訖,即使令彭將聖旨赦書入城去了。朱賄令眾將焚香接旨,拜罷,開讀已畢,朱賄等將羊酒來降。(按鑒朱賄至階見帝請罪。)光武復加朱賄行省右丞相,以下七人加官了,遂邀帝入洛陽城,至內院。
  是日天子賞賀功臣,排筵宴眾臣都來坐宴。帝問曰:「長安赤眉是誰立的?」賄曰:「臣等八人立著洛陽行省長安內劉盆子為帝,謝祿、樊宗為左右丞相,延岑雍奴為將,張封為先鋒。」時滿筵皆喜,光武酒醉歸宮去訖。是夜岑彭殺朱賄八人身死。次日帝知八賊已死,大喜。即領三十萬軍離潼關五十里下寨。會集眾將議曰:「如何過得潼關去?」只見馮異獻一計與帝,覽之大笑曰:「此計不但取潼關,連長安也在吾目中矣。」(按鑒:馮異取潼關,叫堅鐔先領二千軍去取潼關,堅鐔引兵至城下搦戰,有把關將延岑雍奴領三千軍對陣)旌旗飄飄,影搖千丈;龍蛇龜鼓咚咚,響徹半天風雨。兩下都排開陣勢。堅鐔持槍叫強的出來,延岑令雍奴出戰。雍奴縱馬持大桿刀便欲砍堅鐔,堅潭躲過,拈槍回刺雍奴,雍奴亦躲避,兩人約戰二十合,詐敗往本陣南上而走。延岑見雍奴勝了,引大兵趕來,約走十里之地,延岑抬頭一看,只見漢軍無數而來。延岑令兵殺回本關,堅鐔引兵卻趕上來。約有五里之間,馬武、姚期、杜茂、岑彭領一千軍兩壁下跳將起來,打著一般旗號袍甲走入陣內,其軍不能認得,都往關內來。四將捉住雍奴,把關奪了。光武不一時已過潼關下寨。延岑引敗軍往長安去了。
  卻說吳漢領軍二十萬十五員上將前至蒲關。只見關門緊閉,吳漢立馬至關前叫曰:「漢將至此,關上開門!」連叫三聲只聽得關上響了一聲,兩扇門齊齊開了。吳漢軍便過關去。眾兵並不知這是怎的意思,皆大驚,嗟訝不已。有胡曾先生詩一首為證:
  炎運中衰盜賊氛,天教星宿翼真人。
  將軍立馬蒲關下,大喝三聲不掩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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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17 00:41:35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小黑明融 於 2015-6-17 00:45 編輯

第四十三章     光武滅寇興東漢

  卻不知吳漢令人先密持書與把關將軍郅惲,言喝關為號開門。見郅惲,吳漢曰:「此關非我之功也。」邳惲曰:「同興漢室,豈有爾我之功。」二人領兵行至於爭陽山,逢赤眉大王樊彪領五萬兵阻路。吳漢曰:「大軍至此,爾為草寇,焉敢阻路,早順我皇,免爾罪犯,封官贈爵有甚不好。」樊彪曰:「爾們不肯回兵,叫你做刀下之鬼。」吳漢問:「誰敢破此賊?」邳彤出馬使方天戟向心窩便搠,樊彪用渾鐵鞭。兩將戰到五十合不分勝敗,邳彤賣個破綻,縱馬向前而走。(按下方天戟)舉起虎眼鞭往樊彪心上打了一下,彪負痛逃歸本陣。吳漢領大軍趕至,只見一陣怪風起處,忽有一婦人身穿青錦袍披髮伏劍跳將過來,搖動九環刀向黃沙影裡,現千千萬萬無頭之鬼,持刀從黑霧內殺將來,把我眾軍圍住,一個個心驚膽戰,嚇得呆了;又被這黃沙裡霧迷漫了天日。軍士對面不能相認,眾軍皆叫若道:不期今日又遇這個妖婦,比昆陽城巨無霸更利害也。(按鑒:彪之妻會其妖法,自言通聖娘子,乃是師婆祖也。)吳漢見了,慌收軍下寨緊守。即與眾將計議,怎生破此妖婦。馬援道:「我不信。」至次日吳漢兵往前行,其婦持刀又來。馬援覷了將坐下馬連打數鞭,放轡走到跟前,將手中飛撾颩起,將妖婦打死。都不見陰風鬼魅。眾將大喜,一齊趕殺王軍,將赤眉賊殺得片甲無存。領軍過了華州華陰縣,前到渭河南岸。前逢樊崇領十萬軍,兩軍對陣。吳漢曰:「叫樊崇早來降。免受刀砧之苦。」樊崇曰:「你扶漢,我也扶漢,各佐其主。」吳漢曰:「誰敢捉此賊?」有郅惲不打話,一騎馬徑往樊崇懷內,樊崇持槍來迎。不到三合,樊崇敗走。吳漢令三軍混戰,樊崇走入本陣,馬武、姚期、杜茂、岑彭引三軍剿殺上來,樊崇引兵往西而走,恰好撞見邳彤、馬成、傅俊等領三軍,亂箭射死樊崇,殺盡軍卒。吳漢見了皇帝。兩軍相合一處。
  卻說鄧禹領軍至長安,令軍圍了三路,留著南門不圍。三日至晚,有解祿、呂毋、延岑領三萬軍私出南門往商山走,約離城五里地,聽得一聲炮響,四面八方殺將來,三人不得出,皆為亂軍所殺。有姚期、岑彭領軍奪了南門外羅城門,蘇成獻了裡羅城門,大軍入城,捉住解祿、呂毋等。光武令將剮訖,傳聖旨但有紅眉者殺之。(按鑒:兵屯八水,血浸二川。)有軍又捉住劉盆子,見帝。光武問:「你是那一支宗派?」盆子說:「乃趙王之後。」光武問:「如何殺了更始皇帝?」盆子言不曾殺他,原為淮陽王自縊死了。光武又問:「屍在哪裡?」盆子無言可對。有劉植、竇融獻更始皇帝屍至。光武見了,伏屍大哭,歎曰:「陛下不信賊臣,安有今日?」帝令停屍回白虎殿,選山林敕葬之。又問劉盆子:「如何令赤眉賊劫盡祖宗墳塚?」盆子曰:「君弱臣強,不能制禁。」帝曰:「盆子如何不去尋所居住,有何面目來見我?」劉盆子曰:「恐傳國玉璽在身,未曾交付聖上,因此不敢擅退。」遂將玉璽獻與光武。光武遂封劉盆子為趙王。遂令移都,遷於洛陽,方成一統山河,始得干戈罷息。天下懷仁,萬邦歸正。是日長安百姓皆相賀於道路之間,歡聲雷動,不知其手舞足蹈也;無分貧富,皆置酒作太平宴會。後宋賢有詩贊云:
  擾壤干戈動八方,只因莽賊殺君王。
  黎庶倒懸塗炭苦,皇陵侵毀骨魂殃。
  二十八宿臨凡世,九五飛龍兆漢陽。
  莽賊已誅群盜翦,太平無事盡開顏。

  卻說佃武駕坐洛陽,是為東漢。自思諸多將士相隨,日久不有以報之,何以服眾。是命紀功官會錄功臣,自起義兵以來,出力極多者別建一所宮殿,名為雲台閣,畫眾功臣像於其上,各標姓名、鄉貫、與其功勞實績,俾世世春秋享之;又令光祿寺辦太平筵席於長春殿。帝自與諸將把盞,令宮女簪花,君臣各盡一醉,送歸本第。次早令中書者同翰林院知制誥,宣眾將各至金階下聽聖旨,封以官爵品位:

[角木蛟]鄧禹左丞相授高密侯、
[亢金龍]吳漢大司馬廣平侯、
[氏土狢]賈復執金吾上將軍廣平侯、
[房日兔]耿弇建武大將軍好疇侯、
[心月狐]寇恂執金吳上將雍州侯、
[尾火虎]岑彭徵西大將軍武陽侯、
[箕水豹]馮異徵西大將軍武津侯、
[斗木獬]朱佑建義大將軍南陽侯、
[午金牛]祭遵徵虜大將軍樂陽侯、
[女土蝠]景丹陀騎大將軍黎陽侯、
[虛日鼠]蓋延虎牙大將軍安平侯、
[危月燕]堅鐔鎮殿大將軍棘陽侯、
[室火豬]耿純威寧大將軍臨川侯、
[壁水獅]臧宮城門校尉朗陵侯、
[奎木狼]馬武輔勇大將軍陽虛侯、
[婁金狗]劉隆上五川大將軍御弟沔陽侯、
[胃土雞]馬成山太守成事侯、
[昴日雉]王梁河南尹阜城侯、
[畢月烏]陳俊瑯邪太守祝阿侯、
[觜火象]傅俊積弩大將軍昆陽侯、
[參水猿]杜茂驃騎大將軍參據侯、
[井水牛]姚期尉衛大將軍安城侯、
[鬼金牛]王霸上谷太守淮陽侯、
[柳土獐]任光信都太守河陵侯、
[星日馬]李忠豫章太守中水侯、
[張月鹿]萬修東郡太守成事侯、
[翊火蛇]邳彤太常卿靈壽侯、
[軫木蚓]劉植驃騎大將軍鎮陽侯、
[東斗星]王常大將軍山乘侯、
[西斗星]竇融御史中丞安豈侯、
[北斗星]卓茂龍虎大將軍、
[南斗星]李通大司空臨植候、
[武曲星]馬援大渡將軍、
[廉貝星]鄧辰殿前大尉宣德侯、
[計都星]蘇成鎮國上將軍臨曲侯、
[羅侯星]紀敞鎮北大將軍晉陽侯、
[破軍星]郅惲內外都檢討、
[左輔星]皇兄劉縯已死加贈齊王、
[右弼星]皇兄劉仲已死加贈哀王、
劉盆子封為趙王。
以上漢族各封贈訖,復令重修各帝王廟宇,並漢室陵寢,追贈各死節忠臣之家,俾天下煥然一新,萬民再睹漢日月矣。史官有長篇古風一首,歷論三代而上以迄於漢云:
  長篇古風
  堪嗟世代興廢,猶如日月盈虧。水流東去復西歸,誰認源頭兩字?葉落根還在土,花開子結應遲。人生得志且隨時,莫逐塵飛浪起。粵自三皇五帝,傳來虞夏商周。道微德降是春秋,君鼎王綱解紐。戰國權臣遊說,秦皇蠶食諸侯,東週六國一齊休。威震華夷九有,指望萬年為帝,豈知二世而休。陳涉、張耳起徒囚,天下英雄輻輳。楚漢兩相仇,畢竟鹿死誰手?歷年二百帝神州,莽賊蠶謀鴆幼。白水真人已降,二十八將同投。天心壓亂十八秋,滅莽誅夷草寇。光武艱關百戰,嚴陵決策運籌。天心有意屬炎劉,社稷鍾管如舊。中興東漢灑前羞,二百餘年之久。請將史鑒細推求,方信吾言不謬。


兩漢開國中興傳志.至此告一段落..下接[東漢秘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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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漢秘史

第一回     奸計圖王侵寶位 忠言罵賊死金鑾

  乙丑元始五年,臘月八日,平帝壽誕,文武百官各整朝衣象笏,肅候午門之外,待駕臨賀。是日,平帝登殿,群臣班列,拜舞揚塵,俯伏金階之下,慶賀萬壽。山呼禮畢,左班倏有一臣,紫袍金帶,象簡烏靴,手捧金杯趨上金鑾,跪於殿前啟曰:「我王萬壽。臣無稱觴之舉,特具椒酌一杯,以表君臣之義,願我王鑒臣微意。」帝聞奏,視之,乃皇丈王莽也。帝思:「此人昔有不平之意,恐生毒害」!乃佯狂顛倒,推醉不收。莽見帝辭,踴身躍前,扯住龍袍,以酒灌入其口,半傾於身。帝不得已而飲之。頃刻間,御身倒下龍牀,七孔皆流鮮血!殿上百官各各驚駭,悉在勢下,畏不敢言。嗚呼!平帝之命不幸墮於奸臣之手,良可痛哉!
  片時,御屏風後忽閃出一人,身長八尺,面顏紫色,相貌堂堂。身穿盤龍袍,腰繫白玉帶,手持金簡,足履烏靴,乃皇叔劉登。見工莽將鴆酒灌死平帝,大罵:「讒賊,漢家有何負汝?安敢行事殺戮吾君?」莽曰:「爾上祖奪取秦朝天下,享此數百年之榮,又且凌辱大臣,無端極矣!今天歸於我,汝何言哉?」劉登罵曰:「欺天反賊!不思漢王以汝官高爵極,富貴難言,今日忘其大恩,弒身奪位,天理不容!」言訖,手持金簡,怒若雷霆,向王莽便打。忽旁邊閃出一將,仗劍趕來,大罵:「無知賊子,敢欺君越法!若不斬首為示,恐難服眾。
  」遂拔劍一砍,登死於地,唬得眾將俱不敢言。吟窗下有詩贊劉登,曰:踴出金鑾勢莫當,昂昂志氣壓群芳。
  雖然身被奸雄挫,罵賊聲名萬古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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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仗劍金階扶寇主 提兵入禁斬嬌娥

  卻說斬死皇叔劉登者,乃殿前大將軍蘇獻也。王莽大喜,曰:「將軍與我同心,恢復天下,官居極品,與國同休,而不敢忘今日之盛德也!」獻聽之,其喜不勝,遂按劍立階而言曰:「從今日之令,如有不服者,夷族滅身。竭力匡扶者,封侯拜爵。」眾官聽罷,一齊應聲:「願同佐護。」王莽曰:「傳國玉璽不知今在何處?」蘇獻曰:「孝元太后收藏。」王莽即令蘇獻與弟王尋去齲太后正在後宮,不知弒君之事。有宮女急入報曰:「今王莽將鴆酒灌死帝王,蘇獻殺死皇叔,娘娘尚不知故?」太后聞言大驚,登時魂飛魄散,悶死於地。宮女急救,多時方醒,放聲大哭,幾蘇幾絕!乃大罵賊臣:「我漢與汝素無冤仇,何故弒君奪位?」言罷,復思「此賊既殺吾君,必來取印。」遂抱往澆花井投死。將至井邊,蘇獻、王尋二人趕至,截住,叫:「太后,將印何往?」太后曰:「往前殿投獻王莽,爾等何故攔擋?」蘇獻知太后詐言,向前欲奪。太后見其來奪,思將玉印打死此賊,以報殺帝之冤,遂揄起玉印,望蘇獻便打,被蘇獻躲開。一聲響處,中於太湖石上。獻欲進斬首,太后恐被其辱,急投井而死。
  蘇獻見太后自投井死,即捧玉印於手,見損壞一角,以金鑲之,獻於王莽,具說前事。王莽聽罷大怒,令弟王欽領三千羽林軍,搜人宮中,將平帝家屬並八百嬌娥美女,盡行誅戮。
  有詩為證:
  有如春暮起狂風,花落殘英遍地紅。
  殺氣衝開金鳳闕,昏雲閉盡廣寒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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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     假帝沽名圖社稷 全忠硬節老風塵

  卻說王莽傳令,俱絕漢朝之室女,盡滅劉氏之宗支。宮中老幼,皇親國戚悉皆殺荊莽親自仗劍往於殿前,忽見一小兒走出,視之,美貌端然,丰姿俊偉,隱隱有君王之像。乃欣然抱之於懷,呼眾文武俱往前殿,拜立為君。
  丙寅三月,王莽親抱子嬰住於龍榻之上,眾百官文武拜伏金階,山呼禮畢,蘇獻出班言曰:「今漢朝已罷,天下盡屬吾王,又將子嬰為帝,為何如耶?」莽曰:「汝不知故。劉氏宗支未能悉滅,關外尚王者甚多。今假立為標,使劉氏來朝。如到者即殺之,不赴朝,以兵伐之,學取周公旦攝朝之規,使不知吾反漢之策,除卻劉氏禍根,免生後患。」眾皆然之,遂立為帝,改年號居攝元年。五月,詔莽稱假皇帝。
  丁卯二年,莽依《周書》作大誥,令人遍諭天下,言:「平帝昏庸,不堪重貴,今已遜位孺子嬰也」。由是,吏士攻義破之。戊辰三年,王莽自謂威德日盛,大獲天人之助,遂詔蘇獻等人坐後殿,共議即真之事。莽曰:「漢室已傾,吾假子嬰為帝,今枉受一虛名,將何如耶?」獻曰:「吾主威鳴海外,聲震京都,天下吏民悉皆畏服。且子嬰乃漢朝枝葉,不可久立為君。倘後養成威銳,我王空費前心。莫若乘此滅之,自取天下,豈不全乎?」王莽久有此意,但未可自專,今見蘇獻所發,乃欣然答曰:「將軍所言甚當。」時十一月,以居攝三年改為新始元年,莽即真天子之位,定天下之號曰「新」,加升蘇獻為大司馬兼頒行省事,御弟王尋為大司徒兼領樞密院事,王欽、王邑為左右大將軍,王豐為司天大監。文武百官悉封贈訖,各個謝恩而退。
  是日,王莽親迎漢臣龔勝至殿,謂曰:「久聞太師負經緯之才,牧請為太子師友,可為小心誨導,開塞茅茨。倘能立志於朝,則泉下亦難忘矣!」龔勝淚下而言曰:「吾受漢皇重爵,不能為彼支持。今國破君亡,罪宜速死,尚何圖顯,背主而欲生哉!」王莽曰:「太師非不能忠,今漢皇亡滅,天數然也。
  太師若能扶孤創業,亦不失宰相之名,以為子孫相承之計。今何苦執之耶?」言罷,不由所願,強入東宮,即令太子王禹侍聽講讀,慢慢制服其心。
  龔勝見逼,不得已而入宮,嗟吁悶坐,不就飲食,逐餓十四日而死,壽享七十有九。太子王禹急至前殿報知王莽,言太師龔勝不食自死。王莽喟然歎曰:「真良士也!」遂傳飭令,葬東門之外。
  是時,清明之士又有紀逡、薛方、郇相、唐林、唐遵,皆以明經飭行,顯名於世。莽聞其賢,遣使召之。紀逡、郇相、唐林、唐遵即詣入朝,宜至殿下,山呼禮畢,謂曰:「久聞卿等明智賢士,未獲親睹。今幸不棄而來,吾之願也。」答曰:「陛下聖德仁君,臣等庸才淺薄,不能明政決事,以致主於優游,乞陛下姑納為用。」莽曰:「有是才則有是用,卿等明經博覽,特請為太子侍讀,何故謙耶?」言罷,令入東宮。四人謝恩,即入而去,遂為太子師友。
  莽見薛方未至,遣使安車以迎。使者見薛方,曰:「吾主王莽,久愛賢士,渴想心懷,今特遣吾車迎,請賢土早赴,慰彼之望。」方謝曰:「堯舜在上,下有巢由。今明主方隆唐虞之德,小臣欲守箕山之節 。」使者見不願,遂回見王莽,具說前事。不強致之。詩贊云:細評賢士漢誠微,名節雙高世所稀,視死鴻毛輕不易,清風猶邁首陽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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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     乘威據賊侵英主 假制施仁斂小民

  己已新建國元年春正月,王莽登殿,召眾文武議曰:「子嬰原立,今朕為帝,則有二君,將何如耶?」蘇獻出班奏曰:「天下國家,不可二主。且陛下新居寶位,未見清政,再與肩立並朝,恐後爭鳴角勝,百姓怨望。依臣愚度,陛下可滅子嬰而取歸一統,庶使萬民清樂,四海宴平,願陛下詳察。」莽曰:「子嬰原朕立之,若再復滅,是不仁也。」獻曰:「陛下既不忍滅,可廢之為公職。何如?」王莽准奏,命蘇獻齎旨人後殿,廢子嬰為安定公,孝平皇后為安定太后。
  漢承平舊之業,府庫充實,百官殷富,群蠻賓服,天下宴然。莽廢子嬰而盡得之,其心意猶未滿足,欲狹小漢家制度,更為疏闊,故召蘇獻問曰:「朕聞古之帝王有分土養民之良法,方一里為一井,其田九百畝,中畫井字界為九區。一區之中為田百畝,中百畝為公田,外八百畝為私田,八家各授私田百畝而同養公田,是九分稅一,所以國給民富,而頌聲興作,則刑措不用於世也。至若秦壞聖制,而廢滅井田,則天下人民兼並,而起貪濫。強者規田以千數,弱者曾無立錐之居。漢氏減輕田租,三十而稅一,常有更賦,罷癃咸出。而豪民各相侵陵,貧者無活,則借貸富者田耕,共分所齲富者被上逼稅,則侵陵劫奪,多取於租。上取乎中,中取乎下,名為三十稅一,實乃十而取五也。故富者囊餘金玉,廩盛粟糧,肥馬輕裘,驕而淫肆;貧者衣無足體,食缺充餐,不厭糟糠,窮而奸盜。當此之時,民俱陷於無辜,則刑用而不錯也。今朕欲更名天下之田曰『王田』,奴婢曰『私屬』,貧者不得賣,富者不得買。其男口不盈千人,而過田一井者,分餘田與九族,使民者得食,王者得安,卿意若何?」蘇獻曰:「陛下之仁,勝於文武,無一不當。今若除舊虐政而復古禮,則天下不日而化也。尚何言哉!
  」王莽大喜,遂傳令頒諭天下:「鄰里鄉黨敢有不遵,非井田聖制者,投諸四裔,以御魑魅。」於是萬民斂怨,士卒苦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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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     三諫不從應至敗 千金和議可為癡

  辛未三年,王莽自廢子嬰之後,恃有府庫之富,欲立威武,驅服匈奴。是日設朝,文武百官揚塵拜畢,莽即傳旨,令孫惠等十二將率兵攻伐匈奴。嚴尤急出諫曰:「陛下不可輕敵。匈奴為害,所從來久矣!未聞上世之君,有必征之者。後世三家周、秦、漢率兵征之,曾無得勝於上策者也。周得中策,漢得下策,秦無策焉!周宣王時,玁狁內侵,至於涇陽下寨。宣王命將征之,全獲大勝,盡境而歸。其視玁狁之侵,譬猶蚊虻,滅之於一指之易,而不勞力。故天下咸稱宣王之威,是為中策。
  至若漢武帝時,選將練兵,約齎輕糧,深入遠戍,雖有克獲之功,胡輒報之,所以兵連禍結三十餘年,則中國消磨,疲敝日甚。後匈奴犯界,武帝起兵破之,殺其將十之五,平定邊疆而天下稱武,是為下策。秦皇不忍小恥,而輕民力,北築長城,延袤萬里。於渭南起建阿房宮,高數十丈,五步一樓,十步一閣,並填海修嶺等事。疆境既全,而中國內竭以喪,社稷終不能保,是為無策。今吾王即位,天下未安,且值年歲凶荒,人民饑饉,北邊兵馬精壯,臣甚憂之,願王思察。」莽不從言,率兵前進,以孫惠為先鋒,王尋為元帥,王邑、王欽為左右使。
  是日起兵,大軍五萬,各披重掛,分道並出。金戈耀日,赤幟遮天,行經數日至邊下寨。
  卻說匈奴單于主聽知莽兵臨界,急引十萬大軍至邊迎敵。
  兩軍對陣,孫惠出馬,頭頂白銀盔,身穿鎖子甲,手提黃龍槍,坐下烏錐馬,大喝一聲,叫道:「靼奴決戰!」匈奴單于聞言大怒,急提方天戟,跨上追風馬,立於陣前,罵曰:「弒君賊子,安敢大言!昔漢帝時,兵強將勇,尚有畏吾之心,年年遣使進貢。汝主莽賊,侵奪劉氏江山,殘虐天下百姓,今反敢率兵與我爭戰!三合捉汝,以雪平帝之冤。」孫惠曰:「臊靼賊奴,不認英雄好漢,早下馬降,庶留殘命!」言罷,兩邊擺開陣勢,金鼓齊鳴。角聲響處,戰馬嘶風,二人交鋒,共鬥十合,孫惠敗走,單于趕殺。王邑、王欽出馬夾攻,二人戰無兩合,飛走回陣。單于率兵追趕,混殺一陣,王兵大敗,各逃躲閃。
  匈奴收兵進入中原。按下。
  卻說王尋等走至一山坡,收點殘兵,傷折一半,暫屯安歇。
  尋謂眾曰:「頗奈臊靼,輸吾一陣,又入中原境界,將如之何?
  」孫惠曰:「元帥少憂,匈奴雖得一勝,則無遠智深謀,吾等今夜趁其未備,可去偷劫營寨,必然破之。」王尋大喜。至夜二更,即令孫惠等分軍五隊,按轡前行。至寨周回一遍,見其都已濃睡,一聲炮響,四門齊入,喊呼震地,叫殺連天。驚起匈奴,昏矇黑蔽,不識東西。單于慌忙上馬,引軍望北殺出,被孫惠截住,兩馬相交,共戰十合,單于回東奔走,又遇王尋攔路,約戰三合,被單于撞出陣去。王尋剿掠其後,一齊趕上混殺。匈奴大敗,遍野伏屍,山積滿坡,血漲河流,怨氣漫天,號悲鬼泣。王尋將軍安寨頓歇。
  卻說匈奴單于,走至雁門關,屯紮殘兵敗卒,不上千餘之數,十萬軍來,俱被傷折。至次日回朝,整集匈奴二十餘萬,復入北寨,擾亂中原,殺將奪馬,虜掠生民。王尋等知匈奴復整軍至,懼怯勢大難敵,急班師回朝而去。有詩為證:奸雄恃富欲威名,惹動兵戈角勝爭;北野空虛堆暴骨,中原擾亂斂民生。
  也知勢弱難驅大,始信匈奴未可輕;
  負殺當時三諫策,今朝才把智愚評。
  那王尋等回至長安,入朝見莽,奏曰:「臣領陛下敕旨,北伐匈奴,不意其兵勢大,人馬精強,五萬精兵受其傷折一半!
  後臣夜往劫寨,苟得一勝。今匈奴又聚大軍二十餘萬,已入中原境界,劫掠財物,殺害生民。臣等兵微將寡,不能抵敵,故此大敗而回!乞我王急將何治?」王莽聞奏大驚,惶惶無措,乃長聲歎曰:「不聽嚴軍師之言,今日果有懊惱!」嚴尤復進奏曰:「陛下勿憂,臣有一計,可退匈奴。」莽曰:「卿何高謀?早為寡人釋悶。」尤曰:「自古匈奴志在財幣,陛下廣將金帛遣使議和,免使黎民枉遭塗炭。」莽聞大喜,即將黃金千兩,緞匹百車,遣司天大監王豐齎書請和。
  王豐領旨,即日出朝。上馬前行至北邊寨,令人報知匈奴。
  單于出馬問曰:「汝來何干?」豐曰:「吾主王莽,聞君入界,故遣齎旨,解送黃金千兩,緞匹百車,特來進貢大王,免使生民受害,軍卒苦勞。乞大王海量,恕納微意。」單于聞言大喜,即將金帛收下,罷甲釋兵而去。
  卻說王豐請和匈奴,即日回朝。跟兵護卒唱凱謳歌入朝,見莽奏凱兵事。王莽大喜,即令光祿排筵,宴勞王豐,重加金帛謝勞酬苦。有詩為證:北邊數載感堯風,遍野黎民鼓腹中。
  王莽欲鳴威塞險,反將財幣去和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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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     肆凶王莽人民怨 叛國蘇成將卒驚

  卻說王莽和議匈奴之後,愈加苛肆作威,苛法復興,軍民殘虐。四月征夏稅,八月起秋糧,獄訟不決,侵刻小民,富者不能自保,貧者無以自存。劇而枯旱蟲蝗,饑饉日熾,諸處並起為盜。荊州新市王匡、王鳳,南陽馬武,潁川王常、成丹,共聚藏於綠林,多者十數萬,少者七八千,擾亂中原。生民塗炭,未有甚於此時者也。
  十二月,王莽召眾臣問曰:「聯自登基之後,未見刻寧,但聞群奸乘釁,旱澇不均,四時失序,民皆怨望,何也?」司天監王豐出班奏曰:「陛下欲安天下,可備香燭,拜禱於南郊之外,懺雪罪過,自然風調雨順,黎庶咸安。」莽准奏。傳旨,著弟王欽監軍立造。王欽領旨,即往南郊,建起高壇三層,每層高一丈九尺,按四時九曜星辰於上,宰三牲取血,按天、地、人三才,列金木水火土於五方。東方甲乙木,列一百二十人,穿青袍、青甲,青馬、青鞍,按青旗,南方丙丁火,列一百二十人,穿紅袍、紅甲,紅馬、紅鞍,按紅旗,西方庚辛金,列一百二十八人,穿白袍、白甲,白馬、白鞍,按白旗,北方壬癸水,列一百二十八人,穿黑袍、黑甲,黑馬、黑鞍,按黑旗,中央戊己土,列一百二十人,穿黃袍、黃甲,黃馬、黃鞍,按黃旗。壇左二十五人,壇右二十五人。
  是日,文武百官各個擁護王莽至郊,扶莽上壇。王莽端正平天冠,身穿袞龍袍,腰繫白玉帶,足踏無憂履,手執白玉圭,立於中壇,正視乾宮禱曰:「莽承天命,撫職山河,遭此旱歉之年,賊風競起,願天早賜太平,救拔萬民生命!」祝罷,望北而拜。忽御林軍中一人躍馬飛出,高聲大罵道:「不殺反漢之賊,天下何時太平?」遂于飛魚袋中取出射雕弓,搭上雕翎箭,大喝一聲:「反賊看箭!」弦響處,射中王莽。有詩為證:欲把金戈挽落揮,軍前大喝展雄威。
  雕翎一箭傷王莽,驚殺群雄不敢依。
  那蘇成射王莽一箭,正中平天冠,不致其命。武士拿下,推出斬首。王莽聽言「反漢天下不寧」之事,無可答。蘇成笑莽曰:「汝好有福!予命反遭汝手。」莽笑曰:「匹夫小寇,吾賜黃旗一面,御筆親書『奉敕叛國降漢蘇成』八字與汝,再賜白馬一匹,放汝出叫,看有從否?」蘇成得令,拍鞍上馬,手執叛國黃旗,直奔御林軍中,高叫:「王莽今日賜我黃旗一面,御筆親書八字於上,著我叛國。今南陽見有漢室明君,汝眾等敢叛莽興漢者,跟我同去,懼怯莽賊,休來!」眾軍聞成之言,叫從叛者大半。
  蘇獻見軍中竟變,急奏王莽,言軍中一變,後恐難服,可急斬成為示,以嚴旨令。莽曰:「吾旨著其自叛,不可復拿。
  」言訖,罷壇,眾文武簇擁回朝,各散而退。
  至次日,王莽設朝,忽一人急趨上殿,報曰:「正陽門外眾民大喊一聲,見一大禽飛下,立高丈餘,諸鳥遮護,請陛下觀是何物?」王莽聞說,即引文武百官直出正陽門外視之,果見禽高壯大,紅嘴人眼,口叫殺聲,諸鳥隨從。蘇獻奏曰:「此禽非凡,乃靈鳥鳳凰也!聖人云:國家將興,必有禎樣。文王時,鳴於岐山,故生文王,乃賢聖之君,能立周朝八百載之基。今我王新創帝業,遇此祥瑞之物,亦如是也。」莽聞大喜。
  復有欽天監王豐奏曰:「此乃上天雄鳳,又如鸑鷟,觀其殺伐之聲,定主刀兵旱澇。」帝曰:「若此,將何治之?」獻曰:「無妨,可用三般牲物祭之,則免凶兆。」帝曰:「若何三物?
  」獻曰:「可用人頭、水、谷,觀其所食何物,若食人頭,則主刀兵競起,若食水、谷,則主旱澇饑荒。」帝聞奏,傳旨:「殺小軍,取頭及水、谷等物於此,待吾親祭。」王豐急奏曰:「陛下不可!今天下未寧,百姓怨望甚,若再殺人取首,是不仁也!只可以粉假作,何用實首而斂怨哉!」帝准奏,令將三物列於門外。設罷,其禽即下,先食其谷,次食其水,後食人頭。食訖,即飛而起,向王莽頭上以翼一打。御林軍見,忙將皂蓋遮護。其禽即望東南上飛奔而去。王莽見其禽翼打頭,心甚疑慮,即罷入朝,急宣文武商議,恐生不測之禍。
  市上小兒謠言,可更「天鳳」元年。眾民皆言鳳凰來至,遂更天鳳元年。司天監王豐復出奏曰:「臣昨夜觀星象,見天星交雜,紫微光曜,後引二十八宿、四聖九曜諸星,俱臨北闕,與我征取天下。」帝曰:「今在何處?」豐曰:「見在東南方雙女宮下。」王莽復問豐曰:「若此之異,漢帝生在何方?」
  豐曰:「上臨雙女宮,應臨楚地。依此斷決,已生南方地界矣!
  」蘇獻出班奏曰:「此無妨礙,今天下已非漢世之景,尚何憂哉!既有妖星犯闕,臣能治之。」莽曰:「卿何能治?」獻曰:「可效秦始皇御駕游壓,自然不應。」王莽准奏,遂令:「姓王者三千,姓蘇者八百,同陰陽官引五千軍馬,於東南方紫微應曜並二十八宿跟護之處,御駕親壓。」王豐聞言,急出奏曰:「陛下不可。堯天之年,尚有早澇之災。我王但可施仁設政,省刑薄斂,自然反禍為福。且星乃天之靈氣,昭耀四方,人豈能壓之哉?」言未訖,忽御弟王尋飛出奏曰:「王豐說者太迂,蘇獻奏者尤謬。國之根本,誠在於民。民為邦本,本固邦寧。
  天既生大難,人莫能逃。陛下若欲安民,莫先急於圖治。今四方擾亂,賊盜競起,可傳敕旨,遍曉各州郡縣,開下文武科場,招選天下賢士,鎮守諸邦。縱有紫微降世,二十八宿擁護,不能興創而立也。願陛下詳察。」王莽聞奏,大喜,謂曰:「卿言極當。」即傳旨頒詔,令百官遍曉天下,再將黃榜令掛胡陽城內人煙集處。眾將領旨。是日將榜掛訖,忽一老人躍馬如飛,前來看榜。
  卻說劉良,見王莽榜招賢士,不覺淚下,大哭而回,至白水村下馬,坐於草堂之上,大罵王莽而哭曰:「恨我漢家無主創業復仇!」時二姪劉縯、劉仲聞叔於草堂之上哭歎,二人忙出問曰:「叔父為何泣歎?」良曰:「奈反賊王莽,滅吾漢室宗支,又將榜文張掛胡陽,招納天下賢士。吾今日往視,恨不能殺賊以恢復漢業,故有是泣。」縯、仲答曰:「姪等二人可嗣漢否?」良曰:「汝等只好為臣,無帝王之福!」言訖,見一人於莊外直履草堂,來見老人。與縯、仲等各施禮畢。良曰:「汝何姓名?」答曰:「吾乃漢祖九世孫,出自景帝長沙定王劉發之後,劉欽之子,名秀,字文叔。九歲時,為王莽反漢令奸賊蘇獻領軍搜捉,滅吾宗室,逼秀父母俱投井死。秀獨奔走,昏迷去路,是禱祝穹蒼,將腰間玉環擲於地下,得一黑鴉引路,遂得至此。」縯、仲聞說,謂秀曰:「吾乃汝兄劉縯、劉仲是也。」三人抱頭大哭。劉良見其龍顏鳳准,燕頷虎威,有若君王之相,心下微微暗喜,乃謂秀曰:「吾恨漢無人矣!豈料尚存汝哉!」遂納縯、仲、秀三人為子,改姓曰金。長曰金縯,次日金仲,三曰金和,隱居白水為農。
  秀自隱居農業,常有紅光罩體,紫霧遮身。相士曾言異日必有九五之尊。村中自秀居後,田豐五穀,麥秀兩岐。南陽境內連年荒旱,餓死人民屍橫遍野,惟有白水村中田禾豐稔,一年有兩歲之糧。時光武年二十二歲,見叔父劉良有不樂之意,問曰:「叔父為何朝夕憂悶?」良曰:「吾前者去胡陽城,見莽賊出黃榜選納英才,吾有不悅之意。」秀曰:「是何言也?
  此國家之正禮,聖人云:得賢者昌,失賢者亡。何故憂之?」
  良曰:「國家之恨未報,社稷之仇未復,故吾憂之。」言未已,忽有一人於門外直履草堂而來,乃南陽新野之人,姓鄧名辰,字韋卿,父為江夏太守,乃秀之姐劉元之夫也。人見文叔等禮畢,良問曰:「來者何意?」辰曰:「實不相瞞,奈小莊今歲旱死禾苗,缺乏糧食,特來公處求借應濟,明年即還。」良見說,急令光武:「裝上三車,與辰回用。」文叔曰:「別後多年,未遭一會,吾與姐夫同往探取吾姐,以敘姊妹之情。」二人遂行至辰莊,下馬請入中堂,與姐劉元各施禮畢,辰令置酒款待文叔,三人同飲。元姐倏覺淚下,謂文叔曰:「父母被賊逼投井死,侵吾漢室江山,今尚不報,更待何時?」文叔曰:「弟久有此意,奈身居一農耳,焉能為事?」姐曰:「太祖高皇亦事農業,何能興立漢室?」文叔曰:「太祖有蕭何、張良、韓信,世稱三杰,神機莫測,妙算有餘,故能創成大事。弟今欲行,奈無三杰扶治,豈能獨立而成哉!」辰曰:「天既賦以如是之人,必有賢士輔佐,何患無乎!」文叔曰:「今天下軍兵悉歸王莽,吾等兄弟孤身力寡,豈能與彼爭耶?」辰曰:「不足為慮,吾舉一人,胸涵豹略,腹蘊神機,真乃興劉滅賊之士。覷王莽如糞土,視蘇獻如嬰孩,若得其人至,則得天下易同反掌矣。」有詩為證:早年韜略飽胸中,筆下能施造化工。
  妙策還能輸呂望,雄機端可敵黃公。
  星辰玩列知衰咎,卦象妝成判吉凶。
  願得熊羆飛預兆,定教三箭立元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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