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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小黑明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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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不題撰人]西漢演義(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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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17 07:47:28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回     蕭何議罪釋樊噲

  卻說百官行賀畢,武士押樊噲於朝門外,聽旨發落。漢王曰:「樊噲雖朕親戚之臣,自恃功高,衝突儀仗,阻駕妄言,通無人臣之禮,昨已擒拿,即當處置,以警戒三軍。」蕭何近前附王耳曰:「樊噲法雖當誅,然噲有大功不可誅。況信初拜大將,即誅有功之人,於軍不利。但恐樊噲心實不服,韓信軍法,決難行矣。王當傳旨明正樊噲之罪,容臣等會議,奏請聖斷,庶國法不廢,韓信之威令可以管束眾將也。」王曰:「善。」於是下詔曰:
  朕拜韓信為大將,據蕭何之三薦,會張良之角書,稽其抱負,聽其議論,知其為有用之真才也;命其職專閫外,東向伐楚,允協輿情,實合公議。當登堂行禮之際,前導肅清,己傳嚴令,乃有樊噲獨恃功高,恣肆狂悖,抗為國法,略無忌憚,一人作倡,眾志罔定,矯惑軍心,有乖大體。下詔爾相國蕭何等,從公會議,定當功難掩罪,法宜當誅,懲此一人,以彰紀律。故茲詔命爾等知悉。
  蕭何等捧詔出。
  早有人報知樊噲,樊噲聞知大驚,自知差錯,便請一班武臣周勃等商議:「我一時見錯,觸犯禁令,致漢王下詔議罪,公等為我與相國一講,看鴻門之功。亦當饒免。」周勃曰:「主上拜將,實為天下國家,非一人之私也。昨聞韓信議論,真大將之才也,將軍故敢抗拒,似太無狀。今詔下問罪,丞相決有主意,我等央免丞相,想亦無事,公宜放心。況主上念將軍之功,豈有誅戮之理?」眾人隨到相國府,哀告蕭何,備說:「樊噲乃立國功臣,鴻門救駕,雖一時犯禁,亦無大惡,丞相若不解救,恐失人心。」何曰:「主上困處褒中,終日思求大將,今得韓信,買為國家之大幸,諸公亦得東歸矣。樊噲無知,乃出此狂言,以致主上動怒,現詔書下頒,恐難救授。但念樊將軍往日大功,又是我等同時豐沛起義之臣,我不出力,何人解救?著樊將軍放心,我自有公議。」眾人拜謝出府。
  蕭何與酈生草擬答辭上奏曰:
  大漢丞相蕭何等議得樊噲所犯罪過,君命下頒,已有明禁,戎車重務,合不可犯,樊噲肆行魯莽,唐突儀從,言多亂紀,矯惑軍心,國法攸歸;罪當刑戮。但念豐沛元勳,鴻門護從,姑擬寬宥,以昭褒績。如再違犯,鉞難免。請自聖裁定奪。
  漢王覽所議,隨傳旨:「樊噲恃功狂悖,似難寬宥,下議有辭,姑從所議,仍令帶罪徵進,聽軍門節制,轉行元帥府收錄。」近臣傳旨釋放樊噲,轉行元帥帳下伺候。
  噲聞命,即謝恩畢,引見韓信,信曰:「建功臣子之職分,守義臣子之大節,爾雖有功,豈可自恃?幸王寬恩,赦汝重罪。願自是之後,宜用心加勉,早建奇績,垂名金石,與國咸休,豈不美哉!汝後宜盡心報國,某決不忌嫉也。」噲聞言拜謝,即進內謝恩。漢王呼噲近前諭之曰:「汝自從寡人豐沛起義,累建大功,朕心終不能忘,正當謙恭謹慎,比眾尤當加勉,以永保君臣之好。況汝識見不如張良,知人不如蕭何,他既屢次舉薦韓信,想信必是奇才,那時汝無一言諫正,及寡人昨車駕已出,卿乃阻車狂言,甚失人臣之禮!若非蕭何公議,或我一時動怒,將汝誅戮,枉費數年之勤勞,遂一旦而死,豈不大為可惜?既壞親戚之情,又傷君臣之義,卿乃半途而廢,便使我終身不安。卿何不知之甚耶?」漢王言至於此,不覺淚下。樊噲亦泣曰:「臣一時見錯,悔之無及。臣此後盡心報國,以仰答陛下知遇之恩也。」漢王撫恤不已。噲辭王出外,來見蕭何曰:「若非丞相解救之功,樊噲如何得免誅戮之刑!」何曰:「將軍列土封王,指日可望,正宜盡心守職,何必區區較論彼此,甚非大臣之體也!」噲深謝蕭何之言。
  不說樊噲自此聽韓信節制。卻說信授破楚大元帥之職,未及操演三軍,先一日上表謝恩。漢王看罷表文,大喜,謂信曰:「覽卿所奏,足見為國忠心,但不知東征之舉,何時興師?」信曰:「項羽遷都彭城,久未西顧,諸侯散處各國,俱無預備;當此之時,正好出師。伏願陛下早賜命駕,臣演定人馬,即日隨駕啟行。」漢王曰:「都依卿所奏。」封樊噲為先鋒,曹參為軍正,殷蓋為監軍,預備大駕親征不題。
  卻說韓信出朝,來到教軍場,先將人馬大略看了一遍,見軍伍欠嚴整,士卒欠齊備。將佐雖有百員,不知陣法,不諳進退,營盤雖有數座,未得向背,未見生旺。隨即請酈食其到營所計議曰:「此等人馬,此等營陣,不過防守城池,用於無事之時可也。若臨陣施用,將不知兵,兵不知將,隊伍如何排列?陣勢如何調度?奇正如何相生?動靜如何起伏?恐遇敵時,決難支對。今與先生商議,可領能繕書者四十人,將某平日所集隊伍之數,調度之法,營陣方向,出入紀律,通在此書,連夜一條一段,寫成二十本,每本用一知書將官,照此書中所行隊伍陣法,一教演齊備,限半月內通要完整,我卻先將一隊人馬,教他如何是入隊,如何是出隊,如何是行營,如何是安營,如何是對敵,如何是催敵,如何是埋伏,如何是攻擊,隨其變化,各有條理。卻教各隊一一照此操演,不須一月之間,人馬大與今不同矣,那時東征,方可施用,庶足以取勝耳。」酈生拜服曰:「將軍神機妙算,人不可及也!」於是酈生領原本,選人抄寫。不知如何調用?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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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17 11:47:42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一回     韓信執法斬殷蓋

  卻說酈生領所集原本,命四十人星夜抄寫,數日內完備。信復入朝,將前事奏知漢王,漢王大喜曰:「寡人兵微將寡,全仗將軍調度。」於是信來到教場,將人馬命諸將照此一一訓練,其中有違令不率教者,先以軍法斬一二人,懸頭示眾。滿營軍士,肅然知警,無有不聽教者。操演二十餘日,各隊俱齊備,與前煥然不同矣。韓信然後教立中軍,排列隊伍,開載條件,明日請漢王車駕到教場省諭三軍,觀看營陣。
  一日,漢王車駕同百官來到教軍場,觀看營陣隊伍,與前通不同,甚喜。韓信具甲胃至王前持立不拜,乃曰:「臣甲胃在身,未敢行禮,只將手冊一本捧上,請陛下聖覽。」上面皆是曉諭將士之言,命統共行令者,高聲朗誦曰:
  西楚霸王項籍,上違天命,放弒義帝,暴虐下民,罪惡貫盈,神人共憤。朕先入關,約當為王,見此惡逆,理當徵討。現以韓信為破楚大將軍,爾等大小諸將,各隊軍士,聽其節制,隨其指揮,代命行誅,不俟奏請。爾等用命者榮,不用命者死,惟專閫外,惟擅征伐。爾其知省,毋違朕命!
  眾大小將士,聽罷戒諭,無不恐懼。然後韓信來到元帥大營,張掛軍政條約,明白開載各款,令將士謹守,毋犯禁令:
  其一:聞鼓不進,聞金不退,旗舉不起,旗按不伏;此謂悖軍,犯者斬之。
  其二:呼名不應,點視不到,違期不至,動乖帥律;此謂慢軍,犯者斬之。
  其三:夜傳刁鬥,怠而不報,更祿違度,聲號不明;此謂懈軍,犯者斬之。
  其四:多出怨言,怒具主將,不聽約束,梗教難治;此謂橫軍,犯者斬之。
  其五:揚聲笑語,蔑視禁約,馳突軍門;此謂輕軍,犯者斬之。
  其六:所用兵器,弓弩弦絕,箭無羽鏃,劍戟不利,旗纛凋弊;此謂欺軍,犯者斬之。
  其七:謠言詭語,造捏鬼神,假托夢寐,大肆邪說,蠱惑吏士;此謂妖軍,犯者斬之。
  其八:奸舌利齒,妄為是非,調掇吏士,令其不和;此謂謗軍,犯者斬之。
  其九:所到之地,凌虐其民,逼淫婦女;此謂奸軍,犯者斬之。
  其十:竊人財物,以為己利,奪人首級,以為己功;此謂盜軍,犯者斬之。
  其十一:軍中聚眾議事,私近帳下,探聽軍機;此謂探軍,犯者斬之。
  其十二:或聞所謀,及聞號令,漏泄於外,使敵人知之;此為背軍,犯者斬之。
  其十三:調用之際,結舌不應,低眉俯首,面有難色;此謂恨軍,犯者斬之。
  其十四:出越行伍,攙前越後,言語喧嘩,不遵禁訓;此謂亂軍,犯者斬之。
  其十五:托傷詐病,以避征伐,捏傷假死,因前逃避;此謂詐軍,犯者斬之。
  其十六:主掌錢糧,給賞之時,阿私所親,使士卒結怨;此謂弊軍,犯者斬之。
  其十七:觀寇不審,探賊不詳,到不言到,多則言少,少則言多;此謂誤軍,犯者斬之。
  以上禁令,訂為一冊,用帥印鈐封進上,與漢王留覽;再寫一冊,交與軍正官曹參收掌。
  漢王看罷營陣,又見韓信張掛禁約,乃歎曰:「前日操練人馬,真兒戲耳!今日如此調度,如此發落,三軍焉有不整?人心焉有不服?以此東征,寡人自無憂矣!」遂命駕回。
  次日韓信五更時,來到教軍場,中軍而坐,諸將升帳,司晨者報時畢,韓信唱名,點視諸將,內有監軍殷蓋不到,韓信亦不追問,隨吩咐各隊人馬操演。已過午矣,殷蓋方從營外而來,到得轅門下,便欲進營,只見守門者便道:「元帥已鼓操演兵半日矣。各營陣未有軍令,誰敢輕自放入?若要進營,須傳與小旗甲,旗甲傳與守轅門牙將,牙將傳至軍政司,方得到元帥前;若元帥著進,方敢放進,我等有許大干係。」殷蓋大呼曰:「何消如此瑣瑣。正是小人得志,便要施為!既是你眾人如此說,快與我說一聲,我要進營,看他號令行得行不得!」把門軍士只得說與旗甲,以次傳到麾蓋下。韓信著巡哨軍,持一火牌,上書一「進」字,傳令而出。來到轅門下。其人高呼曰:「著違令遲者進來!」只見殷蓋瞋目而入,徐徐而行,略無敬謹之意,來到帳下,長揖而立。信曰:「前有漢王聖諭,我亦有禁令,汝為監軍,此時方到,是何道理?」便問司晨官:「此時何時?」司晨官上帳稟告曰:「此時午過將未矣。」信曰:「曾與爾等約在今日卯時交會到營,汝卻過午方到,故違軍令,當斬!」殷蓋亦不以為事,乃曰:「下官雖聞將軍之言。今日親戚偶來相訪,留坐飲酒,以此來遲,將軍且免一次。」韓信喝令左右:「將監軍拿下去跪於帳前!」信曰:「汝既為將,豈不聞受命之日,則忘其家;臨軍約束,則忘其親;當抱鼓之急,則忘其身?汝既一身許國,豈有父子親戚之念乎?」召軍正司問曰:「殷蓋違令來遲,在那一條?」曹參執禁令薄近前曰:」與軍約約會,期而後至,得慢軍之罪,當斬首示眾。」信曰:「令左右將殷蓋斬訖報來!」即將殷蓋綁在轅門之下,那殷蓋魂不附體,急以目看著樊噲,噲又不得出營,只是跌腳發躁。
  轅門外早有人知道這個消息,放馬報與漢王,漢王知道,便召蕭何問曰:「韓信未曾出門,先殺我一員大將,恐軍不利。」何奏曰:「號令不行,自上犯之。若為殷蓋一人,而廢此法令,三軍何以約束?將士何以訓練?韓信斬殷蓋,正所以行法也。」漢王曰:「殷蓋乃寡人至親,且重責免此一次可也,如何便殺了?」何曰:「王法無親,古人已有明訓,陛下為天下國家,豈可以親情為念乎?」漢王見說不動蕭何,恐又遲了,急遣酈生曰:」汝可馳馬到信營,捧我手字,姑免殷蓋這一次。」酈生得旨,帶領一從人,騎兩匹馬,飛驟而來,正見殷蓋綁於轅門之下,立待要斬,酈生高叫:「且留人,有漢王旨在此。」便要撞人入門。卻有管門官軍攔住喝道:「元帥有軍令,凡軍中不可馳驟。」當把酈生揪住衣帶,送至帳下,稟曰:「酈大夫兩匹馬,馳驟入營,某等不敢放入,揪往在此,聽候發落。」信乃傳令而出曰:「軍中不許馳驟而入者,恐防奸人驟至。以劫我營陣。酈大夫素諳兵法,如何犯此軍令?想持王旨而來?」把門官軍曰:「現有王旨在外。」信召軍正問曰:「酈大夫得何罪?」參曰:「軍法突驟軍中,得輕軍之罪,亦當斬首,以示三軍。」信曰:「酈大夫既有王旨,免其本身之罪,先斬看馬從人,並斬殷蓋,將兩顆頭懸於轅門之外。」只見大小將佐,個個心驚肉顫,再無一人敢高聲者。
  且說酈生救不得殷蓋,只得回見漢王,酈生俯伏叩頭請罪曰:「臣捧王旨到信營寨,因馳驟進營,有犯軍令,亦欲斬臣,幸賴有王旨在身,免罪,將臣帶領從人,並殷蓋俱斬首,懸於轅門之外。臣若無王旨,亦不得回見陛下也!」漢王怒曰:「有我明旨,尚爾如此,韓信何太無狀耶?」蕭何曰:「將在軍,君命有所不受,此正閫外之權,為將之道也。」漢王曰:「斬殷蓋何意?」何曰:「此正所謂殺權貴以威眾心,使三軍只知主將,而不知有敵國也。兵法雲:『內懼主將者必勝,外懼強敵者必危』。得韓信,何愁強楚不滅,六國之不服也?」酈生亦拜伏曰:「韓信軍威甚嚴,真得將兵之法;雖殺臣之從人,臣心實敬服。後日破楚者,必信也。王當下手敕獎諭,使諸將愈加敬貴,三軍不敢犯法,韓信軍威益振矣。」漢王轉嗔作喜曰:「卿見亦是。」遂令草手敕,差人獎諭韓信。未知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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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回     遣樊噲明修棧道

  卻說漢王草手敕畢,遣近臣周元臣奉手敕並羊酒赴信營獎諭。韓信聞王命至,設香案,同大小將官出營接敕,金鼓前導,迎至軍中,拜罷,開讀敕曰:
  為將之道,職專閫外,非法不足以制三軍,非明不足以服人心,故孫武殺吳姬而其法遂行者,非不知吳姬為王之所愛也,然法不私於愛,故其法乃行耳。爾大將韓信殺殷蓋者,非不知蓋為寡人之所親也,然法不私於親,故誅一人而千萬人知警,其法實合孫武,深得為將之道,朕必嘉悅。故遣近臣周元臣,齎羊酒手敕以勉之,益勵初心,以約束將士,早發東征,以慰所望,故敕。
  韓信讀罷手敕謝恩,管侍近臣回朝。次日,韓信早入朝謝恩,漢王乃以言撫慰之曰:「將軍用法,正當如此。」信曰:「受陛下閫外之寄,數十萬生命係臣一人,若訓練無法,設令欠當,一人作梗,萬夫違命,臣法決不能行,陛下付托之重,將何以承應之耶?昨蒙手敕下頒,將士知警,臣法可行,此恩此德,粉骨不足以報陛下也。」漢王甚喜。
  韓信辭王出朝,來到教軍場,點發三軍已畢,召先鋒樊噲到帳下曰:「將軍授先鋒之職,目今漢王車駕親征,棧道被張良燒絕,三軍如何可過?公可領一萬人夫,重修殘缺,再整險隘。絳侯周勃,棘蒲侯柴武,一同監修,限定以軍法處之,將軍勿辭勞苦,當星夜前去修整。」噲曰:「元帥軍令,敢不急去修整?但棧道甚險,燒絕去處,連接三百餘里,豈可一月便能修整?元帥如欲殺噲,噲就元帥處請死,決不敢領此命也。」信曰:「臨事不可避難,避難者不忠。將軍素懷忠義,才幹精敏,正當建此奇功,使三軍氏驅而進,信亦得以便道東征也。」樊噲又欲堅辭,又恐犯了禁令,只得依限督工修理不題。
  且說韓信操演士軍,整率人馬,麾左則左,麾右則右,麾前則前,麾後則後;合四陣而為一陣,起則為長蛇;分一陣而為四陣,止則為四門;進退之有法,啟閉之有路,旗幟嚴整,金鼓響應,規矩準備,毫釐不爽。大小軍士,見韓信調度人馬,排列陣勢,人人欽服,個個敬謹。於是請漢王曰:「臣領命操演人馬,訓練甲士,今已完備,請陛下車駕親往觀之。」漢王曰:「前營伍已看過,知將軍籌策自不同矣。想今將軍操演月餘,定有規矩,又何必往觀焉?」蕭何曰:「必須主上親往一觀,庶見韓元帥調度兵馬,俱有紀律,王亦安心東征,再無疑難矣。」王即命駕前往教軍場閱試人馬。韓信先行,仍復同大小將官迎漢王進營,在中軍坐定。韓信率諸將朝見畢,又請漢王上將台觀看人馬。漢王上台四面一望,只見隊伍嚴整,旗幟鮮明,前後左右,井井有法,坐立進退,繩然不亂。歎曰:「將軍用兵,雖占孫吳,亦不能及。」便問:「即今足可東征否?」信曰:「因命樊噲修棧道未了。」王曰:「棧道工程甚大,將軍限一月,恐或不能完備。」信曰:「容日請王車駕啟行,王且少從容,不必下問。」王默會其意,因此不問期。隨有左右請王下台進膳,王見膳到,只留數品自用,其餘盡賜韓信。
  不題韓信演武,且說樊噲率領一萬人夫,來修棧道,要限一個月內工完。只見山路崎嶇,接連雲漢,又兼橋樑燒燬,樹木叢雜,三軍無可立之地,人夫甚難動手。樊噲自思:「此是韓信不能伐楚,卻將這個干係放在我身上,他卻遲延日期不肯舉兵,多是此意。」遂同周勃、柴武登孤雲山上一望,只見一帶棧路,十分險峻,二人看罷棧道,彼此相顧曰:「如此險峻,雖十萬壯夫,限一年也修不完。」噲曰:「他如今軍令甚嚴,主上又甚寵愛。見今手敕獎諭他,我等若以為難,便是抗違軍令,須是依著他修理。堪恨張子房燒之甚易,到如今樊將軍修之甚難!」士卒在高崖處插木,巔峻處搭橋,遇隘處鑿石,見陷處開路,筋疲力盡,氣乏神疲,切怨張良,又驚畏韓信,但見營修不起,蓋因壁峻崖高,士卒悲哀,盡被跌傷磕損。
  樊噲正愁悶間,只見太中大夫陸賈領千數從人齎一木牌飛檄而來,上寫道:」即日大兵東征,樊噲作速督催人夫,依期修完棧道,以便出師;如過限不完,定依軍法從事不恕。」樊噲看罷,叫苦不迭,便說:「棧道工程浩大,如何修得?敢勞大夫與我方便一言。」隨請陸賈到工所管待飲酒。陸賈見無人在側,附耳與樊噲曰:「元帥密有吩咐,這般這般。」噲聽了這話,甚喜,到外邊便揚言曰:「這等工程如何一月修完?便是一年也成不得!」千埋怨,萬埋怨,便要差人具奏漢王,借倩人夫協濟。大夫陸賈辭別要回去,臨行又吩咐道:「先鋒不可違限,元帥軍法甚嚴,須當遵守,莫誤莫誤!」陸賈去了。
  樊噲當日具奏,差人星夜來南鄭,奏漢王曰:「棧道工程甚大,人夫死者甚多,今奉元帥將命,限一月之間,飛報完工,如違原限,定以軍法從事;但量臣起自豐沛,未致誤事,今據棧道之工,豈可計日而完?事在迫急,性命難保,伏望陛下差人附近郡縣,量撥人夫,或一二千名,僭工修完,以救燃眉,臣等不勝恐懼感戴之至,茲差牙將李隆齎表上奏以聞。」漢王覽表畢,急差御史周苛:「持符驗一道,火速往普安郡,起借人夫一千名,交與樊噲,僭修棧道,毋得遲誤!」周苛領玉旨,馳馬前去,穿山度澗,兼程前行。一日,到普安郡,催僭人夫一千名,付與委官管領,前去棧道,交與樊先鋒照數點查收用。樊噲見有人夫到來,皆大歡喜。即將民夫編成排甲,每五十名為一甲,立總甲一名,小甲五名,各管理修工;再派定地方,分定丈尺,各照所派動工去訖。周苛回朝覆命。
  樊噲就令人請絳侯周勃、棘蒲侯柴武,每人撥精壯力士人夫五十名,樊噲附耳低言細語,與周勃、柴武言道:「這般這般,如此如此,不可洩漏其事。」二將聽令,急連星夜出寨,卻將衣服換了,爬山度嶺,越棧道而去。不知何往,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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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回     韓信暗計智章平

  不說二將聽令而去。且說大散關守關者,乃副將章平,知漢王差樊噲修棧道,興兵東證,又兼日前范亞父累次有檄,著章平用心守把散關,但有消息,不可輕動,顧先傳報三秦,早作預備。今聞樊噲修棧道,又聞拜韓信為將,急差人申報雍王,備說漢王拜韓信為將,差樊噲修棧道,指日必興兵出褒中。章邯聞報大喜,語左右曰:「韓信在楚,一籌不展,棄楚歸漢,不過備數使令可也,漢王無知,卻拜為大將。況韓信素無重望,一旦為將,人心決然不服,三軍何以調遣?將士何以用命?就如棧道數百里燒絕,一時如何修完?此等行兵,不過延歲月,徒為口悅耳!」左右曰:「一向范亞父屢次有檄文來,著大王嚴加防備,正恐漢兵入寇。今章平來報,想是緊急,大王須當預備人馬,再遣一大將,協同章平守把,庶不失事。」邯曰:「棧道工程甚大,人馬急難登涉,待果入寇,再有傳報,那時動兵不遲。此信不過遙度,恐非事實。」遂收下來文,打發差人,且曰:「待有的實,再來報知。」章邯坦然如舊,不作準備。差人回報章平,備說雍王不肯聽信,待有的實,再去通報。章平以此亦不作預備。
  只見關下守關軍士,忽然報說:「見今有漢家修棧道人夫一百名,因受苦不過,逃來投降。」章平大喜曰:「我正要問他來歷,快著他上關來!」不多時,守關軍卒帶領一起人夫上門來投降。章平曰:「爾等是何處人?為何逃來,恐是詐來投降。空自討死耳!」眾人便哭道:「我等是普安郡民丁,漢王借來修棧道。終日又無供給,樊噲又是個急躁的人,被他日逐催逼做工。況棧道又險峻,限一個月要完,就是一二年卻也不能完!漢王卻拜韓信為將,眾軍士又不服,近日逃了許多,空自說興兵,又不見動靜,料不能成事!我眾人雖是民夫,中間這兩個為頭的總甲,都是有好武藝,願投將軍麾下,乾些功勞,帶挈我眾人吃頓飽飯,豈敢有別心?」章平便叫為頭那兩個人來,問曰:「汝二人叫甚名字?」兩個向前稟復道:「我二人原是普安郡獵戶出身,一名姚龍,一名靳武。本郡因漢王借民夫,無人押解,卻著我二人作總甲,管領眾人。不想到棧道,見工程浩大,又無口糧,終日痛打不過,又不敢回普安郡去,因此帶眾人逃來將軍麾下,情願守更看鋪,討些口糧,以延生命,待太平時回家。」說罷淚如雨下。章平又問:「漢王如何拜韓信為大將?」姚龍曰:「只因韓信談論兵機,見他說得有理,後來蕭何舉薦,遂拜他為將,一營軍士不服,樊噲十分怨恨,近日將佐走了許多,漢王亦自懊悔。」章平見他說的著實,與自己打聽言語一般,遂留二人帳下聽用。二人凡事謹慎小心,章平委托一兩件事,便於得停當,又與上下人和睦,一關上人無一個不愛敬他,以此章平寸步不離左右,旬日之間,拜他為大旗牌官,凡關上大小事,通與他二人計議,二人一一應答不差,章平甚喜,卻將這來歷差人備細飛報與章邯,邯聽說,通不作準備。
  不意范增一日在彭城因觀乾象,見西南旺氣沖天而起,各處將星散亂,因思:「此必是劉邦漢中兵起。」又思:「韓信棄楚歸漢,定然大用。近年霸王在彭城,不修仁政,專尚殺伐,諸侯背叛,六國縱橫,齊國尤甚,若使漢王舉兵而東,易如破竹。」次日將此事奏知霸王,王遂喚季良、季恒:「汝二人可領兵三千,前赴廢丘,與章邯說知,用心守關,以防漢兵,仍巡查各關津要害之處,俱要嚴加防守。」二人領命,徑來廢丘。一日到廢丘,且進城見雍王,備道前事。章邯歎曰:「主上過勞聖心,范亞父何消多慮?」遂將章平所具申文,與季良、季恒曰:「觀此申文,便知漢王起兵來歷。」二人看罷,亦歎曰:「觀此用兵,漢王決不能勝也!亞父終日只是憂心,惟恐漢王重用韓信;我等想來,韓信乞食漂母,受辱胯下,資身無策,在楚無能,今拜為將,人心決不欽服,況棧道甚險,幾時方能修完?可見漢王用人不當,調兵無法!亞父何須遠慮?但我二人奉王命而來,大王亦當遵守。」章邯置酒管待二將,仍將調來人馬,另立一寨屯住。即將原來檄文,飛報各處隘口把守。仍另行一角文書,與章平知會。
  不說章邯等防守,且說韓信整點人馬完備,請漢王擇日啟行。眾將士各面面相覷道:「棧道尚不曾修完,元帥如何便要東征?卻從那條路出師?」各人不知來歷,又不敢動問,密來奏漢王,王差人召蕭何入內,王曰:「韓元帥今早請朕車駕東征。樊先鋒修補棧道未完,卻從那條路進兵?卿可往信處一問,以解朕疑。」蕭何領王命,當夜就到信宅。此時韓信正在燈下查點各路起兵文書,尚未寢歇,只見有人擊門,當有門吏問明,即傳入內:「有蕭丞相過訪。」韓信急整衣冠出,分賓主而坐。蕭何近前附耳曰:「今早元帥請王車駕東征,王疑大軍不知從何路進發,差蕭何前來請明,乞示方略。」信曰:「丞相昔日與子房相別,燒絕棧道,定知此路,丞相又何下問?」何曰:「當時雖知有路,未聞其詳。又見將軍差樊噲修整棧道,以此致疑。」信曰:「此乃明修棧道,使章邯不為準備,我卻從陳倉小路進發,不五日就到散關,使平以我兵如從天而降也,此乃暗度陳倉耳。到關之日,便要破關,管教車駕不動弓矢,自能過關。丞相幸將此言,回奏知漢王,不必聖慮。」蕭何聞信此言甚喜,急來奏知漢王。王此時亦未寢歇,聽蕭何所奏,十分喜悅。次日,傳命大小文武將士,俱隨駕東征。
  卻說韓信到教軍場點閱人馬。漢王原帶來二十萬,續後添十五萬,韓信選本處並臨近郡縣人馬,又得十萬,共四十五萬,通作四大隊進發。卻著牙將孫興替樊噲帶管棧道工程,止留人夫三千名修理,以便川人來往,其餘盡數掣回。第一隊人馬,樊噲統領,帶牙將八員,逢山開路,遇水搭橋,凡有聲息,未可輕動,飛報後軍,待有軍令,然後出敵。第二隊人馬,夏侯嬰統領,帶牙將二十名,驍將十名,如先鋒勝,則催人馬攻擊剿殺,如先鋒不勝,急出人馬救接,如十分緊急,報入中軍,自有方略,不可退後。第三隊,韓信自統領,帶將佐四十員,分為四十小隊,左右前後,聽候調遣。第四隊,卻是漢王同大小文武百官總領,仍著傅寬、周昌監押,如有緩急,以便遣用。這四大隊之中,仍有各項分派,隨材使用,俱各不同。寫成圖本進漢王看畢,稱羨不已。韓信調度人馬已畢,請漢王車駕並文武百官到東門外高阜處,看韓元帥出師。未知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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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回     諭父老漢王佈德

  卻說漢王同大小文武百官,到東門高阜處,看韓元帥出師。但見:
  按九宮四象八卦,列五行十乾十二支。隊有陰陽,陣有前後;將有紀律,兵有行伍。旗雖尚赤,而引軍開道者則按五方;制雖為王,而威儀號令則專九伐。人各有能,量才而用;人馬廢棄,隨長而取;身材長大者拽弓拽弩,身材短小者持戟持矛,身力強壯者執旌執旗,身力少弱者鳴金擊鼓,不能視遠者專聽號令,不能聰聽者專望風火,身肥者為馬軍,身瘦者為步軍,日能食斗粟者專為前驅,日行二百里者專探機密。灌嬰領四牙將,逐隊前行;張倉領二文士,隨軍後進;陸賈同二謀士,識地利之夷險;叔通領八裨將,參行兵之可否;盧綰靳歡為主將之態度;解甌陳沛乃中軍之驍騎。三軍如虎,多士如雲,鼓動神威昭萬象,蕩開徵旅給千兵。
  漢王同百官看罷出師,眾皆歡悅。韓信乃近前奏王曰:「臣兵先行二日,王卻徐徐而來。臣過關,那時與陛下約會也。」信拜辭,揮動三軍前進,王乃回車駕進城來看的人扶老攜幼,不計其數,盡道自生長褒中,不曾見今日出師。王聞之益喜。
  次日,王召蕭何問曰:「朕前日曾傳旨,著卿等行文書去各郡縣,召父老來宣諭他,不知曾來否?」蕭何曰:「連日無數百姓,見王將起兵東征,盡道大王今離褒中,伐楚破六國,建都咸陽,我等再不得回睹天顏,願來進朝見王,現今正在外邊伺候數日矣。臣見陛下未得暇,不敢奏聞。」王曰:「既百姓父老在外,俱著進來。」蕭何傳命出,著百姓進朝。有門禁官傳旨出,著百姓進來。那百姓父老在外,紛紛攘攘,要進內朝見,聽得宣召,一個個爭先快睹,引領而見。有傳班甲士呼曰:「百姓肅靜,毋得喧嘩!」王曰:「父老鄉民也,甲士毋得驚恐。」漢王遂起身出殿簷下,看那百姓,不知其數。有幾個為首年老的,近前奏王曰:「自從陛下到褒中,風調雨順,萬民樂業,道不拾遺,夜戶不■,正是堯舜之世!不想陛下今日興兵東征,又不知何時得睹天顏!」言罷,個個拜伏在地,淚如雨下。漢王見百姓如此愛戴,亦垂涕不忍相舍。父老又奏曰:「陛下今日車駕啟行,不知何人在此鎮守?」王曰:「朕看蕭何相國在此安撫百姓。」眾人以手加額曰:「若是蕭相國在此鎮守,臣等褒中萬民之福也!」王曰:「汝百姓中有三鄉老,可著近前,聽朕訓諭!」鄉老者,乃古制也。古制:十里為一亭,一亭之中,擇一亭長管之;十亭為一鄉,一鄉之中,擇一鄉老管之。共有三個鄉老:一個掌管鄉約,一個掌管耕種,一個掌管爭訟,三老總統於縣。今日三老上前聽宣諭,漢王命一人高聲宣讀諭文,其文曰:
  朕惟古先明王之治天下也,以安民為務,而安民之道,以教治為先,是以上下承相,風俗淳厚,一國和平,臻於至治。朕自治國以來,夙夜倦倦,志圖治理,建都南鄭,思與百姓共臻於道,及天下而為一統。以此特加曉諭,使知為善去處,趨吉避凶,為永保身家之道。如居家者,有一家之長,居鄉者,有一鄉之長。為一家之長者,教訓子弟,講讀詩書,明達道理,父慈於子,子孝於父,兄愛於弟,弟敬於兄,尊卑長幼,各循其序,毋相凌奪也!使一家之內仁讓浹洽,親睦相勸,便為一家之福。為一鄉之長者,勸其一鄉之內,士農工商,各居一業。士則修明義理,勤習課業;農則力於田畋,無欠賦稅;工則專於藝術,毋作淫巧;商則用心生理,毋為遊蕩。大小相安,長幼和睦,毋爭告訐,而陷於刑戮;毋賭博淫秩,以墮於凶德;毋遊手好閒,以廢其生意;毋竊取人財,以陷於死亡。出入相友,守望相助,婚姻死喪,鄰保相資。如此則一鄉之內,禮樂雍容,風俗淳美,富壽安秩,共享太平,而為一鄉之福。故曰:作善降之百祥,作惡降之百殃,善惡之報,不差毫釐。朕今約法三章,見有定律。使宣汝等來,倦倦開諭者,正欲爾等守法奉公,咸歸良善。其有不遵朕誨,仍陷於惡者,明有國法,暗有鬼神,罪亦難逭。爾等欽之守之,毋或勿忘!故諭。大漢元年乙未秋八月一日。
  漢王宣諭父老,賜與酒飯,各著令回鄉,因謂蕭何曰:「留卿在褒中,撫恤百姓,勸課農桑,省刑薄稅,舉善罰惡,催趲糧儲,以給軍餉,卿之職也。」蕭何曰:「謹遵王命。」漢王於是傳令三軍啟行,陸續徐徐進發。如有過期後至者斬,逃匿者斬,父母妻子族人等隱容者悉斬,鄰里鄉黨知而不舉首者,罪亦如之。即日車駕啟行,蕭何率領所屬百官送出褒中,各鄉父老百姓,望塵遮道,攀轅臥轍,哭泣滿道。漢王以袍袖掩面而泣,君臣百姓,戀戀不捨。蕭何等送漢王過褒中辭回,帶領百官父老,安撫地方,催趲糧餉。漢王車駕向東從容而行不題。
  卻說韓信領三大隊人馬出褒中,不往棧道去,卻從陳倉小路而行。來到孤雲、雨腳山下,從山後僻路進兵,前面已有樊噲開路,雖有夾江之水,從寒溪河流出,壘石可過;山傍雖有險路,魚貫而進,行三五里,便有闊路;雖被樹木長合,樊噲卻命三軍砍去,有路可通。韓信乃與眾將曰:「某前日匹馬夜間行到此寒溪河邊,正值秋水泛漲不得過,卻有蕭丞相趕入到此,明月之下,復得相見。若使渡河長往,今已到淮陰矣!」眾將曰:「此實天意有在,留元帥興劉滅楚,使我等得出褒中。不然,棧道燒絕,我等亦不知此路,又無元帥如此大才,我等徒死褒中耳!」眾將請立石以傳示後世,韓信遂令立石山頂之上,上刻曰:「漢相國追韓信至此」八字。
  韓信揮動三軍前進,山路危險,回徑盤折,眾將下馬步行,牽藤扳葛,登高步險。雖是辛苦,而思歸之心踴躍而進,亦忘其勞也。正行之次,忽見前軍來報曰:「軍不能前進,亂山之內,谿澗之間,有條毒蛇長數丈,兩眼射出光芒來,據山隨處,戳住去路,乞元帥除之。」信曰:「毒蛇當路,須令箭手百人,各掩身山凹之內,箭頭以藥塗之,密密射去;仍令炮手,各執火炮,以防毒蛇性發,恐跳躍傷人,各放炮擊之,則無事矣。」眾人得令,方欲動手,只見中軍帳下一人,到元帥面前高聲叫曰:「一蛇當道,何須用許多人治之?便是滄海蛟龍,某亦敢去!」左右聽說大駭。不知此人是誰?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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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回     辛奇斬虎遇韓信

  且說要斬蛇者是誰?乃是信武侯靳歙也。韓信大喜曰:「將軍雖力能斷蛇,但深山之中,恐川水下濕,久無人往來。」即令隨營有好酒,滿斟三巨觥,賞靳歙。食畢,令數壯健步卒導引,來到山前,穿岩渡澗,閃在山缺之傍。靳歙遠望,只見明月落於岩間,電光射於山下,腥風撲鼻,寒氣侵入。軍士便問:「明亮者何處?」鄉導雲:「此大蟒二目光透於外,人若近前,吐氣如雲,侵人必死。可請將軍暫回,不當近他,恐有傷害。」靳歙大怒,起劍到澗邊,大喝一聲,只見那蛇從岩上一躍而出,身長數丈,便吐毒氣侵入。靳歙閃在一邊,讓蛇躍出,橫臥於大石之上,翹首吐氣,要來傷人,那靳歙仗著威力,大踏步舉劍用力一劍,把蛇揮為兩斷,蛇頭墜於岩下,滿林驚落葉,澗水血波流。眾軍士去前看時,蛇已死於石上,急來報至中軍。韓信隨到山前,看那蛇有數丈長,血流石上。左右將士,驚訝不已,遂問信曰:「此蛇何如此長大?想在山中有百年矣?不知古時亦在此長蛇否?」信曰:「上古崑崙山周圍三萬里,有蛇匝山一周,古蛇之長,大有如此。今數丈之蛇,亦未為大也。」又曰:「我前日匹馬投漢,亦曾經此山而行,想托主上洪福,未遇毒蛇;倘遇必有傷害,豈有今日?」左右曰:「雖主上之福,亦無帥之福也!」信遂重賞靳歙。
  韓信當時催動人馬,將近到太白嶺,預差盧綰近前吩咐曰:「我昔日過太白嶺下,遇一壯士,姓辛名奇,其人最有義氣,留我過一宿,拜為兄弟。其家以賣酒為生,汝可到彼訪問的實,我卻親往一拜,以報昔年相遇之愛。」盧綰領命前去訪問,不一時回報曰:「太白嶺下原有數十家居民,近因七月山水泛漲,不能住居,移於山北高阜處避水,未審在否?」韓信嗟歎久之,遂到太白嶺下,果見昔日居民,俱無一家,雖有草屋數間,坍塌倒壞,無人存住。又行一日,過石崗,近一亂石橋,到山崖之下,前軍不行。巡哨將官來報:「山坡邊有一壯士,逐一大蟲,繞山而來,眾軍士圍住,以此不行。」韓信聞知,即策馬近前,看那壯士頭戴虎皮磕腦,身穿黑豹皮裙,手執三股鋼叉,逐殼到溪邊。那虎見壯士趕來,又見三軍圍繞,雙蹄爬在石上,卻望壯士一撲,那壯士卻閃在石傍,就勢只一叉,正中大蟲頂下,那大蟲卻又跳躍時,被壯士將叉挺往,不能動身。眾軍士一齊近前,亂槍戮死。韓信看那壯士時,不是別人,正是太白嶺下故人辛奇也。韓信著數牙將大呼曰:「辛壯士!有韓元帥在此請見。」那壯士聽得人呼,撇了虎,徑過溪來,看那高阜處是韓信,急來拜伏在地。韓信急下馬相邀,辛奇便道:「小弟聞元帥修棧道,只道人馬從棧道出,連日正要拜迎,未得稟吉老母,以此遷延,不想元帥興兵到此,大慰所望也。」韓信曰:「自別賢弟日久,因國事忙,未得具書奉問。今日到太白嶺,差人訪問賢弟,避水移居,又不知何處,正在思想間,不想得遇賢弟,十分大幸!」即差後軍牽馬來,一同辛奇上馬,將大蟲拖在軍前。便問:「賢弟移居在何處?就同拜見老母。」奇曰:「元帥今非昔比,為天下元戎,豈可輕動?」信曰:「故舊不遣,何拘勢分?請問所寓。」奇曰:「只轉過山嘴高崖處,便是寒居。蓬革之地,恐不足以屈麾蓋。」韓信遂同十數親隨人,行不一二里,早到奇家。見靠崖有十數家人家,都是草房,奇家在路口,住有草屋十數間。請韓信入草廳坐下,請老母並奇妻出來相見,信具黃金百兩奉老母,奇不敢受,韓信曰:「此皆漢王所賜,奉賢弟為養母之資,賢弟可隨我建立功名,以圖顯親揚名,豈不美哉!」奇拜謝收領。信曰:「此地非老母所宜居,我寫隨軍印信批文,令搬移老母同家眷投南鄭相國府,尋數間官房,月給米糧,方好過活。」奇大喜,又深謝厚恩。信曰:「汝母即我母也,賢弟遠去,豈可使老母獨居山僻,受此寂寥乎?」信吩咐軍政司給批文送與老母收執。辛奇拜辭老母,灑淚而別,吩咐妻用心侍奉,隨同韓信起行。信曰:「此去大散關二日可到,賢弟即為鄉導,同前哨樊噲星夜攻打散關,如不能下,待我到自有方略。」又吩咐第二隊夏侯嬰:「待樊噲人馬打散關,汝可另安一營,歇息軍士,不必動,待過關時,汝作先鋒趨廢丘,與章邯對敵,樊噲卻作二隊為救援。」二將得令,殺奔散關去訖。
  韓信使軍士探聽漢王人馬,亦將次過寒溪,遂乃徐徐啟行。到三岔路,卻令人找尋斬樵夫之處。軍士報說路傍山凹之下,覆土一堆,想埋樵夫處也。信令鄉人破木為棺,更換衣衾,乃改葬樵夫於三岔松林內,用石砌成墳墓,立一石碣,上鐫刻「大漢元年乙未秋八月七日,破楚大元帥淮陰韓信為義士樵夫立位。」傳令有司辦祭,韓信親率諸將,祭於墳所,行三奠禮;周苛跪讀祝文曰:
  大漢元年歲次乙未八月十三日壬戌,破楚大元帥韓信謹以牲醴致祭於三岔山樵者之靈曰:嗟爾樵者,遭世蹇迍,資身無策,入山採樵,逢予問路,指示要津。楚兵或至,恐道往因,絕計斬汝,實傷我仁!覆土為記,慮防水濱,循途道漢,來志乃申。職專閫外,兵下三秦,道經岔口,改葬汝身。師行匆劇,未獲報君,君其有知,鑒義真純。尚饗!
  祭罷,焚帛禮畢,乃傳令吩咐鄉人立廟,四時享祭,遺蹟至今在焉。
  不說韓信人馬前進,卻說大散關章平,自得姚龍、靳武,終日打探棧道,工程可曾完否?去人來回報:「修棧道如今不是樊噲,又改委牙將孫興管理,人夫漸漸減少了,工程未見次第,東征消息亦未見動靜。」姚龍曰:「漢王多是空說,決然來不成!」靳武曰:「褒中近年好收,漢王正在那裡快樂,亦無甚遠大之志。」章平曰:「觀他拜韓信為將,可見不識人,如何成得大事?」正在關上閒說,只見巡哨小卒來報說:「漢兵遍地而來,離關五十里有先鋒樊噲下了大營,見今領五萬人馬,殺到關前。」章平大驚曰:「漢兵從何而來?」姚龍、靳武曰:「恐傳報人未的,豈有棧道未完,人馬從何處過來?或是樊噲受苦不過,逃來關上投降也不見得,再著人探聽看如何,便好發乓。」言未了,又有人來報:「樊噲到關下,攻打甚急。」章平一邊差人飛報章邯,說漢兵已過棧道,見今攻訂散關甚急,乞傳報三奏,早作預備,仍差大將前來救授,庶保無虞;一邊與姚龍、靳武商議曰:「樊噲人馬打關,我須出戰,汝二人可守把四面關口,以防漢兵盜襲。」姚龍、靳武曰:「將軍放心,每關一面,可派人馬一千防守,晝夜巡視,料亦無事。」章平遂領三千人馬,衝下關來,與樊噲對敵。看樊噲人馬軍器鮮明,隊伍嚴整,有健將辛奇在後押陣。樊噲曰:「章邯等三人,誘秦卒二十萬,被項羽坑之,卻乃濫受王爵,苟安富貴,天兵到來,不急早開關受死,尚敢攔阻?」章平曰:「汝漢王受霸王封爵,不安分受職,卻妄動餘孽,徒速死耳!」樊噲大怒,舉戟直取章平,平挺槍來迎,二將交戰有二十回,章平抵敵不過,敗走。辛奇催動後軍一齊掩殺上,章平匹馬逃走上關去了。樊噲、辛奇收兵回營,章平將關緊團。樊噲預備火炮火箭,並力攻打,關上只是堅閉不出。樊噲無計可破。
  人報元帥到來,樊噲、辛奇離營遠接韓信到關下,登高處看了一遍,已有暗號,知章平中了計,遂乃吩咐火炮手,架起風火大炮,一連放了十數個。關上驚慌,眾軍士畏怯,又不肯上關守把,章平發躁,親自催遣眾軍士守關;姚龍、靳武暗吩咐帶來人夫一百上城,各執器械四邊預備。只見韓信策馬近前大呼曰:「說與關上守關主將,上關來答話!」章平、姚龍、靳武都到關上,見韓信耀武揚威,舉鞭言曰:「汝霸王暴虐天道,背約自立,放弒義帝,天下切齒。今漢王親統大兵,汝當束手歸降,乃敢抗拒天兵,閉關攔阻!汝若開關投降,免汝一死,敢說一言不降,教汝立見流血!」章平便道:「我乃雍王貴族,豈降汝胯下夫耶?」一言未罷,只見姚龍、靳武走上前來,將章平劈頭揪住,即時綁縛了,著一百原來人夫,各舉兵器防護。姚龍、靳武便叫關上眾軍士:「漢王有德,天下歸心,汝等急來投降,免致誅戮,敢在道一個不字的,大兵見今圍住關下。我等把住關口,汝等皆是死數。」眾軍士見章平被捉,又見關下漢兵大舉,只得盡數拜伏在地曰:「吾等情願歸降。」姚龍、靳武大開關,綁縛章平下來。二將非是姚龍、靳武,乃漢將周勃、柴武,假作修棧道夫,暗入散關投降。原來韓信差陸賈以催工為由,卻定計暗暗的吩咐樊噲,密使周勃、柴武更名,引心腹軍士一百名,假作修棧夫,投降到關上;待韓信大軍至,卻立石於關前,以為暗號,次後聽炮響,即擒捉章平,開關請韓信上關。此便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不十日之間,智下散關,此韓信東征第一功也!
  韓信到關上,安撫五千降卒,打掃公廳伺侯漢王車駕到來。卻將章平拿到帳下,信曰:「汝乃章邯族姓,冒受楚官,把守險隘,抗拒天兵,本當斬首,量汝特癩狗,不足污吾刀耳!且押付軍政司,隨軍聽候發落。」早有人來報,漢王車駕離散關不遠。韓信率領大小將佐,離營二十里大路迎接。漢王傳旨,著韓元帥大小將官上馬隨行,早到關上。漢王已知韓信下了散關,心喜不盡,到公廳坐定,韓信同將佐戎服朝見,禮畢,漢王曰:「散關乃三秦隘口,將軍不動聲色,隨到而得,三秦聞知,已破膽矣。」信奏曰:「散關既得,三秦此時尚未見預備,陛下且暫任散關,臣星夜攻打廢丘,擒捉章邯,三秦指日納款,那時差人奉迎車駕也。陛下仍遣人催趲糧儲,接濟軍餉,急修棧道,以便往來。」漢王聞奏大喜。韓信又取出章平來,割去一耳,放回廢丘報知章邯,以激其怒。卻辭了漢王,傳令著夏侯嬰作先鋒,辛奇為副先鋒,望廢丘殺來,未知勝敗如何?且看下分回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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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回     韓信火攻破章邯

  卻說雍王章邯在廢丘,聞散關一連兩起飛報來,說漢兵勢眾,見今樊噲攻打甚急,早望遣兵協助。章邯聞報大驚曰:「我前日以棧道未完,漢兵恐難入寇,不意今已到散關,事在迫急,可傳報與櫟陽、高奴二處,早作預備。」隨傳令著呂馬通、孫安點押人馬,伺候迎敵。言未罷,有章平帶傷來見章邯,哭拜不起。邯曰:「汝如何失了散關?漢兵如何出棧道?韓信如何用計?」章平便將周勃等投降,並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一一備細說了一遍。章邯搖頭道:「范亞父再三說韓信但未遇時,若有人重用,深為後患,霸王不聽,今果然矣!」又曰:「汝且退後,等我殺此胯夫,以雪其恨。」左右曰:「大王不可輕敵,韓信詭計甚多,須當斟酌。」邯歎曰:「吾用兵三十餘年,經百十餘戰,量胯夫何足為懼?」當即催動人馬起身。
  夏侯嬰先到廢丘,見有敵軍,未敢出戰,高廢丘五十里安營。韓信人馬隨即也到,約會夏侯嬰,附耳曰:「章邯乃秦之名將,不可力敵,當以智取。公明日對敵,當如此如此而行。」夏侯嬰等領令去了。
  次日,章邯出馬,與夏侯嬰對敵。邯曰:「漢王受封褒中,能自保疆土足矣,又何從胯夫之見,乃敢背叛入寇以取死耶?」嬰曰:「義帝初約,先入咸陽者為王。我漢王兵不血刃,義降子嬰,天下響應,正當為關中之主。即被項羽強暴違約,自立力王,左遷諸侯,放弒義帝,大逆不道。今我主親領大兵東征,汝當延頸受死,反乃妄言入寇耶?」邯大怒,挺槍直取夏侯嬰,嬰乃舉刀交還。戰十合,嬰佯敗,落荒而走,邯揮動人馬趕來。嬰卻轉過山腳,勒住馬,在高崗上大叫:「章邯再與你決個勝負。」邯曰:「汝乃敗將,尚敢言勝負耶?」嬰曰:「汝特老革耳!筋力已衰,何足為我敵?」邯益怒,挺槍躍馬,徑奔夏侯嬰,嬰舉刀復來交戰,不十合,卻望松林小路而走,至樹邊見隔林塵土起處,有韓信人馬到來,攔住章邯。信便道:「我在此等候多時了!」邯曰:「胯夫在此久等,欲尋死耶?」信怒,舉戟直取章邯,章邯舉槍交還,未及數合,韓信敗走,章邯揮動三軍人馬往前追趕。隨後季良、季恒領本部三千兵亦追趕來,即會見章邯曰:「大王不可深入重地,恐是誘軍之計,須當回軍。」邯曰:「我正欲漢兵相連而來,盡數剿殺。公可催督人馬,盡力攻擊。」忽聞一軍報說,韓信因大王追趕甚急,連人帶馬跌下澗去,夏候嬰眾將在彼救援,尚未救起,大王可催趲三軍,急早捉拿,可獲全勝。邯著人高處了望,眾人回報,遠望山前谷中,眾軍士在彼用繩索搭救,不知是否?邯歎曰:「胯夫合當死於吾手!」遂揮轉人馬,渡澗穿林,望前殺來。進到山谷中,兩旁都是樹木,卻不見一個軍士,楚兵大勢行動,又擁住谷中不得回轉。天色又漸昏黑,章邯心上猶豫,急傳令軍馬且暫住。那人馬前後舉動,急難收煞,早有一半入山谷來,才待住腳,只聽山頂上,一聲炮響,四下裡樹木都著,沖天火起。邯見火起,知是中計,急勒回馬要出谷中,又被人馬擁住,後邊又是火起,無路可出。季良、季恒急來,便叫道:「前面有條山徑小路,斜曲上去,可到鳳嶺。」邯即同二將,棄了馬步行,從小路爬到嶺上,氣喘不迭,三人權在嶺上休息,又聽得山下吶喊,四邊火勢愈大。邯曰:「此處不可久住,恐漢兵追來,三人又無兵器,如何抵敵?不若乘著月色,捱過嶺去,尋著楚營安定再作區處。」季良曰:「大王所見亦是,但不知從那條路下去?」季恒手指道:「那山凹邊有燈光露出,想是人家。」邯曰:「我等捱下去,尋問他路徑也好。」
  三人一步步走下嶺來,到那裡是有一個大鎮店,有三百人家,夜深盡都睡了,路口有個山神廟,三人入到廟裡歇定。方才合眼,只聽得遠遠有人馬過來,季良便從縫裡張看時,為頭有數十面大旗,後面一隊隊人馬過,聽聲音時,卻是楚人說話。有一個道:「谷口裡火起,又不敢進去,不知大王在何處?想是亂軍中,定被傷害了!」季良叫醒章邯,便開廟門叫住眾軍士,掌起火把來,為首有一員大將,乃楚將呂馬通也。眾人齊叫道:「好了!我大王在廟裡。」那呂馬通下馬,到廟前見了章邯,三人大喜。邯問曰:「汝等如何知我在此?」呂馬通曰:「大王追趕漢兵太遠,章平再三來說恐韓信多詐,或有詭計,說可引一枝人馬救應。臣領本部一千人馬,行至中途,忽見前面火起,又遇見回來的軍士說,大王中計,已殺入山谷口裡去,臣不敢前進,卻從西南雙岔口尋來,不見蹤跡,正在區畫處,不想大王卻在此廟中,十分大幸!」隨令軍士做飯。邯三人在廟中用過飯,已天明矣。同呂馬通各上馬轉回舊路,到廢丘大路上,早有章平、孫安引人馬接應。打聽前軍,被火燒死多半,止有一二千敗殘軍逃回,亦多帶傷。
  章邯懊悔不及,吩咐將士:「且將關緊閉,我兵新敗,未可出敵,少休息數日,然後出敵。一面會櫟陽、高奴二處,調遣兵急來救應。」言未罷,人來報韓信人馬圍了城,眾軍卒將大王用的兵器,舉在城下,百般毀罵,甚是無禮。章邯聞說,大怒曰:」我為秦將,威鎮六國,何人不懼?今位居王爵,鎮守三秦,遇一胯夫,反乃閉門受其辱耶?」遂令左右:「快整點人馬出城,我要與胯夫決一勝負!」季良眾將諫曰:「不可!此乃韓信激大王之怒,意欲智賺出城,中其奸計。且從容待軍士休息數日,出戰不遲。」章邯怒氣不息。又聽城下一連炮聲不絕,軍人又來報,說韓信人馬,或坐於地上,或臥於城下,裸身赤體,百般辱罵。章邯聽說,同眾將上城樓觀看,果見漢軍在城下辱罵,如入無人之境。邯即與眾將附耳曰:「韓信因見昨日得勝,遂自驕惰,此就如項梁之在定陶也。」季良曰:「人言韓信善能用兵,觀今日營伍欠整,士卒怠惰,此兵法所忌,若大王以破楚之法,施於今日,甚為允當!」孫安曰:「恐韓信有詐,或故令軍士怠惰,使大王無備也。」邯曰:「昨日我因貪戰,偶中奸計,非信之能也。觀今日營陣隊伍,已見韓信之才,夫又何疑焉?」遂向眾將吩咐:「今晚預備劫營,季良、季恒領兵三千,出南門衝漢右哨;我領一萬兵,出西門劫漢中寨;章平因帶傷,不能出敵,把守廢丘。」各分派已定。
  卻說韓信料章邯必乘驕劫營,遂傳下將令:著樊噲、柴武領兵三千,阻楚軍北路,夏侯嬰、周勃領兵三千,阻楚軍南路;將大營人馬,俱退後三十里下營;韓信守住後哨,卻令辛奇、靳歙領精兵五千,埋伏於大營之左;盧綰、灌嬰領兵五千,埋伏於大營之右。等章邯人馬回動,二路人馬殺出,必獲全勝。分調已畢,天色已晚。
  章邯人馬等到二更將盡,大開城門,放下吊橋,金鼓不鳴,各銜枚而出,殺奔漢營來。季良等出北門,呂馬通等出南門,章邯等出西門,三路人馬蜂擁而來,章邯殺到大營,見是空營,已知中計,急傳令著三軍快回,言未畢,只聽火炮振天,兩路漢兵殺出,箭如飛蝗,殺得楚兵七斷八截,各自逃生。章邯幸得左右眾將幫定逃走,正行之間,早有一箭射來,正中章邯右肩,幾乎落馬,左右扶住,死戰得出。季良出北門,被樊噲、柴武三千人馬,忽然突出,夜晚不及交戰,楚兵大敗,二將敗走,樊噲等大殺楚兵,得將令不敢追襲。呂馬通、孫安出南門,行至中途,那孫安馬上與呂馬通曰:「韓信今日令三軍辱罵,其中有詐,但今我等劫營,恐難取勝,不如且將人馬在此屯住,密差精細軍校,急急兩路打聽,果是漢兵無備,我等前進,必然取勝,若中奸計,如之奈何?我且與公在此等候,若楚兵不勝,卻繞出廢丘大路,為楚兵救應,彼此俱得保全,以為長策。公意以為何如?」呂馬通曰:「倘一時不如所料,雍王問我等抗違軍令之罪,那時如何分辯?」孫安曰:「不然,為將之道,運籌決策,須要知彼知此。我料韓信用兵,豈可比定陶之兵耶?我意已決,決不可前進。」於是呂馬通、孫安按兵不動,急差軍校探聽,去不多時,只見數軍飛馬而來曰:「漢兵有備,楚兵中計,已大敗矣!將軍快調轉人馬,大路上救援。」呂馬通、孫安聞說,即調轉人馬,往大路上殺來,正遇漢兵追趕章邯。正在危急之際,卻是呂馬通、孫安領三千精兵,殺來救應,火把照如白日,放過章邯兵,揮動人馬接住漢兵,且戰且走。
  韓信見有救應,傳令漢兵且住,未可追襲。張倉策馬近前曰:「章邯勢窮力竭,正好擒拿,元帥如何勒兵不追?」信曰:「窮敵莫追,兵家最忌;又況夜晚,地利不便,倘楚兵或有埋伏,反難回轉。不可不慮也!」韓信即鳴金收軍,令諸將各調本部人馬伺候攻城。未知廢丘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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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回     淹廢丘三秦悉定

  且說當夜章邯急奔入廢丘,因肩上中箭,疼痛不止,令醫士敷上藥,用白絹縛了,臥病不起;傳令三軍各用心守把四門,又星夜差人各郡縣調兵防護不題。
  次日,韓信催動人馬,把廢丘四門圍了,傳令諸將,照隊伍各安下營寨,預備攻城之具,晝夜攻打。這廢丘乃周舊故城也,周圍都是高山,山麓之下通白水大江,城池堅固,牆垣宏闊,攻打甚難。叔孫通、張倉等入中軍與信計議曰:「廢丘一時攻打不下,各郡縣漸次調兵防守,倘董翳、司馬欣再遣兵來協助,城愈難破矣,請元帥思之。」信曰:「吾在此籌度已定,諸君所見,甚有理,料一二日便見破打廢丘之計,且未可與諸公明言也。」叔孫通等退帳。當晚韓信同曹參帶數健卒,來到廢丘城後高處,密指與曹參曰:「此城下水自西北方而來,環東南而去,其流甚急,汝可帶領一千人,各具囊沙,壅住水口,使水不得順流而下。其水訣倒轉衝入廢丘,不一時廢丘入魚腹矣。」曹參得令,是夜領一千人陸續暗暗到廢丘東南河口邊,以囊沙壅住水口。況八月之時,秋水正泛漲,一壅住水口,那水不得順流,直衝入廢丘城來,四邊牆垣,俱是山石壘就,遇水一衝便倒,四邊水聲如萬馬奔騰,勢如山倒。韓信人馬連夜傳令,暗移住西北高阜處紮營。
  章邯正打聽韓信移營消息,忽四邊水勢洶湧而來,無法攔阻。邯大驚,急同季良、季恒、呂馬通、孫安一干眾將帶領家小,從北門水淺處,各棄馬衝殺出,徑奔桃林大路逃難。韓信引大軍追趕,見水勢漸近,恐淹沒人馬,傳令且扎住營;一面吩咐曹參放開河口,流通水道。半日之間,水勢俱下,入城安撫百姓畢,奉迎漢王車駕入廢丘。鄰近郡縣,望風歸降,王大喜。
  卻說章邯夜走桃林,漢王入廢丘安撫百姓,各郡縣歸附,雍地悉定。有中秦董翳、司馬欣兩家得雍王飛報,要起兵救授。不一二日,又有人報,韓信用水攻已破廢丘,邯夜走桃林,各郡具已歸漢王,早晚來攻打中秦,翟王董翳聞報,與謀士李芝計議曰:「韓信初破廢丘,兵勢大振,況櫟陽人馬不多,恐難為敵,須會合塞王,二處同力御漢,再遣人去奏知項王,早發兵救援,庶保守中秦。」言未畢,有人來報:「漢兵卷地而來,所過郡縣,望風歸附,已到劉家鎮,離櫟陽止百里遠,請大王急出迎敵。」
  董翳遣大將耿昌、副將吳倫,領兵一萬,出城五十里下寨,以防漢兵;自領兵一萬,離城二十里下寨。見塵土起處,漢兵到來,耿昌、吳倫二將領兵出戰。遙望漢陣上門旗開處,韓信躍馬近前,高叫:「二將早早受降,免汝立見誅戮!」二將大怒,各舉兵器,徑奔韓信殺來。韓信背後,早有兩員大將,各挺兵刃,縱馬出陣,旗上大書一個是舞陽侯樊噲,一個是絳侯周勃。二將出馬,與耿昌、吳倫對敵。二十來往回合,樊噲賣個破綻,讓耿昌一刀砍將入來,被樊噲手起一戟,刺耿昌於馬下。吳倫見刺了耿昌,無心戀戰,放馬逃回。韓信揮動三軍,將楚兵大殺一陣,徑趨櫟陽城,正遇翟王董翳。
  韓信出馬當先答話,董翳曰:「雍王誤中奸計,廢丘失守,以此小人得志,遂爾猖獗。若我救兵應援,汝已受擒多日矣。」信喝曰:「汝不過邯一僕吏耳,邯已誅戮,汝何人,乃敢鼓唇舌耶?」翳大怒,縱馬挺槍,直取韓信,韓信揮戟來迎。二將戰未數合,樊噲、周勃二馬急出,兵器夾攻,董翳抵敵不過,望後陣便走。早有漢將辛奇、灌嬰領韓信密計,各領精兵三千,繞櫟陽東路,在後殺來。董翳見兩邊人馬圍住,鼓聲振地,匹馬殺出,才近城下,後面喊聲大振,又圍繞上來,重重疊疊,都是漢兵,無計可脫。韓信傳令軍士大叫:「董翳快降,饒汝一死!」董翳下馬搠槍,高聲呼曰:「勢窮力迫,情願投降。」眾軍士進前將董翳拿了,四邊人馬,各依隊伍。
  韓信回到中軍坐定,軍士押董翳到帳下。韓信急出帳,以手扶翳上帳,命左右設坐,董翳拜伏在前曰:「亡國之俘,受擒麾下,得賜收錄,已為再生,豈敢與元帥行賓主之禮耶?」信曰:「賢公乃秦名將,受封為王。今不棄歸漢,三軍免鋒鏑之傷,百姓領安康之福。得事明君,不失舊爵,同為漢臣,何分彼此?」翳見韓信如此厚德,遂入帳就席而坐。信曰:「賢公既為漢臣,有一言奉告:見今塞王司馬欣,建都高奴,聞漢兵臨境,定領兵出迎,勞師動眾,非兵之善者也;意欲煩賢公修書一封,致之塞王,早來納款,歸降漢王,仍照舊封爵,以共扶王室,豈不美哉?」翳曰:「請元帥大軍進城,安撫百姓,某即修書,差謀士李芝,前赴高奴,說塞王歸漢。未知尊意以為如何?」信曰:「大兵正要進城。」隨傳下將令,著後隊人馬進城住紮,其餘盡數進城。董翳策馬到城下,方欲叫門,只見城上已豎起降旗,城門大開,兩邊百姓,俱設香案迎接漢兵。韓信吩咐三軍,不許騷擾百姓,四門張掛告示,曉軍民人等知悉。即令董翳修書,差李芝前赴高奴去說司馬欣歸漢。
  一日到高奴,離城三十里外,司馬欣早安下營寨,以防漢兵。李芝到城下,即傳報進城,塞王隨即著李芝進見。李芝將翟王書呈上,塞王拆書,書曰:
  翟王董翳再拜塞王麾下:秦惟無道,諸侯離散,楚兵西來,勢不可敵,比時從雍王之命,率乓歸降,實出不得已也。方今漢王寬仁大度,天下屬心,初約入關,即當為王,後楚背盟,左遷南鄭,天命靡常,惟歸有德,起乓東征,所向無敵。韓信用兵,彷彿孫吳,明修棧道,暗度陳倉,智取散關,水湧廢丘,席捲而來,勢如破竹。某順天意,昨已投降,蒙款以賓禮,不失王爵。恐王孤立,終難自保,唇齒之邦,互相寒暖,同用其濟,思難為命,差幕賓李芝馳書上聞,惟王鑒納。不宣。
  塞王看罷書,大怒曰:「未曾與胯夫交兵,便束手歸漢,豈大丈夫之所為耶?」遂將書扯碎,喝令左右將李芝叉出。芝歎曰:「大王兵不滿數萬,將佐不過數人,二秦已破,高奴孤立,項王遠駐彭城,鄰邦為敵國,大王智不及韓信,勇不及樊噲,一敗之後,有家難入,有國難投,那時追想翟王之言,則亦晚矣!大王幸思之。」塞王拔劍益怒曰:「汝量我無智勇,我今出陣,務生擒樊噲,立誅胯夫,汝當受我一劍!」芝曰:「大王如與漢兵對敵,莫說擒樊噲,殺韓信,若是衝他一陣,得他一卒,那時大王就將臣殺之,以正欺誑之罪,臣不怨悔也。」塞王便呼左右將李芝監候,即傳令點押軍馬,先差副將劉林、王守道領兵一萬為先鋒,次後司馬欣領兵四萬出高奴,投櫟陽來不遠下寨。
  早有跟隨李芝軍士聞塞王扯碎來書,將李芝監候,星夜回櫟陽,將前事備細說了一遍。董翳亦怒,徑來中軍,說與韓信,信歎曰:「量此無智匹夫,如砧上肉耳!吾當擒之。」言未畢,有探馬來報,司馬欣高櫟陽五十里下寨。只見樊噲聽得董翳說道司馬欣務生擒樊噲。噲咬牙切齒,急到信前曰:「某情願與司馬欣決個勝負,務要拿來見元帥,以雪此恨。」信曰:「將軍如要去,我有密計,必須如此如此,方可取勝。」樊噲得令,當晚來董翳營計議曰:「某想司馬欣甚是無禮,將賢公書扯碎,又將李芝監候,若不定計捉來,以塞其口,反被他訕笑。」董翳曰:「將軍有何見教?」噲曰:「若要捉司馬欣,須要將公的親人,縛綁了我,同心腹百人,今晚去欣寨投降,彼必收錄。明早公可來營索討,彼必出營答話,我等隨後一齊上去,決然捉欣。彼一軍無主自亂,而高奴亦可破矣。」翳曰:「吾有長子董式,極其驍勇,公可縛去,假作投降,彼方准信;若其餘者,恐彼不信也。」噲大喜,即時點健卒一百名,同柴武雜在亂軍卒中,變其尋常服色,徑從櫟陽僻路來。行五十里,早到欣寨。伏路小校審問來歷,傳報司馬欣。欣曰:「著進來!」噲進營見欣畢,便說:「我等原是楚兵,隨翟王鎮守櫟陽,不想翟王歸降了韓信,我等終日思想故土,幾時得到楚地,昨日差他長子出城,探聽大王消息,我等眾人灌得他大醉,捉來投獻大王。」司馬欣看是董式。大罵曰:「汝父與我同受霸王封爵,卻如何背叛歸漢?且押去與李芝一處監候,等捉了董翳,一齊解赴彭城,今晚且收在營,明日發落。」眾人拜了,出外伺候。
  次日早,董翳領人馬來,搖旗吶喊,請塞王答話。有先鋒劉林、王守道,見是翟王,且不敢攔阻,傳報與司馬欣。欣全身冠帶,一馬當先,與董翳相見。翳大罵曰:「汝不知天時,不曉存亡,想項羽殺了子嬰,坑了降卒,正是我等仇人。我今背楚歸漢,深合天道,我有書曉知汝,汝卻扯碎我書,監我謀士,昨夜又捉我長子!前日敢說生擒樊噲,立殺韓信,汝若敢與樊噲對敵一合,我即當下馬受縛。」那司馬欣聽了這話,便大叫曰:「汝便著樊噲來,我與他對敵。」一言未畢,背後一人走上前一把揪住,拖於馬下,便叫曰:「我便是舞陽侯樊噲也!」那一百軍卒,同柴武各執兵器,高呼曰:「汝等眾軍卒,若早降漢,俱免其死。」眾軍卒齊聲曰:「情願降漢。」有先鋒劉林、王守道,見不是勢頭,急率三軍來救,有樊噲、柴武同董翳各執兵器來戰二將。二將見捉了司馬欣無心戀戰,只要逃走,卻被三將戰住不肯放,無路回轉,槍法早錯亂不定,樊噲便刺下劉林,柴武便捉住王守道,三軍倒戈卸甲,情願歸降。眾軍卒押司馬欣等赴中軍報功,一邊放了董式。
  韓信便喚軍士,押過司馬欣來,信曰:「楚王乃秦之仇人,漢王曾有大恩於秦,汝曾為秦將,當為秦而歸漢,此乃順天者昌也,昨翟王有書傳達,乃敢口出狂言,略無忌憚,今被擒來,有何理說?」司馬欣低頭不語:董翳、樊噲眾將勸曰:「塞王誤受楚將,非得已,今到麾下,願元帥寬恕,仍望奏過漢王,照封王爵,料彼傾心事漢,決無二心也。」信著武士放起司馬欣來。欣向韓信拜謝畢,與眾將相見,韓信差人傳報與漢王,說今櫟陽、高奴二處悉定,請車駕安撫三秦,復進取關中;一面傳將令,三軍進高奴城,張掛傍文,曉諭百姓,放了李芝:有探馬來報,漢王車駕高廢丘,過櫟陽,安民三日,前來高奴,與元帥約會,復取咸陽。未知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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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回     韓信用計取咸陽

  卻說漢王離櫟陽至高奴,與韓信約會,王謝曰:「前日蕭何推薦將軍,寡人用之,果建大功。非將軍妙謀神算,何以至此?」信曰:「此非信之能,乃王威武所及,三秦束手而降也。」王曰:「將軍已破三秦矣,咸陽指日可得,但不知何日起兵?」信曰:「咸陽不難取,所患章邯雖逃於桃林,離廢丘不遠,倘乘漢兵過關中,復舉兵而西,仍取廢丘,據險以阻漢之糧,不亦深為後患乎?」王曰:「如之奈何?」信曰:「王同眾將暫住於高奴,臣親領一旅之師,前赴桃林,誅卻章邯,則除後患矣。」王大喜。信次日領兵一萬,帶樊噲、周勃、柴武、辛奇四將,征伐桃林。
  且說章邯箭瘡方平復,正欲差人催楚救兵,復取廢丘,聞人來報,韓信人馬離桃林不遠。邯曰:「前日誤中胯夫奸計,今不知止,又來追逼,爾眾將齊心用力,務要與胯夫決個雌雄!」孫安曰:「以臣愚見,只可深溝高壘,待楚救兵來,此時不可與彼出戰,恐復中奸計。」邯曰:「楚王已報去許久,不見救兵到來,倘圍困日久,兵窮糧盡,愈難支矣!我兵利在速戰,不可怠緩。」遂不聽孫安之言,隨即吩咐呂馬通、季良、季恒、孫安,點兵五千,隨章邯殺出桃林城來。只見韓信兵至桃林,門旗開處,韓信出馬,高呼曰:「章邯早降,免汝一死!」邯怒曰:「胯夫敢與我決一死戰耶?」韓信方欲迎敵,只見陣後早有樊噲、周勃二將各挺兵器來戰章邯,章邯陣後呂馬通四將齊出截戰,兩邊鼓角齊嗚,喊聲振天,戰未數十回台,韓信見邯後軍漸漸轉動,呂馬通等各抵敵不住,即揮動漢兵,急令辛奇、柴武二將徑往陣後衝殺過去。邯兵勢弱,正欲逃走,怎當這支生力軍衝殺過去,章邯兵大敗,欲奔桃林,已被辛奇、柴武據住後路,韓信又著樊噲、周勃追殺,邯兵兩處不能救應,章邯見四邊無路,都是漢兵圍困,止呂馬通等十數人相隨,又兼箭瘡迸裂,疼痛不止,恐被韓信捉住,有辱威名,遂拔劍自刎:季良、季恒亦死於亂軍之中。
  呂馬通、孫安見章邯已死,急趨降旗下,情願納降,韓信鳴金收兵,著呂馬通、孫安近前,以言撫之曰:「汝二人可謂知天命矣!使章邯早來歸順,豈有今日?」安曰:」章將軍恃勇取敗,若聽某二人之諫,亦豈有今日耶?」信曰:「桃林城見有多少人馬?將佐還有幾人?」呂馬通曰:「城中人馬不上五百,再無將佐,其餘皆是百姓。」韓信遂傳令進城,信入城安撫百姓畢,次日三軍就起身回到高奴,領降將呂馬通、孫安朝見漢王。王乃封前職,隨軍聽用,待有功之日,再加封賞,二將拜謝,其餘降卒,各分入伍隊。大小將佐點視停當,起兵直進咸陽大路來。
  卻說咸陽守將司馬移、呂臣,一向在咸陽駐紮,累次申文飛報與項王,說漢王用韓信為將,下散關,破三秦,指日到咸陽,乞發救兵接應,不見救兵到來。正在惶懼之際,卻聞探馬來報,漢兵已過扶風,離咸陽不遠,司馬移與呂臣計議:「救兵未到,我等人馬不多,況三秦尚不能為敵,量此咸陽豈能堅守?近日城中百姓,聽見漢王到來,個個都有歸附之心,如之奈何?」呂臣曰:「再星夜差人討救兵,料范亞父定有區處。」司馬移,呂臣一邊照管人馬,上城防護不題。
  卻說韓信兵近咸陽,先差人打聽城中消息,數日差人來報:「咸陽司馬移、呂臣計議,只等救兵到來,方才出城迎敵,見今將咸陽城緊閉,城上人馬防護甚嚴。」信聽說,尋思咸陽城甚堅固,一時攻打,如何得破?須用智取,庶不延緩時日,遂喚呂馬通近帳下,信曰:「汝來歸漢,未建大功,今差汝帶領原降楚兵,就打原用旗號,並所得項王發下各路防守批文,汝帶在身邊,假作救兵,賺開城門,我卻遣兵一擁而入,咸陽垂手而得也,此便是將軍降漢一功績也!」呂馬通曰:」元帥將令,敢不從命,但批文印信雖真,月日不同,為之奈何?」信曰:「我隨軍亦有洗磨寫改之人。」就於文箱內檢出三秦原行批文,命酈生帶水文士李禹,此人極機巧,看了批文一遍,就到一僻靜去處,去不多時,將批文呈上與韓信看,日月俱改寫停當,各條字眼洗補不差分毫,儼然一新來批文也,信看罷大喜,遞與呂馬通收執,就點押原降楚兵,並原來旗號,又同孫安等共降兵五千,從涇渭迤北僻路,繞向東南而來,直抵灞陵,徑奔咸陽大路。韓信卻差樊噲、周勃、靳歙、柴武,領漢兵一萬,隨呂馬通後哨,徐徐而進,待賺開咸陽,乘機一擁而入,城上豎起漢家旗幟。眾將得令去訖。韓信請漢王且暫屯軍馬,打探咸陽消息,如漢兵已進城,待飛馬報來,車駕方可前進。
  且說呂馬通一干眾將,帶領原降楚兵,密從涇渭僻路繞到咸陽迤東大路而來。到了城下,報入城裡,司馬移、呂臣聞楚有救兵至,急上城見楚兵旗號,便問楚兵有甚明文?可打上來驗看,呂馬通策馬至城下,將原文書打上城,與司馬移、呂臣看了,見是印信文書,隨令軍士開城,放進楚兵來。呂馬通曰:「人馬二起,陸續進發,還有後哨快到,」那時楚兵緩緩進城,將近日落,後哨人馬已到城下,塵土沖天,軍勢甚大,司馬移看見,便傳令且著後哨人馬,屯在城外,明日進城。只見頭起人馬進動,勢不容已,後哨人馬,乘勢一擁便入。那傳令軍士便道:「後哨人馬且住!」那後哨為首數將,將傳令軍士手起搠翻五七人,眾軍士吶一聲喊,便殺起來,眾將徑奔城上,將司馬移、呂臣拿住,一刀一個殺了,提頭曉示眾人:「吾乃漢將樊噲、周勃、靳歙、柴武也。奉韓元帥將令,賺開城門,已將司馬移、呂臣殺了。汝等若是歸附,免致誅戮。」眾人齊聲曰:「漢王先到咸陽,該作關中之主,不想霸王背約,遷漢王於褒中去,我等終日思想。漢王今日到來,情願歸降。」樊噲大喜,便令豎起漢家赤幟,差人飛馬報知漢王,一邊安下營寨。
  一二日,漢王人馬到來,咸陽百姓扶老攜幼,出城三十里,簞食壺漿迎接漢王,跪伏在地曰:「自從陛下入褒中去,終日思想,不意今日復來咸陽,我等萬民之福也!」漢王安撫畢,進城,兩邊百姓各家門首設香案迎接。漢王至咸陽舊殿,打掃潔淨,升殿坐定,韓信領大小將佐朝見行禮畢,一邊傳旨張掛榜文,安撫百姓;一邊擺設酒筵,賞勞文武將士。宴畢,計議東征,信曰:「咸陽雖破,而關東有魏豹、申陽二王未歸附,倘項王率兵而來,會合二王,與漢兵為敵,恐三面受敵。則難與爭鋒矣。」漢王曰:「如之奈何?」信曰:「必得一奇謀之士,說楚且移兵伐齊,臣卻南破平陽魏豹,東破洛陽申陽,關東既定,項王不難敵也。」王便問那個謀士去說二王?只見中大夫陸賈奏曰:「昔日陛下西伐秦,臣於洛陽投見,遂入褒中。今三年未歸,臣父母妻子俱在洛陽,存亡未保,臣欲歸省父母,就用言說申陽歸漢,然後至平陽說魏豹;料二王必有遇焉。」王甚喜,遂取金十斤,賞賈為路費。
  當日賈辭漢王,先赴洛陽來。進城即到家中,父母妻子俱在,拜罷父母,與妻子相見,問候起居。父母曰:「多虧申王自從爾隨漢王西征,終日差人供給米糧衣服,一家得受溫飽,皆王之恩也。爾可朝見,謝王供給之恩。」賈聞說甚喜,遂整衣冠赴朝,前來見申陽,陽聞人報說陸賈回家,陽曰:「陸大夫隨漢王西伐,今經三年,凡有謀議大事,無人相語。今幸回家,可著人請來。」言未畢,門官來報,陸賈在府前伺候,陽曰:「快請進:」賈入朝見申陽,申陽笑容滿面,以手扶賈曰:「自從大夫從漢王西行,久未歸,家中每差人看管,載日望大夫回來,以慰所思。」賈曰:「臣奉命從漢王西伐,不意漢王苦留臣隨行,臣見漢王乃長者,既有苦留之意,臣不得已在褒中往居許久。昨破三秦至咸陽,臣告辭來見大王,家下父母妻子,蒙大王供給厚恩,父母妻子得以存活,不然則饑餓凍餒死矣!感大王之恩,雖粉骨碎身,不能報也」申陽又問:」漢王為人何如?」賈曰:「漢王寬仁大度,撫愛將士,今拜韓信為將,未及兩月以來,下散關,破三秦,智取咸陽,所到郡縣,望風歸附,真乃有道之君也!將來漢王決成大事。」申陽曰:「我亦聞漢王有德,久欲歸附,但楚之強大,不敢輕犯,倘我歸漢,霸王知道,決不乾罷,此位恐難保也。」賈曰:「漢王近日兵勢亦盛。又兼韓信用兵如神,若兵過洛陽,亦當遠迓,免彼攻擊也。」陽曰:「然。」陸賈初欲說陽歸漢,因見陽相待甚厚,不忍下說詞,又見父母妻子得所,遂安心留戀於洛陽,無復歸漢矣。
  漢王在咸陽等陸賈去二處說申陽,魏豹來降,久未見回音,正憂悶間,有人來報,司徒張子房出藍田,將至新豐,預先差人報人咸陽來。漢王聞張良將至,甚喜。隨差灌嬰、曹參出郭迎迓。韓信聞知,亦差薛歐、陳沛二將遠迎。漢王傳旨置辦酒席,與張良接風。王正在殿上等候,有人飛報入內:「張司徒已到朝門之外矣。」漢王下殿門,步行至承德門,遠見張良疾趨而來,王笑而言曰:「先生久不相見,使我終日懸想!」以手攜張良至殿上。張良拜伏在地曰:「自別陛下以來,雖未日侍左右,而此心無日不在王前也,臣別陛下時,曾告入關中於三件大事:說項王遷都彭城;使六國叛楚;尋一個興劉滅楚元帥,至咸陽與陛下相會。臣今三事皆已於畢,敬來咸陽相見陛下。」王大喜,扶良曰:「三事皆蒙先生勞神!邦今得出褒中,相會於此者,先生之功也!他日當勒名金石,萬代不磨矣!」良朝王畢,又與諸文武將佐相見,有韓信趨前謝曰:「蒙先生舉薦之力,漢王不次擢用,大遂所願,終身不敢忘盛德也。」良曰:「將軍累建有功,威名大振,可謂不負所舉矣。」只見殿上筵宴已設下,漢王召眾臣陪宴,親與張良把盞,君臣濟濟一堂,笙簧齊奏,其日甚樂,各散。
  次日,漢王與韓信、張良計議:「魏豹、申陽二處未歸附,陸賈去久未見回,倘楚兵西來,何以應之?」良曰:「陸賈歸洛陽,乃父母之邦。留戀故土,豈肯說申陽歸漢,魏豹素有虛名,妄自尊大,陸賈必難下說辭也,二處須臣一行,必隨機應變,鼓動其心,務使二王歸漢,那時韓將軍方好東怔。」信曰:「連日正想得先生妙算,方得二王歸附,若陸賈之行,不過托此以為回鄉之計也。」王曰:「但先生方來相會,不忍又勞遠行也。」良曰:「天下未定,豈容安居自得,飽食終日耶?臣今辭陛下就行,仍寫書表與楚,著專意伐齊,使無西來之意。臣到平陽、洛陽二處,料二王不勞陛下張弓矢而下也。」良辭漢王來說申陽、魏豹。不知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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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回     張良說魏豹歸漢

  張良一面修書表,遣人齎彭城,一面帶領應該使用之人,密密投平陽、洛陽二處不題。
  卻說霸王一日設朝,咸陽累次差人求救,繼後又聞咸陽已破,現今漢王建都關中,各郡縣望風歸附,地方五千餘里,皆屬漢王,不日東來,深為未便。霸王大怒曰:「量此胯夫,有何見識,取我三秦,襲我咸陽,使劉邦得以大肆猖獗也?就點三軍,刻日起行西征,若不滅劉邦,誅韓信,誓不旋師也!」范增曰:「臣昔日曾屢薦韓信,此人若留用,須留任以大將之職,若不用,當殺之,以除後患,陛下不聽臣言,使彼歸漢,今卻動陛下聖怒也。」霸王曰:「章邯老憒,原無才能,司馬欣、董翳皆鼠輩,咸陽亦無大將把守,以致中韓信奸計。雖失此數處,皆不足為憂,若我大兵一臨,管教劉邦、韓信為齏粉矣!」言未畢,朝門外有人來報:「韓國張良遣人齎齊國書並張良表文上見。」王曰:「召進來!」其人將張良密表並書呈上,王先拆表曰:
  韓國司徒臣張良頓首上言西楚霸王皇帝陛下:臣良蒙陛下不殺之恩,遣歸本國,得以營葬故主,優游歲月,入山彩芝,臨溪觀水;訪蓬萊之仙洞,求真丹於才外,仕途趑趄,無復前進,然雖遠處林泉,而此心未嘗一日忘陛下盛德也,近聞漢王欲召臣從事,臣力辭以疾,且無心於登涉久矣,豈獨一召不往,縱百召亦無往從之理。又有齊梁二國。亦來召臣,臣亦堅志力辭,齊梁已知臣無心於名矣,不復來召。其後有檄書傳至韓國,語言狂妄,意有圖天下之心。臣蒙陛下聖恩,既知鄰國作亂,安敢隱忍而不明言耶?臣料漢王見識,欲得關中,如約即止,無復有東來之意,若齊梁二國,傳檄各國,志在不小,深為陛下大患,請即發兵屬意齊梁,制服其心,使無復悠肆,則大事定矣。如或漢有他志,乃轉兵而西,一鼓可擒也。臣鄙見如此,惟陛下察焉。臣良不勝戰慄恐懼之至。
  霸王看罷表文,復又拆開齊梁檄書曰:
  齊王田榮、梁王陳餘書拜諸王麾下:當聞天位以有德而居,至德以大公而盡,無德不足以居天位也,非公不足盡至德也。項籍,劉邦受懷王之約,先入關者王之,天下所共聞也。及劉邦兵不血刃而取關中,必如懷王之約,則劉邦當為秦王矣。籍乃背約,而左遷諸侯,大肆不道,陰弒義帝,既為無德,又非大公,桀紂之流,亡秦之續,非獨有國者當本行天討,以誅此僭亂,凡庶民百姓當告諸天地,人人可得而誅也。今專人敬齎檄文,早賜發兵,會告諸侯,共誅項籍,明正其罪,以讓有德,天下萬民之幸也。檄書到日,早為施行。不宣。
  霸王看罷檄文,以手拍書案大罵曰:「齊梁二國匹夫,敢如此無禮!我先滅齊梁,後伐韓信。」即發付差人回張良去訖,范增曰:「陛下息怒,此是張良恐楚兵西征,故將此書以激聖怒,使陛下無意西行,漢王得以從容行事也,雖然是計,但齊兵勢大力強,不可不先伐,以除剝床之患,將計就計,當從張良之議,而漢之為患,實是心腹之疾,尤不可緩,當傳旨二魏,嚴加防守,以阻漢兵。待陛下伐齊梁之後,即旋師西行,伐漢勿誤也。」霸王曰:「然!」即發兵伐齊梁,遂不西征,果中張良之計矣。
  卻說張良離咸陽到平陽,入得城來,看平陽景致,山川秀麗,風土淳厚,古為晉陽,今屬西魏,人物繁盛,地理險阻。到魏王大門外,令左右報入內,說韓國張良來見。左右人內報與西魏王,魏豹曰:「張良為何來見?」傍有大夫周叔曰:「張良乃說客也,雖蘇秦、張儀皆所不及。此來必是為漢王作說客耳!大王當斟酌之。」豹曰:「如彼下說詞,吾有寶劍,正欲誅此狂士。」叔曰:「張良名在六國,天下所知也,雖霸王亦不加誅,大王但當以禮相處,不可輕聽其言可也。」魏豹吩咐左右,請張良入內相見。張良入內,與魏豹行禮畢,魏豹曰:「聞公在漢王麾下,今來有何見教?」良曰:「臣因漢王過韓國借臣伐秦,前已辭歸韓國。昨聞東征入咸陽,差人累次召臣,臣已無心功名久矣,但念漢王乃長者,昔當受知遇之恩,今特往一見,即回歸本國。適過西魏,聞大王乃有德之君,威名重於六國。於路無一人不稱頌其德,臣平日仰慕大王,尚欲請見,今既親到魏國,豈能不求一見以慰渴仰之懷耶?」豹聞良語甚喜,延之客席。飲酒間,豹問良曰:「方今六國縱橫,楚漢交兵,以先生識見,何國當興,何國當亡?必有廢興存亡之數,先生深曉世務,平日定有預見。」良曰:」若論天下之勢,漢業當興,楚終滅亡。觀漢王昔神母夜號,已有徵瑞,即今席捲三秦,智取咸陽,四方郡縣響應,不兩月得地方五千餘里,天下歸心,諸侯仰德,良雖韓國人,聞漢王到咸陽,不遠千里而來,以求一見。昨各路諸侯,俱上表歸附,如齊燕大國,亦皆納貢,良夜觀天象,知漢王將來為天下主也,據楚今日雖強大,諸候不得已歸之,若一旦挫動銳氣,六國必相離叛,楚豈能久耶,燕齊二王深知天命,善達時務,所以屬意於漢,以圖富貴久遠,真為有見,齊燕號稱大國,尚且如此,況其餘諸侯乎,良見人心如此順應,所以知漢業當興,不待推論而可知也。」豹聞張良之言,急起身執一杯酒奉良曰:「據先生之言,漢王決得天下。我亦嘗思今日雖封為王,但孤立於此,恐難久遠。適聞先生之言,感動我平日憂慮之懷,今亦欲屬心於漢,不識先生肯薦引之乎?」良曰:「某深慕大王之賢,入其國,即來請見,倘王有心歸漢,漢王極大度能客人,良如引進,漢王必患難相保,與大王共享富貴也,大王亦免平日憂慮之懷矣。」周叔在屏後聽張良說魏豹,又見魏豹已被張良說倒,急從屏風後轉身出來,近豹前曰:「大王不可聽張良之言,恐霸王得知,必興兵與王為敵,大王將何以應之乎?此遠有所慕,而近有所遣也:」良大笑不止,叔曰:「公何笑?」良曰:「我笑大夫不知強弱,不曉時務,不能真知霸王為人,所以大笑也!」叔曰:「何為強弱?」良曰:「秦將章邯受封為雍王,鎮守西秦,帶甲二十餘萬,較之西魏孰為強弱?韓信一出,水淹廢丘,章邯自殺,勢如破竹,不必如霸王九戰之勞也。以大夫之見,可謂不知強弱矣!」叔曰:「何謂不曉時勢?」良曰:「天下有一定之時,有一定之勢。方今時尚未定,勢亦未定,霸王恃己強暴,未曉天命,雖圖天下,而未得其時也;不都關中,而都彭城,雖霸諸侯,而失人心,未得其勢也。漢王隆準龍顏,行動時有瑞雲現於其上,芒碭斬蛇,神母夜號,天命有歸,百代真命,入關之初,兵不血刃,知人任使,人心歸附,得天下之時,審天下之勢,惟漢為能也,大夫不欲大王歸漢,所以不曉時勢也。」叔曰:「如何不能知霸王為人?」良曰:「霸王記人小過,忘人大恩,如燕齊無過,封王未久,一旦舉兵伐之,使二國再無寧日,觀此知二魏亦難自保,不早為之計,大王孤立於此,倘霸王破齊燕而轉兵於魏,大王能御之乎,大夫不知霸王為人,於此可見矣!」周叔被張良說得無言可答,魏豹叱之曰:「張先生之言,深合道理。急寫降表,預備進貢,同子房入關中降漢,倘霸王聞知來伐,吾即與漢合兵一處,同力破楚,此不易之長策也。」良曰:「如大王之言,誠萬世之計,他日富貴永遠,幸無忘今日之鄙見。」魏王吩咐降表並進貢,俱收拾停當。次日,周叔同張良赴咸陽來。一日到咸陽,見漢王,張良備道魏王屬意於漢,命大夫周叔齎表進貢,同臣來見王,王大喜。周叔呈上表文,表曰:
  西魏王豹稽首頓首上言:派流支遠,而終歸巨海;群燕飛鳴,而必棲梁棟,魏處西隅,未沾王化,仰聞漢德,漸至日升。制服三秦,而章邯授首;仁昭百粵,而齊楚畏威;天下歸心,諸侯順附。豹等願從王命,任為驅使,土地人民,皆屬統理,惟王鑒納。臣豹不勝佩服感戴之至。
  王覽表甚喜。周叔又將進貢名馬白壁,設於王前,王命收訖,仍管待周叔甚厚。叔見漢王君臣相待如賓客,飲食帷帳,皆如漢王,心中益喜,自思漢王真長者,張良之言不誣也。次日叔辭漢王返國,王以手書回答,付周叔,仍賞賜甚優。周叔回見魏王,備道漢王盛德,豹大喜,周叔將漢王手書呈上,豹拆書捧讀,書曰:
  漢王手書拜付西魏王足下:邦聞王之名久矣,乃周畢公之裔,世為賢王,德被魏上,誤為楚屬,人知其非,幸蒙不棄,與漢結好,協力贊襄,以成王業,凡有謀猷,相賴輔翼,疆宇宏開,咸歸一統。懋著元功,魏基布展,帶礪山河,共享富貴。如有艱險,誓相救援。王其鑒之。
  豹讀完手書,命左右收於書笥。自此魏豹背楚已歸漢矣。
  卻說張良說了魏豹歸漢,復辭魏王往說申陽,帶領樊噲、灌嬰並人馬三千。臨行時,附耳吩咐:「汝等照依如此如此,不可有誤!」二將領命,先往洛陽去訖。
  且說申陽自得陸賈回洛陽,終日與賈議論國事。一日,正相議間,忽有人報曰:「有漢張良在門外,「張良此來必為漢王作說客,說大王歸漢,若是大王果有心向漢,當從其說;若專意西楚,即將張良捉下,赴項王處獻功。范增深惡張良,而必喜大王實心向楚,早晚在項王前稱贊大王,此所謂害一人而成大謀也。」申陽曰:「我既受楚封,豈有降漢之理?」賈曰:「大王若專意在楚,臣且迴避,王可與張良相見,不待良開口,便著武士捉住,星夜差人押解彭城。」申陽曰:「此計甚妙!」便著門吏喚張良進見。張良尋思:「申陽商議許多時方召我入相見,定是陸賈定計害我。豈知我已有成算矣!」遂徐步入見申陽,只見申陽仗劍坐於殿上,大呼曰:「張良此來,必欲為漢作說客耳!昨楚王有詔旨各國,凡遇張良,即時擒捉,解赴彭城。今不意卻來我國,正合詔意!」便呼武士將張良捉了,左右不容張良開口,就綁縛於殿上。張良任他擒拿,更無一言回答,暗自冷笑,申陽就令部將郭縻帶領一百軍卒,押張良前赴彭城來見霸王。不知性命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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