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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小黑明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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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楊爾增]兩晉五胡十六國演義(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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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21 09:36:39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回     王衍專意事清談



  史說王衍,字夷甫,乃司徒王戎之從弟也。少有盛才,美貌,明悟若神,常自比子貢,聲名藉甚,傾動當世。妙善玄言,惟談老莊為事。每執玉柄麈尾,與手同色,義理有所不安,隨即改更,故世人號為口中雌黃。朝野翕然,謂之一世龍門矣。
  後進之士,莫不景仰。
  樂廣,字彥輔,南陽人也。幼孤貧,僑居山陽,寒素為業,人無知者。尤善談論,每以約言析理,厭人之心,而其所不知默如也。凡論人,必先稱其所長,則所短不言自見。初,衛瓘見廣而奇之曰:「自昔諸賢既沒,常恐微言將絕,而今乃復聞斯言於君矣。」因命諸子造焉,曰:「此人如水鏡,見之瑩然,若披雲霧而見其天也。」時王衍自言與人語甚簡,至及見廣,便覺己之煩。為識者所歎羨如此。廣善言而不長於筆。廣為任滿,欲為表讓尹,不能寫,請潘岳為之。岳曰:「當得君意,方可作書。」廣乃作二百句語,述己之志,岳因取次便成名筆,時人咸云:「若廣不假岳之筆,岳不取廣之旨,無以成斯美也。」先赴任,有親客造,去久不復來,歲餘方至,問其故,客答曰:「前歲在貴座蒙賜酒,方欲飲,見杯中有蛇,意甚惡之,既飲而成斯疾,因此久失奉訓耳。」於時河南廳事壁上,有角漆畫作蛇。廣意杯中蛇即角影也,復置酒於前處。待客,因而又問杯中復有所見否?客答曰:「杯中所見蛇復如初。」樂廣乃告曰:「其蛇非真,乃角影也。」因指與客,豁然意解,沉痾頓愈。其明辨如此。廣與王衍齊名,故天下人言風流者以王、樂為首焉。其時樂廣與王澄、阮咸、阮修、胡母輔之、謝鯤、王尼、畢卓皆以往誕放達。
  史說王澄,字平子。生而警悟,雖未能言,見人舉動,便識其意。及長,勇力絕倫。與王敦、謝鯤、庾愷、阮修最善,號為「四友」。後為荊州刺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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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21 10:03:01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一回     阮咸叔姪效放達



  阮咸,字仲容。妙解音律,善彈琵琶。處世不交人事,惟其親知雅歌酣飲而已。時咸與叔阮籍居道南,宗室請阮居道北。
  時北阮富而南阮貧。七月七日,俗例曝衣,北阮盛曝衣服,錦繡炫目,咸以竿掛大布犢鼻於庭。人或問之,咸答:「未能免俗,聊復爾耳。」人皆譏之,後出補始平太守,放達無稽。
  阮修,字宣子,善清言,性簡任,不修人事。修不喜見俗人,遇便捨去。常步行,以百錢掛杖頭,至酒店,便獨酌酣暢,雖過富貴之人,亦不肯顧。修家無擔石之儲,晏如也。與兄弟同居,自得林阜之趣。修居貧四十餘年而未有室,王敦等名士斂錢為婚,時慕之者求入錢而不得。後王敦為鴻臚卿,謂修曰:「卿嘗無食,鴻臚承差有祿,汝能為否?」修曰:「亦復可耳。」遂為鴻臚承差焉。
  胡母輔之,字彥國,泰山人。少擅高名,有知人之鑒。性嗜酒,任放不拘小節。與王澄、王敦、庾愷俱為太尉王衍所重,號為「四友」。澄常與人書曰:「彥國吐嘉言,如鋸木屑,霏霏不絕,誠為後進領袖。」為家貧,求試為繁昌令,後為樂安太守。謝鯤,字幼輿,陳國陽夏人也。以儒業顯。鯤少知名,通簡有高識,不修威儀,好老莊,能歌,善鼓瑟。後東海王司馬越聞其名,舉為掾。鄰家高氏女有美色,謝鯤嘗挑之,女投梭折其兩齒,故時人為之語曰:「任達不已,幼輿折齒。」鯤聞之,傲然長嘯曰:「猶不廢我嘯歌。」後為長史。
  畢卓,字枚世,新蔡漁陽人。少希放達。太興中,求為吏部,嘗飲酒廢職。比舍郎釀酒熟,卓因醉,夜至其甕間盜飲之,被掌酒者所獲。到明旦視之,乃畢吏部也。遂遽釋其縛。卓遂引主人宴於甕側,償其酒錢,致醉而去。嘗語人曰:「得酒滿數百斛船,四時甘味置牀頭,右手持酒杯,左手持蟹螯,終身飲酒船中,便足了一生。」因此好酒,為人所譏。樂廣聞而笑之曰:「名教中自有樂地,何必乃爾。」是時何晏等祖述老莊,立論以為天地萬物皆本以無為。無者,開物成務,無往不存者也。陰陽恃以化生,賢者恃以成德,故無之為用,無時不貴矣。
  故王衍之徒皆愛重之,由是朝中士大夫皆以浮誕為美,廢弛職業。
  史說裴頠,字逸民。宏雅有遠識,博學稽古,自少知名。
  御史中丞周弼見而歎曰:「頠若武庫,五兵縱橫,一時之杰也。」累遷侍中。樂廣嘗與頠談清言,欲以理服之。而頠詞論豐博,廣笑而不言,謂頠為言談之林。
  其時俗尚放蕩而不尊儒術,浮虛而不尊禮法,屍祿耽寵,仕不事事。王衍之徒聲譽太盛,不以實學相尚,並皆倣效,風教陵替。是故裴頠著《崇有論》以釋其弊,眾皆然之,猶不能救當時也。其論曰:利欲可損而未可絕有也;事務可節而未可絕無也。談者深列有形之累,盛稱空無之美,遂薄綜世之務,賤功利之用,高浮游之業,卑經實之賢。人情所徇,名利從之。於是立言藉其虛無,謂之玄妙;處官不親所職,謂之雅遠;奉身舍其廉操,謂之曠達。故悖吉凶之禮,忽容止之表。瀆長幼之序,混貴賤之級,無所不至。夫萬物之生,以有為分者也。故心非事也,而制事必由於心,不可謂心為無也;匠非器也,而制器必須於匠,不可謂匠非有也。由此而觀,濟有者皆有也,虛無奚益於已有之群生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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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回     江統進上《徙戎論》



  先是元康九年,惠帝設朝,群臣皆集。朝賀禮畢,太子洗馬江統以中原半為夷居,匈奴劉淵居晉陽,羯戎石勒居上黨,羌人姚弋仲居扶風,氐人苻洪居臨渭,鮮卑慕容廆居昌黎。種類日繁,恐其有變,故上表曰:「戎狄之人,人面獸心,宜早絕其源,不然必亂中華。」惠帝不能行之。統又作《徙戎論》以警朝廷,因上惠帝。惠帝覽之,曰:夫夷蠻戎狄,地在要荒。禹平水土,而西戎即叛。其性氣貪婪,凶悍不仁。四夷之中,戎狄為甚。弱則畏服,強則侵叛。
  當其強也,以漢之高祖而困於白登,孝文帝於灞上。及其弱也,以元、成之微,而單于入朝,此其已然之效也。是以有道之君牧夷狄也,惟待之有備,御之有常,雖稽顙執贄,而邊城不備固守,強暴為寇,而兵革不加遠征。期令境內獲安,疆場不侵而已。魏興之初,與蜀分隔,疆場之戎,一彼一此。武帝徙武都之氐於秦川,弱寇強國,捍御蜀虜,此蓋權宜之計,非萬世之利;也。今者當之已受其敝矣。夫關中土沃物豐,帝王所居,來聞戎狄宜在此土也。非我族類,其心必異,而因其衰敝,遷之畿內。土庶玩習,侮其輕弱,使其怨恨之氣毒於骨髓。至於蕃育眾庶,則坐生其心,以貪悍之性,挾憤怨之情,俟隙乘便,輒為橫逆。而居封域之內,無障塞之隔,掩不備之人,收散野之積,故能漸成滋蔓,暴害不測,此必然之勢,已驗之事也。
  犬馬肥充,則有噬齒,況於夷狄,能不為變?但顧其微弱,勢力不逮耳。夫為邦者,憂不在寡而在不安。以四海之廣,士民之富,豈須夷狄在內,然後取足哉?此等皆可申諭發遣,還其本域,使彼羈旅懷土之思,釋我華夏纖芥之憂,惠此中國,以綏四方,於計為長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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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回     魯褒傷時作《錢論》



  論上朝廷,不能用。卻說惠帝為人愚憨,嘗在華林園聞哈蟆鳴,謂左右曰:「此鳴者為官乎?為私乎?」左右戲之曰:「在官地為官,在私地為私。」時天下饑饉,百姓餓死。帝聞之曰:「胡不食肉糜?」由是權在臣下,政出豪門,勢位之家,更相薦托,有如五市,賈、郭二黨恣橫,貨賂公行。當有隱士南陽魯褒,字元道。好學多才,以貧素自立,因見元康之後,紀綱大壞,傷時之貪鄙,乃隱姓名,而著《錢神論》。其略曰:錢之為體,有乾坤之象。內則其方,外則其圓。其積如山,其流如川,動靜有時,行藏有節。市井便易,不患耗折,故能長久,為世神寶,親之如兄,字曰「孔方」。失之則貧弱,得之則富昌。無翼而飛,無足而走。解嚴毅之顏,開難發之口。
  錢多者處前,錢少者居後。錢之為言也,泉也。無遠不往,無幽不至。京邑衣冠,疲勞講肄,厭聞清談,對之睡寐。見我家兄,莫不驚視。錢之為神,往無不利,何必讀書,然後富貴?
  由此論之,謂為神物。無德而尊,無勢而熱。排金門,入紫闥,危可使安,死可使活;貴可使賤,生可使殺。是故忿爭非錢不勝,幽滯非錢不拔,怨仇非錢不解,令聞非錢不發。洛中朱衣,當塗之士,愛我家兄,皆無已極。執我之手,抱我終始。故諺曰:「錢無耳,可使鬼神」。今之人惟錢而已矣。
  此論蓋疾時而作,朝士亦不察。滿朝政務以苛察相高。每有所議,各立私意,刑法不一,獄訟繁滋。尚書劉頌上疏曰:近世以來,法漸多門,令甚不一。吏不知所守,下不知所避夫君臣之分,各有所司。法有必奉,故令主者守文;理有窮塞,故使大臣釋滯;事有時宜,故人主權斷。主者守文,若釋之執犯蹕之坐也;大臣釋滯,若公孫宏斷解郭解之獄也;人主權斷,若漢祖戮丁公之佞也。自非此類,皆以律令從事,然後法信於下,可以官政矣。
  惠帝覽之,終不能用,朝臣不肯為,故寢也。
  卻說韋忠,平陽人。少慷慨,有不可奪之志。閉門修己,不交當世。僕射裴頠聞之,慕而造謁。忠在家,托以遠出,故不相見,愈重慕之。次日,因見侍中張華曰:「平陽韋忠有公輔之器,廟廊之才,人皆仰敬,明公可於此時擢之,必有匡濟當時之務。」華曰:「聞名久矣,未曾見面。今如此,吾即辟之。」於是張華使人辟之,韋忠稱疾不起。友人問忠不出仕之故,忠曰:「吾乃草茅下士,本無宦情。張茂先華而不實,裴逸民貪而無厭。棄典禮而附賊後,此豈大丈夫之所為哉?逸民每有心托我,我常恐洪濤蕩漾,餘波見漂其溺及我,況我蹇裳而就之哉!」人服其說。
  史說索靖,字幼安,敦煌人也。少有逸群之量,與鄉人范衷、張彪、索紒、索永俱詣太學,馳名海內,世人號稱「敦煌五龍」,惟靖最雄。後四人並亡。時侍中張華重其名,除為雁門太守。索靖知天下將亂,出朝因指洛陽宮銅駝曰:「曾見汝在荊棘中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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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回     趙王起兵誅賈後



  庚申永康元年四月,卻說趙王司馬倫,字子彝,乃宣帝司馬懿之第九子也。見愍懷太子被賈後所害,欲起兵,恐力不及,謂孫秀曰:「今惠帝無道,賈氏專制,謀殺太子,淫亂後宮,先曾與卿謀之,恨力未及。吾思宣帝盡忠仕魏,南拒孫權,北抗劉備,幸有大勛,德及武帝,平蜀滅吳,而有天下。未及三世,遭此賤人暴虐,鹿將失之。吾欲起兵,盡誅賈黨,誠恐刻鵠不成,反類騖耳。汝有何策?」孫秀曰:「殿下欲立蓋世之功,獨力是所不能。臣見齊王冏每有不忿賈後之意,請其同討賈氏,方可有濟。其餘碌碌等輩,不可令其知之。」司馬倫曰:「然!」
  於是司馬倫即使人請司馬冏至,置酒相待,至半酣,趙王屏左右,哭謂冏曰:「今皇上愚憨,悍後專權。君之元子弒之於許昌,後之賊黨委之以重任。若不早為社稷計,眼見天下非晉有矣,吾等豈能免乎?今欲與姪共誅賈氏,以正紀綱,姪意若何?」司馬冏曰:「吾欲殺此賤人久矣,因力不及,既如此,何不二家就此起兵,矯詔廢后,誅其賊黨,以靖朝廷,誰敢拒之!」司馬倫曰:「既有同心,奈無兵權。」孫秀曰:「此容易耳。明早殿下可入朝奏帝,稱說昔年東安王司馬繇因罪見廢,今因久在東安,甚得民心,常抱不平之志,將來之患,固不待言。宜乘此時亂心未作,朝廷商議著親信大臣領兵鎮之,使彼不萌惡念,可保萬全。皇上必允。若問誰可鎮守,王殿下宜力保齊王殿下領兵,則兵權歸於掌握。即勒其兵,矯詔先廢悍後,後誅賊黨,豈不甚便?則大功可望成矣。」二王撫掌大笑曰:「此計甚妙,宜速為之。」於是齊王辭別回邸,各自歇息。
  次日,趙王司馬倫披公服,執牙笏,奏惠帝曰:「臣聞東安王司馬繇被廢居東安,怨望朝廷,陰結力士,謀為不軌。陛下可速使人以兵去鎮,捕其羽冀,庶得東地寧息。倘惡念一興,難以撲滅。」帝問曰:「東安欲叛,誰人可去鎮之?」倫曰:「齊王冏有文武才略,可使鎮守,萬無一失。」惠帝從之,即召齊王司馬冏領車騎將軍,授以兵符,發兵二萬五千人,使其出鎮東安。齊王同謝恩,捧符印出朝,來見司馬倫商議。孫秀曰:「來日俟聖上坐朝,齊王殿下矯皇上詔,廢賈後為庶人。
  殿下率禁衛武土拒住宮門,以防外兵,然後請旨,誅張華、裴頠、賈謐等黨。「因是趙王倫等各依孫秀之計而行。
  計議已定,趙王倫佯使司馬雅去告張華曰:「趙王欲與公共匡社稷,為天下除害,公意如何?」華拒之曰:「天下已定,百僚奉職。賈後雖虐,未至大患,除甚大害,子莫駿乎?」司馬忿怒曰:「刀將加頸,猶為是言耶?」不顧而出報倫,倫怒。
  是夜,乃自矯詔,敕三部司馬曰:「中宮與賈謐等謀殺太子,今奉皇上聖旨,命車騎司馬冏入廢中宮,汝等從命,賜爵關內候,不從者夷其三族!」眾皆從之,開門而入。至天明,司馬倫又以兵一千人入宮,拒住內外,宮人不得出入。齊王司馬冏自披甲執銳,領甲士五百人,在宮內矯詔責賈後曰:「皇太后何罪見廢?皇太子何辜見誅?汝淫亂宮室,污穢朝廷,今聖上有密旨在此,廢汝為庶人,火速收拾,遷往金墉城去,不許久延掖庭!」賈後大驚,曰:「詔當從我出,汝詔從何而來?」
  齊王冏曰:「詔書乃聖上親書,不必爭論!」言訖,喝令軍士擁而出之。賈後走上台閣,遙望金鑾殿上大呼曰:「陛下之婦使人廢之,你久後亦行自廢!」齊王冏大怒,揮軍士上閣,將賈後推扯下來。以宮車仗,使軍士護送,遷於金墉城。去訖,勒兵出宮,會同趙王司馬倫、梁王司馬肜等請帝上殿。
  賈後淫風毒且愚,謀絕皇嗣卻必誅。
  今朝司馬倫兵起,猶說詔當從我出。
  時惠帝見諸王各執兵入,心中大驚,戰慄不已。當趙王司馬倫俯伏殿下奏曰:「臣等為社稷之計,必無謀異之心,陛下不勞驚恐。」惠帝方才放心。司馬倫又奏曰:「今賈後兇悍淫虐,廢弒太后,謀殺太子,臣故廢之。今侍中張華、僕射裴頠、太常賈謐助後為虐,陛下可下詔誅夷。」惠帝見趙王如此,不得不從,連忙下詔許之。於是,趙王倫迎惠帝幸東堂,執賈謐斬之。召八座以上皆夜入殿,於是裴頠等皆至。又令收趙粲、賈午等,盡誅之。乃令張林執張華、裴頠,解結於庭中。張華謂張林曰:「卿欲害忠臣耶?」林稱詔詰之曰:「卿為宰相,太子之廢,不能死節,何耶?」華曰:「式乾之議,臣諫草具存,可覆按也。」林曰:「諫而不從,何不去位?」華無以對。
  林遂出來,將裴頠等皆夷三族。又收董猛、孫慮、程據等皆誅之。於是趙王倫自為都督中外諸軍事、相國,以侍中孫秀為中書令,並據兵權。計文武封侯者數千人。奏惠帝詔追復太子司馬遹位號,更立其子司馬臧為臨淮王。
  時有司奏尚書令王衍備位大臣,太子被誣,志在苟免,請禁錮終身。詔許之。趙王倫見張華不至,復使孫秀去收,誅其三族。時倫欲收人望,選用海內有德之士,以李重、荀組為左右長史,以王堪、劉模為左右司馬,束皙為記室,荀鬆,陸機為參軍。李重知倫有異志,辭不受。趙王倫逼之不已,憂憤成疾,扶拽受拜,數日而卒。
  五月,惠帝詔立臨淮王為皇太孫。此時朝野震悚,士民恐避,獨閻纘聞知,逕入市曹,撫張華屍,慟哭曰:「吾曾語君及早退位而不聽,今果不免也。」後復見賈謐屍,叱曰:「小兒亂國之由,誅之晚矣。」哭訖,上疏表張華之死屈。惠帝善其忠烈,乃擢為漢中太守。
  史說張華之幼子張韙,頗識天文,夜觀乾象,見中台星折。
  次日見華曰:「今中台星折,正應大人,宜早退位,免禍臨身。」華不聽,且曰:「天道幽遠,惟修德以應耳,不如靜以待之。」未數日,孫秀以兵入府,曰奉旨斬公。華大驚曰:「吾先帝老臣,忠心如丹,不愛生而靖王室之難,禍不可測也。」言未終,孫秀使人推出市,斬之,誅其三族。
  張華性好人物,至於貧賤候門之士,凡有一介之善者便咨嗟稱羨,為之延譽。性愛書籍,身死之日,家無餘財,惟有文史溢於箱篋,嘗徙居,載書三十乘。秘書監虞摯撰定官書,皆資華之本以取正焉。天下奇秘,世所希有者,悉在華所。由是博物洽聞,世無與比。陸機嘗請華宴,於是賓客滿座,華舉器,見鮮有異,乃曰:「此龍肉也。」眾客未之信。張華曰:「公等不信,試以苦酒灌之,必變異象。」眾依法以苦酒灌之,而五色光起,眾始默然。席散,機問鮓主,果雲園中茅積下得一魚,質狀殊常,以作鮓過美,故以相獻耳。時武庫封閉甚密,惠帝使人開搬點視寶物,其中忽有雉雊,諸人皆以密固,何有此物?惟華曰:「此必蛇化為雉也。」眾視雉側,果有蛇脫焉。
  吳郡臨平岸崩,出一石鼓,捶之無聲。郡守進入朝廷,惠帝問華,華曰:「可取蜀中桐材,刻魚形,扣之則鳴矣。」帝如其言,即取蜀桐刻形打之,聲聞數里。
  先吳之未滅也,鬥牛之間常有紫氣。及吳平,紫氣愈明。
  華聞豫章人雷煥妙達緯象,乃召煥至,與宿,乃屏人謂曰:「可與汝共尋天文,知將來之吉凶。」因同登樓,仰觀天象,問煥紫氣之故。煥曰:「僕察之久矣,惟鬥牛之間頗有異氣。」
  華曰:「是何祥也?」煥曰:「寶劍之精,上徹於天耳。」華曰:「君言得矣。吾少時有相者,言吾年出六十,位登三公,當得寶劍佩之,斯言豈效耶?」因問曰:「在何郡?」煥曰:「在豫章豐城。」華曰:「欲屈君為宰,密共尋之,可乎?」
  煥曰:「從命。」於是華即補煥為豐城令。
  煥到縣,掘獄屋基,人地四文餘,得一石函,光氣非常,中有雙劍,並刻有題:一曰「龍泉」,一曰「太阿」。自得此劍,其鬥牛間之氣不復見矣。煥以南昌西北岩下土以拭劍,光芒豔發,因此遣使送一劍並土來京與華,一自佩。華回書謂煥曰:「得兩送一,雷公得無欺乎?」煥謂使人曰:「本朝將亂,張公當受其禍。此劍當係徐君墓樹,靈異之物當化去,不永為人服也。」時華得劍,寶愛之,常置坐側。華以南昌土不如華陰赤土,令人報煥,書曰:「詳觀劍文,乃乾將也,莫邪何不復至?雖然天生神物,終當合聚。」因以華陰土一斤致煥,煥更以拭劍,倍益精神。
  張華既誅,劍失所在,並不見蹤。煥亦卒,其於雷燁為州從事,持劍行經延平津,忽於腰間其劍躍起墜水,即使從人沒水取之,並不見劍,但見兩龍各長數丈,蟠縈有文,沒者懼而返。須臾,光彩照水,波浪驚沸,於是失劍。燁歎曰:「先君化去之言,張公終合之論,此其驗乎?」張華博物如此類甚多,不能詳載。華著《博物志》十篇,及文章並行於世。先是,華與趙王司馬倫有隙,司馬倫乘此誅華。華死年六十九歲,朝野莫不悲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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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回     趙王司馬倫執權



  卻說趙王司馬倫既廢賈後,及誅張華等,乃自專國政,總握兵權,自為相國,以孫秀為侍中。時百官俱聽命於倫,而倫素曠達無智策,復受制於秀。於是孫秀威權震於朝廷,天下皆事秀,而無求於倫。
  卻說孫秀乃瑯訝小吏,累官於趙國,以諂媚自達。秀既執機衡,遂恣其奸謀,多殺忠良,以逞私欲,於是京邑君子不樂其生,秀之諸黨皆登卿相,並列大封,其餘同謀者,皆超階越次,不可勝紀。至於奴卒廝役,亦加以爵位。每朝會,貂蟬盈座,故人為之諺曰:「貂不足,狗尾續。」而秀以苟且之惠,取悅人情;府庫之儲,不充於賜;金銀冶鑄,不給於私。故有白版之侯,君子恥服其章,百姓亦知其不終矣。
  孫秀既立非常之事,司馬倫愈敬重焉。當孫秀人見趙王倫曰:「斬草不除根,萌芽依舊發。今賈後雖廢為庶人,猶在金墉,若不剿除,後必為患,殿下可速矯詔誅之。」趙王倫曰:「卿計正合孤心,你可密地使人持詔殺之。」於是,孫秀乃偽詔使王全齎金屑酒來金墉殺賈後。使者領命到金墉,入內請賈後跪聽宣詔,賈後不聽。王全開讀其詔曰:賈氏專權,廢弒皇太后,無婦之道;謀弒皇太子,無母之慈。禍亂國家,淫惡昭著。至忠之臣見遭誅戮,讒佞之輩反授權柄,致使天下之人謗朕不君。謂天地所厭,人神共怒,今賜金屑酒一壺,賜其自盡,勿得推故。
  賈後雖不肯跪,然耳聽其宣讀。聽訖,大罵趙王司馬倫逆賊,將酒飲之而死。王全收斂,方始還都報知趙王司馬倫。倫大悅,重賞王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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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回     淮趙二王相謀害



  秋八月,卻說趙王倫以淮南王司馬允為驃騎將軍,領中護軍。司馬允性沉毅,宿衛瓘將士皆畏服之。知趙王倫、孫秀有異志,欲謀討之。倫、秀密知其議,即轉司馬允為太尉,外示優崇其爵,內實奪其兵權。淮南王司馬允乃大怒,遂率國兵數百人直出,大呼曰:「趙王與孫秀謀反,我討之,肯從者左袒!」於是從者甚眾,司馬允以其兵遂圍相府,趙王倫亦引兵數千人出,與淮南王允戰。兩軍相交,戰不五合,趙王倫敗死者數百人。倫走入府內,緊閉不出,允乃結陣於承華門前。
  中書令陳淮欲應允,言於帝曰:「今日淮南王司馬允與司馬倫為爭權,各以兵相戰,望陛下委臣領禁兵,前去解和,不然必有一傷,而亂及中朝矣。」惠帝曰:「卿不可去,朕使別將去。」於是帝遣殿前將軍伏胤以三百兵,持白幡前去解鬥。
  在相府前過,趙王長子汝陰王司馬虔時在門下省見胤領兵過,即出,陰與胤誓曰:「君能為我,富貴當共之。」胤答曰:「殿下息言,吾乘幡入內殺之。」言訖,即馳至承華門,乃詐言曰:「臣奉詔以兵來解和,殿下火速開陣,與臣相見。」淮南王允以為是實,不提防,令開陣門受詔。伏胤直入,將淮南王允刺死,收其兵來見趙王倫。倫大喜,拜伏胤為大將軍,入朝奏惠帝,言淮南王允謀反,夷滅允族數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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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回     孫秀害潘岳石崇



  卻說潘岳,字安仁,滎陽人也。少以才穎見稱,鄉邑號為奇童,謂是終賈之儔也。先是武帝時,帝躬藉田,潘安仁曾作賦以美其事曰:五輅鳴鸞,九旗揚旆。有邑老田父,或進而稱曰:「損益隨時,理有常然。高以下為基,人以食為天。正其末者端其本,善其後者慎其先。」今聖上圖匱於豐,防儉於逸。展三時之宏務,期倉廩於盈溢。固堯湯之用心,而存救之要術也。
  潘岳因此才名冠世,為眾所疾,遂棲遲十年,出為河陽令。
  自負其才,鬱鬱不得志。後遷為給事黃門侍郎。岳性輕躁,趨世利,與石崇等事賈謐,每候其出,與石崇輒望塵而拜。《惜愍懷文》,岳之辭也。謐二十四友,岳為其首。謐《晉書限斷》,亦岳之辭也。其母曾誚之曰:「爾當知足,而於沒不已乎?」岳終不能改。既仕宦不達,乃自作《閒居賦》。其賦曰:岳讀《汲黯傳》,至司馬安四至九卿,而良史書之。題以巧宦之目,未嘗不慨然而歎也。曰:「嗟乎!巧誠有之,拙亦宜然。」僕自弱冠涉於知命之年,八徙官而一進階耳。再免,一除名,一不拜職,遷者三而已矣。雖通塞有時,抑亦拙者之效也。昔通人和長輿之論餘也,固曰拙於用多,稱多者,吾豈敢言拙?則信而有徵。方俊乂在官,百工惟時,掘者可以絕意乎寵榮之事矣。太夫人在堂,有贏老之疾,尚何能違膝下色養,而眉屑從斗筲之役乎!於是覽止足之分,舒浮雲之志,築室種樹,逍遙自得。池沼足以漁釣,租稅足以代耕。灌園鬻蔬,供朝夕之膳;牧羊酤酪,俟伏臘之賈。孔子曰:「孝乎?惟孝友於兄弟。」此亦拙者之為政也。
  潘岳美姿容,少時曾挾彈出洛陽道游,婦人遇之者皆連手縈繞,投之以果,遂滿車而歸。時張載生甚醜陋,每行遇小兒,以瓦石擲之,委頓而返。
  岳先事賈謐,謐薦為黃門侍郎。而岳常輕孫秀,因此購隙。
  秀既得志,每有殺岳之心,未得其便。至是朝中倫、秀秉政,遂存害岳之意焉。
  秀又聞石崇有愛妾,名曰綠珠,色美而豔,又善吹笛,秀使人來崇家求之。此時石崇正與綠珠在金園別館,方登涼亭,臨清流,集群姬在側。使人直入涼台,見崇曰:「孫侍中聞足下家有美妾,極善歌舞,使某求一,足下意允否?」崇曰:「有。」乃盡出其婦數十人以示使,皆蘊蘭麝,披羅縠. 祟謂使人曰:「子所擇佳者,即以奉承。」使人曰:「君諸姬服御,麗則麗矣,然吾受侍中之命,止索綠珠,不知誰是?」石崇勃然曰:「綠珠乃吾所愛,不可得也!」使人曰:「君侯博古通今,察遠照邇,侍中之暴,君侯已知,願加三思,勿使噬臍無及。」崇曰:「不必多言矣!」竟不許。使人出,回報孫秀,說崇不肯。孫秀大怒,乃入見趙王司馬倫曰:「昨聞石崇與潘岳二人密謀,要與淮南王允等報仇,若不早除,將至亂矣。」
  司馬倫曰:「岳、崇有異,卿可誅之。」秀既得命,即出府堂,矯詔使介士二百人,收石祟與潘岳二家。時石崇正與綠珠宴於樓上,介士到,曰:「奉詔收二人,速下樓!」石崇大驚,哭謂綠珠曰:「我今為汝得罪,不知遂駕何所?」綠珠亦泣曰:「君侯為妾得罪,妾當效死君前,豈敢奉事二姓,為君羞耶?」
  言訖,自投於樓下而死。介士逼崇急行,崇曰:「吾不過流徙交廣,何相逼耶?」言訖與行。及執至東市,方知處斬,石祟大哭,歎曰:「奴輩利吾家財耳。」收者答曰:「知財能為禍,何不早散之?」崇默然不語。時介士執潘岳至,謂之曰:「安仁卿何說復爾耶?」岳淚曰:「可謂白首同所歸矣。」岳先題《金谷詩》云:「投分寄石友,白首同所歸。」今果應其讖,故潘岳言之。俄而監斬官到,將二人並家屬盡斬之,籍沒崇之家財焉。
  卻說河內太守劉頌見政出群下,付托非人,乃草具所陳於惠帝曰:「頠惟萬載之事,理在二端。天下大器,一安難傾,一傾難正。故慮經後世者,必精下之政,使萬世賴耳。」
  表上及陳政要休付與人,宜親萬機。惠帝曰:「不能行矣。」因此朝野不安,大亂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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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回     趙廞起兵據蜀城



  冬十一月,趙王倫以齊王司馬冏有廢賈後之功,升為游擊將軍。齊王冏大怒,曰:「廢賈後,吾戮力共成。汝為相國,吾當游擊!」心甚不平。孫秀聞知,懼其有變,乃計使趙王倫出齊王冏為東平將軍,令其鎮許昌,齊王冏意亦不滿。次日,趙王倫使孫秀議廢賈後之功,孫秀乃集眾於朝堂,議加趙王倫九錫。吏部尚書劉頌曰:「昔漢之錫魏,魏之錫晉,皆一時之用,斷乎不可。周勃、霍光其功至大,不聞有九錫之命也。」
  張林欲殺之。孫秀曰:「殺張、裴已傷時望,不可復殺頌。」
  乃止。百官看見張林欲殺頌,懼不敢逆,俱各從議。秦帝下詔,加趙王倫九錫之禮。復加其子司馬乂及孫秀、張林等官,並居顯要。趙王倫及諸於頑鄙,無有識見。而孫秀狡猾貪淫,所與共事者皆邪佞之士,惟競榮利而無有深謀遠略,志趣乖異,互相憎疾。然孫秀子孫皆形貌短陋,如奴僕之下者。秀乞帝女河東公主而為駙馬,眾為恥之。時賈後已誅,後宮久虛。孫秀奏惠帝,以其黨尚書郎羊玄女羊氏立為皇后。
  卻說趙王倫欲篡位,恐賈氏之親在外為變,矯詔征益州刺史趙廞為大長秋,以成都刺史耿滕代之。趙廞乃賈後姻親,聞朝廷征,甚懼,恐入朝見害,心下自思,晉衰,陰有據蜀之志。
  乃心生一計,即發倉廩以賑流民,厚遇李特兄弟,以為爪牙。
  特等持勢聚眾為盜。耿膝密使人上表道:「流民剛剽,蜀民懦弱,主不能制客,必為亂階,宜使還本地。」廞聞之大怒,屢欲攻滕。會朝廷詔至,以滕代己為刺史,乃乘此以計,使益州文武千餘人迎滕於小城,待至殺之。
  時滕守成都小城,廞守益州大城,益州文武千餘人至小城迎滕,滕欲趨去。功曹陳恂諫曰:「今使君與刺吏搆怨已深,彼還在未離,豈可即去?不如留小城以觀其變,『然後檄諸縣,合村堡,以備秦氏,方可以往也。不然,必墜其計矣。」滕不從,收拾本部,行至益州。趙廞遣兵五千伏城內,滕入無備,遂被所殺,餘眾盡降。
  於是,趙廞就以滕兵來攻西夷校尉陳總,總甚憂。主簿趙模曰:「彼兵未至,今當速行招眾,助順討逆,誰敢動者!」
  總緣道停留,北至魚涪津。廞軍已至,止隔一百餘里。模又曰:「事急迫,火速散材募兵以拒,不然我寡敵眾,難以決戰。」
  總又不聽,眾遂自潰。廞兵大至,總出馬與戰,未十合,被斬於馬下。招集其眾,遂降。於是,趙廞始勒兵還益州,自稱為益州牧,置僚屑,易守令。李庠等亦以四千騎歸之。趙冏委以心膂,使其招募六郡壯勇二萬餘人,以斷北道。
  卻說散騎常侍張軌,以時方多難,陰有據河西之志,因見趙王倫曰:「西涼盜賊生發,屢屢攻陷諸郡。臣請為將去討,不日可平。」趙王倫從之,即以張軌為涼州刺史,令其去討。
  於是張軌即出朝,以宋配、汜瑷為謀主,以軍二萬人來涼州,與鮮卑寇狼交戰。兩軍對圓,寇狼出馬與軌交鋒,不數合,斬狼於馬下,盡降其眾。軌與汜瑷等引軍入據涼州,招集軍馬,糧草堆山,因此威名震西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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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回     司馬倫廢帝自立



  辛酉永寧元年,卻說趙王司馬倫召侍中孫秀入,謂曰:「吾欲廢帝自立,如何?」孫秀曰:「今朝廷至弱,權在殿下,不就此時行事,遲則有變矣。來日殿下可於府堂聚會百官,商議其事。若有不從者,立斬之。則昔指鹿之事,正在今日。」
  司馬倫大喜,便教大排宴會於府堂。
  次日,請百官飲宴。是旦,飛騎往來於城中,遍請公卿。
  公卿皆懼倫、秀之勢,誰敢不到?司馬倫見百官到了,令各入席,自徐徐帶劍亦入席。各講禮訖,令從人執盞勸酒。待酒行數巡,司馬倫自舉杯勸諸大臣飲酒,令停酒止樂。倫曰:「今有大事,眾官聽察。」於是眾皆肅聽。倫曰:「天子為萬乘之主,以治天下。今帝戇騃而無威儀,不可以奉宗廟社稷。況先帝有密詔,言惠帝昏愚,未可為君。吾欲以帝為太上皇,吾自權監國,候有德者立之,此事若何?」當百官立於筵前,曰:「殿下所見差矣。昔商朝太甲不明,伊尹放之於桐宮。漢昌邑王登位方二十七日,造罪三千餘條,霍光告太廟而廢之。今上雖懦弱,並無罪過,莫非不可!」司馬倫大怒曰:「天下乃吾家之天下,汝等何得逆吾?若順者生,如忤必誅!」群臣莫敢再言,於是百官自出還第。
  次早,趙王司馬倫使孫秀領兵列於朝門外,自仗劍帶甲士數百人,直入殿上,群臣皆懼。司馬倫請帝升殿,大會文武,如有不到者斬。是日,大臣皆列班次,司馬倫掣劍在手,曰:「帝昏庸,不堪掌理天下,今告太廟,以惠帝為太上皇,令其徙居金墉。今有郊天策詔,群臣靜聽。」言訖,令孫秀讀其詔曰:昔武帝不幸崩逝,孝惠皇帝嗣位,承紹海內,仰望太平。
  而惠帝昏庸,政出後宮。弒皇太后,不孝於母;殺皇太子,不慈於親。凶德彰露,昏矇弱暗似此,豈堪繼承大統!今公卿大臣孫秀等請告主廟,以惠帝為太上皇,限即日遷徙,不許遲延。
  趙王司馬倫素有仁德之風,成周之懿,朝野仰識,天下共知,宜登大位,以任社稷。是斯詔示群眾,和宜應天順人,以慰生靈之望。知悉。
  孫秀讀詔訖,命左右扶惠帝下龍牀,解其璽綬,令其北面而立。惠帝號哭,群臣亦悲。孫秀自扶趙王司馬倫登位,群臣拜舞,皆呼萬歲。君臣禮畢,趙王倫謂惠帝曰:「廢一帝,立一帝,古來有之。汝雖不德,朕念至親,不忍加害於卿,汝速徙金墉,非宜呼不許入朝。」諭訖,命介士至,取車仗護送惠帝並宮妃人等於金墉城居住,改金墉為永昌宮,月給糧米並供膳。
  趙王司馬倫既登了帝位,孫秀專政,總領內外兵權,於是趙王倫益重孫秀。凡下詔令,秀輒改革,有所予奪,自書青紙為詔,或朝行夕改者數四,百官轉易如流。趙王既登大位,吏在職者皆封侯。因府庫之儲不足以供應,侯鑄印不給,或以白版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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